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苏易文冷着脸走过来,“你们这是干嘛,做个笔录还搞这么大动静,老远就能听见你俩的声音!”
陶乐心里委屈,本来自己就是受害人,遇上抢劫不说,还被一个小屁孩找茬,现在还得看人脸色,这都什么世道!
“你问他呀!”陶乐狠狠瞪着小正太,更气苏易文不向着自己的态度。
老警察看着正太,也板着脸,“小韩,有你这么对人说话的吗,这态度也不怕被笑话,快向人道歉!”
“副队,她——”
“道歉!”
小正太被上司压制住了,连个屁也不敢放,看着陶乐,两眼冒火,最后不情愿地弯了弯身子,“对不起。”
陶乐知道这小屁孩心里不服气,原本想说两句,可碍于苏易文和老警察的面子,她也勉强接受了道歉。
“易文,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儿不懂规矩。”老警察赔笑着说。
苏易文倒是没什么,他看了眼小正太,微微叹气,“老王,你这日子也够累的。”
“可不是,就这帮兔崽子刚警校毕业,他娘的到这儿什么都得手把手教,我这连口水也喝不上!”老王越说越激动。
“算了,赶明儿我请你和杨队长搓一顿,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瞧你说的,咱这工作还不得跟你们配合。”老王终于笑了,关键时候还应了那句话‘理解万岁’。
苏易文三两句就把老王的情绪给安抚住了,转头见陶乐还是一脸委屈,知道自己刚才是语气重了,也不知怎么安慰。
“笔录做的怎么样了?”老王接过正太手里的本子,“易文,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苏易文翻了两页,“就这样吧,回头有消息了你打个电话给我就行。”
“好,这个你放心。”老王一口应允。
苏易文看了看时间,对陶乐说道,“那咱们走吧,也不早了。”
陶乐就应了一声,只是还绷着脸。苏易文知道她在闹脾气也不方便说什么,跟老王比了个手势就拉着某人出了办公室。
当然陶乐临走前还不忘瞪一眼那小正太,两人眼神交汇,火花四溅,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一句话——最好别让我碰到你!
折腾大半天,陶乐终于出了公安局,好像自己是刚获释的犯人,心情畅快了不少。
“脚还疼吗?”苏易文开口问,态度温和。
陶乐一想到刚才他在警察面前这么凶自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快步走到前面,“不疼,那么晚了我要回学校!”
苏易文追上她,伸手拽住,“先去医院!”
“都说了我没事。”陶乐挣扎着,只是不小心脚下一滑,痛的她叫出了声。
苏易文见她五官都拧一起了,忙蹲下按着她的脚,柔声问:“别闹了,到底哪儿疼,快告诉我。”
陶乐不跟自己过不去,况且一个大男人这么卑躬屈膝的在自己面前问伤势,什么气也消了。她小声开口,“脚踝那里,很疼。”
苏易文不敢碰,万一伤的更重就不好办了,他又问她,“除了脚呢,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陶乐很老实的伸出手掌,这一看才知道她的手心全擦破了皮,带着血迹。
苏易文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火,“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早知道就不该先来报案!走,去医院!”
不等陶乐反应,苏易文直接拉着她迅速招来一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往医院去了。
陶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被人塞进出租车,还强制性的送医院,她是受了多严重的伤需要这样呀。而且,那个送她进医院的人是苏易文,那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她应该很讨厌他才是,为什么这一刻觉得有点感动。
苏易文挂了急诊,在陶乐看来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他却坚持,说假如伤到骨头就不是小问题了。
好吧,她就妥协,现在不得不卷起半截裤子,露出她白嫩嫩的玉腿在苏易文面前。如果在古代,这种情况丫应该娶了她才是。
呃……陶乐,你想歪了。
好在是个女医生给瞧得伤势,她直接用手按了按陶乐肿起的脚踝,一下就疼得某人哭爹喊娘的。
苏易文见状,忙扶住陶乐摇晃的身子,“医生,你手轻点。”
那女医生白了他一眼,“轻点?这么严重不早点来,要不说你们这些男人不中用,连自个儿老婆也照顾不好!”
一句话就堵得苏易文开不了口,陶乐也觉得不好意思,是不是男女一起来看病就认为是两口子了?苏易文撇过脸,清了清嗓子,“那个……下次注意就是了。”
“还有下次?”女医生开始教育,“她这还年纪轻,没伤着骨头,你以为是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呢,皮糙肉厚的。”
苏易文忙点头称是,不敢再和这位强悍的女医生顶嘴。陶乐暗自觉得好笑,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苏易文忌惮的人,医生大姐,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女医生给陶乐敷上药,估计是看苏易文非常合作,放软了语气 “你做老公的这几天注意点,别让她下床,脚尽量也别碰水,好好照顾她,三天后再来换药。”
“好,那麻烦您了。”苏易文做好保证,对女医生交代的事情不敢怠慢。
就这样,陶乐的脚裹着层层纱布,犹如粽子般严实,在苏易文的搀扶下,她一瘸一拐地出了诊疗室。
这一晚真把人累的够呛,陶乐一点力气也没有,困的也不行,恨不得立刻倒地就睡。费着劲儿她想摸手机看时间,却想起那堆支离破碎的残骸,只好作罢。
“别看了,现在一点。”苏易文提醒道,他就知道她没那么安分。
陶乐哭丧着脸,“都这么晚了,你说我还怎么回学校!”
苏易文听的出她在抱怨,默了一阵,说道:“去我那儿吧,好歹也在学校不是。咳咳,如果在外面开房,你身份证丢了,这个样子也不方便。”
陶乐听了心情复杂,确如苏易文所说,她实在不能住外面,而且脚又伤成这样,明天都回不了学校。可是,如果她去苏易文那儿,这又成何体统,还不是一样受折磨。
“就这么决定了。”苏易文不等陶乐回答,径自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当然,这是陶乐今晚第二次被这个人塞进车里,而且还是用蛮力,深怕她不从似的。陶乐想反抗也没用,她自身都难保,面对他的霸道就是没辙。
车门被关上,苏易文跟司机报了目的地,深呼一口气靠在后座闭目养神。陶乐有些莫名其妙,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主导权握在他手里的感觉,好像她的存在只是空气,没有发言权。
“苏老师,您好歹问问我的意见,你这样——”
苏易文根本没睁眼,却打断说:“你要是想睡大马路我也无所谓。”
“那你也可以先送我去宿舍楼啊,说不定楼管还没睡,我能进去,再不然我回家也行啊,我是本地人,干嘛非去你那里……”陶乐做着最后的挣扎,她怎么就忘了回自己家了。
“都半夜了,你回家说什么?”苏易文看着她问,神情不悦,“你不是小孩子,少让父母操心。”
陶乐张了张嘴,“可是苏老师——”
“还有……”苏易文扶了下眼镜,眉头微皱,“以后在私底下叫我的名字,别一个劲儿的苏老师苏老师,我又不是正式的老师,明白了吗?”
“哦,知道了。”陶乐不情愿地答应,心想,一个称呼至于这样吗,叫丫一声老师是尊敬他,现在还落得她不是。
气氛归于沉默,或许都累了,谁也不再开口。陶乐看着身边的男人,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即使眯着眼却依然不减那份儒雅气质,甚至带着一点慵懒的性感。陶乐吞了口口水,为什么她有种扑上去的冲动,难道是中邪了?
不对不对,肯定是她最近肝火太旺,加上倒霉事一堆,整个人生理和心理出现紊乱,一定是这样的!
在陶乐面对着男色做思想斗争的时候,车子驶进校园,缓缓停在职工宿舍楼下。
苏易文突然睁眼,吓得陶乐一阵慌乱,赶忙扭头看窗外,真是太丢人了。苏易文只是笑了笑,付了车钱,对着陶乐的后脑勺说道,“还看风景呢,下车。”
陶乐握着拳,死就死吧,总比露宿街头的好,反正丫要是动歪脑筋她就不客气。
其实,这个理由对当时的陶乐来说是极其幼稚的,因为她自己不敢承认,动歪脑筋的是她自己罢了。
已经是凌晨,职工宿舍也黑了灯,好在这里值班的人都会留门,以免一些特殊情况的发生。进去之后,沿途没发现什么人,陶乐也放心了不少,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看到他们这个组合,解释起来那就麻烦了。
幸亏苏易文的宿舍在一层,省去了爬楼的力气。陶乐在看到苏易文掏钥匙开门的那一刻,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不要一进去明天就出不来了。
苏易文的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头,最大的房间也就是陶乐现在站的这块地,一张床摆在墙边,等于就是卧室连用,旁边是办公桌,外加一只不高的木头柜子,再旁边就是卫生间和一勉强称的上是厨房的灶台。
原来,这就是单身男人悲哀的小蜗居。
陶乐从一开始就知道苏易文是属于生活不能自理型的男人,事实证明在看到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时,她真的淡定了。地上随意丢弃着各种各样的书和A4纸,走两步还能踩到一件衬衫或是裤子,总之地上已经没有干净的空间了。再一望那张办公桌,更是惨不忍睹,可奇怪的是他床上非常干净,这又显得丫很矛盾。
当然,这种情况若被外人见到,换做是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惟独这个男人,毫无顾忌,进了门脱下西装随手一扔,他买的衣服难道是地摊货,这么不爱惜?
苏易文进屋之后,动作麻利地收拾出了一张沙发。原谅陶乐的眼神,因为沙发已经被书和垃圾淹没,她真的没看出这里还有一样家具。
“你去床上。”苏易文回头说道。
陶乐瞪大眼睛,“啊?去床上。”
“你难道不睡觉?”苏易文反问。
“睡……”陶乐支吾了半天,其实她更想问,我睡床,你睡哪里,难不成睡那张沙发?
苏易文见陶乐一直愣着,笑了一下,“我这里实在乱,你将就点吧。”
“哦,没事。”陶乐已经习惯了,乱不是主要问题,现在伤脑筋的是她一点困意也没了,估计是觉得在男人家里过夜,有些紧张不安。
气氛有些尴尬,苏易文开口问:“你要不要去洗个脸?”
“嗯,也好。”陶乐也觉得应该慢慢适应这种情况。
苏易文搀着她去卫生间,毛巾什么的自然给了她一套新的使。趁这空闲,苏易文不便和她挤在一起,想了想还是去灶台烧水了。
陶乐随意抹了把脸,抬头见镜子里的自己,眼里全是血丝,这一宿折腾的她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她身上挂彩,包被抢了,手机摔了,还跟警察结下梁子,说到底还是倒霉。
不经意一瞥,几件男人衣服挂在身后,像是刚洗过的样子。陶乐莫名地微笑,其实这男人在着装上还是挺会打理自己的,就是不会善后罢了。他似乎很爱穿西装,黑色的占多数,只不过这种料子怎么能手洗呢,也不怕洗坏了。陶乐伸手摸了摸,却在那一刻看到了西装胸前的徽章,她的手顿住了。
不用教她,陶乐也识得那个徽章是什么意思,那是检察院的标记,衣服也是检察院的制服。这下什么都清楚了,难怪丫的能耐这么大,一会儿公安局一会儿跆拳道的,敢情是检察院的人。
陶乐出了卫生间,看到苏易文正在灶台上忙碌,有种居家男人的味道。他也似乎感觉着后面有人的注视,回过身微微一笑,“洗完脸了?”
苏易文已经摘下了眼镜,陶乐有些不习惯,因为那双桃花眼的电力没了东西阻挡,威力增强了十倍,她怕自己抵不住。
陶乐的脸发红,忙背过身,“苏易文,你在检察院工作?”
“是啊,我都说了在学校是挂职,什么教授不教授的,我还真没想过。”苏易文倒了杯水递给陶乐。
“那你具体做什么?”陶乐问。
“我是搞公诉的。”
“那就是检察官咯。”不管她承不承认,他的能耐已经超过了她原先设想的。
“嗯。你对这个有兴趣?”苏易文问道。
陶乐赶忙摆手,“没有,打死我也不当检察官,你看公诉人在庭上太凶了,我害怕。”
苏易文走近,眼神深邃,“那你是不是也怕我了,因为我也是公诉人。”
“这个……”陶乐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半晌才说:“我没见过你那个样子,我不知道。”
苏易文突然笑了,摸了摸她的额发,“好了,去睡吧,你的脚还需要多休养。”
“那你呢?”
“我?”苏易文指着沙发,“那儿凑合一宿得了。”
陶乐望了一眼,沙发虽小,不过也只能委屈他了,说到底丫那是绅士,她应该庆幸的。
“你放心吧,老牛吃嫩草的事我还干不出。”苏易文说着,嘴边噙着一抹古怪的笑。
陶乐知道苏易文又开始邪恶了,她配合着他,故作轻松地说:“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我学过散打,别以为你跆拳道了不起。”
“得了吧,你那只脚还散打?”苏易文的笑越来越阴险,“我倒是担心有人嫩牛吃老草。”
我呸,丫还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
陶乐冷笑:“你都说了自己是根老草,我还怕嚼不动呢。”
“是吗……”苏易文故意惊呼道,“哎哟,我突然想起来了,听樊建说你不喜欢男人,那我放心了。”
陶乐没想到那死贱人连这个都说,她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既然苏易文这么嚣张,她也无所谓,反正气势上就不能被他占上风。
陶乐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神情变得严肃,“那就没问题了。省的我女朋友知道了会吃醋。”
苏易文的眼眸变得深沉,如黑洞般让人望不见底,良久,他终于开口,“你不是开玩笑?”
“当然,谁拿这种事开玩笑。时间不早了,我睡觉了。”陶乐心虚地转身上床,她也不脱衣服,直接拉过被子就睡。
苏易文看了她一会儿,脸上根本没有情绪,走到墙边关了灯。
一室黑暗,陶乐没敢探头,一直窝在被子里,只是心怦怦直跳,耳边也听着响动。在她以为他也要睡了,只感觉朦胧间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来。她微微睁眼,原来光线是办公桌上的台灯,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案几前的男人,他低着头,手里还翻看着东西,那种窸窣的摩擦声让她莫名的心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chapter 12
陶乐终于回到了宿舍,她总以为自己失踪一晚上会有人担心,哪怕拖着这只伤残的脚,也起码有个人问一下。哪知自己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那些女人要不就是还在跟周公约会,要不就是WOW,统统都是冷血动物。
倒还是刘皓月见陶乐黑着脸,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失踪一整晚也不来个电话。”
陶乐自顾脱着衣服,云淡风轻说道:“遇上抢劫的了。”
这话一出把宿舍人都炸起来了,她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陶乐,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干嘛,我又没骗你们。”陶乐看着众人说道。
刘皓月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没事吧,遇上这么大的乱子也不跟我们说,受伤没?”
