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4-16

天下无猫: 青梅竹马有尽时 11-20

第11章 初恋完结

林灵坐到座位上,“磊哥,浩然,好久不见!”

江磊道,“还真是好久不见。”

林灵拍了拍程浩然的肩膀,“浩然,几日不见,你是长得越发销魂了。”

程浩然有些恼火的看著林灵,一个多月连个照面都不打,她倒是没事人一般。

顾小米对林灵说,“今天可是我们灵异门每月相聚之日,还要我这样请你才肯来。”

林灵笑道,“是我的错,该罚。”说著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李逸扬不由得皱眉,林灵酒量不佳,平日在酒桌上一向都是抿几口凑个热闹,今天她是想怎麽样?

江磊哈哈大笑道,“灵儿好爽快!”

林灵嘻嘻一笑,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几杯酒下肚,林灵更是有说有笑神采飞扬。李逸扬的表情却有点臭,不怎麽说话,菜吃的也不多。

顾小米他们本想借著这顿饭让两人冰释前嫌,现在看来却是效果不佳。

江磊最看不得这些扭扭捏捏的小儿女情态,他一拍桌子说,“你们两个到底搞什麽!灵儿,逸扬他怎麽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林灵正色道,“磊哥不要这麽说。他没有欺负我,不过是我看他不顺眼罢了。前段时间我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来找大家,现在没事了,来,喝酒。”

李逸扬压抑住怒气问,“我怎麽就让你看不顺眼了?”

林灵盯住李逸扬道,“看一个人不顺眼需要理由吗?从今以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闻言,李逸扬也十分恼火的盯住林灵。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战了一会儿,林灵撇过头小声嘟囔道,“不是成天装出一幅温柔多情的模样吗,现在这麽凶神恶煞,真应该叫你的崔语欢过来看看。”

李逸扬咬牙道,“不识好歹的丫头,看我以後还管不管你!”说完仰头喝下一杯酒。

林灵咬了咬下唇,也把杯里的酒一口喝掉。

程浩然开口道,“林灵,别喝了。”

顾小米也说,“是啊,有什麽事你们好好说。”

江磊道,“你发发脾气就算了,不能没完没啊。”

林灵有点急了,“你们都向著他,全来说我的不是,你们都是他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顾小米忙道,“灵儿别急,你不爱听我们就不说了,咱们先吃饭。”

林灵点头,“是,不说了,我们喝酒。”

不等顾小米阻止,林灵又是一杯酒下肚,还杯底朝上的向顾小米示意了一下。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林灵又要干掉一杯的时候,李逸扬抓住她的手腕,“你喝够了没有?”

林灵见是李逸扬,就把空著的手抬起来,摇啊摇的指到李逸扬鼻尖上,眼中波光流转已是醉了,她说,“你不是说不管我吗?你是小狗啊,说话不算话。”

李逸扬脸色很臭的说,“你不许再喝了。”

林灵不依,“我不用你管,你凭什麽管我?”

李逸扬朝楼下喊道,“小二,结账。”

结过帐,李逸扬就扶著林灵下楼去了。李逸扬板著脸想幸好今天林灵是男装打扮,否则一个女孩子醉成这样更是成何体统。

林灵才不想让李逸扬扶她,两手不停的在李逸扬身上推来推去的说,“不用你扶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逸扬被林灵一双小手在胸膛上摸来摸去弄得焦躁,下了楼就一把将林灵推到程浩然身边,程浩然只得扶著林灵站好。

李逸扬烦躁的拨了拨头发。醉成这样,不好送她回去,让林叔叔知道了又是麻烦,到底带她去哪里好?

正烦恼著,就见林灵扯著程浩然的袖子说,“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去游湖吧。李逸扬答应说带我坐画舫都没去,我们现在就去,不带著他。”

李逸扬看林灵酡红著小脸半挂在程浩然身上嚷著说要坐船,只觉得碍眼又头疼。他扯过林灵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对程浩然他们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带她去坐船,让她在船上睡一觉,睡醒了再送她回家。”

顾小米问,“你一个人行吗?”

李逸扬苦笑道,“有什麽不行,她的烂摊子不是一向都是我在收拾?”

***

林灵在微微摇晃的感觉中抻了个懒腰,外面的风吹进来有点凉,小雅没关窗户吗?林灵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被子上有股清爽熟悉的味道,她想继续睡,可头却沈沈的发疼,林灵不太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又大又圆的月亮在波影中摇荡,李逸扬靠坐在船门边静静看著水面。月光在他的侧脸上打下微暗的阴影,衬得他俊秀斯文的五官线条流畅完美,雅若天人。

林灵静静看著李逸扬,头痛似乎好了些。她想起来了,今天中午她在望江楼喝了不少酒,後来吵著说要游湖,然後一步三晃的被李逸扬扶上了一条船,後来……她好像还吐了,最後的最後是李逸扬温柔的拍著她的背,喂她喝水,抱她躺到一张床上,然後她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林灵低头看了一下,她身上盖的不是被子而是李逸扬的外衣,她躺的也不是床是画舫中的卧榻。

画舫是一种精致华丽的游船,在木船的基本构架之上用纱纺布料绷制为棚,由手艺精巧的秀女针刺各色山水图画而成。这船不能远行,下雨时更需幕布遮掩,打理起来十分麻烦,却是泛舟赏景的佳物。於湖光山色中乘於其间,赏阅船壁上灵动清透的画卷,那才叫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整个皇城也不过十余艘画舫,李逸扬和富商胡家的公子交好,去年借过一次他家的画舫,李逸扬和林灵在青裳湖中游玩了整整一天才尽兴而归。

林灵打量了一下四周,认出是胡公子家的那条小画舫。林灵心想这画舫还和去年一样精巧美丽,我却再不是过去的心境了。唉,是我闹的太没样子,笑话都出尽了,我也……不应该再这样不懂事了。

林灵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李逸扬听得声响回过头来,见林灵醒了,就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中。

林灵看见茶水才发觉嗓子干得要命,忙接过杯子一口喝干。她坐起来後觉得身子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就恹恹的斜靠在榻上又喝了杯水。

李逸扬把蜜饯盒递给她,“吃颗酸梅,省得嘴里发苦。”

林灵依言拿了颗酸梅放到嘴里。

李逸扬说,“你休息一会儿,然後我送你回家。”言毕,起身又到船门边坐下。

林灵下了卧榻来到李逸扬身边。此时水面上只剩他们一条船,黄澄澄的月亮仿佛伸手可摘,刚刚一觉醒来的林灵只觉恍惚不似人间。

林灵把头靠在李逸扬肩上,两手挽住李逸扬的手臂。李逸扬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动。

林灵歪头看著李逸扬,“扬哥哥,喝醉酒真是很难受,头也痛,身上也没力气。”

李逸扬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林灵感叹道,“看来借酒消愁真不是什麽好办法!”停了一下又笑嘻嘻的说,“老大,你不生气了吧?”

李逸扬冷冷淡淡的说,“林大小姐发完脾气了?”

林灵把李逸扬的胳膊搂紧了些,“不要这麽小气吗,我是因为心情不好。”

李逸扬问,“你到底是为什麽事不高兴?”

林灵幽幽叹了口气,看著荡漾著细碎波纹的水面说,“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李逸扬一怔,忍不住提高声调问道,“你说什麽!你什麽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我怎麽不知道?”

林灵看著李逸扬,一瞬间她的目光轻灵而温柔,李逸扬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动了一下。

林灵撒娇道,“我都这麽惨了,你还问我是谁,这不是在我伤口上撒盐吗?”

李逸扬不满的说,“你才多大,你知道什麽是喜欢。”

林灵更加不满,“你能和崔语欢在一起,我就连什麽是喜欢都不知道吗?”

李逸扬又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林灵摇头,“我不告诉你。”

李逸扬皱眉看著她,“不会是程浩然吧?”

林灵差点吐血,“小米会杀了我的。”

李逸扬说,“那是江磊?”

林灵的脸有点红,不过是气红的,她说,“你不要乱猜好不好!”

李逸扬皱著眉头,“吕文斌?魏长庭?还是……”

林灵忙用手堵住李逸扬的嘴巴,一脸无奈的说,“我眼光有那麽差吗?”

魏长庭是魏少傅的公子,和他们一行人年纪相仿,平日一同念书练武。魏长庭生得肥肥壮壮憨厚热情,练武读书却总是偷懒,他和林灵两个後进生在武馆切磋对练的时候常年互为对手。

“小丫头不要以貌取人,总比你看上什麽外表光鲜的坏男人强。”

“我是傻瓜吗,说被骗就被骗。而且,我也只是单相思而已,人家对我从来都没兴趣,算了,不要再问了。”你谁都能想到就是想不到自己,不过这样也好,你若真想到了我只会更尴尬。

“什麽叫结束了?你不是喜欢那个男人吗?”

林灵淡淡的说,“已经不喜欢了,本来也不是多确定的感觉。”

李逸扬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简直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小丫头长大了,会喜欢别人了,那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林灵的心里,而他却毫无知觉。李逸扬嘴里不觉有些发苦,他拍了拍林灵的头说,“以後喜欢上了什麽人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麽要告诉你?”

“你这麽傻,怕你被人骗了。”

“你不要太瞧不起人。我傻吗?我大智若愚的。”

***

下了船,李逸扬将画舫归还给胡家下人,两人打算去城隍庙夜市吃些东西再回家。林灵正在斟酌从哪种小吃下手,李逸扬却突然停住脚步说,“糟了,今天我约了语欢见面,这都什麽时辰了。”

林灵说,“那你快去吧。”

李逸扬想了想说,“我们约的是傍晚,她……应该已经走了。”

林灵说,“你还是去看看才好,万一人家还等著呢。”

李逸扬点头,“那你快回家,我走了。”

林灵答应了一声,李逸扬就转身跑了。

林灵看著李逸扬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无声的叹了口气,慢慢转身走了。

***

李逸扬一边跑一边暗骂自己糊涂。自从上次吃饭怠慢了崔语欢,她就不肯再见他了。李逸扬心想还是等语欢消消气再说吧,再加上他因为林灵的事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好,他就没再去找过语欢。没想到昨日崔语欢的贴身丫鬟却来约他见面,李逸扬连忙答应下来,可林灵中午吃醉了酒,他陪著她在画舫待到晚上,这一忙就把和崔语欢相见的事情忘到脑後了。

白天热闹的天香园到了晚上却变得十分安静。崔语欢低头站在靠墙的阴暗处,她知道天色已经很晚她该回家了,却赌气怎麽都不肯走。

李逸扬,你一时心情不好忽略了我,我也不十分恼你。可你怎麽会连我生气都看不出来?我在这里日日苦恼气愤,你却浑不在意。我不过给你个软钉子碰,你就这样再不来找我了,我拉下面子主动约你,本还想看看你今天的表现,你竟然……竟然不来!整日里和你那几个朋友那般亲密,我约你就常常没空。你如此看重他们,却从来不说介绍给我认识。你家虽也算富贵人家,可你若提亲我爹爹同不同意还是两说呢。你从来不提这些事,怕是想都没想过吧?你待我如此随便,细细想来,简直是羞辱於我!

李逸扬跑到城隍庙,一眼看见了墙脚处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忙喘著气说,“语欢,对不起,我忘了。”

夜深天凉,崔语欢抬起冻的有些发白的小脸,“你为什麽现在才来?”

李逸扬说,“我和几个朋友在一起,事情比较多,一时就忘了。”

崔语欢淡淡的说,“你的朋友自然比我重要,你把我忘了怕也不止一时。”

李逸扬一脸歉意的说,“不是,语欢,我真的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我还道你已经走了,天这麽晚,你一个人在这儿多不安全。”

崔语欢冷笑一声,“我也没想到我会像个傻子似的等在这里。”

李逸扬微微皱眉,却还是温声道,“我先送你回去吧,有什麽事我们明天再说。”说著就要去扶崔语欢的肩膀。

崔语欢躲开李逸扬的手,她沈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後冷冷的说,“李逸扬,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李逸扬愣住了,“语欢,不过是一点小事……”

崔语欢愤愤的打断李逸扬的话,“自然是小事一件,我哪里有什麽大事。”

两人沈默的站在寂静的天香园门口。半晌,李逸扬叹了口气,“语欢,你先别说这些,我们都先冷静冷静比较好。”

崔语欢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不需要冷静!李逸扬,我们就此了断干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崔语欢明丽无双的脸上满是愤怒与委屈,泪光盈盈就红了眼睛。她看著李逸扬不知所措的表情,悲哀的闭上眼睛,转身跑了。



第12章 暖香阁

林灵平躺在一片嫩绿柔软的草地上,嘴里叼著根狗尾草,一条腿悠闲地翘在另一条腿上,听著树间的蝉拖长了声调鸣叫。林灵眯著眼睛看向天空,大块大块的云朵仿佛有生命般在天上慢慢的舒展缩卷,而她身边的李逸扬已经睡著了,呼吸沈静安稳。

这麽好的天气怎麽可以睡觉?林灵翻身双手支头凑在李逸扬脸旁。她伸手轻轻摸上李逸扬眉间一道细细的凹痕。扬哥哥眉间什麽时候有了这样一条痕迹?以前是没有的……李逸扬的脸好像越长越有棱角了,嗯,这就叫男人味吧?林灵嗤嗤笑著,拿著狗尾草往李逸扬脸上搔去。

李逸扬感觉到脸上有些痒就动了动,可却还是痒,他伸手就往脸上拍去……只听得林灵“哎呦”一声。

李逸扬睁开眼睛,只见林灵正嘟著小嘴捂著右眼还不忘拿左眼瞪著他。

李逸扬忙坐起来说,“打著你了?我看看。”

林灵躲开李逸扬的手,用力捂著眼睛表示伤情很严重,“疼死了!”

李逸扬不信。他只是抬了抬手,手劲哪会很重。他问,“你拿什麽在我脸上乱挠?”

林灵继续不满的用独眼瞪著他。

李逸扬只得道,“又生气了?那你也打我一下好了。”

林灵哼了一声,露出一口细牙凑过身去在李逸扬脖子上咬了一口,这才得了便宜似的笑道,“你打我那麽疼,我只轻轻咬你一口。虽然不是很公平,那也就这样吧。”

李逸扬心中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灵儿,以後不要随便咬人。”

林灵不乐意了,“我又不是狗,什麽叫不要随便咬人。不过和你逗著玩呢,小气!”

李逸扬苦笑,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她年纪小不知避讳,男人是很容易被刺激到的,她就这麽突然爬上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这话又说不得,李逸扬只得又躺回到了草地上。

林灵把李逸扬的一条胳膊摊平,装模作样的掸掸灰,然後躺下来随意问道,“最近怎麽都不见你去找崔语欢啊?”

李逸扬一手被林灵枕著,另一手枕在自己脑後,沈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和语欢算是已经分开了。”

林灵坐了起来,“分开?为什麽?”

李逸扬叹了口气,“还个问题还真是很难回答。”

林灵又问,“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半个多月了。”

林灵有些不信,“那你怎麽还跟个没事人似的,你在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

“可是到底为什麽啊?”

李逸扬有些闷闷的说,“我真不知道为什麽。不过一点小事,我说我们先冷静一下,她却说我们根本不适合。”

林灵想了想说,“或许她只是生气,你耐心哄哄她就好了。”

李逸扬想了想然後道,“这两天我都一直在想我和语欢的事。语欢是很好的女孩子,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只是开心,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累。我以为没什麽的事,她却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有些东西我想可能我自己也不确定……”李逸扬说著说著就陷入了沈思。

林灵一时也不知该说什麽好,两人正都沈默著突然远远听得顾小米大呼小叫的喊道,“李哥,李哥你在吗?”

李逸扬坐起来说,“我在。小米,怎麽了?”

