2014-04-27

云过是非: 重生之嫡子 46-50

☆、第四十六章 明夜楼

唐敬从屋裡出来,嶠襄看到老爷衣裳起了皱儿,不过明智的什麼也没说,只是道:「老爷,太夫人急著找老爷过去呢。」

唐敬点点头,一面往外去,一面道:「知道什麼事儿麼?」

嶠襄抿了嘴,离得郁兮园的正堂远了,才道:「大奶奶回去摔了东西,动静大了,恐怕是太夫人听见了什麼,所以急著找老爷过去说话儿。」

唐敬眯了眯眼,并没再多说,直往老太太那裡去了。

他一进外间儿,下人和丫头们都静悄悄的,这种气氛都不用想也知道,怕是老夫人刚才发过了火儿,所以眾人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生怕殃及自己。

唐敬往裡去,丫头卷起帘子来,让老爷进内间儿,就见老太太卧在软榻上休息,闭著眼,旁边跪著丫头扇扇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可见一斑。

他一进去,老太太立马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唐敬,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往我这边儿来?」

唐敬道:「是母亲叫儿子过来的。」

老太太被他呛了一下,登时也不需要人扶,自己坐直了起来,瞪著唐敬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叫你来?你忙!你顾著生意上的事儿!我都不愿管你,你也是為了唐家的祖宗基业,可你不能出圈儿!」

她说著,扫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扇著扇子的丫头,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丫头们一听,低低应了一声,一眾退了出去,放下帘子来,将裡间儿的门也闭了。

这时候屋裡没了人,老太太才又道:「这是唐家,你是当家的主人,想必你也听说了罢,咱新嫁进唐家来的大奶奶,方才砸了屋子,甭管是什麼古董摆件儿的,那可是砸的稀巴烂!且不说是不是银钱的问题,这都不在乎什麼,就说这砸的是不是咱们唐家的脸子!这就是你娶回来的新媳妇,一大早上跟我哭不说,现在又开始犯浑脾气!」

唐敬只是瞥了老太太一眼,道:「和陈家联姻的事儿,也是母亲首肯的。」

老太太又被他顶了一句,顿时用拐杖砸了砸地,道:「联姻联姻!你的心裡头,到底有没有将陈殊当做妻子看?在我看来,你就把她娶回来,就算完事儿了!」

唐敬语气仍然淡淡的,道:「儿子确实是这麼想的。」

老太太被他一连顶了三句话,顿时气怒的站了起来,道:「混账!你娶个正妻回来,就是当佛供著的麼!我不管你怎麼样,今儿晚上必须和你的正妻圆房,就算你往后供著她也行,但要给我生个孙儿出来。砸了唐家的屋子,要不是看在她能生养的份儿上,唐家还容不得这麼大脾气的主儿!」

唐敬并没再说话,老太太听他不再顶撞自己,以為服了软儿,就也放软了语气,道:「唐家没个嫡子怎麼成?既然你娶了她,我就不管你欢喜不欢喜,等你有了儿子,还怕找不到什麼欢喜的女人不成?到时候你娶多少房,我都不会管,听到了没有。」

唐敬只是顿了一下,没有点头,反而突然道:「母亲為何说唐家没有嫡子?」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冷嗔道:「那个瘸子?」

唐敬道:「无论如何,郁瑞是唐家的子孙,他现在就是唐家的嫡子,而且这一个月来郁瑞把铺子管成什麼样儿,想必母亲也有打听,只单单因為瑞儿不能行走?」

老太太又听见唐敬因為唐郁瑞的事儿忤逆自己,当即怒火冲了头,大声道:「对!就因為他是个瘸子!若他能站起来,我都不需要他能跑能跳,能跟我面前走上三步,我就认他这个孙儿,认他是唐家的嫡孙。」

「母亲说话当真?」

老太太笑道:「什麼叫当不当真,我虽不是男子,但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做笑话听的!」

唐敬拿眼瞧著老太太,嘴角上竟然染上一丝笑意,道:「母亲今儿个的话,儿子记下了,若是往后有这一日,希望母亲不会食言。」

老太太熟知唐敬的秉性,瞧著他如此胜券在握的笑意,心裡不禁一沉,难不成唐郁瑞的腿还能好了不成?那方才自己说了大话,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子。

老太太又想,左右不是為了唐家麼,若唐郁瑞真的能站起来,不至於丢了唐家的脸面,就算认他又有何妨。

这样想著,老太太就道:「自然不会食言。」

郁瑞的腿不方便,被唐敬弄到床上,自己自然下不来,只好就这麼躺著,过了一会子时鉞探头进来,绕过了屏风,就瞧见少爷躺到了床上。

不禁道:「少爷,您累了麼?」

郁瑞翻了个白眼儿,望著床顶道:「过来扶我下去。」

时鉞这才点点头,将轮椅推过去,因著方才两人在轮椅上摺腾了一番,又跑到床榻上摺腾,唐敬方才出去又只是替郁瑞简单收拾了一下,自然忘了轮椅的事儿。

轮椅上铺著的软垫子都掉在了地上,歪歪扭扭的扔在一边儿,时鉞捡起来掸了土重新铺在轮椅上,这才推著到床边儿。

一面扶著郁瑞坐到轮椅上,一面无心的说道:「少爷,这垫子和您有仇麼,这样子扔在一边儿,还以為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他说的虽然没什麼特别所指,只是郁瑞顿时想起了方才软垫儿是怎麼掉在地上的,脸上发烫,撇过脸去没说话。

郁瑞怕时鉞看出什麼来,还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没什麼乱的地方,才松了口气,这是大白天的,方起了床,昨夜裡疯狂的欢愉还歷歷在目,却又被唐敬按在床上一顿好弄。

郁瑞虽然已经想清楚自己对唐敬是什麼感情,但他觉著自己并顽不起,而且唐敬是娶了亲的人,自己这算什麼,越想越觉得是这麼回事儿。心裡打定了注意,往后唐敬过来若是动手动脚,自己一定避著他,不然唐敬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麼都顽得起的人,岂不是便宜了他?

时鉞瞧他发呆,道:「少爷,今儿去铺子上麼?」

郁瑞想要避开唐敬,自然要出门,於是点头道:「给我换衣裳,出门。」

时鉞就叫来芝熙,找了出门的衣裳来,帮郁瑞换了,自己去準备车马,等著一会子出门的时候用。

只是郁瑞刚换好了衣服,却听外面的丫头道了一句,「呀,老爷又来了。」

郁瑞顿时有些无力,不是刚被老夫人叫了去,怎麼这一会子功夫就又来了。

唐敬进了裡屋,因著郁瑞要出门去,所以穿的比平日在家裡要郑重一些,佩戴也繁琐了,芝熙这会子正弯腰在郁瑞腰上捣鼓著,给他佩戴饰物。

唐敬一进来,芝熙自然要给他请安问好,唐敬就顺理成章的走过来,拿过芝熙手裡的玉珮,亲自给他佩戴。

芝熙退到了一边儿去,不过没有退出裡间儿。

郁瑞心裡顿时一提,旁边有丫头站著,唐敬却离自己这麼近,虽说对方正在给自己佩戴玉珮,并没有什麼别的出格的事儿,但郁瑞就是提著心放不下来。

唐敬给他繫著玉珮,郁瑞的腰身整个儿都绷紧了,后脊梁挺得直直的,这样子惹得唐敬本身不怎麼好的心情顿时有些大好,故意繫了半天系不好,还总是用指背隔著衣裳去磨蹭郁瑞的腰。

他知道郁瑞的腰线敏感,这样一磨蹭肯定感觉得到,果不其然,郁瑞打了个寒颤,露出的颈子立刻爬上了细细的颗粒,耳朵尖儿也有些发红。

这时候唐敬终於系好了玉珮,直起身来,还拍了拍郁瑞的肩膀。而郁瑞又不敢抬眼去瞪他。

时鉞进来的时候,发现老爷过来了,就听唐敬问自己道:「少爷这是要去哪。」

时鉞赶紧回道:「回老爷的话,少爷要去铺子上。」

唐敬低头看了一眼郁瑞,心裡担心他的身子,昨天夜裡虽然自己也有克制,但郁瑞的样子仍然不怎麼好,而且还没有上药,不知郁瑞现在身上难不难受。

只不过唐敬又想著郁瑞的秉性倔强,就算身上不舒服,也不会当回事儿,於是点点头,又对时鉞道:「你将针灸带上,今儿晚上估摸著不回来了。」

「……是。」

时鉞只是稍微一犹豫就应了,他虽然好奇只是去趟铺子,又不远,怎麼不回来了,不过嘴上什麼都没说。

郁瑞一听唐敬这样说话,心裡比别人都敞亮的多,一下子就明白了,因著方才老夫人叫唐敬过去说话,必然是说他还没有跟陈家小姐圆房的事儿,如今唐敬又找茬子跑出去,自然没有旁的事儿。

唐敬推著郁瑞从裡面儿出来,一直到了门口,上了马车,老太太才听说了,老爷和少爷去铺子了,老太太当下也明白过来,唐敬没拒绝圆房,可也没答应圆房,这会子又走了。

老太太安在陈殊身边儿的人回来说,大奶奶消停了一会儿,听说老爷出去,又开始砸房子了,老太太气归气,只是也没这个心气儿去管了,就由的陈殊去砸了。

郁瑞和唐敬一起坐在马车裡,郁瑞因之前想著要避开唐敬,所以一上马车就成心装睡,不过郁瑞没想过唐敬是个练家子,他装不装睡,唐敬怎麼可能分辨不出来。

唐敬也不戳破他,只是由得郁瑞装睡,不过伸手过去轻轻摆弄他的头髮,捏起一缕来,不是在郁瑞的脸上剐蹭,就是绕著郁瑞的耳朵。

郁瑞全身都在发抖,痒的不得了,不过只是些单纯的发痒,郁瑞还是能忍的,但是他这麼想著就大错特错了,头髮从脸上拨开,唐敬忽然低下头去,亲在了郁瑞的耳垂上。

简单的触吻,只是这种湿热的温度是唐敬特有的,郁瑞腰一震,猛地睁开眼来,他瞪著唐敬,却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郁瑞很少见他心情这麼好,纵使唐敬心情好也不会怎麼露出笑意,今儿个却不同,郁瑞想著,难道就因為逃婚所以这麼欢心?

唐敬忽然道:「这麼坐著,你的身子禁得住麼?」

郁瑞反应了一会子,才明白过来,说实话下面真的火辣辣的烧,那种被贯穿研磨的感觉并不是那麼快就能好的,只不过郁瑞怎麼说得出口,只是道:「谢谢爹爹关心,儿子没事儿。」

唐敬听他说的如此疏离,只是拿眼微睨了他一眼,就没再说话,郁瑞心口却猛地一跳,也不知是不是唐敬把自己看透了,竟是莫名的心虚。

其实郁瑞不得不说,在这两次的欢愉中,他得到了从未感觉过的快感,而且看得出来,唐敬很温柔,虽然免不得刚开始的衝动和粗暴,只不过后来都很温柔,一直克制著欲望。

若说不舒服绝对是矫情了,只是身份摆在这裡,横在他们中间,更何况现在唐敬新婚,娶了嫡亲,郁瑞心裡就更是不舒服,就算他一贯冷静,也是有脾气的人,而且越是冷静,脾气也就是大。

郁瑞没听他说话,自己也不说话,过了片刻,似乎都快到了铺子,唐敬突然欠起身来,将一个圆盒子塞在郁瑞手心儿裡,道:「这是大夫给的药膏,你自己抹上,免得难受。」

郁瑞低头看著手裡的盒子,和那天唐敬用来润滑的凉膏盒子非常像,又听唐敬说是「大夫给的」,也不知他如何跟大夫说的,才会给他这些东西,当下脸上不自在,偷偷抬手摸了摸,直烫手,想必又被唐敬瞧了笑话去。

时鉞停了车,郁瑞赶紧把盒子塞进袖子裡藏好,免得被旁人看去,虽然旁人一眼看去就是个精緻的盒子,也不知裡面是什麼,但郁瑞知道,免不得觉得尷尬。

唐敬弯了腰,将郁瑞抱起来,郁瑞稍微打了个挺儿,道:「不麻烦爹爹了,让时鉞扶我下去就好。」

唐敬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不麻烦我,就快点好起来,老夫人已经答应了,只要你的腿能走路,你一辈子都是唐家的嫡子。」

郁瑞没想到太夫人能答应,也不知唐敬用了什麼法子,虽然唐敬说的淡然,但老太太一贯那种脾气,想必也不会好鬆口,而这一切必然是唐敬為自己争取来的。

郁瑞说不感动是假的,有些震惊的睁眼直直的看著唐敬,心裡有些翻滚,若唐敬只是图一时新鲜,也不至於為自己到这种地步,可唐敬什麼都不说,自己这个作為儿子的,又有什麼可说的呢,况且,就算说了,他们的身份仍然在这裡横著,就算唐敬无所不能,这一点也无能為力罢。

唐敬看见郁瑞眼裡的情绪,当下叹了口气,他连自己為何叹气也不知道,郁瑞算是想明白了,只是唐敬还未曾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看到郁瑞,心底裡就会有衝动的感觉,想要征服这个人,无论从心思上,还是身子上,唐敬把这些归居在自己的秉性上,他觉得自己秉性从来就是如此。

唐敬上过沙场,从小被教养的一丝不苟,在他眼裡,只有唐家的荣耀和地位,為了这些他不得不去努力,时间久了,唐敬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被什麼打动心思,在他心裡没有办不到的事儿。

而郁瑞就是这个办不到的,冷静,温和,笑面虎,总是能二两拨千金的应对自己,唐敬不得不说他是想要郁瑞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毕竟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然而在试探之中,这种感情变了味道,让他变得容易衝动。

唐敬抱著郁瑞从车上下来,时鉞推来轮椅,扶郁瑞坐下来。

郁瑞自从接受铺子以后经常会过来,掌柜已经见怪不怪了,迎著唐敬和郁瑞进裡面去,一面拿出账簿请唐四爷过目,一面吩咐去从酒楼端几样菜过来,好中午让老爷和少爷尝尝。

掌柜的听说唐敬娶了新妻,赶忙贺喜,只不过掌柜不知道自己犯了错儿,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唐敬脸上不咸不淡的,郁瑞也不动声色。

掌柜的知道唐四爷不好惹,唐少爷好歹还会给个好脸子,平日裡笑眯眯的,有事儿的时候那可是真把式,不过唐四爷就不同了,唐四爷什麼时候都一张冷脸,让其他人揣摩不通透。

铺子前面是店面,后面是管事儿门算账的地方,还有堆放货物的地方,再往后面去,就是天井和一溜的屋子,可以供人住在这裡。

在铺子裡干活的活计们,若是从外地来谋生的,没有地儿住,就住在院子裡偏房裡,正房一律空著,掌柜和一些旁的活计在京城裡有住处,晚上打烊之后就各自回各自家,所以这院子裡的房间空的厉害。

吃过了中饭,郁瑞体力有些不支,毕竟他身子骨弱,还在调理,而且昨晚上头一次针灸,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又被唐敬一通好折腾,现在累了一上午,又看账目又对账,还来了两个老主顾,需要郁瑞这个管事儿来应付著。

等吃了午饭,郁瑞就让时鉞将正房拾掇一下,自己要去睡一会子。

时鉞很麻利的收拾好了房子,掌柜的听说少爷要休憩,特意找来一床乾净的新被子,时鉞将床榻铺好了,扶郁瑞上去休息。

郁瑞虽然乏了,但奈何一闭眼,就觉著下身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愈发的明显,烧得他难以入睡,这时候郁瑞就想起唐敬下车前给自己塞在手裡的药膏。

脱下外衣的时候,那药膏也被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了,郁瑞瞥了一眼,他本身是没打算用的,他自己一个男子,又不是女人,一点儿疼痛还是能忍的,只是现在睡不著觉,才想了起来。

郁瑞心裡挣扎了好半天,肯定不能叫时鉞在一旁站著,於是开口道:「你去外面儿罢,有事儿我叫你。」

时鉞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郁瑞等了好久,确定时鉞已经走了,伸手一勾把盒子够过来。

郁瑞咬了咬牙,才将盒盖子打开,然后双手撑著,弄得一头汗,才艰难的撑起身来,赶忙将枕头被子一团,塞在后腰靠著别又出溜下去。

郁瑞起个身搞得两条胳膊累的直打颤,颤巍巍的褪下裤子,将裡裤推到膝弯处,伸手挖了一块儿药膏,将自己的腿儘量打开,从身前伸手下去,小心的摸到身后。

「啊……嘶——」

郁瑞叹了口气,药膏凉凉的确实很舒服,只不过是涂在难以啟齿的地方,即使旁边没人,郁瑞脸皮一向也不厚,让他心裡有些彆扭,况且一想到身下那地方是唐敬弄成这样的,就禁不住心裡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也说道不明白。

又挖了一块药膏,凉凉的药膏缓解了不少疼痛,郁瑞将涂了,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备,终於食指抖了抖,顶进自己的儿裡。

唐敬进了正房,时鉞站在外面,轻声道:「少爷睡了。」

唐敬点点头,放轻了步子往裡去,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郁瑞仰起头,死死闭著眼睛靠在床上,额头上脖颈上能隐隐约约看到晶莹的汗湿,他上身穿的整齐,裡衣系的一丝不苟,只不过下身两条腿大开著,裤子退到膝盖上,因著两个膝盖岔开的远,裤子被绷得笔直,而郁瑞的一隻手前探,抓住身下的床单,几乎要将床单儿拧碎,另一隻手从身前而过,从自己大开的两条腿中间探下去,下面看不见了。旁边放著打开盖子的药膏,唐敬知道,他的手正抠弄著自己的。

郁瑞没有发现唐敬,唐敬顿时有些心跳加快,嗓子眼发乾,看著郁瑞自己给自己涂药,真的很想立刻走上前去,抓住郁瑞的手,让他自己的手指在他自己的后穴裡抽插,听著那种粘腻的水声。

唐敬却自始至终没有动,只是听著郁瑞隐忍的喘息声,站了一会子,转头退出了房间,时鉞见他出来,还以為少爷真的睡了,唐敬道:「你就在外间儿,等少爷醒了自会叫你。」

「是,老爷。」时鉞应了。

唐敬出了正房,也没停留,直接出了铺子去。

赵和庆和魏承安的心裡都有道槛儿,魏承安最近躲著赵和庆特别的勤,若是见了面,也不会给他好脸子看,但赵和庆就是不明白,也不是他没顽过兔儿,只是他没把魏承安往那方面想过。

赵和庆又过回了之前那样放纵的日子,总之魏承安不去理他,他也不知道有什麼事儿可做,约了狐朋狗友成天的出去閒顽。

虽然还没到晚上,明夜楼裡已经开始做生意了,赵国的规定,凡是当朝官员不得进入妓馆,只不过赵和庆是特例,总有很多富家的紈裤子弟想要巴结赵和庆,就请他去明夜楼裡閒逛。

明夜楼也算是京城裡规矩的妓馆,歌女还是兔儿全都有,因著接待的都是不仅有钱更是有势的达官贵人,搞不好哪个姑娘或者兔儿就能找个厉害的恩客来,所以裡面十分的规矩,分的也清楚。