陶乐抬起脚,“这不明摆着吗。你们谁帮我一下,我上不了床。医生让我这几天少走动,所以各位姐们儿,我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行了,你就少说话,上去休息。”顾丽雯过来,费着劲儿帮陶乐爬上了床。
要不说学校这床设计不合理,搞得全是上铺,陶乐想靠自己爬上去那简直比登珠穆朗玛还困难。
“你怎么会遇上抢劫的,昨晚干什么去了?”顾丽雯问道。
陶乐缩在被子里,气若游丝,“别提了,算我倒霉。”
顾丽雯好意提醒,“你这两天悠着点儿,研究生复试时间都出来了,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
一听这些事,陶乐就心烦,别说复试了,她毕业论文都没搞定!似是想到什么,陶乐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指着桌上的文件夹,“老大,把那个帮我拿一下。”
顾丽雯递过文件夹,“装的什么呢?”
陶乐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刚才苏易文给她的,说是让她回去再看。
想起苏易文,陶乐就有些慌。因为昨天发生的这些事,她对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他为她担心,着急火燎地送她去医院,如果只是一个老师一个长辈,那么他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其实他大可以送她回家,或者通知家里人,但在那时候他并没这么做。他几乎是用强迫的,她没有选择只得去他家。好吧,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但是她像中邪一样居然睡得很安稳,或许是真的累了。
她不知道苏易文几点睡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原本想一直看着,最后实在挡不住周公召唤,迷迷糊糊地闭眼就着了。脑海里唯一有印象的是那个在办公桌前翻书的背影,那盏小台灯的光线并不明亮,却在她心中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
早上,陶乐醒来,苏易文已经神清气爽地站在面前,和煦的笑容暖了人心,只不过下一秒丫说出来的话就有些欠抽了。
“你还想赖床到什么时候,我早上有课。”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某伤残人士,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陶乐也不是没骨气的人,立马起床,瞪了他一眼,“不用你提醒,老娘早就想回去了。”
苏易文见她弯着身穿鞋,似乎很费劲,本想去帮忙,也不知怎的,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这丫头性子太野,就该让她吃吃苦头。他板着脸,严肃地说:“这几天别到处跑,医生怎么说的你自己知道。”
陶乐拐着脚,走到门边,“这个您就别操心了。学生我也不打扰了,您忙吧。”
“等等!”苏易文上前搀着她的手,“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还有课吗。”陶乐虽然有一肚子怨气,不过看在他态度良好,也稍微收敛了一点。
“我愿意,哪儿那么多话。”苏易文转过脸,一把关上门,拎着陶乐就出了宿舍楼。
陶乐算是明白了,苏易文不仅仅内心阴暗,现在人格还扭曲。丫心情好的时候把你当宝,惹着他又把你当草,一切决定权都在他手里。
亏她昨晚还对他改观了,甚至还有那方面的想法,现在看来是她自己脑抽了。
大清晨的,虽然校园里还没几个学生,可他们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组合真的很招人眼。苏易文毕竟是老师,总有学生认得出,陶乐不想有什么是非传出来,她加快脚步只想回宿舍。
“你可以再走快一点。”苏易文冷不丁地刺了一句。
陶乐缩了缩步子,小声埋怨,“我这不是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嘛!”
苏易文沉默,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拿着。”
“什么东西?”
陶乐想拆开看个究竟被苏易文阻止,“回去看,别说我这做老师的刻薄学生。”
刻薄倒不至于,丫就是有点小心眼外加抠门。陶乐虽然有疑问也只能笑着说了声谢谢。
“对了,你那手机怎么办?”苏易文问。
陶乐一想起这个事情心就痛,她当时怎么就傻乎乎地用那玩意儿砸人,还说诺基亚质量过硬,堪比板儿砖,还不是照样摔得四分五裂。说到底,还得怪苏易文,她为了救他才把手机当武器,换来丫的一条命。总之,她脚上受伤外加报废手机一只,怎么算也觉得亏大了。
陶乐叹气,“我这几天是没办法出去买了,您要是有关于论文的安排,暂时让别的同学代理吧。”反正,一开始她就不想当什么破组长!
苏易文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你先拿去用。”
“给我?”陶乐有点不敢相信。
“不是送给你。等你买新手机了再还我。”苏易文说得理所当然。
就知道丫没那么好心!
陶乐看着手里的黑色砖块,直板线条的设计,优雅不俗,再一看那牌子,居然是HTC!在这个iPhone横行的时代,苏叫兽果然不同一般人,品味倒是很独特。不过,这款机子在大陆一般很难买到,依照丫崇尚山寨的个性,十有八九是水货。
“不用看了,手机是行货,大陆买不到。”
苏易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又是一道光,陶乐觉得刺眼,更感到有阴谋向自己逼近。果然,那犯罪笑容又出现了,苏易文微眯着桃花眼靠近,“所以,咱们丑话说前头,手机要是弄坏了,或者里面有什么信息少了,这个损失就由你承担。”
陶乐连退两步,“那我还是不用了。”她才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再说,她又不是缺这一只手机。
苏易文并不理会她的拒绝,反而话锋一转,“咱们组的论文一直拖着,好像就缺你了。据我所知,有好几个同学已经完成了初稿,你这个时候还不跟老师合作?”
威胁啊威胁,丫这是红果果的欺压善良百姓,而纯良的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陶乐收好黑砖,笑的比哭还难看,“我用就是了。您放心,即使坏了,我倾家荡产也会赔偿。”
苏易文很满意她的态度,莞尔一笑,“那就好。我有事会打这个电话。”
陶乐认命地点头,见宿舍楼就在眼前,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巴不得立刻甩开这男人奔进去。
“苏老师,谢谢您,那我回去了。”陶乐很礼貌地鞠躬道谢。
苏易文并不着急放开她,声音低柔,“医生说三天后换药,到时候我陪你去,知道了吗?”
陶乐又被电到了,桃花眼深情款款,她似乎忘记了前一秒丫对自己的欺压,现在又这么体贴,搞得她都没办法拒绝。
最后,陶乐在这种温柔攻势下只得妥协,点头答应。苏易文扬起嘴角,摸了摸她的额发,举止亲昵,可这毕竟在女生宿舍楼前,陶乐有些不自然,她连再见也没说就匆匆进了宿舍楼。
三天后……为什么她有些期待呢?
这会儿,陶乐已经平安回到宿舍,平安躺在床上,手里拿着苏易文给的那份文件。她像是拆礼物一样小心翼翼,终于抽出里面的一打纸。前两张全是英文资料,她看不懂,放弃。再来后面是中文的,陶乐一阵欣喜,翻了几张,只感觉脸色越来越沉,直到翻完最后一张,她始终没有缓过来。
这时,手边的黑砖叮咚一声,好像是短信,来自‘工作’。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苏易文,黑砖估计是私人适用,现在这个‘工作’应该是在检察院用的公号,丫还真是公私分明呢。陶乐点开,快速扫过那条短信,气的她差点把黑砖给砸了。
“陶乐,我说过会帮你想一个论题,所以这个就当是你毕业论文吧,资料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你要抓紧时间尽快完成。另外,这个问题是咱们国家刑法的一个薄弱环节,非常有必要进行探讨。我觉得在这方面你最有发言权,因为你对男人没有感觉,所以就能公正客观地阐述理论。如果写的好,老师帮你投稿到法学期刊上,不要让我失望哦(*^__^*) ”
陶乐看着那个猥琐笑容,气的血压都直线飙升,她终于明白丫为什么一反常态,这么好心给她准备论题,还绕着圈的骗她收下黑砖,原来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整她,让她写这种不堪入目的论文,仅仅是因为她说的那句玩笑话——她不喜欢男人!
陶乐终于克制住自己的火气,重新拿起那堆资料,‘强奸罪’几个字万分醒目。如果仅仅是写这方面她也无话可说,关键苏易文出的论题居然是‘浅论强奸罪中男性受害者的权益保护’,说白了就是让她写男人被强了该怎么办。
此问题也确实是咱们国家刑法中没有明文规定的,可也并不表示她有义务关注啊。什么投稿,丫就是整她!
“因为你对男人没有感觉,所以就能公正客观地阐述理论”,陶乐想到苏易文的短信,紧紧攥着资料,苏叫兽,你够狠,我陶乐今天栽在你手里无话可说,如果哪一天你有什么把柄让我抓住,老娘一定让你尝尝满清十大酷刑,让你丫再嚣张!
陶乐甚至可以想象苏易文现在捂嘴偷笑的样子,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丫算是有先见之明,可能知道她有砸手机的冲动,所以才说什么大陆买不到,弄坏了你要承担损失赔偿,打定主意是让她写这篇论文吧。好,这个论题,她会写,而且还卯足了劲儿写,不能让苏易文这只叫兽以为她退缩了。
为了毕业,她真的付出了非人的代价,真不知这个结局会是怎样……
陶乐很累,确切地说是被气晕的,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奇怪的是,她做了一个梦,里面有苏易文,丫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光洁的肌肤外露,胸膛到小腹理肌分明,画面香艳惹火,一副似乎被人刚蹂躏过的样子。再一看还有人坐在苏易文身上,是一个女人,身着紧身皮衣,手里挥舞着皮鞭,不停抽打着床上的男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SM?仔细瞅瞅那女人很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不是想让老娘写男人被强的权益保护吗,我呸,你还真把自己当黄花闺男了?老娘强你了,怎么着,告我去呀!”女人威胁着,不忘又抽了两鞭子。
苏易文估计很痛,皮肤上一道道的红痕全是女人的杰作,他只是忍着不叫出声,一字一句艰难地开口,“陶乐……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从你……告不了你强奸……你也是非法拘禁……”
陶乐……那个挥鞭子的人是她自己?
画面变得模糊,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还有人叫她的名字。
“桃子,桃子!”
顾丽雯见拍脸颊还是不能让某人苏醒,干脆爬上床使劲把人摇醒,“陶乐你给我醒醒,出事了!”
陶乐迷惘地睁开眼,还分不清到底现实还是梦境,嘴里还振振有词,“为什么要告我非法拘禁……”
“你丫的给我清醒点!”顾丽雯一嗓子终于把陶乐的魂给唤回来了。
陶乐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老大,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你还有心情睡觉,出大事儿了!”顾丽雯说着,爬下床搬过笔记本给陶乐,“你自己看吧!”
陶乐看着屏幕,主页似乎是他们学校的BBS,“我当是啥事儿呢,这不是咱们学校的论坛吗,有什么可看的。”
“你瞧瞧顶的最高的那帖子!”
陶乐拖着鼠标,帖子标题‘法学系某女夜半深会教授,疑似潜规则’。点进帖子,首先跳出几张照片,距离虽然有点远,可里面的人物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自己还有苏易文,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他搀着她进职工宿舍楼,角度选的很好,都是那种令人遐想型的。其次是清晨的几组照片,他送她回宿舍,还有他低着头摸她的额发,貌似这张还抓拍的不错。
陶乐翻了翻后面的评论,似乎此帖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有人评价这是校园版艳照门,还有什么潜规则一类的论调,最可笑的是那些萌苏易文的大一小萝莉开始叫嚣,说是要讨伐照片中的女人,处以车裂,凌迟、棒杀等等酷刑。
不得不承认,这些娃儿们法制史学的不错,陶乐只当看笑话一般浏览着帖子。
“你还笑的出来,自己都成艳照门的女主角了,这些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拍的!”顾丽雯真是服了陶乐这种淡定的状态。
某人像是没这回事一样,从容不迫,“老大,这种还能叫艳照?明明是把我拍丑了,把苏易文拍年轻了,艳他娘!”
chapter 13
所谓校园版艳照门和法学系潜规则事件爆发出来之后,B大校内论坛已经炸开了锅,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打听此女是什么来历。当然,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找男主,因为谁都得罪不起老师,更何况他还是位教授。所以,矛头自然都朝向了照片里的女主。
陶乐因为脚伤不能随意四处走动,这期间她倒是很安逸地窝在宿舍,也正好避风头。顾丽雯她们几个天天汇报学校里的最新动静,那些小萝莉似乎不打算放弃,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照片里的女人挖出来。
“陶乐,你跟苏老师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学校里传的多难听你知道吗!”顾丽雯看着躺在床上悠哉嗑瓜子的某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陶乐一边翻着苏易文给的外文资料,气定神闲地说:“老大,丹丹姐说过没有绯闻的名人那不是名人,这会儿我也过把瘾当回焦点。”
顾丽雯无语,“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怎么可能,我做人一向低调。”陶乐说的轻巧,“老大,你就别担心了,没事。”
“我真是服你了,你就不怕这事闹大了让学校领导出面解决?好歹苏易文是副教授,弄不好你自己前途就毁了。”
“苏易文都没说什么,要处分也应该先轮到他。”
“你还说呢,苏易文这几次课都没来,要不说那群萝莉能那么嚣张,她们怀疑学校把苏易文开除了,现在个个都想找你出气。”
陶乐一惊,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你说苏易文没来上课?”
“可不是,亏你还这么不当回事儿。”
陶乐忙从床上爬起来,这两天脚不肿了,只不过医生叮嘱过今天要去换药。苏易文曾说过会陪她一起去,她还傻不愣登的相信他,这边还等着他来,可是现在他人都跑了。好吧,你跑就跑了,为什么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留下一个勾搭老师的骂名,这为哪般!
说苏易文跑路那也是有迹可循,陶乐手里的黑砖自那天的短信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她原本也没觉得可疑,人家标注了那是‘工作’号,她没事去打扰干什么。再说,她厌恶他还来不及,巴不得丫这几天别来找她麻烦。现在学校因为这事闹腾的不行,苏易文这时候失踪也太蹊跷了。
陶乐没有多想,直接拿起黑砖就拨了那个工作号,他想拍屁股走人把摊子留给她,简直妄想!
“你拨打的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中国移动的服务态度是好,可在陶乐听来就上火,苏易文真的消失了?
不会的,丫那么抠门,这黑砖还在她手里,他不可能把这么值钱的东西留在她手里,总会来找她的。
正想着宿舍门被推开,刘皓月匆匆进来,“陶乐,快下来,刚才我碰到班长,他让我通知你,咱们导员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导员找我?”陶乐眼皮开始跳,为什么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你就别啰嗦了,快穿衣服下来,我陪你过去。”
陶乐全身颤抖,连衣服都穿的不规整便被刘皓月拖着就去了辅导员那儿,好在她的脚已经可以走道,不然绝对将残疾进行到底。
刘皓月只把陶乐送到教学楼下,“桃子,姐们儿我就不送你上去了,自求多福吧。”说完,也没等陶乐开口,她灰溜溜地跑了。
陶乐算是明白了,她现在就是瘟神,谁都不愿意跟她沾边,连自己宿舍的姐妹都躲她远远的。既然如此,她就自己扛,就当没这帮子朋友。
一瘸一拐的上了二楼,陶乐也已做好死的决心,导员啊导员,四年都没见过你几面,难得有幸在这大学生活即将结束的日子里能见到你,能算是天赐皇恩吗?