顾小米跑到两人身边喘著气说,“今天我去市场买菜,你知道我听到什麽了吗?崔尚书突然辞官,崔家在两日内收拾了家私现已回江南老家去了。人人都在议论崔尚书在朝廷里如何失了势力,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李哥,这事你知不知道?”

李逸扬怔住了。

顾小米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们两个人怎麽都呆呆的?”

李逸扬心神恍惚的“嗯”了一声。

顾小米急道,“嗯什麽嗯。你和崔语欢不是在一起吗,她怎麽就回江南了?”

李逸扬只得说,“我和语欢已经分开了。”

顾小米一双大眼睛迷惑的眨了眨,她嚷道,“今天这是怎麽了!李哥你在和我说笑话吗?”

***

李逸扬默然立於崔府门前。

李逸扬来过崔府几次,不过都是到後院等崔语欢的丫鬟出来传话,偶尔路过时远远瞥见过几眼崔府的前门,从来都是朱檐碧瓦气势森严,两名护门守卫站得笔直,连门前立柱都擦得乌光见亮。今日再来,门庭依然巍峨,但紧闭的朱门却掩不住其中的落寞萧索之意。

李逸扬想起崔语欢明丽娇豔的脸庞,或笑或嗔的模样,想起和她亲吻时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想起她最後离开时眼中的委屈与怨怼。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真的伤到她了?一部戏锣鼓喧天的开了场,唱到一半观众突然一哄而散,只留他一人站在台上,五味陈杂。

离他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躲著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林灵。林灵默默望著垂头站在崔府门前的李逸扬,扬哥哥……是真的很喜欢崔语欢吧?

那天李逸扬很晚才离开崔府,林灵也躲在树後陪了他很久。

***

望江楼的雅间里坐著江磊、程浩然、林灵还有盛情难却的李逸扬。

崔家离开皇城後,江磊和程浩然问起李逸扬他和崔语欢的事情,李逸扬只好含糊著说崔尚书辞官回家,两人只得分开。他的两位好友为了平复他失恋的痛苦心情,决定陪他痛饮一场,化悲痛为酒量,尽快走出被抛弃的阴霾。

林灵问道,“磊哥,今天小米怎麽没来?”

江磊说,“今天我要带兄弟们去好地方见识见识,带著她罗里八嗦的干什麽!”江磊眼中精光闪闪,显见得对这个好地方十分向往。

李逸扬个性内敛,心里虽不畅意也不肯多说。几杯酒下肚,不觉愁绪上涌,一杯接一杯就喝了起来。

江磊和程浩然也都陪著他喝。喝了没多久却突然听得“咚”的一声响,程浩然的脑袋已经栽到了桌子上。

程浩然喝了酒以後脸色白皙表情平静,看起来酒量很好,其实他是很不能喝酒的。为此林灵没少嘲笑他不像男子汉大丈夫,没承想,今日不过几杯酒的功夫他就这麽不声不响的栽到了桌子上。

李逸扬拍了拍额头,“怎麽把浩然不能喝酒的事情忘了。不喝了,咱们送他回家。”

看著他们几个扶著程浩然下楼,望江楼的常客们不由得直摇头。这几个年轻公子,隔三差五就得扶一个下去,现在的青年人真不成话。

几人来到楼下,就见程家的两个小夥计采药、茗瑞正探头探脑的在街对面站著。一见他们扶著程浩然下来,忙走过来接下扶好。

程浩然酒品倒是很好,喝醉了就睡觉,谁扶他都无知无觉。采药一边扶好程浩然,一边对李逸扬他们说,“我家公子说今天估计自己走不回来了,叫我们在楼下候著。还说告诉几位公子,他回家歇息就好,你们想怎麽消遣就继续消遣去,不用管他。”说罢,两人就扶著程浩然走了。

李逸扬看著程浩然醉的不省人事的背影直摇头,“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他喝这麽多。”

江磊却激动地拍著李逸扬的肩膀说,“浩然他太够哥们了!逸扬,你今天不敞开心情快活,怎麽对得起浩然!走,我们去好地方消遣去。”

“什麽好地方啊?”林灵很好奇。

江磊神秘一笑。

李逸扬却觉得那肯定不是什麽好地方。

***

皇城里的暖香阁是个人尽皆知的所在,终年在楼门口挂著成串的大红灯笼,无论何时里面都是莺歌笑语不绝於耳,日日过年般喜庆热闹。暖香阁不是普通的妓院,里面除了接客的姑娘还有酒楼、赌坊、歌舞表演等等,商贾谈洽生意抑或富贵子弟相聚玩乐,都以能在暖香阁里待客为荣,就算只叫几个清倌弹唱歌舞,那也多是色艺双绝,别的地方是不能比的。只是这里毕竟是打著风月场所的名号,家风严谨些的人家是不许年轻子弟来的。但京城里的男人哪个不晓得暖香阁,哪个不对这赫赫有名的销金窟心向往之。江磊看李逸扬面上虽是淡淡的,心里毕竟愁闷,他琢磨著怎麽才能让李逸扬忘却烦恼,想著想著就想到了这神秘诱人的暖香阁。

江磊、李逸扬和穿著男装的林灵站在了暖香阁千金赌坊的门口。

千金赌坊里空间十分宽广,但即便如此却还是人头攒动比肩叠踵,里面的气氛不是一个热闹形容的得了的。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富家公子,在这里能赢钱的就是大爷,人人都是眼冒精光的盯著赌盘,空气中弥漫著飞沙走石的浓烈厮杀味道。

江磊和林灵很快就撸著袖子摩拳擦掌的上去了,需要忘却烦恼的李逸扬只得苦笑著跟上。

三人就近凑到一张赌桌上。这桌玩的简单,骰子猜大小。

围著赌桌的人正在纷纷下注。林灵著急的说,“老大,快说,买大买小!”

李逸扬道,“为什麽要我说?”

“哎呀,要你说你就说吗。快说!人家都下注了。”

“……买大。”

林灵从腰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压大。

庄家喊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众人皆是屏住呼吸盯著庄家气势雄浑的把筛子耍的哗哗直响,“砰”的一声,骰盅扣在了桌上。

大家都伸长脖子,齐刷刷的盯向那小小的骰盅。

庄家伸手掀开盅盖,中气十足喊道,“开大!”

林灵激动的摇著李逸扬的袖子,“赢了!我们赢了!”

江磊笑道,“果然痛快!逸扬,你手气好,多压几把。”

林灵说,“那当然,我可不是胡乱让他压的。你没听说过吗?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江磊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逸扬很郁闷。这两个家夥,真的是来为自己排解情绪的吗?

赌场即使在白天也是明烛高照,里面的人玩得兴起,哪里还分什麽白天黑夜,时间无声无息过的很快,林灵他们从中午玩到晚上也不觉累,只是银子却被他们输光了。三人只得来到边厅休息,这才发现都已是又累又倦,趴在桌子上不想讲话。

林灵叹道,“玩的时候也不觉得,其实这里乌烟瘴气的叫人头疼。”

江磊拍了下桌子,一脸不甘的说,“我们怎麽就开头赢了几把,然後就一直输呢?”

林灵说,“可不是吗!特别是扬哥哥,就算我们运气背你也不该背啊!不是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吗。”

李逸扬嘴边带著笑意喝了口桌上的免费茶水,“看来这句话说得不准。”

林灵摇头,“我看是因为你失意的不够严重。”

李逸扬无语。

三人正在闲话,江磊突然听得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江公子,你可叫我好找!”

江磊回头,来人正是顾小米。

顾小米皮笑肉不笑的说,“千金赌坊哦,你还想一掷千金是吧?等我告诉老爷去,看你怎麽办!”

江磊翻了翻白眼,“真是阴魂不散!”

顾小米哼道,“你以为我稀罕找你。”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然哥哥呢?”

林灵道,“程浩然喝醉酒回家睡觉去了。”

顾小米睁圆了眼睛,“然哥哥怎麽会喝醉酒?”说著就对著江磊的後背来了一拳,“是你吧!就你喜欢灌人喝酒。你不知道我然哥哥不能喝酒吗?你安的是什麽心?”

江磊怒道,“你的宝贝然哥哥醉了,你还不快去看他!别在我面前烦人。”

顾小米也怒了,“你这不识好歹的家夥!实话告诉你,你托人来暖香阁订酒桌的事情不知叫谁告诉了老爷,老爷正气的不行呢。你胆子大得很,还敢来这里赌钱,回头看老爷是要扒了你的皮还是抽了你的筋。”

江磊叫道,“苦也,我得赶快回去!”说著起身将一样东西塞到李逸扬手里,拉著顾小米飞快的跑了。

一边跑一边还听他跟顾小米交代说,“回去可不要说是在这里找到我的。”

顾小米尖声讽刺道,“那说在哪里?说你正在兰德书院看书吗?”

两人一阵风似的走了,只留下李逸扬和林灵面面相觑。

半晌,林灵吐了吐舌头道,“这事情要是叫我爹知道了,也是不得了。”

李逸扬看了看江磊塞给他的东西,是一块书签大小的精致牌子,镂空雕花的刻著暖香阁三个大字,翻过来背面刻著西楼梅雅厅一行小字。

林灵凑过脑袋,“这是干什麽的?”

李逸扬随手招来一名赌场侍应。

侍应看了牌子就说,“两位客官请跟我来。”言毕走在前面带路,李逸扬和林灵起身跟上。

两人七弯八拐的出了千金赌坊,跟著侍应上了几层楼後眼前豁然开朗,两人已置身於暖香阁华丽精美的酒楼之中。来来往往的都是端著盘子步履轻快的小丫头,一色穿著粉纱薄裙头扎双髻。间或有些妆容精致的美貌女子三三两两走过,见了李逸扬皆是掩嘴轻笑。林灵虽然个子矮小难以得到美女们的青睐,但她并不介意,这许多香豔景致早就让她看的目不暇接了。

侍应走到一扇雕花拱门前轻轻推开双门,欠身说了声请。只见里面是一间雅厅,房间四周垂著淡紫色的梅印纱帘,中间摆著一张乌木圆桌。

李逸扬和林灵在桌边坐下,侍应说了声请稍後就掩门退了出去。



第13章 我肯定见过你

林灵忍不住好奇,眼珠滴溜溜的四处乱转,李逸扬的表情却有些疑虑。

两人坐了一会儿,李逸扬站起来说,“灵儿,我们还是回家吧。”

林灵问,“为什麽?这不是磊哥定的酒席吗?我们现在走,人家也不会给我们退钱。”

李逸扬说,“听话,我们回家。”

“暖香阁的酒席不是很贵吗?你确定我们不吃就走?”

李逸扬正要答话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几个扎著双髻的小丫鬟鱼贯而入。她们将托盘中的各色菜肴摆到桌上,又为二人倒了两杯酒,才依次退出。

林灵喝了一口丫鬟倒的酒,赞道,“怪不得说暖香阁好,这里果然很好。味道如此绵长清淡的梅花酒一般酒楼我从没喝过。”她说著拿起筷子朝满满一桌的精致菜肴杀去。

李逸扬说,“灵儿,我们去外面吃晚饭。”

林灵嚼了满口的糖醋里脊,含糊著说,“干什麽慌著走,来都来了。扬哥哥,你也尝一尝,味道不错。”

门上传来几下敲门声。李逸扬皱眉,林灵大声道,“请进!”

这次进门的四名女子与先前端菜的丫鬟不同。打扮的花红柳绿,相貌也都娇娆妩媚。

林灵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油光闪亮的嘴巴。

四女一齐福身道,“两位公子好。”

李逸扬神情戒备,仿佛来的不是美女而是四个拿著大刀的强盗。他正色道,“你们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人招呼。”

为首的女子有些诧异的扫了他们一眼,柔声说,“两位小爷可是嫌我们不好?”

李逸扬说,“不是。我们只想静静喝酒,银两不是已经付过了。不用招呼我们,我们自己就好。”

女子会意,笑道,“这位公子怕是误会了。梅雅厅是风雅之地,叫我们姐妹进来的客官一向是和我们清谈赏乐、赋诗作画,与那等粗俗玩乐的地方怎麽一样。我虽不才,我这三位妹妹却都是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公子不若鉴赏一番,真不喜欢,我们自然不多打扰。”其实青楼妓院再风雅又能干净到哪去,此女这麽说不过是以为李逸扬年纪轻脸皮薄想要装装样子而已,其实给钱就是大爷,爱什麽调调就来什麽调调,有色心早晚露出来,若真没兴致也就算了。

言毕,为首女子坐下抚琴,余下三名女子舞了一曲采荷,却也不俗。

李逸扬毕竟年轻,不好意思当面给女子难堪。四女就坐了下来,在两人身边侍候酒菜。李逸扬和林灵没见过这等阵势,初时都有些局促,却架不住欢场女子有眼色会说话,後来又玩起了连诗的行酒令。李逸扬本就文采甚高善於此道,大家赋诗作词喝了几轮酒,气氛才渐渐好了起来。

玩行酒令李逸扬自然是赢的,四女经常玩这些也是不输,输得最多的就是林灵,少不得罚酒。那梅花酒虽是极淡,喝多了却也占肚子,喝了快两壶梅花酒以後,林灵起身道,“人有三急,你们先玩著,我马上就回来。”

李逸扬笑道,“不中用,谁叫每次轮到你反应都那麽慢。”

另一名女子也娇笑道,“小爷快去快回,奴家等著你的佳句呢。”

头一次被人称为“小爷”的林灵感觉有点飘飘然,她嘻嘻笑著晃出了梅雅厅,叫住一个迎面走过的丫鬟问路。暖香阁的丫鬟待客都极为有礼,直接就把林灵领到了地方。

林灵走出茅厕,发现此处比酒楼正厅那边清静许多,只能远远听见一些笑闹之声。她将头探出漆木栏杆打了个哈欠,吹著夜风看著天边弯弯的新月,把在屋子里闷得有些发红的脸蛋吹得凉了些,这才收回倚出围栏外的半边身子,准备回去。

暖香阁里庭阁楼梯繁多,楼梯有上有下又不是全部连通的,林灵刚才去个茅厕也是七拐八拐走了好久,往回走的时候她很快就迷了路,走到哪里都好像似曾相识。林灵刚才还觉得这边安安静静的别有一番风味,现在却忍不住抱怨怎麽走了半天也碰不见一个人。

找了大半个时辰,林灵终於再次见到了熟悉的雕花拱门和淡紫色的梅印窗纱。她高兴的一把推开门说,“可叫我找回来了!”

这是什麽状况?!

屋子中间的乌木圆桌没了,乌木圆桌旁的人自然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挂著纱帘铺著锦缎的大床。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床上的人。

床上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赤著上身,两臂撑在女人身侧,他一条腿踩在地上,另一条腿的膝盖却半跪在床上,正抵在女人的双腿之间。女人湖绿色的纱裙全卷在腿根处,两腿之间是一片幽暗诱人的阴影。

突然的声响让干柴烈火的两人一齐转过了头。

男人生得很好看,英挺的眉,薄薄的唇,刀削般的脸型,黑玉一样的双眸因为欲望闪著灼灼的光。

林灵大吃一惊,同手同脚的往後退去,没退两步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男人冷哼一声,高大的身形不紧不慢的从床上站起来朝林灵走去。

林灵害怕的用两条胳膊慢慢向後蹭,都没想到应该站起来用脚走。

男子蹲下身,两指捏起林灵的下巴,林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他。

男人冷冷开口道,“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低沈悦耳,几乎是擦著林灵的鼻子说出来的。林灵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说话而已用得著靠这麽近吗……她一把挥开男人握住她下巴的手指。

林灵偷偷瞄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女人很美,像朵娇豔盛开的玫瑰。她懒洋洋的半躺在床上,扯过薄纱意思意思的掩了掩圆润丰满的酥胸,光滑的小腿磨蹭了两下。发现林灵在看她,她向林灵挑挑眉毛,露出一抹有些嘲弄意味的笑容。

林灵收回视线,转而看著面前这位被自己坏了好事的帅哥,她咽了口吐沫,尴尬的笑道,“呵呵,这位兄台,不好意思。”

男子又挑高她的下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林灵闻言也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这个男人长的很好看,虽然还没有程浩然那麽妖孽,但俊朗帅气的程度却与李逸扬不相上下。不过若论气度他却与李逸扬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敛去刚才的怒气,倒有几分不正经的神气。男人举手投足间有份浑然天成的张扬自信,与那股痞气同时相存竟也不惹人讨厌。林灵瞄了一眼男子赤裸的上身,他古铜色的上身隐约可见肌肉结实的线条。林灵的脸有些发红,虽然游泳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李逸扬他们赤著上身的模样,但此时不同彼时啊。

林灵再次把男子捏著她下巴的手打掉。

男子笑起来很好看,他说,“你脸红什麽?”