赵和庆虽想不明白自己对魏承安的感情,但下意识的并不想去碰旁的人,虽然显得和往常一样儿,只不过潜意识裡还是收敛了很多,和一帮狐朋狗友只是去吃酒听曲儿,并不怎麼放纵。

今儿个赵和庆又到了明夜楼,他也算是明夜楼裡常来的恩客,鴇妈妈自然要招待周全,他一进门就被簇拥起来。

鴇妈妈一面笑著告诉他今儿又来了多少青衣,随他愿意怎麼挑,一面又告诉他今儿谁会跳舞弹琴,若有喜欢的,只管点牌子。

赵和庆自然一叠的应了,也不去雅间儿,只是坐在一楼的大堂裡,虽然刚过了正午,但明夜楼裡的人还是不少的,有歌女在唱曲儿,一旁舞女已经翩翩起舞。

鴇妈妈给赵和庆找了最好的地儿坐下来,又让人赶紧端酒水和点心上来,连斟酒的丫头都是明艳的,一面斟酒,一面歪在赵和庆怀裡。

赵和庆也不拒绝,揽著丫头的小蛮腰,嘴裡都是荤段子调笑开来。

他刚吃了两杯酒,鴇妈妈叫人伺候好他,又去迎著别的恩客去了。

正这个时候,又有人走了进来,凡是达官贵人,就算是逛窑子也要有个排场,那就是必须跟著一水儿的下人家丁,或者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过来,一定不能冷清了。

可如今进门的却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看脸色,还真不像是来逛窑子的,踢馆还差不离。

干这一行的自然要会看脸色,也要会虚偽,谁知道来的是什麼惹不起的人物呢。

鴇妈妈一脸笑的迎上去,道:「哎呦呦,这位老爷眼生啊,头一次来嘛?」

赵和庆本身心不在焉,就算怀裡搂著温香软玉也不怎麼欢心,就往门口那麼一瞟,登时愣了。

能让庆王爷愣住的也是少数,而这个人,一张冷脸,并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自然的带了一股威严,因為他是战场上下来的,打过不知多少场生死仗,这个不是唐敬,恐怕在这个京城裡,再也挑不出第二个人来。

赵和庆「滕」的一下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心想著自己只是喝了两杯小酒,就算明夜楼的酒劲头足,也不至於眼花罢,果不其然,揉了眼睛,唐敬还是唐敬,那张冷的掉冰渣子的脸,仍然不会如沐春风。

鴇妈妈乾笑了一阵子,奈何唐敬不吃这套。

赵和庆站了起来,那丫头也站起来,又依偎在他怀裡,道:「王爷,怎麼了?」

赵和庆笑了笑,只是揽著她的肩头往过去,走到唐敬面前来,笑道:「鴇儿你竟不识得他?这明夜楼不知错失了多少赚银子的机会,倘或把他伺候的服服帖帖了,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到了手。」

鴇妈妈听赵和庆这麼说,又赔笑道:「咱怎麼能和王爷的见识比吶!还要王爷提点提点才成。」

赵和庆只是盯著唐敬不说话,其实赵和庆也不知道唐敬来这裡是干嘛的,必然不可能是逛窑子来的,谁家逛窑子顶著一张冷脸,还不把花姑娘给吓个好歹。

赵和庆也是长了心眼儿的人,昨天唐家刚刚大婚,今日唐敬就来窑子,这真让鴇妈妈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唐敬,京城裡还不掀出一个浪来。

因著这些,赵和庆并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对鴇妈妈道:「给我开个房儿,要顶好的,多来些酒菜,姑娘们就算了。」

鴇妈妈一面应声一面打趣道:「哎呦喂,王爷您当咱们这儿是酒馆子呢,只要吃酒不吃姑娘?」

说罢了抿嘴儿直笑,忙去準备房间和酒菜了。

鴇妈妈将二人请上楼去,雅间儿很大,中间一个大圆桌,摆著各式样的酒菜,看起来鴇儿是想狠狠的宰一把赵和庆,不过既然唐敬来了,赵和庆自然不打算出银钱。

两人落了座儿,鴇妈妈将门一带,屋裡再没别人。

赵和庆一面斟酒,一面笑道:「怎麼著?原来你几天不见我,竟这麼想见我?巴巴的到妓馆裡来找我?真是荣幸,荣幸之至。」

唐敬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乾净,将杯子「嘎查」一声蹲在桌上,乾巴巴的开口道:「我怎麼来是找你的?我并不知道你在这裡。」

赵和庆奇道:「难不成是逛窑子的?」

唐敬并不言语,只是又喝了一杯酒,赵和庆「嘖嘖」的砸嘴,笑起来道:「闷头喝苦酒?难不成咱唐四爷还伤春悲秋上了?嫂子不标誌,床上功夫不地道?再不成,难道是咱唐四爷爱见上了谁家的姑娘,求不得而喝闷酒麼?」

赵和庆本身是开玩笑,但最后一句话,似乎就像刺儿一样扎进唐敬的心裡,弄得他一激灵。

只不过不是什麼姑娘,而是他的儿子,唐郁瑞。

唐敬乍一听赵和庆说,心裡突然就亮堂起来,难道自己是喜欢上了唐郁瑞,才一看这对方就会心裡躁动的。

他没成想这麼简单一个问题,只是被赵和庆两句话就突然点透了,但是问题想通了,接踵而来的仍然是问题。

唐郁瑞是他的儿子,是唐家的嫡子,唐敬虽不屑於什麼礼法,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两个人的身份关系。

赵和庆见他皱眉,道:「我不是真的说中了罢?」

唐敬只是皱眉,随即开口道:「你经常来这裡?」

赵和庆笑道:「三天裡头来两天,你说算经常麼。」

唐敬点点头,又道:「那你给我找两个兔儿来。」

赵和庆本身端起杯子押了一口酒,还没嚥下去,就听见唐敬的话,「噗——」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一面不雅观的用袖子抹掉酒渍,一面诧异道:「咱们认识这麼多年,你什麼时候有这种癖好?一下还要两个?」

这时候正好鴇妈妈过来给他们添几壶酒,就见赵和庆和她附耳说了几句话,鴇妈妈立刻眉开眼笑的答应了,道:「您等著,等著,一会子就到,保证伺候得爷们儿舒舒服服的。」

没过多久,房门再一次被敲开,两个十一二岁的兔儿垂著头走了进来。

二人打扮的并不像个男子,身子柔弱无骨,穿著显露身段子的衣裳,一进来就笑道:「奴家伺候两位爷。」

赵和庆打了个哆嗦,乾笑道:「不必了,是对面那位爷。」

二人这时候才款款的走过去,一个人跨坐在唐敬腿上,另一个依偎著唐敬,给他倒了一杯酒,一手白生生的小手儿递过去,甜腻的笑道:「爷,请喝。」

唐敬并不接,只是伸手捏住了那兔儿的下巴,兔儿被唐敬一张冷的掉冰渣子的脸,惊的睁大了眼睛,眼睛裡一时间都是恐惧,颤抖道:「爷……爷?」

唐敬一直没说话,随即放开了手,却掐住跨坐在自己腿上,一直扭著身子撩拨自己的兔儿,这个兔儿的腰身和郁瑞一样儿的纤细,两隻手一掐几乎能对在一起。

兔儿被他掐著,什麼事儿还没干呢,嘴裡就发出「嗯嗯啊啊」的喘息声儿,好像非常舒服似的。

赵和庆见这光景,站起来就要出去,唐敬却发话了,「你别走,就坐这儿。」

赵和庆回头白了他一眼,道:「我可没这个兴致。」

郁瑞醒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昏黄了,穿好了衣裳到前面转了一圈儿,不见唐敬,问时鉞,时鉞却道:「少爷临睡的时候,老爷来过一趟,之后就出去了。」

郁瑞心裡一突,一想到自己抹药的狼狈样子,生怕被唐敬看了去,只不过他又想著,哪能如此的巧。

郁瑞碰到了掌柜的,又问掌柜的知不知道老爷去哪裡了。

掌柜有些吞吞吐吐,半响才道:「其实我也不知唐四爷去了哪裡,只不过唐四爷中午出去的时候,问了我一句话,四爷说,京城裡哪个妓馆离铺子比较近。」

「妓馆?」

郁瑞还以為自己听错了,时鉞也怔愣在了当地。

要知道唐敬可是昨天方才成了婚,新婚第二天去了妓馆,这让旁的人听了,不知也传成什麼样子,万一让陈仲恩知道了去,就算他不在乎陈殊这个侄女儿,那也要在乎在乎陈家的脸面。

郁瑞当下笑了一下,掌柜的看他笑,只觉著后脊梁发毛,郁瑞温声细语的道:「掌柜的跟著唐家这麼多年了,还不清楚我爹爹的秉性麼,爹爹素来為人磊落,又怎麼会去那样子的地方儿?想必是掌柜的听差了?」

那掌柜是何等通透的人,一连的点头,「是我听差了!是我听差了!少爷教训的是。」

郁瑞这才收了笑意,道:「即使这样,掌柜就去忙罢。」

掌柜的见唐郁瑞不再难為他,赶紧溜到外面去看店,哪还敢多说一句话。

郁瑞的脸子顿时冷下来,他不知唐敬去妓馆做什麼,但一听到唐敬去那个地方,心裡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一贯觉得自己是温和的人,这时候却想找人撒火。

郁瑞对时鉞道:「你出去一趟,把老爷找回来,就告诉老爷,今天又针灸了,我的腿疼得厉害,昏死过去了。」

「这……」

时鉞听少爷越说越不对劲儿,连昏死过去都出来了,但少爷这个脸色实在怕人,於是点头道:「我这就去。」

说罢,转身出了铺子,像人打听了离得近的妓馆,直奔明夜楼去了。

明夜楼的雅间儿裡,兔儿被唐敬吓得直发抖,此时都远远的蜷缩在角落裡,赵和庆揉著额角,一面看唐敬喝酒,一面叹气道:「你这是嫖妓麼?哪个恩客能把人吓成这样啊?你是来寻仇的罢。」

唐敬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酒,这些兔儿的身子骨就好像郁瑞一样柔弱,甚至比郁瑞的年纪更小,身子还没有拉开,并没有男子的骨节分明,不仔细看就像女人一样。

只是他们并不能撩拨起唐敬的衝动来,一点儿衝动也没有,往日裡和郁瑞独处的那些躁动敢全都消失不见了。

唐敬更是头疼,这些都说明什麼,说明他对自己的儿子,并不是抱著血缘的亲情,而是旁的,而这些旁的,也不是因為郁瑞的身子单纯的吸引自己。

赵和庆也看得出来唐敬正苦恼著,他起初还在笑,无往不利的唐四爷有一天也会為一件事儿苦恼,还真是新奇了,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自己不也苦恼著,為了一个和自己无亲无故的小狼崽子,禁不住也叹口气。

两个人对坐著发愁,心裡都装著事儿。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鴇妈妈探头进来,笑道:「真是对不住,打扰二位爷们儿的雅兴了,外面儿有个下人,说要找唐爷,来咱们这儿的奴家我都能数上名儿的,也只有这位爷不知姓什麼,或许就是唐爷罢。」

唐敬只是道:「什麼事儿?」

鴇妈妈道:「那下人说什麼,少爷不好了,因著扎了针腿又开始犯疼,还昏死过去了。」

她话音儿刚落,唐敬猛的站了起来,拉开门就往外去,看的眾人直髮愣。



☆、第四十七章 齿痕

赵和庆看著唐敬风风火火的走了,砸了砸嘴,心想著谁家逛窑子板著脸来,喝了酒转瞬又走了?

而且还是為的那个叫郁瑞的嫡子,前儿几个两人还生疏的紧呢,旁人看不出来,但赵和庆心裡明朗著呢,唐敬装装样子好似宠溺,其实是為了搪塞皇上,可如今唐敬这著急的举动若是装的,岂不是装出花儿来了。

唐敬出了明夜楼,时鉞跟在后面,幸而铺子就在旁边不太远,疾走两步就到了,还没进铺子的门,就隐隐听见裡面有笑声。

这声音虽然不怎麼熟悉,但因為带著一些口音,唐敬也是记得的,正是愣头青的诚靖王。

另一个声音他则是万分的熟悉,不正是郁瑞还能是谁。

慕容縝这次来是辞行的,毕竟他偷偷摸摸的跑到赵国的京城裡,慕容盛就算疏忽他几天,也不能总是不知情,当下就要招他回去。

慕容縝因著捨不得郁瑞,拖了几天,但也始终不是个办法,这几天就要回去,前些日子唐敬要成婚,唐家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好去上门辞别,慕容縝觉著要再不辞行,就来不及了,所以今儿个跑到唐家去,但唐家的下人说公子爷去铺子了。

慕容縝到的时候,郁瑞正板著脸,也不知為的什麼生气,所以说话也小心翼翼的,怕给郁瑞添堵。

郁瑞看到他的模样,真真儿的觉著好笑,也不知是什麼样的境况,才能将一个皇子教养成这样子,慕容縝领过兵,打过仗,心裡并非无欲无求,只是这样一个人,却总是考虑著别人的想法,就算是郁瑞,也是钦佩他的。

两个人聊了几句话,郁瑞虽不能将唐敬这事儿给忘到脑后勺去,但心中好歹缓解了大半,二人有说有笑的,就见门旁边儿突然露了一个皂色的衣角儿来。

郁瑞心裡一顿,登时就知道是唐敬回来了,那人却没有进来,在门口踟躕了,郁瑞不知他為何在门口犹豫,不过好不容易好一点儿的心情一下子又坏了。

唐敬忽然停下来,时鉞低头跟在后面差点撞上去,赶忙住了步子,诧异的抬头看著,道:「老爷……」

只是时鉞还没说完,就看唐敬做了一个襟声的手势,他也不敢再说话了,等著看老爷的动作。

唐敬并没有动晃,只是站在门后面儿,就听慕容縝的声音道:「过些日子我也就走,到时候不方便和你辞行,就不来了。」

郁瑞的声音道:「到时候我一定去送行才是。」

这些话本身就稀鬆平常,只不过旁人说著是客套话儿,而慕容縝从不会这些,他是真心实意的待郁瑞,毕竟慕容縝从做了皇子开始就被人嘲笑,头一次有人不会嫌弃自己。

只不过郁瑞下一句便道:「诚靖王既然要回去,可挑选好中意的妃子了麼?」

慕容縝被他这样一说,脸上有点窘迫,挠了挠脖子道:「我来本身也不是為了这事儿,一切听大哥做主罢,毕竟我……」

慕容縝想说自己没什麼中意的,但是又怕这话太唐突,被人听成说赵国无人那就不好了。

郁瑞眼睛瞥了一眼门外,笑道:「我可听说了,你说过要是非要娶,那就娶唐家的嫡子?」

慕容縝一听睁大了眼睛,赶紧摇手道:「这……这……我当时只是一时玩笑话,不作数的不作数的!」

郁瑞故意皱著眉头,道:「看来我像个恶鬼,让你这麼害怕。」

「不是不是。」

慕容縝更是急,解释道:「唐兄弟心地善良,我决计不是讨厌你,不然你也知道我这人太笨,若是讨厌明面上遮不住的,你不嫌弃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他说道这裡,郁瑞看见门边儿上的衣角摆了一下,唐敬确实是站不住了,只不过动了一下又顿住了,他倒是想听听诚靖王把话说完了。

慕容縝继续道:「唐兄弟想想,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若是我娶了你去,岂不是折煞了你?可万万不是我讨厌你。而且……」

慕容縝的话说到这裡就顿住了,他是想和郁瑞说说心裡话儿,奈何这裡人多,他虽是人高马大,但其实面皮忒薄了点儿,慕容縝成过一次婚,还是大鋮的圣上亲自主的婚,只不过新娘子没过万年去就去世了,慕容縝心裡其实早就有中意的人,这也是為什麼他不想和赵国和亲的理由,但这个人先不说他们同為男子,就是他高高在上,早就妻妾成群,是慕容縝从来不敢肖想的。

慕容縝肚子裡一堆的苦水,他跑来赵国的京师来也并不单纯是為了看看唐郁瑞有多厉害,当然是為了躲避这个人,只不过没几天又要回去了。

郁瑞看他皱著眉,慕容縝很少有心事,总是大咧咧,一脸的不知愁,如今看来大家都是活脱脱的凡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只不过有些人不喜欢表露出来,有些人总是藏在心裡。

裡面突然没了声儿,唐敬也在外面站不住了,转身迈了门槛进来。

掌柜的照料著檯面,一见唐敬进来了,赶紧过来迎。

唐敬先是扫了一眼郁瑞和坐在一旁的慕容縝,郁瑞好端端的,一根头髮都没少,更别说什麼昏死过去好几回了,而且脸上掛著笑意,唐敬一瞧便知道了,肯定是他知道自己去了明夜楼,所以让时鉞叫自己回来。

唐敬聪明一世,没成想竟然折在自己儿子手上,所谓关心则乱,也就欠了思考,唐敬已经不得不意识到了,就算自己不想承认,牵连上了郁瑞的事儿,都会乱了方寸。

而且看著郁瑞脸上的笑意,也就明白了几分,对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儿,想必也是成心说给自己听的,已经知道自己站在门外许久了。

唐敬心裡不算平静,只不过面上已经养成了不显山不露水的习惯,纵使他心裡怎麼想,脸上照样还是没什麼表情的。

唐敬和掌柜的说了两句话,转头就进了内堂,步子也没停,直接进了后院去。

郁瑞看著唐敬往裡走,轻哼了一声,就不去看他,转头继续和慕容縝说话。

郁瑞和慕容縝坐一起喝了两杯茶,慕容縝不好意思再打扰郁瑞生意,毕竟这是铺子上,没再坐一会子,慕容縝就要起身告辞了。

郁瑞送他到门口,慕容縝考虑著他腿脚不方便,还有门槛,出来进去的很麻烦,就让他住了不用送,自己走了。

送走了慕容縝,郁瑞才让时鉞推著自己往后面去,只不过还没进后堂,就来了大主顾,也是因著唐家铺子裡的布料子好,经常过来的,郁瑞是生意人,自然不能因為情绪就冷落了客人,於是便留下来和客人客套了几句。

等再閒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掌柜的还笑眯眯的来讨好郁瑞,说今儿个生意不错,都是託了少爷的福。

郁瑞到后院的时候,唐敬并没在屋子裡,而是跟著天井的石桌边儿看书,桌上摆著一套茶具,沏了茶,茶盅打开了盖子,还冒著腾腾的烟儿。

唐敬随便找了本书瞧,毕竟他在家裡面也很少清閒,在外面的时候就是和别人谈生意,要嘛就是各种人来求他办事儿,甚至是向他买官,跟朝廷裡的官员美言几句。

唐敬很少能清閒下来,今天留在铺子裡,他既然已经把铺子给了郁瑞,就彻底撒手不管,一面扒拉著一面还说让别人磨练一下,那不是唐敬的作风。

这样一来就格外的清閒,而且还準备留在这裡过夜,他不回去,老太太自然也不会為了砸东西的儿媳妇到外面来找他,毕竟老太太心裡唐家的脸面最為重要,要是弄得尽人皆知,让她怎麼面对唐家的列祖列宗。

