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28

乐凌仙悠: 阿花卖嫁 1-30

by 乐凌仙悠

  第一章 黑钻极品法拉利

  杭州那个夏夜哪,简直就是闷骚!
  我竟然还挤在火烧火撩的公交车里,听着没有一丝冷气的空调唱着沙哑的RAP调调。
  越想越感觉自己命苦。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竟然还被老妈一把扫帚赶出门。
  老妈说了今天我要是相亲没成,一辈子别想再进家门!
  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老妈的逻辑有问题,要是跟着哪个相亲的男人跑了,还不是进了别人的家门?!
  不过无所谓,相了足足68次亲,我总有办法叫人看不上我。
  哈哈!
  老妈,你知道为什么吗?
  本小姐有独门必杀招!
  熬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终于到站了。后门一打开,我立马闪了下去,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很快就到了那家咖啡厅。
  里面做满了小资男女,打扮时尚风情。不过本小姐今天就穿着白衬衫加牛仔七分裤,一根厚重的马尾在脑后甩啊甩,你爱看不看。
  我一进大门,服务生就笑脸相迎,请问有订位吗?
  别理我,我找人!
  我提起手机就呼……眼睛眯到窗边有个男人正接起手机。啊呀,看起来还蛮帅的嘛。
  “喂,请问哪位。”说话的正是那个帅哥。
  “我是黎晓澜,我到了。”赶紧向他走去,露出一个本小姐最经典可爱的必杀笑容。
  知道我这笑容害死了多少人吗?
  进入某知名企业一年零二个月,追我的狂风浪蝶,前扑后涌,不下百人,占公司总人数10%。相当于每年GDP增长速度。
  外贸五部因为我的加入,业绩一下子从最末飙升到全公司第一,害得其他部门销售人员跳槽的跳槽,消沉的消沉。
  之前的大学四年啦,高中啦……由于学校人数太多,记不清了。
  所以老妈常常看着我唠叨着:我家晓澜明明长得蛮灵的,怎么就没人喜欢呢?
  “陈先生?”他刚才叫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没记住。
  “陈新宇。你是晓澜小姐吗?”烛光中的男的起身相迎,“请坐。”
  ——嘁……这么早就把我祖宗卖了,本小姐姓黎!
  我心里深深地鄙视了他一把,但脸上的必杀笑容丝毫不减,大方坐下。
  服务生给我送来了一杯带着橙味的纯净水,还带来一个菜单。
  “Espresso一杯,如果有 Double Espresso最好。”像我这种爱咖啡如命的女人,专点浓咖啡,菜单完全是多余的。
  “陈……先生。”叫什么来着,我还是没记住,反正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BYE-BYE了,名字本来就是多余的。
  “叫我新宇吧。”他竟然给了我一个邪魅的笑容,差点把我给镇了。
  啊呀,还是个少女杀手,这回是棋逢对手嘛。
  “呵呵,新宇同学,路上堵车,杭州这交通,唉,你也知道……”迟到半个小时,总要解释一下的,这是礼貌。
  “来了就好。”他打断了我想要好好评价杭州交通的重要话题,惬意地品了口Cappuccino,眼中慵懒的神情透着暧昧,向我袭来。
  我心里那个烧啊!
  不行!不行!读书时老爸老妈天天追着我看书习字,现在好不容易解放了,我怎么能急急地找个男人来管我?我充满梦想的单身贵族生活,正在向我热情地招手。
  所以今天,面对这样的高手,我决定以静制动!
  我用我修长的睫毛,妩媚的笑容,温和地看向他,就像看着一只可爱的苏格兰牧羊犬。
  十秒钟,二十秒,三十秒……他对视的眼神终于将视线转向手中的咖啡杯,笑得更加邪魅。
  我应该用我的眼神击败他了吧?没错!
  我暗自高兴,虽然自己差一点被烧焦。
  “晓澜小姐,对于未来的伴侣,有什么要求吗?”
  哇噻!这么直截了当?
  以前相亲的人哪个不是先东扯西扯一番再进如话题?新宇同学倒更像来谈判的。
  竟然如此,那本小姐就速战速决,不客气地亮一亮我的必杀绝招了。
  我也优雅地品了咖啡,缓缓说道:“我感觉我要求不多,就是想找个长相、学历和收入要对得起我的人。”
  “怎样才算对得起你?”他似乎很感兴趣,嘿嘿,入套了吧?!
  “长相要帅,身高要180CM以上;学历至少要研究生;收入嘛当然也不能低了,除了要有套杭州市区无按揭无抵押的200方房子外,还要年入30万以上,车当然也是必要的。”
  够物质了吧?所有人听到我的“报价”,无不黯然伤神。
  有些人嗤之以鼻,有些人望而兴叹,有些人愤而质问,还有个人立即转身离场,连单都没埋了,极其没有绅士风度。
  我再次优雅地品味着美味地咖啡,欣赏着他即将巨变的表情。
  “来之前就听人说你要求很高。”他双手手指对叉,缓缓说道,“不过听下来,还行。”
  还行?我差点喷掉咖啡。
  “我身高182CM,英国剑桥MBA毕业,月收入10万,另外……”他变着戏法从包里拿出一大堆文凭,不不,是证件,一本本展示给我看,“我的身份证,学历证,还有三本房产证:二套房子在杭州西湖边上,一套别墅,一套公寓;还有一套别墅在海口的大海边。对了,还有一个行驶证,法拉利跑车,黑色的,很酷。可惜前几天被我飚车擦到了,现在还在修车场,所以今天只能给你看看证件,下次带你看实物。”
  他耸耸肩继续说道:“我知道拿着这些证是很土的办法,不过这年头信用没证件硬,只能偶尔土一下了。”
  摆在眼前的竟然是个彻彻底底的黑钻极品法拉利啊!