林灵郁闷的说,“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男子盯著她红彤彤的可爱的小脸,再次捏起她的下巴说,“小子,你有多大?十三岁?十四岁?这地方也是你来的?”

林灵的小宇宙爆发了,一次两次三次捏她下巴,她的下巴都快被他捏掉了。她不客气的打掉男子的手,拍拍屁股站起来说,“我满十五岁了!”

男子也跟著她站了起来。

林灵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和男子对视,意思是说你再敢捏我的下巴试试!

男子有些好笑的看著一脸不满的林灵,回头道,“思思,这位满了十五岁的小兄弟想是来暖香阁开荤的。应该还是童子身,你收不收?”

名为思思的美女唾了他一口。摇摇的从床上坐起来,慢条斯理的整好衣服。这个男人哪有这麽好相与,不生气还有说有笑的,看来这小子倒是对了他胃口。想到这里思思又盯了林灵几眼。

林灵年纪小,看不出男子不过拿她逗乐,还以为他当真;又见思思姑娘盯著自己,生怕她真来收自己的“童子身”,也不想想暖香阁里的名妓哪里看得上她。林灵一边後退一边著急的辩白道,“不要!我不要!我是来和我扬哥哥吃饭的,我不是来那个什麽的,我只是走错房间了,你们继续,继续。”说完就撒腿跑了。

男子在後面叫她,“别走啊,我又不是坏人。”

林灵听了他的话跑的更快了。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林灵随口答道,“英雄莫问出处!”说完了她自己都觉得害臊,自己是哪门子英雄,跑这麽快,狗熊还差不多。想到这里,林灵加快了两腿捣腾的频率,想赶快离开这个让她尴尬的地方。

男子含著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英雄,你认路吗?”

已经跑到转角处的林灵停下了脚步。对哦,她不认路。唉,暖香阁不是名满皇城宾客如云吗?这个鬼地方怎麽连个端茶递水的丫鬟都看不见,生意也太差了!其实此刻她早已走出了暖香阁酒楼的范围,而是闯到了贵宾区,这里当然不比酒楼那边吵吵闹闹。

林灵一脸苦闷的回过头说,“那你愿意带我找回去吗?”

男子看著林灵可怜巴巴小狗般的神情,朗声笑道,“愿意,怎麽不愿意。你从哪儿来的?酒楼是吗,哪个房间?”

林灵回神一想,坏了,那间房叫什麽来著。她记得那个小牌子上正面刻著暖香阁三个字,翻过来背面写著一行小字……完了,她想不起写的是什麽字了。

林灵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忘了。”

男子无语。

林灵解释道,“也不是都忘了。那一间也是这样的圆拱门梅花窗帘,所以我才会走错。”

男子回头问道,“思思,她说的是哪间房?”

思思想了想说,“这却多了,怕有二十来间都是这样的装饰,应该是上房。我喊个丫头慢慢带她去找就是了,你又何必麻烦。”

男子笑道,“看我这小兄弟长得这样清纯,还傻呼呼的到处认门,再入了哪个好男风的眼里,我怎麽放心,自然要亲自送他。”说著就朝林灵挑了挑眉毛。

林灵无辜地睁著大眼睛看著他,她没听懂。

男子站直了半靠在门框上的身子,冲思思露出个坏坏的笑容,“准备好,等我回来。”

思思不说话,风情万种的瞄了他一眼。

男子大步走到林灵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走吧,找不著家的小傻猫。”

***

男子比林灵高出好些,林灵被他像提小动物般半推半抱的拥著向前走去。

林灵一路挣扎道,“唉,唉,你这人怎麽这样?我跟你又不熟!放手啦,你弄得我一点都不舒服。”

男子停下脚步,低头笑著看她。他长得真是好看,笑的时候眼睛亮的像像天上的星星,林灵的脸不觉又红了起来。

男子看著林灵酡红的小脸心情大好,继续用低沈性感的嗓音调戏她,“小猫,你怎麽又脸红了?”

林灵有些窘迫的咬住嘴唇,不知说什麽好。这男人虽然长得帅,为人却很讨厌,真是个无良帅哥。

男子看著林灵直摇头。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脸红还咬嘴唇,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可是……哼哼。他见林灵十分不愿,也就不再把她搂的死紧,不过一条胳膊还是始终搭在她肩膀上。

林灵没见过这麽自来熟的人,唉,搭著就搭著吧,谁叫她有求於人呢。

无良帅哥说,“小子,我说真的,我肯定见过你!你家是做什麽的?”

林灵没回答,当然不能随便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外人。

无良帅哥继续锲而不舍的问,“那你叫什麽?”

林灵觉得再不回答就有点不礼貌了,於是答道,“我姓林。”

“唔,小林子。”

林灵无语,什麽小林子,跟叫太监似的。

“我叫林灵,小林子难听死了。”

“林灵?”这名字实在不像男人。

“嗯,年龄的龄。”

无良帅哥忍不住用质疑的眼光打量著她,“小子,你现在是很可爱没错。但你总是个男人,还能永远这麽可爱下去吗?长成这样还取个女里女气的名字,以後……”

“你管我。喂,我说你把我带到哪儿去了?”

“小猫别急,这不就到了。”无良帅哥推开面前一扇门,喧嚣声扑面而来,终於又回到了暖香阁的酒楼范围,看著来回走动的丫鬟林灵备感亲切。

“你原来在哪层楼吃饭?”

“不知道。”

“哪层也不知道?!”

林灵抱怨道,“我们被人从千金赌坊里上上下下好多层楼才带过来的,我怎麽知道是哪层。”

“小小年纪还去赌场。”

“我只是跟著扬哥哥随便去看看啦!”

“一路上只听你提什麽扬哥哥,他是谁?”

林灵笑眯眯的看著他,“这是秘密!”

无良帅哥看著林灵笑成一弯新月的眼睛,忍不住想是个男孩子真可惜了。不过他倒没有怀疑过林灵的性别,一来林灵长了张娃娃脸,说是个俊俏男生也未尝不可;二来她身量未足,并不惹人怀疑;三来,哪有女孩子又进赌场又逛青楼的。

两人从最高楼层开始找起。

找了六七间都不是林灵之前出来的那个房间,还被人送了好几个白眼,无良帅哥开始抱怨道,“你还真是笨,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跟我走算了,别找你那个什麽扬哥哥了!”

林灵道,“那怎麽行,我这麽半天都不回去他肯定著急了。”

无良帅哥不以为然,“算了吧,我看你不过是个小跟班,没准他现在都不知道你走丢了呢。”

“不可能。”林灵认真的说,“就算我是小跟班,他也只有我一个小跟班而已,怎麽会我丢了他都不知道。”

无良帅哥笑得乱没形象,“我说小林子,你那个扬哥哥有多大?该不是和你一样是个半大孩子吧?你们两个莫非是偷了家里的钱来这儿玩的?”

林灵不乐意了,“我怎麽就是个半大孩子,我十五岁了。你又有多大?少看不起人,我扬哥哥功夫好著呢!”提到李逸扬林灵从来都是一脸骄傲。

“是吗?那如果他打不过我,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哼,你这种酒色之徒怎麽可能打得过我扬哥哥?”

“你扬哥哥不是酒色之徒,他来这儿干吗?”

“我们不过是来看个新鲜。”

“男人来这里自然都是尝新鲜的。”

两人正说著话,又找到一间符合林灵描述的房间。无良帅哥敲了两下门,里面没人响应,想是酒桌上太过吵闹,他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一个身穿红色薄纱的女人坐在桌子上,饭菜碗碟都被胡乱堆在一旁,女人的身子向後靠在一个红光满面身形肥硕的中年男人身上,男人的咸猪手正在她大半裸露在外的乳房上使劲揉捏,女人一条雪白玉腿高高翘起,笑得花枝乱颤。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从女人腿下撅著屁股钻过去。这男人看起来也一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的还这麽能玩。坐在桌边的其余三四个男女皆是笑的东倒西歪的鼓掌拍手。男人钻到一半就回身抱住女人的腿,伸出舌头在她大腿上色情的舔吮。

林灵大叫一声,捂著眼睛就跑了。

淫靡享乐的几人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跪在地上的男人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定睛一看,却又呆住了。到嘴边的“王八羔子”没骂出来,只是滑稽的大张著嘴,变了几次嘴型也不知道说什麽好,指住无良帅哥的手指也忘了收回来,在那里抖啊抖的好像癫痫发作。

无良帅哥打量了一眼衣衫混乱、满脸红印的男人,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说了声“打扰”转身走了。

林灵霜打茄子般垂著脑袋站在不远处。

无良帅哥走过来敲了敲她的头,“跑什麽,真没出息!”

林灵无比哀怨的看著他。

无良帅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真有意思。

林灵看无良帅哥笑她,有些抹不开面子,刚才又受到那般“惊吓”,她一时又急又恼就红了眼睛,撇撇嘴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无良帅哥忙说,“别哭,别哭,还是不是男人啊!你那个扬哥哥也是的,你才多大就把你往这里带。我说你也别找他了,快回家才是正经。他找不见你,自然也就走了,咱们这麽瞎找又要找到什麽时候。”

林灵摇头,“不行,我得找到他。你回去吧,谢谢你陪了我这麽半天,我自己慢慢找吧。”

无良帅哥无奈的说,“唉,我就当把好人,陪你继续找。不过咱俩可说好了,等会儿再进门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许跑,你一跑人家当咱们故意骚扰呢。”

林灵有些愤愤的说,“这里不是好地方,来这儿的没一个好人。”实践出真知,林灵此时已透过暖香阁花红柳绿的外表看透其腐朽浪荡的本质了。

无良帅哥说,“你别看我,我从来不那麽玩。”

林灵还是面带鄙色。

无良帅哥叹气,“小林子你不懂,男女之间总要有些情趣的。”

林灵道,“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这算哪门子情趣,低级趣味。”

无良帅哥看著林灵气愤不平的小脸说,“小林子,我肯定见过你!”

林灵说,“都说了别叫我小林子,而且我也没见过你。”这人怎麽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这不是磊哥提过的搭讪美女的多种方法之一吗。自己此时又不是女孩子,现在到底是什麽状况?

无良帅哥一把扳过林灵的肩膀,两手揪住她的脸蛋说,“再让我好好看看。”

林灵被他拽的吱哇乱叫,“没见过,我说没见过。你不要揪我的脸,疼死了!”看来无良帅哥根本不是要跟她搭讪,他是跟她有仇吧?

“别动,我记性一向很好,让我仔细看看。”清澈如水的眸子,秀气飞扬的眉毛,鼻子小巧挺直,菱形的嘴唇色泽粉嫩诱人,水嫩嫩的脸蛋捏起来手感很好。

林灵的五官皱到了一起,这个坏蛋,她的脸被扯得痛死了!正在林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突然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往後扯,林灵一个站不稳,向後跌去。

淡淡的青草味道和熟悉到闭著眼睛就知道是他的温暖胸膛,林灵转身一把抱住李逸扬的脖子,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的嚷道,“扬哥哥你总算来了,可吓死我了!”



第14章 采花大盗事件

李逸扬把林灵整个人揽到怀里一颗心才落了地。他低头问道,“灵儿,你有没有事?”

林灵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找不到你了。”

李逸扬牢牢把她抱在怀里,神色不善的看著对面的男人,“你是谁?”

无良帅哥恍然大悟般说,“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清明那天在柳荫坪撞到我的小子吗。那天你还放了个风筝,画的是一只眼睛上有个黑圈的傻猫。我就说我肯定见过你,我记性一向好的。”这是三个多月前的事,当时林灵就和李逸扬在一起,李逸扬一出现无良帅哥就想了起来。

清明那天……可不是吗,自己放风筝的时候撞到了一个青年男子,原来就是他啊。不过,她的风筝有那麽傻吗?

李逸扬一脸不悦的说,“灵儿,到底怎麽回事?”

林灵把事情始末解释了一遍,然後撒娇道,“扬哥哥,你不知道,我再找不著你可就急死了。”林灵本以为李逸扬会软声安慰她几句,谁知他却像没听见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和无良帅哥道了声谢,然後拽著林灵就往外走。

林灵被李逸扬拽的踉踉跄跄地走,忙回头大声说道,“谢谢你,无良帅哥,再见!”唉?!怎麽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无良帅哥听到这个称谓也是一怔,随即露出个了然的笑容。

林灵也赧然一笑,“你叫什麽名字?”

无良帅哥的嗓音低沈好听,他说,“在下夏侯箫。”

林灵还来不及再说些什麽就被李逸扬扯出了暖香阁的大门。

“扬哥哥,你别拽著这麽紧啊,慢点走!”

李逸扬仍是死死拽住林灵的手走得飞快,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的嘴唇泯得紧紧的,眼中透著幽深的光。

林灵知道李逸扬这个样子表示他真的生气了。

直到两人回到林府後面的小巷里,李逸扬才一把甩开林灵的手。他甩的劲道不小,林灵有些吃惊的握了握发麻的右手。

李逸扬劈头盖脸朝林灵喊道,“你是傻瓜吗?上个茅厕也能跑丢。那种地方出点事情怎麽办?年年看你长个子,脑子就一点都不长?!”

林灵说,“我一下想不起来房间的名字,所以……”

李逸扬没好气的打断她,“你能想起来什麽?没心没肺的死丫头,那男人又是什麽东西,你让他摸你的脸!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吗?你是笨蛋吗?我都快急疯了,你倒玩得开心!”

快被骂傻了的林灵终於开始愤怒了,“他哪有摸我的脸?明明是在捏好不好?而且还捏的很疼!你凶什麽凶?什麽地方你去一次就一定能记住名字?我忘了又怎麽了?谁在玩啊,我找你找的腿都要走断了。嫌我笨,嫌我傻,那你带著我干什麽!”