唐敬一向是孝敬的,奈何他心裡的主心骨儿比谁都厉害,唐敬想做的事儿,甭管是谁拦著,就算是皇帝也不行,他不想答应的事儿,即使是老太太出面,唐敬虽不会明面上忤逆,但也不会屈居的。

尤其陈殊并不是没招他没惹他,虽然自己和郁瑞的关系,还得从这次被算计说起来,但唐敬就是不欢喜有人算计他,还算计了郁瑞,那天夜裡虽然说并不是不高兴的,但郁瑞也受了伤,这笔账唐敬可不会算在自己头上,自然统统归功於陈殊。

郁瑞一进了院子,唐敬就听见了,只不过唐敬没吱声,眼睛仍然在手裡的书上,但是书上讲的什麼,他多半儿也没瞧进去,只是拿了个幌子装装样儿。

郁瑞见他不说话,就跟没瞧见自己似的,先开口道:「爹爹。」

唐敬这时候才抬头,淡淡的道:「回来了。」

郁瑞心裡都囔道,这话儿应该是自己说的才对,结果反被唐敬说了。面上仍旧点了点头。

唐敬又道:「面前儿没事了?」

郁瑞道:「交给掌柜了。」

唐敬点头,随即对时鉞道:「少爷今天没医腿呢?」

时鉞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郁瑞,心裡发虚,毕竟刚才自己跑到明夜楼门口,可是说少爷因為扎了腿,昏死过去好几次,结果老爷才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眼下不用说了,老爷自然是看明白了。

郁瑞看到时鉞求救的眼神,开口道:「爹爹别错怪了时鉞,是儿子让他去打狂的,毕竟爹爹昨天才新婚,娶得还是陈家的大小姐,倘或被旁人瞧见了,新婚第二天新郎就跑到妓馆去,岂不就麻烦了?」

唐敬听他话儿说的温温软软的,一贯的温和语气,只不过这内容可一点儿也不温软,唐敬自然知道,别看郁瑞是个美玉一样温润的人物,只不过内地裡却是带刺儿的,顺著摸还好,要是逆著摸过去,那是要刮得一手伤口的。

唐敬见他突然张开了倒刺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还是能够闻到一股酸气儿的,唐敬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毕竟他不知郁瑞明不明白,就算郁瑞明白了,这件事儿也并不像生意一样儿,可以讨价还价好,那麼好说道的。

郁瑞瞧著唐敬并不言语,反倒挑了一下嘴角,不明白他笑什麼。

却听唐敬道:「今天也没事了,既然还没医腿,就这会子罢。」

郁瑞哪知道他不再说这件事,唐敬已经站起身来,时鉞知道老爷要亲自过来推少爷,毕竟只要有老爷跟著旁边儿的时候,一贯是亲自推著少爷的轮椅的,虽然一开始唐敬的本意只是装装样子,演一场父慈子孝,后来也就慢慢的变了质,下人们可没这样弯弯绕绕的心思,一直以為老爷宝贝少爷,宝贝的跟什麼似的。

没想到唐敬是走过来,却不去推轮椅,而是伸手直接将郁瑞从轮椅上抱起来,郁瑞没防备,「啊」了一声,双手抓住唐敬的手臂。

唐敬将他抱在怀裡,直接往正房去,郁瑞被他抱著这幅样子虽然也是常事儿了,只不过这不是跟家裡头,而是在铺子的后院,到底还是陌生的地方,郁瑞觉著自己好歹是个男子,被旁人轻而易於的打横抱著,叫人瞧了去直丢人。

可唐敬偏偏喜欢这麼抱著郁瑞,也没等郁瑞开口,走的还挺快。

唐敬发现怀裡的人一直绷著身子,还故意和自己拉开点儿距离,於是手一抖,装著没抱稳当鬆了鬆。

郁瑞又是「啊」的一声,两隻手立马改為抓住唐敬的前襟,还往前贴了贴。

唐敬要的就是这个样儿,满意的往正房裡面走去。

时鉞跟著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得好好跟著。

等进了裡间儿,唐敬将郁瑞放在床上,道:「一会儿扎针难免出一身的汗,扎过了再洗身子。」

说罢了又转头对时鉞道:「打盆温水来,给少爷擦擦,好下针。」

时鉞点头出去,期间屋子裡郁瑞和唐敬都没说话,唐敬只是在床边儿坐了,装作随手拉开床头的柜子,裡面自然摆著他给郁瑞的药膏,只不过药膏的盖子没有扣好,歪歪斜斜的,被他这一拉,就听「喀拉」一声,盖儿掉了下来,露出裡面一瞧就是被挖去一块儿的药膏来。

郁瑞瞧了,顿时脸上一红,他当时自个儿上药没注意,其实这盒药早就用过了,第一次和唐敬亲近的时候,唐敬趁著他昏迷的空当,给他上了药。但是郁瑞抹药的时候并没发现,毕竟要往那麼难以啟齿的地方抹药,谁还会注意这个,所以现在一看缺了一块,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这回用的,这让唐敬看到了,一定知道自己涂了药,多尷尬的事儿。

唐敬看他脸上红了,只是顺手把柜子又推回去,语调像往常一样,只是放的轻柔了,道:「身子还难受麼?」

郁瑞哪能说难受,赶紧摇头,他实在不知唐敬是怎麼问得出口的,若是自己,一定千方百计不提及起来。

正著当口,时鉞端著一盆温水回来了,盆边上还搭著一块乾净的布巾。

水来了之后,唐敬让时鉞拿了布巾,在盆裡打湿了,自己替郁瑞把裤子挽起来,因著时鉞在屋子裡,唐敬并不褪下郁瑞的裤子,只是顺著小腿一直挽起来,露出郁瑞两条笔直白皙的腿来。

时鉞弄好了布巾,唐敬就接过来,亲自给郁瑞擦腿。

郁瑞躺在床上,看不见唐敬的动作,虽然只是小腿不能动,但是扎针的时候一直要往上扎到大腿,大腿是有知觉的,所以疼得厉害。

挽裤子的时候当然要一直挽到大腿根儿,郁瑞感觉到凉凉的气息,顿时颤了一下,他自从知道欢愉的滋味后,只要和唐敬离得近了,心裡就会像打鼓一样,更别说唐敬亲手将他的裤子挽上去。

但是郁瑞想著,时鉞在这裡呢,唐敬还能做什麼?不过实际上郁瑞想的太简单了,唐敬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些什麼,只是给他擦腿的时候做些小动作而已,而且因著时鉞年纪也不大,没经过这些事儿,自然不明白。

唐敬拿了布巾,布巾被热水泡的湿乎乎的,刚一沾到郁瑞的膝弯的时候,郁瑞的腿禁不住抖了抖。

唐敬擦拭的很认真,从郁瑞的小腿开始,一直逆著往上擦拭,小腿到膝弯,再到大腿,一直擦到大腿根儿。

郁瑞能感觉到唐敬的手指偶尔触碰著自己的皮肤,最让他难忍的是,自己的腿内侧似乎很敏感,禁不住唐敬这些偶尔的小动作。

当他的手触碰到郁瑞大腿内侧的时候,郁瑞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腰,鼻息裡喘了一声儿。

时鉞还以為少爷怎麼了,道:「少爷?您是哪裡不舒服麼?」

郁瑞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好,唐敬却开口道:「水太冷了,冰著了,再去换一盆热的。」

时鉞真的以為水凉,立马端了盆出去再换一次,只不过换水的时候才发现,如今是大夏天儿的,热水本身凉的就慢,倒出去的水明明还烫手呢。

时鉞一出门去,唐敬仍然用布巾擦拭著郁瑞的大腿内侧,只不过另一隻也伸了过来,食指顺著郁瑞的脚踝,一直逆著往上抚摸。

郁瑞顺著唐敬的抚摸,腰垫了一下,又马上僵硬住,他平躺著,想要瞪唐敬都不行。

唐敬却笑道:「我方才在铺子外面你瞧见了?慕容縝还想娶我唐家的人?」

郁瑞被他摸得狠狠喘了两下,不可否认是非常舒服,只不过不合时宜,时鉞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唐敬只是方才心裡头不舒服,虽然知道郁瑞是看到自己,所以才和慕容縝说那些话儿的,八成是说给自己听,但他心裡头就是很不舒坦。

他不舒坦了,自然要让郁瑞知道,毕竟能让唐家的掌家人不舒坦的,还真是他独一份儿。

郁瑞一直抑制著自己的呼吸,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对唐敬的触摸就这麼敏感,只要是唐敬,他的嗓子眼就会发乾,甚至渴望唐敬。

时鉞回来的时候,唐敬只是做样子的又将布巾打湿擦了一下而已,随即就让时鉞準备下针。

因為上一次郁瑞的反应非常大,所以唐敬这次就坐在床沿儿上,将郁瑞的的上半身放在自己腿上,两隻手握著郁瑞的胳膊,这个样子就像是郁瑞后背靠在他怀裡一样儿。

旁人看了觉得这似乎是父子关系亲厚,只郁瑞心裡觉著不对劲儿,唐敬的胸口很硬,明显是练武的人,而且他的体温天生比郁瑞要高,靠在他怀裡,郁瑞觉得自己快要发热了。

时鉞可没给他多想些别的功夫,很快就準备好针过来,之前已经扎过一次,郁瑞并不像第一次那样没準备,仍旧是疼,但是他早就知道会疼,所以一直抿著嘴。

只不过后来实在疼得郁瑞不行了,再也抿不住,為了不叫疼丢人,只好咬住嘴唇。

唐敬一面拉住他的胳膊,一面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手的汗,却不是热的,而是出的冷汗。

一侧头就能看见郁瑞咬著嘴唇,唐敬记得之前郁瑞把嘴唇都给咬破了,因著怕他再咬,伸手捏住郁瑞的下巴,郁瑞的嘴被迫微微张开,喉头裡抑制的哼了两声。

唐敬身子震了一下,那种隐忍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唐敬鬆了手,只是将自己的手递过去,郁瑞都没犹豫,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唐敬连嘶的一声也没有,虽然手上本身没什麼太大的痛觉,虎口却能感觉到丝丝的刺痛,想来是郁瑞咬的狠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疼的。

其实只有郁瑞知道,唐敬自己递过来了,怎麼能不连著新仇旧恨一起咬,别提平日裡唐敬那麼霸道独裁,本身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霸道一些也是有本钱的,但逛窑子就和霸道无关了。

郁瑞嘴上不说,心裡都可是一肚子火儿的,他一直就在想唐敬是不是只因著自己身子羸弱,所以才玩玩,刚这麼想,唐敬就去逛窑子,哪能让他不来火气。

郁瑞但觉一口咬下去,嘴裡竟能尝到淡淡的甜涩味儿,没成想就流血了,只不过唐敬没动晃,就像没感觉到一样儿,郁瑞也就不客气,反正自己是真的疼。

等时鉞起了针,郁瑞的汗又出了一身,唐敬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前有一股湿气。

郁瑞缓了好半天,这才张开嘴来,唐敬把手拿开,郁瑞只是瞟了一眼,虎口一圈儿的牙印儿,虽然咬的不深,但真的是流了血,而且血丝儿上还镀了一层亮晶晶的水渍。

郁瑞别过头去不看,唐敬将他放平了,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怕他出了汗再吹风,又要著凉。

时鉞放好了针,很有眼力见儿的出去打水,準备让少爷歇一下洗洗身子,去去汗。

时鉞出去了,唐敬却没走,仍然站在床边儿上,郁瑞把头侧到裡面去,等了好半天,感觉人还是站在自己身边儿上,就转头瞧瞧。

哪知道唐敬一直就这麼看著自己,一转头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唐敬的手正好垂在郁瑞的脸侧,他见郁瑞一直盯著自己流血的虎口瞧,不禁抬了抬手,用虎口慢慢的,轻轻的摩擦著郁瑞的嘴唇,只说了一个字儿。

「舔。」

郁瑞顿时瞪了他一眼,只是唐敬并没什麼自知之明,用食指和中指在郁瑞的嘴唇上磨蹭,好像在感受那种温热滑溜的触感一样。

这种轻轻的触摸,带起一股痒痒的酥麻感,郁瑞侧过头去,躲开唐敬的手,抿了抿嘴。

唐敬并不放弃,又去用流血的虎口磨蹭郁瑞的下唇,声音低低的,似乎还带著一丝的笑意,道:「乖。」

郁瑞抬眼再瞪了他一眼,唐敬倒不怕别人和他对视,就那麼看著郁瑞。

郁瑞顿时有一种无力感,唐敬的虎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那一圈儿带血丝的牙印子格外的明显,看著印子,其实郁瑞也有一时的心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咬的太狠了。

郁瑞顿了好半天,才微微张开嘴唇,动作极其的缓慢,再慢慢的伸出舌尖儿来,轻轻舔了一下唐敬的虎口,随即像摸了刺儿一样,小舌头立马就缩了回去。

唐敬笑了一声,似乎心情大好,郁瑞白了他一眼,舌头又慢慢伸出来,围著唐敬虎口上的牙印儿打转儿。

唐敬的笑意一下子就顿住了,那种温热的湿润的柔软感,让唐敬登时下腹一紧。

郁瑞垂下眼来,一面注视著唐敬的虎口,一面伸出舌头,只用舌尖儿,有一种怯生生的感觉,也不知他是不是感觉到了唐敬的变化,舌尖儿画著圈儿,速度慢慢的快了,似乎更加嫻熟了。

唐敬是练家子,听到时鉞回来进到外间儿的声,立马收回了手,快速的低下头去,在郁瑞的鼻尖儿上咬了一下。

他方直起身来,时鉞已经撩开门帘子进了内间儿,郁瑞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眸,看了看唐敬,又看了看时鉞,生怕时鉞看到什麼,赶紧用手摀住鼻尖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红,又去盯著唐敬,对方一定是故意的。

因為时鉞站在一旁,而且郁瑞也乏了,唐敬给他洗了身子,并没在搞什麼小动作,替他穿好了衣裳,等弄好了这番,也就到了晚饭的时候。

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各回各家去了,晚饭吃的也就非常安静,又不似平日裡在唐家,老太太要传饭了,眾人就要像供奉神灵一样侍奉著,生怕出一丁点儿声音,惹得老太太不快了。

虽晚饭的时候唐敬和郁瑞也没说话,不过总觉得气氛没有在唐家裡那麼紧张,吃进肚子的米粒子也不会扎胃。

过了夜第二天,唐敬和郁瑞才回去唐家,第一件事儿自然是给老太太请安,不过老太太没见,只是让身边儿的丫头说,今天身子乏了,不愿意见人,怕吵闹,儿孙也大了,他没心气儿去管了。

唐敬自然知道老太太是因著他昨晚上没回来,又没和陈殊圆房,才不见人的,只不过唐敬并不会哄著什麼人,尤其他不愿意做的,太夫人说不见,就让郁瑞回郁兮园去了。

老太太想著,怎麼著也得求著自己见一见,结果门外面什麼动静儿也没有,就散了。

郁瑞回了郁兮园,芝熙因為是丫头,不方便出门去,尤其还是铺子裡,所以昨天都留在园子,一见少爷回来了,道:「少爷,您昨儿出去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帖子,说请您去喝茶呢。」

芝熙说著将帖子递给郁瑞,她并不识字,只是听送帖子的小廝说的。

郁瑞展开来瞧,确实是请他喫茶,只不过谁都知道,这不单纯的是喫茶。

京城裡达官贵人多了去,郁瑞第一次管理铺子,自然有人听到了些耳目,前一个月是隔岸观火,先瞧瞧唐家所谓的嫡子到底是怎麼样儿的,毕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一个月下来了,这些看客们瞧过了,心裡也自然有些分晓,两间铺子,虽然在唐家看来是小铺子,其实生意也不小了,被郁瑞这一打理,不仅不见烦乱,反而生意愈来愈好,一看就是个老手儿。

这些人看过了,也该表现表现,毕竟唐家和陈家连了手,生意场中七成的生意在这两家上,若不拉拢自己各干各的,保不起其他不拉拢了,到时候吃亏的可是自己。

这会子还有犹豫的,自然就有乾脆的準备联络一下唐家这个嫡子。

郁瑞看了请帖,上面的人他有些是认识的,毕竟上辈子家裡就是做布匹生意的,这些京城裡的贵人们名头儿可响著呢,即使郁瑞家裡只是在地头的名门望族,也是听说过的。

如今这些人赶著向自己来示好,郁瑞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但简单的喝茶裡确实也有些试探,倘或这茶喝的不好,倒显得他唐郁瑞跌了面子,失了唐家的风范。

郁瑞看了帖子,是昨天送来的,时间就定在今儿个中午。

差半个月那叫请人,赶著头一天送请帖,这麼仓促的时间,让人觉著本身就不是怎麼重视,说实在了,其实对方就不怎麼重视,郁瑞是知道的,毕竟自己是个瘸子,这些贵人们根本看不起自己,他们都觉著自己是靠著运气来的地位,他们都觉著只是投对了胎罢了。

郁瑞让芝熙给自己找了衣裳,要显得庄重一点儿的,因著少爷平日裡不喜欢穿戴太繁琐,芝熙一贯都捡著朴素简单的给少爷穿。

说来唐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找朴素的衣裳不容易,找些奢华的衣裳还不容易麼,那些做了压箱底儿的衣裳都给找出来,摆著样儿的叫郁瑞挑。

郁瑞挑了一件,让芝熙给他穿上,让时鉞去备轿子,这次不需要简单来。

等準备好了,时候也差不离了,时鉞推著郁瑞过去,郁瑞又叫了几个小廝一併,免得人太少没有前呼后拥的,显得寒酸了。

郁瑞出了门,到了中午的时候唐敬要传饭,嶠襄才道:「老爷,少爷出门去了,这时候并不在。」

唐敬道:「去哪了?」

嶠襄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诚恕道:「昨日裡老爷和少爷出门去,似乎有人送请帖来请少爷去用茶。」

「谁送的请帖。」

诚恕回道:「是城北家的常二少。」

他顿了顿,说道:「或许是為了之前常家铺子的事儿,常二少来求过老爷一回,只不过老爷没答应,现在听说两间铺子是少爷在打理,因著这会子来求少爷了罢。」

唐敬听了只是押了一口茶,说实在的,他听说郁瑞被人请去的第一个反应是也一併去,免得郁瑞手生,又是头一次打理铺子,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清楚规矩,反而被别人利用或者欺负了去。

但是他又坐著没动晃,毕竟两间铺子是交给郁瑞了,他先前也说了不再管,而且郁瑞这些日子打理的不错,他本身就知道郁瑞有能力,不过结果好的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今再有人来请他喝茶,唐敬也想著撒手不去管,倘或郁瑞真的接手唐家的生意,以后这些应酬推諉多了去的,郁瑞早晚要接触到。

