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4-02

苏释: 你好,检察官 21-35

chapter 21

经过厕所事件,陶乐也打听清楚了,由于检察院里的雌性动物稀少,所以当初在建厕所的时候不是每个楼层都设了女厕所,目前只有四楼和六楼有。想到爬六楼又累而且赶时间,所以往后陶乐要去方便什么的只能上四楼,也就是说遇上苏易文的机率会比较大。
碰上就碰上吧,反正最多吵两句,她也已经习惯和这人抬杠了。
好在这几天陶乐渐渐进入工作状态,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个家是指望不上了,她就得靠自己。算来算去,第一年的学费是有了,可接下来两年呢,还有平时一些小开销怎么办。
事到如今,除了检察院这份工作,看来她还得另谋一份兼职才行。
然而,就在陶乐还酝酿这想法的时候,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又悄悄降临了……
晚上,陶乐照常回家吃饭,因为检察院只包中饭,所以晚饭还是得仰仗家里,要不说她老娘其实也没做的很绝。
当陶乐兴高采烈地走进客厅,见到的是一只横在道中央的行李箱,还有坐在沙发上的陶家二老,两人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陶乐似乎预料到有什么事发生,所以先开口,“爸妈,这谁的箱子啊,家里来客人了?”
陶爸爸刚想说两句,可被陶妈妈阻止,“小乐啊,这箱子是给你的。”
“给我的?”陶乐惊讶。
陶妈妈点头,“刚才和你姨夫通过电话了,从今儿开始你就搬到检察院宿舍去,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个人一间屋子,至于条件设施应该也凑合。这箱子里都是你的衣服,妈给你收拾好了,待会儿你姨夫会来接你。”
“妈你开玩笑吧,你这是要把我赶出家门?”她真怀疑眼前这女人是不是自己亲娘。
“不是把你赶出家门,是让你体验生活,自己独立一段时间。让你去检察院宿舍,跟住校的性质一样,换汤不换药,而且还离单位近,上班也不怕迟到。还有啊,你在家也不好好复习,去那儿有个好环境让你一门心思看书,一举三得。”
陶妈妈说的在外人听来是句句在理,可陶乐不依了,凭什么让她去检察院住,好歹也问问她本人的意见呀。
“爸,你也同意妈说的?”陶乐见老娘意志坚定,只好向老爹求救。
陶爸爸叹气,起身拍拍陶乐的肩膀,为难地说:“闺女啊,爸已经尽力了,要不然我也得去单位宿舍。”
“嘿,你怎么不反抗啊,其实——”
陶乐还没说完,只听一旁的陶妈妈开口道,“反抗?他敢!我告诉你老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要是敢帮她,你们单位那项目我看也就算了。”
原来老娘是拿工作来威胁人了,难怪她爹一句话也不敢说。
陶乐眼瞅着家里唯一的同盟被俘虏,自己单枪匹马地实在不能维持多久,刚才还嚣张的气焰渐渐地消散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
陶爸爸去开的门,只见一陌生男人站在门口,白衬衫,一副金边眼镜,微弯着眼眸,给人斯文儒雅的感觉。
“呃,你找谁?”陶爸爸问。
苏易文又看了眼门牌,淡淡微笑道,“请问这是陶乐的家吗?”
“是啊,你是?”
“哦,伯父你好,我是检察院的,许检临时有事过不来,所以托我来接陶乐。”
陶爸爸立刻把门敞开,“哎哟,快进来快进来,真是麻烦你了,早知道让她自个儿去也行。”说着陶爸爸不忘往客厅里喊一句,“陶乐她妈,有客人!”
陶乐一听,回头正对上苏易文那张笑脸,像是见着火星人降临地球般的惊讶,真是邪了门了,他怎么来了?
陶爸爸把情况跟老婆说了一下,陶妈妈对这男人第一印象不错,便立刻殷勤起来,“真不好意思要你跑一趟。呃……你是检察院哪个部门的,怎么称呼?”
“我姓苏,是——”
“妈,你们干嘛呢,查人户口啊!”陶乐打断,爸妈这是怎么了,好像被苏易文勾了魂儿似的,也不见得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有这么好的态度。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陶妈妈呵斥道。
陶乐被封口,没好气地瞪了眼苏易文,丫还是那副讨厌的样子,桃花眼放着电,把她爸妈都迷倒了,简直是一祸水!
陶妈妈转过脸,笑道:“不好意思啊小苏,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苏易文淡淡地勾起唇角,“没关系,伯母,其实我和许检是一个科室的,正巧他有事,所以托我来一趟。”
听听这都什么话,一口小苏一口伯母的,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说都是自己人呀。”
陶乐实在忍不住,“谁和他自己人啊,他没你们想的那么好!”
“你这孩子还没完没了了,像什么样!”陶妈妈拔高嗓门,吼得陶乐只能低头不语。
她真想不明白,苏易文那禽兽本质怎么就没人看穿呢?现在更不得了,丫还堂而皇之地来她家,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陶爸爸拎着行李箱,“小乐,差不多就走吧,别让人等了。”
陶乐无话可说,冲她爹这态度应该也已经倒戈了,巴不得她快点走人似的。
苏易文主动接过行李箱,“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会把小乐安顿好的。”语毕,他推了推眼镜,向陶乐微微一笑。
一听‘小乐’二字,某人差点口吐白沫身亡,最后还见到苏易文这么灿烂的笑容,她知道此次入住检察院宿舍那是凶多吉少。
就这样,在陶家二老的欢送下,陶乐不情愿地坐上了那辆印有司法标记的公家车。苏易文自然是司机,他还笑着跟二老招呼,扯了两句家常,这才启动车子驶出小区。
夜幕早已降临,陶乐瞅着车窗外的街景,忽闪的霓虹怎么看也觉得艳俗,是她心情不爽的缘故。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正专心地开车,也不说话。
陶乐忍不住,率先开口,“苏易文,你就装吧,在我爸妈面前快抵上雷锋了。”
“我装?你以为我是故意来你家的?”苏易文顾着开车,也没看陶乐。
“难道不是吗,我刚才就应该在我爸妈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的理所当然,却让陶乐上火,“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明白。还有,我跟你可不是什么自己人啊,我爸妈那是心地善良会被你忽悠,不用在我面前装好人。”
这一次苏易文转过脸,表情认真,“我有必要在你面前装好人吗,又没什么好处。再说了,你怎么对我有这么大意见。”
陶乐说不出话了,想想似乎确实是这样,她好像对他成见太深了,甚至有些过头,可是为什么呢……
“我只是想让你爸妈放心,没别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
陶乐支吾了半天,“我,我知道。”
苏易文轻轻叹息,“那就别老耍小孩子脾气,他们这么安排其实也是为你好,该懂事了。”
陶乐低着头,她平时最受不了这种大道理,可苏易文这么一说搞得她心里特别复杂,不是她不明白父母的用意,而是面对这男人好像变得不是自己,好比现在这样,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听教。
一路沉闷,直到车子开到检察院宿舍楼下,陶乐急着下车,她需要清醒一下头脑,实在不习惯他们之间这种奇怪的气氛。
苏易文打开后备箱拎着行李箱,“别愣着了,走吧。”
陶乐看着眼前的小楼,半新不旧的样子,这就是公务员待遇。其实应该知足的,爸妈没让她自己租房算不错了,不然又得负担一笔钱,她的开支就不平衡。
天气闷热,陶乐也没指望这种旧宿舍有电梯,所以跟着苏易文爬上五楼她已经大汗淋漓。来到一间宿舍前,苏易文掏钥匙开门,说道,“以后你就住这儿。”
陶乐进屋看了一圈,其实就一个房间,所谓客厅当卧室使的那种,该有的家具也都有,走过去是个小阳台,跟学校宿舍差不多,只不过还多了门边的卫生间和小厨房。总之能住就行,她也不是挑剔的人。
苏易文放下行李箱和钥匙,“你自己整理一下东西,有什么事叫我。”
“不麻烦你了,我能搞定。”陶乐抹着汗说道。
“这样啊,那我走了。”苏易文本来已经出了门,却突然回过身,“对了,我忘跟你说一件事,其实我就住你对门。”
陶乐惊得瞪大眼,“你说什么!”
他很邪恶地笑了,“我说咱们以后是邻居。”
说完,陶乐眼睁睁地看着苏易文迈着大步走到对面,掏出兜里的钥匙开门进屋,他居然真的住这儿。
“苏易文,你又是故意的吧,让我住你对面!”陶乐喊住他。
苏易文转过身,单手支着门框,“我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这是你姨父安排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把姨父搬出来压她,陶乐不死心地又问,“你不是住学校宿舍的吗?”
“是啊,可那时我还是老师,住学校只为了上课方便。现在挂职期到了,我又回检察院了,当然应该住这儿了。”
陶乐想不出反驳的理由,确实他是检察官,住这里也很正常。
“陶乐,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有困难别客气啊。”他又摆出雷锋式的笑脸说道。
“免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她气呼呼地说完,一把地甩上大门,似乎这样就能把外头的某人给震飞。
而苏易文却笑着喊了一声,“记得来老师家串门啊!”


chapter 22

入住检察院宿舍已经一个礼拜了,陶乐也不得不接受和苏易文成为邻居的事实。她原本想着只要井水不犯河水,隔着过道和两扇门,他们就能相安无事,可往往事与愿违。
早晨上班,一开门就对上某人的脸,好吧,他们是同事,即使不在一个科室,那么走的也是一个方向。所以陶乐不得不忍受和这人一起下楼,一起走到单位,中间顺带买早点,当然他们全程零交流,因为一说话绝对要吵。
“老板,一份煎饺,多放辣,再来一杯豆浆!”
陶乐边说着便掏钱包,却被一只男人手阻止,然后只听某人开口,“不好意思,把她刚才说的换成白粥和馒头。”
陶乐瞪眼,“苏易文,你干嘛!”
苏易文表情淡然,“你上次吃坏肚子,疼成那样都忘了?大早上的别吃那么油腻。”
什么时候他成了老妈子,连她吃的早点都要管。陶乐并不理会,“老板,照我说的就行!”
“不用,按我说的给。”苏易文坚持着。
那早餐店的老板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对着眼前的男女怯生生开口,“我说……两位到底要什么?”
“粥!”
“煎饺!”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而且态度强硬,吓得那老板手都哆嗦了一下,他这小本生意,经不起他们的折腾啊。
还是苏易文眼尖,瞅见一边现成的白粥和馒头,二话不说甩了几个钢镚儿就拿了双份,当然还拖着陶乐一起离开。
等某人反应过来,见自己已被他拽出了十米远,不禁嚷道,“苏易文,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亏你还是检察官呢,刚才什么行为你知道吗!”
“我知道,强行买卖呗。”苏易文显得很平静。
陶乐一下还吐不出句子,“你……你知道还这样!我吃煎饺碍着你了,还是你想当我爸呀,什么都想管!”
苏易文轻笑,倾身与她平视,距离也不过几厘米,扬起嘴角道,“当你爸就算了,别的职位倒可以考虑。”
陶乐本能地想到男朋友或是老公,她脸一红,退了两步,“你想的美,老娘喜欢女人,对你这种老男人没兴趣!”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苏易文故意追问。
陶乐咬着唇,确实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再说丫是搞公诉的,跟律师没两样,嘴皮子当然比她利索。
惹不起她还躲得起。陶乐一转身,干脆不与苏易文多废话。
走两步就到了检察院,陶乐熟门熟路地直接往二楼科室去,可没想到某只禽兽一直跟着,还跟到科室里头。这么多人在,而且苏易文也是检察官,她总不能凶着脸赶人吧。
这时于科长正好从办公室出来,见到苏易文便打招呼,“哟,苏检,大清早的您这是有何贵干呐?”
苏易文浅笑,把手里的早点搁在陶乐的办公桌上,见她还在赌气,放柔声音,“把早点吃了,我会过来检查的。”
陶乐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我……”
“别我了,听话。”
苏易文这语气表面上是哄人,可只有陶乐知道他是在威胁,丫眼里的绿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科长一脸恍然,打趣说,“我说苏检,你对咱们小陶可真够细心的,也没瞅见你给谁送过早点啊。”
苏易文也玩笑道,“要不然明儿我也给您送一份?”
“算了,年轻人嘛,大姐我这点还是知趣的。”
陶乐听这对话越来越不对劲,苏易文这是故意制造和她的绯闻,往后让她怎么在科室里混嘛。她本想插一句,可没想到苏易文转过脸对她说道:“我先上去了,晚上一起下班。”
没等她答应,某人就大摇大摆地出了科室。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他不问她意见擅自做主了,而她总是处于被动状态,要么场合不对无法拒绝。
于科长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陶乐,“小陶,跟姐说说,你跟苏检啥时候的事儿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陶乐一愣,“于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苏检察官之前是我老师,带个早点顺便……”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你个小丫头还害什么臊呀,这年头搞对象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咱们检察院里成的也有好几对。”
“我和他真不是那样!”陶乐只觉得越描越黑。
“行了,我懂,你是嫌苏检比你大不好意思说是吧,有什么关系呢!按理说他这条件怎么也应该去省里,可人就特低调,愿意来我们这个区检。这年头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呀!”
陶乐无奈,怎么觉得于科长有当媒人的潜质,苏易文的能耐是不小,可也不表示她就喜欢他呀……
好吧,即使有那么一小点好感,她也恨死他这性格了。说到底是他们年龄相差太多,可能沟通上不会和谐。
“姐,我明白,那我干活去了。”
再和于科长聊下去她非得成检察院红人不可,谁都知道她们这堆60后大姐总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瞎扯,她还是草草结束对话的好。
顺手打开电脑,她又望了眼那份早点,迟疑几秒,还是小口吃了下去。
陶乐给自己的理由就是,不浪费粮食!
……
只不过,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陶乐并没有等苏易文来,而是拔腿就溜。她就是故意的,凭什么丫说一起下班她就得听,她就走!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她陶乐什么没有,就是一身反骨。
匆匆离开检察院去附近超市买了几包泡面,这是她过活的必备粮食,因为除了煮泡面她真的不会做任何饭菜,那个所谓的灶台只是摆设罢了。有时陶乐也会在外面吃点,带个盒饭回去,可眼下手头太紧,不能这么奢侈,为了交学费就当现在减肥吧。
回到宿舍,陶乐动作麻利地烧水煮面,干劲十足。期间她不忘拿着公务员那本行政能力测试做题,谁让她老娘在上头施压,她要是不考估计会出人命。
可惜正值盛夏,宿舍条件简陋,只有一台老式吊扇嗡嗡地吹,还是热风阵阵,逼得陶乐满头大汗。灶上那炉子也是腾腾地冒气,她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正努力跟数学奋战,只觉得天花板一阵忽闪,那顶灯时明时暗像是到了迪厅。突然‘嘭’一声响,似乎有东西碎了,紧接着整个屋子漆黑一片。
陶乐吓得惊叫,这是什么情况,她胆小,平时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只不过偶尔会诅咒诅咒小人,做事也投机取巧一点,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吧。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保佑,她真的很怕死。
哆哆嗦嗦地挪着步子,陶乐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转头却见阳台上有一白色不明物飘动,吓得她叫着就跑了出去。
没有犹豫,陶乐直接拍对面的门,还带着哭腔,“开门,快开门,苏易文,有鬼,有鬼!”
苏易文这会儿还真是有些不方便,只不过外面是陶乐的声音,听着语气还这么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了门。
所以陶乐眼睛红红,看到的却是眼前这幅美男出浴图,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
修长的身型,两道细致锁骨,许是长期练跆拳道的缘故,那胸膛到小腹无一丝赘肉不说,还理肌分明,虽然下身只裹了条浴巾却足以惹人遐想,许是刚洗过澡,那来不及擦拭的小水珠一路滑落到小腹,带着一种撩人的性感,丫简直是男人中的尤物。
陶乐一直盯着水珠看,口水也不知吞了几遍,她想尖叫可是张不开嘴。原来在苏易文的西装革履下竟藏着这么好的身材,而且似乎和那次梦中的一样,甚至更完美,让她恨不得立刻扑到好似蹂躏一番。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易文以为是她被什么吓到了所以才发愣。
陶乐这才反应过来,想到家里的异样,她立刻缩到他身边,“我家有鬼!”
“有鬼?什么鬼。”苏易文望了望陶乐的宿舍,黑漆漆的实在看不清。
“阳台上有人,穿白衣服的。”陶乐一想起那团东西就打寒战。
“你等等。”
苏易文立刻去浴室穿好衣服,拿着手电便进了陶乐的屋子。
看着苏易文的身影被黑暗吞没,陶乐不由地担心,可自己也没那胆子进去,只能躲在对门看着。
没一会儿只听对面有人说话,“陶乐,你过来,哪儿有鬼啊!”
没有吗?陶乐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你别骗我,明明有个白色的东西在阳台上晃的!”
话音刚落,一束刺眼的白光直射眼球,陶乐又尖叫起来,捂着眼,“别找我别找我,我是好人,我没干坏事!”
苏易文赶忙把手电关了,稳稳抱住眼前的小女人,“别怕别怕!小乐,看清楚,是我!”
这声音是苏易文,还有男人的身体,沐浴露的香味。
“睁眼看看,哪儿有鬼啊,刚才是手电。”苏易文轻拍着她哄道。
陶乐眯起一条缝,眼前只有黑暗,却还是能分辨出一张熟悉的笑脸,不知怎的鼻子一酸,两滴眼泪也冒出来了,“苏易文,连你也吓我!”
苏易文最见不得女人哭,只能道歉,“行行行,是我不好,可谁知道你突然冒出来了,我也吓了一跳。”
“是你让我过来的,还强词夺理!”陶乐抹着眼泪,一边还低声咒骂,“你这个混蛋,王七的弟弟,王九的哥哥!”
“什么啊?”
“王八!”
苏易文大笑,陶乐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努力平复着情绪,苏易文轻轻放开陶乐,还刮了下她的鼻梁,黑暗中只有他闪烁的眸光,和极其宠溺的眼神。
“陶乐,你真是……我拿你真没办法了。”
陶乐能感受到气氛中丝丝暧昧,脸颊发烫,小声斥责,“谁让你吓我!”
“我没想吓你。你看这周围哪有鬼,那阳台上的是窗帘!”
苏易文指着让她看,可不是吗,阳台上的白色物体正是窗帘,因为她没关窗所以才一飘一飘的像是有人。
“还有啊,你这顶灯里面应该是炸了,不然不会这样。”苏易文认真分析,他觉得自己快成警察了。
陶乐已经冷静下来,“那怎么办?”
“明天找值班的人来修一下,暂时别去管它了。”苏易文表示爱莫能助。
正说着,两人都闻到一阵糊味。陶乐马上反应过来,“我的面!”
苏易文一瞅灶台上微弱的火光,还有那只颤抖的小锅,噗噗冒着气,忙奔去拧上开关。一看那锅里的面条已经糊得不成样,水也烧干了,他没好气地对着某肇事者,“你在煮东西还往外跑,出了事故怎么办,想把这楼也给烧了?”
被他这么一吼,好不容易才有的温馨气氛早已消失无踪,陶乐也提了个嗓门,“刚才那么黑我哪儿顾得上嘛,我还以为家里有鬼!”
苏易文无奈,也知道不能全怪她,谁让他见到她的冒失就来气呢。
“行了,跟我走。”
见苏易文拉她作势要出去,陶乐却死赖着不动,“你干嘛,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家!”
某禽兽直接撂下两个字,像是拎小鸡似的把挣扎中的某女拎出屋子,甚至还随手一关门。
只听走廊上一声惨烈的叫喊,“苏易文,你这个王八蛋,我没带钥匙!”