李逸扬俊秀的的五官气的都要扭到一起了,一双眼睛好像喷火似的盯著她,林灵下意识的往後退了一步,李逸扬却一把伸手抱住了她。他抱得很紧,紧的好像要把她嵌到自己身体里一般,林灵甚至能感觉到李逸扬身上的骨头硌得她生疼。

李逸扬低头在她耳边说,“你这麽久不回来,我一想到你是不是出事了,我一想到……灵儿,灵儿。”

李逸扬的嘴唇擦过林灵的耳尖,温热的呼吸一直往她耳朵里钻。林灵打了个激灵,浑身都僵住了。她听见李逸扬温柔的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她的耳朵瞬时就热的发烫,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说,林灵,你完了,你死定了。

***

暖香阁事件事过境迁,没人再去提那天的事。程浩然一想起自己的酒量如此之差,如此不够男人,他就郁闷;江磊一想起回家後那个凄风惨雨的夜晚,他就痛苦;李逸扬一想起自己找不到林灵时那种心噎在嗓子里的慌张,他就不愿回想;林灵一想起那天居然看到了别人XXOO,她就抓狂,不过一想到无良帅哥她又会觉得好笑。其实不过是萍水相逢,人家就肯陪著她爬楼梯到处找人,是个好人呢。夏侯箫,我记住你的名字了,皇城这麽大,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大家连带著对暖香阁事件的起因──崔语欢的离去都绝口不提了。崔语欢就像夏日午後的一个梦,李逸扬浑浑噩噩的还没弄明白就突然醒了,再去追想,却早已烟消云散。以至於李逸扬後来再想起崔语欢,总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日子如水般从年少的岁月中匆匆流过,他们一行人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玩乐,仿佛一辈子都能这麽过下去。崔语欢凭空的来了,又凭空的去了,林灵最大的烦心事终於没了。她和李逸扬似乎又回复到了最初的亲密无间,只是林灵小小的少女芳心却多了几分扭捏和脸红心跳,少不得为了些小事口角,三日好五日恼的,种种光景尽难描画。林灵後来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景况总是分外惆怅,以前不明白什麽叫“难得”,一切只看作理所当然,好好的日子总觉无趣,非要闹些不好才甘愿似的;到後来,哪怕再想和李逸扬一起躺在草地上,静看天上云卷云舒也是再不能够。因为就算他们面对著面,也已是咫尺天涯。

***

秋天气躁,得补,大补。

五人正坐在怡然居,围著羊肉火锅补气养血。

顾小米拌好一份调料递给程浩然,乖巧的说,“然哥哥,你的。不加麻油。”

程浩然接过碗,一笑,“谢谢小米。”

顾小米娇羞道,“然哥哥还跟我客气呢。”

李逸扬阻住林灵往料碗里放辣椒的勺子,“够了,还加。”

林灵说,“不辣不够味的。”

“你根本吃不了太辣的,等会儿又要到处找水喝。”

江磊道,“羊肉好了!你们就都在那儿说话吧。”说著一筷子夹过去,沾沾汤料送到嘴里,刚涮好的羊肉片又烫又香。

程浩然永远都是那副美丽出尘的样子,就算吃著热气腾腾的火锅也如去王府赴宴般优雅高贵。不过吃火锅总是热闹的,江磊和顾小米又为了点莫须有的小事叫起板来。林灵动员李逸扬帮她在锅里找土豆片,因为火锅里的土豆片绵绵沙沙的特别入味。她又是说又是吃,汤汁一下子呛进了气管,一时辣的眼泪鼻涕齐流。李逸扬狭促道这是谁家小孩,真是脏死了,说著把从锅里捞出来的土豆片吃进了自己嘴里。林灵抽著鼻子可怜巴巴的看著他,泪眼凝噎。

酒足饭饱後的五人出了怡然居,在集市上闲逛。

前方皇榜张贴处围了一大群人正在议论不休,李逸扬他们几个也好奇的走过去看。原来是朝廷悬赏五千两银子捉拿近日在皇城犯案累累的采花大盗,天子脚下一向治安良好,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听说。街头巷尾早就有人议论说最近皇城出了个采花大盗,尽找没出阁的姑娘祸害。那贼人功夫高强手段狡猾,接连折了几个官衙侍卫都拿他不著,原来竟是真的。

林灵的眼睛在那红色的五千两上徘徊不已。要是五千两到了手,他们岂不是有了超大一笔的活动经费?

顾小米已经叽叽喳喳的开口道,“哇,五千两!叫我们得了,开家饭店也好,以後出来吃饭还省银子呢。”

林灵扯了扯李逸扬的袖子,眉眼弯弯的冲他讨好的笑。

李逸扬心想每次都来这套,有事求著他了就一幅乖巧讨好的模样,虽是这麽想著却还是忍不住著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李逸扬他们皆是少年得志,一个个心里都自负的很。碰上这样的事正是一显本领的好机会,就算林灵和顾小米不说,他们又怎麽舍得错过。

***

秋风萧索,天色已晚。

路上的行人都将双手抄进袖里,悄无声息的埋头快步走路。这样的天气,回家喝壶烧酒再烫烫脚才是舒服。而在一条僻静的巷道里,却有个年轻女子在孑孓独行,她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里听得分外清晰。

女子身形高挑,头上绾著最简单的斜髻,著一身素白淡雅的濡裙。她微微抬头看了下模糊的月色,竟是倾城的美貌容颜。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美人,实是有些不同寻常的诡异。

果然,小巷的对面突然出现了一名黑衣蒙面男子。

女子见了蒙面男却并不吃惊,只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两人相持而立了几秒锺,然後蒙面男吊儿郎当的走向白衣女子,伸手就来摸她的脸蛋,还嘻嘻哈哈的说,“美人穿得这麽单薄,冷不冷啊?”蒙面男比女子矮上大半个头却还来调戏人家,看来著实有些猥琐。

女子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蒙面男怪声怪气的嚷道,“这就要走啊?不陪爷乐呵乐呵?”说著又去搂女子的腰身。

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冷冷开口道,“你到底想干什麽?”

蒙面男把头埋在女子的肩窝上嗤嗤的笑,原本放在女子腰上的手不老实的向女子胸口摸去,“我饿了,不如……”

女子波澜不惊的面具上出现了一道裂缝。就在她忍无可忍打算出手的时候,一把明晃晃带著寒气的利剑抵到了蒙面男的脖子上。

蒙面男松开女子,回身望向用剑指著他的一名黑衣男子。此人也穿著一身黑衣,但却并未蒙面。蒙面男眨了眨眼睛,怎麽是他?

黑衣男子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他说,“你这淫贼,老老实实跟爷爷我走。啧啧,你值五千两银子吗?真是看不出。”

蒙面男似乎没料到黑衣男子会这麽说,只怔怔的看著他不说话。

女子扫了黑衣男子一眼。此人器宇轩昂不似匪类,说起话来看似语意随便,眼中却是精光内敛,周身毫无破绽,原来皇城里高明的人物还真不少。女子计上心来,她一语不发的低下头往一边躲去,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

蒙面男茫然的看著躲向一边的女子,“你……”而後又回头看著拿剑指向自己的黑衣男子,“我……”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毛,这就是采花大盗?傻兮兮的。

女子低著头靠墙而立,嘴角却悄然掠过一丝笑意。臭丫头,叫你玩,且看你如何解释。

突然“喀拉”一声碎响从女子靠著的土墙上传来,是青砖破裂的声音。女子回头的瞬间有一只手破墙而出,正正抓住她的咽喉。整个土墙轰然倒塌,一条黑影翻手将女子扛在肩上,急奔而去。

黑衣男子撤剑前追。

蒙面男连忙紧随其後。

黑衣男子心中冷笑,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想必那条黑影才是真正的采花大盗,这小贼还敢追阻於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黑衣男子立转回身一剑朝蒙面男胸口刺去。

蒙面男武功显然不如黑衣男子,两人距离极近,蒙面男眼看著就要避不开,全仗著步伐精妙的月影步错了下身,剑锋险险顺著他的脖子划到了脸颊上。

鲜红的血迹从蒙面男的脖颈处喷洒而出,黑色的面巾被剑锋划断,露出一张吓得惨白的小脸来。

黑衣男子脸色一变,“是你!”

蒙面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灵。

她左脸颊上的剑痕慢慢才渗出血迹,脖子上的伤口却是很深,林灵下意识伸手去摸,只摸到一手的湿热。林灵不由得慌了神,声音发颤,却还不忘指向女子被掳走的方向,“浩然……浩然……”

黑衣男子脸色晦暗难辨,他一把将林灵从地上捞起来,“你要是还想要命,叫你的同夥把那女人放了!”

林灵感觉到伤口处的血液源源不断向外流出来,她喘著粗气说,“夏侯箫,我不是……你快去救浩然,那个才是真正的采花大盗,你快去救浩然。”原来这个黑衣人正是林灵一个多月前在暖香阁遇见的夏侯箫,两人都未曾想到会在此刻相见。

夏侯箫伸手将自己衣襟的下摆撕下一块,迅速在林灵的脖子上简单包扎了一下,冷声道,“你别想耍什麽花样!”言毕抱起林灵往前追去。

没追出多远,夏侯箫就看见白衣女子正和刚才的那条黑影缠斗在一起。该男子也是穿著一身黑衣,还带著黑色的头套蒙住了整张脸。头套人全身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目光阴狠毒辣,招式狠绝,完全不是林灵这个软脚蒙面侠可比的。可男扮女装的程浩然也不好惹,他手持一对凤翅双钩,招招精准利落,功夫似还在头套人之上。只是他左臂白衣上有道刺目的血迹,看来是伤了胳膊,两人此时正呈相持不下之势。

林灵看见程浩然没叫坏人一刀杀了才放心了些,此时更觉伤口疼痛。若按平时就算受点小伤她也要哼哼唧唧的叫苦,现在她怕程浩然分心只得咬牙忍著,一瞬不瞬的盯著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盯著盯著,豆大的汗珠就从她额头上一滴滴落下来,林灵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只能看见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交互晃著。

夏侯箫脑袋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一时又想不通透。莫非这是个局,三人一起演戏给我看,可看他们出手的样子又不像作假。这女子如此绝色,功夫似乎也不在我之下,若是个圈套,到底意欲何为?

程浩然用余光瞄了一眼赶来的两人,他一看到林灵衣服上的血迹就脸色否变,旋身想去看顾林灵的伤势。头套人刚才也吃了程浩然的亏,又见他伤了手臂,哪里肯放,步步都是致命的招数,程浩然竟是缠脱不开。程浩然心中大急,顾不得左臂伤口,攻势愈发凌厉起来,头套人很快就只剩防守的分了。

夏侯箫正凝神探究两人招式,突然发觉左胸处有些湿湿凉凉的,低头只见被他揽在怀里的林灵脸色煞白疼得直吸气,血迹透过刚才草草包上的两层布料渗到他胸口的衣服上。

看著林灵苍白恐惧的小脸,夏侯箫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不忍。他不及再多思索,心道先救下这小子再说,就算是个局,我夏箫又有何惧?他提气运功抱紧林灵跃上一棵大树,翻过屋檐,转眼就没了人影。



第15章 受伤之後

夜深风凉,夏侯箫抱著林灵跑的飞快,林灵只觉伤口颠得十分疼痛,勉强开口道,“你带我去哪儿?我不去,我的朋友还在那边。”

夏侯箫并不答话。

林灵在夏侯箫怀里一阵挣扎,夏侯箫有些不耐烦的说,“那个白衣女人的功夫明显在黑衣人之上,她不会有事。你再乱动,血流的更快。”

不多时,他停在了一户庄院门口,抬腿向大门踹了两脚,“快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男仆探出头来,见是夏侯箫连忙躬身喊了声公子。

夏侯箫把林灵抱进门,“去把何医师叫来,快!”

林灵被夏侯箫放到一张柔软干净的大床上。她看著桌上昏暗的油灯,心里还在担心程浩然会不会有事,都怪自己没事和他瞎闹,这下可闹出事来了。林灵恍恍惚惚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心里有些害怕,抽抽鼻子眼泪就流了出来。

夏侯箫伸手抹去林灵眼角滑下的泪珠,心道他真是个孩子,看来这次是吓坏了,嘴上却还是不饶人的说,“小林子,你看你哭成这样,真替我们男人丢人!你放心,没伤到重要经脉,伤到了你哪还有力气在这哭鼻子?也没刺破喉咙,你看你还能说话呢。我箫少一剑刺过去,你竟然有惊无险,小子你已经够幸运的了。”

林灵听了夏侯箫的话心里只是生气,就这样被神经病刺了一剑,她还真是幸运!

夏侯箫伸手去解林灵的黑色夜行衣。

林灵忙一手抓住胸前衣襟,瞪圆了眼睛看著夏侯箫。

夏侯箫看著林灵紧张戒备的模样轻笑出声,“小子,你眼睛瞪那麽大干什麽,你以为这样我就舍不得杀你了?啧啧,我还真是舍不得,不过前提条件是你要乖乖的给我坦白交代。把手拿开,我帮你把衣服褪下来,等会儿大夫来了好包扎伤口。”

林灵摇了摇头,可她发现摇头这个动作也让她脖子很疼,只得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我是伤到脖子,为什麽要脱衣服?”

夏侯箫说,“脱了更方便包扎。而且都染上血了,你穿著不难受?”

“我不难受,我不要脱衣服。”

夏侯箫笑了一声,“你怕什麽,我又不是男女通吃。就算通吃,也不吃你这黄毛小子。”说著就要拽开林灵挡在胸前的双手。

林灵急道,“我不脱衣服!不脱衣服!”

夏侯箫皱眉,“伤成这样,你还闹什麽。”说著一手抓紧林灵两手,另一手朝她衣襟探去。

林灵著急的坐直了身子,还是挣脱不开夏侯箫,只得一口朝他手背狠狠咬下去。

夏侯箫忙把手从林灵嘴里夺出来,看著手背上半月形的牙印,哭笑不得的说,“臭小子,你属狗的吗?”

林灵皱著小脸说,“我不属狗,我属马。”

“哼,以为我治不了你这匹尥蹶子的小野马吗!”

夏侯箫正要再次动手,丫鬟就把大夫领了进来。

大夫是个白胡子的胖老头,他查看了一下林灵的伤势,然後给她的脖子和脸颊分别涂上伤药,接著用白纱布把林灵的脖子包了起来。大夫包扎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可林灵还是疼的直抽气。

从小到大林灵生病一向都是去仁安医馆抓几味药吃,如果病的重程叔叔还会亲自来家里看她。程叔叔医术高超,素有“仁心妙术”之称,一般人是不容易请到的,但林程两家本就相识,林灵又和程浩然交好,是以才得到了特殊关照。在林灵的记忆中,程叔叔每次都是很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问小灵哪里不舒服啦?走的时候还会给林灵留点酥酪糖、枣泥糕之类的小点心,让她喝完药以後可以甜甜嘴。每次程叔叔替她看完病,爹娘一般都在大厅准备了好茶招待程叔叔。这时候程浩然就会凑到她床边,绷著美丽却严肃的小脸监督林灵把黑乎乎的汤药喝到一滴不剩。林灵觉得程浩然这样做完全是在报复自己,因为自己平时总说他长得像个女孩子。

她现在受了这麽严重的伤,却只有个不认识的白胡子老头替她看病,她好难过,好想回家。

大夫恭敬的对夏侯箫说,“这位小公子并不碍事。伤口有些深,幸而未伤到要害,只是这几天最好禁声。不过他身上有些热,晚时恐怕要烧起来。老夫已开了药方,等会儿著下人熬好服下,早些休息。今夜最好有人看顾些,若明日起来还是发烧,老夫再来。”

夏侯箫点点头,令大夫出去,然後脱下沾了血渍的外衣,又叫侍女把染上血迹的床单换下,这才扶著林灵重新躺好。

不多时,就有小丫鬟端著药碗走进屋来。

林灵端起药碗喝了一小口药,好苦!其实以前只要不妨碍药性,她的药里总要加些蜂蜜蔗糖之类的东西,这碗药却是货真价实的苦。林灵知道此时娇气不得,只得屏著气一口喝光,然後吐著舌头道,“糖快拿来!”

夏侯箫看著林灵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小猫伸出舌头打哈欠的样子,打趣道,“有那麽苦吗?或者让我亲一下,就变甜了。”

林灵脸上一红,“你再敢胡说!”

夏侯箫笑了笑没再说什麽,倒了杯水递给林灵,“糖是没有,有水喝不喝?”

看林灵把水喝完,夏侯箫说,“躺好睡吧,你还是不脱衣服?”