  “你,你,你那个……我,我没感觉……”我怎么变得语无轮次了呢?
  “你没感觉我哪个?”完了,他好像误会了!表情极其严肃。
  “我,我是说你不够帅,我只爱金成武的类型,你最多只能算是木村拓栽这种小日本,不对我的味。”我慌不择言地说道。
  商场一年多,竟然忘了最重要的市场调查了。真该死!
  而今对手倒把我调查得彻彻底底,连我这个“拜金”个性都知道,果然是正牌MBA加情场圣手。
  看来只能用出最后一招。
  我一手托腮,直抛媚眼,一副十足拜金女的模样,细声细语地说道:“不过这没有关系,长相不是问题,年龄不是问题,姓别不是问题,都可以慢慢培养。”我再呡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说道,“新宇同学对未来的伴侣有什么要求吗?”我的另一只手悄悄伸进口袋找手机——妈的,手机铃音是哪个功能下面的?
  “我很喜欢晓澜这样的。”他收好证件,眉毛一挑,玩味地看着我。
  这混蛋,用这招杀死过多少纯情少女?!
  “那我真的是……”
  此时铃音响起,感谢上帝,终于被我按到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我侧过身装作接电话的样子,“喂?哪位?啊呀!小六啊,找我干嘛……去A吧拼酒?哈哈!没问题!喝到天亮都没问题!你们五个人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今天我要统统把你们撂倒!(继续奸笑中)什么时候?……现在?呃……”我故意歉意地看着新宇同学说道,“有空!有空!我马上出发。”
  挂下电话,我细声细语说道:“真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不……”
  “OK,埋单吧。”新宇同学好像非常明白事理。
  难道他要找的就是像我这样一个有着金子般的心,又狂醉到天明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也算极品了吧?!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出门,他竟然还帮我叫了辆的,跟的哥说好我要去的A吧。然后才另外打的离去。
  真不愧是黑钻极品法拉利,处变不惊,绅士到家!
  但是——
  “师傅,你不要再往前开了,我的家是反方向!赶紧给我调头。”
  还浪费了我好几元打D费呢!

  第二章 穿越

  这次手机铃声真的响起来了,我一看竟然是陈新宇同学。
  “喂,晓澜。或者我们下次……”
  “这段时间都没空,后天要出国,可能要一个月。回来后又要加班加点,唉,你知道现在的工作都很忙的。”我赶紧抢答。
  “那什么时候有空。”
  “今年看起来都已经……排满了!要不等我空了CALL你?呵呵。”
  对方铃声突然挂断,留给我一个“滴——”的长声。
  什么?敢挂我电话?你个小样!下次敢再打我电话,看我不好好教育教育你?!
  算了!反正甩都甩了!本小姐懒得理你!
  等打完电话,司机师傅已经找到一个可以免费回拐的缺口(所谓免费就是不用交罚款),往回开去,技术真溜!
  可惜前面交通又堵上了,连警察都在维持秩序,那闹心的计价器还在翻啊翻的。
  “前面出车祸了。”司机师傅告诉我。
  “真的吗?”车子缓缓靠近出事地点,我这才看到,“撞得还真厉害!车头都废了。”
  “交通不好,每天都有车祸。”司机师傅无奈地说。
  “哈哈,那敢情挺好,每天都可以穿越几个。”我伸出手,装作挥手帕状,“失恋的帅哥美女们,一路穿好,好好去古代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吧。”
  “你还真幽默,怎么就知道人家一定失恋了?”司机师傅一把年纪了,好像还很感兴趣。
  “你就不懂行情了吧?!穿越小说都这么说,被爱人被叛或发现奸情什么的,然后就会遇到车祸,一下子穿到古代当帅哥美女去了。”我兴致勃勃地说着几个特喜欢的穿越故事。
  司机大伯还开起了古老的音乐,让我这销售强人说得更天花乱坠,氛围比咖啡店还好。
  “前面开不过去了,你要走一段路了。”司机师傅意犹未尽地说着,翻起了“空车”牌。
  “真快啊!”我从口袋里摸着零钱数着,“师傅,我怎么感觉你这车灯颜色不对呢?绿幽幽的,看也看不清楚。你赶紧换根黄色的灯管才对。”
  难怪我一直感觉这车的氛围不太对,原来是车内灯光的颜色很怪异。
  看着司机师傅还是乐呵呵的说这氛围挺好,我严肃地教育他道:“这要是遇到几个坏人给你假钱怎么办哪?你一天都白干了。”
  “不会的,人心都是善良的。小姑娘一路走好。”他临行前还送我这么一句话,让我心里暖暖的,感觉这位司机师傅真是个大好人,天真善良。
  “谢谢!”我向目送着那车离开,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坐坐他的车,给他讲讲故事。
  望着出租车远去,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更绿萤诡异,如幽灵一般。
  等等,怎么会是漆黑的夜里?路灯呢?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背后一只黑手伸来,扣住我的脖子,一个声音在耳边阴森恐怖地响起:“快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醒醒,醒醒!我又雷到哪个桥段了?