chapter 23

此刻,几平米的小屋子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来源即是这对立的一男一女。
“苏易文,你说怎么办吧!”陶乐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也不想对丫生气了,生气减寿命,她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下班怎么没等我?”苏易文却另起话题。
陶乐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了下班一起走,你倒溜得挺快。”
“你说了我就得听吗?”陶乐觉得好笑,“你别给我扯开话题,现在是说钥匙!”
苏易文理所当然地回答,“抱歉,我哪儿知道你没拿钥匙。”
吓,还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陶乐叉着腰,做茶壶状,“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我不管,你想办法给我开门去!”
苏易文摊手,笑得有些无赖,“我又没你家钥匙,你让我怎么开。”
“是你安排我住这儿的,你就得开!”
“错,是你姨父安排的,我只是负责接你过来。”
陶乐语塞,好像是这样,想了想说,“那你也应该认识这宿舍楼的管理员,他那儿肯定有备用钥匙,你不是检察院的人吗,你去拿!”
“难道你不是检察院的?”苏易文故意挑语病。
“我……”陶乐又被堵得说不出话,“反正我就要你去拿,不然,回头我告诉我姨夫去!”
“你跟他说什么?”
“我就跟他说你故意拐骗我到这儿,有不良企图!”陶乐扬起头,一副谁怕谁的模样。
苏易文慢慢逼近,桃花眼里不怀好意,“我拐骗你?”
陶乐本能地退后,“是,是啊,你想怎么样!”
只见那眼镜片后的绿光越来越瘆人,丫嘴角边的弧度微翘,陶乐的脚忍不住哆嗦,却不想被逼到墙角,无路可走了。
苏易文似乎对这种小游戏乐在其中,支手轻而易举地把她困在墙边,脸慢慢靠近,近的彼此都能感受到呼吸。
这种姿势太暧昧,陶乐根本无法动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周遭全是陌生的男性气息,还包裹着沐浴香,她脑海里却跳出那副美男出浴图,脸红得都到了耳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喷鼻血。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是他想拐骗,而是她想犯罪!
苏易文邪邪一笑,倾过身贴近她的耳际,吹着气,“你觉得我还需要拐骗你吗?”
言下之意,他已经看出了她罪恶的本质了吗!
陶乐只感觉全身起了一层小疙瘩,趁自己理智还在,她使劲地掐了一把大腿,她需要清醒,不能被禽兽控制了。
可苏易文不打算放过她,薄唇若有似无地刷过小耳廓,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战栗,弯着眼眸,“怎么不说话了,怕我?”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陶乐猛地闭眼,用力推开苏易文的钳制,并以一个猝不及防的擒拿手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娘的,敢跟我玩美男计,你别以为我会上当!”
她背后冷汗直冒,好在这些年练散打,定力比较强。
苏易文皱眉,平静的语调,“放手,陶乐。”
“老子不放,怎么着!”她索性豁出去了,大不了打一架。
“这可是你说的。”
语毕,苏易文毫不费力地反扣住某人的手,脚下一勾,陶乐顺势立刻倒在他的怀里,这下更动不了了。
“你给我放开!”
“不放。”苏易文无赖地笑道。
陶乐瞪大眼,身子不停蠕动,原本松垮的吊带滑落至肩,微微露出粉色的小可爱,她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举动在男人看来是玩火的前兆。
“苏易文,你这只禽兽,我要告你强奸,告你猥亵,还要告你侮辱!”
苏易文还腾出手摘下眼镜,欣赏着眼前的春色,桃花眼里闪过流光,“很抱歉,你这三项罪名都不成立。”
“你这个败类!”
“是啊,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办法怎么驯服她,如今她自己送上门,当然其中也有他强迫的,苏易文觉得根本不需要再克制自己,他就要她!
陶乐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贴近自己,箍在腰上的大手甚至往上挪动,掌心炙热的温度即使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得出。
不要!
‘咕’,陶乐的肚子突然一声响,不适宜地打破了这旖旎气氛,而苏易文的唇仅仅定格在一厘米之内。
他们互相对望了好久,什么动作都停止了,而世界终于和谐。
“你饿了。”苏易文先开口,似是指控。
“我没吃晚饭。”陶乐陈述事实,那锅泡面就是证据。
维持这个半抱姿势,其实陶乐的腿早已麻木,苏易文也察觉到了,慢慢松开,甚至把她抱到沙发上。
“你待着,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这句话,苏易文便转头去了厨房。
陶乐真怀疑自己出了幻听,刚才还一副禽兽吃人模样的他,竟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居然会说为她做饭?
可事实证明,苏易文真的在当‘主夫’,洗切炒煮,干的还不是一般的起劲。这个过程陶乐一直看着,唯恐眼前的景象是梦境,要知道这年头男人会做饭的太少了。
不行不行,刚才这人还企图不轨呢,别被这种把戏骗了,谁知道这菜里有没有被下药啊,她不能吃!
这么想着,苏易文已经端上最后一锅汤,站在桌边,“过来吃饭。”
“不吃!”陶乐一口回绝,她才没那么傻呢。
苏易文看了她一会儿,也不强迫,他想着看她能坚持多久,反正他也饿了,干脆拉过椅子自己先吃起来。
然而陶乐的绝食抗议根本坚持不住,屋子那么小,全是饭菜香,她的肚子一个劲的叫,丢人丢大了。
“你再不来吃,我可全吃光了。”苏易文下了最后通牒。
陶乐实在也挨不住了,不情不愿地坐到桌边,接过某人递来的饭碗,狼吞虎咽起来,什么淑女不淑女,她没必要在他面前装。
出人意料的是,苏易文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仔细一看连菜色卖相都不错,简直跟饭店有一拼。
陶乐不知不觉已经忘了刚才提醒自己这菜里下了药不能吃,可现在她手里已经是第二晚饭了,并且有盛第三碗的趋势。
“你不是不吃吗,怎么吃的比我还起劲。”苏易文故意说道。
陶乐埋着头,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了,却还嘴硬着来了一句,“你管我!”
苏易文轻笑,“是不是我做的很好吃?”
“马马虎虎吧。”她随口敷衍。
在陶乐以为这顿饭可以安然吃完时,只听禽兽又发话了,“你吃完了,待会儿去洗碗。”
“凭什么啊!”她顿时放下筷子,一百个不服。
“哪有白吃的,我做饭你洗碗,等价交换。”苏易文起身,“还有,洗好碗要擦干净,我会检查。”
陶乐无语,这是真正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要是不洗碗,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无奈之下,她草草扒了几口,便开始收拾桌子,然后洗碗,擦干,虽然耗时久了点,但在质量上她认为还是过关的。
那时陶乐觉得奇怪,苏易文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吗,怎么还会做饭?也不对,似乎在吃和穿比较会打理,还有那张床也很干净,屋子里其他地方还是乱糟糟的,真是个矛盾的人。
“洗好了,你去检查吧。”
陶乐擦着手出来,见到苏易文正在沙发看书,专心致志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丫很有书卷气息。
苏易文抬头,“是吗,那你歇会儿,无聊的话去书架上找本书看看,想上网也行,电脑在桌上。”
“我要回我家!”她才不想待在这儿面对他。
苏易文根本不理会陶乐,继续翻书,“今晚你回不了,管理员明儿早上才来,你就睡这儿吧。”
陶乐难以接受这打击,怎么又要在他家过夜了,上次虽然迫不得已,可毕竟有伤在身,丫不敢对她怎么样。可经过刚才的危险,她怎么还敢跟他睡一间屋子。
“不行,我要回去,我死也不留在这儿!”
“随你,去大马路睡也行,不过夏天蚊子多,又热……”苏易文似是想到什么,起身走到墙边关上吊扇,又走到茶几边拿起遥控按了一下,笑眯眯转过脸看着陶乐,“哪像我这儿还有空调可以吹。”
陶乐不可置信地望着墙的左上方,还真有空调。这么一看,似乎他的房子也比她那间要大点,起码那个厨房能算是厨房,而不是她那样的灶台。
“苏易文,凭什么你这儿条件比我的好,我那儿怎么没有空调?”陶乐质问。
“因为我是检察官,待遇当然比你好了。”苏易文的态度非常拽。
简直就是差别待遇嘛,隔着一个走廊就是天壤之别,她陶乐这种就是平民阶层,而苏易文这里堪称上流社会。
陶乐不较真了,在工作上确实不能跟他比,不过她笃信超越丫的成绩那是早晚的事。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儿地方大,你想睡床也让给你。”
陶乐决定不好,不是睡的问题,而是对这男人不放心。
苏易文似是知道她的想法,抬眼微笑,“放心吧,我还没打算吃你,安心睡觉就行,其他事以后再说。”
还有以后?陶乐的小神经又处于紧绷状态,难道以后这种威胁清白的事情还会发生?
陶乐清了清嗓子,“苏易文,我都跟你说了我喜欢女人,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看上你这种老男人的。”她只希望用这种方式击退他。
“哦,我知道,你不用重复。”苏易文只顾着看书,连头也不抬。
“总之,以后你再做出刚才……刚才那样的事情,我就不客气!”陶乐红着脸说。
这下苏易文终于看她了,扶了扶眼镜,语气轻快,“我随时奉陪。不过前提是你得把散打练好,省的下次我一不小心把你那小胳膊给折了。”
好,挑衅是吧,陶乐点头,“咱们走着瞧,苏易文!”
“嗯,我听的见,不用喊的那么大声。”苏易文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只是陶乐并没有发现他一直低头浅笑。
不管怎么说,这一夜,他和她还是在争吵中度过,暂时‘相安无事’……


chapter 24

早晨,陶乐挂着两只熊猫眼来上班了。
不错,昨夜她失眠了,应该说是故意失眠,为了警惕房间里的那只禽兽。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手与他不能比,但起码要做到保持清醒。所以每当快睡意袭来,陶乐就猛掐自己大腿,这会儿那个部位已经淤青了。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她轻手轻脚起床,见苏易文合着毯子还在睡。陶乐走近,听着那沉稳的呼吸,见眼睑下的淡淡阴影,他似乎有熬夜的习惯,不是为了工作就是看书。其实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睡着的样子就没那么讨厌,甚至……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陶乐就觉得脸红心跳,甩甩头立马开溜逃跑。现在丫对她来说,就是比SARS病菌还恐怖。
好在管理员已经来了,陶乐拿好钥匙,也说了修顶灯的事,马上又跑回自己宿舍。再看到自己的小屋子,她又想起苏易文的上等房,虽然没自己这儿整洁,可好歹有条件,吹着空调到底也舒服,真是阶级待遇。不想那么多了,陶乐换好衣服,刷牙洗脸一气呵成,匆匆甩门就跑。
无论如何,从今天开始她要一个人上班!
可今天的工作效率明显差了,她垂着眼,哈欠连篇,整个人像棵萎蔫的白菜,连敲键盘都没力。
有人敲了敲桌子,抬头看是于科长,陶乐赶忙抖擞精神,“于姐,怎么了?”
于科长本想说什么,只见陶乐精神不佳,便问道,“小陶,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没事,昨晚没睡好,可能累的。”陶乐只能这么解释。
“你看看你,嘴边还有牙膏,大姑娘的也不注意仪表。”
于科长这么一说,陶乐的脸涨得通红,忙抬手擦拭,都怪她出门太急连镜子都没照,说到底还是苏易文害的。
“行了行了,小陶,下次可别出这种状况了,回头让领导看见影响多不好。”于科长到底是这科室的老大,在公事上可不马虎。
陶乐见上司神情严肃,低着头,“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于科长应声便去了办公室,没一会儿又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放在陶乐桌上,“按理说你这情况现在还早了点,不过你姨父的意思我也懂,所以这制服你先穿着吧,咱们科室形象还是要的。”
陶乐看着那制服套装,心情复杂,说到底她还是靠关系进来的,这衣服穿的也别扭。
于科长想了想说:“要不现在就去换了吧,还有你这头发下班了也去整整。我知道你们小姑娘爱美,可咱们这地方特殊,不能这么张扬,明白了吗?”
陶乐默不作声,其实她从不在意打扮,只不过那会儿为毕业照特意花钱去烫了个卷儿,现在只能服从上级命令回归原始形象。待于科长离开,她又环视了一圈科室里的那些60后,怎么觉得自己有向他们发展的趋势。
中午,食堂。
这时的陶乐已换上检察院制服,蓝衬衫,黑短裙,胸前一枚红色徽章,怎么看着也觉得自己是超市里的收银员。
陶乐端着饭找空位坐下,不忘掏出随身携带的账本。自从进了检察院,她已经养成了天天记账的习惯,日常开销都要记录在内。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得自力更生呢。
洗发水、卫生纸、肥皂……陶乐一手拿笔一手拿筷,忙得不亦乐乎。
“这儿有人吗?”
“没——”这个‘人’字还没说出口,陶乐抬眼,只见苏易文已放下餐盘坐在了对面,还带着那欠抽的笑脸。
只是她记账太投入,忘了听清声音,让丫钻了空子,现在恐怕也赶不走了。
“早上为什么不叫醒我就走了?”只怪他昨晚忙工作,一下子睡过了头,醒来早就没她的人影了。
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别扭。陶乐轻哼,“某些人可能正在做春梦,我可不敢随便打扰。”
苏易文笑了笑,作势要拿起桌上的账本,“在写什么呢,给我看看。”
陶乐赶忙收好,“不管你的事!”
苏易文也不强迫,自顾吃着饭。
原以为他会再追问两句,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弃了。陶乐挑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情愿地问道:“苏易文,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某人顿住,抬起头的那一刻眼镜片发光,他咧着嘴,“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我……我就是想知道!”陶乐满不在乎地说,“你们公务员不是阳光工资吗,谁知道你有没有贪污受贿。”
“你觉得在检察院问这种问题合适吗,要不要待会儿我陪你去反贪局玩玩?”苏易文玩笑道。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陶乐心想,丫的工资肯定高不到哪儿去,不然还用得着住那种破宿舍,开公家车?
苏易文饶有兴趣地看着陶乐,“你这么关心钱,是不是最近手头紧了?也不会啊,那论文不是让你拿了笔奖金吗,现在还有工资,按理说——”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当检察官真是屈才了,怎么不去当编剧啊。”陶乐打断,心里可发虚,她可不能让苏易文察觉自己现在的窘境。
“你这么认真干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苏易文眸光一闪,“呵,你穿制服了?”
陶乐一下子还跟不上他这种跳跃性的思维,忙坐直了身子,“废话,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自己很丑。”反正依照苏易文的性格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弄她的机会。
“你怎么这么说,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我不也穿着吗。”苏易文语气认真,“这么一看,咱们还是情侣装。”
陶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如果这里不是检察院,她真想把饭盒扔上去。
“苏检,敢情您喜欢玩NP呢,只要穿这衣服就跟您一对的话,那咱们检察院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她就不信自己说不过他。
果然苏易文不做声了,陶乐以为自己将了军,心里偷笑。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跟别人好了,也无所谓?”苏易文的声音很轻。
陶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神情严肃,她本来想说丫爱跟谁好跟谁好去,又不关她的事,可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口。
陶乐低下头,“我不知道!”她又迅速地扒了几口饭,起身匆匆离开。
苏易文看着她走远,消失在转角,他并没有叫住她,只是安静地盯着那个方向好久。
……
陶乐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理发店。于科长既然已经交代下来了,那么整一个中规中矩的造型还是必要的。
所以在理发师将近三小时的倒腾下,陶乐顺直了头发,还把原来的栗子色染回黑色,她给自己的评价是斯文其外,粗鲁其中。
头发是整了,可又丢出去了两张粉色毛爷爷,心痛的在滴血,就如苏易文所说她手头确实很紧,而且这样下去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深呼吸,陶乐走出理发店,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大不了她跟老爹商量商量,打个欠条也罢,总之必要时还得让家里接济一下。
这么想着,陶乐转身直接往检察院宿舍走,可没几步她又顿住了,看到某音像店门口挂了块牌子‘招临时工’,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挣钱的机会来了。
陶乐推开门,瞅了瞅店内,光线昏暗阴森恐怖,只有满架子的碟片却不见老板。
“有人吗?”陶乐唤了一声。
回答她的却是一阵阵销魂的喘息,这明显是男女××时发出的声音。陶乐不是三岁小孩,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刚想走,只见柜台后突然出现一男人,瘦高,蓄着络腮胡子,一件松垮的破背心,说的好听点那叫艺术,其实就是邋遢。
那男人三十出头,看着陶乐,“想租碟?”
陶乐想既然被发现了,那么问问招工的事情再说。她笑着上前,不小心瞄到柜台上的小电视,里面的男女正肉搏的起劲,原来刚才是这个声音,害的她以为是老板现场表演呢。陶乐赶忙别过脸,“那个,您这里招临时工?”
男人点头,“你想做?”
陶乐犹豫了一下,“您这儿具体干什么的?”
男人走出柜台,指着架子上碟片,“就是出租片子,顾客要哪张你登记一下就好,租期的话各类别不同,这个你得慢慢熟悉。”
原来这么简单,可现在看片谁还来音像店呢,网上随便搜搜就一大堆。
男人上下打量着陶乐,“还是学生吧,想兼职?”
陶乐也不否认,反正开学她也是上研究生,现在打工就是兼职,至于检察院的工作还是先别说的好。
“那您这儿时间怎么安排,我白天可能不行。”陶乐问。
男人扒了扒头发,“想干的话晚上待三个小时,十点下班,工资只有六百,你这临时的不可能给多。”
陶乐权衡了一下,钱虽然少了点,可足以应付一个月的生活开销,加上检察院的工资,学费也不成问题。
“行,我明天来上班,您怎么称呼。”
男人又走进柜台,“叫我强哥就行,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在这儿,四环路那里也有个铺子,我得去盯着。”
“哦,那我是不是需要熟悉点业务什么的,你先跟我说说。”
强哥看了她一会儿,指着柜台上的小电视问,“知道这片是谁演的吗?”
啊?陶乐有点蒙了,也为屏幕中那男女的高难度动作捏一把汗,好吧,她宁愿看G片也不想看这种。
“你连她都不知道?”强哥又问了一句。
陶乐很老实地摇头,她又不是男生,没事研究这种干什么。
强哥叹气,弯身从柜台下拿出几张碟,指着说,“你要在这儿干,必须得认识她们,你说说这里头谁是苍井空,谁是武藤兰?”