林灵说,“等你出去我才脱衣服。”

夏侯箫装出一副诧异的神情,“我去哪儿?这是我的房间。”

林灵皱眉道,“那你带我去其他房间。”想了想又提高声音说,“不用去其他房间了,你直接送我回家吧!这会儿血也止住了。”说到後面声音又低了下去,因为她的嗓子真的很疼。

夏侯箫说,“你想得倒好,止住血就走,你当我是救死扶伤呢?你可是我的人质,不交代清楚别想走。哼,敢算计到我箫少头上,我倒要看看是哪路人马!”

林灵心道谁算计你了,真是疑神疑鬼。但她嗓子疼痛不愿多说话,起身就要下床。不让她走换个房间睡总行吧?

林灵双脚刚一落地,眼前发黑的险险就要栽倒。

夏侯箫一把将她按回到床上,“你一个人睡,偷偷跑了怎麽办?我自然是拴在身边放心些。”他其实是担心林灵晚上会发烧,虽然他完全可以找个侍女照看林灵一夜,但不知为何却不愿那样做。

林灵不得不继续扯著疲惫的嗓子说,“我不会跑的!你叫人到门口看著我。你要是非不让我离开,那你去其他房间睡。”

夏侯箫一脸认真的说,“不行,我认床。”

林灵心里骂道,真见鬼,你在暖香阁里怎麽不认床?我和你一个床睡觉,岂不是坏了名节?……幸而他现在以为我是个男人,好歹混过这一晚也就算了。唉,要是叫我爹知道了,还不打死我。要是叫扬哥哥知道了,估计也要找我的麻烦。上次在暖香阁的时候扬哥哥好像就很讨厌夏侯箫,现在我也不喜欢他了,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林灵知道自己跑是跑不了的,嗓子这样又理论不清,只得妥协道,“和你一起睡,我是不脱衣服的。”

夏侯箫叹道,“为什麽我在小林子心中的印象就如此之差?”

夏侯箫脱去衣服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林灵面色微红的闭上眼睛往床里挪了挪。突然她感到身上一沈,原来是夏侯箫又压了层被子在她身上。

林灵瞪著夏侯箫,心道你想压死我啊!

夏侯箫看她一双眼睛虽然瞪得溜圆脸上的神色却十分憔悴,因此不再逗她,只是解释道,“你吃了药发发汗才好,必须盖厚点。”

夏侯箫帮林灵掖好被子,然後吹了桌上的油灯自己也躺到床上。

夏侯箫上了床倒也规规矩矩的没什麽动作,林灵这才放心了些。

林灵躺在床上感觉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她心里想著程浩然不知有没有脱险,李逸扬他们知道她被人掳走了是不是都急坏了。唉,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什麽地方,也不知夏侯箫到底是什麽人,如果李逸扬在这里就好了。林灵本就是勉强支撑著精神,这会儿稍微安定下来顿觉十分疲乏,刚才喝的汤药里又有安眠的成分,很快她就困的睁不开眼睛了。身边有淡淡的麝香味道,不难闻但很陌生,没多久林灵就沈沈睡了过去。

林灵朦朦胧胧的看见程浩然在她眼前和黑衣人打斗,她很想帮忙但浑身却千斤压著一般酸痛,她远远的好像听见李逸扬喊她的名字,想答应嗓子却火烧一般难受。林灵一著急眼泪就流了出来,滑到耳朵里面湿乎乎的难受。

林灵哼哼唧唧的轻声哭著,夏侯箫喊了她半天她才勉强睁开眼睛。

夏侯箫把林灵扶起来,在背後靠了个枕头,又喂她喝了碗水。

林灵的嘴唇显现出不正常的鲜红色,唇上起了层干皮,用水抿了抿,还是那样。

夏侯箫摸了摸林灵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怎麽烧得这样厉害!”他自幼所学庞杂,略通医术。心知林灵这是外伤内症齐发,再叫大夫来也不过加重些药量,对身体未必好。这小子恐怕是天生的体虚气弱,一时承受不住,恐要细细调养几日才得大好。

夏侯箫穿上中衣,吩咐丫鬟又熬了碗药,亲自服侍林灵喝下。

林灵只觉浑身骨节作痛,身上忽冷忽热,嗓子痛的连咽口唾沫都难受,喝完药连要糖的习惯都忘了,只是歪在那里将睡未睡的。

夏侯箫用毛巾擦了擦林灵流到下颚的汤药。他见林灵脸上一片潮红,眼角还带著湿意,心中不觉怜惜起来;再摸她的手,冰凉凉的根本没发出汗来,一身黑衣更是皱皱巴巴的沾满了血迹、尘土和药汁。

夏侯箫半扶起林灵的身子,拉著她的袖子就把她那身脏兮兮的夜行衣脱了下来。

林灵感觉到身上的动静有些困难的睁了睁眼睛,看见夏侯箫正在解她中衣的盘扣,自己的黑色外衣已被他脱下来丢到了床脚。林灵忙气息不稳的责问道,“你干什麽!”

夏侯箫说,“你烧的太厉害,浑身一直发抖,把衣服脱了我抱著你睡。”

林灵费劲的咽了咽吐沫,“我不用,你别管我!”

夏侯箫仍要去解她中衣的盘扣,林灵扭来扭去的不肯合作。夏侯箫心中不耐,用力一撕就把林灵中衣上的一排盘扣全部撕的脱落开来。

林灵呆住了。

夏侯箫也是一愣,怎麽这小子中衣里面还穿著一件中衣,里层中衣外面还套著个软料小马甲,他穿这麽多干什麽?

林灵死命挣扎道,“夏侯箫!你再敢脱我衣服,我就杀了你!”

夏侯箫看林灵脖子上的纱布又隐隐透出些红色,皱了皱眉把丢在一旁的夜行衣腰带拿过来,三两下就把林灵双手绑到了床头。

林灵哪受过这等待遇,她又急又怒,却只能用两条腿毫无章法的朝夏侯箫乱踢乱踹。夏侯箫制止不住,索性直接跨坐到了林灵腿上。

林灵这下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完全动弹不得了。她气喘吁吁的说,“夏侯箫,你竟敢……夏侯箫,你竟然敢!”她被夏侯箫压著踢不了人,身体却还像刚上岸的鱼般用力跳动著。

夏侯箫被她在身下磨得冒火,胯下不觉起了变化。夏侯箫脸色难看了起来,男人竟然对男人起反应,饶是他箫少也有些接受不了。

夏侯箫恶狠狠的说,“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动!”

林灵哪里理他,一边挣扎一边抽抽噎噎的喊道,“爹!娘!扬哥哥!你们快来救我!”

夏侯箫听她这样乱喊更是嫌烦。他一把拽开林灵马甲上的扣子,随著扣子的崩落夏侯箫终於发现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

他不信邪的又一把扯开林灵的贴身中衣。

林灵雪白的肌肤裸露在了空气中,没穿肚兜,胸前裹了几层白布。夏侯箫心下已知,双手却不受指挥一般运起内力将白布撕的粉碎。

虽然油灯的光线非常昏暗,夏侯箫还是觉得林灵的一双娇乳白的耀眼。林灵的乳房个头偏小,形状有些尖尖的,乳肉白滑细腻,顶端的樱蕊粉粉嫩嫩的,好像小兔子的眼睛。

夏侯箫沈默了一会,开口埋怨道,“真是的,你怎麽不早说!”他嘴上在和林灵说话,眼睛却只盯著那对嫩乳看。

林灵发著高烧还被人这般欺负,自是又羞又气,脑袋里一片糊涂,什麽有气势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颤抖著说,“你……你……你混蛋!”

夏侯箫回手使内力弹灭了油灯。

屋内瞬间一片漆黑。

黑暗中夏侯箫轻轻咳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动你。”

夏侯箫从林灵身上起来,半跪在床上解开缠住林灵双手的腰带,然後又去解她的裤子。

林灵大怒,手腕的麻痹感还没缓过来就狠狠甩了夏侯箫一巴掌。

林灵看不清夏侯箫是什麽表情,只听他淡淡的说,“看都看了,你还是全脱了好好睡吧。”他说著就用手制住林灵的动作,最终还是把林灵的裤子脱了下来。所幸裤子就只有一条,不像上衣那麽多层,否则两人还不知要纠缠多久。

夏侯箫俯身搂住林灵的纤腰,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两人身上。

林灵自是不肯,扬手又是一掌。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夏侯箫还是准确的一把握住了林灵的手腕。他另一只手扣在林灵腰间,两条强壮有力的长腿将林灵双腿夹住,叫她动弹不得。

夏侯箫冷声道,“你打人还打上瘾了!告诉你,我的话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趁早老实点好!”

夏侯箫感觉到他怀里的人儿抖的厉害,喷在他脖颈处的呼吸更是炙热滚烫。林灵就这麽小小的软软的被他制在怀里,夏侯箫的口气不觉又软了一些,“你乖乖的听话,这样不难受吗,快睡吧。要是再这麽发烧,还得请大夫来。”

林灵把两只胳膊挡在两人之间,握紧拳头用力朝夏侯箫身上脸上乱打,可她那点力道根本就无足轻重,夏侯箫只是紧紧地搂著她让她动弹不得。林灵嘤嘤的哭著,浑身酸软意识模糊,高烧不退的身子即使盖著两层厚被还是阵阵的发寒,她的身体不自觉的慢慢朝身旁温热的胸膛贴去,刚刚喝下去的药也渐渐发挥了效力,林灵抽抽搭搭的就没了声音,渐渐昏睡过去。

夏侯箫看林灵不再挣扎呼吸也平稳了些,他才翻身躺到林灵身边,仍是把她搂在怀里。他用自己的中衣细细擦干林灵满是眼泪的小脸,然後直接一手将中衣脱下来扔在地上。现在,林灵温热的乳房就蹭在他胸膛上,软软腻腻的,触感比他想象中还要细嫩,夏侯箫感觉自己身下又硬了些。他很想把这对娇嫩的宝贝含到嘴里细细疼爱,可惜现在还不能,会吓坏他的小猫,还没睡熟呢。

林灵翻了个身,嘴里含含糊糊的呓语著什麽,声音带著哭腔低低哑哑的说不出的撩人。夏侯箫凝神去听,林灵竟是在说,“扬哥哥,我难受。”夏侯箫心下不悦,竟然在我怀里喊别的男人。什麽扬哥哥,就是那个在暖香阁里一把将她抢过去的男人吗?那男人是她的情人?怎麽带她去那种地方。唉,她连声音都像小猫一样细细软软的,我怎麽就会以为她是男人?小丫头,你那扬哥哥又怎麽比得上我,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用更娇媚一百倍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第16章 大灰狼与小绵羊的一夜

夏侯箫看了看窗户,窗纸上已经蒙蒙的发著白光,应该差不多快卯时了。林灵睡得很不安稳,他帮她喂了好几次水,拧著热毛巾擦了好几次汗,搞得他这一宿根本没怎麽睡。夏侯箫摸了摸林灵的额头,终於退烧了,呼吸也不再那麽滚烫紊乱了。他放心的呼出了一口气,小丫头,我七少何曾这样侍候过谁。

夏侯箫把林灵埋在他胸口的小脸抬起来,指尖从她的眉毛眼睑鼻子一路滑到嘴唇。她的嘴唇柔软而饱满,就是有些发干。夏侯箫低头用舌头去舔,添了几下她的唇就润润的显出些暧昧的湿意。

夏侯箫的嘴角不自觉向上弯起,他想诱她开口,就伸出舌头探入她唇间,试图叩开她的贝齿往里面钻。林灵却不配合的晃了晃脑袋躲开夏侯箫的恼人的唇舌,低著小脑袋往夏侯箫怀里躲去。

夏侯箫轻笑一声不再亲她,手却顺著她的唇线往下滑去,划过她包著纱布的脖子,摸索过她双乳间细致娇嫩的肌肤,然後一点点攀到左峰的高处。那嫣红的一点,小小嫩嫩的,又软又有弹性,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的蹂躏捏弄。夏侯箫用麽指和食指轻轻揉碾林灵小小的乳头,渐渐的,那软软的红点就有了硬度,夏侯箫往下蹭了一些,张口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的调戏逗弄,偶尔用牙齿轻咬一下,也是很温柔的咬法。虽然林灵因为喝了药睡得很沈,但他还是要小心些不能把她弄醒,否则小丫头又该过分激动了。

夏侯箫细细宠爱完左边的雪丘,用下巴蹭了蹭那坟湿润的硬挺,又含住了林灵右边的雪乳。他的手顺著林灵身上细致的肌肤一路下滑,划过林灵的肚脐和小腹,最後触到了棉质的亵裤,这是林灵身上最後幸存的一块布料了。夏侯箫的手指轻轻点著那条无辜的亵裤,似乎在考虑什麽。

但他也只考虑了几秒,就一手扶著林灵的腰把她的下身托起来,一手灵活的卸掉了那条无辜的亵裤。夏侯箫借著微微的天光看著林灵完全赤裸的身体,她的酮体像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绵羊,无辜又甜美。她睡得很香,小嘴微微嘟著,乳头也微微翘著,两条修长的玉腿闭的严严实实的。夏侯箫的长指探过去,有稀疏的绒毛长在她粉嫩干净的性器上。夏侯箫的长指挤开两片花瓣,里面的世界温暖嫩滑。夏侯箫眸中的墨色不断加深,他侧卧在林灵身边,将林灵的右腿挂到自己腰上。因为这个动作林灵紧闭的两片花瓣微微张开了些,让夏侯箫的长指可以更深的进入她未曾有人碰触过的秘密花园。

很紧,夏侯箫的手指只进去了三分之一个指节,再想深入就有些困难了。天鹅绒般的触感,随著林灵的呼吸炙热柔软的挤压著他。林灵在睡梦中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有些不适的动了动挂在夏侯箫腰上的腿。这一动,却把夏侯箫本就硬得不像话的坚挺凑向了自己的花谷。夏侯箫龙颈的顶端一下戳到了林灵的两片花瓣中间。看著自己的食指插在那粉嫩的小缝中间,夏侯箫的肉棒受不了刺激的微微跳动了两下。夏侯箫闷哼一声,开始抽动自己的手指。太紧了!紧紧地裹著他根本就无法顺畅抽动。夏侯箫的另一手抚上林灵的阴蒂,动作娴熟灵巧的轻轻抚弄勾动。用指腹按压揉搓了好一会儿,林灵终於哼出一声略带妩媚的呻吟。夏侯箫的中指拨弄著找出她花洞上方小小的阴核,用两根手指轻轻捏玩。渐渐的他插在林灵阴茎中的手指终於感觉到淡淡的湿意,夏侯箫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慢慢抽动;另外一手继续玩著那小小的阴核,偶尔用指尖轻掐扯弄。林灵的花蜜渐渐顺著夏侯箫的手指润润的流了下来,夏侯箫细细摸索著林灵花壁上细小的褶皱,又往里探了一些,怎麽会有如此幼嫩的花径?她上次说她十五岁,小穴怎麽还这麽窄这麽嫩,如果自己现在就真的占有她,会不会玩坏?