唐敬只是道:「少爷回来的时候叫他过来回一句话。」

郁瑞坐了轿子过去,摆宴席自然要摆在丰昇楼,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常家在京城裡算是个不太大的富贵人家,总是能立得住脚,但是也不太出头,常家一直是老爷子在管著,但是儿子们岁数都大了,也各自成了家,家產就是个问题,常家老二并不是嫡子,但是也想窥伺一块產业来。

之前求过唐敬,想让唐敬帮他一把,如果得到了常家的铺子,愿意给他些钱,而且常家二少爷也算是想扒拉他父亲的银钱,只不过唐敬并不需要这些钱。

常二少在唐敬面前吃了亏,他也算是小辈儿,不敢再找唐敬,如今听说郁瑞开始打理铺子了,就想著变著法儿来跟郁瑞谈谈,若是能成再好不过了。

郁瑞到的时候,常二少已经跟丰昇楼的门口候著多时了,那常家二少年纪也不大,似乎就二十出头,看见郁瑞就笑的慇勤,亲自引著他往雅间儿去了。

常家的小廝推开雅间儿的门,没想到裡面竟然还有人,还是个姑娘家。

那姑娘一身粉色的罗裙,打扮的明艳动人,见有人进来,赶忙站起身来,低著头偷偷瞥了郁瑞一眼。

常二少笑著对郁瑞道:「唐兄,这是舍妹,小名儿瑶秋。」

那姑娘赶紧向郁瑞福了一福,抿嘴儿笑了一下,颇有几分羞涩的意味。

郁瑞没成想喝茶竟然还有个姑娘,一般大家闺秀的姑娘家是不出门的,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今日裡常二少却让自己的妹妹一起来,打得什麼算盘郁瑞怎麼可能不知道。

而且那姑娘家的眼神太过於明显,先是看郁瑞的腿,又是偷偷打量郁瑞的相貌,似乎是在思量。

郁瑞不动声色,看来这常二少是下了血本儿了,竟然想用自己的妹妹拉拢自己,觉著有了这麼一层关系,什麼事儿也好办。

他们进了雅间儿,跑堂的就端上菜来,又温了一壶好酒,常二少让瑶秋起来给郁瑞斟酒。

郁瑞只是客套的道:「怎麼好意思劳烦常小姐。」

瑶秋只是抿嘴儿笑,站起身来,还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这才款款的走过来,兰花指捻住酒壶,给郁瑞倒了一杯酒来。

瑶秋倒了酒,一面推给郁瑞,笑道:「唐少爷,请用酒。」,一面偷偷的用小手指勾了郁瑞的手背一下,郁瑞只觉得那常小姐离得自己近了,一股子花香味儿,或许是闻多了唐敬身上乾净的气息,顶多是衣裳的熏香味儿,乍一闻这麼浓重的香气,有些接受不了。

幸而郁瑞自觉教养功底还可以,没捂著鼻子,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扯著嘴角笑道:「劳烦小姐了。」

瑶秋见郁瑞的笑顏,有一瞬间被晃花了眼,捂嘴笑道:「往日裡只听说过,唐家的嫡子丰神俊朗,如今见了面儿,真真儿的神仙人物。」

这些话郁瑞听了不下十几次,每次赴宴或者有人来唐家拜访,少不得见唐家的嫡子,都会有人这麼说,说的话也都大同小异,不是「出尘脱俗」,就是「神仙人物」。

郁瑞听的惯了,瑶秋这个马屁拍的不到功底。

常二少忙做样子道:「唐兄莫怪,舍妹平日在家中被骄纵惯了,一直心直口快,唐突了唐兄。」

说著,转头又对瑶秋板著脸嗔道:「瞧你,也不知羞,倘或不是你一直求我说要见见唐公子,我也决计不会带你来的,如今你来了,还不安安生生的坐著?」

瑶秋听了,口上虽然答应,只不过杏眼却仍然暼著郁瑞,脸上有些晕红,一脸羞赧的模样。



☆、第四十八章 生辰

或许是因為郁瑞对他妹妹不理不睬的缘故,常家二少并不敢怎麼提铺子的事儿。

他本身想用自己的胞妹来拉拢郁瑞,结了亲什麼话都好说,不过这麼一瞧来,似乎有些难办,常二少估摸著,可能是人家唐少爷根本瞧不上这种姿色的,前儿几个唐敬办了婚事,还不是娶了陈家这种世家的闺女,因著这样一比,自己的妹妹几乎跟不上。

常二少琢磨著,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託事儿,显得太没诚心了,於是这次也只是光敬酒,让自己妹妹也敬酒。

瑶秋对郁瑞的印象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除去这个唐少爷的腿疾,面相也好,说话有条理,為人看起来又有教养,似乎还十分的体贴人,怎麼瞧著怎麼好。

郁瑞招架著瑶秋的慇勤,忽然想到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平常人家裡都该寻觅一桩婚事了,也就是自己身子弱,才没有张罗。

只是郁瑞这麼一想,就觉著唐敬十分的可恶,想他身子单薄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儿了,唐敬竟然还将他颠过来倒过去的折腾。

郁瑞一时出神,难免有些脸红,瑶秋正和他说著话儿,见他脸上透露出微红,神采越发的让人倾倒,禁不住多瞧了几眼。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郁瑞回府的时候已经天色昏黄了,嶠襄正好从门前过,看到时鉞推著少爷回来,道:「少爷可回来了,老爷盼著呢,前后问了四五回了。」

郁瑞道:「老爷有事吩咐?」

嶠襄道:「似乎不是,老爷因著听说少爷被人请去喫茶,心裡不踏实,怕少爷吃了亏,所以叫少爷回来之后去回个话儿。」

郁瑞点点头,嶠襄看他脸色微红,道:「少爷吃酒了?奴婢去厨房给您端碗醒酒的酸汤来罢?」

郁瑞想著一会子还要去应付唐敬,难免酒气上头,头脑晕的厉害,於是就答应了。

嶠襄往厨房去,郁瑞就让时鉞推著自己往正房去,跟唐敬回话。

老太太吃饭都早,这时候唐敬已经跟著老太太吃过了晚饭,席间太夫人还是什麼也没说,但那脸子必然不是什麼也不想管的,只是想让唐敬去跟前认错。

唐敬不说话,她就端著架子,一顿发吃下来,老太太吃的堵得慌,唐敬倒是不觉的怎麼样。

刚回了正房,就听外间儿有小丫头的笑声,「少爷可回来了吶,老爷想了一天嘍。」

唐敬听她们这麼说,虽他确实想了一天郁瑞,一天也没做什麼事儿,已经让郁瑞独管著铺子,也是质疑郁瑞的能力,但就是就觉著不踏实,非得自己跟在身边儿才好。

只不过唐敬虽这麼觉得,但不能让旁人这麼说,听见外面小丫头笑,站起身来,撩开门帘子走出去,道:「谁在外面磨牙。」

小丫头们本是因為少爷平日裡随和,和少爷笑闹惯了的,哪知道老爷就听见了声儿,老爷素来严肃,丫头们年纪都不大,自然怕他,被唬的都不敢出一声儿。

郁瑞则看了一眼唐敬,见礼道:「爹爹。」

唐敬也瞧了一眼他,只是淡淡的道:「喝酒了?」

「是,推脱不掉,就吃了两鐘。」

唐敬语气还是那样儿,似乎根本不关心,嘴上却道:「喝得醉了,就叫丫头去厨房端一碗酸笋汤解解酒气。」

丫头们这一听,老爷还不是心疼少爷,原来冷声冷气的是怕丢了脸,做爷们的就是这样,明明关心的要命,就怕别人说出来,觉著一说就多丢人似的。

丫头们赶紧散开来,有人往外去端汤,不过还没走出去,就见嶠襄进来了,手裡端著一个木盘子,上面托著一个带盖儿的小碗。

嶠襄早就听见他们说话,进来笑道:「就知道老爷心疼少爷,早就备著吶。」

唐敬没再说话,只是不去理郁瑞。

郁瑞接过嶠襄手裡的汤,喝了几口,笑道:「多谢嶠襄姐。」

嶠襄抿嘴一笑,直给郁瑞打眼色,告诉他应该谢老爷,只不过郁瑞心裡头明白著呢,就是不愿意说这句话儿。

唐敬让郁瑞跟自己进内间儿去,问道:「常家的请你吃酒,為的什麼。」

郁瑞回道:「估摸著常老二是想要常老板的铺子,想求我帮帮忙。」

唐敬冷笑了一声,道:「常家一共就两个儿子,两个都是不成器的,还一个比一个歹毒,那你準备如何打算,是帮,还是不帮。」

郁瑞笑道:「如今接手了爹爹给的铺子,儿子也算是生意人,商人可不做没本儿的买卖,讨不了好的事儿,我自然不会插手。」

唐敬听到此处点点头,郁瑞又道:「只是常家的铺子也算是老生意了,在京城裡虽不大,奈何牌匾在这儿,郁瑞倒觉著,平白给了常家这两个儿子,亏得慌,倘或有机会,我倒是想收一收。」

郁瑞才接手铺子一个月出头,按说第一次赶鸭子上架,打理好了也算不容易,唐敬是没想到,郁瑞竟然还想收了常家的铺子。

只不过唐敬没吭声儿,一面是觉著郁瑞的事儿就让他自己去做,另一面又觉著,万一郁瑞做不好,自己再出手帮他,岂不是让他感恩戴德?

其实唐敬不知道,收几家铺子这种活计对郁瑞来说,还算是小意思,上辈子郁瑞虽然是嫡子,但是并不招父亲待见,手裡只分给他一间铺子,还是那种连年只亏不盈利的,郁瑞自己捣鼓著,竟然也收买了几家当地不错的铺子。

现在唐敬给他的条件比上辈子要好的多,尤其郁瑞还有这个唐家嫡子的身份,他想办的事儿,就算不求唐敬,也能办得到。

郁瑞吃了醒酒汤,却不怎麼管事儿,脑子裡晕乎乎的,唐敬瞧他这样,正好扎针医腿,免得清醒了疼。

虽然没扎过几次,但是郁瑞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尤其这次还是醉酒的境况,整个人晕乎乎的躺在唐敬怀裡,倒没觉得太大的苦楚。

等时鉞起了针,竟然睡著了,唐敬还道他是昏死过去了,就算在沙场上,唐敬都不曾这麼惊慌失措过,如今竟体验了一把,结果一探郁瑞鼻息,平稳绵长,显然是睡著了。

唐敬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让时鉞弄了些热水来,自己给他擦了擦身子,看著郁瑞睡得这麼香,也不忍心吵醒他。

时鉞还想推著少爷回郁兮园去,结果唐敬发了话,不必回郁兮园去了,就在这裡睡。

郁瑞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身边儿有人,但一想自己睡在郁兮园,怎麼可能身边儿有人,还能是闹鬼不成,一定是被子之类的。

结果唐敬睡得好好儿的,就被郁瑞一手砸过来给砸醒了,虽然不重,但他警觉性一向好,睡得轻,郁瑞的腿虽不能动,手摆的就大方,唐敬只好侧过身去。

又因著唐敬身量比郁瑞高的多,这一侧过去,就像将郁瑞拥在怀裡一样。

郁瑞一觉睡得很踏实,中间除了模模糊糊那次,就没再醒过,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若不是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声,也醒不来。

郁瑞一睁眼,第一反应是,这床顶子的顏色不一样了……

他迷迷糊糊的,侧过头去,发现屋子裡的格局好像比原来更加讲究了一些,屋子也大了些。

他又收回眼来,盯著床顶半响,才猛的惊觉,这哪是自己的屋子,这分明是唐敬的正房。

外面吵吵儿的声音越来越大,郁瑞刚想撑起身来,嶠襄就探头进来,道:「少爷醒了?可要起身?」

郁瑞点点头,嶠襄就吩咐小丫头们端著水盆捧著衣物进来,為他梳洗穿衣。

嶠襄道:「少爷睡得可好?老爷早起走的时候,少爷睡得可香吶,老爷都不忍心打搅了少爷。」

郁瑞听她这麼说,才隐隐约约记起,好像半夜醒了一次,觉得身边儿有人,当时还在想不可能有人,现在才醒悟过来,原来是唐敬,怪不得夜裡这麼热,本身是大夏天的,唐敬体温又高。

郁瑞听外面一直吵,就问道:「谁在外面?」

嶠襄顿了一下,才回话道:「是大奶奶。」

郁瑞点了点头,也就不理,他是知道陈殊什麼样儿的,那种德性显然是被家裡娇惯出来的,若是她一出生就像自己上辈子一样,也就没这麼多脾气了。

奈何这个陈殊,既没本事,脾气还大。

郁瑞穿戴整齐,就要回郁兮园去,时鉞推著他出门,原来陈殊就在门外面的迴廊边,怪不得声音这麼大。

陈殊见著正房的门打开了,还以為是老爷出来了,结果竟然是那个瘸了腿儿的什麼嫡子,顿时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这可是一大早的,自己都没从唐敬的房裡走出来,一个瘸子竟然这麼得宠。

郁瑞一出门,就感觉到陈殊往自己这边儿看,迴廊边不止陈殊,还有唐敬那两个女儿,两个女孩子家都是被教养的懂规矩的,而且年岁不大,瞧起来怯生生,身边儿跟著奶吗吗和小丫头。

此时也不知怎麼得罪了陈殊,正被陈殊抓住了骂,陈殊嫁进唐家好几天了,没能跟唐敬圆房,心裡本身就火大,如今又看到了罪魁祸首的郁瑞,心裡面的那股贼火就往这两个女孩子身上发。

陈殊也不想著,唐敬这两个女儿,在旁人眼裡,那可是丞相妹妹的女儿,她自己还是个续絃罢了。

两个女儿家常年在深闺裡,平日裡习几个字儿,要麼就是做做女红,更没别的了,哪见过如此泼辣的。

她们本身是来省爹爹的,没成想碰到了陈殊也来找唐敬,陈殊就觉著自己到了这些天,作為一个正妻,嫡子不来省自己,两个丫头也不来省自己,简直不成个体统。

因这些就开始骂了,唐锦毓和唐锦繁是安静的秉性,从没见过这样的,身边的奶吗吗也是唐家裡有些地位的,见不了别人这麼骂自己奶大的小姐,回了两句,陈殊就开始冷嘲热讽的嚷嚷上了。

郁瑞本身不想管閒事,他不知道唐锦毓和唐锦繁不是唐敬的女儿,只当他们是唐敬亲生的,女儿都快和自己一边儿大了,郁瑞心裡自然不舒服。

奈何陈殊骂的太难听,饶是郁瑞听了都觉著耳朵疼,更何况人家是两个半大的姑娘家。

郁瑞让时鉞推自己过去,笑道:「没成想这麼一大早,大奶奶就来了兴致。」

陈殊以為郁瑞是仗著唐敬宠爱他,就向自己示威来的,冷笑道:「哎呦呦,这不是咱们唐家的大少爷,我听说这些天您可在医腿啊,怎麼?还没能站起来,是方子不对,还是根本就不能够了啊,若是不能走也没什麼的,咱们老爷都爱见了,还怕旁人说些什麼呢?是不是。」

郁瑞听他尖酸的话,也不生气,倘或為了这些生气,整个唐宅裡他还不能坐稳当了呢,陈殊也就嘴皮儿利索些。

郁瑞不温不火的笑道:「多谢大奶奶关心,大奶奶成天為了老爷欢心忙上忙下的,没成想还掛心这些,这是郁瑞的福分。」

陈殊一听登时气得脸上要炸开,这不就是说自己天天讨好唐敬,结果唐敬还不搭理自己麼,一句话正好戳在陈殊心窝子上,一口气堵在胸口上。

郁瑞见陈殊被气得样子,心裡没来由的觉得畅快,像唐锦毓和唐锦繁招招手,两人就走过去两步,唤了声「大哥」。

郁瑞问他们早饭吃了没,两人摇摇头说没有,陈殊笑道:「果然下流胚子就是上不了檯面,下流胚子也只能和下流的胚子一起顽,你们顽著罢,我的事儿可多吶,这唐家上上下下里裡外外,还不都得我忙道著?」

她说著要走,郁瑞却忽然冷著脸子道:「大奶奶说话可注意了。」

「我说的不对麼?」陈殊笑道:「你难不成不是下流胚子?谁不知道咱家的嫡子是外面捡来了,说句难听的,你到底是不是唐家的人,都过了十几年了,谁清楚?你这副样子,哪一点儿像了咱们老爷?」

郁瑞淡淡的道:「大奶奶说我不要紧,我也知道自己头等不压人,资歷也浅,不服气的多得是,但唐家两个小姐谁不知道出身有多高贵,是谁能跟得上的?大奶奶不信,可以和丞相大人理论理论,到底谁是下流胚子。」

陈殊瞪了他一眼,杨吗吗在身后一个劲儿的拉她,小声儿道:「奶奶,咱别说了,过世的大奶奶可是丞相府上的千金小姐,得罪了旁人不要紧,得罪了官可就不好办了。」

陈殊最后瞪了半天郁瑞,才转头一甩帕子走了。

陈殊不知道,在唐敬的地方闹,裡裡外外可都是下人看著呢,尤其她也就是嘴上痛快,骂的没边没际的,她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去回唐敬的话儿了。

郁瑞和唐敬的两个女儿一起吃了早饭,就见诚恕进来了,说是有诚靖王的人来送话,皇上今日在宫裡设宴為诚靖王辞行,明日一早慕容縝就要回去了。

郁瑞当下让人备了车马,他答应给慕容縝辞行,明日他走得急,自己不可能赶得及给他辞行,只能在今日,就等著他从宫裡出来的。

郁瑞出门去的时候,唐敬刚巧回来了,正好看见一趟马车出去,唐敬道:「这是少爷的车架?」

诚恕道:「正是。今儿皇上為诚靖王摆宴辞行,少爷说等著诚靖王从宫裡头出来,也给他践行一番,这会子该是去别馆了。」

唐敬皱了皱眉,一想到上次郁瑞从别馆出来的事儿,虽不是慕容縝所為,但毕竟是因為慕容縝而起,这会子元弼也已经被处斩,但唐敬心裡始终有个疙瘩。

尤其听说别馆,简直厌恶至极,而且慕容縝说话总是不清不楚的,什麼欢喜之类的满口跑。

唐敬看著马车往街上去了,注目了一会儿,才道:「少爷身边儿跟著人呢麼。」

诚恕道:「时鉞并著两个小廝跟著。」

唐敬道:「再让几个人去跟著少爷,倘或回来的晚些,叫人来告诉我。」

诚恕点点头,立马就去差遣人跟著马车往别馆去了。

赵黎為慕容縝辞行摆宴,喝了一些酒,等慕容縝走了,就从御花园回暖阁去,一面走,一面就有内侍上前,恭敬的道:「皇上,庆王爷求见,已经递了牌子。」

赵黎不知赵和庆突然跑过来做什麼,只是道:「让他暖阁来。」

等赵黎到暖阁的时候,赵和庆已经在外面等了。

赵和庆进来显示给赵黎请安,赵黎让内侍给他设了座,就遣乾净屋裡的人,让他们到外面等,随即挥手让他起来。

赵黎歪在大椅上,笑道:「你今天怎麼巴巴的跑到我这裡来了?」

「臣弟自然是有事儿。」

赵黎道:「朕可不想再為你说亲了,你简直是臭名昭著,任是朕说亲都不管用。」

赵和庆一瞧他就是醉了,只得道:「臣弟并不是為了此事……今天特意来打扰皇兄,是為了魏承安的事儿。」

「魏承安?」

赵黎挑起眉毛想了想,又用手揉了揉额角,想了半响才道:「魏承安是谁?」

赵和庆叹口气道:「皇兄前些日子不是刚答应让魏承安去军裡,过些日子军队就要开拔往边关去了。」

赵黎这才道:「朕似乎想起来了,是魏将军的三公子,前几个魏将军一直跟朕举荐,就封了个校尉。」

赵和庆道:「魏承安年纪尚小,秉性又冲动,实在不适合戍边,请皇上三思。」

赵黎却笑道:「你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也不是很大,照样立了头功。」

他这样一说,赵和庆突然没了话,似乎是在回忆,赵黎住了笑,忽然正色道:「你啊,朕不知道你和这个魏家的小子是怎麼牵扯到一起的,朕只听说过,魏家的这个少爷一心嚮往边关去,你就算宝贝著他,也不能这样子,养在笼子裡的鸟早晚有一天会憋死,他心裡若是野著,不憋死也有一天会撞在笼子上磕死。」