chapter 25

陶乐看了眼柜台后的强哥,一副严肃的考官样子,又低头仔细端详着碟片封面上的女人们,眼神迷离,身材惹火……停停停,陶乐你还有心思研究她们长什么样,现在是业务考核!
“看样子你还真不知道啊。”强哥对这情况似乎有些不满。
陶乐嘴里咕哝了两下,“我又不是男人。”
强哥挥挥手,“好了好了,你最好把她们的脸都记熟,要不然顾客说什么,你到时候一问三不知,我这生意怎么做。”
陶乐一听,觉得奇怪,“还有人租这个?”
“你这不是废话!”强哥那表情明显是嘲笑陶乐少见多怪。
“我以为现在都流行上网看片。”陶乐小声说道。
强哥收好光碟,猥琐地笑了笑,“NO,妹妹你错了,网上不安全,还有病毒。就咱们这块区,租片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而且都是你们这样的学生。我这儿的片子全,那不光租,还零售。”
陶乐拿不定主意,她一个女生实在不好跟A片打交道,更何况还在检察院上班,这要给单位的人看见,还不闹出事情来。
“想清楚没,也就晚上待三个小时帮我看着店。你没事儿还可以找个电影看看,至于工资我这可给你开的算高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陶乐一咬牙,“这样吧,我先试一个星期,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人我都不知道,我总得熟悉熟悉。”
“行行行,按你说的来,不过丑话说前头,刚才我给你看的那些片子,可不能随便拿出来,除非顾客来指名道姓看谁的,你才能拿。”
强哥说这个的时候话语里透着小心,当时陶乐没多想,她只盘算着自己的生活开销,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兼职的事情也算是有了着落,陶乐回到宿舍也已经是晚上十点。刚打算掏钥匙开门,只听身后有人叫住她。
“怎么这么晚回来?”
陶乐转身,见苏易文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愠色,她皱眉,“难道我就不能有点夜生活了?”
苏易文不语,看着她,古怪地笑了笑,“做头发去了?”
陶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别过头,“于科长要求的,说我形象有问题。”她故意跳过兼职的事。
苏易文走近,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发,滑滑的很软。陶乐更像是一只被爱抚过的猫儿,身子也僵住了。他宠溺地看着她,“这样挺好,显得淑女点。”
陶乐急声辩驳,“我哪儿不淑女了!”
“你现在这样就不淑女。”苏易文直接指出,“还有,以后别一口老子一口老娘的,你才多大呀,少在人面前瞎嚷嚷。”
面对苏易文的大讲堂,陶乐只能沉默,丫肯定是唐僧转世,这把年纪就爱唠叨,可她并不是孙悟空,也打不过他的跆拳道,只能默默忍受丫的魔音摧残。
陶乐叹气,“苏检,您说完了吗,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晚安吧。”
苏易文拉住她,“陶乐,我明天要上北京办事,估计要去一个礼拜吧。”
这么说有会好些天见不到禽兽了,也不会受压迫了。陶乐在心中不停撒花,耳畔响起农奴翻身把歌唱的调调,她的曙光即将到来。
“这段时间你最好安分点,别给我又出乱子了。”苏易文这话明显是指那次艳照打人事件。
陶乐立刻摆出最灿烂的笑脸,也学某人的眼睛发光,“这个你放心吧,哪有那么多乱子可出的,这检察院那么多你的眼线,我清楚的很。”
“嗯,那就好。”
苏易文浅笑,没有迟疑,倾身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陶乐一脸惶然,只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找不到了。
苏易文却很喜欢她现在这种傻乎乎的样子,碰了碰她的脸颊,笑得更开心了,“你要乖,等我回来。”
陶乐好不容易回过神,脸自然是嫣红欲滴,“我我我先回去了。”她一连三个‘我’,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快速地拿钥匙开门进屋。
隔着门板,陶乐全身无力,一下跌坐在地上,依稀能听见远去的脚步声,还有对面关门的声音。
苏易文,刚才那个吻,他们……
陶乐埋着头,脑袋里嗡嗡地响,这样的情况似乎已经不是她能控制了。就像上次在他家,其实已经不对劲,他是喜欢她吗,不然他为什么突然吻她,还有他为她改论文,还那么担心她闯祸……像这样的问题好久之前她就想问,可她对感情这种事一向迟钝,也不好意思开口。
嘴上还留着那温暖柔软触感,陶乐只知道自己居然有些舍不得,甚至贪恋起来。好吧,其实她是有点喜欢他了,纵使丫有着禽兽的本质,可也没真正坏到哪里去。
不管了,等姓苏的回来一定要好好谈谈,不能让丫这么占便宜!
就这样,在突如其来的一吻后,苏易文出差了。
可自打那晚开始,陶乐连续几天都魂不守舍的,工作上也出了不少状况。苏易文这男人果然是祸水,居然让她这么上心。也有几次她想打个电话问问,可也没敢拨号,她知道他很忙,未必有时间听。即使他接了,她要说什么呢,他们之前那么不对盘,现在的她老实听话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反而苏易文抽着空打过几通电话,语气也挺平常,就是问问她乖不乖之类的。陶乐觉得或许老男人的恋爱方式和小青年不同,人家喜欢含蓄,那么她也别表现的太孟浪了。
另一方面,陶乐开始去音像店兼职。话说强哥让陶乐必须分清那些女优的名字和长相,她是上网做足了功课,想想快赶上她考研时候的干劲了,只能说这年头为赚钱实在不容易。
几天下来,陶乐已经熟悉了工作,强哥也来的少了,一般就待在四环路的分店。反正她一个人大多就是看书,或者找张碟打发时间,当然除了A片。至于某些顾客确实指明要看那种片,陶乐一开始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久了也就麻木,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人体学而已。
然而,就在这一晚却让陶乐吃尽了苦头。
正吃着凉粉,陶乐还盯着电视屏幕,阿凡达这部片子她也没觉得有多好看,剧情只能算三流,也就是3D技术高超了点。
店门被推开,陶乐根本没在意,喊了一句,“要租什么片子,自己看。”
“同志。”
有人敲了敲柜台,陶乐抬头,见几个制服男人站在那儿,这店立马显得拥挤起来。
“你们有事吗?”滋溜一声,陶乐吸下最后一根凉粉,眼睛瞟了瞟,如果没猜错这几个人是执法大队的。
果然那个带头的男人出示了证件和文书,“是这样,我们想查查你这儿的音像制品有没有违禁的。”
陶乐就知道他们来者不善,想到强哥那堆A片,她可怎么办才好。
没等陶乐回应,那几个人便开始搜查,像是土匪扫荡似的翻着架子上的光碟。陶乐还没遇过这种阵势,她跟那带头的男人说,“这店不是我的,你好歹等老板来了再说吧。”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公事公办,请你配合。”那男人一张冰块加面瘫的脸,根本无视陶乐的抗议。
说着陶乐被几个男人架出柜台,她蹬着脚挣扎,“你们这是执法还是抢劫啊,放我下来!”
而他们这堆人马根本不管陶乐,直接把她撂在门口,又去柜台扫荡了一番。陶乐捂着眼睛,这下糟了,强哥的镇店之宝要被搜出来了。
“队长,有发现!”
有人抬出几只箱子放在店中间,那带头的男人打开,满满的全是A片,瞪着陶乐,“这是什么!”
陶乐赶忙摆手,“这,这……我只是临时工,你去问老板。”
“老板人呢?”
“我帮你打电话。”陶乐作势要拿手机。
“不用了,你先跟我们去局里一趟。”那队长拿出一张碟仔细看了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是A片吗,陶乐心想,却还是摇头。
“呵,日本原装货,你这还不是一般的贩卖银秽音像制品啊,是走私,知道吗!”
走私?陶乐难以相信地看着那些精装封面的光碟,她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强哥这是让她一起跟着犯罪,而她还傻乎乎地帮他数钱。
说完,那人一声令下,几个人把陶乐又架了出去,她急得都哭了出来,“你们搞错了,我根本不知道,我不是老板!”
“少罗嗦,先去局里说清楚!”
外头已有无数人围观,就这样陶乐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那几箱A片一起被押上了警车。喧闹的街道,又是哭声又是吵声,还有渐渐远去的警铃声……


chapter 26

公安局,某讯问科室。
“你跟那个叫强哥的是什么关系,那些光碟哪儿来的?”警察A问。
陶乐抹着眼泪,“我都说了我只是临时工,每天晚上三个小时替他看着店,我根本不知道这些碟片哪儿来的,你们抓错人了!”
“可看你店里租碟还有零售的记录,上面有好多关于这些淫秽光盘的,你会不知道?”警察B问。
“我就是不知道,你们问我多少次我都不知道,强哥在四环路上有分店,你们去抓他呀,把我抓起来算什么事!”陶乐吼着,现在也根本没办法联系家里。
警察A看陶乐这么强硬的态度,语气也开始凶了,“你最好老实点,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学好,学人犯法!”
陶乐激动地想起身,却被后面的警察按住,“你们这样乱抓好人,现在还刑讯逼供,我完全可以告你们!”
“呵,还真有点法律意识。”警察B轻蔑地看着陶乐,“你说强哥四环路上有分店,我们去了,根本就没开门,他早跑路了。我劝你好好跟我们合作,把他跟你交代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样或许还能对你轻点处理。”
“他什么都没说,你让我交代什么!”陶乐红着眼睛,“我说你们这些警察都是豆腐脑啊,我要是走私,还大摇大摆的在店里等着你们来抓?”
警察两人都沉默了,低声交谈了几句。陶乐看着,粗粗地喘气,她要是能出去非把这公安局给告了。
“你先在这儿待着!”
甩下话,警察们都关门出去了,只留陶乐一人在讯问室。说到底她是个女孩子,环顾这四周冰冷的白墙,越来越害怕,她学法律学散打,关键时候什么也用不上,无缘无故遇到这种倒霉事。这空空的屋子,没有人气,恐惧感像一张网密密地笼罩在她全身。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如果他知道现在她这个样子,肯定会生气,可是她好想见到他。
苏易文,你在哪里……
门开了,有人进来。陶乐抬头,看着那身警服,失望,可是仔细一瞅,那白嫩妖孽的脸,居然是韩旭。
“陶乐?”他似乎有些意外,为她出现在这里。
陶乐勉强地笑着打了个招呼,“是你啊美人,他们让你来审吗?”
韩旭坐下,见她脸色惨白,本想嘲笑几句,可这一刻再也开不了玩笑。听外面的同事说了这个案子,他也就进来看看情况,没想到遇上的是她。
“怎么回事,你怎么搅进来了,他们说你走私。”
一听到‘走私’两个字,陶乐的眼泪又掉下来,“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在那个店兼职,他们无缘无故就把我抓来了。”
“可是那些片子确实是国外弄进来的,你一个学法律的怎么连这点都分不出!”
听韩旭的指责,陶乐就更委屈了,“我是学法律的,可又不是学怎么鉴别A片!”
两人虽然之前有过节,可如今也总算能心平气和地说话。韩旭到底也是个大男生,见陶乐抹着眼泪,有些无措,“你先别哭了,你是无辜的自然就会放你。”
“我本来就是无辜的!”陶乐重申。
韩旭皱着眉,叹气,“关键这案子不是我们组接手,我现在也没办法,他们现在也正抓人呢,再等等吧。”
陶乐沉默,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今晚居然进了局子,还是嫌疑犯,如果家里人知道了该怎么说。
“韩旭,我能打电话回家吗,我的手机什么都被没收了。”陶乐小声问。
这样的情况其实不被允许,可韩旭相信这事跟陶乐没关系,只不过碍于程序有时不得不这么做。他点头答应,“我帮你把手机拿回来。”
陶乐承认韩旭这小子虽然对自己有意见,可这节骨眼他没公报私仇算是有良心,她也只能靠他,小样儿到底是人民警察的作风。再一想执法大队的那几个人渣,他们才是警界的耻辱。
韩旭是刑警大队的人,一般在面子上也好说话,跟同事蒙混了两句就把陶乐的手机给拿出来了。
“哎,小韩,刚才这手机一个劲儿的响,我看估计是那女孩儿家打来的。”
韩旭一听,看着屏幕上十几通未接来电,刚想转身往讯问室的方向去,手机又响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喂,陶乐,你在哪儿呢,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是男人的声音,很着急,韩旭以为是她的家人,便开口,“您好,请问您是陶乐的家人吗?”
苏易文一愣,没想到是个男人接的电话。他办完事匆匆回来,为的就是第一时间看到她。可等了那么久也不见人,打了好多电话也不接,他从来没这么着急,可现在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谁?”苏易文沉声问道。
大概是职业的关系,韩旭能听出对方的戒备,甚至有些不快。他没细想,说,“我是公安局的,陶乐出了点事。”
“她怎么了?”苏易文知道一般不是大事不会进公安局,他索性拿了钥匙,直接关门出了宿舍。
韩旭自然是听到了声响,还是问了一句,“您是他家人吗,如果可以来一趟吧。”
“我已经在路上了,她到底出什么事了?”苏易文又问了一句。
“电话里说不清,您来了就知道了……”
韩旭都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想了想这个人真的是陶乐的家人吗……
要说陶乐现在还一个人待在讯问室,以泪洗面,好不凄惨,这种事情换做谁都淡定不了。如果不是她老娘这么逼迫,要她自个儿交学费,她就不会去做那份兼职,糊里糊涂的还帮强哥那王八蛋看着那箱子A片,说她是学法的,可她跟法盲差不了多少。陶乐害怕也不是因为进监狱,而是新闻里曝光的太多了,好些警察喜欢刑讯逼供,就是屈打成招,她那点三脚猫的身手怎么和这些专业人士抗衡。
韩旭进来时不忘拿了盒纸巾和一杯水,他都觉得自己不正常,自己哪有对嫌疑人这么好的,可偏偏他就犯贱了。
“擦擦脸吧,喝点水。”韩旭把杯子搁下,递过手机,“刚才你家里打过电话来了,我接了,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陶乐看了一眼,没多想,只是对着杯口愣神,眼睛哭肿了还带着血丝。
韩旭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之前吵架时那股子倔劲也没了,应该是吓得不轻。
“我知道你没走私,不会有事的。”
陶乐应了一声,她现在只想等家里人过来,能保释就最好。
韩旭见她没反应,又说:“我刚才问过同事,他们接到新线索已经去抓强哥了,其实他一直在走私光碟,所以只要把他抓到就能还你清白。”
他真的不太会安慰人,说出来就是这样的话。
“韩旭,谢谢你。”她突然开口。
韩旭估计是没想到她会谢自己,脸上莫名的泛起红晕,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我可不是帮你啊。一事归一事,我还记着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记过!”
陶乐扯了扯嘴角,“你这小孩儿一点也不可爱。”
“好歹我也是男的,还是警察,你别老是小孩儿美人的叫行不行!”某人又开始抗议。
“这个你管不着,反正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如果需要姐帮忙的,招呼一声。”陶乐觉得这小屁孩除了嘴巴毒了点,本质还是不错的。
“你不也才比我大一岁吗,什么姐不姐的,老子可不承认!”
“说你不可爱还真是——”
正说着,讯问室的门‘咣’一声响,几乎是被踹开的。
陶乐本能地回头,却见一身黑色的苏易文站在门口,神情肃穆,连眼镜片都泛着寒光。
当然,她看不见他眼底渐渐隐去的担忧,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丫直线飙升的怒火。她打了个寒颤,为什么之前那么想看到苏易文,可这会儿真人在眼前,她只觉得自己死期到了……