夏侯箫的手指探得深了,甚至已经摸到她花径里的那层薄膜,他眼中的墨色浓的几欲滴出来,手指抽动的速度不断加快。林灵的小穴里传来泽泽的水声,夏侯箫额上的汗滴到林灵的胸乳上,他的呼吸也越发沈重起来。林灵舒服的哼了一声,脸颊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两下,夏侯箫有些受不住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犹豫了几秒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夏侯箫坐起身来,将水光晶莹的手指放进嘴里,她的味道淡淡的犹如兰花一般,细细闻去却是沁人的香气,再用力闻那香味却又有些飘渺开了。

林灵被逗弄过的小穴微微张开著,隔了一会儿她两腿才从新并在一起磨蹭了几下,这才蜷著身子继续沈沈睡去。

夏侯箫看著林灵安然入睡的小脸心里有些恼火,敏感的丫头,你倒舒服睡著了。他抓起自己粗长的龙茎拍了拍林灵的脸蛋,拍出啪啪的声响,林灵的小脸被他拍的微微红了起来。夏侯箫此时又想出手真的占有她又怕这麽迷迷糊糊的上了她她记不清楚,咬著牙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作罢。

夏侯箫往床头坐了坐,一条腿跨过林灵胸口放到她脸侧,小心支起膝盖不碰到林灵脖子上的伤口。林灵的左乳被夏侯箫压在腿下,右乳被他拿在掌里把玩。夏侯箫下腹处微硬的毛发刺得林灵下巴发痒,林灵无意识的晃了晃脑袋,嘴唇正正擦过夏侯箫最敏感的龟头。夏侯箫抽了口气,用手抓著龙茎对著林灵快速抽动起来。他一手揉著林灵的右乳,把雪白的乳肉揉成各种形状,用力掐顶端粉嫩的樱红,另一手撸动肉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样弄了半晌,夏侯箫身体一抖,一股炙热的白液就喷到了林灵脸上。

浓浊的精液从林灵干净的小脸上一滴滴滑落下来,林灵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小扇子一般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两下。夏侯箫眼中冒著狼光地盯著她沾满白色污物的小脸,手掌一下下撸动著依然半硬的肉棒延长快感。小丫头,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睛,我就真是没办法放过你了。

幸而林灵浓密的睫毛只是蝴蝶般忽闪了几下就渐渐安静下来,因为药物里的安眠成分,她微微侧过头继续沈沈睡去。

夏侯箫叹了口气,也罢,现在终究不是时候。他下床绞了条温热的毛巾将林灵的身子擦拭干净,为她盖好被子,在她微翘的红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推门出去了。

***

林灵睁开眼睛看著明亮而陌生的卧房,昨晚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轮番闪现。那个夏侯箫!林灵“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却看见自己身上穿著一套簇新的雪白中衣,怎麽回事?昨晚……以为给我穿上新衣服我就不会生气了吗?夏侯箫你个混蛋,到底躲哪儿去了?!就在林灵正在脑海中把夏侯箫千刀万剐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位美貌侍女端著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侍女站到床边躬身道,“小姐喝点清粥吧。公子走的时候说请小姐稍安勿躁,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

林灵艰涩地张了张嘴,低声道,“我不吃。”

“生了病还是吃点粥好。”侍女把粥送到林灵嘴边。

林灵脸色一沈,扬手“啪”的一声,打了个碗碎粥撒。

林灵的小姐脾气也不是盖的,她指著侍女道,“你给我出去!告诉夏侯箫那个混蛋,快放我走!”

侍女低著头退了出去,然後拿著打扫器具进来收拾干净,随後又端上来一碗粥和一碗汤药。

美貌侍女低眉顺眼的说,“小姐还是先填填肚子然後把药喝了才好,毕竟身子要紧。”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林灵烦躁的揪了揪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他要是真不放我走可怎麽办?朗朗乾坤天下脚下,他就敢将我私自囚禁於此,简直是目无王法。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门又被人推开了。

刚才的侍女再次走了进来,这次她手里拿的是一套湖绿色的男装。侍女说,“小姐,公子请你著装好了去大厅,你的朋友想要见你。”

林灵忙穿上那身男装,却是正合身。林灵又匆匆梳了梳头发,侍女想要帮忙,被她拒绝了。哼,我才不要受你夏侯箫一点好处!

“吱呀”一声,侍女推开了大厅的正门。

李逸扬和程浩然一齐从座位上腾的站了起来,两人同时喊道,“灵儿!”“林灵!”

林灵冲过去扑到李逸扬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仰著头靠坐在太师椅里的夏侯箫没什麽表情的看著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突然感觉到一束很不友好的目光正看向自己。

夏侯箫抬眼一看,正是程浩然。

夏侯箫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容,“这不是昨晚的白衣美人儿吗,你有话和我说?”

程浩然没有理会夏侯箫的调侃,冷声道,“林灵脖子上的伤是你弄的?”

夏侯箫答的倒很爽快,“是我。”

程浩然瞬时就一掌劈了过去。

夏侯箫起身接下这一掌,退了两步,站好。

门外马上闯进来几个统一著装手持长剑的男子,他们动作迅速的站到了夏侯箫背後。

顾小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哈!以多欺少是吧?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然哥哥!”

夏侯箫冷笑一声,盯著程浩然说,“阁下在我的地盘居然上来就要动手,真是艺高人胆大。想是以为我箫少怕了你们,所以才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江磊将顾小米推到自己身後,“你平白伤了灵儿,我们自然不能这样和你算完!”

李逸扬也松开揽著林灵的手,去摸腰上的佩剑。林灵却一把按住了李逸扬的手。

林灵低声道,“都怪我昨天不该和浩然瞎闹,才惹出这等事端。他虽伤了我,其实也是误会,还请了大夫来替我看诊。扬哥哥,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乏得很。”

大家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昨晚的事其实也都猜出了个大概。十有八九是捉拿采花大盗的夏侯箫碰上了没事跑去调戏程浩然的林灵,阴差阳错就给了林灵一剑。可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林灵既受了伤,他们哪里还管到底是不是夏侯箫的错。

大厅里一时沈默了起来。

李逸扬看著林灵,“你伤得重不重?昨天晚上有没有……受什麽委屈?”

林灵摇头道,“我没事,昨晚大夫给我包扎完伤口以後我就睡了。不过我发烧了,浑身都很难受,扬哥哥,你快带我回去吧。”林灵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听著分外楚楚可怜。

李逸扬一把打横抱起林灵,林灵乖巧的揽住他的脖子。

大厅外是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完全不复昨夜的阴冷苦寒。强烈的阳光让林灵眯起了眼睛,李逸扬抱著她走出房间,林灵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夏侯箫又坐回到了太师椅里。他一手摸著下巴,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对视的瞬间,夏侯箫眼里有某种林灵看不懂的神色,林灵心中微微一颤,忙把头扭了回来。转回过头以後她又在心里暗骂自己笨,心虚的转过头去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算了,算了,这男人,此生都不要再遇见就是好了。



第17章 程浩然番外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胖乎乎的像只球一样从门里滚出来,被大黄狗吓得瞪著眼睛坐在地上。我也记得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很欠揍,她说,“小哥哥,你长得好漂亮哦,像个小姐姐。”

我最讨厌人家随便评论我的外表,可自从我们相识以後这个小丫头就屡屡挑战我的底线。她是有恃无恐,因为不管她怎麽样,总有个李逸扬会护著她。

我和李逸扬很早就认识了,他是我的好兄弟、铁哥们。

我从小就不合群,街巷里那帮男孩好像都很讨厌我,我们一碰上了就要打架。我六七岁的时候比大部分同龄孩子都要矮半个头,十次里有九次都是我被他们揍的鼻青脸肿。

有一次,又是我捂著头只有挨打的份,却突然有只手把我从那群男孩中拉了出来,我昏天黑地的跟著他跑了很远,後面的“追杀”声才渐渐听不见了。

他是个俊秀斯文的男孩子,应该是哪户人家的小公子,他跟我说,“我都见你好几次了,他们那麽多人打你,你怎麽不知道跑?”

我什麽也没说,擦擦鼻血就走了。作为一个男孩子,打败仗终究是丢人的事。

就这样我和李逸扬认识了,再後来我们成了好兄弟。所以,即使我对林灵再咬牙切齿也没什麽办法,谁叫她是李逸扬的人。

相处久了,我觉得林灵和顾小米其实都是很好的女孩子,不过在她们两个之间我更喜欢林灵一些。林灵虽然不太懂事还有点笨,但本质上却是个晶莹剔透的女孩子。

林灵永远都是只要看见李逸扬就直接扑过去,一见了我则是非要把我气得咬牙切齿不可,不过这麽多年我也习惯了。而且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宁愿她在我身边鬼灵精怪的故意气我,也不愿意看见她和李逸扬腻在一起。我知道这样的情绪要不得,李逸扬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总爱拿我的脸做文章 ,我才下意识的想要向她证明我是个男人,才会觉得自己……喜欢她。可不管我怎麽跟自己解释,我的心神就是不自觉的偷偷围著她的身影打转。一直在照顾她的人确实是李逸扬,但我自认对她的了解未必就比李逸扬少。

後来李逸扬认识了崔语欢,他还说他不过当林灵是个小孩子。我不太信他的话,但心里却有著微弱的火苗在跳动,或许他对林灵的感情真的就像亲兄妹一样。林灵後来开始和李逸扬闹别扭,李逸扬一头雾水,我却知道她多半是在吃醋。可我还是想林灵年纪尚幼,她对李逸扬的感情可能也不过懵懵懂懂,或许伤心一段时间也就算了,那样的话将来我和她……说来真是可笑,原来我程浩然竟是个这麽能委曲求全的人。

没成想崔语欢突然回江南去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那些天人交战的心理斗争全是白费。那天在望江楼我喝醉了,我的酒量本来就很差。我知道李逸扬心情不好,可他对崔语欢又有多上心?我想再过个一两年他和林灵早晚要在一起的,那我就更没有机会了。李逸扬,如果你并不是多喜欢林灵,你干吗非要占住她身边的位置。这个人,为什麽非要是你?

***

皇城出了个采花大盗,赏银五千两。

他们说要为民除害本来我也没什麽意见,可商量到最後竟然变成由我男扮女装引出那贼人来。

林灵一脸热切的说,“浩然,你换上女装,那肯定是惊豔!”

李逸扬看我脸色不悦,忙打圆场道,“这主意我看不大好,再想别的办法吧。”

林灵说,“怎麽不好?这主意很好!”

我说,“臭丫头,你想都不要想。”她看我不答应就开始和我搅缠不清,我当然是死不松口。

最後她哼了一声说,“不答应就不答应,那我去好了,且看我林女侠如何智取采花贼!”

我说,“你不能去,不安全。”

她就等著我这句话呢,“浩然,我知道你不忍心让我冒险。如果我被坏人抓走了,你该多愧疚啊。换件衣服而已,我们又不会笑你的。”

我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的,可我担心我若不答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可能真的会瞒著我们自己偷偷诱那贼人出来,我怎麽能让她有危险。

“哈哈哈!我说,程浩然,哈哈哈……”林灵走过来戳了戳我的“胸部”,“这是什麽啊?”

江磊咳了一声,“馒头。”

林灵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我的肩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馒头,嗯,馒头很有道理,哈哈哈…….”

我抓住她笑的东倒西歪的肩膀,“林灵,你给我适可而止。”

她抬头看著我,大概是因为看到顾小米在我头上梳的那个什麽蝴蝶髻,她竟然笑岔了气,最後笑到直咳嗽。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是为她,我怎麽会答应这个愚蠢的主意?死没良心的丫头!我抓起她一把扛到肩上,出了天盛武馆就朝灵剑桥走去。她两脚不停乱踢著说,“哎哎哎,程浩然,我说你要干吗?君子动口不动手。扬哥哥救我,扬哥哥救我啊!”

李逸扬正在师傅屋里说话,她再叫也是白搭,可我一听到她这样叫心里还是直冒火。

她一番挣扎最後还是被我悬空抓到了河水上方,她谄笑著抓住我的胳膊,我也微笑著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後她惊慌失措的脸迅速拉远,“扑通”一声消失在水里。我看著一圈圈晕开波纹的水面心中的感觉有点复杂,我从小到大多次扬言要把她丢到水里去,这次居然真的做了。

林灵很快从水里露出头来,她狼狈的咳嗽著说,“程浩然,你够狠!”

她像只落水的小猫,毛都快炸起来了。我有点好笑又有点後悔,“还不快上来!”

她在水里划拉来划拉去的大声嚷道,“这样冷的水,你就把我扔下来。你这坏蛋,我不上来了!”

我抱著手臂说,“唔,那你就在水里泡著吧。”

河水很冷,最终她还是嘟囔著向左岸游去。我走下桥蹲在岸边,她游过来气鼓鼓的看著我。

我朝她伸出手,她一把抓住狠狠咬了我一口,扬著小脑袋说,“程浩然你过分死了!”

我默然无语的抓住她的手把她从水里拉了上来。

上了岸以後,她头发滴著水,浑身瑟瑟发抖。十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我有些心疼的把外衣披到她身上,然後把她拉到我怀里。她却一把推开我说,“少来!跟你不熟!”

她歪著头抬起胳膊拧头发上的水。我看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凝结在她的下巴上,然後滑到衣领里消失不见。她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显露出稍嫌青涩的曲线,她的胸部果然不大,但也算小巧可爱。我突然感觉嗓子有点发干,只好转身走了。

就听那个小傻妞还在我身後大呼小叫,“唉,你就这麽走了?程浩然你个混蛋!”

那天晚上,我梦见她紧紧抱著我,我有点紧张却完全不想抗拒。她身上的衣服像蝉的外壳一样渐渐褪去,她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她的身体舒展而灵动,我抚摸著她,手下的触觉异常清晰。我从没做过如此真实的梦,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我就感觉到裤子前面异样的濡湿,我居然为了那个青涩的小丫头……教人知道了真是要活活笑死,不过我当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

扮了一个多月女人,皇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快被我逛遍了,那个采花大盗也不见半点踪影。可我们也不好半途而废,他们几人等得烦了就跑到附近的饭馆吃酒消遣,每晚只留一人在暗处守著以防万一,只有倒霉的我天天都要穿著女人衣服满大街瞎逛。

我没想到那万中之一的可能性会真的出现,更没想到林灵会因此受伤。那贼人眼见不敌就跑了,我无心去追,回头去找林灵却已不见踪影。我突然想起那时她说如果我出了什麽事,你该多愧疚啊。我现在何止是愧疚,我是心急如焚。

我们漫无目的的找了一整夜,因为著急我好几次差点和人打起来。我知道李逸扬也很著急,他的脸色苍白,一晚上除了找人什麽话也没说过。

天一点点亮了,我的心也渐渐变凉了,一晚上,什麽事都可能发生。就在这时,昨晚那个掳走林灵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他说他叫夏侯箫。

***

一个侍女推开房门,我一眼看见了跟在她後面的林灵。

我站起来脱口而出喊了她的名字,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扑过来,然後,扑进了李逸扬怀里。

我的感觉就好像一桶凉水当头泼下。

我尴尬又恼火,把头扭了过去,却看见夏侯箫坐在椅子里,目光放肆的盯著林灵,我顿时恼了,口气不善的问是不是他伤了林灵。

最後我们没有真的动手,不过他的功夫好像很不错。

出了门我们叫了辆马车,我坐在林灵身边,李逸扬把她抱在怀里。

我听见她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她说,“扬哥哥,你抱得太紧了。”

我的手偷偷握紧了些,挣的胳膊上的伤口有些疼。

林灵突然转过头拉了拉我的袖子,用很少见的老实口气对我说,“浩然,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差点出事。”她还摸了摸我胳膊上受伤的地方,伤口昨晚已被我草草用纱布缠上了,她问,“浩然,你还疼吗?”

我把胳膊抽回来,“不疼。”

她大概没想到我是这样的态度,一时愣在那里,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然後把头慢慢低了下去。

林灵这样回家不好交代,他们商量了半天决定让林灵到李逸扬南城的别苑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养好伤口再回家。先让李逸扬往家里传个消息,就说带著林灵跟李家的商队出去游玩了。林灵叹道,也只得这样了,只是私自跟你跑到外地游玩,就这一条也够爹爹骂的了。

看看快到我家药了铺,我就喊停马车跟他们说我回去拿些伤药,然後去南城别苑找他们。

下车时,我瞥了一眼林灵,她正闭著眼睛躺在李逸扬怀里,眉头微微皱著脸色苍白憔悴,昨晚她一定没少受苦。对不起,林灵,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第18章 养伤

李逸扬大老远就听见林灵要死要活的乱叫,推门进去只见她整个人缩在床上紧紧抱著床柱,程浩然端著药碗在床边不耐烦的说,“每次喝药都跟杀猪似的。”

李逸扬一看就明白了状况,他抬了抬手中的笼屉,“我现在就去给林小姐摆上碗筷,倒上醋碟。请林大小姐快快喝了药然後用早膳,这样可好?”