陶乐鼓足勇气,终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只听里面有人应了一声,她便进去了。
“陶乐,你来啦。”辅导员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操着一口南方腔。
“老师。”陶乐礼貌地应了一声,只不过眼角的余光瞥到这办公室不只导员一人。
“来来来,陶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市刑警大队的,他们有些事想找你问问。”
警察?陶乐抬眼望去,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这不是苏易文认识的老王,还有那个跟她结下梁子的正太?陶乐觉得这玩笑开大了,心想:警察弟弟,咱们果然是冤家路窄啊!
正巧那正太也正看着陶乐,两人大眼瞪小眼,暗地里较劲,只感觉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直冒。
导员说着把陶乐带到那两人面前,“王副队,您要问什么尽管问,咱们学校一定配合。”
“刘老师别这么客气,我们就是想了解点情况。”老王笑了笑,转过头对着陶乐,“丫头,上次咱们在局里见过,你是易文的学生吧?”
“是啊,您找我有事?”
老王一上来就提苏易文的名字,陶乐心生警惕,难道她和苏易文那些所谓的‘艳照’传到公安局了,学校这是请他们来听当事人陈述,然后再处理?这未免也太荒唐了,算来算去也没触犯哪条法律呀!
陶乐决定先跟警察合作,苗头不对再把苏易文捅出来。
“哦,是这样,我们最近在查一个抢劫团伙的案子,正巧那天你和易文报案,我们找到几个嫌疑人,你看看里头有没有那天抢劫你们的人。”老王说道。
原来不是艳照的事,害得她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
“小韩,照片呢?”老王唤了一声,却不见有人答应,一看才知道这小正太还在旁边瞪眼,顷刻拔高音量,“韩旭,你他妈给我把魂儿收回来!”
陶乐差点笑出声,那小正太估计是瞪她瞪得太投入,都忘了上司在身边。
韩旭窘的低下头,忙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给老王,“副队,照片。”
老王嘀咕了几句,便把照片摊在桌上指给陶乐看,“你仔细认认,回头我们也好办事。”
陶乐来回瞅了瞅,那天晚上光线实在暗,况且她只顾着揍人,哪有时间认人。再看这些照片,个个都像是一张抢劫犯的模样,如果哪个脸上有伤倒也好说,那就是她和苏易文打的,可现在这些都是最原始的一寸照,什么特征也没有,她真的不好辨认。
“怎么样,认得出吗?”老王问。
陶乐很为难,说:“记不太清楚了,或许苏老师知道。”
“唉,关键是现在联系不上他,检察院派他去外地办事儿了,没一个星期回不来。”老王收起照片,“算了,等有消息我再找你帮忙,先这样吧。”
陶乐听老王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苏易文不是跑路而是出差去了。这么说艳照的事丫可能还不知道,而他在外面逍遥快活的时候,她在这里成了萝莉讨伐的对象?凭什么这种倒霉事让她担着,而他依然被广大女性拥护!
老王又跟导员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韩旭出了办公室。陶乐自然不想待在这儿跟导员培养感情,她就怕万一导员提艳照的事说不清,索性匆匆地跟着老王他们一起出去了。
到了楼下,陶乐看着时间尚早,决定自己去医院换药,反正对她来说现在谁也指望不上,凡事还得靠自己。
当陶乐一瘸一拐地往校门口走去,只听后面有汽车喇叭声,回头才发现是一辆闪着红灯的警车。老王从车里探出头,“丫头,去哪儿呢?”
“是您啊,我去医院。”陶乐微笑,说实话,她对这位警察叔叔印象不错,可如果是换做那位叫韩旭的警察弟弟,她上火都来不及。
老王推开车门,“行了上来吧,我送你过去,正好顺路。”
陶乐有些不好意思,“算了,我打车过去就行,不麻烦您了。”
“哎呀,还跟我客气个啥呀,上车上车。”
老王这么说了,再加上警车停在校门口对着她,陶乐也实在推不开这人情,只好上车。
不过,陶乐知道这车里不可能只有老王一人,韩旭那小子也在,他还是司机。这也难怪,丫只是老王手里的小卒子,还不敢在人前造次,老王吼一声他立马就老实。所以,陶乐这会儿迈的步子也大了起来,上车之后还扬眉瞪了眼驾驶座上的某人。小样儿也不甘示弱,碍于身边的老王,只是从后视镜里回瞪她,似乎还挺生气。
车子平稳行驶,车厢里气氛冷清。好吧,陶乐只是不习惯坐警车,好像她是被押的犯人。
“丫头,这脚怎么了?”老王先开口问。
“哦,那次遇上抢劫不小心摔的。”
“我说呢,还以为你被歹徒伤了。我原本想,就易文那点身手怎么也不可能让人跑了,这结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陶乐低着头,知道苏易文是为了过来看她的伤势才让歹徒跑的,现在想来她自己也有点责任。
“苏老师确实挺厉害的。”陶乐趁机转移话题。
“可不是,他们这批检察官是省里经过特训的,上头政策改的快,什么都讲个全面发展,以前哪有练这个的。再这样下去,他跟咱们警察一个样了。不过那小子学历高,升上去也是迟早的事儿。”老王开着玩笑,话语里也是挺佩服苏易文。
陶乐听着也不说话了,她哪儿知道苏易文这么强悍,就如老王所说,过不了几年以丫的工作能力说不定能当上检察长,到时候她还能跟他这么放肆说话吗。也或许等她毕了业,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陶乐下车却被老王叫住,“丫头,我看你这脚也不方便,让小韩陪你进去得了。”
老王这安排一下子把两人给震住了,谁也不冒然做声。陶乐知道这小子对自己还恨得牙痒痒的,让他陪她进去,他俩早晚在里面会打起来。她想了想,笑着说:“王叔叔,就这几步路没事,医生也说了让我多走两步,我自个儿进去就好。”
“那怎么行,易文要是知道我这么对他学生还不有意见了。”老王一张口就把苏易文搬出来,陶乐实在没辙。
“王叔叔,真的不用……”
老王摆摆手,对着身边始终不发一语的韩旭说道:“小韩,你就陪陶乐进去看看,我闻不得医院里那股味儿。”
韩旭皱着眉,对老王的安排实在无奈,“副队,咱们局里还有事儿呢,您这——”
“我说了没关系,不耽误时间。”老王点了根烟,“你要明白陶乐可是这案子的重要证人,她要是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杨队交代。废话少说,快去!”
这老王到底是老江湖,说起话来是一套套的,什么证人什么队长统统压在韩旭头上,小样儿说不出一个字,老老实实下车,对着陶乐一扭头,“走吧,别浪费我时间。”
陶乐真没见过被领导批了之后还能这么嚣张的人,这年头小屁孩都不懂事,她不跟他一般见识。
进了医院,陶乐熟门熟路的往那女医生的科室去,她心里只想着快点换完药走人,省的看这小屁孩脸色。
“你走得倒挺快,这脚真的伤了?”韩旭突地冒出一句,满脸不信。
陶乐停下脚步,转过头,“我说,你这个人可真爱记仇的,有什么不爽明着说,少在我面前摆臭脸。”
“哼,咱们彼此彼此。我告诉你,上次要不是你在局里闹,我就不会被副队记过,就为了你那六十块钱!”说起这事,韩旭恨不得把陶乐碎尸万段。
“你这是活该。像你这种小屁孩儿也不知怎么进的公安局,男生女相,真是警界的悲哀,社会的不幸!”陶乐摇头,故作惋惜状。
“说谁呢!”
“说你,怎么着!”
韩旭气不过,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看清楚了,老子是成年人!”
陶乐一瞅,还真是,小样儿居然已经二十多了,只不过……
“抱歉啊弟弟,怎么看着你比我小一岁呢?叫声姐听听。”陶乐捂嘴偷笑,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韩旭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脸还微微发红。细看之下,小样儿确实生的一副好皮相,有种阴柔的媚态。憋了半天,他口气不善地来了一句,“你做梦!”
陶乐深叹一口气,“不叫也没关系,反正这是改不了的事实。而且凭你这小模样也是算个美人儿,当警察可惜了。”
“你,你别欺人太甚!”韩旭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戏弄过,对方还是女的,这要是传出去他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陶乐知道适可而止,逼急了这小子后果是无法预计的。她趁韩旭没有爆发前,赶紧进了医生的诊疗室。
医生还是上次那位大姐,见这次陪陶乐来的不仅是个警察,更是个年轻小伙,她眉头一皱,“怎么换人了?”
“啊?”陶乐不懂。
“你老公呢?”
陶乐这才明白,敢情是问苏易文。啧啧,这男人还真有两下子,让医生都上心了,幸好丫不是她老公,如果真是,她还不淹死在醋缸里。
“他是你弟弟?”女医生又问了一句。
“不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难得的默契,随后互相瞪眼。陶乐心想,老娘要是有这种弟弟还不气的提早升天。韩旭想的是,让他叫这死女人姐姐,还不如一枪崩了他。
女医生看了一眼,表情古怪,给陶乐换药也使了大力,痛的某人眼泪直飙。
“您轻点。”陶乐恳求着。
这一次没有苏易文在旁边阻止,女医生当然自由发挥了,她还凶巴巴地说道,“行了,我看这脚也好的差不多了,回头我再给你开点药膏,抹上就行。如果不肿就不用来了。”
这就是对待病人的态度?陶乐只觉得悲哀,女医生上次那么帮自己说话,转眼就不认人了,她不就是没有带苏易文一起来,至于受到这种待遇吗!
女医生开好药方递给陶乐,最后不忘来一句,“你们年轻人好好处理关系,别寻死觅活的,伤着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陶乐这是百口莫辩,也不再解释,反正她在人眼里是乱搞男女关系的不良分子,说什么也没用。
走出诊疗室,韩旭抬手看了看表,转过头对着陶乐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咱们后会无期。”
陶乐冷笑,“韩美人,别把话说绝了,你们那案子说不定还要我帮忙呢。”
韩旭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他好歹是个男人,什么美人美人的,简直是在侮辱他。
“陶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韩旭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
陶乐像是打了一场仗,全身无力,难道真是老了,跟这种小孩儿吵架也费神了,想她当年在辩论会上滔滔不绝,把对方逼得无话可说,这种光辉岁月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这时,口袋里的那块黑砖震动,麻麻的直触神经。
陶乐拿出手机,瞄到屏幕上闪烁着‘工作’二字,苏易文你终于出现了。没有犹豫,她按下通话键,熟悉的声音传来。
“陶乐,你打过电话?”
上来就是这句,陶乐莫名的生气,丫前两天还灌迷汤给她,说是陪着一起来医院,现在人都摸不到。
“你有事吗?”苏易文问。
“没什么大事,我就想跟你说,论文我快完成了。”陶乐随意编了个理由,不想让自己的情绪露在他面前,好像她盼着他回来一样。
苏易文在那头沉默了一阵,“陶乐,对不起,我在云南。”
“哦。”她只能应一声,反正他去哪儿是他的事,她只知道自己在学校已经背负骂名了。
“走的太急没时间跟你说。你去医院了吗?”
“去了,刚换了药。”不管她自己承不承认,其实陶乐真的有些失望,因为苏易文的失信。
“自己去的?”
“不是,有人陪我。”
“同学吗,男的女的?”
“不是。”陶乐似是故意赌气,“俩男的!”
chapter 14
苏易文在那头微微皱眉,“男的?什么男的,谁啊!”
陶乐自然是不知道此刻苏易文的心情,她话语轻松,“男的就是男的呗,你也认识,王副队长和韩旭。”
“王副队长?他找你干什么。”苏易文又顿了一秒,“还有,韩旭是谁啊?”
陶乐一听这盘问犯人的语气,好像她又得罪他了,提了个嗓门,“苏老师,这都不关你的事,学生我没必要样样都跟你汇报吧!”
苏易文也不恼,平静地问话,“陶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陶乐握着黑砖,手不停哆嗦,她知道自己刚才这么一吼估计是凶多吉少。不过她是党的好儿女,绝不向伪帝国主义低头,受丫这窝囊气也够了,她没必要再对他迎合讨好。
“苏老师,您这不是白问吗,我说的当然是中文了。您要是听不懂我找人给您翻译翻译?不过,您贵人事儿忙,我就不打扰了,拜拜。”她一口气把话说完,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她就不压抑自己了。
耳边已是静音,苏易文愣愣地看着手机,眉宇紧锁,一把合上手里的卷宗。
……
‘祸不单行’这句话,陶乐原本没什么概念。可是自打遇上苏易文这男人之后,她森森体会到了何谓痛苦。论文被腰斩不说,还在丫的逼迫下换了一个猥琐的论题;再来是遇上抢劫,她英勇负伤,丢包丢证件外加摔碎手机一只;现在更不得了,她成了全体萝莉攻击的对象,而苏易文这男主还在云南悠哉快活,真是越想越没天理。
不过,这事儿确实奇怪,陶乐自问平常对人小心,凡事明哲保身,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混到现在,一直没出什么乱子。可这些照片很明显是在故意抹黑她,让她在学校无立足之地,可又是谁会设计陷害她呢?
值得庆幸的是,陶乐的脚伤康复了,女医生的药膏果然有效,她终于可以摆脱与世隔绝的宿舍生活,能与外界正常交流了。
只是陶乐没想到短短几天,艳照事件又升级了,她和苏易文的那些照片竟然出现在了学校最大的宣传栏上,一张一张贴满了整面墙不止,旁边还有若干标语,如:‘此女人人得而诛之’,‘伊乃伤风败俗之典范‘,‘唯见此女者请拨打××号,联系人:大一法学系女生联盟’云云……
陶乐不禁感叹,自己能有这般兴师动众的待遇,也是不枉此生了。
围观的人不在少数,指指点点的像是看戏。陶乐站在人群后面,她赶忙低下头,好在今天穿的是帽衫,杰伦兄的招牌风格正好为她做了掩护。她瞄着前方,见有几个小萝莉守在宣传栏前,还拉着过往的女生,看那样子是想找出艳照的女主角。
陶乐真感觉世风日下,这些娃们是不是都吃饱饭没事干了,把她找出来又有什么好处,苏易文就成她们的了?