chapter 27

显然,门口不止站着苏易文一人,还有王副队长。
陶乐这会儿已经不敢和苏某人对视,那眼神好比万箭穿心,看下去绝对会内出血。
“易文,情况就是这样,待会儿我给你信儿。”王副队说着,“小韩,你先出来。”
韩旭没有多停留,只是经过苏易文身边时,他明显感觉到那个男人看了他一眼,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门关上,讯问室的空气原本就冷冷的,不是空调的作用,而是现在某人身上那种肃杀的气息太浓,让人冻到骨子里。
苏易文径直走过来,拉了张凳子坐在陶乐面前,也不急着开口。
陶乐一直低着头,两手不停扭着纸巾,心也怦怦直跳,许是紧张过度,手心渐渐溢出了汗。
“把头抬起来。”苏易文的开场白很平静。
纵使有一万个不情愿,陶乐还是老实地照做,她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苏易文见她这个样子,原本一肚子火也实在发不出,最后只是沉沉叹气,“知道错了吗?”
陶乐点头,声若呐蚊,“知道。”
“你错在哪儿了。”
他似乎很喜欢这么问问题,一个个来,不亏是检察官,拿庭上对犯人那套来审她。确实,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走私嫌疑犯。
她就像背书似的开始列出罪行,“我不该去那个店兼职,也没好好学习法律,还跟警察吵架——”
“错!”苏易文厉声打断,“你最不该的就是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没想瞒你,只是……”她找不到理由跟他说而已。
“只是什么!”苏易文又提了个嗓门,“你知不知道这事弄不好,算你知情不报,就是从犯!我就不明白你这四年法律怎么读的,怎么尽干出一些缺筋短路的事儿!上次打人,这回干脆进局子,你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陶乐从没见过苏易文发这么大脾气,原本就够自责的,刚才还被那些警察凶,现在又被他这么一吼,心里就更委屈。她不敢再看他,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落下,颗颗打在手背,疼和热混在一起,却觉得麻木。
苏易文知道自己话重了,可他从没这么担心过,听到她出事进局子,连闯了几个红灯过来,能动用的关系他也及时用上,可还是没办法平息自己的焦虑和怒气。他一直都是有原则的人,哪怕是再棘手的案子他也没乱过阵脚,可惟独因为她,第一次失了冷静。
见她又低垂着头,落下的泪珠子怎么也停不住,他心疼,什么也不想,只是伸手很自然地揽过那个小身躯,感觉她一惊,终于抬眼看他。
“不哭了,好不好?”他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
陶乐从没觉得自己是这么不中用,平时的伶牙俐齿都用不上,倔强只是伪装,可如今在他怀里,什么都卸下了,说来她也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是不是刚才被我吓到了?”苏易文有些内疚,因为没克制好情绪。
陶乐撅着嘴点头,小声指控,“你比那帮死警察还凶。”
“他们怎么凶你了?”苏易文严肃地问,怕她被欺负。
“他们也就是吓吓我,我还骂了两句,没什么损失。”陶乐看他过于专注的眼神,微微别过头,“总之,还是你可怕。”
苏易文轻笑,戏谑道,“我要是不凶点,你怎么老实,所以以后一定要听话,不能再出这种事了!”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被强哥那王八蛋忽悠。”想起这事,陶乐就窝火,亏她还以为丫是做正经生意,为了配合所谓的业务,她还特意上网熟悉那些女明星的长相名字,现在想忘也忘不掉了。
“你走投无路?什么意思。”苏易文越听越不明白。
陶乐沉默了一阵,才把她老娘逼交学费的事说了出来,最后沉沉一叹,“总之,我肯定不是他们亲生的,如果我真去坐牢了,也是他们造成的。”
苏易文抚着她的额发,安慰道,“别这么想,你爸妈的意思就是要让你独立,他们要是不疼你,估计连检察院宿舍也住不上。”
“好吧,就算检察院包吃包住,我能省多少钱交学费?我当时就想白天在检察院工作,晚上做一份兼职,这样或许还能弥补一点开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即使她不吃不喝,什么都不花,或许还可以把那该死的学费交上,不过那时候她已经两腿一蹬去了,而现在也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见苏易文不发一语,陶乐继续说:“还有,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我姨父,不然他准跟我爸妈说。当然除非我真的坐牢了,要上法庭了记得让他们过来旁听,还有你也别当公诉人来审问我,以后我心里会有阴影。”
她像交待身后事一样说了一堆,最后只惹来他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
苏易文弯着眼角,“不会坐牢的,你想坐牢还不一定能进去呢。”
“可我现在没了人身自由,还不跟坐牢一样!”陶乐抱怨道。
“我不是进来陪你了。”苏易文打趣说。
“我又没让你来……”陶乐似是想到什么,“对啊,你怎么来了!”韩旭说的家里人来接她,应该就是苏易文。
“我打过电话,你一直没接,后来是别人接的我才知道你出事了。”苏易文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沉沉开口,“我还没问你呢,电话是不是那小警察接的。”
又是这种兴师问罪的语气,陶乐基本已从被抓的阴霾走出,精神元气也恢复了不少,开口道,“他接的怎么了!人家是好意帮我一把,你有什么意见!”
“我记得之前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仇人,现在倒成朋友了?你们这感情联络得可真够好的啊!”苏易文对这种进展表示极大的不满。确实,他心里相当不爽,刚才一进门也见着两人在那儿聊天,好不熟络的样子,他什么担心都被怒气取代了。
陶乐咧着嘴,不确信地问,“苏易文,别告诉我你这是翻在醋缸里淹死了。”她总算是说出这句话,为之前在学校出了口气。不过,她心里有些窃喜。
苏易文贴近,搂着她的手稍稍使了点力,逼得她不得不靠着自己,他笑的很坏,眼镜片后的黑眸光华流转,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溢出。
当陶乐以为他要说什么时,恰恰有人敲门,而苏易文的手不得不放开。见他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悦,陶乐想该不会是嫌人家打扰他们了吧。
进来的是王副队,应该是案子的事情。
“易文,这次真是对不起了。我早说了执法大队那拨人不靠谱,竟他妈干不出好事儿!”
苏易文心中有数,起身问:“那到底怎么样,人抓住了没?”
“有线索了,只不过人还在逃。”老王也是有些为难,转过脸看着陶乐,“丫头,你待会儿再跟我去做份笔录。放心,我们知道你跟这案子没关系,而且你现在是证人,就问些事儿,耽搁不了几分钟,马上就可以走。”
陶乐总算松了口气,别说是耽搁几分钟,只要不把她送监狱,问什么都行。
“老王,谢谢你,麻烦了。”苏易文也放心不少,要不说这关系还得用。
“哎,小事儿。”老王这么说着,便带着陶乐出去做笔录了。
这中间也确实没花多少时间,大多就问一些光碟的事,陶乐这次很配合,估计是做讯问的人是王副队,她也放心不少,能说的也通通说清,所以当她办完一些手续出公安局又是半夜了。
“我终于自由了!”某人一出去就是振臂高呼,怎么也跟刚才在里面哭的梨花带雨模样联系不到一块。
苏易文在一旁无奈,正色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我估计还得来。”
“还来?”陶乐警惕说。
“人都没抓到,你以为这事儿就完了?老王他们还得让你过来问些情况。”
也是,听苏易文这么一说,这事儿只能说是暂告一段落,好在她不是嫌疑犯,是证人。
“行了,咱们回去吧。”
苏易文催促了一句,这又折腾了一晚上,他刚从北京回来,已是一身疲惫。
陶乐应声,在后面跟着,没走两步,又顿住了,只为眼前的一幕表示震惊。丫居然走到一辆四轮工具边,并拉开车门。注意,这不是检察院的车,是私人的,而且还是一辆黑色帕萨特。
怎么又是帕萨特!陶乐的脑海里直觉地蹦出许绫那辆,才发现和苏易文的一模一样。这年头流行这车吗,也不见得啊,牌子那么多,他们凭什么开同一款,搞得跟情侣车似的!
苏易文见她一直发愣,“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上车。”
陶乐也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呼呼地上车,还大力地碰上车门。
苏易文边打着方向,瞄了她一眼,“你怎么了,关个门还使那么大劲,还是跟这车有仇?”他觉得应该是进了趟公安局心情不好所致。
陶乐可不这么想,口气不善说,“你干嘛开这车,检察院的车不是挺好的!”
苏易文懵了,“检察院的车是公家的,下了班哪儿能乱开。现在这个时候当然开自己的了。”
他说的也有理,可为什么是帕萨特,就这点她不能接受。陶乐不情愿地扣好安全带,“这么多牌子,哪怕买个奥拓也比帕萨特强!”
“帕萨特惹着你了?”苏易文不解。
“惹着了。”她实话实说。
“为什么?”
“因为……”陶乐一时说不了原因,难道说因为她那个讨厌的表姐也有这辆车,所以她生气,甚至吃醋了?她转过头看窗外,声音闷闷的,“反正我不待见就对了。”
苏易文微笑,“放心,我一般没特殊情况不开自己的车,你不待见的话,那下回咱们还是坐公交。”
她就知道这人只有这点出息,换做是小说里的男主都会来一句‘你不喜欢我就换车’,事实证明那全是骗人的,丫就是死抠门的主!
喂喂,陶乐你有什么资格让人为你换车,还真把他当你男人了?
就这样,陶乐为帕萨特纠结了一路,苏易文说什么她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直到回检察院宿舍,某人还是心情不佳,为进局子,为车,为男人,她的生活怎么成这样了!
拿钥匙开门,陶乐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听身后有人叫她。环顾四周,这是她自己的屋子,苏易文怎么跟进来了?
“你想什么呢,我一直在叫你,怎么都不吭声。”苏易文说着,还很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架起两条长腿,俨然到了自己家。
有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况且她还有轻微洁癖,气冲冲上前拉扯,“我说苏检,您当这儿是自个儿家了吧,出去!”
“躺一下,我累了。”某人顺势躺倒,似乎很舒服。
“我也累了!”
“那就一起躺吧。”苏易文说着,一手还想捞人,却被陶乐躲过。
“苏易文,这是我家,你马上出去,别在这儿耍流氓!”她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见着那帕萨特就更生气了。
苏易文这才起身,盯着她红红的脸,笑了一下,“你不是不喜欢男人的吗,还怕我耍流氓?”
“这是两码事!”陶乐干脆开了门,“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这楼全是咱们的同事,别怪我坏你名声。”
苏易文故意叹气,走到门边,“好吧,本来还想跟你商量商量兼职的事,既然这样就算了。”
陶乐拉住他,“兼职?”
“我这儿正好有份兼职,薪水呢还算可观,你没兴趣我就找别人了。”苏易文作势离开。
“等等。”陶乐挡在他面前,“谁说我没兴趣了。你说说是什么工作,需要什么条件?”
苏易文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下,最后扶了扶眼镜,“很简单,手脚麻利点,头脑机灵点,学历最好也高点,研究生的话也差不多,态度要认真点——”
“苏易文,你征婚啊!”陶乐打断,她就知道他在耍人。
苏易文欠身,抚了下她的额发,意味深长地说,“征婚还早了点。”
陶乐掸开某只爪子,蹙眉,“你这一点一点的条件加起来不是征婚是什么!”
“当然不是。我说的兼职是来我家做钟点工,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烧饭……哦,对了,你不会做饭,那把这个去掉吧……”
他自顾说着,陶乐忍不住开口,“谢谢,我对这工作没兴趣。”要她做他的保姆,以后她在B市怎么混啊。
苏易文故作惊讶状,“为什么?我觉得来你来我这儿做钟点工挺好的,首先咱们离得近,你只要一开门就到工作地了,其次我这儿还有空调可以吹,你干活也不会出汗。至于薪水,你在音像店拿多少,我双倍付,还有,晚饭来我家吃,不过你得洗碗,就这样。”
还就这样?陶乐直接回身进屋,关门的那刻她喊了一句,“苏易文,你丫抽风别赖上我!”
门碰得很响,差点磕到他的额头。
“你可以考虑考虑,答复时间截止到明天中午。”
苏易文这么说着,回答他的却是咣一声响,貌似某人在里面扔鞋子砸门。他阴险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chapter 28

第二日中午,检察院食堂。
苏易文正喝着汤,还是悠哉的模样,只听面前一声响动,一个餐盘降落在桌上,再抬眼望去,餐盘的主人一身蓝衬衫黑裙子,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很淑女的打扮却配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容。
苏易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哟,陶小姐,谁惹你生气了?”
陶乐坐下,瞪着对面那张阴险的脸,口气森冷,“这问题咱们心知肚明,这世上也只有某些衣冠禽兽才能惹到我。”
苏易文挑眉,笑嘻嘻地问,“你这是来给我答复的?”
丫的语气虽然带着些许不确定,而更多的是讽刺,看笑话。陶乐不忙着回答,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拍在桌上,“要我干这份工作可以,咱们必须定个合同,成立合法的雇佣关系!”
苏易文觉得好玩,还是一式两份的合同,浏览了大概,只是眉头开始打结,他指着某条款,“什么叫我必须离你三尺远!”
这会儿陶乐开始嚣张了,“您别激动,我只是怕有人耍流氓,离得远点对谁都好。”她轻飘飘地说着,其实是觉得去苏易文家免不了又会发生上次那种擦枪走火的事,在她还没搞清他们之间关系前,这么安排再好不过。
“不洗内衣裤?”苏易文继续问。
“你废话,我要是染上艾滋怎么办!”一想到要碰男人贴身的衣物,她就全身发冷。
苏易文忍着怒气,“你的意思是我有艾滋?”
“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的回答还很无辜,苏易文不想再争辩,继续说:“工作时间自由安排,一周还休息两天,你当自己是公务员啊!”
“抱歉,干体力活就是得休息,你看着办吧。”陶乐觉得现在她才是大爷,丫不答应她找别的工作就是了。昨天权衡了一晚上,因为苏易文说的也挺有道理,他开的工资也可观,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试试。
“还有,什么洋葱,豆角,胡萝卜,你写这些干什么?”苏易文对下面列出的一溜蔬菜表示不解。
陶乐看了一眼,“你不是包我饭吗,这些都是我平时不爱吃的东西,你别买就对了。”
苏易文不再看那张纸,“你要求倒是挺高啊。”
“双向选择而已,你不满意的话,我也不强求。”反正她不能让自己吃亏。
苏易文沉默了一阵,平静开口,“也就是说,如果我遵守上面的条款,你就会干这份工作?”
“那当然。”陶乐自问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苏易文诡异地笑了笑,“行,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儿起你就来我家干活,如果偷工减料或是有东西毁损,就在你工资里扣钱。”
丫立刻显出一副旧社会地主样,似是打定主意要压榨她的劳力。
陶乐拿出一支笔,“你放心,我自认为比某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强,我已经签了字了,就看你了。”
苏易文也没有多废话,大笔一挥,“拿去。”
陶乐接过那份协议端详了半天,对着雇主那栏的几笔鬼画符表示怀疑,“苏易文,你签的是自己的名字?”
“你不相信?”苏易文已经收好自己那份,走到她身后,“好歹我也是个检察官,弄虚作假的事我不会做。”
这语气似乎有些生气,因为她怀疑他的职业操守了。陶乐轻咳两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看不懂狂草。”
苏易文很自然地伸手环住她的椅背,一个动作就能把她禁锢在这个小空间,他垂头在耳边低喃,“可我怎么觉得这协议像卖身契?”
这样暧昧的姿态,还有他独有的气息喷拂在颈边,酥酥麻麻的感觉,陶乐僵直了身子,转过头与他对视,也不过几公分的距离,故作镇定,“你当自己是黄世仁了?”
“我不介意你当喜儿。”他无赖地笑笑。
“我介意!”陶乐已经开始后悔答应这份工作,说白了现在丫就是老板,他肯定卯着劲儿的蹂躏她。
正说着,身后有人唤了苏易文一声,来人正是陶乐的姨父。苏易文倒是很平常地打了声招呼,而陶乐蓦地有些尴尬,不知道刚才他们这样子有没有被姨父看到。
“哟,小乐你也在呐?”
陶乐笑着应声,“姨父。”
“许检,有事儿?”苏易文问。
姨父犹豫了一下,“咱们回科室说。”
苏易文觉得应该是公事,对陶乐示意了下眼神便出了食堂。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协议上的狂草签名,陶乐陷入混沌状态,因为她又一次忘记了和苏易文好好谈谈所谓的关系界定。
……
这阵子控申科室比较忙碌,省里指标一直压着,有些案件也没有好好梳理,做汇总工作实在是头疼。
陶乐一下午忙得团团转,上下楼跑腿送卷宗,一会儿反贪一会儿纪检,喝水都没时间。当然她也考虑着今后公务考试到底报哪个部门比较合适,要说反贪她肯定做不了,风险大,没定力的肯定栽进去。
这么想着,她刚下三楼楼梯,不巧与某小屁孩打了个照面。
“哟,韩美人儿!”
韩旭似是很惊讶,“陶乐?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上班啊。”她说着,很自豪地摆了摆制服。
韩旭轻扯嘴角,鄙夷地笑道,“你这样的都能进检察院?”
“怎么不能了。”陶乐也不生气,因为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正规人员,索性转移话题,“对了,强哥那案子怎么样了?”
“人好像逃到广州去了,打算联系那儿的公安局抓人。”说起公事,韩旭还是一本正经的。
陶乐愤愤不平,“这王八蛋要是被我看到,非上去扇俩嘴巴解恨不可。”
“行了,你怎么老喊打喊杀的,一点女孩儿样都没有。”韩旭讽刺道。
这话似乎另一个人也说过,他笑她不淑女,并且禁止在外人面前嚷嚷。陶乐一想起那副冷光眼镜,全身哆嗦。
“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淑女?”陶乐突地问了一句。
韩旭片刻愣忡,似是没料到她会聊这个话题,不自然地别过脸,“没有吧,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是吗……”陶乐回想这么些年除了贱人跟她表白过,似乎真的没有男生对她有意思了,或许是她性格太暴躁了。
见韩旭手里提着案卷袋,陶乐又问:“你来检察院干什么?”
“有个案子过来送审。”韩旭说着,原本打算上楼,又停住脚步,“哎,那天来局里接你的那个男人不是你亲戚吧,我记得是你的老师。”
“你提这个干嘛?”陶乐心虚,因为苏易文确实冒充家属了。
韩旭摸了摸头发,“没什么。”其实是他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感。
“他……是我爸妈托他过来的。”陶乐随便诌了句谎言,“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好歹手机也是你拿来的。”
韩旭听了这话猖狂起来,“我记得有人曾经还说什么警察是吃闲饭的,喜欢不分青红皂白揍人。”
陶乐没好气地瞪眼,“我说你这小屁孩嚣张个什么劲儿,算我欠你一人情,一顿饭够不够。”
“一顿饭就打发我了?”韩旭也不是好敷衍的主,“这事儿如果被王副队知道,我就别想在公安局混了。”
“美人儿,姐我现在手头紧,不然带你去好馆子搓上三四顿也没事儿。”谁让她漂浮在社会底层,还是有家不能回。
韩旭拿着案卷袋子扇风,气定神闲地说道,“咱们都是爽快人,一口价,三顿!”
“你以为是菜场买菜啊,还一口价,不带这样的!”陶乐才发现这小孩儿也有心眼,想了想,比个手势,“两顿饭,我的极限!”
韩旭爽快答应,“行,就这么定了,下班见!”
“啊?”陶乐拉住他,“今晚?”
韩旭痞痞一笑,“难得我今天不值夜班,下回就没时间了,行呗大姐?”
一声姐叫的某人心花怒放,拍着胸脯道,“行,没问题!五点半,检察院门口见。”
得到保证,韩旭那娃像是领到糖果般兴奋,屁颠颠地往楼上跑了。陶乐一回身,突然想起今晚要去苏易文家当保姆了,这吃饭会不会耽搁了?呃……也不是,她的协议上写了工作时间自由安排,晚点到应该没事的。
抱着侥幸心理,陶乐回到科室继续工作,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韩旭之前已经打了电话过来,他已经回到公安局交接了工作,现在正往检察院赶,两人约好在门口碰头。
陶乐赶紧收拾包包,不忘数数钱包里的票子,那小孩儿估计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许是她着急火燎的样子,让于科长又起了好奇心,“小陶,你这慌慌张张的干嘛呢?”
“请吃饭,还个人情。”她无心地说着,背好包立马闪人。
陶乐前脚刚出门,苏易文后脚就进了科室,当然两人是没碰面。苏易文环顾办公室已没某人的影子,不禁恼怒,这丫头每次都溜得那么快,亏得他今天草草收工,想带她去外面吃饭,借此也明确一下两人的关系。
“苏检,来接小陶呐?”于科长出来看见苏易文站在门口,基本现在科室里都知道这位检察官对陶某人的态度不同一般。
“她人呢?”苏易文问。
“说是请人吃饭,刚走。”
“请谁?”苏易文顿时警惕起来。
“我哪儿知道,说不定你去门口还能碰上。”
话音刚落,只感觉一阵强风吹过,某男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口,于科长眨了眨眼睛,好半晌也回不过神。
苏易文确实看到了陶乐,只不过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韩旭。远远的,他却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笑,那是和他在一起时不曾出现过的,美好的却是那么刺眼。而他们更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熟稔的交谈。
苏易文只是突兀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上了出租车,渐渐淡出视线。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于自信了,以为她一定属于他……