林灵扑哧一笑,“甚好甚好,我现在就要吃。”

李逸扬说,“乖,你得先把药喝了。”

林灵苦著脸说,“这药特别难喝。”

程浩然说,“有黄连当然会苦一些。”

林灵小声道,“没事加什麽黄连,你是在报复我害你挨了一刀吧。”

程浩然,“……”

林灵说,“浩然,你不要生我气啦!”

程浩然说,“你把药喝了,我就不生气。”

林灵因为那晚害程浩然被采花大盗刺了一剑,心里是当真愧疚,听他这麽说只得捏著鼻子一口气喝了。

喝完药林灵整个人才活络过来,骨碌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坐到椅子上一拍桌面道,“小李子,醋碟呢?”

李逸扬笑道,“马上就来。”

林灵笑眯眯的看著程浩然,“我已经把药喝了,你不许再生我气了。”

程浩然说,“成天说些傻话,我有什麽好生气的。你们吃饭吧,我得回趟家。”

程浩然心中微觉苦涩,他本来准备了些酥糖打算林灵喝完药就拿给她吃,现在李逸扬既然来了,他也就没必要再拿出来了;不过他心中更多的是觉得烦恼,他必须找些上好的伤药过来,那麽深的口子用一般的药恐怕要留疤。

程浩然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一阵叩门声。这里是李家的别院,平时都没人住,谁会找到这里来?程浩然站在门前没有动。

守园的仆人打开院门,来人却是夏侯箫。

程浩然神色戒备的问道,“你怎麽找到这儿的?你跟踪我们?”

夏侯箫道,“前天误伤了林贤弟,在下深感愧疚,因此特意来访。”

程浩然哼了一声,“好意心领了,她不需要你来看望,请回吧!”

夏侯箫毫不在意程浩然的冷脸,他说,“可是,我给林贤弟带来了雪露清莲。”

程浩然心中诧异,沈吟不语。程家世代行医,他自然知道这雪露清莲的精贵。此药如果使用及时完全可以让肌肤不留一点疤痕,可雪莲是多麽难得的东西,这夏侯箫究竟是什麽来头?

夏侯箫见程浩然不说话,微微一笑就朝内苑走去。

***

林灵咬了一口卖相口感俱佳的水晶包,瞥了眼在旁边笑著看她吃饭的夏侯箫,慢条斯理的把包子咽了下去。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夥到底怎麽找到这儿来的?想一想还是很生气,居然把受伤重病的我的衣服硬生生的扒掉,还用很过分的眼神看我。天啊,还是杀掉他吧,杀掉他我才不会觉得如此羞辱。

林灵这样想著,放下筷子侧过头对夏侯箫严肃的说,“那天的事,我全当被狗咬了一口。我已经忘了,请你也忘了吧。我以後都不想再见到你,我的意思你明白?”

夏侯箫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吃完饭我帮你上药。”

林灵不满於他语气中的敷衍,“夏侯公子,难道我的话你没听明白?”

夏侯箫轻轻转著手中的白玉药瓶,“虽然林贤弟把在下好心办坏事的行为视为被狗咬了一口,但作为害林贤弟负伤又受到惊吓的我,怎麽可以忘记此事?总要力所能及的进行补救。这瓶伤药就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如果在林贤弟的雪肌玉肤上留下半点疤痕,那岂不是十分的罪过。不过即使真的留了疤,我也是愿意负责的。”说完夏侯箫就诚挚的抓起林灵的双手。

林灵嫌恶的抽回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天的事,从今以後不许再提!”

程浩然跟她说雪露清莲用了以後可以完全不留疤痕,其实留条疤也没什麽,过两年就会变淡。不过回家解释起来确实麻烦,走路的时候跌倒然後被锋利的石子划伤?怎麽听都像胡说八道,而且还会害扬哥哥背起没有照顾好我的黑锅。只是既然收了他的药,就不好再给他脸色看了。算了算了,本来就是误会,我又何必那麽小气。

林灵说,“谢谢你的药,想必很珍贵吧?”

夏侯箫说,“和林贤弟无半点瑕疵的肌肤比起来……”

林灵叫道,“行了!夏侯箫,我既然收了你的药,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不管你是觉得愧疚还是怎样才来找我,以後请你注意两点:第一,不要和我动手动脚;第二,不要说让人觉得恶心的话。”

夏侯箫笑道,“小姑娘的脸皮总是薄一些。”

深感鸡同鸭讲的林灵几乎想翻白眼,“还有,我上次跟你说我叫林龄。其实我的名字不是年龄的龄,是灵秀的灵。他们都叫我灵儿,你也可以这样叫我,不要再叫什麽林贤弟了。”身份那样被你揭穿,还叫我林贤弟,是在讽刺我吗?

夏侯箫说,“这样啊,既然你把真实姓名告诉我,我是不是也应该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林灵奇道,“你的名字也是假的?!”然後一脸向往的说,“也对,这就是所谓的江湖险恶吧!”

夏侯箫把头凑近了些,“灵儿,我的名字可是个秘密。”

林灵也把头凑近了些,“秘密?那告诉我没关系吗?”神秘的剑客,不能说的名字,身藏珍贵的药品……不会是个比采花大盗还臭名远扬的高级小偷吧?

林灵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一个名字,“夏箫”。

“哦,夏箫……然後呢?”

“然後?”

“你的身份?”

夏箫又笑了,“怎麽办,小丫头,你总是让我很惊喜。其实我的身份是……”夏箫的头又凑近了些,他的呼吸都喷到了林灵脸上,“我才是真正的采花大盗。”

林灵一惊,身体向後靠去。

夏箫用悬疑故事里隐藏到最後的大恶人的口气说,“我知道你们设局想要抓我,於是我将计就计把你们都引了出来。只是我没想到,绝色美女原来是个是男人,又矮又瘦的小子却是个……发育不良的清秀小佳人。”

林灵瞪圆了眼睛,嘴巴也张大了呈哦型,原来如此!那个给了程浩然一剑的黑衣人其实是他的同伴吧?现在想想和他认识就是在暖香阁,这不就是淫贼的清楚证据吗?江湖真是太险恶了。

林灵力求镇静的说,“你为什麽要把这些都告诉我?”

夏箫邪魅一笑,“因为我箫少出手,例不虚发。小宝贝儿,今天我是专门带你走的。”

林灵的身体不自觉地更向後靠去,“我扬哥哥就在外面哦!我告诉你,我……哎呦!”凳子终於无法保持平衡的带著林灵向地上摔去。

夏箫想要扶住林灵却被她拽著一起摔到了地上。

林灵看著面前迅速放大的俊脸,下意识的以为夏箫想图谋不轨,就狠狠一拳挥了过去。

夏箫“哎呦”一声捂住了鼻子,“你竟敢打我!我说我是采花大盗你就信?你也太好骗了,简直是个笨蛋!”

林灵一把将压在她身上的夏箫推开,坐起来道,“我跟你很熟吗?谁叫你乱说自己是采花大盗,说你是杀人放火的强盗我也很容易相信!我是笨蛋?我们只见过三面我对你的印象就这样差,你自己才该好好反省吧。还有,我承认我是清秀佳人,但什麽发育不良?嗯?!你这是言语上的动手动脚,无良的臭流氓!”

夏箫只是笑。

林灵没好气的说,“你还笑!很为自己的流氓身份自豪是吧?你到底是什麽人?真的很像采花大盗。”

夏箫委屈的说,“我怎麽会像采花大盗!我是需要采花的人吗?你要知道我箫少往那儿一站,会有多少花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总之,我的名字是秘密,是冒著很大的危险告诉你的,你绝对不可以再告诉其他人,包括外面那两个男人。”

林灵疑惑的说,“总之,反正你是坏人吧?”

夏箫叹道,“算了,我先给你上药。”

林灵说,“不用,等会儿浩然替我上就可以了。”

夏箫哼了一声,“随你吧,我走了。叫他现在就替你上药。”

夏侯箫突如其来的出现,然後换了个新名字就再次消失了。

***

夜色已深。

林灵在床上躺好,李逸扬帮她掖了掖被子,“今天早些休息。过两天你有精神了,叫江磊小米他们都来这儿聚一聚。”

林灵说,“好,扬哥哥晚安。”

李逸扬把油灯吹灭,在桌边坐了下来,“乖,快睡吧。”

林灵说,“你不回去睡?”

“我困了就在桌上眯一会儿,怕你半夜再发烧。”

“不会啦!如果真的再发烧,我会去叫你的。”

“会去叫我?你每次烧得厉害了就只会躲在被窝里哼哼唧唧的哭。”

“可是,害你不能睡觉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说什麽不好意思。”

林灵抿嘴而笑,心里甜甜的。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借著月光能清楚的看见李逸扬坐在桌边的身影,他的背影就像他使得那把清玄剑一样,修长笔直。

林灵不由得少女情怀小鹿乱撞,就开始胡说八道,“扬哥哥,我们这是孤男寡女共处暗室唉。”

黑暗中传来李逸扬清亮的笑声,“小丫头,你想什麽呢!”

“我,我没想什麽啊,我就是陈述事实。”

……

“老大,我睡不著。”

“怎麽了?”

“好像特别兴奋。”

李逸扬心里直嘀咕,什麽叫兴奋,既然知道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说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嘴上却只好还一本正经的说,“从小你就这样,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

林灵嘻嘻笑著,“是啊,我记得小时候去你家玩,你娘都给我准备好多好吃的。我们玩得高兴了,我爹爹叫我回家我却抱著床柱死活不肯走,想一想脸皮也真厚,嘿嘿。後来爹爹只好随我高兴了,我们躺在一起睡觉我还给你讲了很多故事。唉,那时候多开心啊!”

李逸扬说,“开心?被个小丫头烦了整整一天,连晚上睡觉都不消停,那天我做梦都梦见你在跟我说话,感觉还真是恐怖。”

林灵说,“什麽啊!你小时候很喜欢陪我玩的,我一来你就特别高兴。”

李逸扬说,“你显然是记错了。”

“……这麽说,我一直让你觉得很讨厌喽?”

“讨厌倒没有,不过小孩子的年龄差距很明显,谁愿意带著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子玩啊。因为你,我被江磊浩然他们不知道埋怨过多少次。”

林灵不乐意了,“原来我就是你童年的一块阴影啊!那你以後还是离我远点吧,省得把童年的阴影扩散到长大!”

李逸扬笑了,“从小照顾到大,好不容易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小美女了,眼看著熬出头,现在再离远些岂不是很不划算?”

“哼!我要睡觉了,不要和我说话。”林灵砰的一声翻过身去。

李逸扬笑著摇了摇头,他想著林灵病体未愈实该早些休息,也就没再说话。

林灵一时也睡不著,只听见窗外的风声一阵大过一阵,外面想必很冷吧,老大这样待一夜会感冒的。

李逸扬用手支著脑袋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最後一头磕到了桌子上,磕醒了。

林灵探头看了看,“老大,回去睡吧,我真的没事。”

李逸扬揉揉脑袋,打了个哈欠说,“你还没睡著啊?快睡吧,病人要多休息。”

林灵说,“你回去睡。”

李逸扬说,“我没事的。”

“你坐在那儿,我睡不著。”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睡吧。”李逸扬笑著说。

林灵想了想说,“好啊。”

李逸扬心中有些不悦,“好?!你这丫头!谁告诉你可以这样和男人说话的?”

“如果是扬哥哥的话,有什麽不可以,这张床挺大的。”

“话是这麽说……”

“难道扬哥哥也不能相信吗?”

“当然可以相信。”

“那快上来吧,已经很晚了。”

两人并排躺下,床果然还是挺大的。

李逸扬不放心的说,“灵儿,只有我是可以相信的,别人都不可以。”

“知道啦,我又不是傻瓜。”

“那个夏侯箫,不要告诉他你是女孩子。”

“为什麽?”而且已经知道了啊……

“我觉得他不是好人,以後也不要和他走太近。”

“这我知道,我也不喜欢他。”

李逸扬停了一会儿又说,“灵儿,对不起。”

“什麽对不起?”

“没照顾好你,很对不起。”

林灵轻轻握住李逸扬的手,他的手掌修长而温暖。

“你小时候既然嫌我烦为什麽还总带著我?是伯父伯母嘱咐你这样的?”

“也不是,带著带著就习惯了。”

林灵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嘟著嘴不说话。

李逸扬轻笑道,“你个小气鬼。哎呦,怎麽还踹人哪?好了,好了,我带著你是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最喜欢你,即使麻烦我也乐意带,行了吧?”

“是真心话吗?”

“是真心话。”

林灵没说话,如果喜欢我,怎麽还会有崔语欢?你说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根本不一样。我不知你是把我当妹妹还是当朋友,那样的喜欢怎麽能算最喜欢。

天空渐渐泛白,李逸扬还是没睡著。有生之年头一次和女孩子躺在一起,怎麽可能如表面那般若无其事。林灵倒是睡得香甜,最开始是两手抱著他的胳膊,现在已经整个人蹭到他怀里,手还搭在他腰上,完全把他当抱枕了。李逸扬伸手摸了摸林灵细滑柔嫩的脸蛋,心想小时候经常摸,长大了就不可以了,还真有点遗憾。



第19章 喜欢

快到卯时李逸扬才睡著,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程浩然颜色铁青的俊脸。

程浩然见他醒了,冷冷说道,“下床!”

李逸扬微觉诧异,随即想起林灵就睡在他身边。他把林灵搭在他腰上的手拿开,起身和程浩然走了出去。

林灵毫无知觉的翻了个身,抱著被子继续沈沈睡去。

外面是初冬阴冷的天气。李逸扬看程浩然也不像要等他梳洗完再说话的样子,只得穿著中衣就走了出来,程浩然一直走到後园才停下脚步。

李逸也停下脚步笑著说,“浩然,你可别想歪了。”

程浩然一拳就朝李逸扬脸上招呼过去,“你竟然和她睡在一起!”

李逸扬险险避过程浩然的拳头,“你怎麽还动手了?”

程浩然又是一拳,“是你欺负她。”

李逸扬往後退了几步,“够了,真要打吗?”

程浩然冷声道,“打的就是你。”

李逸扬只得还手,“她病了我不过就近照顾。程浩然,我和林灵的事情不需要和你解释,你到底想怎麽样?”

程浩然拳脚不停的骂道,“你他妈的竟然照顾到床上去了!她是未出阁的姑娘,你又不娶她,你以为什麽事都非要你来照顾吗?”

李逸扬一怔,脸上狠狠挨了一拳,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没作声。

程浩然说“我告诉你,就算是兄弟,也没有下一次!”

李逸扬说,“如果还有下一次,你要怎麽样?”

程浩然握紧了拳头,别过头去不说话。

半晌,程浩然开口道,“你喜欢林灵吗?”

李逸扬沈默了一会儿说,“我和她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对她又何止是喜欢那麽简单。”

程浩然冷声道,“我不管你的感情有多复杂,你若真对她好,就不要欺负她。我说了,没有下一次。”

程浩然转身就走,李逸扬看著他的背影问道,“浩然,你为什麽和我说这些,你是什麽意思?”