  我伸出手指看了看,还好月光下隐隐数得清自己五根手指的阴影。
  在那不太明朗的月光下,前面好像有轻风舞动的树影。
  我记得我家小区旁有边小竹林,是风雅的开发商为我们小区精心打造的,超美超赞。我每每走过这里都会想到美女抚琴,侠士舞剑的美景。
  可惜我不会抚琴,老妈说那个没前途又浪费钱,不让学。所以我学了她认为最有出息的国际经济。
  我继续顺着那片看起来像竹林的边上走着,前面好像有个叉口,应该拐个弯就是小区门口了。
  好像踩空了!
  我大呼不妙,但已经来不及,身形止不住向下滑去,旁边竟然没有东西可攀。
  “这该死的物业和城管,我明天一早就打市长办公室电话好好投诉投诉他们!”
  估计这句话成了我的临终宣言!
  ……
  “醒醒,醒醒!”好像有谁在打我脸。
  “还有气息,还是将她带回去让大夫瞧瞧吧。”那声音轻柔之中带着磁性。
  我好不容易掰开一只眼睛,感觉另一只眼睛疼痛异常,眼前的景色迷迷糊糊。
  “少主,她好像醒了!”又有人开始打我脸,NND,谁这么变态,明明知道我醒了还打!
  我拼着全身的力气向那个变态打去,出手如化股绵掌一般柔软,轻轻撩到一张粉嫩的脸上。
  “啊!这刁民竟敢打少主!”另一个声音响起,周围好像还好了好多惊呼声。
  啥?雕名?绍猪?那是啥玩意儿?
  我忍着痛,挣扎着睁开眼睛,寻找着那只传说中的绍猪。
  我晃悠的眼睛终于对准了眼前放大的一张俊脸,神态气宇轩昂,眉目俊朗含三分笑意三分期盼,比我梦到的白马王子还英俊多情,眼角仿佛还看到他轻狂不羁的流海猎风飞扬,脑后飞出的发尾伴着淡紫的丝带轻柔舞动。
  还梦回古代了,感觉真美。我傻傻地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做梦。
  “醒醒,不能睡!”又打我脸,到底有完没完啊?
  “妈,再让我睡一会儿。”
  对了,我好像还没到家,不会睡在一个大坑里吧?我吓得睁大双眼!
  眼前又是那张放大的俊脸,那长发、那衣着,俨然是个古代人!
  不行!我一定还没醒!
  我闭上眼再睁开——
  除了那张脸,还看到他后面站着好几个古色古香的少男少女。
  等那些重影合并之后,我确定一共有6个人。
  还有树,还有马,还有弓箭,还有山……就是没有房子,没有18层楼高的高层住宅!
  难道——我恐怖地不敢想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我又没失恋,我只不过刚甩了个黑钻极品法拉利!
  我凭什么穿?我凭什么穿!
  正在我心内狂怒喧嚣之时,眼前那张脸终于退了回去,递给我一个绢丝手帕。
  根据我外贸订单的经验分析,这个是双蚕丝,质地上乘,做工考究。
  我拿着手帕仔细分析着。
  只见那白马王子叹了口气,又把那手帕夺了回去,直接盖到我右侧的眼角处。
  “嘶——好痛!”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给我手帕的用意。
  “少主,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个男上前问道。
  那个白马王子少主在我肩上、腿上捏了捏,说道:“还好并无大碍。德福,将她扶到干净些地方稍作休息。”这人还真不懂啥叫男女授受不清。
  那个人叫德福的人立即上前把我掺扶到附近一个大石头上。
  “兰馨,去取些水来,让这位姑娘饮用。”后面的有位猎装打扮的女子应声去马鞍处取水。
  我感觉现在最好是装哑巴,内心不断分析着人情地貌。
  我瞄到自己的衣服——粗布衣服,品质远远不如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衣的;而我又跟他们不认识,从那个女人递水给我时那种特嫌烦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看来我入侯门无望!那我还来这里干嘛?
  再看看自己的手,满是泥垢的双手好像粉了许多,看来我多赚了几年青春了,会不会也是派我来谈恋爱,打个白马王子什么的。
  比如眼前那位?嘿嘿!我偷偷YY一把。
  再看看衣服样式,不像是我认识的唐、汉、清时的服装,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反正看起来不像是在奴隶社会。
  算了,不管了,反正我对中国古代历史不感兴趣,知道了也没用。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那个白马王子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叫——”
  “阿花!阿花!可找到你了!”远处有一位骑着牛的小哥在远处向我挥手呐喊,声音洪亮如钟。

  第三章 我的新家

  “阿花!阿花!”
  阿花在哪里?我东看西瞄。周围有几只猎狗,难道是它们中的一只?