chapter 29

陶乐和韩旭的这顿饭气氛算是不错,起码两人现在没之前那样一碰面就吵架,也或许是经过强哥事件,陶乐对警察又有新的认识了。好在韩旭这娃算是上道的,他体谅某人的经济危机,选馆子也是大众型的那种,以至于后来付账的时候陶乐也豪气了一回,连找的一块钱都不要了。相比某只喊着路边摊不进的禽兽,她只会恨得牙痒痒。
吃饭不过是天南地北的瞎扯,两人拌嘴是常事,可现在算是朋友一场,聊的大多是各自上学和工作的趣事。她才知道原来小屁孩儿在警校成绩不俗,因此提前毕业,是直接分配到公安局的精英。难怪小样儿那么嚣张,敢于挑战上司的威信。
陶乐天生直性子,且韩旭那声姐叫的格外动听,一顿饭吃的是心情舒畅,饱胀感十足,心情大好。
吃完饭也已经是晚上八点,陶乐猛的想起今天是她做保姆的第一天,怎么说也得赶紧回去才行。
“陶乐!”
闻声,她回头,见韩旭已经拦了出租车冲她招手,“咱们一个方向,顺道载你吧。”
真是个不错的娃!
陶乐立马上车,要知道从这儿坐公交回检察院宿舍也要大半个钟头,何况她赶时间呢。
“韩美人,看不出你这人还挺义气的。”陶乐夸道。
韩旭轻哼,“废话,老子是爷们儿。”言下之意,他不会把女生扔在路边自己走人。
“不就一小屁孩儿吗,矫情。”陶乐觉得韩旭这苗不错,就是有些自大,外加些许幼稚。
原本以为他会反驳两句,没想到小样儿一本正经问别的事,“哎,我说,你想当检察官?”
“没有啊,干嘛这么问。”陶乐不解。
“要不然你进检察院还能干什么。”韩旭理所当然地认为一般去检察院都是为了当检察官,那些文职工作一辈子也混不出头。
“你以为我想进检察院啊。”说起这事儿陶乐就伤心,“还不是家里逼的,我对公职没兴趣,想做律师来着。”
“那我跟你可不一样了,我是一心想考警校。想当初我爸死逼着我经商,非要我考什么金融,老子就是不从他,反抗到底就是前途光明!”韩旭颇为自豪地说着他的奋斗史。
“是吗……”
“你不喜欢就不要逼自己,我看你嘴皮子那么厉害,确实应该当律师。”韩旭收起玩笑的脸,语气认真。
陶乐沉默了,如果她能反抗就好了,可惜她是外强中干的人,尤其她老娘的话就是圣旨,她不敢不从。如今她违心地走着检察院这条道,日子也没想象中的安稳。
车子终于停在宿舍楼下。
“谢啦,美人!”陶乐挥挥手,推开车门。
韩旭叫住她,“喂,还有一顿饭别忘了!”
“行了,我知道,不会赖的!”陶乐白了一眼,她可不是小气的人。
“我有时间会联系你!”
陶乐表示对这种婆妈小孩已经无力,只能应声,好在他识相,终于关好门,车子缓缓驶出宿舍区。
没了车灯的暖光,四周顷刻黯淡下来,唯有虫鸣回响在耳畔。
陶乐不敢耽搁时间,急着回身往楼里跑,可前脚刚一迈出去,赶忙收住,由于惯性,她差点没站稳。
楼前明显是有人,月光下,熟悉的轮廓,映射出一道寒光,好浓的杀气。
她打了个哆嗦,如果没猜错,那道光是眼镜片反射出来的,还有那身型,她再熟悉不过,应该是苏易文。
“舍得回来了?”他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起伏。
陶乐听这话,怎么觉得丫这是在为她等门呢?她笑了笑不予理会,“那个,今晚的月色不错哦。”
苏易文还是沉默,只是看着她。
陶乐脑子一转,“我这就上去干活,不会耽误你休息的!”
她没等苏易文答应,‘咻’一声拔腿就往楼里冲,她可不想和他在检察院宿舍楼前打起来。
苏易文盯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黑眸一闪,冷峻的脸庞还是没有情绪,终于也进了楼。
陶乐先回到自己宿舍整理了一下,顺便换了件宽松大T,一切就绪,她走到对门。
刚抬手准备喊芝麻开门,可苏易文像是预料到她来了,直接给了通行证。
“进来吧。”苏易文板着脸,口气冷冷的。
陶乐倒不是关心这些,而是她发现丫又把眼镜摘了,脑海里猛然蹦出‘鬼畜’二字,虽然她早已退出腐女大军,可女人天生敏感,丫每次摘了眼镜确实有些不同。
怀着不安的小心肝,她进屋,态度积极起来,“我已经计划好了,先洗衣服,后打扫,你觉得呢?”
“随便。”苏易文只说了两个字,也不看她一眼便直接去了书桌办公。
陶乐想苏易文肯定是在气她没及时到岗,耐心磨光,耽误他的私人时间了。可也不尽然,和苏易文做对门邻居快一个月了,她暗中也观察过,他的生活很简单,甚至有些单调,宿舍和单位两点一线,要不就是出差公干,鲜少像她姨父那样的检察官会经常应酬。
总之,不管他为什么生气,陶乐觉得把活干好才是王道。
整整半个小时,苏易文家里没有交谈声,只有卫生间里的水声,还有某人抽风地哼了两句洗刷刷歌词。
晾好最后一件男式衬衣,陶乐表示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当然在这之前她已经把某人那些贴身衣服用两根手指夹了出去,剩下的全是T恤或者衬衫一类。不过,说到底她是第一次给男人洗衣服,奇怪的感觉萦绕全身,脸颊都有些发烫。
没多想,她继续向客厅转战,同时也瞄了眼案几前的某人,埋着头,似乎在写什么东西。她一开始确实没那个闲心去理会,可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苏易文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这屋子好像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有些冷清。
当陶乐拿着拖把扫向某人所待的禁区时,她小声开口,“那个,你把脚抬一下。”
苏易文停住手里的工作,转头看着她,脚下却没动作。
陶乐握着拖把,也不冒然过去,她知道他在生气,露出最阳光的笑容,“苏检察官,能不能把您尊贵的玉足抬一下,小的拖一下地就OK。”
依然没有动静,苏易文也还是盯着她瞧,嘴唇抿成直线,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陶乐直起身,把拖把搁一边,“苏易文,我知道你在生气,因为我没及时到岗。所以现在我道歉,对不起,可以了吗?”
苏易文显得很平静,最后笑了一下,很浅很浅,“我生气?我有什么资格。”
“那你现在这样不是生气是什么?”陶乐质问,更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资格这种话。
气氛又冷却了,带着两人的僵持。
苏易文终于开口,“晚上你和那警察一起吃的饭?”
“是啊。”她大方承认,心想难道他生气是因为韩旭?
果然苏易文下一秒站起来了,只跨了一步就与她贴近,几乎用吼的,“以后少跟他待一块儿!”
陶乐被他这霸道的气势吓了一跳,赶忙退后两步,“你哪根筋不对了,我跟谁吃饭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不允许!”
“你讲讲道理行不行啊,我请人吃饭是我的自由,人家上次帮我的忙,我就当还人情,你哪儿那么多意见!”陶乐也急了。
苏易文上前抓住她的手,声音低哑,“我就是有意见怎么了!我不允许!”
陶乐挣扎着,却怎么也推不开眼前的男人,“放手,你以为你是谁!”
“我以为我是你男人!”
一句话,惊天霹雳,陶乐来不及回转思绪,只觉得自己被一股蛮力推到在沙发上,想叫出声,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记强吻吞没。猝不及防,男人热烫的唇舌极强势地撬开她的贝齿,恣意探索入内,一圈圈地挑逗着她嫩嫩的小舌。
厚实的掌心死死地固定着她的后脑,无法动弹,另一只手撩起衣摆,附上她胸前的柔软。细碎的呜咽从她喉间溢出,陶乐不停地捶打,却还是徒劳,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情欲。
疯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似是察觉到身下的小人呼吸急促,他稍稍放开,不想却换来一记清脆的耳光。
手心是火辣辣的疼,陶乐瞪着眼,唇瓣红肿,“苏易文,你丫就是禽兽!”她说着,话语里是未平的害怕与防备,黑亮的眸子似有泪光。
苏易文也愣住了,他想说什么却被她使着劲的推开,见她脚步踉跄的跑到门边,他上前,“乐乐,你听我说——”
陶乐缩着身子,“苏易文,算我鬼迷心窍,看走眼了。你丫就是个衣冠禽兽,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说完,她开了门,狠狠摔上。
屋子归于沉寂。
苏易文木然地靠坐在沙发,转头看见阳台那一排刚晾好的衣物,心情没来由的烦躁。


chapter 30

那晚之后,陶乐搬回了自己家,确切地说是逃回家。父母自然是问她为什么,陶乐随口敷衍说是那宿舍湿气重,待久了人也喘不上气。
陶家二老到底是心疼女儿,没有像之前那么态度强硬,他们见陶乐脸色确实不好,索性也让她搬回来。
可即便如此,工作还是照旧,她不可能不去检察院。也就是说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总会碰见那个人。
苏易文这个名字,俨然成了陶乐的恶梦!
“小陶。”
于科长拿着一沓文件过来,“你把这些送到公诉科去。”
陶乐一颤,去公诉科?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科室,连上厕所她现在都不敢去四楼,宁愿多跑两层去六楼上。
“于姐,我这儿还有事儿没做完呢……”陶乐指着电脑,小心地推脱。
于科长自然是不乐意了,“大伙儿都忙着呢,你快去送一下,别耽搁了。”
科长的话她不敢不听,陶乐认命地接过文件夹,深深叹气,算了,见面是迟早的事,她总不能永远这么躲下去,这也不是她陶乐的风格。
好,苏易文,老娘就不信你能在科室里造次。
上了四楼,陶乐心怦怦直跳,看着公诉的牌子,她莫名的紧张,脑海里全是那晚的画面,男人的唇舌和温度,而她也差点迷失。
不行,苏易文是人面兽心的败类,他这么对你,应该生气而不是犹豫!
深呼一口气,陶乐敲了敲门,便大步迈进科室。
还是她姨父先发现了陶乐,“小乐,你怎么上来了,有事儿吗?”
陶乐刚想回答,却见姨父身边站着另一个人,他转过身,看着她,金边眼镜下的眼眸情绪太多,以致分不真切。
陶乐别开眼,忽略苏易文的存在,笑了笑,“姨父,于科长让我送资料过来。”
“哦,搁那儿就行。”姨父指着远处的办公桌说道。
陶乐一直低着头,她能觉察出苏易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偏偏现在她就是无法与他对视,在经过那天的强吻后。
趁这间隙,陶乐无心听到姨父说话了,当然对象不是她。
“易文,这事儿我都跟你提了那么多次了,你好歹给我个面子不是。”
苏易文先是沉默,后来声音很淡,“那您安排吧。”
“就这么定了啊,明天我联系你。”
听姨父的声音似乎很愉快,而苏易文再也没有开口。陶乐不去在意,整理好文件打算出门,却被姨父叫住。
“小乐,晚上咱们两家吃个便饭,我都跟你爸妈说了,待会儿下班别急着走啊。”
陶乐觉得稀奇,平时姨父应酬多,他们两家一年也吃不了几次饭,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说起来他们吃饭不就要见到许绫那女人?
心情一下就跌落谷底,陶乐也只能点头应声。
她走出办公室,不忘回身时那匆匆一瞥,苏易文目光灼热,黑色的瞳仁深不见底。内疚?或是自责?她不懂,唯有落荒而逃。
……
晚上,陶许两家人全体成员难得到齐,饭桌上不外乎那套亲戚见面的虚礼。
当然,陶乐没有意外地瞅见了许绫,丫永远是把官架子先端起来,点菜的时候也是领导风范,在长辈面前做足了功夫。啧啧,官场上打滚的人就是不一样,陶乐自愧不如。
好在她和许绫隔着大半个圆桌,不用直接接触,要不然以她俩的性格吵起来,保不准会把这桌菜给掀了。
姨妈先开的口,“小乐,在检察院干的怎么样啊?”
陶乐承认,对姨父姨妈是打小就尊敬,可唯独这大表姐她是怎么都不能和平共处。也许是爸妈从小拿她和表姐比,心理上总有些阴影,她那点小自尊在父母眼里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陶乐还没回话,姨父便说了,“于科长可是好几次夸她了,你说她能怎么样,咱家的苗子能差到哪儿去。”
姨父的话无疑是为陶乐涨了把气势,起码在爸妈面前也能抬起头,毕竟她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如许某人。
可一旁的陶妈妈还是泼了一盆冷水,“说到底小乐这编制也没有,这么下去能干出啥事儿。”
“她不是打算考公务员吗?”姨父接道,转头问陶乐,“对了小乐,我还没问你呢,打算报哪个部门?”
陶乐知道现在全家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公务员对她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而她打心眼里不是很喜欢。
只不过……
“呃,我想去反贪。”她随口说了一句,目标越高,竞争越大,她只是公务员考试大军中的小虾米,这失败机率大大增加。
“反贪好啊!”姨父激动了,“你这丫头还真有眼光,话说咱们反贪局这阵子人事调动的厉害,你争取把笔试过了,面试就包在姨父身上。”
陶乐冷汗直冒,她怎么觉得又押错宝了,刚才要是说反渎职就没问题了。
果然陶家二老也像是打了一剂强心剂,尤其是陶妈妈,“她姨父,有你这句话我心里有底了,小乐要是能进反贪局,我提早退休得了。”
只听笑声一片,大人们举杯客套,而陶乐却盯着眼前的小瓷碗发愣,什么时候爸妈能听听她的想法呢?
正想着,陶妈妈又突地冒出一句,“小绫,你那对象的事儿咋样了?”
话题终于转移,陶乐吁了口气,每次聚餐许绫的终身大事总要被提上议程,丫就是大龄剩女的杯具。
“还没准呢,最近这阵子忙,没空考虑。”许绫有些不好意思。
陶乐胃里一阵翻涌,丫装什么淑女羞涩,平常快抵上一个男人了,也没见过她这样。
姨父抢白道,“我还正要说这事儿呢。我那科室里有个不错的同事,人长的倍儿精神,学历也高,现在还是检察官,我都跟他说好了,要不见个面?”
“真有那么好的人?”姨妈问道。
“放心,人特好,你可是没见过,人家那工作效率可比我这种老家伙强太多了,跟咱家闺女简直绝配。”
“要不就见见吧,小绫这事儿也不能耽误了。”
“哎,她姨父,你这么说是不是上次来咱们家接小乐的那位?”陶妈妈问。
“对对,就是他,小苏,叫苏易文。”
一声清脆的声响,杯子碎了,谈话声也断了。
陶乐愕然地看着一地的玻璃渣子,心里突然被人抽走了什么东西,无措迷茫,连起码的理智也不复存在。她其实早该猜到了,在姨父说到科室里的同事,她想不会是苏易文吧,只不过真的听到这个名字时,她终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乐,你怎么了?”陶爸爸过来,见她脸色惨白。
陶乐摇摇头,见众人都关切地望着她,勉强笑笑,“没事,刚才手滑了。”
“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这空调对着吹的缘故?”陶爸爸担心女儿,前几天回家也是病怏怏的感觉。
“可能吧。”陶乐起身,“我先出去透透气。”她不顾在场的所有人匆匆走出包厢,这个话题她也无法再听下去。
显然她的步子都没迈出门槛,姨父的声音又响起,“我都跟小苏说好了,你俩明天见个面,好好谈谈。”
许绫居然一改往日强硬的作风,“那就见见吧,爸的眼光我相信。”
陶乐只顿了三秒,没有犹豫,终于离开。
是苏易文答应的吗,他愿意和许绫相亲,然后他们会在一起,年岁相仿,一拍即合马上就结婚,而他以后就是她的大姐夫了?
可是她怎么办?
陶乐承认自己天生就是小鸵鸟,起码在对待感情上,她根本做不到坦承。苏易文虽然总是惹她生气,或者以欺负她为乐,可并不表示她真的讨厌他。她受伤,他挂急诊;她论文不过关,他帮着改;她复试,他透的题;她吃坏肚子,他给药;她进局子,他匆忙赶来;她饿了,他做饭……
种种过往掠过脑海,苏易文不知不觉为她做了好多。
如今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刻在她心房,挥之不去的时候,他居然要跟别人相亲了,还是她最厌恶的大表姐。
陶乐心中五味陈杂,她是喜欢苏易文,而她也以为他做那么多事,是因为他心中也有她,可现在又怎么了。
为什么是许绫,世上那么多女人,为什么是许绫!
陶乐走出饭店,忍不住拨了那个黑砖的号,她只想问清楚,苏易文真的愿意相亲?然而,手机却是无人接听,她重复地按着通话键,却还是没有回音。
苏易文到底在哪里,还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突然想起下午她去公诉科时,他和姨父的一番对话,他说‘您看着安排吧’,或许已经接受了。
陶乐失望地挂断电话,转身瞥见不远处的那辆帕萨特,夜光下的黑色车身也是光彩晶亮,是许绫的,和苏易文的一模一样。果然要配成情侣车吗,还是不久的将来这两辆车都会停她家楼下……
紧握着手机,陶乐的眼中闪现异光,她说过谁要是敢抢她的东西就不会让那人好过,许绫想抢她的男人简直找死,这相亲她一定把它给搅黄了不可!