程浩然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李逸扬站在原地没动,神色凝重的望著院子里几棵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大树。如果换作是江磊,看到刚才的情景怕不是要吹口哨,程浩然却是这样的反应,这真是李逸扬从未想过的事情。

***

雪露清莲确有奇效,林灵脸颊和脖子上的伤口结痂脱落後没留下半点疤痕。林灵在李家的别苑里一直住了半个月等到伤口完全好了才敢回家,回去以後虽有李逸扬求情,林灵还是被林老爷禁足了。

反正冬天天气冷,林灵也乐得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平日在爹娘面前就装模作样的弹弹琴刺刺绣,大部分时间还是赖在书房,从游记杂谈看到野史小说,正书却是不大看的。

就这样堪堪过了一个月。

一日天气极冷,小雅早把林灵闺房里的炉火烧得旺旺的。外面已是夜色沈沈,林灵昏昏欲睡百无聊赖,把蜜饯盒里的各色小食全部倒在桌子上摆成各种图案玩。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林灵只当是小雅,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进来”。

来人带著一身冷冽气息走进屋里。林灵听脚步声不像小雅,抬起头来,却是李逸扬。

“扬哥哥!”

李逸扬给了林灵一个榧子,“没良心的小丫头,一个多月不见,也不想我。”

林灵仰脸笑看著李逸扬,“想,怎麽不想,我这不是出不去吗。”

李逸扬在林灵对面坐下。

林灵絮絮的说她这些天有多无聊,都做了什麽事看了什麽书,哪些好看哪些不好看。说著说著就变魔术一般捧出个大枕头,说是送给李逸扬的新年礼物。

李逸扬谨慎的问,“这绣的是什麽?”

“兰花啊,很雅致吧?”

“……嗯。”

“荞麦枕,明目养神的。”

李逸扬低头抚摸著枕套上很像杂草的兰花,“灵儿,你现在可有意中人?”

“哎?”

“有吗?”

“……没有。”

李逸扬抬头看著她。林灵仅在中衣外面套了件蓝色碎花小夹袄,下身松松的系了条淡蓝色刚过膝的百褶裙,她整个人蜷在一张大椅子上,穿著萝袜的小脚还一晃一晃的。或许是炉火很旺的原因,林灵的小脸上粉光融融,含笑的慵懒神情竟生出几分女人才有的风韵来。

李逸扬第一次在林灵面前产生了紧张的情绪,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灵儿,我……”

林灵打断道,“扬哥哥,你的脸怎麽有点红?太热了吗?这屋里是有点热。”

李逸扬看著林灵,一时又说不出来。

“怎麽了?”

“我该回去了。”

“哎?要走了?”

“万一叫你爹娘看见了不好,我还是早点走吧。”

“嗯,扬哥哥再见。”林灵拉著李逸扬的手有些依依不舍,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

李逸扬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乖乖睡觉,回头我再来看你。”

林灵倚在门框上看著李逸扬拿著个大枕头依然身手矫捷的从墙头翻过去,甜甜一笑然後关上了房门。



第20章 上元佳节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林李两家聚在一起吃了顿热闹饭。饭罢两家大人在外厅喝茶说话,李逸扬坐在下首陪著,等林灵换好外出衣裳然後带她去看花灯。

林灵穿一身水红色镶兔毛边的新衣服笑盈盈的走了出来,李夫人喜欢的一把握住她白白嫩嫩的小手,细细打量道,“看我们灵儿标志的!”

林灵嘻嘻一笑。

李夫人对林夫人道,“灵儿过了年就满十六了,是可以出阁的大姑娘喽。”

林夫人笑著摇头,“她哪儿有点大姑娘的样子。”

李夫人喝了口茶,“这样宝贝的女儿,真是便宜给谁家儿子都心疼。”

林夫人说,“姐姐可别说这话,我把她纵到这般顽劣,到了别人家不被笑话就好了。”

李夫人笑道,“谁说的,若娶到我家我疼都疼不过来。”

李逸扬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

林灵却是臊了,把手从李夫人手里抽出来说,“阿姨就会胡说八道。”

李夫人还是笑,“阿姨从不胡说八道。”

林夫人也笑,“好了好了,灯会就要开始了,灵儿你和逸扬玩去吧。”

***

腊月里天气虽冷,街上却是一派红红火火的热闹景象。林灵挽著李逸扬的胳膊跟著人群慢慢向前移动,各式各样的灯笼字谜挂满了整条织锦街。林灵不善猜谜,李逸扬倒是猜中了几个,可他俩也不耐烦排那麽长的队伍去领什麽奖品,只是一路随意赏玩。路边卖小玩意儿的摊贩很多,林灵买了个孔明灯,两人挤出人群跑到沈梦湖边去放灯。

林灵擦了把额上的汗,“今天可不是全皇城的人都出门了吧!”

李逸扬道,“元宵节本就热闹,今年碰巧又要选什麽天女,那自然更了不得了。”

两人放完孔明灯就背靠著背的坐在湖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说话。

“扬哥哥,月亮真圆。而且是天上一个,水里一个。”

“嗯。”

“放完烟花我们去逛夜市吧。”

“小馋猫,又想吃什麽了?”

林灵掰著指头为难的数著,“想吃什麽啊,我想吃的东西有好多样哦。”

远远的听见一声炸响,湖面上开出一朵绚烂的火花。两人起身去看,只见接连不断的烟花照亮了黑夜,而且也是天上一朵水里一朵,分外的绚烂耀眼。

林灵微微侧过头,看著李逸扬轻轻的笑。天上的星星落下来,有些落进湖里,有些落进林灵眼里,开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晶莹璀璨。

李逸扬忍不住靠近那美丽的光亮,低头将心底的喜欢印在林灵唇上。

眼前五光十色的场景突然被黑影覆盖,灼热的呼吸,温暖柔软的触觉……又一朵烟花绽放,光影中林灵看到李逸扬闭著的双眼,他的睫毛几乎刷在自己脸上。

林灵一脸震惊的呆掉,李逸扬的舌头悄悄钻进了她嘴里。

林灵惊慌失措的开始挣扎。

李逸扬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扶在她脸旁,只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继续深吻。他四处追逐那条不知所措的丁香小舌,轻轻吸她嘴里的香津蜜液。他想原来我的灵儿是这麽香这麽滑,这麽叫人欲罢不能。

林灵整个人动弹不得,放在身侧的手却还挣扎不休,又是推又是抓的。她在混乱中不知抓到一样什麽东西,揉在掌心“撕拉”一声响,可她被吻的昏天黑地,一时也顾及不到那麽许多。

林灵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要窒息过去的时候李逸扬却突然放开了她,林灵昏昏沈沈抬起头,就见不远处一队穿著官服的人马提著灯笼快速跑了过来。

李逸扬搂著林灵的肩膀把她护在自己怀里,戒备的看著快速聚到他们身边的官兵,一时也搞不清楚这是什麽状况。

骑著高头大马的为首官兵长向前迈了一步,“这位姑娘,请问你手里拿的是什麽东西?”

林灵摊开手心,原来她刚才慌乱中抓住的是一团皱巴巴的红纸。

首领面上一喜,“姑娘,这可是你拣到的?”

林灵不知他是何意,就直接把手里那团红纸递给了首领。

首领小心的把红纸展开,李逸扬看清了上面的金龙纹饰,脸色否变。

首领对著灯火认真确认了一遍,又问道,“姑娘是否成婚了?”

林灵一怔,“没有成婚。”

首领听言立即翻身下马拱手高声道,“红织灯已寻,请曲诃天女入宫!”

***

夏国国教为东竭教,每年年初的祭天大典是最为隆重的宗教仪式,如果这一年能找到天女为苍生祈福,那更是举国欢庆的吉兆。寻找天女的方法是由国师在每年除夕子时占卜出吉星所在地,待到上元节这天将红织灯放在爆竹中,爆竹引燃升空,红织灯随风飘落代表的就是上苍的旨意。红织灯其实就是个小红灯笼,灯笼里的蜡油燃尽降落之後,若是当晚被哪个未嫁的少女拾到她就是本年的天女。天女入宫後要在观星台的摘星殿里修行一年,一年後出宫虽然不再是天女的身份,身价却是水涨船高,最後多半嫁入皇亲贵族家里荣华富贵一生。二十多年前的迦叶天女甚至还成了皇帝的妃子,据说夏明帝当年对她是千般宠爱万般怜惜甚至有意立她为後,只可惜那位迦叶天女红颜薄命三十多岁就一病去了,夏明帝至今深以为憾。

天女的光环太过耀眼,每一届天女出现後市井上很快就会衍生出无数的小道消息,什麽出生时霞光满天能知动物言语通灵镇邪去妖降魔诸如此类,神乎其神难以考证。其实大夏国立朝二百余年,天女也不过出了十几位,只因大夏国国土幅员辽阔,有些年份国师占出的吉星方位在荒山老林或穷乡僻壤,最後那红织灯借著风力都不知飘到了什麽地方,又或者落到水里挂在树上,黑灯瞎火的叫人哪里去找?待到太阳一出时效已过,再找到也是不作数的。今年国师占卜到的吉星方位竟然就在皇城,这下可是热闹了,有些皇城女子甚至还去找些“神算子”占卜红织灯降落的地点,也不过是白花银子,当然也还有林灵这种吃穿不愁啥事不想的女孩子,只把这事当个热闹看罢了。

今年皇城的元宵节毫不夸张就是人山人海,谁也不知道这红炽热灯究竟会飘到哪里,不论男女老少都跑到街上来凑热闹。可那小小的红灯笼就好像有命运安排一般,最终鬼使神差的被林灵抓在了手心。

林灵听首领说要请她入宫,这才想到天女的事情,她呆立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心中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赶到湖边的人越来越多,乱哄哄的挤过来指指点点,官差们很快在她身边围成一圈不让别人靠近。李逸扬被官兵和人群挤了出去,他们两人隔著憧憧人影和忽明忽暗的灯火看向对方,一时都有些发怔。

首领道,“曲诃天女请随在下入宫!”

林灵这才回过神来,她皱眉说,“我……让我先回家和我爹娘说一声啊。”

官差首领回道,“天女的家人在下会立即派人通知,卑职的任务是找到天女後直接护送回宫。请天女现在就随卑职入宫。”

李逸扬费力的挤开人群走到林灵面前,“灵儿,你去吧,我会告诉你爹娘的。”李逸扬尽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林灵看著他心中却只觉不安,她张了张嘴什麽也没说出来。

李逸扬在衣袖下握紧了拳头,他深深看著林灵的眼睛说,“没事的,灵儿。一年,就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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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坐在轿子里听见外面传来阵阵的欢呼声,她不能相信这些欢呼都是给她的。以前听到历届天女的事情她都觉得很传奇,自己作了天女却发现这一切简直轻率到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人声才渐渐安静下来,林灵悄悄掀起帘子向外看,触目所及的只有巍峨绵长到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宫墙。甬道的两边是气势轩昂的一座连著一座的宫殿,只是到了晚上看来有些狰狞,侍卫们的脚步声和轿子一晃一晃的吱呀声越发衬得四周安静的渗人。林灵脸颊发烫,她用手摩挲著胸口的玉坠,心里做梦一般没一点真实感。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最终停了下来,林灵被领进一个墙上刻著奇怪纹饰的宫殿中。她还来不及细细打量四周,一个满脸皱纹面相严厉的老嬷嬷就命她坐在榻上然後开始教授她祭天的礼仪。其实也不过是几个仪式性的动作,不难记住;比较辛苦的是祭天仪式结束以後,皇帝带著文武百官归朝,她还要在观星台上默念祈福经一天一夜,祈福大夏国今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老嬷嬷引经据典的讲了两个多时辰,然後将祈福经拿给她要她背诵下来。经文有四页多纸,林灵花了一个时辰牢牢记下。老嬷嬷又命她去沐浴更衣,几个宫女几乎搓掉她一层皮,然後把她从浴桶里提出来换上件长衣宽袖的白袍,袍子上用银线绣满了各色奇怪花纹,倒是很漂亮。一个宫女把她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然後在她额上固定了一颗晶莹灵动到几乎要流出来的黑色宝珠。林灵也不知这宝珠是什麽材质,她看著喜欢但不敢乱摸,只乖乖端坐在软榻上等待祭天仪式开始。

坐了一会儿,天已蒙蒙亮了,林灵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老嬷嬷一板一眼地说,“曲诃天女,你最好还是连水都不要喝。你要在观星台上诵经一天一夜,在这一天内你是不能下观星台的,当然也不能如厕。”老嬷嬷说完话就出去了,只留林灵一个人坐在那里抠手指,如厕都不能……这天女还真不是人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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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站在高高的观星台上,猎猎寒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衣袍,她双手捧著盛在金盏里的天水走到单膝跪在地上的皇帝面前,将天水奉到皇帝手中,她的嗓音清晰明亮的传出好远,“上苍赐福大夏国永世繁盛!”

观星台下的皇子皇妃文武百官齐刷刷跪了一地,齐声和道,“上苍赐福大夏国永世繁盛!”那一瞬间,林灵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一股神圣的力量。

不过这种神圣感只维持到皇帝带著所有人撤退,祭天典礼结束大家都走了以後,林灵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观星台上唏嘘高处不胜寒,哆哆嗦嗦的在心里咒骂是谁没事发明出个天女来折腾人。这白袍子中看不中用四处漏风,寒冬腊月里可不是玩的。林灵腿都跪麻了也不敢动一动,观星台下还有侍卫守著呢。她跪坐在观星台上看著青灰色的地平线认真念经,她不给自己找点事做的话时间恐怕过的更慢。

像个鸡蛋黄一样的太阳慢慢的一点点升高然後加倍缓慢的滑落下来。林灵在心里一会儿想著皇帝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多大区别,说起来还没她爹爹帅呢,就是看起来严肃些;一会儿又想起漫天烟花下李逸扬那个吻,她又是害羞又是疑惑,心道他应该是喜欢我才亲我的吧?他是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林灵如此胡思乱想了一番,又想到若真有神明听去了她这些心事也太不像话,忙敛了心神继续认真念经。

林灵整受了一夜苦,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有人到观星台上请她下去。她拖著麻木的双腿回到之前背经文的那间宫殿,倒头就栽到了床上。一会功夫又听见有脚步声走近,来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林灵睁开眼睛,是之前教她念经的老嬷嬷;接著有大夫过来探了她的脉象,再然後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端来药叫她喝。林灵被他们这麽进进出出的扰的不能睡,见终於端了药来忙一口气喝下去。

小宫女叫她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来,换上件同样宽大却没有绣花的白袍,然後说,“桌上有茶,你渴了就喝。早饭的点儿已经过了,中饭到时间我会给你端过来。我叫瑾儿,你有什麽事就到承德西院找我。”

林灵迷迷糊糊的点点头,虽然她根本不知道承德院西院在哪。

房间里终於剩她一个人,林灵盖著被子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冷,但终究抵不过倦意沈沈睡了过去。

睡得正熟突然有人推她,林灵睁开眼睛,还是瑾儿,原来又是叫她吃药。林灵撑起身子看见外面天都黑了,原来她已睡了一整天,此刻嗓子滴水未进又干又痛,闻著药味隐隐有些作呕,林灵皱著眉头看著药碗没接。

瑾儿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吃药。”

林灵看了瑾儿一眼,端过药碗把药喝了。瑾儿指了指桌上的两个馒头和两碗菜说,“这是晚饭。”说完就把药碗和中午的饭菜收拾走了。

林灵浑身酸痛没力气下床喝水,只靠在床柱上看著外面漆黑的天色,心想大家都把天女说的天上才有地上无双,又有谁真来当过。整整一年,我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爹娘还不知怎样担心呢,她想著想著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落在纯白的袍子上连个印儿都没有。

“林贤弟,怎麽每次见你都是这副可怜相,也太没出息!”

林灵抬起头,夏箫正倚在门口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