赵和庆不出声儿,赵黎道:「你自己想想罢。」

赵和庆又站了一会子,才出声道:「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赵黎说著又笑,「如是觉著朕不会答应,那还是别说了罢。」

赵和庆道:「臣弟请皇上给我个监军的职务,一同去边关。」

赵黎盯著他看了一会功夫,不怎麼在意的道:「你想的可真美啊,监军可是肥差,谁不知道监军有的是油水可捞?你想过没有,朕让一个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掛名儿王爷去边关做监军,你会不会被将士们用口水淹死啊?」

「臣弟谢陛下掛心,只不过论打仗,不是臣弟夸口,在朝的没有比臣弟厉害的。」

赵黎叹气道:「瞧起来你这次是顽真的,随你去罢。」

赵和庆见他这麼轻而易举的就答应自己,不免觉得不真实,只是他方要退出暖阁,就听赵黎忽然道:「朕可以打赌,你连自己為什麼这麼宝贝魏承安都不知道。」

赵和庆抬头去瞧赵黎,赵黎只是摆手示意他出去,弄得赵和庆莫名其妙的就退了下去。

郁瑞回来的其实并不晚,赵黎给慕容縝辞行没用多少时间,慕容縝出宫的早,和郁瑞嘮了会儿咳,因著郁瑞走之前没说晚上不回去用饭,所以不便留下来。

等郁瑞从别馆出来,就发现自己马车边儿多了好些下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老爷叫跟过来的,怕少爷有个闪失什麼的。

郁瑞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心裡畅快,唐敬虽然很多事儿口裡不说,但行动上很明显,不过让郁瑞最过意不去的是,免不得让慕容縝这个老好人做了黑脸儿。

郁瑞成心让时鉞跟集市上兜一圈儿再回去,他刚一下车,嶠襄就过来了,道:「少爷回来的好晚,老爷半个时辰前就问了好几遍吶,奴婢就快支应不住了。」

郁瑞笑道:「你只去和老爷说,我和朋友嘮嘮咳,又不是去逛窑子。」

嶠襄不知什麼窑子的事儿,所以只当少爷开玩笑,郁瑞又道:「听见麼,一定和老爷这麼回话儿,就说我只是嘮嘮咳,又没去窑子。」

嶠襄只好点头应下,郁瑞直接回了郁兮园去休息,嶠襄往正房去。

唐敬在看书,见她进来,道:「少爷回了麼?」

嶠襄点头道:「回老爷的话儿,少爷方才已经回来了。」

唐敬瞧她吞吞吐吐的,道:「还有什麼事?」

嶠襄只好硬著头皮道:「少爷说让老爷别担心,只是去找朋友嘮嘮咳,又不是去逛窑子。」

他这话一说完了,唐敬顿时笑了一声儿,嶠襄被这声笑吓了个好歹的,因著老爷平日裡不板著脸就不错了,如何能笑,若是笑了那一定是遇著鬼了。

可她看得清楚,老爷真真儿的是笑了一下,虽然只是转瞬的事儿。

唐敬笑的是郁瑞竟然是个记仇的,还记得那天自己去明夜楼的事,虽然他嘴上不说,不过心裡一把算盘打得「啪啪啪」可响了,果然是个生意料子。

唐敬想著郁瑞说话的样儿,就难免笑了出来,一面装著温和,一面又牙尖嘴利,他没成想自己这个嫡子,竟然还有这麼多面的秉性,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这样子的人反而才真实,谁也不能一面子温和到底了。

郁瑞吃了晚饭,临睡觉前,唐敬又来了,自从时鉞开始给郁瑞医腿以来,唐敬必然会来看著,不管是多忙的事,当口绝对会放下来,等郁瑞起了针,才再去忙。

郁瑞也不知是喜欢了疼痛,还是习惯了唐敬心照不宣的温柔,总之能让他昏死过去的疼痛经过这麼几次已经好的大半了,他心裡想著,自己吃了这麼多苦,若再保不住唐家嫡子这个身份,那真是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什麼了。

其实有的时候郁瑞在想,若真如陈殊说的那样,自己这个身子本身就不是唐敬的儿子,那岂不是好,那些埋藏在心裡的答案就不用再这麼隐瞒著。只是他转念一想,若自己不是唐敬的儿子,不是唐家的嫡子,还有什麼理由待在这裡,待在唐敬的身边,早就换了旁人去了。

郁瑞禁不住叹口气,有些事儿,并不想生意这麼明朗,利益就是利益,他不去做亏本儿的买卖,然而有些事儿总是说不清道不明,千丝万缕都牵连著呢。

唐敬见他叹气,以為是还疼,让芝熙倒了一杯暖茶来,叫郁瑞靠在自己怀裡,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唐敬等他弄得差不离了,才会离开郁兮园去忙生意事,芝熙笑道:「少爷就是福气呢,看老爷这麼心疼著,奴婢牙都酸倒了。」

郁瑞心裡对唐敬的感情再不是之前那样,听芝熙这麼说,自然会想偏,脸皮薄的后果就是有些发红,不过郁瑞装著一副淡然的样子,笑道:「我这些天少在院子裡呆著,也不知你这小蹄子偷吃了什麼好东西,吃的牙都酸倒了?赶明把你送到新奶奶的房裡,看你还磨不磨牙。」

芝熙忙讨饶道:「奴婢错了还不行,大奶奶奴婢可伺候不起,还是咱少爷亲和一些,大奶奶那裡听说可都是上了手的,动不动就抬手打人呢。」

郁瑞道:「不止是你,旁的人也别去没事儿招惹这个奶奶,她没些什麼本事,可陈家是有本钱的,你们招惹了一时痛快,人家都记在心裡,之后就有的瞧了。」

芝熙时鉞并著一干丫头小廝都应了,这个奶奶实在太多泼辣,也没人愿意去平白无故的招惹。

慕容縝第二天就走了,郁瑞之后还是照常往铺子去,常家二少又找他喫茶,只不过这次郁瑞推拒了,说自己最近比较忙,实在抽不出功夫来。

常家二少一听,越觉著巴结不上,就越要上赶著巴结,郁瑞其实就是有心抻他一抻。

郁瑞从铺子裡回来,正好看见有客人从唐宅裡出来,唐敬今天并不在家中,郁瑞见了诚恕,就问道:「是来找老爷的?」

「正是呢,只不过老爷不在家中,客人将给塘笙公子的寿礼留下就走了,说改日再来。」

郁瑞心裡有些奇怪,不过没有马上说出来,时鉞自然也不知什麼塘笙公子的事儿,回了郁兮园,才听芝熙道:「奴婢险些给忘了,塘笙公子就是今天的寿辰。」

时鉞道:「这人是谁,这麼大谱子,还有人来给他送礼?」

芝熙笑道:「果然我还是前辈了,你就得听我说。」

说罢又对郁瑞道:「少爷您可不知道,这塘笙公子在唐家好几年了呢,因著人家是皇上御赐的琴师,而且据说是大鋮进献来的,后来给了老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总之来头不小,所以好些人為了巴结老爷,就往塘笙公子那裡送礼,好让塘笙公子跟老爷面前美言几句。只不过这些人估摸著不知道,这塘笙公子好似极其本分,别说给老爷吹吹风儿了,就连西苑的门都不出一步。」

郁瑞险些已经忘了这个塘笙公子,在唐敬给自己正名儿的宴席上也见过一面,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和那柳常秋就不一样,柳常秋会说话儿,想要出头,而这个塘笙公子,知道怎麼样才能在这种门楣高第裡混跡,不该说的话是一句也不曾说过。

以至於郁瑞在唐家裡这麼久,都快忘了这个塘笙公子裡,如今这麼一听,心裡突然有些怪怪的。

说的好听是进献来的琴师或者戏子,其实呢,这些男子一般面相比女人还要标誌几分,能弹会唱,更容易爬上主子的床,几乎可以说,这些人裡几乎没有几个不爬的,不爬就混跡不下去,人是要吃饭的,吃饱了肚子才能讲究别的,纵使有一口饭吃,也没人愿意入这一行。

郁瑞不知唐敬有没有和这个叫塘笙公子的人来点什麼瓜葛,他自认不是个大度的人,只不过郁瑞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眼儿比针别儿还小的人。

郁瑞一面给自己顺气,一面想著,唐敬的事儿和自己有什麼关系?这些多餘的事不想也罢,多收几家铺子,在唐家立稳当了才是正茬儿。

唐敬再来郁兮园的时候,就觉得郁瑞有些懨懨的,还以為他是病了,结果发现了,其实郁瑞不是对谁都懨懨的,只是对著自己就这样。

时鉞下针的时候,郁瑞还像往常那样靠在唐敬怀裡,唐敬怕他疼的乱动,就用手从后面箍住他,这动作虽亲近了些,但也不是第一次了,时鉞也看不出什麼,眾人都没觉得什麼不对劲儿。

只是唐敬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也不知是不是郁瑞疼了,总是拧动著腰身,在自己怀裡微微的蹭动。

刚开始还好,唐敬并没怎麼注意,直后因為郁瑞靠著唐敬怀裡,臀瓣一动难免会磨蹭到唐敬的下身。

而且郁瑞一边微微扭著腰,还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稍稍扬起脖颈,唐敬一低头就能看见郁瑞半张的嘴唇儿,和时隐时现的舌尖儿。

耳边还听著郁瑞略带隐忍的呻吟声儿,唐敬顿时觉得下身有些衝动。

时鉞起了针,唐敬将郁瑞放平,让他躺好,郁瑞还有意无意的蹭了一下他的下身。

时鉞一转出内间儿,唐敬立马俯下身来,捏住郁瑞的下巴,声音都压抑的有些发哑,道:「成心的,是不是。」

郁瑞只是拿眼瞧著居高凌下,撑在自己身上的人,并不说话,伸出一隻手来,摸到唐敬的领口,隔著衣服,从领口一路往下滑去,一直摸到唐敬的下腹。

唐敬随著他的动静,眼神立时沉了不少,眯了眼,放开他的下巴,抓住郁瑞的手腕子,低下头来狠狠吻在他的嘴唇上。

郁瑞也不推拒,甚至还抬起另一隻手来,抓住唐敬的后背,主动张开嘴唇,让唐敬的舌头伸进来肆虐。

两个人从那次在铺子的后院裡有一些亲密举动之外,再没有一丁点儿越鉅的动作,一来郁瑞忙著生意,往往是从铺子回来已经累得不行,二来是郁瑞需要医腿,每次下针都疼得他筋疲力尽,唐敬看他辛苦,嘴上不说,其实心裡是心疼的,也没了这种心思。

隔了这麼长时间,两个人的呼吸都加重了不少,似乎身体都已经习惯了对方,只要稍一沾染,立刻就像带水的墨滴落到了宣纸上,止也止不住的阴开来。

郁瑞一隻手被唐敬抓著,另一种勾著唐敬的后背,死死抓住唐敬的衣裳,似乎像是被潮水淹没了一般,身子不停的颤抖著,丝丝缕缕的呻吟声儿从嘴角洩露出来的,却异常的主动,应和著唐敬的亲吻,甚至抓在唐敬后背的手,还轻轻的揉弄著,让唐敬顿时有些克制不下去。

若不是怕时鉞和芝熙他们随时可能进来,唐敬真的想现在就一把撕开郁瑞的衣裳,狠狠的进入这个人。

果不其然,唐敬还没动,就听见有跫音过来了,芝熙道:「老爷,给少爷準备的水好了,可以洗了。」

说著几个小廝抬进来一个大木桶,往裡面注了好多热水,郁瑞每次起针之后身上都会出好多汗,大夏天儿的,不洗觉得粘腻了些,所以每次都会歇歇再洗。

如今唐敬几乎是箭在弦上,眾人弄好了浴桶,唐敬就吩咐他们可以出去了,留一个上夜的在外间儿,不必进来。

眾人应声,纷纷退了出去,留了时鉞上夜,时鉞也到了外间儿,并不进来。

郁瑞见眾人走了,唐敬转身回来,都没给他说话的时间,立马俯下身来,将他按在床榻上,又是一番亲吻,几乎要将这些日子的都弥补回来似的。

郁瑞被他弄得头昏脑涨,不得不说,唐敬是瞭解自己身子的人,他知道自己怎麼样才舒服,怎麼样会不由自主的迎合他,甚至是去主动。

唐敬将郁瑞的衣服扯掉,随手就扔在一边儿,随即将他抱起来,转身走到浴桶旁边,把他放进去。

唐敬刚把郁瑞放进去,没成想郁瑞竟然抓住他的胳膊,但听「哗啦」一声,唐敬被他一拽,虽没能把他拽倒,但也溅了不少水出来,唐敬的衣裳顿时湿了大半,直往下滴答水,肯定是没有办法再穿了,郁瑞瞧他这幅样子只是咯咯笑。

唐敬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也不停顿,直接将自己的衣服解了,幸而浴桶够大,直接跨进浴桶裡。

两个人都是一丝不掛,当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狠狠的打了个颤,郁瑞的皮肤非常凉快,夏天裡不会发热,单薄白皙的胸口上两个小小的凸起,随著一吐一吸慢慢的起伏著。

唐敬双眼盯著他,两手放在郁瑞的肩头上,顺著他的肩头往下,一直抚摸到郁瑞的腰际,郁瑞嘴裡「嗯——」了一声,腾起热气的水面下面,明显看到郁瑞的要打了个颤,那下面的物什也随著唐敬的抚摸,慢慢的抬了头。

郁瑞欠起身去,唐敬顺势拦住他的腰,让他趴在自己怀裡,郁瑞的嘴唇刚好含住了唐敬的耳垂,让唐敬整个人都僵硬了。

郁瑞一面轻轻舔吻著唐敬的耳垂,一面用小舌头描摹著轮廓,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就像在唐敬心口上狠狠的击了一下,唐敬的手顺著郁瑞的后背往下,手指在郁瑞的股沟裡磨蹭,越磨蹭越深。

郁瑞在唐敬的耳边儿吐著热气,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就在唐敬的手指在自己上打转儿的时候,唐敬突听郁瑞道:「今儿个可是塘笙公子的生辰,爹爹就算做做样子,不去西苑麼?」

唐敬听他这样说,顿时就什麼都明白了,原来自己一进郁兮园对方懨懨的是為了这个,这时候又在「紧要关头」提出来,想必憋在心裡半天了不说不舒坦。

唐敬只是轻笑了一下,郁瑞刚想问他笑什麼,就觉自己猛的被捏著腰提了起来,唐敬的那物炙热滚烫著,竟就这样对著自己还未曾开拓过的摩擦。

「啊!嗯……」郁瑞吓得闷哼了一声,一想到时鉞还在外面,赶紧摀住嘴,但又怕唐敬就这麼鬆手。



☆、第四十九章 身世

魏承安去了边关,说是戍边,但在赵国和大鋮边境,总是有一些姜国人来回骚扰著,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小仗,姜国虽然非常小,又是游牧民族,粮食布匹都要从赵国和大鋮来买,只不过这些人驍勇善战,极其好斗,慕容盛的父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和他们打过几仗,都讨不到什麼好处。

如今魏承安过去,并不是在关边捡个閒职来做做,尤其姜国人最近频频来犯。

魏承安本身就想做一个将军,他的志向在沙场上,离开了家反而心裡安寧,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到了军营快一个月了,他才知道,原来圣上指派的监军,竟然是赵和庆……

边关在打仗,虽然京城离的很远,但也是多少受些影响的,例如生意人。

郁瑞的铺子和姜国也有些交易,但并不太多,受的影响也不算太大,只不过常家不同,常家也算是老店了,回头客固然多,只不过没什麼新花样儿,和唐家陈家不能相比,也就渐渐冷落下来。

姜国因為不能种田,也纺不出布来,总会向赵国或者大鋮开买,现在打上了仗,交易自然就断了,常家本身在内斗,一时生意上又吃了紧,就格外的紧迫了。

常家的老爷子年岁大了,也渐渐管不得铺子上的生意,想著把铺子交给长子,常家老二身為庶子,给多半个宅子,也就算完了,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麼不强。

如今打了仗,生意不景气,他更不想再管,只想著把铺子交给长子,自己清閒几年,哪成想,这两个儿子心裡各有一把秤,不斗得你死我活不算完。

常家老二是机灵性子,知道找别人帮忙,先前找了一回唐敬,又找了一回郁瑞,事没成,又去想法子了。

常家长子虽然是闷头的性子,却并不怎麼善意,闹的家裡鸡犬不寧。

唐敬将郁瑞从浴桶裡抱出来的时候,郁瑞简直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了,他的腰生疼,最疼的地方却是膝盖窝,因著唐敬方才把他两条腿大开著搭在浴桶沿子上,郁瑞自己挣不下来,就只能这麼搭著,浴桶的沿子虽然弄得光滑,可也架不住总是磨,郁瑞觉著自己的膝盖窝都脱了一层皮了。

唐敬把他放在床上,细细的擦乾净水渍,才道:「累了就睡罢,我叫人来收拾一下子。」

郁瑞脸上还有些泛红,虽然胸膛起伏的不慢,气息还没调整回来,却张不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嗓子眼儿不止灼烧的难受,更是有些发哑。

郁瑞连白楞唐敬的力气都没了,只管闭了眼去睡。

唐敬用手轻轻的顺著郁瑞的额头抚摸,像是哄他睡觉一般,等郁瑞呼吸稳当了,低下头来,在他的眉心上亲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让时鉞进来把浴桶收拾了。

时鉞看少爷已经睡了,也不敢弄大了声响,轻轻的拾掇了东西,地上溅出来好些水,就跟打了仗似的,时鉞也不知怎麼洗的才能弄成这样,不过做下人的怎麼敢置喙老爷和少爷,也就没多说,低头仔细收拾。