chapter 31

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脚步停下,目光上移,裹臀热裤下一双美腿修长,黑色蕾丝吊带搭配银色抹胸,小腰更显得盈盈一握,火辣的身材一览无余。
人们不禁向这位女子投来异样的眼光,再一看,她一头及肩黑发,脸上的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唯有那血红色的嘴唇格外乍眼,也衬得肤色雪白。这大白天的,还是在闹市区,鲜少有这么引人注目的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女子摘下墨镜,够厚够浓的大烟熏妆已分不清其本来面目,她轻扯嘴角,看着玻璃门映射出的自己,简直perfect!
不错,此人正是咱们的女主人公陶乐。
她没有疯,也没有受任何刺激,只不过今天她有艰巨的任务要完成,这打扮也是剧情需要而已。
先把时间倒回昨晚,地点还是饭店。
在明确了许绫真的要和苏易文相亲的事实之后,陶乐也做了决定,她看上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那死女人手里,况且姓苏的对她干出那么多禽兽行为,现在想拍屁股走人,简直妄想!
陶乐重回包厢,精神状态和前一刻相比是判若两人。长辈们自然是没有怀疑,该聊的还在继续。
只听姨父说道,“小苏平时生活作风上我看也没问题,很少应酬,这点你就放心吧。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小乐的宿舍安排在他对面,平时也好照顾着点。”
原来姨父是故意安排的,难怪苏易文这么嚣张,陶乐真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对了,明儿还是周末,大家都不用上班,见面正合适。”
姨父这话自然是对许绫说的,丫估计是听着很满意,眼里竟有些迫不及待。陶乐压下心头的呕吐感,状似天真地说,“姨父,你这相亲地点可得选好了,必须有气氛才行。”
大人们纷纷表示赞同,姨妈说,“对对,你约人在哪儿见面呢?”
“哎哟,你别当我是老古董行呗,我了解他们这些年轻人时兴的玩意儿,就玉泉路那家咖啡馆,叫啥名字来着——”
“星巴克!”陶乐插了一句,哼哼,姨父还真是不马虎,居然能挑那地儿,不过这也是她耍的小心机,知道地点一切就好办了。
就这样,一顿饭结束,两家人散了。
而陶乐抢男人计划开始了……
不错,她正是为了不让苏易文和许绫认出她,才花了一个上午时间捣腾了这身装扮。要知道她在大学里曾玩过cos,一点小妆不在话下,还有这衣服也是临时去买的,当时只对老板娘说要店里最暴露的款。她没有犹豫,直接穿上,面对各种眼光也只能忍着,她现在心里只想怎么把那两人的事给弄黄了。
陶乐早早的到了星巴克,确切地说她还没进去,一直埋伏在附近等苏易文和许绫出现。果然,一前一后两辆帕萨特相继停在街边,下来的自然是本次相亲的两位主角。
许绫那死女人今天看来是盛装打扮,不再是那身男人装,丫居然穿碎花小裙,化着小淡妆,啧啧,三十几岁的人装啥嫩。
再瞅苏某人,黑西裤配灰色POLO一件,年轻得像是回到二十岁。为了相亲,丫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陶乐更恨不得自己眼里真能射毒箭,让某禽兽当场血溅三尺。她可没忘记昨天一直打电话,他居然不接,一想或许是在检察院加班也说不定。后来她回家又打了几通,丫居然来个关机。好,他肯定是心虚了,或者预料到她知道相亲的事,所以避着不见人。
哼,得瑟吧,臭美吧,看丫能风光几时,只有她陶乐在,这相亲就别想顺利进行!
透过玻璃窗,见那两人已经坐下,还叫来侍者点单。陶乐看了看时间,又拿出手袋里的镜子,确定脸上的粉墙够厚,连自己也认不出这张脸,戴上墨镜,扭着臀便推开了星巴克的大门。
她现在不是陶乐,只是一个被包养的二奶。
她出场惊艳,况且整个星巴克没几个鸟人在,所以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不少男人更吹了几声口哨以博得美人一回眸。
而陶乐自然是不予理睬,径直奔到最后靠窗的一桌,梨花带雨地开始哭喊,“许绫,你这贱人,把老公还给我!”她的声音绝对是嗲est,毕竟现在是演戏。
许绫愣住了,眼前的女人造型夸张,更是拉扯着自己不放,她脸上出现恼怒之色,“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什么老公,你别胡说八道!”
苏易文也有些惊讶,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虽然一身暴露打扮,可怎么看都有种熟悉的感觉。
陶乐像是故意喊给人听,楚楚可怜地指责,“许绫,亏你还在市政府工作,为什么要跟吴书记有一腿!他是我老公,即使他有家室怎么了,我跟他都三年了,你凭什么勾引他,还想做三奶是不是,我不活了,你把老公还给我!”
这台词说的好畅快,不过要是被政府里的人听到就糟了。
许绫气的不行,“你少血口喷人,我根本不认识你,再这么乱喊,我要叫警察了!”
陶乐可不怕威胁,学着咆哮马的经典动作——握着对方的肩膀开始摇晃,“为什么,为什么,你快把老公还给我!”
星巴克已经沸腾了,为这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人还特意为陶乐加油。而在一旁的苏易文始终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他只是看着这个衣着暴露的女人,眉头越来越紧。
“你给我放手!”许绫叫着。
陶乐练散打,有的是力气,她就是紧紧抓着,假装哭诉,“你这贱人,敢抢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够了!”
男人喝斥的声音,止住了两女的纠缠。
陶乐只感觉有人使力把她拽到一边,不小心连墨镜都掉了,脸暴露在众人前,好在有烟熏妆做阻挡她也不担心。
苏易文嘴唇紧抿,也不说话,反而先走到许绫面前安抚了几句,然后再走到陶乐面前,严肃地说道,“小姐,请你不要在公共场所引起骚动,注意形象!”
丫居然教训她,陶乐更气了,“我教训她关你什么事,还是你心疼了?”
这句话明显带着酸味,倒是让苏易文笑了笑,“你很在意吗?”
陶乐见那桃花眼溢出诡异的光芒,马上戴好墨镜,她怎么有种感觉,丫已经认出她了。
这时,店里的工作人员过来了,意思是要陶乐保持安静,要不然就出去,不过她也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反正还有第二套方案呢,她走就是了。
她转身欲出咖啡店,不想苏易文追上来,拉住她,贴近耳际低喃,“你穿这衣服,我喜欢……”
陶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被识破了吗!
“不过,回去立刻给我换了,以后不许这么穿出来!”他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
陶乐一句话也没说不出,丫相着亲还想欺负她,即使认出来她了,还帮许绫说话,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隔着墨镜,陶乐愤愤地瞪眼,不作回应便推开门出去了。
苏易文见她急匆匆地跑到马路对面,那高跟鞋许是太难走,几次都崴了脚,他看着心疼,可眼下还不能离开,他始终要把话说清楚。
……
话说第一回合陶乐算是跟许绫打了个平手,她损了她的名声,给苏易文绝对也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目的达到!
马不停蹄,陶乐奔到附近的大商场,取了储物柜里早存好的衣服鞋子,去厕所卸妆换衣,她又回归本色了。
当然这中间她不忘打电话出动第二套方案。
“喂,是我,你看清楚是靠窗最后一张桌子,穿碎花裙子的女人。嗯嗯,好,放心吧,事成之后我就付钱。”
合上手机,她又急忙赶到星巴克对面的便利超市躲着,没一会儿见一个身着格子衬衫,手捧大束玫瑰的男人推门进去。她狡猾地眯着眼,好戏马上要开始了。
果然,那男人进店之后也是直接往他们这桌走去,由于被陶乐刚才这么一闹,苏易文和许绫也说不了什么话,而恰巧这格子男人的出现打破了沉默。
“许绫,我喜欢你,嫁给我吧!”说完,格子男‘噗通’一声直接跪下,还奉上鲜花。
这举动着实让许绫大惊,“你是谁啊?”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暗恋你很久了,嫁给我吧!”格子男一脸深情,当然他的长相就不敢恭维了。
苏易文憋着笑,转过脸看向对面的便利超市,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丫头的把戏,他已无力阻止了。
星巴克的人又开始围观,今儿是怎么了,他们这桌好像事情特别多,且都是围绕这女人。
“许绫,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格子男又放出豪言,众人倒抽一口气,天下竟有如此痴情的男人,难得啊。
许绫慌了,“你起来,我,我不认识你,别开玩笑了。”
顾客们在一旁起哄,说什么答应他一类的话,许绫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后来工作人员又来了,许绫也趁机说清事实,她真是不知道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格子男的行为无疑又骚扰了顾客,众人一致认为他精神不正常,尤其是星巴克的店长还差点打精神病医院的电话。
“许绫,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爱你的心天地为证,你太残忍了!”
格子男凄惨地叫喊,被一干服务生推出店外,可怜那束玫瑰也被蹂躏的不成样了。
陶乐捂嘴偷笑在对面看着,不过事先已经和格子男约好在便利超市碰头,所以她见人来了,马上拉住他,“伟哥,怎么样,成没成?”
“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劳务费拿来!”格子男唤名伟哥,这会儿完全没了刚才的狼狈样,还拽拽地伸手要钱。
陶乐很豪爽的拿出五十块,“谢啦哥们儿。”
她有先见之明,知道第一套方案可能不成功,所以准备了这出抢亲戏,好让许绫方寸大乱。这伟哥是她家小区棋牌室老板的儿子,有些交情,所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陶乐的请求,况且还有好处拿,谁都愿意干。
“哎,妹子,我这都牺牲色相,还被人丢出来,你才给我五十块,也太抠了。”伟哥显然是不满酬劳。
陶乐指着那束花,“这不是赠品嘛,你快回去哄我嫂子吧,我还有事儿呢!”
伟哥无奈,他自小就被这邻家小妹呼来唤去,垂着头只好离开。
第二套方案算是成功了,许绫这会儿绝对是六神无主,不过还不是最终结局,要知道第三套方案马上就要开始了。
陶乐笑嘻嘻地从超市走出,看了眼那玻璃窗,那桌一男一女似乎表情各异,她没多想,直接推开星巴克的大门。
没错,她要以表妹身份终结这场相亲!


chapter 32

经过前两次的骚乱,许绫和苏易文都没好好说上一句话,两人都各怀心思,也不知怎么开口。
“咳咳……”苏易文清了清嗓子,看着对座的女人,“许小姐——”
“苏先生,让你见笑了,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许绫打断,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
其实苏易文心里明白,这些都是某个闹腾的主惹的祸,其实不用她费心,这场相亲他也自有主张,现在这个局面倒显得有些麻烦。
许绫定定地望着苏易文,说实话这是她相亲多年来,第一次遇见这么合眼的对象,想她也老大不小,家里也一直在催,如果合适她恨不得立马结婚。
“苏先生,咱们见过吧?”
许绫一提,苏易文只能承认,“嗯,我是陶乐的老师,那次在豆捞坊见过。”那时他隐约就能觉察出陶乐和这位表姐的不合。
“怪不得,我觉得很眼熟。”许绫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谈吐气质十分有涵养,心里又添了几分好感。
苏易文皱眉,“许小姐,有些话我觉得应该说清楚,毕竟我们互相不了解。”
许绫抿了口咖啡,不疾不徐道,“确实,我们应该互相了解。听家父说苏先生也是公诉部门的,还是F大毕业的博士。我想知道你是哪里人?”
看来这女人真有些难对付,苏易文有些为难,毕竟许检察官也算是长辈,碍于面子也不能直接回绝。
“我是A市人。”面对这个情况,他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哦?”许绫有些讶异,“说到底A市也是省会,可比在这儿工作强多了。”
苏易文只是微笑,他没必要对她说的那么详细。
许绫见他没有接话,也不恼怒,她觉得内敛的男人才更牢靠,便接着问,“苏先生的家中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看样子是要挖他的祖宗十八代了,苏易文一语带过,“父母都是文职工作,前两年已经退休。”
家世方面好像差了点,许绫思忱着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加其他的油水,和他相比估计还是要自己高,另外这些年在政府里摸爬滚打,扶摇直上也是迟早的事,可老公要是比自己逊色就不好办了,怎么说她也是个讲面子的人。
“苏先生打算在这里买房吗?”许绫问的很直接。
“如果可以,我想会在这儿定下来。”苏易文淡然回答。
这句话让许绫也松了口气,像是跟人谈判似的严肃道,“那咱们也不用拐弯抹角了,我的情况估计我爸也跟你说了,我就想知道苏先生有没有这个意愿和我交往,我觉得大家的工作性质还有些共通的地方,以后说不定可以互相帮助。”
她想的很远,在政府里工作能跟司法机关的人打好关系就有了最强的后盾,过几年自己老爸退休了,那么她还有个在检察院工作的丈夫,于公于私,这段婚姻也是有利可言。
苏易文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心机,连婚姻都要算在官场里晋升的踏脚石,她的手段或许在男人的世界能打出一片天,可正如此,她不是他欣赏的那类人。
“许小姐,我觉得——”
话没说完,只听身后有人招呼。
“哟,这不是大表姐吗!”
苏易文转身,见一身学生打扮的陶乐站在身后,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许绫自然是脸色不悦,这丫头每次出现都没好事,应该说今天她是撞邪了,接二连三的发生古怪的状况。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许绫质问道。
陶乐对这凶巴巴脸孔已经习惯,保持微笑,对着苏易文故作惊讶状,“呀,这不是苏检吗,您这是跟我姐在约会?不对不对,姨父说今儿你们相亲。”
苏易文对她的怪腔怪调并不回应,只是有些纳闷这丫头又想打什么主意了。
许绫非常不满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口吻极差地命令道,“这儿没你的事,回去!”
陶乐纵使有一肚子脏话要骂,可为了大局她也忍了。要不是刚才她打断他们的对话,许绫这女人估计要逼婚了,而苏易文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丫的,他就是不中用!
厚着脸皮,她干脆一屁股坐下,还是坐在苏易文旁边,一脸得意地笑道,“这店又不是表姐你开的,我就是饿了渴了,进来吃点东西怎么着!”说完,她马上叫来侍者点单。
许绫气的脸成了茄子色,“陶乐,有你这么捣乱的吗!”
“姐,在男士面前淑女点,小心嫁不出去。”她悠哉哉地靠在沙发上,还笑着看苏易文,“我说的对不对,苏检?”
苏易文知道她在生气,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以为只要她冷静下来就可以听他解释,没想到却换来她搬走的结果。而许检反复提相亲的事,他根本无法拒绝,心中烦乱也生气,那天当着她的面就答应了,可现在真的有些后悔,因为她,他竟然也会意气用事。
只是现在,他觉得将错就错未必不是件好事。
见苏易文不吭声,陶乐也不强迫,摆了摆手,“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我等吃的。”
一个巨瓦大灯泡亮堂堂地照着,谁还能谈下去。许绫原本想把交往的事定下来,可现在根本没法说。
气氛有些沉默,陶乐暗自偷笑,早知道她这么有威慑力,前两套方案就不用了,还浪费她的财力。
“你们说话呀,我不会发表意见的。”她又在旁边重复了一句。
还是苏易文先开的口,“你怎么来了?”
他这语气听着平淡无奇,可陶乐却明白他是在问刚才那些闹剧,她就不实话实说,怎么也得先把许绫给赶走再跟丫算总账。
“不是说了吗,大周末的,出来逛逛街,进来歇歇脚,顺便瞅瞅未来大姐夫长啥样。”一说到‘大姐夫’三个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那酸溜溜的口吻,让苏易文莫名的开心,“现在你看到了,感觉怎么样?”他故意问。
陶乐就是受不了激将法,可现在必须沉住气,“soso啦,年龄大了点,品味俗了点,表里不一了点。”她云淡风轻地数落着。
许绫见两人一来一回还说上了,有些不甘,她才是主角,怎么也不能让这小表妹抢了风头。
“小乐,不要闹了,你吃东西自己找个空位,我们这儿谈正事呢。”
相亲算哪门子个正事!陶乐就是不挪地儿,她死也赖在这里,还故意往苏易文身边靠了靠,挑衅地看着对方,丫的,她就是要气死许绫。
当然苏易文可乐了,陶乐这是第一次主动挨近自己,难得有这种好事,他怎么也不放过,放在桌下的手趁机搂过她的腰,略带挑逗地摩挲起来。察觉到她身子一颤,并且转头狠狠瞪着自己,苏易文邪邪一笑,“怎么了?”
陶乐感觉到腰上的毛手开始肆虐,她又不能乱动,咬着牙,“没……事。”丫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吃她豆腐,她发誓一定要加倍讨回。
隔着桌布,许绫当然不知道对面两人的暗潮汹涌,嘴上还是坚持让陶乐自己一桌,可眼下陶某人实在不能走,苏易文那爪子箍着她的腰根本动不了。
这时,服务生也把陶乐点的咖啡和慕斯端来了,苏易文也稍稍松开手,陶乐趁机离开了点距离,在这样下去估计丫的手会转移到腿上了。
诶?腿……
陶乐突然想到一个极其恶俗的点子,偷偷对着咖啡杯笑,赶忙埋下头假装吃点心,手撩起桌布瞟了一眼,不错,角度正合适。
许绫想现在必须速战速决,其实就等苏易文一句话,她反正没有任何问题。刚想开口,却感觉到小腿一阵酥麻,像是有什么东西蹭着自己。她赶忙低头看桌下,对面无非是一双男士皮鞋加一双学生板鞋。
难道刚才是她出现幻觉了?
陶乐努力地憋着笑,幸好她反应快把腿缩回来,不然刚才就露馅了。不是有咸猪手事件吗,她这招就是咸猪脚!
许绫压下心头的疑惑,正色道,“苏先生,刚才我的话——”
怎么又来了,小腿麻麻的感觉,有东西划着她的皮肤,带着点调情意味,许绫确定不是幻觉,她又低下头看桌底,依然没有动静,只不过这一次她生气了,怒视着苏易文,想不到这男人外表正经,作风竟然这么下流!
“许小姐,你怎么了?”苏易文问着,见对方的脸色突地差了起来。然而下一秒,有人猛的踩了他一脚,还正巧踢到对座的许绫。
苏易文见许绫噌地站起,“许小——”
这个‘姐’字还没说出口,迎面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金边眼镜作抛物线运动飞出,而时间也在这一秒静止了。
星巴克的所有人目睹了这一下午发生的趣事,可谓一波三折,要是有评书先生写下来绝对是经典段子。
陶乐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表姐竟然会出手,她只是想报复一下苏易文,好像有些做过分了。
苏易文缓缓起身拾起眼镜,戴上,淡定地有些可怕,或者说丫是在酝酿情绪准备还手?
“许小姐,对不起。”等了半天,他只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许绫也已经不想再继续这次相亲,拎着包,气冲冲地跑出了星巴克。
看官们早就作鸟兽散了,可惟独这桌剩下的一男一女还在僵持。
陶乐小心地看了眼苏易文的右脸颊,貌似还有淡淡的指印,许绫下手可真够狠的,这完全出乎她意料。
“气消了?”苏易文突然开口。
他在问她吗?陶乐有些慌张,低头呢喃,“我没生气。”
“没生气你折腾这一下午到底为了什么?”苏易文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好笑,他挨这一巴掌也是情理之中,即使没有陶乐捣乱,他拒绝许绫也会有这样的后果。
陶乐心虚,原来他真的知道她所做的这些荒唐事,却也说的理直气壮,“我,我就是来搅局的,我不想让你们相亲!”
苏易文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笑着起身,并唤来侍者结账。陶乐愣怔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明所以,“苏易文,你干嘛?”
待放好钱包,苏易文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相亲失败了难道还不回家吗?”说完,他大步一迈往门口走。
陶乐第一反应就是去追,刚站起来却被服务生拉住,“小姐,你的账还没结。”
丫只付了自己那份?靠,抠门到这种境界他苏易文简直是人才。陶乐怒不可遏,却也不得不迅速结账,追着某人的身影也跑出了咖啡店。