  直到那牛郎双手一把搭住我的双肩,激动地狂叫着阿花。我终于很绝望地知道那是我的名字。
  “我是金——三——顺!”我瞪大眼睛,努不可遏。
  该死的,耳后竟然传来一个男人肆无忌惮地笑声。
  “阿花,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是小虎哥啊。”
  “阿花,你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吗?你看脸都刮花了。”
  “阿花,回家了好不好?你爹娘都还在等你,你知道吗?”
  对!回家。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要回去我的黄金时代作回我自己。
  我不理他,一手一下清脆地打翻他的双手,回转身,自眼自语说道:“我只要顺着原路往回爬就可以回家了。”
  我左手搭一藤条,右脚一抬,头发一扬。
  上面的白云飘啊飘,还只在那半山腰。
  “阿花——”那个牛郎又在我身后大喊。
  “你再叫一声试试!”我立即回头将拳头摆在他的鼻梁上。
  此时耳后传来一阵阵爆笑声,唯有那牛郎双目含着眼泪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气你爹娘要将你卖给李财主的儿子当妾,可是你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
  结了!结了!原来我这女主是穿来卖给财主的儿子的,人生之路都已经帮我规划好了。
  看来此生劫数难逃。
  “这位姑娘估计惊吓过渡,尽快带她回去医治疗伤吧。”那白马王子对那牛郎说道,他在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放到我手中,“此药可去淤血,清疤痕。你每天洗脸后倒出一滴抹至疤痕处,三日之内必定痊愈。”
  我看那几个盯着那个小瓷瓶的眼神如刀绞一般,看来是个很名贵的东西。那个白马王子倒也出手大方,我这个21世纪的文明人总也要谢谢他。
  “敢问公子可留下姓名住处,以便小女子来日报答。”我学着古人,抱拳一拱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说着。
  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经济学人,相信自己早晚会有发达的一天。
  众人皆投给我惊奇的眼光,难道我不该问吗?
  只有那个白马王子毫无诧异,用他磁性的声音答道:“在下姓初名尘,你若有事,可到河坊街的钱姓茶馆找一个钱掌柜,我自会来见你。”
  “行!河坊街我知道,不就是杭州最著名的老街吗?”原来我还在杭州,内心狂喜!
  “我说的是此地三河县的河坊街,属蔺郡王管辖,并非你说所的杭州。”初尘公子又露出那迷人的笑容,将我的心完全冰镇住,寒意一直从头顶灌到脚心。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挥挥手帕跟他们道别。
  咦?初公子,你的手帕没拿走。
  算了,反正他多得是,看他的衣服面料就知道。还是给我这个穷人当收藏吧。
  对了,那个白马王子初尘怎么就越看越眼熟呢?
  小虎哥让我坐在牛背上,自己牵着牛在前面走。那宽广的牛背比我以前坐的马背感觉平稳,很有下乡体验的惬意。他一路跟我说着话,让我没有心思再思索那个白马王子。
  听着小虎的话,我知道我是月家村的,叫月如花,父母双全,还有个弟弟,叫月如宝。而小虎是隔壁牛家村的,叫牛小虎。
  那个李财主是本县一霸,他有三个儿子,其中一个好色,一个低能,只有一个还像个人,目前还不知道我到底会被分配到哪个儿子手里。
  前天晚上那个阿花听到被卖的消息后竟然离家出走,一个人跑到山里待了两天两夜。我凭着女人第六感认为以前那个阿花跟这个小虎有奸情。
  原来月家村是在县城西面的山脚下,风景不错,只是少了些湖泊之类。我又天生喜爱水,特别喜爱家乡的西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等咱有钱了,就搬到西湖边去住。这又让我想念起了那个黑钻极品法拉利。
  我干嘛要拒绝这么好的一个极品男人呢?当时真是昏了头了。
  眼前的草屋土墙就是我的新家,以前月如花的家。看到两个过早白发的夫妇焦急地跑出来,心里还真有点软了下来。
  “爹、娘。我回来了。”
  他们后面还跟着个小弟弟,看起来还只有十岁的样子,黑油油的臭小子,真想捏一把。
  “姐,来洗脸。”那个阿根给我勺来一盆井水,还真懂事。
  “闺女,你可回来了。”娘说着,一边还叹着气,“要是你真的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呢。想送你弟弟读几年书,说不定以后做个秀才。可家里没钱啊。你这做姐姐的就不能为这个家操操心吗?”
  老父亲蹲在一边直叹气。
  自古农民都苦困,卖女儿给儿子娶老婆的都大有人在,这家人还能想着让自己儿子读书,我应该好好表扬表扬。阿花啊阿花,不管卖不卖你,丢下这可怜的父母和小弟,就是你的不对!
  “娘,我好困,先去睡觉了。”我洗完脸,在右眼伤痛处上了点药,向那破屋跑去。
  现在最要做的事情就是理理思路,看看我这个商业精英能干点什么事情出来,让这个家脱贫致富。
  “去吧!去吧!回来就好。”
  进了屋,我看到一个铺满了稻草的炕堆,往上一躺,顺着拿起身旁爬满布丁的薄被盖在身上。
  那味还有点馊。
  我能干点什么呢?一个21世纪的本科生,国际经济学,懂国际公约,了解欧洲几个重要国家的经济法和中国的各项法律,有一年多的外贸工作经验。可是到这里一文不值。
  我翻了个身继续想着。
  从来没学过乐器,不会跳舞,唱歌从不记歌词,感兴趣的文学都来自西方。怎么越来越感觉自己没啥会的呢?