幸而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郁瑞并不需要走路,前去省了太夫人,太夫人爱答不理的一副表情,本该再去省老爷,只不过郁瑞一想到昨晚上,唐敬笑的一脸胜券在握,心裡有气不打一地儿来,就让时鉞直接备了轿子,去铺子裡。

时鉞诧异道:「少爷,今儿个老爷没出门呢,不去省老爷麼?」

郁瑞乾巴巴的道:「不用去,直接走就行了。」

时鉞还只当少爷和老爷说好了不过去,就备了轿子。

等郁瑞出了门,唐敬左等右等不来,才让嶠襄去看看少爷醒了麼,嶠襄回话说道:「少爷早就醒了,刚才去省了太夫人,这会子出门上铺子去了。」

唐敬听了也不著恼,心裡有点儿可惜了一桌子的早饭,本身是想和郁瑞一起传饭吃的。

郁瑞上了铺子,轿子方在门前落下,突然旁边过来一个拄著拐杖的老者,那老者衣衫贵气,身旁还有下人簇拥著,并非普通人家。

老者过来,道:「可是唐少爷?」

郁瑞不识得他,只是点头道:「我就是。」

老者忙道:「老夫姓常想请唐少爷到旁边儿吃个茶,说几句话而,不知道唐少爷赏不赏这个脸子。」

郁瑞一听,便知道了,原来这个人正是常家的当家人,他来找自己,必然是為了铺子的事儿。

郁瑞笑道:「常老爷子真是严重了,这个脸自然要赏。」

说著一併往旁边的酒楼去了,因著时间还早,酒楼裡没什麼人,常老爷子要了雅间儿,跑堂的就引著眾人进了屋子。

常老爷子亲自给郁瑞倒了一杯茶,郁瑞赶忙伸手接过来,道:「常老爷子太客气了,您是长辈,我是晚辈,焉有长辈给晚辈倒茶的道理?」

常老爷子道:「这年头哪裡还分什麼长辈和晚辈,你有能耐,你就是长辈,没有能耐的,只能缩起来,是不是。」

郁瑞听他话裡有话,不动声色的点头道:「确实是这麼个道理,但也不尽然如此,有好些事情,并不能说谁有能耐就能如何,说到底了,还是有银钱买不来的物什。」

常老爷子这时候才盯著他上下的打量一番,郁瑞年纪不算大,但出落的也算是一表人才,方才两句话句句都戳在常家老爷子的心尖儿上,禁不住感慨一番,这时候才正眼去看郁瑞。

常家老爷子道:「不瞒您说,我今儿个来,想必唐少爷也知道是為的什麼。」

郁瑞轻轻押了一口茶,道:「晚辈就猜一猜,或许是為了您的两位公子?」

常老爷子重重的叹口气,道:「养儿子养了这麼多年,都是打断骨头还连著筋的,结果就像养头狼,扒皮抽筋还嫌你的肉太柴。」

郁瑞不说话,谁家又不是这样呢,都是血裡的亲缘,只不过因著不是一个娘,也就分出了别派来,争得你死我活的,就算是一个娘,也要挣一挣高低大小才行,不為别的,全是权财惹得。

常家老爷子道:「我知道我那不成器的老二来打扰过唐少爷,倘或他说了些什麼不中听的,唐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吹了阵风……老夫本身以為老二為人太过於奸猾,虽然善於生意上的事儿,但要把家產给他,未免挣得都是黑心钱,只不过老夫可是真真儿的没想到,你猜如何……」

常家老爷子一共就两个儿子,另外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明媒正娶的结髮妻子所生,只不过红顏薄命,刚生了女儿就撒手人环了,这时候侧室给常老爷子生了一个儿子,因為老爷子那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家裡老太太高兴,就给侧室扶了正。

这个儿子自然就是常家的长子,后来常家老爷子又纳了妾,先后生下一儿一女,自然就是常家老二和瑶秋。这四个儿女裡面,常老爷子以為只有妾室的这两个孩子不听话,因為自己地位不如别人,所以处处留心,处处算计。

常老爷子听说了二儿子去找唐郁瑞的事儿,当时非常生气,毕竟这是家务事,却捅到别人那裡去,而且老二的意思是,如果唐家肯帮助自己夺下家產,那麼会分几成好处给唐家。

家產都是祖宗基业,一点一点流传下来的,尤其常家这样祖辈的產业,如今老二為了夺家產,不禁要把常家的东西分出去,常老爷子怎麼能不生气。

就在常老爷子越发看不上老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儿,让老爷子禁不住打击,所以才狠下心来找唐郁瑞。

老二联合了外人来夺家產,老大本身名正言顺的就可以继承,只是这个时候坐不住了,觉得没準自己就捞不到一丁半点儿的好处,这时后院的妻妾还给他出主意,说是如果老爷子早点死了,那他的忧虑就少点儿,夜长可就梦多,万一给老二留了时间,全夺走了怎麼办。

老爷子没想到长子是个狠毒的人,為了避免夜长梦多,竟然买通了大夫,在自己的汤药裡加作料。

老爷子登时气得不轻,只是家產这些死物,自己养育了二十几年的两个儿子竟然要将自己置於死地。

大户人家谁不会為了家產而你争我夺,看著旁人挣,心裡面儿觉得也就是这麼回事,太符合常理儿了,只不过真正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常家老爷子还是震惊的,差点儿气死过去。

郁瑞听了老爷子说话,他一面说,说到最后,竟然一面硬咽,捂著眼睛几乎老泪纵横。

郁瑞并不是不知愁的公子哥儿,虽然他现在在唐家裡头,就他自己这麼一个儿子,但是上辈子不是,上辈子郁瑞也是嫡子,生生的被自己的兄弟们坑害死,那种滋味的确是不好受的。

人情的冷暖,远比任何酷刑都要残忍的,尤其想要害你的人,还是你至亲至近的人,这股滋味儿,郁瑞也受过。

郁瑞看常老爷子捂著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再没刚才的淡然,也不知安慰他些什麼,毕竟他自己也绝望过,这些是不能释然的,你要怎麼劝他,才能释然自己儿子要害自己的事实?

郁瑞也没释然过,幸而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再睁开眼的时候,郁瑞变成了唐家的嫡子,他不会再给任何人害自己的机会,郁瑞从不想去害别人,去刻薄别人,因為这份痛苦他自己清楚,但是别人也不能来刻薄自己,陷害自己。

郁瑞瞧著对方的样子,只好拿了手边儿酒馆儿裡準备的热帕子递给他,常老爷子接在手裡,捂著眼睛又是好一会儿,才将帕子拿下来。

眼睛红得像枣核儿一样,却笑道:「真是见笑了,让唐公子见笑了。」

郁瑞道:「所以今儿个老爷子来见晚辈,不知是想让晚辈做些什麼。」

常老爷子道:「唐少爷也是聪明人,老夫就不拐弯儿抹角了,而且老夫这一大把年纪了,顽不下去了,只求能安安稳稳的过些日子。」

他说著顿了顿,继续道:「老夫的大女儿此时正是出阁年纪,这麼多年来,也只有大女儿孝顺贴心……」

他说著拿眼盯著郁瑞,道:「我的两个儿子想要算计我,我若是不知道,活该倒了血霉,如今我知道了,就不能让自己喂了白眼狼!本身我常家的事儿,也不好劳烦唐少爷什麼,只不过……我这个女儿温柔嫻淑,唐少爷若是不嫌弃,咱们两家若是变成了一家,老夫这些家產业,也就算有著落了。」

郁瑞听了心裡是有一点心动的,毕竟是常家的產业,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了常家的老铺子,只不过,常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是让自己娶了常家的大小姐。

郁瑞顿了顿,常老爷子半响没听他说话,心裡没底儿,再过了一会子,才听郁瑞道:「婚姻大事儿还要问家父的意思,常老爷子不嫌弃我是个瘸子,那是晚辈的福分了。」

常老爷子听他没有答应下来,这种缓兵之计的词儿多半就是推諉。

他一狠心,道:「老夫也知道,常家虽然有几个钱儿,但是万万比不上唐家什麼,老夫本身不敢攀这个高枝儿,只不过被家裡这群白眼狼逼的,不得不来攀,若是少爷觉著小女不如意,也……也不要求做什麼正室,只是别叫她受了欺负去就好了,也体谅体谅我这个做爹的苦心。」

郁瑞道:「老爷子您严重了,晚辈怎麼能嫌弃小姐,只是本身婚姻大事就不能草率行事,如今说出来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成婚可不是说成赶明儿就能立马办成的,老爷子也稍安勿躁。」

常老爷子听他说的有道理,被郁瑞劝的放宽了心,郁瑞又道:「老爷子回去,也多提防著两位公子,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防将两位公子遣出京城去办事儿,这样也好有个时间转圈的餘地,是不是呢。」

「正是,正是。」

常老爷子忙点头,道:「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我这两个白眼狼,倘或有唐少爷一半也就好了,只不过唐少爷是何等的人物,怎麼是犬子能跟的上的。」

常老爷子说的半真半假的,拍著马屁,生怕这样子唐家都不会让唐郁瑞来娶自己的女儿,那他的家產就要毁在两个儿子手裡了。

郁瑞从酒楼出来,花了不少时候,到了铺子裡,掌柜的迎上来,道:「少爷,老爷来了半天了。」

郁瑞没想到唐敬会来,不过转念一想,恐怕是因著自己今儿没去省他,所以就跟来了。

让时鉞推著自己往后面去,刚进了后院子,就看到唐敬在石桌边喝茶看书,就像上次一样样儿的。

郁瑞看到唐敬,就会觉得全身倒下哪裡都疼,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或许已经成了下意识的,禁不住眼皮跳了跳。

挥了挥手,叫时鉞不必侍候著了,时鉞就退了下去,从院子出去。

唐敬这才道:「见了常老板?」

郁瑞点点头,道:「正是呢,哭的稀里哗啦的,可吓坏了人。」

唐敬道:「他叫你帮他,开了什麼条件?」

郁瑞一想到这个条件,心裡就有些暗笑,心裡猜度著唐敬听了会是什麼反应,於是道:「爹爹猜猜看。」

唐敬见他笑起来,眉眼上都沾染了笑意,本身就柔和的眼目变得更加赏心悦目,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润感。

唐敬撇开头去,并不说话。

郁瑞也知道他不可能那麼好雅兴跟自己猜,只是接著道:「常老板说了,若是我能娶他的大女儿,他就把家產当嫁妆,拱手让给唐家,那两个狼心狗肺的儿子一点儿也别想捞著。」

果不其然,郁瑞话音刚落,唐敬就抬头往他这边瞧。

唐敬终於知道為什麼郁瑞笑的这麼开心,或许也只有郁瑞心裡打著小算盘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略带狡黠又灵透的笑意,他虽然喜欢见到这种笑意,只不过若是每次都这样子,怕是承受不起。

唐敬只是干巴巴的道:「你答应了?」

郁瑞放软了声音,装的一副很乖的样子,笑道:「婚姻大事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常老爷子肯嫁女儿,也要先让儿子问问爹爹的意思,不是麼?」

唐敬听他这样说,又见他眉眼上露出一股淡淡的戏謔,一想来就知道,郁瑞一定是在戏耍自己,而且戏耍的很欢心。

唐敬禁不住轻笑了一声儿,郁瑞挑眉道:「爹爹都笑了,是不是很中意这桩婚事儿?儿子也觉著不错呢,虽没见过常家的大小姐生的什麼模样,不过常老爷子说了,可以不做正室,随便给个侧室什麼的,将来也不妨碍再娶妻,爹爹觉著呢?」

唐敬听他越说越来劲儿,越说眉眼笑的越开,连黑曜石的眸子也染上了一股耀人的光彩,禁不住站起身来,走过去。

郁瑞看他长身而起,顿时住了口,也不知唐敬走过来干什麼,而自己腿不利索,时鉞又被他遣到外面去了,自己算是立著桩不能动,唐敬万一做点儿什麼,那不是惨了。

唐敬瞧他住了嘴,只是拿眼盯著自己,生怕自己做些什麼的样子,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甚至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来,黑白分明却不呆板,透著一股灵动,让唐敬看的心裡痒痒。

就像昨夜似的,郁瑞也是拿著这样一双眸子看著自己,只不过那时候眼裡氤氳了水汽,也不知是委屈的,难受的,还是舒服的。

唐敬俯下腰来,双手杵在轮椅的扶手上,双眼盯著郁瑞的双眼,对方很快就禁不住唐敬这般注视,赶紧瞥过头去,喉头也上下滑动了一下。

唐敬看他侧过头去,却没想到暴露了他的整个脖颈,脖颈白皙的,细腻的皮肤像剥了壳的煮鸡蛋一样儿,即使是夏天裡,也没有腻人的感觉,一点儿不夸张的说,这麼侧著头暴露在别人面前,看了真想上去咬一口。

郁瑞感觉到唐敬的手指触摸到自己脖颈上,才全身一震,不得已的回过头来。

唐敬道:「想娶亲?」

郁瑞并不言语。

唐敬又道:「常家的生意加一起,我也不愿意睁眼瞧一眼。」

郁瑞抬头瞪了他一眼,唐敬说的话就像大言不惭一样,可偏生人家就有这种本钱,在他眼裡,常家真的不算什麼。只不过郁瑞需要,他手裡就这麼两个铺子,他需要一点点自己扩充实力。

唐敬瞧著他瞪自己,却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轻声道:「瑞儿还是继续讨好我罢。」

郁瑞从来到唐家开始装乖,他后来也多多少少觉得了,依著唐敬的能耐,估摸著知道了自己其实不是真的乖顺,而是处处讨好他,装著乖巧,但他也没成想唐敬就这儿说出来了。

而且自从两人有亲近关系开始,郁瑞总是能把唐敬的话儿或者事儿想偏了,也不排除唐敬故意的缘故在内。

也不知是不是郁瑞天生皮肤白皙的缘故,一脸红看的非常明显,郁瑞可练不成唐敬那种一成不变「临危不惧」的表情,他是在极力克制了,但面皮就是薄,被唐敬有意无意的一调笑,禁不住就红了脸。

唐敬非常喜欢这幅模样的郁瑞,说他外柔内刚再合适不过了,一副羸弱好欺负的外表,内心裡却带著刺儿,又倔又硬。

两人一时间都没了言语,因著离得太近,唐敬的手指还摸著郁瑞的脖颈,长期以来的默契,让两个人都有些口乾,唐敬低下头去。

就这时候,却突听外面有跫音过来,唐敬立刻直起身来,一转身背过去,似乎刚才什麼也没发生似的。

时鉞闯进后院子,道:「老爷,少爷,家裡闹起来了!」

唐敬一大早出了门,陈殊去省他,又一次没见著人,陈殊自从成婚的当晚和唐敬喝了交杯酒,第二天被唐敬喝了一句,就再没见过自己的夫君。

陈殊是唐家的大奶奶,自己觉著是掌权的女主人,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冷落,她又是那种骄纵的秉性,杨吗吗和似燕一直劝著,陈殊的火气就是不小,也不知收敛,也不知去讨好谁,总觉著旁人该围著她。

只是哪来的这麼好的事儿,就算陈殊是陈家的小姐,嫁进唐家来,也是唐家的媳妇,讨好夫君,没事儿去陪老夫人嘮嘮咳,这些活计就是她的分内事儿,可陈殊从没干过,连老夫人都不愿意管她的事儿。

老夫人在家裡没事做,天气又热,让丫头们準备了两三天,又要去别庄避暑,

陈殊正在气头上,就想要找人来撒火儿,因著唐家一直没有女主人,诚恕这个管家一直关著家裡的大小事儿,陈殊现在想以大奶奶的身份夺过来。

诚恕是军营裡出来的人,自然不会跟主子叫板,按说陈殊要,诚恕自然不会揽这活儿不给,只不过陈殊不会好好儿的说话,她是一句话也不说,又怪管家越鉅多管閒事。

陈殊正在教训管家,就见一个看门的下人往裡来,本是来找管家诚恕稟报事情的。

那下人见了陈殊,唐家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奶奶是个难缠的货,骂起人来话儿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自然不敢怠慢,不敢招惹,规规矩矩的给陈殊问好。

随即才向诚恕道:「外面来了几个乡下人,说是少爷的同乡,要投奔少爷呢,管家快去瞧瞧罢,咱也不好赶人家走。」

陈殊一听见「少爷」两个字儿,顿时火气就供起来了,冷笑道:「呦呵呵,咱们唐家又不是开粥厂的,敢情什麼人都能收容麼?同乡啊,少爷可是咱唐家的嫡子,哪来的什麼乡下人呦,这不是成心寒磣咱少爷麼?赶走!统统赶走了!」

「这……」

下人们都不知如何是好,陈殊一见他们不动,冷笑道:「我知道,我是刚进门的嘛,你们都不听我的,没把我当成主子是不是啊?你们不赶走是罢,没关系啊,大不了我自己来。」

说著一摔帕子,就往大门口去了,诚恕和下人们赶紧拦著,却又不敢动大奶奶,如今太夫人刚刚出门去,老爷少爷不在家,那就是大奶奶最大,如何能对主子不敬。

陈殊不管别人拦著,怒挑著柳眉就走到门口去,果然门口有几个乡下人,那些人一个个土裡土气的,一眼瞧过去就觉著脏。

陈殊站在门裡面,冷笑道:「这都是谁啊,什麼沾亲带故的都能跑到唐家门口来撒野?还成不成体统了?少爷说了,没你们这些同乡,咱少爷是京城人,谁不知道是当家正正经经儿的嫡子,哪来的你们这些跌份的同乡!」

旁边的下人听不过去,少爷可没说过这些话儿,但那是大奶奶,自己又插不上嘴。

陈殊说了些难听的将人要撵走了。

这些人拉家带口的,确实是郁瑞这个身子之前的同乡,乡下里地方都小,同乡的几乎就那麼几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远比京城裡的同乡要亲的多,因著大家都混跡的不好,有的时候多一口吃的也就分给别人了。

所以在穷苦地方的同乡,也算是有些份量的,如今听说郁瑞发达了,乡里闹了蝗灾,实在是活不了人了,只能拉家带口的千里迢迢跑来京城裡。

他们想著,之前郁瑞困苦的时候,他们也帮著郁瑞了,如今他发达了,怎麼也该拉一把手儿。

结果陈殊冷嘲热讽的,还说是郁瑞说的,那些人自然不干了。

陈殊还没撵走他们,有人就开始愤怒的大喊大叫了,说郁瑞是个忘恩负义的,还有人直接喊道,他根本就不是唐家的嫡子,他都不是唐敬的儿子,现在混跡的好了,只不过是顶了别人的名声,早晚有一天要遭报应的,被拆穿了什麼也别想捞著。

别说陈殊了,就是诚恕和看大门的下人们听著,都是惊的一震,不知他们是何出此言,一大堆人吵吵嚷嚷的也不知说了些什麼,反正能听清楚的就是这些。

好像就是说,眼下的唐家嫡子唐郁瑞,根本就不是唐敬的儿子,只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那些人以為郁瑞忘恩负义,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陈殊听了心裡却大喜,心臟狂跳不止,若是唐郁瑞根本就不是唐敬的儿子,那岂不是解除了一个心头之患?这是她做梦也梦不来的!