此地不宜久留,陶乐退出人群,她可没闲功夫耗在这儿。老妈早上打电话到宿舍,说是拨她手机怎么不通。陶乐只能敷衍手机掉了,才把她唬弄住。想到自己现在过着与外界失去联系的生活,陶乐就无力,虽然用着苏易文的黑砖,可也不敢随便拿这东西打电话,谁知道那抠门男人回来会不会跟她算手机费。老妈不忘在电话里叮嘱,让她今晚回家吃饭,说是有重要事情商量。难得老妈这么严肃,陶乐不敢不从,反正在学校她也是躲躲藏藏,还不如回家待两天。
说起陶乐的爹娘是吃了一辈子国家饭,骨子里也都是那套老传统。陶乐庆幸自己生在新社会,不然她迟早会被父母给同化。
然而,老娘一再强调,必须继承其家的优良传统,把公务员的精神发扬光大,无论如何陶乐这辈子一定也得考上某某机关,然后再找一个某某机关同等水平线上的男人,造就一个机关模范家庭。为此,陶乐很多时候都是有口难言,因为她知道自己未必能让父母得尝所愿,她有几斤量自己还不清楚。既然自己吃她爹单位里发的米,用她娘单位里发的卫生纸,这不等于也是公务员待遇吗!
这么想着,陶乐已经来到家门口,一瞅楼下停着辆黑色帕萨特,好不显眼,她眼皮一跳,这车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大表姐许绫的。这女人难道是为了上次在饭店里的事来她家告状了?
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陶乐上了楼,还没敲门,她老爹就先开了门,估计在楼上就看到她了。
“爸,我回来了。”杰伦兄的歌,为什么这么应景。
陶爸爸只是应了一声,没多废话。陶乐顿时心生警惕,老爹的脸色不佳,似乎还觉察到点火气,这是怎么了。
陶乐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客厅里坐着几个人,她老娘自然不用说,姨妈也来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瞅见了许绫的影子。那女人依然是中性打扮,来她家好一副领导派头,架着腿,得瑟的起劲。
陶乐笑嘻嘻地走过去,“姨妈,表姐,你们怎么来啦?”
陶妈妈拍拍身边的座位,“小乐你过来,妈有话问你。”
陶乐心都漏跳了一拍,怎么一上来就跟审讯似的。她偷偷瞄了眼许绫,丫正喝着茶,像是准备好了等着看戏。
“小乐,你表姐说前两天看你跟一男人在一块儿吃饭,有这回事儿吗?”陶妈妈开门见山问。
陶乐就猜到许绫来她家没安好心,肯定在她爸妈面前添油加醋地乱说一气了。
“妈,那是我老师,你想哪儿去了。”陶乐故作轻松地解释,还不忘瞪着许绫。
“老师会单独跟你吃饭?”
又是这个问题,陶乐无语。
“怎么不会!再说了,吃饭就吃饭呗,你们不也有时请领导吃饭,我也是一样啊,请老师吃饭怎么了!”陶乐开始顶嘴,她就受不了被人冤枉。
许绫在旁边插了一句,“我看小乐那老师也有三十来岁了,觉着应该是结婚了。”
陶乐气的牙咯咯作响,这是做姐姐说出的话吗。那天她也只不过嘲笑了丫几句,至于让她现在蒙受这种不白之冤吗!
陶妈妈听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陶乐,“你可真给我们老陶家长脸啊,学人电视里当小三儿是不是!”
“你有话好好说,别嚷孩子呀。”姨妈在旁边劝道。
陶乐腾地站起来,“妈,你别听表姐胡说,根本没这回事儿!我老师没结婚,我也没当小三儿,清清白白师生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没结婚,人好好的会跟你这学生说自个儿的私事?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去你们学校找领导谈谈,这种人他还配当老师!”
陶乐也不知怎的,老妈一说苏易文的不是,她就炸毛了。
“我们老师怎么样,我最清楚!表姐什么都不知道来这儿告状,她安的什么心!”
陶妈妈一看女儿脾气上来了,就更生气,“你这孩子就是不长进,还怪你表姐?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你表姐在单位什么都是一把手,样样比你强,你看看你自己,什么事儿都要爸妈操心!”
“让我学她?我呸!学她三十多岁嫁不出去是不是,除非我疯了!”
许绫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嫁不出去,脸立刻拉下来,“陶乐,你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来我家搬弄是非,也只有我妈才听你。再说了,你一个外戚,凭什么干涉我家内政啊!你这么闲,还不如去相亲呢,少在这儿挑拨离间!”陶乐不甘示弱,想她学法律靠的就是这张嘴,吵架照样奉陪。
“小乐,怎么跟你表姐说话呢!”一旁的陶爸爸终于开口,神情严肃,“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快道歉!”
陶乐一看爸妈都帮着许绫,心里委屈,嘴上依然没服软,“反正,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自己行得正站得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这孩子!”陶妈妈气的差点轮上一巴掌,幸好被姨妈阻止。
陶乐见状,堵着气什么都不说便跑出了家门。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爸妈不分是非不说,还和许绫那女人联合起来教训她。好歹是自己女儿,什么叫她不如表姐。陶乐自问也是个上进的人,许绫那点能耐她知道,还不是专门拍领导马屁上位,里面什么勾当是人都清楚,这种才叫潜规则!可她呢,无缘无故被家里人冤枉,和苏易文吃个饭竟然会闹出这么大麻烦。
苏易文,苏易文,陶乐心里不停咒骂着这个名字,要不是丫出现在她生活中,她能这么倒霉吗。这种人,让她揍上十顿都不解气!
这么想着,兜里的黑砖震了,不用陶乐猜也知道肯定是苏易文。好吧,她正好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丫来的还正是时候。
“喂,陶乐。”
他的声音总是如黑丝绒般动听,可陶乐才没那个心情欣赏,她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苏易文!
“苏老师,您又有何贵干!”
苏易文明显感觉到陶乐语气里的不快,他笑了笑,“你怎么了?”
“我怎么?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想杀人!”陶乐咬牙切齿地说着。
“杀人啊……”苏易文沉吟了一下,“那可是犯法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我不用你管!”陶乐气的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苏易文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怎么知道她现在心里的苦楚。
苏易文似乎心情很好,根本不理会这边陶乐的怒气,“哎,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chapter 15
“陶乐,你在听吗?猜猜我现在在哪里?”苏易文又问了一句。
“你在哪儿关我屁事,苏易文,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和你开玩笑!”陶乐真是被气的哭笑不得,丫还有心思跟她玩猜谜游戏,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苏易文低笑,“我现在在中缅边境,一只脚踩在中国,一只脚踩在缅甸。”
“哼,你没被边防的人发现,把你抓起来?”陶乐恶狠狠的诅咒,最好丫被缅甸人抓起来轰成蜂窝煤!
“你觉得可能吗?我又不是非法偷越国边境。”
“强词夺理!亏你还是检察官呢,居然知法犯法!”
苏易文自然是跟她开玩笑的,不过他确实站在边界,前面就是缅甸国境,为了手里的案子不得不来云南,走的太匆忙根本来不及跟她说,而且这几天连续的工作,他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直到那天他看到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才想起她该去换药了。他知道她的脚伤着,也许诺了陪她去医院,可是自己并没有守约,所以他不打算为自己找借口,哪怕是因为工作。他打过去,听的出她在赌气,也是预料中,然后又听到老王他们的事,一下子把他也搞蒙了。她挂了电话,他想到的只有等她气消了才打过来,哪怕现在开一个玩笑让她开心也好。
“脚还疼吗。”苏易文柔声问道。
陶乐不适应他突然转变的口气,而且又是这种甜死人不偿命的调调,她嗫嚅了一声,“哦,没事了。”
“对不起……”
“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陶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了。
“那天遇上抢劫,是我没处理好,不然你这脚也不会伤。”苏易文顿了一会儿,“还有去医院的事,我——”
“你是去工作,又不是旅游,我明白的。”陶乐打断,苏易文说这番话她真的没有抵抗力,且心里那点委屈越来越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发生的这些事,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跟他抱怨,她是学生,他是老师,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那种关系,可现在这样的电话又说明了什么!
“苏易文,你什么时候回来?”陶乐知道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好像自己有多盼望他回来似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苏易文微微叹气,眼角泛起笑意,“过两天吧,你不怕我回来逼着你交论文?”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回去。
“我已经写好了,你尽管放马过来吧。”陶乐对这篇论文可是下足了工夫,绝不能让丫小瞧自己。
苏易文声音愉快,“那就好。对了,想要什么纪念品吗,我难得来这儿一趟。”
陶乐一口拒绝,“无功不受禄,算了。”按照丫的性格说不定还会收她的钱。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特抠门的人?”苏易文玩笑着问。
是的,陶乐真想这么回答,不过她也不敢说,便敷衍道,“您是有计划开支的人,我不想让您破费。”
“既然你这么体恤老师,那我就不破费了。”
就知道丫的邪恶是不会消停几秒的,刚才还温柔地道歉,现在又禽兽上身了,她就是被他耍的团团转。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叫苏易文,陶乐不好再继续这个电话,“没什么事,那我挂了,你忙吧。”
“嗯。”苏易文应了一声,又叫住她,“等一下!陶乐,照片的事等我回来再说,明白了吗?”
陶乐一愣,“你知道?”
“怎么说我也是当事人,又是老师,出这种事我能不知道?”
陶乐沉默,原来苏易文一直留心学校里的一切,或者是在关心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难得在他兽性的本质下,还有不曾失去的人性。
“总之,你别管照片,把心思放在学业上,研究生复试就在眼前,好好准备。”苏易文口吻严肃,他不希望她被这些事耽误。
陶乐知道苏易文说这话是认真的,不过既然说到研究生复试,她就有问题了。
“苏易文,你是不是会参加复试,监考什么的?”陶乐问的小心翼翼。
“怎么,又想贿赂我?苏易文反问,实则一脸奸笑。
“说什么贿赂呀,上次那顿不也是半吊子吗,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没别的意思。”陶乐装的满不在乎,其实她心里很着急。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苏易文不正面回答,“好了,有事我会再打电话给你,早点休息。”
“哦,好。”
陶乐有些失望,只能挂了电话,丫嘴巴倒是挺紧。不过说到休息,她原本今天还打算回家待着,现在跟爸妈吵成这样,暂时也回不去了。天下之大竟然连她陶乐的安身之所也找不到了。
当然,对于陶乐来说,如今只能回学校。纵使现在那里也不太平,可苏易文说的没错,她不需要理会,她的心思应该放在别的地方,例如论文和复试。想来也奇怪,什么时候她开始认同苏易文了,她应该讨厌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老实听话。
经过学校那块宣传栏时,那些照片还贴在那里。她上前,其实那拍照人的技术不错,张张抓的到位,一看她和苏易文还真像那么回事,他们就像……男女朋友。思及此,陶乐莫名的脸红,她知道自己不止一次对这个男人有邪念了,就连那天做的梦也莫名其妙,难道她真的缺爱了,看上一个老男人?
陶乐,苏易文不老,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这年头学历高工作又牢靠的男人是少之又少,丫这条件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他这岁数还不结婚肯定有鬼,要不是对女人没兴趣要不就是眼光太高。你也不想想他那条件,怎么说也得找个跟自己一个水平线上的吧,会跟你这学生擦出点JQ,白日做梦呢!
陶乐微微叹息,算了,就当她空虚了寂寞了,苏易文再好她也无福消受,光丫那点兽性她就怕了,更别说再进一步发展。他那双桃花眼一勾,什么女人都会主动上门,到时候她清理那些祸水都来不及。
这么想着,陶乐走到宿舍楼下,一眼就望见了那辆红灯闪闪的警车,不详的预感陡然而生,看来是免不了要进行一场口水战了。
果然,车门推开,制服诱惑开始上演,韩旭那小子前世应该是娘儿们,不然也不会有这么浓烈的阴风。
“hello,韩美人,这么巧啊。”陶乐笑着打了个招呼。
韩旭绷着脸,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碰到这女人心情就糟,副队也是,局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派他来跑这趟。
陶乐知道这小子一直对她心怀怨恨,年少气盛什么的她了解,只不过她也不是知心大姐,没空为他做心理辅导。
陶乐探了探身子,“怎么就你一人啊,王副队呢?”
韩旭也没多废话,走过来拿出一个信封,“上次抢劫你的那个家伙找到了。”
陶乐看着他递过来的照片,还别说,好像真是那小子,因为鼻梁和眼睛那儿淤青一大块,应该是她和苏易文打的。
“呵,看不出你们警察办事效率挺高啊,我可是听说过现在的破案率是直线下降呀。”陶乐调侃道。
韩旭额头青筋暴起,“你的意思是我们还不该破这案了?”
“那倒不是,我就有些意外,那个包里没什么东西,歹徒居然还留着。”陶乐也不开玩笑了,偶尔逗逗小正太就可以。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都是在贼赃里查获的。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下周抽个空来局里一趟把你那包拿走,现在暂时当证物拿检察院送审了。那些家伙是惯犯,这次打算严肃处理。”韩旭难得解释了那么多,当然他也是职责所在。
“哦,是这样啊。”陶乐恍然大悟,“那我这六十块钱外加一堆破证还为司法做贡献了呗?”
“随你怎么想。不过,你那联系方式是怎么了,根本找不着你这人,害的我在这儿等了俩小时,总不能老找你们导员啊。”韩旭抱怨着说。
陶乐白了一眼,“我那手机那天摔了,你不也记录在案了吗?”实际上是她用着苏易文的黑砖,暂时忘了买手机这茬。
“你给我个明确的联系方式,省的我这一趟趟,还不够油钱的!”
“行了行了!”陶乐不耐,这年头是不是男人都这么抠门,苏易文这还不闹心的,小屁孩也一样,她掏出黑砖,“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给你打过去。”
韩旭很配合,也一样拿出手机,报了一串数字。
“是这个号没错吧?”陶乐拿着手机确认。
韩旭应声,见陶乐打过来,屏幕上显示了号码,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行了,其他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韩旭巴不得快点走人,他对着她总是没好心情。
陶乐见韩旭已经上车,笑盈盈地摆手,“小同志,辛苦了啊,有空的话姐请你喝茶。”
“免了,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韩旭说完立刻发动汽车,那轰隆隆的引擎震得可不是一般的响。陶乐只觉得眼前浓烟滚滚,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眼瞅着那警车大咧咧地开出宿舍区,陶乐一脸愤怒,“死小孩,回头一定找你们队长投诉,再记十个过!”
chapter 16
在苏易文的教导下,陶乐的思想重心已转移到了研究生复试上。眼瞅着下周就要进行两天的复试,陶乐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学习奋战,当然她是临时抱佛脚居多,专业课没什么,就怕死在英语上。
另一方面,学校BS上的帖子她也不再关心,这么大个学校,那些小女生想找到她还没那么容易,至于那个抹黑她的幕后主谋,多半也是苏易文的拥护者,她不理会就是了。
只是,在陶乐放平心态进入冲刺阶段后,新一轮艳照又上场了,只不过这一次男主换了……
“陶乐,不好了!”刘皓月神色焦急地叫着。
某人正专心地埋头苦读,“又怎么啦,大清早的就开始嚷嚷。”
“你快过来看看,你怎么又有照片上去了!”刘皓月指着电脑屏幕,“这次居然还是警察!”