  谁说没有?我又翻了个身。
  炒股票,炒外汇,炒黄金,我哪样不会?哼!这可是聪明人玩的玩意儿,只是这里用不到而已。我又气馁了。
  对了,空手道!自从大学时迷上杰伦大哥的《双截棍》,学过一年的空手道。至今已有三年没练,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感觉。可是有感觉又有什么用?这里的人能吃好穿暖已经不错了,开个空手道班三天内准倒闭。
  还有就是这里的环境真的太差了,连个镜子都找不到,不知道阿花的长相如何。想起那些见过的俊男美女看我的表情,我估计长不得咋的,不然他们怎么没有惊艳的感觉呢?
  唉,真是悖到家了。

  第四章 初次卖嫁

  那天晚上做梦梦见有个自称阿花的声音向我倾诉衷肠,她说她很喜欢我那边的生活,为了报答我,非我告诉我她以前的生活情况。
  我在梦里连连跟她说,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可不管我怎么捂耳朵,她的话一字一句都钻进了我脑子里。我知道这下彻底完蛋了,前生后世一补全,我就成完完整整的月如花了。
  天还没亮就听到鸡鸣声,我一咕噜起床,就像以前的阿花一样走到院子,在井边打水洗了把脸,就去柴房做早饭。
  天很黑,没看清自己长啥样,反正也不怎么期待自己的样貌。
  家里最值钱的就是两只母鸡,一头黄牛,这里的爹租了土主家的田,每年要上交一半的米,剩下的这一半还只够吃半年,剩下那半年都是吃番薯,这里的山上到处是番薯,幸好我爱吃又有营养。
  饭是做好了,只是这米够难吃。我足足加了三大碗水,才把半碗饭吃光。
  我告诉自己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再恶劣的环境,我一定都能挺过来,就像吃这饭一样。
  这里的老娘告诉我,后天李财主家要请我们全家到萧香阁酒家吃饭,谈谈卖我过去的事情。所以那天我要打扮打扮。我嗯嗯应着,脑子里只想着这几天要好好考察考察当地资源,研究研究自力更生赚钱的机会。
  傍晚小虎放牛回来都会偷偷来我们家门来看我,这个小虎跟以前的阿花果然有奸情,阿花梦到告诉我,他们俩竟然你亲了我一口,我亲了你一口。虽然以前我也会这样亲我的小外甥,可是在这里就算奸夫淫妇!
  “干嘛?”我看见他向我招手。
  “有东西给你。”他说得很小声。
  我没好气地跑过去,现在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不能让他对我有非份之想。
  “什么东西?”
  他递给我一个纸包,里面有一把不知名的草,黑黑的颜色。
  “这东西能吃吗?”为什么一到这里,我就感觉肚子没饱过。
  “不是给你吃的,这是草药,专治跌打扭伤。你把它捣碎,涂抹在伤口,很快就好了。”这小子还蛮体贴的嘛,知道这里的爹妈请不起医生给我看病,竟然还会给我找草药。我对他的印象立马改观,决定以后对这小子要和气点。
  “小虎哥,你怎么知道这是草药?”我送他一个笑脸。
  “上次我家的牛摔断脚了,大夫就是用这个医的。”
  ……我感觉我的脸好像在抽筋。
  “阿花。”我被他的屁股闪了一下腰。
  “干嘛!”我又开始火大。
  “嘿嘿!你比以前漂亮了!”他竟然还把脸藏了起来。
  嘿!这小子还会甜言蜜语了。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觉得自己应该高傲点,尽管只是一个傻小子夸我漂亮。
  所以我扭头就走。
  “阿花……”
  我回头说道:“后天我要跟李财主家见面了,以后别来找我,也不要再想我了。”
  我向他挥挥手就跑进了家门。
  我知道他听了一定很难受,毕竟那个阿花是他的初恋,可我不是那个阿花,也安慰不了他,就让时间慢慢冲淡吧。
  我终于明白了这里的娘说“打扮打扮”是什么意思。
  我只有一件衣服,这件衣服又被那个阿花给摔破了好几个洞。于是我拿起这里的爹的破裤衩剪几块完整的面料下来,给我的破衣服上打几个补丁,一个肩上,一个背上,一个袖肘处,外围用白色的粗棉线圈一圈。
  那造型够正点!如果我头上再包个头巾,手里拿两把土枪,俨然就是一个干革命的!
  那天爹娘带着打扮过的我和弟弟去——相亲了。
  来到萧香阁门口,爹妈竟然死活都不肯进去。
  “我们干嘛不进去,不是去吃饭吗?”
  “闺女,等李财主来了,我们再进去。”
  “干嘛等他们?”
  “你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里一桌菜有多贵,听说要三两银子,比你爹爹一年赚的都多!要是他们不来,我们就不能进去。”
  唉!穷人志短,就当我没见过世面吧。
  于是我的第七十次相亲竟然让我等了半个时辰,还是在门口。我猜这一定是上帝对我前六十九次相亲的惩罚,尤其是第六十九次的。
  李财主终于来了,后面还跟了好几个狗腿子,那形象真是……雷得跟某恶俗电视剧里一模一样。
  我本还想再找找那个相亲的公子,却被我那爹一按脑袋,只看到足足有十多双脚在眼前穿过。
  估计是李财主对我老爹挥了挥手,老爹又推了我一把,催我赶紧跟进去。
  到了店里一个大圆桌前,还是被老爹按住脑袋,躬身站在一旁,我真的怀疑我是被卖去做奴隶的,否则怎么会这么没有尊严?