陈殊换了一张笑脸,赶紧把这些人请进宅子裡去,也不嫌弃他们脏了,亲手搀扶著,让杨吗吗和似燕赶紧準备好吃的好喝的款待这些人。

陈殊看著他们一面吃,一面开始套话。

原来许多年前,有一个女子突然逃到乡下去,她本是一个歌女,因為当时好多人巴结唐敬,都会献女人给他,要麼就是请吃酒的时候趁著酒醉推几个女人过去给唐敬,就是想著万一哪个女子能巴结上唐敬,那岂不就是鸡犬升天。

这个女子就是其中之一,女子本身看著唐敬面冷心冷,自己虽然爬上了唐敬的床,但也没什麼机会进得了唐家,就一时糊涂将唐家的账簿偷出来,卖给了别人。

女子觉著这件事儿要是被唐敬知道了,想必自己也没什麼活路,她害了怕,就连夜逃到了乡下,从此隐姓埋名。

她没成想自己怀了孕,身下了一个男孩,只不过这个男孩天生身子骨弱,养了没到一年,就养不下去了。

女人想著有个儿子傍身,万一哪天唐敬找来了,自己也好有个护身符,求一条命在。但是他没成想,这个孩子身子骨并不硬朗,一生下来大病小病,就算她卖了账簿有些钱,也不够给孩子治病的,况且那是她拼死弄来的钱,怎麼可能都花在这地儿上。

女人就将孩子扔了,赶巧乡里有人生了儿子,却养不起,女人就把孩子抱了来当做是自己的,继续用来护身,孩子长大了又是个病秧子,而且腿还瘸了,但是好歹活下来了。

女子这些年在乡下担惊受怕的,又是一个人,得了些病,又有心疾,过了几年就死了。

女人虽然死了,但乡下就那麼大的地儿,知道孩子不是女人亲生的这件事儿的人并不在少数。

如今这些人以為郁瑞风光了,就忘了他们,饿著肚子的人可是什麼事儿都说得出来的,况且这又是事实,他们心裡难免不忿不平,凭什麼他也不是金贵的种儿,却能富贵逼人,而自己却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

陈殊听了这事儿,可谓是欣喜,欣喜的她几乎晕了过去,杨吗吗和似燕听了也高兴,一起嚷嚷著太好了。

陈殊将这些人留下来,给他们吃的,就為了让他们作证。

她是憋不住事儿的人,尤其是这麼利於自己的事儿,陈殊恨不得立刻就让全京城的人知道,嚷嚷的谁都知道。

诚恕留了个心眼儿,虽然大奶奶不让自己管这件事儿,也不让自己听这帮人说些什麼,但诚恕故意留了眼线,上菜上饭总是要人手的,那帮人一面吃一面说,端菜的下人就听到了,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儿,赶紧告诉了诚恕。

诚恕是个死板的人,或许是在军营裡呆的太久了,他一直跟著唐敬,自然军令如山,唐敬的话儿才是命令,不管事实是什麼样子的,唐敬说了才能算数。

诚恕赶紧遣人出门去,上铺子找老爷回来,不然事情闹大了,诚恕也知道,好多人等著看唐家的笑话,不只是京城裡的达官贵人,甚至是太后,皇上,也不排除远在大鋮的慕容盛。

时鉞见到有人风风火火的赶来,也不知是什麼事儿,那来人也不知是什麼事儿,只是知道管家让他说家裡闹起来了,出了大事儿!

时鉞听了知道紧急,因著也不管什麼规矩不规矩的,赶紧从店面上往后去,衝进院子裡。

唐敬看他这麼火急火燎的,皱了皱眉,道:「是什麼事?」

时鉞道:「这不知道,只不过是管家遣人来的,或许真是大事儿。」

唐敬点头道:「我先回去,你伺候著少爷,若是铺子裡没什麼事儿,让少爷早些回去歇息。」

时鉞应了,郁瑞知道他让自己早些回去歇息,是因著昨日裡两个人刚亲近过,自己身子现在还在疼。

唐敬嘱咐了郁瑞一会子,自己就骑马回去了,郁瑞这才问道:「来人没说是什麼事儿麼?」

时鉞摇头道:「没说,就是十分急。」

郁瑞道:「这麼急还未曾见过,老夫人这会子也去别庄避暑了罢,家裡头能是谁,难道又是大奶奶麼?」

时鉞道:「太夫人这会子应该啟程了,大早上院子裡就在收拾了,少爷出来那会子也差不多了。」

郁瑞想著,或许就只剩下陈殊能让唐家出点儿大事儿了。

他这样想著,就有些坐不住了,道:「準备轿子,咱们也回去。」

「是,少爷。」

时鉞赶紧去弄轿子,备好了轿子,请郁瑞坐上去,随即往唐家去了。

唐敬一回到家裡,陈殊就见似燕跑过来,道:「大奶奶!老爷回来了!」

陈殊脸上高兴的要飞起来,将手帕兴奋的几乎撕碎了,笑道:「走,这就去告诉老爷,看那个狗屁嫡子还能威风多长时间!」

似燕也挺高兴,就留著杨吗吗照看著那些乡下人,自己让似燕跟著,去迎老爷了。

唐敬一进门,就看到陈殊一脸的笑意趋步过来,笑道:「老爷,老爷您可回来了!」

唐敬不想理她,陈殊因著高兴,也不在意唐敬的冷脸,凑过来皱起眉来,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呢,咱家裡出了大事儿了,不得了了真是!老爷您可不知道呢,就方才,门口来了几个人称是咱大少爷的同乡,妾身也是知道的,少爷从小没养在唐家裡头,吃了不少苦,有个同乡不足為奇,还要感谢这些人照顾了瑞儿呢,您说是不是?可是又怕是招摇撞骗的,这年头什麼样儿的没有,妾身就留了个心眼儿,难免多问了几句话儿,结果呢,老爷您都想不到!这些人说吐露了嘴,咱的大少爷,他根本就不是唐家之后,是捡来的,唐家的少爷早就病死了!」

陈殊刚开始还皱著眉,装作苦恼的样子,只不过说到后来越来越兴奋,越来越高兴,说的眉开眼笑的,手帕几乎要挥舞起来了。

她说完了,就拿眼看著唐敬,等著唐敬的反应。

唐敬迎回来了小少爷,结果少爷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种,陈述觉得,这怎麼也是个打脸的事儿,唐敬秉性本身就冷漠,这样一来更该恼怒了,唐郁瑞还想做什麼嫡子,这条小命儿保不保得住还是一回事。

只不过陈殊说完了,唐敬却突然转过头来盯著她,那一双棱角分明的眼睛,带著冰渣子,异常的冰冷可怕,陈殊登时屏住了呼吸,似乎是有一种压迫感,她常听人说唐敬可怕,如今才知道什麼叫可怕,只是单单的看著你,就能让人全身发冷。

陈殊以為唐敬听到这个打脸的消息太过於生气了,所以难免这幅样子,这麼想著心裡有些释然。

唐敬却冷冰冰的道:「这件事谁知道。」

陈殊装作贤惠的说道:「刚刚的那些人在大门口子嚷呢,妾身觉得不妥当,就好劝歹劝的把那些人带进来,这会子在偏厅呢,应该没什麼人知道,老爷您放心罢,纵使他郁瑞是个野种,也不挨咱们唐家的事儿。」

因著他们是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郁瑞的轿子一放下来,门口就传来下人的声音,「少爷,您回来了。」

唐敬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郁瑞腿脚不利索,下轿子不可能这麼快,所以还没看到人。

陈殊一听唐郁瑞回来了,又开始兴奋起来,就想著马上看这个嫡子的笑话。

没成想,唐敬转回头来,只是干巴巴的道了一句,「夫人累了,送夫人回房去。」



☆、第五十章 ……

郁瑞的轿子在门前停下来,轿伕压下轿子,时鉞将轮椅推过来,扶他坐上去,看门的下人们向郁瑞见礼,郁瑞并没觉著有什麼奇怪,与往常大致相同。

郁瑞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有女人的声音,一听就是陈殊在叫唤,刚开始还以為在训斥什麼丫头或者小廝,等转过去的时候,发现哪有什麼陈殊的影子,只有唐敬站在那裡。

郁瑞想著,难道是陈殊当面顶撞了唐敬?

唐敬站在原地没有动晃,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往裡走去,弄得郁瑞莫名其妙的,也不知发生了什麼事儿。

唐敬并没有先和郁瑞说什麼,只是往偏厅去了,杨吗吗还在那裡,见大奶奶没回来,老爷倒是来了,而且脸色比以往还要阴森,只好唯唯诺诺的向唐敬问安。

郁瑞回了郁兮园,芝熙正在屋子裡打转儿,见了郁瑞赶紧迎上去,道:「少爷,您可回来了!」

因著平日裡芝熙咋呼惯了,郁瑞也没做一回事儿,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怎麼了。

芝熙急道:「少爷,天都快塌了,您还这麼镇定!奴婢也是偷偷听说的,说大奶奶也不知哪裡弄的这麼些人来,挨个都是您的同乡吶,这些人嚷嚷著说少爷根本不是老爷的儿子,这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您也知道的,这哪有什麼秘密,有点儿小动静就听风是雨,再过些时候,宅子裡上上下下可不都要嚼舌头根子了麼!」

郁瑞一听,顿时愣住了,他第一次有点儿心慌,毕竟他根本不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具身体之前的往事儿,他甚至不知道这具身子的主人叫什麼名字,连现在的名字都是自己上辈子的。

如今事儿来的太突然,饶是郁瑞平日裡云淡风轻,此时也有些发慌,一来他不知道这些同乡到底是不是真的,无法辩驳,二来他不知道唐敬会是什麼反应,毕竟牵连他们两个人的,也只有这一层血脉关系。

芝熙见少爷也愣住了,急得不得了,又不敢出声去烦少爷。

郁瑞顿了好半天,最后只是开口道:「时鉞去打听打听老爷的意思。」

他这话一出,时鉞也愣住了,时鉞是个聪明人,旁人也许听不出这意思,可时鉞听得出来,少爷这麼说,显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同乡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时鉞没有多说一句,只是点头应声,随即出了郁兮园。

郁瑞现在庆幸的也只有老夫人出去避暑了,倘或老夫人在这裡,自己就算是顽完了,一点儿转圈的餘地也没有。

郁瑞不想说话,一个人对著窗户坐著,就盯著窗口子在看,他心裡确实是有些烦乱的,他不知道唐敬的态度是什麼,一想到方才自己进了门,唐敬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转头就走了,郁瑞心口莫名的一沉,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时鉞很快就回来了,道:「回少爷,老爷在偏厅呢,那些造谣的人似乎就被留在偏厅裡。」

郁瑞点点头,一听就明白,唐敬此时应该正在打听事情,到底是不是那些人说的。

郁瑞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身体竟然不是唐敬的儿子,也不知当年的事儿是什麼样子的,他没有一点儿头绪,只能静等著唐敬发话。

唐敬在偏厅停留了一会子,就回到了书房,事情确实像陈殊说的那样,郁瑞竟然不是他的儿子,而且他在乡下根本不叫这个名字,唐敬不知為何他要改掉自己的名字,或许就是為了避免有一天被人找上门来,说他不是唐家儿子?

唐敬坐在书房裡,诚恕站在一边儿,也没说话。

唐敬只是静坐著,其实只要是他认定了的嫡子,那就是嫡子,唐敬混跡到今天这个地位,说这点子话还是有重量的,况且今日老夫人去了别庄避暑,这不更是容易了麼。

他是在等著郁瑞自己过来,在他看了是一丁点儿的事,可在郁瑞看来,绝技不是什麼小事儿,毕竟这关乎他嫡子的位置。

说实在的,当唐敬听说郁瑞并不是自己儿子的时候,心裡竟然鬆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他是头一次把一个人真真正正的装在心坎儿裡,就算唐敬不屑於礼教,可这是明摆在眼前的,如今陈殊竟然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唐敬撇头看了一眼诚恕,道:「你帮我去查个事儿。」

「是,老爷。」

诚恕应了一声,上前两步听唐敬吩咐,唐敬让他查的并不难,自然就是当年的事情,他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陈殊合伙旁人编出来的,虽然他也觉著陈殊没这麼好的脑瓜子,只不过一切还是谨慎為好,这也是唐敬的秉性使然。

诚恕听了吩咐,拉开书房的门,就退了出去。

很快就要到中午传饭的时候,今天老夫人不在宅子裡,就只剩下唐敬和郁瑞,传饭自然是由老爷传,如果叫郁瑞一起,那麼郁瑞就过来正房吃,如果不叫郁瑞一起,那麼郁瑞就留在郁兮园裡吃。

自从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唐敬和郁瑞几乎总是在一起吃饭的,只要老太太不拉著唐敬传饭,老爷必然会找少爷过来,这是下人们都知道的事儿。

可是现在马上就要到了时辰,唐敬却迟迟不开口不发话,其实唐敬是在抻著郁瑞,唐敬想让郁瑞亲自过来解释,别管事情是怎麼样子的,他都想让郁瑞自己过来。

只不过郁瑞又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就算心裡没底儿,心裡头一次慌张了,但他仍然装的一副云淡风轻的表象,似乎这些都不重要,这些都不是他所担心的。

确实如此,若这个身体真不是唐家的子嗣,郁瑞不禁叹了一口气,那就不该是自己的,老天爷已经让自己再活了一回,就算是开了个一枕黄粱的玩笑,那也只能认了,郁瑞并不怎麼担心这些。

但他担心唐敬的反应……

只有这个,郁瑞放不下心来,他觉著或许没了血缘的羈绊,他们之间也就什麼都剩不下了,那时候该如何是好,郁瑞以前想著,或许他第一次和唐敬的亲近是被迫的,第二次是為了装乖,以至於习惯成了自然,只有现在看起来,那些都是藉口,是郁瑞把自己包裹起来的藉口,他心裡是在乎唐敬的,在乎的他都意想不到。

芝熙进来的时候郁瑞还是望著窗口,只好小声的道:「少爷,正午了,传饭麼?」

郁瑞侧头看了他一眼,芝熙似乎已经习惯了少爷接下来回问一句,「老爷传饭了麼?」

若是老爷传了,芝熙时鉞就会推著他往正房去,如果今儿个老爷被太夫人叫走了,那就自己在郁兮园裡用饭。

芝熙顿了好一会子,才道:「老爷那边儿还没有动静儿,怕是今天不传少爷了罢。」

郁瑞点了点头,道:「一会子再传,现在还没有饿劲儿。」

芝熙难得只是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唐敬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郁瑞的动静儿,找来嶠襄问,嶠襄只是说,少爷进了郁兮园就没出来,也不知在做什麼。

唐敬也是沉得住气的人,他在沙场上那麼多年,又混跡了官场,能从官场抽身出来,这些都需要他沉得住气,然而现在唐敬竟然有一些浮躁,渐渐觉得坐不住了。

唐敬站起身来,在屋子裡踱了两圈儿,方要打开门出去,就听嶠襄进来道:「老爷,少爷过来了。」

唐敬立时住了步子,转头看向嶠襄,似乎是在思考,等了一会子才道:「叫他到书房来。」

「是,奴婢这就去。」

嶠襄出去没一会子,就听有轮椅的声音,门很快就开了,郁瑞身边没跟著一个下人,被嶠襄推著过来,因著有门槛,不太好进来。

唐敬起先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瞧,郁瑞并不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似乎在和嶠襄一起专注的捣鼓轮椅,唐敬能看到郁瑞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儿,直挺的鼻梁下面,是一双紧紧抿住的唇瓣。

唐敬只是盯著他看了一会儿,就走过去,一把将郁瑞从轮椅上抱起来,只是对嶠襄道:「把轮椅推出去罢,一会子传午饭再唤你。」

嶠襄应声,点了点头,将轮椅调转过去,又把门带上,这才推著轮椅走了。

郁瑞被他抱在怀裡,并没说一个字儿,也不抬头看他。

唐敬往裡走了几步,竟然将郁瑞随手放在搁茶的圆桌上,郁瑞只是惊讶了一下,倒也老实坐著。

唐敬拿眼盯著他瞧,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次,才开口道:「怎麼不说话儿?平日裡不是能说会道的。」

郁瑞终於抬起头来,也是拿眼去看唐敬,却没开口。

唐敬道:「我只是想听你说。」

郁瑞却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我只能说,这是我的实话。」

唐敬没有太意外,点了点头,那些同乡人也说了,当年孩子还小的时候就不行了,恐怕郁瑞根本还不记事儿呢,或许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唐敬看他又低下头去,两隻手只从袖子裡露出手指头,揉搓著一根线毛毛,似乎这是郁瑞长期以往的装乖动作,让人不得不承认,这幅样子的郁瑞显得非常乖巧顺从,忍不住的让人怜惜起来。

捏住他的下巴,迫使郁瑞抬起头来,郁瑞没有防备,吓了一哆嗦,喉头裡发出「嗯」的一声。

唐敬这才又道:「你為何要换名字?你不叫郁瑞。」

郁瑞被迫抬著头,和唐敬的眼神对在一起,听他这样一说,心裡一慌,眼神难免也晃了一下,这一下怎麼可能逃过唐敬的眼神。

只不过郁瑞也不知道如何说起,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唐敬会怎麼看待自己。

唐敬瞧他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仍然不放手,板著他的下巴,继续说道:「有什麼不能说?不可以说?」

郁瑞看了他一会儿,道:「这些都无关紧要,倘或我不是你的儿子,一个名字有什麼打紧的。」

他这样说著,唐敬却突然笑了一声,弄的郁瑞有些莫名其妙,唐敬道:「我记得和你说过,只要你想做我唐家的嫡子,你就是唐家的嫡子,别人磨磨牙,是能左右的了什麼吗?」

郁瑞有些吃惊,没成想唐敬会这样说,但是一想也觉得对,唐敬是什麼样的人物,这些他还不在乎,当时他把自己接回家来,也只是為了搪塞圣上,是不是他的儿子有什麼打紧的。

唐敬见他不言语,将郁瑞的下巴往前轻轻一板,郁瑞迫不得已整个身子都往前送,要不是他的手抵住唐敬的胸膛,两个人此时就已经亲在了一起。

唐敬突然压低了声音,轻笑道:「只不过,做不做的成我唐家的嫡子,还需要你的表态,你若说到我心坎儿裡去,哄得老爷高兴了,或许什麼也可以。」

两个人离得很近,唐敬一说话,嘴唇几乎刷到了郁瑞的嘴唇,郁瑞能明显的感觉到唐敬的气息,热气扫在自己的鼻尖儿上,痒痒的。

郁瑞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也知道要说什麼,以前两个人之间横著一道血缘,即便已经有了亲密的举动,但潜意识裡谁也不想说破,如今这道沟坎突然消失了,郁瑞知道,唐敬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不过郁瑞是面皮薄的人,况且都是身為男子,这叫他如何说得出口,而唐敬竟然耍起了无赖。

郁瑞抿了一下嘴唇,两个人的嘴唇就这样碰到了一起,唐敬立马变成了一隻手按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托住郁瑞的后脑,免得他从桌子上掉下去。