陶乐一听,立马放下书跑过去扒着笔记本,BS确实又出新帖了,这次的标题是‘法学系女生脚踏两船,警察疑似其新欢’。点开帖子,陶乐一眼就看到了她和韩旭的照片,就是那天在宿舍楼下的情景,他们靠的很近,几乎头碰着头,她记得这应该是交换手机号的时候,连这种细节都会被抓怕到?
再看下面的评论,还是那群没事找事的萝莉,大多骂她不要脸之类的话,势头更甚之前那一帖。
“陶乐,这到底怎么回事,那警察是谁啊?”刘皓月犹豫着问。
“你也怀疑我?”陶乐瞪着眼,“他不过来告诉我那抢劫案情况的,你也相信上面说的这个?”
刘皓月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接二连三这样,谁都会想偏嘛!”
好吧,陶乐知道这种事换做是谁都会不相信,只能说她自己倒霉,今年难道犯小人还是怎么的,这么侵犯她的名誉权还得了!
“皓月,你男人在哪儿呢?”陶乐突然问道,神情严肃。
“啊?”
“我说你男人在哪儿!”她又大声重复一遍。
刘皓月摄于陶乐全身散发出的怨念,只能小声地问,“你找我男人干什么,他可没惹着你啊!”
“你想哪儿去了。他不是学计算机的吗,让他帮我查查这帖子的IP。”陶乐眯着眼,紧盯着显示屏,“娘的,我倒要看看是哪只胆肥的王八在兴风作浪!”
“哦,好的!”刘皓月接到命令立刻打电话叫人,她知道陶乐这样子就表示要动真格了,而那个惹到她的人应该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刘皓月的男友是计算机系里的高材生,查个IP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所以当他把结果推到陶乐面前时,一脸得意,“桃子,看明白了呗?”
“我说哥们儿,别唬我啊,要是不对,我就拿你家皓月炖菜!”陶乐威胁着说。
“你拿她炖菜也好烧汤也罢,这个地址不骗人,咱们用的是校园网,IP 是哪个楼的一看就明白!”
“行,我这就去抓人!”
见陶乐气冲冲跑出咖啡厅,刘皓月推了推男友,“这IP哪儿的?”
“哼,男生宿舍的。”
“啊?”刘皓月惊得目瞪口呆,这么说这些照片……
陶乐第一次闯进男生宿舍楼,当然把楼管大叔也吓了一跳,他拉也拉不住往楼上跑的某人,只能在后面追,“同学,你这是干嘛呢,女生不能进去!”
陶乐一溜小跑引来众男侧目和躲闪,怎么这宿舍楼里进了个女人,似乎还有发疯的症状。不过,陶乐才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只想抓人,学校那点破规矩少来烦她!
混了四年,她当然知道各个系的楼层,所以不用人指点就能找到目标。
“樊建,你个死娘娘腔,给老子滚出来!”陶乐站在走廊上喊了一句。
这一嗓子把整楼道的男生都引出来了,大家纷纷望向那个声音的源头,只不过连口气也不敢喘。
陶乐见无人应答,上前揪住一个男生,还正好是她自己班里的。
“说,樊建是哪个宿舍的!”
那男生见陶乐一脸吃人的模样,吓得腿脚发抖,颤悠悠的伸手指着,“那那,那个宿舍……”
陶乐不迁怒无辜良民,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宿舍门口,一脚踹开大门,“樊建,你给我滚出来!”
那宿舍里的几个男生都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地窝在床上,因为大家都知道不能惹怒陶乐,她会散打,顾名思义就是往散里打,这年头大家都缺钙,骨质疏松,没必要去犯险。
陶乐一眼就瞄到左边下铺的一团白色物体,确切的说是用棉被裹起来的‘死尸’。娘的,居然还躲起来!
陶乐一把撩起被子,“你丫的,敢他妈这么陷害老娘,给我起来,上导员那儿去!”
樊建已经无路可退,跪在床上求饶,“陶乐,我错了,别去导员那里,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亏你还是学法律的,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行为吗,我完全可以去告你!”陶乐一把拽过他,“废话少说,跟我去导员那里,还想道个歉就完事儿,做梦!”
“陶乐,对不起,大家同学一场,我也是喜欢你,不想被你拒绝,所以……”
“所以你就偷拍这种照片?”
“我会把照片删掉的,我去BS上道歉,你说怎么样都行,只要不去导员那里!”
“我告诉你,不、可、能!”
陶乐使劲的拽着樊建,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她怎么也拉不动,孤军奋战也没人来帮忙。
上帝似乎听到了陶乐的召唤,几个楼管大叔纷纷闻讯赶来,好不容易拉开了两人,见这情形只能把他们送到辅导员那里,事情的发展似乎愈演愈烈了。
……
辅导员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两人,气的一拍桌子,破口大骂,“你们这是干嘛,造反啊!都快大四毕业了,还不规矩老实,想结业怎么着!”
“老师,樊建拍那种照片放在BS上,我也只是想问清楚。”陶乐努力解释。
“你想问清楚,非要闯男生宿舍还想打人?咱们学校的规矩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女孩子家的像什么样!”
“老师,你听我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导员挥手,“你这情形实在恶劣,我一定要跟学部反映!”
陶乐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她真的是被气昏了才这么冲动,导员的口气那绝对是一张处分跑不掉,她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
正巧这时有人敲门,导员应了一声,望着门口,“呵,这不是苏教授吗!”
陶乐转过身,见苏易文就这么走过来,风尘仆仆的感觉,却是神情凝重,他身着检察院的黑色制服,胸前的红色徽章极为乍眼,这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打扮,却极为陌生。
“刘老师,到底怎么回事?”苏易文看了眼陶乐,开口就问情况。
导员也是火气未平,到最后叹了一口气,“还不是那些照片闹的!”
苏易文沉默,转过头对着陶乐,“你先出去,我和刘老师有话要问樊建。”
陶乐张了张嘴,在对上苏易文阴沉的眼神之后只能作罢,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徒劳,只能老实地关上门出去听候发落。
她没想到苏易文会出现,而且又是那么及时,看那样子应该是刚下飞机,所以连衣服都没换。如果是平常,那么她一定会认为这身着装很有男人味,不过这一次真的有些怕了,他是检察官,最见不得犯罪发生,她是闯祸了,也看的出他很生气。
没一会儿,办公室门打开了,苏易文从里面走出来,见陶乐低着头,桃花眼此时目露凶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陶乐突地听见他的声音,缩了缩肩膀,“我知道……”
“你知道还做这样的事!”苏易文一把摘了眼镜,按了按眉心,“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管照片的事,你倒好,还跑去打人!”
“我没打人!”陶乐毫不犹豫反驳,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她。
“行,你没打人……”苏易文点着头,话语中听不出情绪,“你怎么就不能给我安分点呢!”
陶乐真的很委屈,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安分!你让我看书准备复试我就好好准备,论文也听你的安排在写,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我只是你的学生,不是你女儿,你凭什么管我!”
苏易文被堵得也说不出话,只是瞪着她好久,“说,你跟那警察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可以冤枉她和韩旭,可为什么苏易文也会这么想。而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越逼她越反抗。
“你自己看照片不就行了,还问我做什么!”陶乐仰着头,一脸不服输。
苏易文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你可真了不起啊,这边跟我说喜欢女人,那里又被人拍照,还和警察在一块儿,你是一点也不消停!”
陶乐别过脸,她不再和他做这种争辩,蛮不讲理的还算什么检察官,算什么破教授!
两人就这么耗了一会儿,这时导员和樊建出来了。苏易文上前又说了几句,陶乐懒得再去听,爱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大不了她不要毕业证了,反正至始至终她就腻味了这种由不得自己的生活,连爸妈都巴望着她考上公务员,现在没了文凭,她还乐得清闲。
“陶乐,回去写份检讨上来,这次的事就算了。”导员吩咐着说道,也算退了一步。
陶乐愣了,不处分她吗?
导员拍了拍苏易文的肩膀,“这次的事真不对不住了,不要对教学有太大影响就好。”
苏易文摇头,“没事儿,他们还小,难免犯错。”
导员没再说什么,带着樊建去了楼下,看情形是要去学部处分,不管怎么样,贱人就是该!
又只剩苏易文和陶乐两人,他们都相互瞪着眼,不发一语。
后来,苏易文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扔给陶乐,“拿去!”
“什么啊?”陶乐一看是只小瓶子,里面装着些乌漆漆的颗粒粉末。
“自己想去!”
苏易文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他不知道这样的背影让陶乐心里凉了一大截。
chapter 17
陶乐没有再找过苏易文,自那天抓人风波后,她就打定主意再也不跟姓苏的这号人物有瓜葛。她总以为那天他回来会说些好听的话,哪知一上来就对她大呼小喝的,末了还甩头走人,脾气比她还大。
丫是老师怎么了,管她管的都赶上爸妈了!可陶乐自己也不争气,看苏易文把自己扔在那里,居然还哭了。娘的,她这脸也算是丢到太平洋了。
反正论文已经完成,陶乐索性发邮件交了电子版,剩下的也是苏易文的工作,她只要耐心等待他的修改,之后再是定稿、答辩。总之,以后她和他除了论文上的交流,丫就是一路人甲!
他给的那只小瓶子,她看也懒得看一眼,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多想就往垃圾桶里扔。
可人有时候就是犯贱,明明是想把它丢掉,陶乐还是忍不住捡了回来,她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太没出息了。还有那只黑砖也是,早知道会闹成这样,她在那天就该还给他,现在居然还放在身边。她硬撑着最后一点儿骨气,二话不说去商场买了只新手机,省的她与外界交流都不方便,况且用自己的东西还舒服。那只黑砖直接锁进了抽屉,等姓苏的找她要了再说。
另外,樊建的处分也贴出来了,看的出学部这次处罚的很严重,直接给丫发了个结业证。陶乐在那之后还被导员叫去过一次,还满脸笑容地问了两句,说有没有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这可新鲜了,之前导员还坚持着让她也吃一张处分,现在倒关心起她来了,还真有些不寻常。
“有什么不寻常的,”刘皓月转过头,见某人冥思苦想也钻不出个究竟,便认真分析,“这个事情很明显是你导师出面帮助说了情。就咱导员那个性,他才没那么好说话,巴不得把你和樊建两人都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知道,可这跟苏易文有什么关系,他犯得着去趟这道浑水吗?”陶乐不懂,她也不信苏易文会这么好心。
“你也不想想,这事情现在弄的人尽皆知,谁都以为你和苏易文有一腿……”刘皓月对上陶乐肃杀的眼神,顿了三秒,“呃,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有所误会。如果学校处分你不就等于间接承认你们真有什么了吗,现在不处分倒证明了你的清白,把事情全推在樊建身上,这样是大团圆结局。苏易文替你说情估计也是为自己的名誉着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毕竟是老师还得在这儿混呢。”
刘皓月这番话不无道理,苏易文这样的既是教授又是检察官,名誉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如果严肃处理了她,对他来说不是明智之举,且照那天导员对丫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恭敬。苏易文说两句,这件事就能被压下去,可见他在学校的地位不容小觑。贱人虽然可恨,但陶乐也没想过让他结业收场,说到底他也是过了初试,现在连本科都没毕业,前途实在渺茫。
“桃子,别想那么多了,你呀好好准备复试,这事儿过去就得了,别给自个儿心里添堵了。”刘皓月也是担心地劝了一句。
唉……事实既如此,陶乐只能看开,不管最后能不能考上研究生,她现在只希望能快点摆脱这些霉运。
……
转眼便到了复试的日子,总共两天,笔试口试各为一天。对于陶乐来说,第一天拼的就是实力,专业课和英语当道,况且她原本就没想过上公费,也不去跟人抢什么名次,中不溜的成绩就够了。
可关键是今天的口试,她是属于那种对着一排考官手脚冰凉的类型。早上是英语,她只知道自己答得很痛苦,人问什么都要反应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乱诌一气,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
然后就剩现在的专业课口试了。陶乐和一干考生等在教室门前,已经到这个地步她只能听天由命,什么贿赂老师,探听消息的,她也照样做了,却没有好结果。这个世界上如果只能相信一个人,那么陶乐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
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望去原来是考官来了。陶乐夹在人群中,那个角度正好看清来人,她一眼就认出走在右面的是苏易文。原来,他真的是考官,而她不知是值得高兴还是担忧。
苏易文也发现了陶乐,他定定地注视了她两秒,没有上前说任何话,而那副金边眼镜儿反着光,以至于陶乐并没有察觉他最后浅浅一笑。
口试顺序是按准考证的号码来算,所以轮到陶乐也是后面了。所有人都很紧张,原地转圈的不少,嘴里振振有词的也有。陶乐也不例外,可她紧张的不是口试内容,而是那个该死的叫兽考官。如果知道苏易文参加复试,那她就不会这么得罪他。不过也难怪,是丫嘴巴太紧,她问也问了,是他不说罢了。
陶乐,你有点骨气,既然跟那只禽兽已经反目,就别指望他对你放松!
想到这儿,教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女生,有人问答的怎么样,她脸袋红红,话语里抑制不住的兴奋,“还好吧,就是苏教授问的问题比较多,不过他好认真啊,将来如果他是我的导师就好了。”
哼,陶乐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那女人,整个一花痴,苏易文算什么好老师,要选导师她以后也跟着冯教授!
没一会儿又出来一个女生,和刚才那位是半斤八两。伊两眼放光,有些激动,“苏教授的问题好难啊,我开始还差点答不出。不过他稍微提示了我一下,后来答得就顺了,真是比其他老师好太多了!”