  “月老弟,坐下吧——”待菜上齐后,那李财主终于发话了。
  “是!是!”老爹的手终于放开了,我终于直起身来。
  我们四人入坐后,我开始打量李财主那帮恶势力。上首坐着李员外和他的夫人,两人还真有夫妻相,都是一脸刻薄相;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的应该是他们的两个儿子。两人长得倒还行,但是一个人满眼色眯眯地打量着我,好像我的衣服被扒光了一样;还有一个只会傻笑,还嘡着口水,一看就是个小白。后面站着七八个狗腿子。
  不是说有三个儿子吗?还有一个呢?怎么没来?
  “月老弟,来来来,吃吃吃!别客气。这些菜可是你这辈子都没吃到过的。”
  李财主的话还真是傲慢,他没吃过,我还没吃过?不就是些鱼啊肉啊小炒类的嘛,我都会做,而且我最喜欢吃海鲜,这里一盘菜都没有。哼!鄙视你!
  “是!是!是!”老爹唯唯诺诺地应着,手却挡掉我要去夹菜的筷子。
  这场面郁闷得我倒胃口,我索性放下筷子,举起茶杯一个人喝起来。眼睛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真想出去逛逛。
  等会儿相完亲,我就跟爹娘说说,反正我这人记住好,知道回家的路。
  “阿花——阿花——”爹叫了我不知道多少遍。
  “啊?干嘛。”我的思绪终于跑了回来。
  “李老爷让你下个月初八过门,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李老爷说。”
  “初八?跟谁?”这么快就谈好了吗?
  李员外笑逐颜开地指向那流着噶哒子的小白说道:“自然是跟我二儿子的旭儿。”
  “什么?跟个傻子?还是做妾?!”我霍然站起,杯子从我手中掉下,与大地亲吻之后发出清脆的破碎之音。

  第五章 逼嫁

  “什么?跟个傻子?还是做妾?!”
  整桌人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除了那个李旭还在兴奋地拍手叫我“老婆!老婆!”。
  “怎么?我的宝贝儿子还配不起你这贱妇?!”李财主也站了起来狂叫道,一手拍响桌子。周围顿时没了声息,都看向我们。
  呀呵!你以为拍拍桌灰就能吓得姑奶奶我了?今天我就叫你知道知道啥叫女子本色!
  “爹娘,”我不跟猪说话,“你怎么可以同意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个傻子呢?”
  “闺女,李财主足足给了五两银子啊!”老爹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
  我靠!我那里的爸妈足足花了几十万才把我培养成一个国际经济专业的大学生兼未来的业务股干,你们竟然只卖了——五两银子!
  “你们知道猪肉多少钱一斤吗?”我心里那个烧啊。
  “知道,二钱一斤。”这里的爹真纯朴啊,竟然没听明白。
  “爹!娘!杀人不过头点低,你还是把女儿杀了当猪肉卖吧!”我知道我的声音已经拔高得要走调了。
  “闺女!你不明白,那钱是用来……”娘又开始唠叨了。
  “我明白的,是你们不明白女儿的意思。”我不想再听了。
  “闺女!你不明白,李老爷家有钱,只有他愿意……”娘还在继续。
  “我明白,就值两顿饭钱。”娘你会不会算帐啊。
  “闺女!你不明白……”娘啊,到底谁不明白?
  “好了,不要说了,我什么都明白。”否则就是玷污我大本的智商!
  “这可由不得你!”李财主当机立断,“月老头,你听着!我下月初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尸体,你也要给我抬过来!我们走!”
  他一挥手,立马走人,扬长而去。
  其他人也尾随而出,临走时还个个留了肺腑之言如下——
  李财主夫人白了我一眼:“给脸不要脸!哼!”
  说不要了你还给?贱!
  李旭小白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我等你哦,老婆!”
  用砖头拍死你,信不?!
  那个色鬼儿子色眯眯地靠向我的脸,把我的头足足逼后三十厘米,说道:“我知道你不要那傻子,想跟我好对吗?你那股淫劲,我一进门就闻到了。你放心,只要你进了门,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哇哈哈哈!”。
  那个贱人!贱人!贱贱人!!
  我用我眼睛的余光一个个把他们杀了出去。
  “这……这可怎么办呢?”爹娘吓得瑟瑟发抖,“阿花,你看你闯的祸!以后进李家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鬼才进李家呢!没一个好东西。
  “这位大爷,人都走了,这饭钱……”小二的态度有点傲慢。
  “这可怎么办哟!”娘在一边哭了起来,“这哪里来的钱哟。”
  谁说请客来着,这么没信用,爹,你跟这种人做生意,不怕折了女儿又没钱?!