郁瑞就觉得自己嘴唇上一片灼热,唐敬的气息很烫,在他的唇上研磨,伸出舌来描摹著郁瑞的唇线,弄得郁瑞气息粗重到不行,却始终不将舌头探进来。

郁瑞的唇缝裡洩露出粗重的喘息,一发狠,搭在他唐敬胸前的手改為按在唐敬的肩膀上,因著郁瑞是坐在桌子上,所以这个高度正合适,几乎和唐敬平起平坐。

郁瑞勾住他的脖颈,主动探出舌头去,轻轻的舔吻著唐敬,那种怯怯的感觉,让唐敬按在他腰上的手都加重了几分力道,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唐敬的吻一向霸道,这一次甚至有些发狠,郁瑞被他揽著,仅仅是一个亲吻,就弄得他全身发软,若不是唐敬扶住自己,几乎就坐不住要掉下去。

来不及吞嚥的银丝混合著难以忍耐的呻吟声一起从唇边儿滑落下来。

唐敬放开了郁瑞的嘴唇,又重新捏住郁瑞的下巴,顺著他的脖颈轻轻的亲吻,一直逆著往上,伸出舌头来,将滑下来的银丝吻掉。

郁瑞的颈子在夏天裡冰凉凉的,唐敬偏高的体温亲吻著非常舒服,郁瑞只感觉到唐敬滚烫的舌尖儿,一点点顺著自己的脖颈向上,后脊梁顿时窜上一股酥麻的快感,皮肤上也爬起了细细的颗粒,嘴裡禁不住顺从的轻轻的「嗯——」了一声儿。

唐敬吻够了,只是又道:「说。」

郁瑞以為他忘了方才的事儿,没成想一吻作罢又开始让自己表态。

郁瑞笑了一声,道:「耍无赖是奶娃子才顽的。」

唐敬道:「在军营裡抓到战俘,总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你!啊……嗯唔!」

郁瑞听他这样说,自然知道唐敬要捣鬼,下一刻唐敬的食指就触摸到了自己胸前的那点,隔著夏天薄薄的衣衫,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按弄,似乎这还不够,竟然隔著衣服用指头将凸起夹起来揉捏。

郁瑞的胸前被衣料子摩擦著,又被唐敬这样精心照料著,刚刚消散下去的酥麻感顿时又袭了上来,郁瑞只觉得大脑一时空白,什麼也想不到了,只能微微挺起胸膛来,郁瑞的身子熟悉唐敬的爱抚,唐敬的每一个动作,似乎是在下意识的应和。

郁瑞听见自己的呻吟声儿,顿时伸手摀住嘴,唐敬却将他的手拿下来,道:「书房是重地,你就算喊得再大声,外面也听不见。」

郁瑞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只是下一刻就知道不该去白楞唐敬,唐敬低下头来,一面揉捏著自己右边的凸起,一面用舌尖儿绕著圈儿的舔吻自己左面的凸起。

这种感觉几乎让郁瑞禁受不起,他不知道这具身子為什麼总是感觉这麼敏感,只要是唐敬的举动,就会从心底裡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感,只是单纯的揉弄胸前的凸起,郁瑞就感觉自己下面抬了头。

郁瑞想要夹紧双腿,不想让唐敬看出来免得丢人,只不过唐敬却立马发现了,放开被弄的湿噠噠的衣襟,又笑了一声,手从郁瑞的腰间摸进去,直接握住了郁瑞的下身。

「嗯……嗯……」

郁瑞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呻吟,虽说外面听不见,但正是因為对著唐敬,他才会觉得丢人跌面子,只不过唐敬的动作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唐敬并不给他一个痛快,只是轻轻的套弄,偶尔用指尖儿扫一扫前端。

郁瑞的身子难以控制的随著唐敬的动作一下一下的颤抖著,鼻子裡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儿。

他放在唐敬肩头上的手禁不住使了力气,脖颈微微扬起来,胸膛急促的起伏著,唐敬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从他衣服裡抽出手来。

郁瑞禁不住睁开眼睛,唐敬道:「脱掉衣服。」

喘了两口气,郁瑞抿了抿嘴,狠狠的瞪著他,唐敬却道:「你不难受麼,脱掉衣服。」

郁瑞道:「这裡是书房。」

唐敬点点头,很淡然的道:「我想让你躺在桌子上……」

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是郁瑞顿时就听懂了,脸上像炸开了锅,一直红到颈子,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郁瑞只是瞪著他,对视了半响,终於败下阵来,心想著既然都这样子了,自己身子也有了反应,再推三阻四就觉得矫情了,反正自己也是男人,害怕唐敬看不成。

郁瑞这样想著,伸出手来很乾脆的将自己腰带解开,随手一抽,这时候唐敬却突然握住郁瑞的手,带著郁瑞的手将他的腰带慢慢的抽了出来,扔在一边儿。

只是这麼简单的动作,郁瑞却觉得下腹突然一紧,唐敬伸手一扯将郁瑞的衣裳连著裡衣一起解开,却不脱掉了,只是让他敞著。

接下来又去退下郁瑞的裤子,因著郁瑞是坐在桌上的,裤子立马就掉在了地上,郁瑞想併拢腿,却被唐敬将两条腿大大的分开。

郁瑞觉著自己上半身穿著衣裳,反而比不穿还要来的丢人,尤其下面一丝不掛,还这样大敞开,任人欣赏的模样。

「啊!你……你做什嗯——」

只是他没想到,唐敬却突然低下头去,两隻手分别按在他的大腿上,埋下头去,用舌尖儿轻轻舔吻著自己大腿的内侧。

内侧的皮肤本身就敏感,被唐敬这样有意无意的撩拨,只是绕著郁瑞的那物舔吻,每一次就快触碰到,却忽然停止,反覆了几次,唐敬就感觉到郁瑞的大腿根儿都在打颤。

唐敬不去碰他的那物,郁瑞紓解不了,双手又要撑住桌子,以免自己腰上发软掉下去,这样子弄得郁瑞浑身燥热,心裡有一股急切的快感。

这时候唐敬直起身来,亲吻著郁瑞的下巴,嘴唇,他身上衣衫整齐,磨蹭著郁瑞光裸的胸膛,让郁瑞使劲往后仰身子,却躲不开。

郁瑞一面和他亲吻著,但觉唐敬的手从自己那物滑下去,仍然不让他紓解,只是滑到后面,在自己的上按揉著。

郁瑞的喉头快速滚动了两下,想要开口说自己受不了了,却觉得丢人,唐敬似乎看出他的难受,道:「既然是俘虏,自然不能舒坦,今儿个只许你用后面。」

「你……唐敬,嗯!嗯……哈……轻点儿。」

郁瑞的话还没说完,唐敬的手指忽然顶了进来,他的乾涩,没有经过润滑,唐敬的手指根本进不去,只是带著儿一併往裡挤了不少。

郁瑞赶忙摇头,撑著桌子的一隻手都换做抓住唐敬的胳膊,就怕他真的这麼放进来。

唐敬自然知道他疼,也不是真的想这麼顶进去,第一次就没有什麼润滑,郁瑞第二日就生了病,昏迷了好久才醒来,如今唐敬又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怎麼忍心再让郁瑞受苦,只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郁瑞一面喘著气,直觉唐敬的手指仍在自己后面不断的按揉著著,只能一面配合著他的动作,以免受伤的是自己。

唐敬没想著真的不用润滑,只不过他的手指稍稍往裡一顶,郁瑞下面的儿就会自动的收缩,似乎一吞一吐要将他的手指埋进去一样。

唐敬的眼神顿时有些发暗,动作也粗鲁了不少,郁瑞被他弄得有些刺痛,却抑制不住这种酥麻的快感,再加上他已经知晓人事,心裡的燥热感反而更加浓重。

郁瑞抓住唐敬胳膊的手禁不住用力,唐敬的手指竟这样一点儿一点儿的慢慢打开了,已经顶了进去,因著没有润滑旋转有些费劲,唐敬怕伤了他,只是在郁瑞的身体裡著。

这样的快感让郁瑞腰身发软,又下意识的往上挺腰,几乎坐不住。

郁瑞嘴裡断断续续的呻吟著,抿了一下嘴唇,声音软软的,有些可怜,开口道:「去床上……别……别在这裡,硌得我难受……嗯啊!」

唐敬听他说话,这种软软的腔调,让他心裡顿时一阵燥热,喉头发紧,下腹难耐的厉害,他不想伤了郁瑞,但埋在郁瑞身体裡的手指,难以克制的使劲了两下。

唐敬清楚郁瑞的敏感之处,这两下刚好揉对了地方,郁瑞顿时睁大了眼睛,眼睛裡一片氤氳,似乎是禁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快感,有些失神,整个身子颤抖了两下,鼻子裡的呻吟声儿也拔高了。

唐敬将手指慢慢的从他的裡抽出来,郁瑞被这种拔出的快感袭上头来,脑子裡一片空白,手一抖,没了力气,就要倒在桌子上,唐敬伸手接住,将他抱起来,三两步走进内间儿。

书房的裡间也有一张床,唐敬将他放上去,用被子垫在他的腰下面。

郁瑞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发现唐敬回身将床头柜拉开,裡面竟然也放著润滑的凉膏,禁不住红了脸,真不知道他怎麼哪裡都有这玩意儿。

唐敬抠了一点儿凉膏在手裡,将郁瑞的两条腿分开来,因著郁瑞的腰身被垫高了,下面看的很清楚,似乎有些微微发红,却不肿胀,刚才的手指实在是太微不足道,所以并没有因為手指就不能闭合,仍然是紧紧的闭著,却不像方才那样干涩,隐隐有些水渍,儿还在一下一下的痉挛著,似乎回想著方才灭顶的快感。

唐敬紧紧盯住郁瑞的,那裡每一下轻轻的痉挛,都带动著水渍,让唐敬下腹就像烧了一把火,想要立刻狠狠的进入对方,让他挺动著腰身,大声的呻吟出来。

唐敬压下心中的躁动,将凉膏涂抹在郁瑞的上,肉色的被涂上了透明的凉膏,唐敬的手指立马「噗」的一声就探了进去。

郁瑞仰了一下脖颈,急促的呼吸了两口,因著他的腰垫高了,看不见唐敬的动作,只能抓紧身下的床单。

唐敬的手指放了进去,随著郁瑞的适应,慢慢的加到了三根,一进一出的抽插著,旋转著,著,在郁瑞的敏感点上狠狠的揉弄,似乎是在模仿著前两次的欢愉。

「嗯……嗯……啊!啊……」

郁瑞的身子顺从的被唐敬顶的一耸一耸的,在唐敬用手指揉弄的时候挺起腰身来,甚至能看见单薄白皙的胸膛在微微的颤抖,胸前两个被揉弄的发红的凸起已经完全随著快感挺立起来。

郁瑞也想要抢回主导权,只不过他根本什麼也做不了,只是三根手指而已,郁瑞的眼神开始涣散,被不得发洩的快感折磨的迷茫而没有焦距。

唐敬看著郁瑞的样子,再也把持不住,将自己的衣服除掉,半躺半靠在床榻上,将郁瑞抱起来,郁瑞被他这样一弄,登时回过了神来,上一次欢愉也是这样,唐敬竟然让自己坐在他的身上,这种姿势本该是郁瑞来主动,只不过郁瑞的腿不行,用不上力气,反而变得更加的被动,每一次都是深深的进入,郁瑞只是看著唐敬那物,身子禁不住就颤抖起来。

唐敬将他抱起来,两手托住郁瑞的腰身,让他的对著自己那物,轻轻的摩擦著,时而送一把劲儿,让那物顶进一些,又突然拔出来,笑道:「要不要现在表态。」

郁瑞抿住嘴唇,只是用双手勾住唐敬的脖颈,因著唐敬身上也没有穿衣裳,两个人的皮肤磨蹭在一起,郁瑞鼻子裡叹息了一声儿,把脸埋在唐敬肩窝上,闷闷道:「快、快点……嗯——!你……」

唐敬一直是在忍耐,就怕伤了郁瑞,突听对方竟然让自己快点,唐敬只觉著心口发紧,嗓子乾涩的几乎嚥不下去,再也顾虑不了什麼,捏住郁瑞的腰,猛的往下一送。

郁瑞虽这麼说,只是没想到唐敬竟然一下子全部进来,经过充分的润滑,并不会痛,只不过异物进入的感觉涨的郁瑞难受,也不知是想让唐敬出去,还是想让他抽动。

郁瑞的后脊梁挺得笔直,两隻手狠狠的扣在唐敬的肩头上,因為异物的入侵,反射性的痉挛似的收缩,好像吞吐一般,紧紧的包裹住唐敬滚烫的那物。

唐敬呼出一口气来,随即托住郁瑞的腰,一进一出的抽动起来,即使动作并不快,但每一次都深深的进入,再彻底的拔出,郁瑞甚至能听见「噗滋噗滋」的粘腻水声儿,只是现在他已经完全考虑不了什麼是丢人,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随著唐敬一下一下的顶弄,颤抖著身子,胸膛跟著律动起伏,微微张开双唇,喉头急速的滚动著,本该重重的沉吟声却卡在了嗓子眼儿裡,张合著却发不出声。

唐敬忽然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单薄、羸弱的外表给人一种脆弱感,尤其是这种时候,好似是溺水的人,只能抓住自己寻求救助,却不知道能让他如此的人只有自己。

「啊!嗯……」

唐敬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身子猛的一掀,将郁瑞放倒在床榻上,立刻压了上来,郁瑞的手再也使不上力气,抓不住唐敬,无力的垂下来,摊在床榻上。

郁瑞整个人摊在床上,腰被被子架高,随著唐敬狠狠的顶入,身子像浮在水中似的,不由自主的耸动,大腿根儿都在发颤,汗水从额头上滚下来,头髮黏在了脸颊上,腰身痉挛似的抖著,只能无力的摇著头。

唐敬低下头来亲吻郁瑞的嘴唇,他就顺从的微微分开双唇,让唐敬的舌头伸进来,亲吻将郁瑞的喘息全部堵在嘴裡,却不可抑制的从郁瑞的唇缝裡洩露出来的,这种难以忍受的呻吟声让唐敬更加的兴奋。

郁瑞的跟著唐敬的抽送一进一缩的吞吐,唐敬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那物,一下一下进出在郁瑞肿胀发红的裡,甚至还有抽送的水渍声。

郁瑞身子几乎要被灭顶的快感演灭,但唐敬真的一下都不碰自己前面,前面得不到照料,后面的快感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却发洩不出来,他不知唐敬还有多少体力,一开口确实带著哭腔的软软的呻吟。

郁瑞此时也考虑不了什麼声音太大丢人之类的事儿,只能放纵的让自己大声的喘息著,似乎喘息出声儿来才能缓解自己不得发洩的难耐。

「嗯!啊……啊……唐、唐敬……」

唐敬俯下身去,郁瑞的眼睛已经一片模糊,有泪珠儿混著汗水从脸颊上滑下来,唐敬低头亲吻著他的脸侧,在郁瑞耳边儿轻声笑道:「叫爹爹。」说著重重的一顶。

「嗯唔!」

郁瑞禁不住他的顶弄,仰起头来,大喘了两口气,唐敬看他失神的样子,继续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道:「乖,叫爹爹。」

郁瑞被他顶弄的几乎昏厥过去,脑子裡也一片空白,嘴唇颤抖了两下,根本不自觉的就张开了嘴,声音非常小,有些微弱,夹杂著不成声调的喘息,「爹……爹爹……嗯!」

唐敬满意的轻轻咬了郁瑞耳垂一下,却突然停止了动作,郁瑞失神的瘫软在床上,他还没有发洩,唐敬也没有发洩出来,那物还滚烫的放在自己的身体裡,郁瑞喘了好几口气,才渐渐拉回神来,腰身却不自主的晃动著,本能寻求著可以使自己发洩的快感。

唐敬捏住他的下巴,让郁瑞慢慢找回神来的目光看著自己,唐敬只是在他身体裡动作微乎其微的摩擦著,弄的郁瑞因為突然的停顿,身子更是渴望唐敬,反而急促的喘息起来。

唐敬却只是看著他,道:「说。」

郁瑞咬住下嘴唇,一下一下的收缩,唐敬闷哼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继续道:「说出来。」

郁瑞被他折磨的出了一身子的汗,胸膛起伏著,盯著唐敬,就算要想要说些有气势的话,但此时太过於虚弱,说什麼都是软软的,也没了气势。

郁瑞拧动著腰身,喘著粗气道:「我、我喜欢你……唐敬……你嗯唔……你这个混账!我顽不起,你让我说的,倘或有一天你反悔,我定让你鸡犬不寧!啊!慢……啊……啊……」

唐敬只是笑了一声儿,他就是中意郁瑞这个样子,外表虽然羸弱,有的时候会装乖,有的时候很乖顺,但内心裡确实带刺儿的,揭开这层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外表,才是真正的郁瑞。

郁瑞只听他笑了一声,埋在自己身子裡的那物突然就挺动了起来,让他几乎没有防备,嗓子裡顿时发出难以克制的呻吟声,唐敬似乎喜欢他这种声音,只有这种支离破碎的呻吟才能在这种时候取悦他。

郁瑞觉得自己只是一时口快,嘴上舒服了,事实证明要骂唐敬是要付出代价的,唐敬不去碰他的下身,郁瑞一直不得发洩,正好合了唐敬的心思。

唐敬狠狠的捏住郁瑞的腰身,看著对方大敞开双腿,没有任何防备,脆弱的在自己身下,随著自己的抽送耸动著,不由自主的痉挛、颤抖,唐敬就觉得心裡那种躁动的感觉难以平复,只有更加深入的顶弄。

郁瑞胡乱的摇著头,眼泪已经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淌,他的意识已经被唐敬磨光了,只觉得那股酥麻的快感一股强过一股的袭上来,郁瑞忽然低哼了一声,竟然没有被碰前面,也洩了出来。

郁瑞被洩身的快感演灭著,下意识的紧紧收缩,唐敬捏著郁瑞腰身的手一使劲儿,在他白皙的腰际捏出了一个红印子,郁瑞只觉得一阵阵热流打进自己身体,身子因為洩身的快感已经瘫软过去,此时再被一刺激,发出几声虚弱的呻吟,什麼也想不到,只能紧紧用包裹住唐敬那物,让他的那物埋在自己身体深处,全部发洩出来。

郁瑞只记得唐敬发洩了出来,之后便不记得了,再醒过来其实也没昏睡多长时间,唐敬正抱著他坐在水裡,给他清洗身子,手指在郁瑞的裡挖弄著。

「嗯……嗯——」

他才醒过来,还没有回过神来,感觉到一丝丝夹杂著刺痛的快感,禁不住用力夹住唐敬的手指,不让他,头还歪在唐敬的胸口上,轻声道:「爹爹……别……别再来了……我不行了。」

唐敬本身只是想给他清理一下,免得又会生病,却没想到郁瑞没睡醒毫无防备,说话都软软的,只能强压住下身的躁动,道:「乖,睡罢。」

郁瑞确实是迷糊著,听到唐敬的话,真的闭上眼睛,继续靠在唐敬怀裡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