哼,恶心做作!陶乐瘪了瘪嘴,有什么了不起,估计也是贿赂了一顿饭,苏易文才对她优待。
只不过后来情况越来越诡异,陶乐原本也不在乎她们说的话,可接二连三出来的女生都说苏易文怎么怎么好,对她们又如何照顾云云,她越听越气,掌心都被指甲抠出了印。丫把复试当什么了,选妃子还是怎么的,光天化日之下还当着其他考官的面调戏那么多女生,也不见有男生出来说他好呀,尽是一些花痴在那儿得瑟。她算明白了,苏易文肯定是想故意延长考试时间,好跟那些女生联络感情,然后给自己找乐子,想真正的潜人吧!
丫简直是教育界的耻辱,检察官的败类!
想到这儿,有人过来喊陶乐,这就轮到她上场了。好吧,就算她没那些花痴的待遇,照样能好好答题,不让苏易文这禽兽看扁自己。
陶乐像是跟人打架似的进了考场,她觉得在气势上就不能被苏易文小瞧。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她居然没有手脚冰凉和发抖,而这一排神情肃穆的考官在她眼里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当然,这里头有一个人走的是非主流路线,那便是苏易文,丫居然对着她在笑,那桃花眼里还闪着光,透着阴谋。
按照惯有的规矩,先要自报家门,把准考证上的信息核对清楚后,紧接着开始问题。陶乐作完自我介绍之后,便等着考官发问。这期间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考官,她宁愿看这锃光瓦亮的脑门也不敢瞅一眼某眼镜片后的绿光。
考官ABC三人问的都是理论性问题,陶乐庆幸这一周的突击啃书,总体来说答得还是比较顺溜。
然而轮到苏易文发问的时候,她心口一紧,手心又出汗了。
挺住,一定要挺住!
苏易文的招牌动作就是推眼镜儿,桃花眼眯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终于薄唇微启,“你来说一下,我国认定强奸罪既遂的标准是什么。”
陶乐只觉得血气上涌,脸涨的通红,苏易文这是不要脸到家了,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而作为女生,她对那个答案真的难以启齿。
“同学,请你回答。”考官A催促了一句。
陶乐抬眼,见那排考官个个面无表情,而苏易文更是双手怀抱在胸前,如看戏般等着她的答案。
“既遂标准……”她一狠心,与苏易文对视,“我国采用的是插入说!”
苏易文面不改色,点头,“请你具体解释一下这个学说。”
陶乐咬着牙,好,算你狠,老娘今儿就豁出去了。这么一想,陶乐平复着情绪,缓缓开口,“所谓插入说……(哔——以下省略五十个字)”
一口气说完,陶乐像是经历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背后全是冷汗,这根本不是复试,简直是折磨。
然而,苏易文并没有打算停止‘折磨’,他似乎乐在其中,眼角的桃花开得旺旺,“回答的不错。那么,如果被害的对象是男性,你认为就我国刑法中强奸罪的相关规定,该如何处理?”
诶?陶乐吃惊,这不是她的论文吗,苏易文居然会问这个,他是故意透题?
陶乐无暇深思,她定了定心神回答,“首先,我国刑法目前并没有明文规定强奸罪中男性作为受害人的处理方式,也可以说是无罪。但如果造成严重后果,如致人伤残、死亡,或者长时间拘禁实施侵害行为,可以另行定罪。我认为在尊重人权和男女平等的基础上,可以效仿德国等国家,扩大强奸的法益保护对象,将‘妇女’修改为‘人’更为恰当。”
几个考官似是对陶乐的回答十分满意,点头微笑,还相互交换了一下意见。可是陶乐哪儿有心思看他们,她偷偷瞄了眼苏易文,丫正看着自己,嘴边扬起浅浅的弧度,她能不能认为这是满意的表现呢?
在考官A的示意下,陶乐终于可以离场,她也没有再看苏易文,这种心理扭曲还借机调戏女学生的禽兽,她鄙视都来不及!
出了考场,陶乐就跟刘皓月碰了个正面,有些奇怪地问道,“皓月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找你。”刘皓月拉起她就出了教学楼,“不过不是我,是他找你。”
顺势望去,见韩旭那小子沉着脸就这么站在楼前,脸色和他那身警服的颜色差不多。
陶乐打了个招呼,“哟,美人儿,来找姐喝茶呢?”
韩旭可没那个耐心跟她唠嗑,“我说你耍我是不是,打你电话根本没人接,害的我又跑这儿一趟!”
“你打过我电话?”陶乐不解,因为她根本没接过韩旭的电话。
“是啊,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是来通知你去局里拿包。”
陶乐想了想,对了,上次给韩旭的号是苏易文那黑砖,她现在用的是自己手机,黑砖已被打入冷宫,难怪小样儿联系不到了。
“是这样啊,可能正好没电了吧。”陶乐敷衍了一句,“那我现在就去?”
韩旭点头,“走吧,我开车过来的。”
小屁孩儿就会耍帅,陶乐撇撇嘴,转过身对刘皓月说,“我去公安局一趟,要是学校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行了桃子,你还真把自己当犯人了。”
陶乐想笑来着,只不过顿时僵住了表情,因为苏易文正从楼里出来,似乎正看着她。
“陶乐,你还走不走啊!”韩旭上来又催了一句,是用吼的。
完了,为什么她发现苏易文的脸色有转绿的趋势,好像对她有千万个不满,那桃花眼像是射出无数毒箭,让她避之不及。
嘿,凭什么呀,他刚才一个劲儿的调戏女生,还刁难她,出那种恶心的试题,现在她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美人儿,咱们走!”
陶乐扭头,无视苏易文眼中泛开的墨色,便跟着韩旭离开。
chapter 18
陶乐第二次来公安局,不同于上回报案的情形,拖着半残的腿脚实在狼狈,这一次她昂首阔步,一扫之前的耻辱。
韩旭带着她办好相关手续,也拿了包。那六十块钱她也没抱希望能留着,不过证件都在,说来那抢劫的还真够善良的,换做是她,早把这包给扔了。
韩旭那小屁孩儿见陶乐翻着包里的东西,挑衅了一句,“下回遇上这种事儿别再折腾警察了,公安局又不是你家开的。”
陶乐停下手头的动作,“合着你们警察是吃闲饭的?保护人民群众利益不受损,知道吗!还说什么警民一家亲呢,就会欺骗群众!”
“照你的意思,下回你掉进臭水沟里,我们还得把路给封了?”
吓,几天不见,小样儿口才渐长啊,还杀她个措手不及。陶乐笑了笑,“年轻人,警校刚毕业是吧?姐姐劝你一句,做人要低调,别跟群众对着干,保不准再记个过就亏大了。”
提起这件事,韩旭就来火了,“陶乐,我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娘儿们的份上,我早上去抽你了!”
“怎么着,还想跟我玩儿暴力,有种咱俩上外头单挑去!”陶乐嗤笑一声,“我说这年头出什么躲猫猫事件,原来警察就喜欢不分青红皂白揍人!”
“这是两码事,你别以为自己学点法律就了不起,我在警校也学过!”
“学过怎么还知法犯法呢!”
“陶乐,你——”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只听身后一阵咳嗽,才发现是王副队黑着脸站在门口。
韩旭立马低了头,声音小的成了蚊子,“副队……”
“你这兔崽子,还真是屡教不改啊,想被开除是不是!”
王副队这气势才像个警察,而且一看就是那种秉公执法型,吼的小屁孩儿是一愣一愣的。
“给我出去把警训抄一百遍,明儿早上交给我,要是少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皮给揭了!”
这一百遍警训肯定是要人命的,韩旭的脸原本就白,这会儿都成透明的了。陶乐暗自偷笑,小样儿你丫就是活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待韩旭拉着脸出了办公室,王副队也缓下了情绪,“这小子忒不懂事儿,就我们刚来工作那会儿也没他这态度。”
这种是公安局内部的事,陶乐一学生不好多说话,只好劝了一句,“王叔叔,您消消气,也不全是韩旭的错,我自己态度也不好。”
老王沉沉叹气,“还是丫头你懂事啊,易文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啊?这跟苏易文有什么关系,她又不算是他的学生,只不过是带论文的导师罢了。
“说起来上回他去云南出差,听说我们去学校找你,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着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还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陶乐听了,心情有些复杂,苏易文是担心她吗,所以在知道照片的事情之后也是急匆匆回来的?
“那个,抢劫的事情当时苏老师也在场,他着急很正常。”陶乐想来想去只能回了这句。
别看老王是个直性子,到这把年龄了什么事儿都明白,他对着陶乐笑笑,“丫头,你苏老师人不错,往后跟着他好好学习啊。”
王副队这是话里有话,陶乐是女生自然听得出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情她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王叔叔,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陶乐拿好包,准备走人了。
老王拍了怕她的肩膀,“嗯,有空来玩儿啊。”
陶乐干笑了两声,她没事来公安局玩干什么,又不是娱乐场所。再说来这儿就等于碰上韩旭那小屁孩儿,她可没那个精力见一次面吵一次。
话说陶乐拿到被抢的包包,心情愉悦,索性在外头吃了顿好的,算是为自己庆祝,所以当她回学校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了。
陶乐哼着小曲,步子迈的轻快,她真要感谢四方神灵的保佑,不用登报挂失去补办那些证件,那六十块钱也就当捐希望工程吧。
眼瞅着快到宿舍楼了,陶乐突然顿住了脚步,不远处站着一个异常眼熟的身影,黑西装、金边眼镜、桃花眼,这个组合化成灰她都认识。
陶乐本能地想溜掉,只听背后脚步声逼近,还有男人平静的语调。
“想去哪儿。”
她怯怯地转过身,堆起一脸不能再勉强的笑容,“是苏老师呀,你怎么在这儿,好巧。”
话说着,苏易文已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某人,故作轻快地说:“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我……我是想散步来着,刚吃好饭。”她自以为豪的脑瓜怎么不好使了,说胡话都有些费劲。
苏易文弯着眼角,“哦?也就是说你现在很闲是吗?”
陶乐没有眼花,丫这次的笑容跟以往都不一样,实在摸不透他想干什么,不过准没好事。
“我不闲,我还有事,我要上楼,我——”
“我的手机在哪儿?”苏易文根本不理会陶乐,自顾问道。
“您的手机吗?在……楼上。”陶乐老实回答。
“没放在身边?”
“嗯。”
“买新的了?”
苏易文的声音越来越轻,陶乐只感觉全是发冷,她只是认命地点头。
沉默了好一阵,陶乐都不敢抬头看苏易文的表情,只听他静静开口,“去拿下来,我在这儿等你。”
一句话,没有任何情绪,却在陶乐看来是极大的威胁,她不想再面对这个人了,心脏受不了。
“如果你不拿下来,后果自负。”
苏易文轻轻抛下一句,让陶乐原本计划着上去不下来彻底没戏,她又应了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楼上,拿了黑砖就下楼,用时不过一分钟。
“苏老师,手机。”
陶乐双手奉上,像是捧贡品似的献给某人,她简直就是一奴隶。
“我没打过电话,没发过一条短信,里面的信息也一样不少,您可以检查一下。”
苏易文没看手机一眼,直接放进了口袋,见陶乐想转身进楼,他开口说道,“我有说你可以进去了吗?”
要不然你还想干什么啊!陶乐跑上跑下的一身汗,她实在笑不出来,“苏老师,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的论文已经改好了,到我宿舍去拿。”
“非要去吗?”陶乐小心翼翼地问。
苏易文已经转身走了,“如果不去,后果自负。”
娘的,又是这句话!陶乐握了握拳,去就去,怕死不是共产党员!
默默跟着苏易文来到职工宿舍,为什么她的心情如此紧张,好像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似的。上次她来这里是迫不得已,脚伤了没处去,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丫这是威胁她过来,那么接下来呢,是不是要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不对不对,苏易文的动机是什么?从照片事件开始,他俩那天算是大吵了一架,没再联系;然后今天的复试又很不寻常的进行,丫和那些女生打得火热,外加对自己问那些不正经问题,气氛又降到冰点;再然后就是出教学楼那会儿,他看见她和韩旭走了,脸色很难看……
“你还愣着干什么,进来。”
陶乐回过神,见苏易文已经开门进屋,她闭了闭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令人意外的是苏易文这屋子好像清理过了,比上次来的时候整齐了不少,起码能见到地板,沙发之类家具。丫这是转性了?
苏易文拿着一沓稿子,翘起二郎腿已坐在沙发上,“别东张西望了,坐下。”
陶乐非常听话,他说她照做,连手都安分地放在膝盖上,未免气氛尴尬,她笑着开口,“苏老师,其实您在检察院工作,还挤这破宿舍干什么。我听我姨父说——”
“论文有几个部分需要重写。”苏易文自顾打断,一边翻看着稿子。
陶乐脸上那点笑已经僵住,只能认命地说:“是这样啊,那我回去就改。”
“不用了,在这儿改。”
他淡淡的一句话,让陶乐顿时哑口无言,憋了好久她说:“那个,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回去改就是了,不影响您休息。”
苏易文置若罔闻,起身去书桌上搬来笔记本放在陶乐面前,“放心,我陪着你改,今晚咱们都不用休息。”
“你等一下,我能知道为什么吗?”陶乐壮着胆问。
“因为今天是定稿的最后一天,明天学校就挨个儿开始检查了,你这都没完成,我想,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苏易文说这话的时候全程保持微笑,而且是真心实意的那种,让人产生错觉。
可陶乐不这么想,她想抽打苏易文那是必然,关键她觉得自己也够浑的,怎么就把定稿的日子给忘了。她是完成了论文不假,交给苏易文之后就等着他修改,没想到这一天天过去,竟然是最后期限,她连个屁都没见着,更别说定稿。她承认是疏忽了,因为只顾着跟苏易文赌气,把正事给忘了。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陶乐抬头,瞪着眼,“苏易文,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论文拖到现在给我!”
“怎么可能,我联系过你,是你关机了。”苏易文斜着眼看她,把过错推得一干二净。
“我关机了?”陶乐想反驳,猛然意识到苏易文应该打的是黑砖的号,她早换了新手机,当然联系不上。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苏易文问道。
陶乐沉默,因为她现在也搞不清这事儿该追究谁的责任。
“没有的话,你就开始吧,争取今晚通宵搞定。”苏易文起身走近,用帝王般的眼神俯视某人,“我会好好监督你的。”
陶乐好不容易抑制住满腔怒火,声音轻的不着边际,“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改。”
见陶乐撅着嘴,极不情愿地扳过笔记本开始敲打键盘,苏易文嘴边浮现一抹得逞的奸笑,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制得住她。
时间就是生命,而陶乐对着这台表面乌黑的apple,突然感觉自己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苏易文指出的问题明显是鸡蛋里挑骨头,她改来改去也就那两句话,这简直是对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而某只叫兽似乎心情不错,端着茶,捧着书,好不悠哉的在一旁‘监工’。陶乐恨得牙痒痒的,把键盘当某人的脑袋使劲敲打,可也不解气。
“别这么用力,电脑坏了要赔。”某人又飘来警告。
陶乐握着拳,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破本给敲烂了,赔就赔有什么了不起,可现下只能忍气吞声。
到目前为止气氛还算和谐,没有太浓的火药味。然而,当陶乐全身心的投入修改工程时,苏易文又发话了。
“我给你的瓶子呢?”