  “小哥,这要多少钱呢?”爹小声地问那小二。
  “三两。”
  五两银子只乘二两了,我变成了折价出售产品,还是要垫付的那种。我也傻在了一旁,深深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的悲哀。
  “小哥,这钱我付了。”在内帘处出来一个黄衫锦衣的帅哥,甩出一锭碎银。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爹娘连连点头哈腰。
  我看着他,因为他也正看着我。
  与人对视,我从不示弱!
  他微微一笑,对我翘了翘大拇指。
  我也抬起下巴,回他高傲的一笑。
  “这位恩公,可否留下姓名?以便今后每天为你高香颂德。”爹说道,不过我很怀疑他肯花钱买香。
  “不必了,有缘自会相见。”说罢,他就从我身边擦身而去,留下一股清雅的古龙香,真有魂牵梦萦之感。
  “爹爹!我们现在回去了吗?”一直不吭气的小弟终于发话了。
  “笨蛋!现在不吃什么时候吃?”我一屁股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这酒家的味还真不错!等咱有钱了,天天来这里吃!
  好久不知肉滋味,一早醒来还感觉满口余香,心情大好。
  爹娘还真的一大早就跪在院子里跟上天诉说那个埋单帅哥的优良品行,让我再次感叹劳动人民的纯朴,想帮这家人脱贫致富的决定也更加坚定。
  阿花,你在我那边也要对我父母好一点啊!
  从今天算起到下月初八只有二十几天,我算了算日子。
  叫我乖乖嫁过去,想都别想。所以首先要解决的第一件大事是怎么先帮自己脱困。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那恶霸拿不到我人时的样子。
  他们一定会找那帮狗腿子来的掀场子,我清点了一下我家的贵重物品:一张有几个破洞的小桌子,四把小方凳,有几个腿还不牢靠,还有一个大锅和一个盐坛子,几个掉口子的碗盆之类的。对了!还有二张打满布丁的四季通用被。
  我知道这世界除了钻石,贵重的东西往往都是脆弱的,比如女人的心,男人的谎言,还有我家里的破罐子破凳,所以我能放心让他们摔吗?!
  于是我决定这几天要抓紧时间练练空手道,把手脚练得利索点。
  干完家务已经是下午,我跑到山上一个长满了草的空地练了起来,那是前天去山上检柴时发现的,没什么人路过。
  知道为什么高手要闭关修炼吗?BINGLE! 就是因为摔倒了也没人看到,出来就是高手。我没时间满山跑找山洞,只能在空地上将就将就。
  先鞠个躬,武士道精神不能忘。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援援举起握拳,思想进入冥想状态。
  哼!—— 哼!—— 哈!——兮!
  哼!—— 哼!—— 哈!——兮!
  杰伦大哥,你的歌词用起来真太溜了。
  从上挡、下挡等的防守动作到前屈立追击、回旋踢等进攻招式,我都好好练了几遍。然后找了棵小树苗作靶子。
  “对不起,小树苗!大树干太硬了,手痛。你的树技细一点,还有点弹性,只好委屈你陪我练练了,望你多担待!我下次一定一定给你多浇水。”我抚摸着小树干对它万分歉意地说着。
  然后我退后一步,向它深深一鞠躬。
  “我要开始了——哈!”
  “啊——好痛啊!”
  我扶着手背哇哇直叫!眼泪都痛得逼了出来。
  明天我一定要用老爹那破裤衩做绑手带才行,幸好当时没在冲动之下做成包头巾。
  我含着眼泪再看看周围,想找一棵更嫩点的小树,却看到正有一个偷窥者神情惬意地靠在一棵树旁盯着我,满脸还有那帅帅的又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第六章 陪练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不是之前在酒馆帮我们付帐的帅哥吗?素身淡蓝的衣着透着飘逸。
  不会来叫我以身相许的吧?我还真有点被逼卖身综合症。虽然那餐饭三两银子,比之前那李财主的二两合算,可还是亏本生意,我才不干!
  “正巧路过,却看到一名弱女子在哭泣,便想来探探究竟。”那帅哥轻描淡写地说着。
  哈!弱女子?
  我一抹眼泪,嘴巴一撅,下巴一抬,说道:“这位公子看来太轻闲,可有空陪弱女子耍耍?”是你自己要撞上来的,到时别被我打得哭鼻子。
  “请!”他话音刚弱,竟然一下子闪到我跟前。
  我侧腰看看他原本靠着的那棵树,再看看他现在位置,下巴有脱臼的感觉。距离少说也要个十米八米的吧?难不成是个大虾?
  他左手放靠住后腰处,右手对我作“请”状,说道:“我只防不攻,你尽管打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仍然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我后退一步,向他深深一鞠躬,说道:“这是礼节。”
  他微笑晗首,又用右手对我作了“请”状。
  以人当靶子感觉真的不一样,我用手、肋、腿上下齐手,所碰之处都柔软舒适,毫无痛感。我越打越勇,动作也越打越快,渐渐找到感觉。
  不过我也隐隐感到,这个人的功夫极高,他只用一手一脚却轻而易举地挡住我,而且根本没有用劲。
  大该练了一个时辰(我也慢慢习惯这里的记时方式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大汗淋漓,手脚酸痛。“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他后退一步,轻松避开我的直击。我脚一软,径直坐在草地上气喘吁吁。
  “好爽啊!”我索性躺下,反正我在这里也是个野孩子。
  “爽?”他也坐到我身旁,抑视的角度正好看到他完美的下巴弧形。
  “就是痛快的意思!”这是我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有这么惬意的感受,“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笑地看了看我:“‘喂’这个称呼很没礼貌。”
  “当你是朋友才随意的,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吗?”那是你的福气,笨蛋!我丢给他一个白眼卫生球。
  他轻笑着摇摇头:“我叫慕笙。”
  “慕笙,我叫阿花,月如花。”我挺起身来,伸出右手想跟他握手。他不明其意,诧异地看着我。我立即把左手打掉自己的右手,然后双手抱拳跟他说道:“幸会!幸会!”