chapter 33

“苏易文,你丫给我站住  ”
陶乐这一嗓子终于唤住了某人脚步,当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目头观望。
苏易文已经拉开帕萨特的门,挑起眉,看着她,“有话要说?”
嘿,丫这装傻充愣的功夫真是到家了,厚着脸皮还问她有话要说,好歹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一句解释也没有?
陶乐大步走到他跟前,还狠狠摔上车门,“想溜,没门!”
苏易文轻轻一笑,“舍不得我走?”
陶乐又被堵了嘴,这种人当初怎么考上检察官的?谁这么没眼力价让丫混进司法系统的,简直就是人渣!
“苏易文,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在学校你就想着法儿的整我,现在进了检察院还老是跟我过不去,我陶乐哪儿得罪你了!”她今天非要问清楚不可。
“我在学校怎么整你了,帮你改论文,让你拿奖金,还有那研究生试题也是我透的,你就不想想我的好?”苏易文反问,还显得很委屈。
话是这么说,可她得到好处的同时也付出了非人的代价。陶乐扭过脸,“你有什么好让我想的,你那么好还跑去相亲。”只要一想到他和许绫两辆帕萨特比翼双飞的情景,她就来气。
苏易文突然笑了,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去,不忘扣好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而陶乐的反应总是慢半拍,等她想开门出去的时候,丫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都开了。
“苏易文,你绑架啊,停车,我要下去!”陶乐叫着。
苏易文平静地开着车,甚至打开音响,转了几个调频台,正巧有一段单日芳老先生的评书,那惊天霹雳的嗓门一下子把陶乐给镇住了。而禽兽的爪子这时居然收了回来,似有听下去的趋势。
陶乐已经对苏某人的兴趣爱好表示无力,丫果然是雷神体质。
苏易文转过头,笑盈盈地说着,“这评书你该听听。  ”
让她听?陶乐气的一把关了音响,“苏易文,你什么意思,我要下车不是听这玩意儿!”
苏易文可不这么想,惋惜地说道,“看你一下午在那儿自导自演那么多戏,我这是让你学学人家专业人士的技巧。”
陶乐现在觉得许绫那巴掌算是打得轻的,丫就是欠抽,亏她那时还心疼了一下,哪知没几分钟丫就开始报复了。
想到这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陶乐一看那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口一颤,又偷偷瞄了眼苏昂文,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接。
“怎么不接电话。”苏易文注视着前方,很平常地问了一句。
陶乐定了定心神,对啊,她又不做亏心事,干嘛要这么躲躲闪闪的。她一把拉下通话键,某位催债的家伙开始叫嚣。
“我说乐姐,您在哪儿呢,小弟我饿了。”韩旭似是掐准了某人的死穴,知道她吃软下吃硬。 陶乐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小屁孩儿,这个时候来电话不等于要她的老命吗!
“你饿了关我什么事!”她语气也冲了。
韩旭没想到是热脸贴冷屁股,喊道“陶乐,你耍我是不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娘的,她也是耗费了一下午体力,在星巴克没吃上一口点心还搭进去几十块钱,小屁孩儿非挑她心情不爽的时候要饭,简直找抽。
“你三百年没吃过饭呐,我今天没空。”现在的陶乐只想赶紧下车回家。
韩旭本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可陶乐今天像是吃了炸药似的,他的火就上来了,  “我今儿还非要你请这顿饭了,怎么着!”
“嘿,我就不请!你耍什么横啊,警察就了下起了?”陶乐就受不了人威胁她。
“总比某些说话不算话的人了下起!”韩旭反击道。
话都没说完,陶乐的手机就被入夺了过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苏易文干的好事,只见他拿了手机放在耳边,声音毫无起伏地来了一句‘她没空’。说完,丫利落地挂断电话,还把手机放到自己的裤袋里。
韩旭听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电话也断了,他只想到那个在公安局见过的检察官,心绪也被搅乱了。
陶乐虽然不想今天请韩旭吃饭,但也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拒绝人,也太没礼貌了。
“苏易文,你这是干什么,把手机给我! ”陶乐作势往他裤兜里伸手。
苏易文瞪眼,“不许胡闹,我开着车呢。”
好,为安全着想,她先不管手机,可是……
“哎,有你这么随便挂人电话的吗,这是我的事!”陶乐强调着。
苏易文斜了一眼,“你不是不想去吃饭吗,我帮你推了不正合你意?再说那警察有什么好的,也没见着你请我吃顿饭!”
呵,这就开始数落她了。
陶乐懒得再争辩,扭过头看窗外,声音也闷闷的,“我要回家。  ”
“先陪我吃饭。”苏易文只说了这一句。
陶乐这一天也日的够呛,下廓口他较劲,而且,心情真的很差,即使把许绫打跑了又怎么样,可这些日子里有些东西难以发泄,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帕萨特终于停下,这里不是检察院宿舍吗。
陶乐一片茫然,万般无奈只能跟着某人下车,她还以为丫会带着下馆子,没想到还是在玩阴谋。
苏易文直接牵起她的手,“走,咱们去买菜。”
买菜! 一大老爷们儿逛菜市场?等等,这不是重点,他怎么拉着她的手。
陶乐挣扎了两下,“苏易文,大白天的你注意点形象!”
苏易文停住脚步,咧着嘴,“你没瞅见太阳都下山了吗?我的形象一直很好,至于你……”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啧啧两下没继续说下去。
至于她怎么了,难道丫就是潘安在世,而她就一跳梁小丑?
好在宿舍楼后面那条街就是菜市场,两个人拉拉扯扯很快就到了。
自打陶乐上了小学一年级之后就再也没踏足过这片土地,而苏易文这老男人真的带她故地重游了,扑鼻而来的鱼腥臭味简直让她心神荡漾。
啊呸!她差点晕厥,恨不得立马走人,要不然就找根最粗壮的萝砸死死某人。
再看苏易文,丫像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的走到某个摊上,手里也不闲着,挑挑拣拣的快赶上中年妇女了。不,丫是妇男!
陶乐本想冷眼旁观,不想又被卷进了是非中。
那时苏易文正在挑胡萝卜,突然转过头问她,“你是不是不爱吃个?”
陶乐觉得惊讶,没想到他还记得她在协议上写的东西,就点了下头也没应声。
这一举动让菜摊的老板娘亢奋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吼着,“哎呀,书检娶媳妇儿了,大家快来看呐。”
丫的,她这嗓门威力也太大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菜摊的小贩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叁观,好比她陶乐就是从动物园出来的,十分之稀奇。
而陶乐根本连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只见众人已经开始打量她了。
小贩A,乃中年大叔,估计是卖鱼的,满手鱼鳞往苏易文身上蹭,“苏检,你啥时候找的媳妇儿啊,咋没听你说过呢。对对,我那儿还剩两条大恬鱼,给你留着呢。  ”
小贩B,乃青年小伙,拎着两只烤鸭,对陶乐一笑,“这是嫂子吧,文哥人特好,您真有福气。对了,这鸭子刚烤出来的,热乎着呢,拿去。”就这样,两只烤鸭落在她手里。
小贩c,乃白发婆婆,提着一串大蒜过来,“易文,这闺女长的真水灵,眼光不错啊。”说完那串大蒜挂在陶乐脖子上,犹如进献的哈达。
后来还连着来了几拨人,陶乐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大捆蔬菜和大块猪肉,实在难以招架,忙躲到苏易文身后。
“行了行了,大家别忙活了。”苏易文说着,扭过头对着陶乐,“你先去门口等我。”
“那这些怎么办?”陶乐捧着那堆热情的‘礼物’,不知所措。
“算不算受贿啊?你毕竟是检察官,我这要是收了就是从犯。”她可没这胆陪着丫犯罪。
苏易文叹气,“不算,我会给钱的。”
得到他的保证,陶乐才去了菜场门口,果然,那拨人在她走之后也散了。而苏易文可惨了,一个个菜摊轮着掏钱付账,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苏易文出来后接过陶乐手里的那些东西,“沉吧,让我拿着。  ”
在这方面,陶乐不得不承认,丫是个细心的男人。
“苏易文,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菜市场的偶像啊,真让我开眼了。”陶乐一想起刚才那阵势就心慌。
“把你吓着了?”苏易文问道。
“吓着不至于。他们怎么对你这么好?”陶乐很好奇,丫简直是众人膜拜的偶像。
苏易文微笑,“他们写过检举信,告过几个机关单位,至于细节你就别问了,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事儿。”
这么说丫应该抄过个把高官,所以深受百姓爱戴?
陶乐像是重新认识了苏易文,说到底她对他的工作还真是不太了解,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是不是对我另眼相看了?”苏易文突然开起玩笑。
陶乐别过脸,有些不自然,“才没呢,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苏易文盯着她微红的脸颊,还是不由自主地拉着她的手,“走,回家!”
而这次某人并没有挣扎,甚至感到自己的心渐渐被某些东西填满了。
……
陶乐其实很不愿意回检察院宿舍,况且她都搬回家了,为什么还要来苏易文家。好吧,可能就是因为某人说了一句“我去做饭”,所以才妥协了。事实上,她也想念苏易文的手艺了,要不说丫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克她的。
还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专门告诫女人的: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从他的胃下手。而陶乐这里恰恰相反,她的胃已经被苏易文俘虏了。
今天苏易文似乎是大展厨艺,做了一桌子菜,问他为什么,还保持神秘不说。好,反正她这算来做客的,只管吃,无所谓。
“吃完饭,别忘了洗碗。”苏易文撂下筷子就是这句。
又是洗碗!丫的,他不是请她吃饭吗,怎么又要干活!
“我不洗!”陶乐的态度非常坚决。
苏易文笑了笑,转身去书桌上拿了张纸,“这协议还记得吧?”
陶乐哑口无言,这是她的卖身契,貌似已经好多天不来干活了。
“照理说你这无故旷工,我该扣工资的。”苏易文幔悠悠地说道。
陶乐一听要扣钱,急了,“我哪儿无故旷工了!要不是那天……那天你干出那种事,我怎么会走。而且协议上写了,你必须离我三尺距离,你没理由扣钱! ”
“确实协议上写了三尺,可那天我和你的距离几乎是零尺,所以谈不上违约。”说完,苏易文又跨近了一大步,玩昧地看着某人。
“你纯属狡辩。”陶乐觉得自己根本说不过他,脑子里一团乱。
“我说的是事实。”
好,讲事实是吧,陶乐索性就摊开了,”苏易文,你为什么要答应跟许绫相亲!”
“那你为什么跟那警察吃饭! ”
没想到他还会提这事,陶乐气不过,“我跟韩旭吃个饭总比你玩弄我表姐感情来的光明正大!”
听了这话,苏易文也有些恼怒,“我哪儿玩弄她感情了,就算今天你不折腾这些事儿,我也一样会拒绝她!”
这么一说,陶乐稍稍消了点气,“就算你会拒绝她,我昨天晚上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你打我哪个号?”苏易文根本不知道她打过电话。
“私人的!”
那就对了,苏易文拉开抽屉,拿出黑砖,“我这手机根本就没放在身上,昨天一直加夜班是用的工作号,今天早上才回来睡了会儿,下午又出门,你说我怎么有时间看手机,况且被你打的都没电了。  ”
原来如此,看来这事也不能全怪他。
不对,丫相亲是事实,而且没人逼他。
所以陶乐又开始挑剌儿,“你少找借口!苏易文,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跟许绫说的话,她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把自己家世背景说的那么清楚,我要是没打断你俩,估计这会儿你就是我大姐夫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苏易文走近,“你干嘛那么在意我成为你大姐夫?真成了的话,咱俩以后可是亲戚。”
陶乐脸一红,也不怕他靠近, “去你的破亲戚!反正我就是不爽!”
“你不爽?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我----”陶乐被问的说不出话,只会干瞪眼。
苏易文邪邪一笑,眼镜儿泛光,“可我怎么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不喜欢男人的?”
陶乐沉默,一把拉过他的衣领,“那是你不知道,老娘最近特爱看道德经学会了博爱!”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明知故问。
“意思是老子喜欢男人,而且就喜欢你!”
陶乐再也忍受不住,心中那些急于宣泄的东西快要溢出,一把把苏易文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八脚章鱼似的趴在他上面,笨拙地吻上他的唇。
要不说她在强哥那儿打了一阵子工,某一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看了几张片,现在依葫芦画飘,正是她实践的时候了。
灵巧的小舌撬开牙关,想着记忆里的香艳画面开始探索,吸允,挑逗,直至男人的喉咙里一声低吼。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陶乐只感觉身子一翻,苏易文已经压在她上面。
身下的小女人脸色绯红,杏核似的眼眸迷离,粉嫩的唇瓣是初尝情欲的滋味,苏易文双目发红,声音变得暗哑,“谁交你这些的?”
“自学成才。”她呼吸不稳,却很是骄傲。
苏易文轻笑,“但是还有待加强。”
“诶?”
下一秒,特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迫不及特地印上红唇。口舌交缠,唇齿间馨香阵阵,他略带惩罚的啃咬,却惹得身下的人儿耐不住呻吟。欲望和贪婪逐渐侵蚀他的理智,呼吸变得粗重,他不再满足,腰身强硬地挤进来,迫使她分开两腿挂在腰侧。
“不行……苏…… ”陶乐意识到接下来即将会发生的事,强睁着渐已迷蒙的双眼,试图阻止他。
苏易文对她的抗议置之不理,手探入衣衫,滑腻的肌肤让他再也不能自持,嘴里喃喃“乐乐,给我,给我…… ”
那低哑的声音无疑是一道魔咒,即将击溃她最后的防线。
然而----
惊天一记响雷,确切的说是雷帝嘎嘎remix版串烧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沙发上的两人互相瞪着眼,似有千万个不满。
那铃声还在继续,陶乐终于开口,“是我的手机。”
“在我的口袋。  ”苏易文接道。
“所以,我要接电话。”说着,她一把推开他的钳制,不忘从他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是家里的号码。
陶乐斜了眼苏易文,就知道丫在身边就会让她失去自我,赶忙按下通话键,是陶妈妈的声音。
“小乐,你这一天上哪儿去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下回家啊!”
“哦,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了。”
挂上电话,陶乐起身,脸颊上的红晕还是没有消散,声音也小小的,“我回去了。”她羞得已经不敢看这男人了。
苏易文拉住她,一下把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搬回来好不好?”
陶乐悄悄勾起唇角,心里溢满了甜蜜,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那你以后还去相亲吗?”
苏易文微叹,“你觉得还有可能吗?对着一下午三场戏,我根本没心思相亲,况且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
丫的,他居然是这种回答,陶乐就知道不能对这个人抱太大希望,什么甜言蜜语也说不出。
“我再考虑考虑吧。”陶乐松开他的手,怎么也不能让丫得意忘形。
而苏易文特地走到门边突然开口,“反正你就得回来,别忘了我还是你雇主,那协议是有法律效力的,你不会不懂吧?”
见丫的眼镜片后绿光又出现了,陶乐没有犹豫,直接拉开门,“苏易文,算你狠!”
她走了,而他得逞一笑,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chapter 34