陶乐一愣,毫不犹豫地回答,“扔了。”
沉默,还是沉默。陶乐意识到不对劲,抬头望去,某只禽兽一直盯着自己,那熟悉的绿光又来了。陶乐缩了缩身子,“我开玩笑的。”
苏易文这才收回绿光,扬起嘴角,“那是给你带的纪念品。”
“您真是破费了。”陶乐迎合微笑。
“没花钱,我随手抓的。”
“我就知道。”陶乐小声嘀咕,不过这随手抓是啥意思。
果然苏易文解惑了,“中缅边境的土,一抓一大把,所以给你装一瓶回来,你就当缅甸特产吧。”注意,丫说这话的时候似乎非常骄傲。
陶乐嘴角的抽搐,“让您费心了。”其实,她在心中已吐血N回,苏易文果然是兽性大于人性,思维异常,她该庆幸他没有装一瓶子空气说是缅甸特产带回来。
话说的起劲,陶乐手头的工作又慢下来了,她重新进入状态,怎么说也不能在这儿过夜,她要在宿舍关门前回去!
苏易文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会儿,闲来无聊摸出口袋里的黑砖,开机后没过几分钟,他的脸越来越暗,微眯着眼眸,冷冷开口,“你确定没打过一个电话?”
陶乐不耐,视线一直在电脑屏幕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这电话还有短信是什么意思?”
苏易文把黑砖递过来,陶乐原本也不在意,淡淡瞥一眼后,手指一颤,糟了,这是韩旭那小屁孩儿发来的短信,还有几通未接来电,估计是那会儿催她去公安局的事。她为了辨清号码,还特意把名字设成了‘韩美人’。
缓缓抬头,见苏易文脸色铁青,陶乐努力解释,“这个是警察的号,要我去公安局拿包的。我都忘了跟你说,上次被抢的包找到了,我真有些意外。你说现在警察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呢,呵呵……”
苏易文可没那个心情笑了,声音越来越冷,“你和那小警察关系很好啊。”他可没忘记今天下午他们两人当着他的面一起离开的情景。
“我跟他是仇人!”陶乐严正申明,她和韩旭是死不对眼,见一次吵一次。
“这么说你拿我的手机跟其他男人联络感情,是吗?”
苏易文平静的语调在陶乐听来就是质问,好像她用这黑砖背夫偷汉,现在丫抓奸抓个正着,等她主动交待罪行。
我呸,苏易文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丫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复试的时候调戏女生,她看着就想吐。
“老娘联络了怎么着,你丫又不是我男人,凭什么管我和谁联系!再说了,你复试的时候不也跟那帮子女生打得火热吗,苏教授这儿,苏教授那儿的,听着就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光天化日之下勾搭那么多女人,想潜规则吧!”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了。
陶乐一番激烈陈词,却让苏易文笑出了声,“你那么在意干什么,我跟她们联络感情碍着你了?别告诉我,你这是掉进醋坛子了。”
“我掉醋坛子了?你她妈少胡说八道!”陶乐起身,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苏易文戳中心事,脸颊一片潮红,她再也顾不得形象,“我告诉你苏易文,你要整我,可以啊,什么论文,什么复试,你丫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我陶乐就跟你奉陪到底!别以为你是什么检察官或是教授,就仗着自己手里那点权力刁难我一个学生,忒不是东西!你爱跟谁联络感情就跟谁去,少在我面前显摆,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我都不会看上你这种老黄瓜、老枯草!”
反正自从遇见这个人,她的生活就没太平过,家里也吵,学校也闹,回头她还要受他的刁难,看他和那些女人打情骂俏,她就是生气!
苏易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脸涨得通红,眼里忽闪忽闪的似有泪光,她……居然哭了?
陶乐背过身,抹了把脸,声音变得沙哑,“苏易文……我现在特讨厌你!”
苏易文微微叹息,犹豫再三终于伸手搂过那个小身躯,柔声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乖,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陶乐挣扎了两下,却被苏易文抱得更紧,她也没那个力气去深思这个怀抱的意义,只知道自己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委屈。
“那你说要我怎么办?”苏易文现在只想把她哄开心,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
“我不想写论文,我的论文没什么缺点,我不改!”
“好,不改不改,我会看着帮你改。”
“我爱跟谁联系就跟谁联系,你管不着!”
“这个我保留,如果是不三不四的人就不行。”苏易文暂且做了让步,反正在他眼里所谓的‘不三不四’意义广泛。
陶乐吸了吸鼻子,“我说了我喜欢女人,我不喜欢男人,所以你也别指望我看上你!”
“好好好,你爱喜欢女人就喜欢女人吧,我无所谓。”他为她的脾气只能先顺着。
“还有……”
“嗯,你说。”
“我要回宿舍,我以后再也不来这儿了!”陶乐现在只想离开,不愿再见到这个人。
苏易文神情复杂,却只能慢慢放开,对着她哭花的脸实属无奈,“好吧,你先回去,以后有事儿我找别的同学。”
陶乐憋着气,也没应声,看了苏易文一眼便跑出了屋子。
苏易文站了好一会儿,眼里有些落寞,他摇了摇头,看着那台笔记本,那个WORD文档一直开着,他坐到她的位置,继续敲着未完的内容。
那一夜,苏易文没有休息……
chapter 19
陶乐生病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四肢无力,眼冒金星,一副发瘟的症状。好像自打那天从苏易文的宿舍出来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
一个半月下来,陶乐都窝在床上,除了三餐和上厕所,她又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隔绝。先是手机关机,然后一直不回家,连陶妈妈打电话来她们宿舍,陶乐也是让人敷衍几句了事。刘皓月她们几个也是担心,问了她好几次也不说,以为她是偷练法轮功了,所以不敢出门。
陶乐不想为自己多作解释,她也知道这病其实是心理作用,是她自己想不开,对任何事都憋屈,哪怕前几天研究生成绩下来了,她被录取了,可就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种话就是唬人的。陶乐这心病是苏易文那男人闹的,可关键她现在一想起这个名字就头疼,那晚这一吵他们似乎有些脱离师生关系了,自己也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哭,实在没脸见人。不得不承认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是她自己不想见苏易文,关键也是为了躲他。
而说起苏易文,这一个多月也没有任何消息,又销声匿迹了。也对,人家是检察官,来这破学校也是挂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缺这份工资。况且她也说了不干这组长的工作了,以后他们也不会再见面。
这时宿舍电话又响了,不用陶乐猜也知道是家里打来的。果然刘皓月一接,便对着床上的某人说道,“桃儿,你妈说你再不接电话她就去死。”
吓,老娘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陶乐无奈,只好爬下床去接电话。
“喂,妈……”一张口,她的声音粗的跟七八十的老头一样。
陶妈妈在那头原本是一肚子火,可听见女儿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心里也着急,“小乐,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就别让妈操心了,行呗!”
“我知道,最近毕业的事儿太忙,所以没顾得上回家。”她只能这么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晚就回家,妈有事跟你说,是关于你工作的,你别给我再闹失踪了啊!”
老妈都说到这份上了,陶乐也只能妥协,说到底她总不能一直这么瘟下去,也对不起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晚上我就回去,你放心吧。”
得到女儿的保证,陶妈妈这才安心地挂电话。陶乐深深叹气,毕了业就是工作,她这研究生说到底也是白考了。
……
陶乐回家了,这一次楼下并没有许绫的帕萨特,她松了口气。按照现有的精神状态,遇见这女人她绝对是斗不过,怎么说她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陶乐了。
饭桌上,陶家三口难得齐聚一堂,平时女儿上学不回来,二老不是工作就是应酬,家里往往显得冷清。
陶妈妈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小乐啊,你那考研成绩是不是下来了?”
“嗯,考上了。”陶乐只顾扒着碗里的饭菜。
“我看这研究生你别上了,直接去工作。”
陶乐一愣,“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考上的!”要知道她过这复试有多艰辛,那些恶心问题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陶妈妈理所当然地回答,“你读研究生又得三年,混到哪个年月才能工作啊。妈不是反对你上研,可眼下这工作难找,与其浪费这时间还不如趁早工作。我跟你爸担子也轻点儿。”
“我上研之后也能工作,不冲突!”陶乐急着解释。
陶爸爸见那母女又开始吵了,便出来圆场,“我说孩子想读书是好事儿,至于工作,等她毕业再说吧。”
“不行!”陶妈妈很坚决,“陶乐,这暑假开始你就去你姨夫的检察院,我都跟他打好招呼了,他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工作,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至于研究生,你上也行,但这学费我跟你爸不会出的,你自己负担去!”
这下可把陶乐弄傻眼了,她哪儿来那么多钱付学费,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老娘简直是变相虐待。
“你让她一个孩子怎么去弄这学费嘛!”陶爸爸显然是不赞成老婆的观点。
“老陶,这事儿你别管,咱们养她这么大了,该让她独立了。打这一开始我就不赞成考什么研究生,是她自个儿耗力气,要我说还不如准备公务员考试呢。我可警告你啊,别偷偷塞钱给她,让我知道了,你也别想好过!”
面对老婆的威胁,陶爸爸脾气也来了,“哎,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啊,合着咱们家是你做主了?我反对!”
“你反对?”陶妈妈腾地起身,“行,明儿你就回单位睡去,你去单位做主,别回来了!”
“去就去,这日子我跟你没法儿过了!”
陶乐见父母越吵越凶,脑袋发晕,“行了,都别吵了!我去检察院,我自己付学费,可以了吧!”说完,她扔下碗筷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家门。
陶乐就纳闷了,最近是不是跟这个家犯冲了,回来一次就吵一次,她实在受不了那气氛。说来说去,一切都是她的不对,父母又有什么错!她不是书呆子,也不是不明白老妈的想法,可既然考上了,什么都要有始有终吧。她也想过工作,只不过现在就业率这么差,去哪儿都是实力与关系网缺一不可,试问她这样的能有什么作为!
如今抱怨这些也没用,老娘都把话甩出来了,她就知道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学费她就得自己付。她那张工行卡现在想来也是虚有其表,就算她去检察院工作,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公务员那待遇,几千块的学费对她来说已成了天边的浮云。
“我很差钱,真的很差钱!”
陶乐连续在宿舍喊了几嗓子硬是没人搭理,谁都知道她最近不正常,法轮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正在这时他们班学委来了宿舍,“陶乐在吗?”
“在!”陶乐连忙滚下床,看学委这架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在就好,打你手机也不通。”
陶乐无语,她还处于关机状态。
“你有事?”
“是这样,你那论文提前被评为优秀,据说已经发表在法学期刊上了,按照咱们学校的规矩,有一千块的奖金。”
嘿,这简直是天降横财啊,她这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了,在这缺钱的时候有这笔小财富到手。可她的论文不是在苏易文那儿处于半夭折状态了吗,怎么又成优秀了?
苏易文曾经说过会帮她改的,难道不是开玩笑……
学委又接着说道,“对了,你们那组的导师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继续论文工作了,现在由冯教授接手,你准备好下周答辩,然后就等着领毕业证吧。”
一番话让陶乐愣在原地半天,好不容易张开嘴问,“我们导师怎么了?”
“不知道啊,反正导员说是苏教授有事离开学校了。要我说你这论文已经是优秀了,答辩根本不用怕。”
目送学委出去,陶乐整个人都静了下来,苏易文怎么突然罢工了,一点预兆也没有。
迟疑地拿出手机,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新号码根本没告诉过苏易文,他也不可能联系过她。果然,手机除了家里的N通未接,还有好多垃圾短信,根本没有苏易文那黑砖的号。
要不打过去问问他怎么了?
有什么好问的,人工作地点又不是学校,肯定回检察院了呗。再说了,苏易文离开不是挺好的吗,本来就该由冯教授带这论文的,他苏易文算哪根葱!现在丫走了,再也不用受他欺凌了,得大肆庆祝一番,你这愁眉苦脸做什么。
开心,应该开心的!
可无论陶乐怎样自我安慰,她心中那点失落和难过已经生了根,无法自拔。
……
时间过的很快,陶乐终于毕业了。想起那天答辩的情景,她原本还抱着希望能看到苏易文的身影,可还是没有。后来也问过冯教授,才隐约知道苏易文是挂职锻炼的时间到了,检察院最近案子太多,他根本忙不过来,只好离开学校。不过他那副教授的办公室还留着,或许以后还会回来,这都得看校方和检察院的安排。
反正那男人走了就是既定事实,陶乐打心眼里是巴不得丫消失。呃……即使有过那么点小失落,她也已经忽略,就当是青春期最后一次冲动吧。
眼下陶乐已穿戴整齐,一身黑色学士袍子,怎么看都像个道姑,好在那顶四方帽戴上后才有个人样,她急匆匆地奔赴校门口。
没错,今天是陶乐拍毕业照的日子。
四年啊,老娘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就是穿这件衣服和手里那张薄薄的学历证书,难得禁受住了无数磨难,终于修成正果,说她矫情她也认了。
这么想着,陶乐迈得步子开始加快,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刹车声,吓得她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后背已渗出了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天转热的缘故,陶乐拍了拍心口,哪个杀千刀的敢在学校飙车!她本能地回头,见那辆车上的标志和‘司法’两个大字,硬生生地吞下了原本要骂的句子。
好吧,公家车咱们惹不起!
不想车门被推开,先是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落地,往上走是黑色西裤,深灰暗纹衬衫,金边眼镜,桃花眼……
不是苏易文又是谁!
丫这是消失一个月之后又再度现身了,而且还开着四轮工具,穿着挺正式,好大的排场!
陶乐只顾着愣神,没注意苏易文弯着眼眸走近,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动听,这会儿更觉着带点蛊惑人心的调调。
“怎么,认不出我了,还是见到我激动了?”
陶乐收回魂魄,想了半天还是问了这句:“苏易文,你怎么来了?”
“拍毕业照啊。”苏易文笑了笑,又补充道,“学校临时邀请我来的。”
难怪呢,陶乐点头,“是这样啊,那你忙着,我先走了。”
苏易文见她往反方向走,“你不照相去?”
陶乐顿住脚步,她这是怎么了,见到他脑子就不好使,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我走错了,没事。”陶乐灰溜溜转身,继续往前冲,总之她得远离这男人的所在范围。
然而没走几步,陶乐只听身后有人发话,“你有必要这么躲我吗。好歹这论文得了优秀,你连谢谢也不说?”
一听论文,陶乐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真的帮我改了?”
“你说呢?”苏易文的桃花眼里丝丝流光溢出。
陶乐最怕他眼里的光,之前是绿的这会儿还是彩色的,她实在招架不住。见苏易文一直盯着她看,陶乐脸颊泛红,憋了好一阵才说,“我……那个,谢谢老师。”
苏易文微笑,整了整衣服,“没什么,听说学校还给你奖金了吧?”
他怎么提到钱了?陶乐顿生警惕,“你知道?”
苏易文但笑不语,只不过在陶乐看来是有阴谋了,丫这是想打奖金的主意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人是天下第一抠门啊!
“你想怎么样,这钱是我的!”陶乐立刻宣示其所有权,她可是要用它交学费的,一分也不能给苏易文。
苏易文故意靠近,“你这么说可不对了,这论文我也有份,按理说这奖金应该分我一半,要不是我帮你投稿,你怎么能发表?”
“署名是我,著作权也是我,你休想拿一分!”陶乐边说边退后,唯恐苏易文扑上来似的。
见她一脸认真样,苏易文不再逗她,“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抢的。”
陶乐半信半疑,“真的?”
苏易文点头,抚了抚她的额发,“傻丫头。”
陶乐不自然地撇过头,突然想起拍照的事,挥了挥手,“我要去照相了,不跟你说了。”
“陶乐!”苏易文喊住她,弯起眼角,“祝贺你毕业。”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见苏易文的笑,没有诡异阴森,甚至带着一丝温暖,让人沉醉其中。记忆如泉涌,她想起那一晚他抱着她,轻声哄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陶乐甩了甩头,苏易文这是给你灌迷汤呢,不能中计!她立刻换上轻浮地语气,“苏教授,咱们再见,而且是再也不见!”
苏易文看着那个跑远的背影,终于笑出了声,淡淡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是再也不见……”
确实,他们之间的故事并没有因此到达终点。
那是很久以后,陶乐才明白,一直以来是她自己想的太天真,其实她和苏易文在认识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彼此今后的交集。
半个月后,她和他在检察院又开始了新一轮战斗!
chapter 20
陶乐就不明白了,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苏易文还是怎么的,来检察院都能碰上他。好吧,丫是检察官,她没意见,可这B市的检察院从县级到市级的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她以为只要毕了业就永远碰不上这人了,想不到还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这会儿公诉科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再一瞅眼前的一男一女,脸色各异。某男那是笑靥盈盈,如沐春风;而某女却是横眉怒目,咬牙切齿。
被晾在一旁的姨父终于开口,“原来你们认识啊。”
苏易文转过头,笑道:“是啊,陶乐是我的学生。”
“也不是什么学生。”陶乐急着反驳,“当时他就带了我两个多月的论文,后来还跑路了。”
苏易文只是笑,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对自己的出现绝对是心情不佳。
“小乐,话不能这么说,你苏老师可也是个检察官呐,去你们学校只是挂职锻炼,他的工作重心可都在这儿。”
陶乐还没开口,苏易文抢白,“许检,陶乐这是去哪个科呀?”
“去控申,我想着她要准备公务员考试,还是安排一个清闲点的工作。”姨父解释道。
“哦?你打算考公务员?”苏易文笑着看陶乐。
又是这种语气,问的她浑身不自在。陶乐想,老娘考公务员碍着你了,瞧不起人怎么着!可现在那么多人在场,又得给姨父面子,她不能不识大体,只能点头应了一声。
“那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记得来问老师啊。”
苏易文主动献殷勤在陶乐看来是非奸即盗,她才不会往火坑里跳呢。
可她姨父不这么想,还大大赞成苏易文的提议,“对对,小乐啊,往后在这儿,姨父照顾不上的时候你就上来多找找老师。”
陶乐只能认命,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这是闯进了某人的大本营,往后该怎么样真的得从长计议。
“对了,科室的门还没开?”姨父问道。
陶乐点头,“是啊,星期一他们不上班吗?”
苏易文插进来了,“我记得钥匙在赵姐那儿呢,她今天开始不是休产假了吗。”
“哟,还真是,昨儿她还上来跟我打了个招呼,我都忘了。”姨父看了看表,“这样吧小乐,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这钥匙应该是科里别人拿着呢。”
陶乐无奈,第一天上班就不顺利,难为她还打算给办公室里的头头有个好印象,所以才这么早到的。说到底是出门的时候没有拜神,还让她遇上苏易文这只叫兽!想当初她怎么就忘了打听丫是哪个检察院的,真是失策,这下她想出来都不可能了。
再一看苏易文,丫的眼神有些古怪,一直盯着自己。陶乐心绪不宁,缩了两步退到姨父身边,唯恐苏易文扑上来似的,这举动也让某人眉头一皱。
“好好,知道了。”姨父挂上电话回头见陶乐躲在自己后面,觉得好笑,“你这是干嘛呢?”
陶乐反应过来,“哦,没事。”
姨父也没在意,却对苏易文说道:“钥匙在小张那儿呢,她自个儿忘了,现在差不多应该到了吧。易文,要不你陪小乐下去一趟,我这儿也该走了。”
陶乐还没听清是怎么回事,见苏易文笑着答应,“行,您去忙吧。”
姨父拍了拍陶乐的肩膀,“小乐,科室的人我都打好招呼了,你自己用点心啊,我走了。”
陶乐被弄的一头雾水,她连句话也没问,见姨父提着公文包就走了。
只听一旁某只禽兽开始嚣张,“那咱们也下去吧,我带你熟悉熟悉工作环境。”
陶乐拉住他,“你等等,我姨父去哪儿了?”
“哦,许检赶着去法院,他今儿上庭。”
难怪呢,陶乐正色道,“我自己下去就行,就不麻烦苏检了。”
许是听了一声‘苏检’,丫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没事,我正好有空,说来咱们以后也是同事了,我这做长辈的照顾外甥女是应该的。”
“谁是你外甥女了,少乱攀亲戚!”陶乐气鼓鼓地说道。
“这可说不准,咱俩要是真成亲戚了怎么办。”苏易文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陶乐斜了一眼,“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咱们也成不了亲戚!”
两人吵着出了科室,那情景还真让公诉科的人大跌眼镜。最后还是那位大姐八卦了一句,“哎,你们说这小苏是不是转性了,平常也没这么多话呀。”
有人不以为然,“你没听他们说吗,那小姑娘是他学生。”
“学生有这么跟老师说话的?”
“现在这些孩子有什么不能说的,少见多怪。”
陶乐当然不知道自己头一天上班已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她现在想小女子也是能屈能伸的,所以只能随着苏易文这种半强迫的方式去了科室报到。
这控申部门说白了就是接受举报、控告、申诉等等工作的,其实只要没案子来,平时也算清闲,要不说姨父安排的好,知道她这个人做不来繁杂的活儿。
科室的门已经开了,里头也有人在,数了数差不多有十个人,大多都是她老娘这类的60后。在检察院,80后的工作无疑是两种情况,一是实习生,大多去档案室之类的文科,却没工资,二是考上公务员的,在公诉或者反贪渎职居多,那儿好捞油水。陶乐这种开后门进来的,去哪儿都一样,反正她也是混文书工作,工资照拿,只不过没有编制,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正巧有个中年女人从里间出来,见着他们两人笑道,“哟,苏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苏易文微笑,“于科长,您还跟我开这玩笑,这不让我难堪嘛。”
陶乐偷偷瞄着苏易文,丫这官腔倒是打的不错,有前途。
“行了行了,少贫嘴。”于科长摆摆手,看着陶乐,“这是……许检的外甥女吧?”
“是啊,这不许检上庭去了,我就陪她过来,往后您多照顾着点。”
苏易文说着还推了推陶乐,她马上反应过来,叫了声科长。
“别科长科长的,叫声姐就行。”于科长似乎对陶乐印象不错,便对苏易文说道,“你放心吧,许检都跟我打过招呼了,这丫头我看着挺机灵,不会让她吃亏的。”
听这两人对话,陶乐怎么觉得自己这工作像是去打仗似的。不过依照老妈的说法,凡事长个心眼总没错,这年头的机关单位派系斗争多了去了,她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给她安排一下工作。”
见于科长打了保票,苏易文也放心了,看着陶乐说道,“好好听于科长的话,有什么事来四楼找我,乖点儿啊。”
丫把她当小孩儿呢,这什么语气。见苏易文那桃花眼闪着光,陶乐就不争气的脸红,好在禽兽得意了一下就走了。
说来于科长倒真是位不错的大姐,可能也是看在姨父和苏易文的面子上,陶乐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负责整理举报线索,然后输入电脑进行归档,如果有群众来访,她也跟着接待一下。整一个上午下来,陶乐很快就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干的也很上手,她知道自己也是初来乍到,什么事都虚心点跟这些老前辈学习才行。
这工作是搞定了,陶乐现在发愁的就是钱的问题。老娘铁了心让她自己负担学费,所以接下来的生活非常有必要规划了。算算卡里那点生活费是她四年来的积蓄,怎么说还有几千块,加上前阵子论文的奖金和这两个月在检察院的那点工资,或许第一年的学费勉强能凑上。
至于其他开销,例如饭钱……
“饭钱倒是不担心。”
陶乐自言自语,想检察院这点不错,食堂免费供饭。这么想着,她伸手去拿最后一碗鸡蛋羹,不想却看到另一只手同时伸过来。
陶乐抬头,见着那双桃花眼,呵,她当是谁呢,原来是禽兽。说到底这食堂也是检察院的,吃中饭碰面也极为正常。
此时两人的手都停在那只碗上,陶乐使了点力气,笑道,“貌似这个是我先拿到的,苏检察官。”
苏易文也没有放弃,挑起眉,“你也说了只是‘貌似’,可我怎么觉着咱们是同时拿到的。”
“你哪只眼看见的?尊老爱幼懂吗!”
“是啊,尊老,就得给我。”苏易文开始耍赖,他就要看看这丫头怎么反抗。
陶乐气得又使了使劲,一不小心鸡蛋羹洒到了苏易文手上,或许是太烫,丫皱着眉只好放手。陶乐奸笑,趁机夺过来,就这么一口气当着某人的面喝了下去,她才不管烫不烫,敢跟老娘抢东西,简直找死!
见苏易文不发一语地瞪着自己,陶乐很是得意,倒了倒空碗,“不好意思啊苏检,把您烫着了吧?”
苏易文抿着嘴,手背通红,他终于一笑,“没事,尊老爱幼,我这是‘爱’你这个‘幼’!”
什么爱不爱的,陶乐恶心地想吐,拿着饭盒刚要走,只见食堂大叔又端出一锅鸡蛋羹,敢情刚才不是最后一碗?
苏易文笑出了声,大咧咧地端了一碗走到陶乐身边,微微倾身,“我说,你刚才喝的那么急没烫着吧?”
怎么可能不烫,她刚才也只是逞能,现在被丫一说,嘴里冒火。
“谢谢您关心!”陶乐一扭头,气呼呼地出了食堂,跟这种人在一个地方吃饭非得消化不良,她宁可回科室吃。
果然,她真的消化不良了。
不知是和检察院八字不合,还是那碗糟践的鸡蛋羹害的,下午陶乐的肚子就像上绞刑一样的疼。冷汗已经出了一身,她实在忍不了直奔WC。
然而,陶乐万万想不到,这一层居然没有女厕所。怎么可能,一般不是男左女右两间的吗,为什么只有男人头像?
她不死心,又跑到一楼,还是只有男厕所。好嘛,真是中邪了,这检察院重男轻女怎么的,连个女厕所也不建吗。肚子越来越疼,陶乐一口气又跑到三楼,还是男厕所,天啊,谁能告诉她那些女人去哪儿上的厕所!
扶着楼梯上了四楼,如果这一层再没有,她该怎么办,难道闯男厕所?这么想着,陶乐捂着肚子低头直冲,没想到在拐角处撞到了人。
“哎哟!”她的头像是撞了铁板,疼的眼冒金星。
“你怎么了?”
有人扶住她,声音很熟悉,再一看怎么又是苏易文!
陶乐退了两步,这情形实在不适合抬杠,她低声问,“厕所在哪儿?”
“女厕所?”
“废话,我一女的难不成去男厕所呀。”
苏易文笑了笑,指着身后,“那不是吗。”
陶乐望过去,果然是女人的头像,暂且不管什么原因,先解决人身大事再说。她卯着最后一口气往里冲,再也不顾形象,苏易文想笑就笑吧。
随着哗啦啦水声,陶乐舒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下次再也不急着喝汤了,或者是苏易文碰过的东西都带着病毒,她才会这么狼狈。
洗了手走出来,见苏易文还杵在那儿,一个大男人守在女厕所门口,简直跟变态没两样。陶乐本想忽略直接走过去的,却被他一把拉住,转过头见他神情担忧地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陶乐点头,嘟着嘴,“还不是那鸡蛋羹闹的,早知就不跟你抢了。”
苏易文叹气,“你这是活该,谁叫你逞能的!”
“那谁叫你跟我抢的,抢我东西的人,老娘绝不让他好过!”
“看不出你占有欲倒挺强的。”苏易文本来还有些生气,听她这句话却莫名其妙的心情好起来。
陶乐轻哼,“那是,所以你别抢我的东西,不然我可不客气啊。”
苏易文笑了笑,直接拉着她往公诉科的方向走。
陶乐不明白,嚷道,“放手,你带我去哪儿?”
“别闹!”苏易文厉声说着,待走到科室门口,“你在这儿等着。”
陶乐也纳闷,换做要是以前谁对她这样大呼小叫的,她还不炸毛了,可苏易文这么一凶,她就能老实,甚至还很听话地站在门口。
陶乐,什么时候你也成了贱骨头了!
没一会儿,苏易文拿着个小药瓶出来递给陶乐,“回去吃两颗,早晚一次。”
原来是止泻的药,陶乐握着那只小瓶子有些无措,心里那根弦又被触动了,好像回到了那晚在他宿舍被抱着的情形,亦或许是更早,她总是会想起那暖黄的光线和案几前的背影,令人安心。
“我不会说谢谢的啊。”她不敢抬眼,只说了这句便匆匆下了楼。
苏易文站在那儿好久,想起她眼中转瞬即逝的惶恐,淡淡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