陶乐的生活自然是起了一定变化,因为某张要命的协议,因为某场造孽的相亲,更因为某个内心黑暗,且自称现在是她男人的禽兽。
是的,苏易文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她的世界,而她居然也犯贱地搬回了检察院宿舍,两人正式谈起了老男少女的跨年恋。
只不过陶乐脸皮薄,总觉得他们这关系放在检察院里怪怪的,尤其是面对姨父,要知道自打许绫相亲那档子事儿后,她总觉得心里发虚,毕竟是她把这事儿给搅黄的。那天还一不小心听到老娘和姨妈的电话,说是许绫在家暴怒,意思是怎么找了个下流胚子给她,完了也把姨父数落了一通。
呃,苏易文下流是事实,可也只对她陶乐而已,许绫哪儿知道这些都是她从中作梗,所以……
“所以,我在你们全家人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人了?”苏易文靠在门边,盯着正在洗衣服的某人说道,那语气也不知是玩笑还是恼怒。
陶乐不敢看他,可怜巴巴地说,“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原本以为她就走人而已。”想起那巴掌她还心有余悸,丫的,他的脸只有她才能打。
“总之这事儿过去就得了,以后你要再出什么幺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煞有一回事地警告。
陶乐这次很听话,没有顶嘴,只不过突然想起什么,她转头,“对了,我姨父有说什么吗,出这事儿你工作上没影响吧?”丫毕竟在检察院工作要讲面子。
苏易文没有多做解释,只说道,“许检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至于人家心里怎么想,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他的意思其实陶乐明白,姨父肯定说了些难听的话,而苏易文原来在工作上建立起来的形象一下子被她毁了,说到底还是很内疚。
见她一脸自责,苏易文原本也不想去在意科室里的流言蜚语,可眼下倒是非常高兴,起码知道了这丫头心中有他,学会了担心。
他笑着走过去,拉起她,“别洗了,咱们的协议作废吧。”
诶!陶乐不明所以,跟着他去了客厅,“为什么作废?是你说有法律效力的,我也是合法务工。”
“没必要,之前我是跟你闹着玩儿,哪有真让自个儿女朋友干活的。”苏易文抱着她靠在沙发上。
这话还蛮中听的,丫会疼人,她笑了笑,“算你有良心。可我还是得工作,不然学费怎么办?”早知这样,当初她就不该考研了,现实和理想总是不能平衡。
苏易文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替你付吧。”
呵,这么豪爽?陶乐不敢相信这话是苏易文说的,“你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苏易文蹭了蹭她的颈窝,“我只是借你这笔钱而已。”
娘的,她就知道丫不会这么好心,陶乐推开某人的脸,“算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算我利息,我可不跟你这种死抠门的人借钱。”
“哎,我可是认真的,”苏易文正色道,“再说了,你上哪儿赚钱交学费,强哥那事儿还不够长记性的?我借你钱,只是不想你把这学业给耽误了,等将来有钱了再还我也行啊。”当然,他的还是用另一种方式罢了。
提起强哥的事,陶乐确实不敢再去找兼职,她半信半疑地看着苏易文,“真不算利息?”
他点头,却又诡谲一笑,“偶尔给点甜头总可以吧?”
甜头?她不明白,不想却迎来一记结结实实的吻。
等陶乐想动手揍人的时候,苏易文已经退开,甚至不怀好意地伸手摩挲她的小腰,并说着,“你看,我的要求其实不高。”
陶乐拍开身上的爪子,动怒了,“苏易文,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
“为什么?”苏易文对这个提议表示不满。
“我就是不允许。还有,咱俩虽然好了,可我也没开放到跟你那啥!”
“什么那啥?”他故意问。
“你少装蒜!”她起身站定,神情严肃,“我是几经思量了一番,觉得婚前性行为是对男女感情极不负责任的体现,也与传统道德观念不符,所以咱俩精神上交流就够了,至于其他就算了。还有,暂时先别对外张扬咱们的事,我还没心理准备对家里说。”
精神交流,还不能张扬?这丫头把他当和尚了,光看不能碰那还得了。苏易文真恨不得把那小脑瓜敲开来看看,她怎么有那么多想法。
“你也只是说婚前不行,那咱们明天就把证给领了,省的你搞这么多事儿!”苏易文觉得有时候就得一步到位。
陶乐没想到他会提结婚,而且还是这么轻率的态度,有些生气,“苏易文,这种事哪能随口说的,咱俩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起码也得谈个三年五载再说。”
苏易文承认自己有些心急了,好不委屈地说,“行行,算我没说,你爱搞地下情就地下吧,反正我就是个苦命的人儿。不过三年五载可不行,那时我还不成老头了。”
“哎哟,男人四十一枝花,”陶乐倾身捧着某人的脸,“啧啧,您这摸样没准儿还会招来几只蝴蝶蜜蜂的,到时候肯定有我累的。”
苏易文顺势把她抱在腿上,“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整个检察院就我应酬的少,你可以去打听。”
这个她倒是知道,丫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只不过清净的有些过头了。
“苏易文,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也算是半个老宅男了,不会无聊吗?”陶乐觉得要是换成她还不憋死。
苏易文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发,轻轻开口,“以后有你在我就不会无聊了。”
陶乐承认自己就是个禁不起诱惑的人,况且苏易文是那种要么不说甜言蜜语,一说起来就让人骨头发酥的男人,这会儿她就已经没有抵抗力了。
“学费我就给你垫上,别再有意见了啊。”
话题绕了半天,还是回到原地。
苏易文这么坚持,她也不能推脱,再说又不是不还。陶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就谢啦,苏老师!”
那一小口粉嫩又勾起了他的欲念,怀抱里的柔然让他贪恋,喉结滚动两下,蹭着她的鼻尖,“我不动手动脚,动嘴总可以了吧。”
说完,他又捕捉到她的唇,铺天盖地的吻袭来,让大脑迟缓的某人又一次吃亏了,到最后也只能乖乖缴枪投降。
陶乐表示,无论她把事情想的多么美好,计划的多么周详,苏易文总能找到理由,然后借口破坏,因此她对于反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恋爱真的能带来好运。
这天下午陶乐接到公安局电话说是强哥已经被抓到了,让她再去一趟做个笔录。
这事儿真叫痛快,陶乐一想起被强哥忽悠在音像店里看着那几箱子A片,心即刻燃起熊熊大火,还有执法大队那帮人渣,她几次想投诉,后来苏易文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人家走的是程序路线,有理也说不清。
所以陶乐特意跟于科长请了两个钟头的假,跑了趟公安局,不过她也预料到可能碰上韩旭那小屁孩儿,上次电话闹的那么不愉快,怎么着也该去道个歉。
想她陶乐一向都是守法良民,可最近几个月成了公安局的常客,只能说世事无常。好在这次的笔录做的很快,还是由王副队带着,当然她不可能见到强哥,不然早炸毛了。
“丫头,上回把你吓着了吧?”做完笔录,王副队便关心地问了陶乐。
她只能点头,勉强地笑了笑,“幸好我是无辜的。”
“下回做事一定得长个心眼儿。”王副队点了根烟,“要我说那天晚上易文那小子差点把咱们公安局给掀了,难得见他发这么大火儿。”
陶乐听着这话心里还挺美,毕竟丫关心她是事实。至始至终苏易文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她,哪怕因为韩旭那顿饭而吃醋,她也闹了他和许绫的相亲,双方扯平了,也自然而然走到一起。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两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
草草跟王副队聊了几句,陶乐看着时间正好回检察院,没想到刚走出公安大楼,在门口碰上了韩旭。
那小屁孩儿一眼就瞅见了陶乐,却把她当成透明,撇过头就往里走。
“韩旭!”陶乐还没受过这种白眼,想也不想就叫住了他。
韩旭不情愿地转身,掸了掸警服上的灰尘,一张小白脸仰成四十五度角,“有何贵干呐,陶姑奶奶?”
还真在跟她憋气呢!陶乐上前,缓下情绪,“哎,上次的事儿对不起。”
她居然跟他道歉?那个总是喊打喊杀的陶乐居然会说对不起,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了。韩旭对这情况始料未及的,原以为他们又会吵架,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说你还是不是爷们儿,我一女的跟你道歉算是给足了面子,也不吱个声儿!”陶乐心想这娃也忒小心眼了。
韩旭反应过来,漫不经心道,“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啦,我的饭呢?”
“行了,就今天晚上,别说我没开口啊,你要是加班我可不管。”陶乐想还是趁早把这顿饭给请了好,越拖越麻烦。
韩旭终于咧嘴嬉笑,打了个响指,“老时间老地点!”
得到陶某人的恩赐,韩旭终于扬长而去,这年头的人也太现实了。
把小屁孩儿哄住了,可她还有一个老大难,就是那只心理扭曲的禽兽,丫再三告诫她不许跟韩旭来往,可现在为了人情根本推不掉。
陶乐回到检察院正赶上下班时间,她心里特乱,收拾东西也慌慌张张的。如果苏易文知道她又跟韩旭吃饭,准会用那条长腿把她踹到太平洋去。
“怎么办……”她又开始自言自语。
“什么怎么办?”
苏易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再一看,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她。
陶乐忙退后两步,小声埋怨,“你也不瞧瞧这是哪儿,让于科长他们看见多不好。”
“没事儿,他们都知道。”苏易文暧昧地眨了眨眼。
陶乐自然是被电到了,拿好包直接冲出科室,丫就是不放过任何逗弄她的机会。
苏易文追至检察院门口,“行了行了,还跑什么,你呀就是太杞人忧天了,咱俩谈对象跟他们有什么没关系,你也别想你姨夫了,找个机会我跟他说说。”
他实在受不了现在这种保持距离的状况,好不容易把这小桃子给拿下了,可就是不能吃,还得在人前装不认识。虽然回宿舍之后他们能窝在一块,他做饭她洗碗,她跟着他看书,偶尔捣捣乱,有时他也会帮她补习公务员的科目,完事再吃点小豆腐,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就是少了在人前的自在!
陶乐摇头,神情担忧,“你不知道我们家那些事儿,我是怕我妈有意见,毕竟你是先和许绫相的亲,后来又被我搅了,她肯定对你没好印象。”
“那我去跟他们说清楚,这本来就是误会。”苏易文认真地说道。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这样不也挺好。”陶乐一想起家里人的态度,她就知道以后免不了会有更多风波,能太平一天是一天吧。
苏易文沉默,拉起她的手,“走吧,咱们吃饭去。”
一说起吃饭,陶乐立马想到了韩旭,该死的老时间老地点,小样儿估计已经在上次那饭店等她了。
“怎么不走?”苏易文见她还站在原地。
“呃,我今天约了人吃饭。“陶乐小声回答,一边还观察着苏易文的脸色。
果然,禽兽变脸了,“谁啊?又是那警察?”
陶乐不说谎,知道说谎的结果会更可怕,索性承认了,“我上次答应人家了,就吃个饭,没什么关系的,要不然你一起去,省的你胡思乱想了!”她觉得光明正大三人游比什么都强。
苏易文盯了她一会儿,终于松口,“去是可以,吃完饭我来接你,别跟他上车。”
陶乐偷偷笑了,这老男人真是紧张的过头了,她要是喜欢韩旭哪儿还有丫插进来的份儿,不过也证明苏易文是真的很在乎她。
“哎,老苏同志,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陶乐神秘地说道。
苏易文不解,倾身靠近,“想说什么?”
陶乐但笑不语,突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扭过头,“给你的奖励,别得意忘形啊!”
苏易文缓过神,勾起嘴角,“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说完他想伸手抱抱她,不想身后一阵汽车喇叭声惊得两人不约而同回头。
陶乐见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下,车门推开,有个制服男人下来走到苏易文面前,“苏检请留步,检察长有话要跟您说。”
检察长?陶乐睁大着眼看向奥迪,黑漆漆的玻璃让人心生畏惧,还有一种隐约的不安……


chapter 35

陶乐进检察院这么久一直没见过这位终极BOSS——关检察长,而现在他怎么突然出现了,且指名要见苏易文,很蹊跷。
苏易文拍了拍陶乐的肩膀,“先去吃饭吧,别让人等了。”
他明显是让她离开,陶乐满肚子好奇却也只能听话,想起韩旭那小孩儿抓狂的样子她就无奈。
“那我走了。”
陶乐转身没多久,她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见苏易文已经上了奥迪,车子也往反方向开去。她奇怪,丫只是一个检察官,犯得着检察长大人亲自接见吗?
……
此时,奥迪专车里气氛肃穆,苏易文上车到现在不发一语,整个人像是陇上了一层霜,再也不是平日那个和煦如沐的他。
关检长是位将近六十的老人,只着了件简单的白衬衫,却显得神情威严,声音更是低沉有力,“易文,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一切都好,让您费心了。”苏易文的话语里透着些许异样情绪。
“是吗……”老人看了眼窗外,“你父亲前两天还向我问起你,对于去高检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苏易文摆在身侧的手握拳,淡淡回答,“这件事我已经给过他答复了……”
“易文,别怪关叔说你,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人往高处走,你书也读得够多了,咱不求高学历,可既然吃司法这碗饭,你就得往远处看。如今上头的政策不比当初,你还年轻,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以我跟你爸的人脉,让你晋升去省里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可你到底怎么想的,放着前程不要,宁可窝在这么个地方!”
苏易文对这种话早已麻木,他终于缓和了表情,“我现在这样就挺好,至于别的,就当我没那个追求。”
“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个!”关检长微怒,“最近我听他们说你跟许检有些不愉快,因为他女儿的事儿,你都多大的人了,连这种关系都处理不好?几个部门私下里闲话传来传去,连我都知道。还有,你刚才和那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检察院门口拉拉扯扯,像什么样!”
果然坏事传千里,苏易文嘲讽一笑,“随他们怎么说吧,我不多解释。至于其他,这些都是我的私事,根本不影响工作。”
“是,确实是你的私事,本来我也不想说什么,可我得提醒你,凡事得有分寸。你和许检女儿的事我不管,可刚才那小姑娘应该是咱们检察院的吧,你要明白这男女关系在工作上不能有一点牵扯,回去给我好好想想!”
关检长的一番话让苏易文陷入沉思,不是因为外人的指责,而是他确实从未想过自己的感情会和工作冲突,她也是检察院的人,而且即将进行公务员考试,万一将来有什么任职上的冲突,他和她该怎么办?
关检长对这个算是看着长大的小辈一向赞许有加,他婉言劝道,“易文,你这基层工作体验得也够久了,差不多就得了,待在咱们这儿有啥前途可言。这样吧,抽个空放几天假你顺便回趟家,把那事儿再跟你爸商量商量。还是那句话,凡事看远点,别一个劲儿的钻牛角尖。”
苏易文表情淡然,始终用着平静的口吻,“我明白了,这事儿我会好好考虑。”
关检长见他稍稍松口,心里也落了个担子,“难得今儿有空,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苏易文看着关检长,只扯了扯嘴角算是笑,“我晚上还有事,就在这儿下车吧。”说完,他只叫司机停车,不等关检长发话就开门出去了。
抬手看了眼表,苏易文沉沉叹气,不顾身后的奥迪车,径直往来时的方向走着,现在的他真的需要冷静。
……
话说陶乐和韩旭这顿迟来的晚餐终于吃上了。某小孩或许是基于上次的那通不愉快电话,索性狮子大开口,卯着劲儿的点贵菜,还是满满一桌。
陶乐忍了,谁让这是她倒霉,明明是苏易文横插一杠子挂的电话,可她作为当事人就得负责到底,所以韩旭的报复行为她只能咬牙忍受。
韩旭这会儿跟那盘烤鸭战斗地不亦乐乎,抬眼看了看陶乐,“哎,是不是花你几个钱儿,心里特不是滋味?”
陶乐白了他一眼,“你吃你的,废什么话!叫这么多,别人还以为咱俩从非洲逃难回来的。”
“这你不用担心,你吃不下我包圆儿。反正为你这顿饭,老子特意做了一个下午的体能训练,能量消耗完了我也就前胸贴后背了。”韩旭说着已经消灭了半只鸭。
原来小样儿是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狠宰她一顿。
“行,你能吃就全吃了,我不跟你抢,谁让我得罪了美人呢。”
韩旭突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直看着她,表情也说不出的意味。
那眼神让陶乐无故发毛,“哎,你怎么了?”
韩旭又盯了一会儿,最后垂下头,轻轻说道,“没什么,算了。”
“你有话就说,还真把自个儿当娘们儿了?”陶乐挑衅了一句。
“喂,我都说了别叫我美人!”韩旭不耐烦说,“其实那天的电话——”
“那天的电话你别放心上,我那会儿也正烦着,说话难听了点。”陶乐对电话的事情还是不好意思。
韩旭默了一会儿,“那个人是不是上次来局里接你的男人?我是说你的老师……”
“呃,是啊。”陶乐拿起杯子,真想把脸也埋进去。
韩旭低着头,明知道这种事不该随便问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说呢,之前你被抓进局里那次也是他打的电话,我一听那声音就知道了,敢情你俩——”
“哎呀,你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啦。”陶乐还是不习惯被人知道她和苏易文的事。
韩旭不以为然,“嘿,我说你装哪门子低调啊,搞个对象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明白了,那男的结婚了,你该不会是那个啥吧?”
“去你的结婚,我俩是正当关系,只不过现在中间出了点事,我不能向外说。”一想起许绫的相亲风波,她就后悔,只怪自己太冲动,中了苏易文的诡计,想想整件事其实都是丫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逼她就范。
陶乐想了想,“哎,美人儿,你有对象呗?”
韩旭的小白脸蓦地通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要不说女人就是事儿妈!”
“啧啧,你不说我也懂。”陶乐摆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不过你要是真看上哪个姑娘,尽管说,我给你支支招。”
“行了,你真是吃饱饭没事干,我看上谁也跟你没关系!”韩旭没来由的生气,对着这女人他怎么就没一刻心情好的。
陶乐撇撇嘴,小样儿肯定是害羞了。也正巧,她的手机响了,一看,原来是苏易文打来的,丫说了来接她,看情况应该是出门了。
陶乐跟韩旭示意了一下,赶忙接电话,果然苏易文头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饭吃完了没?”
陶乐瞄了眼满满一桌子菜,其实她早就饱了,大多看着韩旭吃。
“差不多,你不会已经出来了吧?”
苏易文直接撩话,“我已经在饭店门口了,你吃饱了就走,别磨蹭!”
啊?他居然那么早就来了。陶乐应声,草草收线,对着韩旭探究的眼神,抱歉地笑了笑,“呃,我吃饱了。”
“是你男人打来的,叫你回去?”韩旭问。
陶乐点头,“没事,吃不完咱们打包,你带回去当宵夜。”
“其实我也饱了,那走吧。”说完,韩旭唤来服务生,已经掏出钱包。
陶乐见状,赶忙拦住,“不是说了这顿我请,你别给钱!”这情形怎么像她和苏易文第一次吃饭时的状况,不过她不会犯第二次错了。
韩旭放下三张毛爷爷,“我就是突然不想白吃女人的东西!”
嘿,小样儿这个时候跟她玩清高!陶乐表示不爽,“什么叫你不白吃女人的东西!是你之前死赖着我请客,现在变脸跟翻书似的,真是个难伺候的少爷。”
“我乐意,怎么着!”韩旭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出饭店。
陶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对着一桌子菜随意打包了几份,小屁孩儿浪费她可舍不得。
提着几兜剩菜,陶乐出饭店,看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苏易文,不对,韩旭那娃也在,两人好像还在说话。
她顿时觉得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两个男人,不算相熟,能有什么话题?
陶乐快步上前,“你俩干嘛呢?”
苏易文主动拉过她,手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一副宣示主权的意味,笑了笑,“没什么,只不过跟小韩打个招呼。”
陶乐有些怀疑,毕竟苏易文这人深不可测,谁知道他有没有找人的岔。
韩旭看着眼前的男人,那种慑人的气势,不是他一朝一夕能追上的,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想起刚才一出饭店,他就叫住他,问了两句现在办的案子,还有王副队的情况,那表情可是严肃的很,哪儿像现在这样笑容满面的。
韩旭心里泛起无名的火,“我先走了,再见!”
陶乐见他头也不回的往马路对面走,明显能感觉到小样儿在闹别扭,可是为什么呢?
“有什么好看的,走了!”苏易文不顾陶乐反抗直接拉着她往停车点去。
陶乐盯着苏易文,“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倒是挺关心他的。”苏易文凉飕飕地说道。
陶乐轻哼,“我可不是关心他,我是怕你禽兽上身,趁我不注意对小嫩娃出手!”
“你放心,我可不像某些人,说什么喜欢女人,还不是照样往我身上扑!”苏易文极为嚣张地说道。
陶乐握拳,关节喀拉拉地响,“老苏,我好久不练散打了,咱俩比划比划吧。”
“用不着比划,我不费多少力气就能赢你。”
苏易文胸有成竹地说着,没等陶乐反应过来,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挂在肩膀上。
陶乐一直蹬着脚,捶着他的脊背,“你个老不正经,放我下来。”
“不放!”
两人就这么一打一闹地上了车,谁都没有发现,对街的韩旭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离开,久久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