  “你不知道女子揖福的动作吗?”他轻笑道。
  经他一提醒我才知道当时我问初尘时大家惊诧的原因。
  “反正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辈子也进不了豪门大宅,还不如快意江湖。”有时候很庆幸自己“生”于平民家,只是稍微穷了点。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李财主家的公子看上了你,你以为这么容易逃得掉吗?”
  “所以我在想对策嘛!如果他们敢强抢民女,我就用拳头告诉他们,我可不是团面粉。”我抓紧拳头狠狠说道。
  “哈哈哈——”这位大帅哥终于大笑起来,顿时阳光灿烂了。
  “你笑什么?”我没好气地看着他,“喂!喂!慕笙,你正经点。我知道你的武功高,帮我点评一下。”
  “你的武功我生平未见,倒也奇特”废话,给你看过还叫空手道吗?“招式实用简单,但你无内力修为,手劲力道又不足,故而制人不足。”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你说我的武功可以撂倒多少人?”
  他终于回复成甜美的微笑,举起三根手指。
  “哇!才三个?”那天来的狗腿子都有七八个。我不禁想起某个恶俗剧里某恶霸强抢民女的场面(此地省去一万字,想看的人请到网上去掏。)寒气逼人哪!
  “还是三个下人。”他还真有点轻狂,竟然把我鄙视到喜马拉雅山去了。
  “哼!”
  “你可见过李家二位公子的功夫?”他好像很了解。
  “没有,跟你比乍样?”
  “伯仲之间。”老兄,你也太谦虚了吧?“那大公子李辰师承崆峒派门下,刀剑枪棍无一不精。三公子李墨是一代名侠杨千朔的关门弟子,其武功犹胜他大哥三分。”
  “啊?难怪会成为当地一霸呢!连好色之徒的武功都如此厉害,那我不是完蛋了!”从小知道的那些纪律败坏的小男生都是学业荒废,草草混个文凭了事。那个李辰算不算基因突变呢?
  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你会帮我的吧?如果他们找上门来的话,你会帮我打他们的吧?”
  我如果一个人干不了,就只能找帮手了。虽然他以一对二还是没有胜算,但至少可以吓住对方,我自己再想想其他办法。比如手枪、炸弹或者大炮,要是我能回现代就好了,可我能回去还再回来干嘛?打住!打住!
  我脸上连续变幻过几个丰富的表情,他竟然不回答我,拿我的脸当小电影看了。这小样!
  “喂!你说话啊!我的脸有什么好看的?”我用手垂了一下他的肩部,都是骨头。
  他想了想,说道:“明天此时我们再到这里会合,我教你一套功夫,可以应付几下那个大公子,防防身。”
  那就是说他已经答应帮我应付三公子了?哈哈!对,要想御敌必先强大自身,我真是个天才。
  “好,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我们对击一掌以示盟誓。
  我有预感未来的阿花一定是个叱咤风云的侠女,然后打遍天下无敌手!
  亲爱的江湖儿女们,我来了!
  我兴奋地向山下冲了下去,飞奔在泥径小路的愉悦感不是现代那石阶山梯所能感受的。
  “爹!娘!小弟!阿花回来了!”我开始喜欢这个名字了。
  “爹!娘!”都去哪里了?我小声嘀咕着。
  小弟打开门冲了出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贵气夺目的男子,他手执折扇,殷殷笑意。要不是他身上那套金线银丝的服装,我还以为我家的男人出来迎接了。
  “姐,这位公子说在家里等你有两个时辰了。他说是你朋友。”
  小弟指着身后那名男子说道。
  那名男子一扶折扇,挎出门来,声音轻柔之中带着磁性:“好久不见。”

  第七章 阿花的长相

  “好久不见,初尘公子。”
  眼前这位贵气的恩公站我家的破屋面前,充满了怀旧风情。然而我竟然有种窘迫感,生平第一次有低人一等的窘迫。
  “屋里坐。”我小心翼翼地引他进屋,看到爹娘两人也是畏畏索索地坐在炕上,我想我的样子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阿宝,快倒茶。”
  我看到桌上空空如也,他竟然在这破屋里干等了两个小时,立刻吩咐小弟倒茶。可是当他捧着一碗井水,放在他面前,那碗还是缺个几个小口子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还是不上茶比较好。
  初尘拿起那碗水喝了一口,说了声水很甘甜,让我很心情又好了一点。
  “这些东西还你。”我从怀中掏出他留给我的药水和手帕放到桌上。
  “给你的就是你的,不用还给我。”其实我也知道他不会要,只是不说又不好意思。
  见他一直很温和地看着我,我不自觉地抓抓眉毛,将那两样东西又收入怀中。
  “没想到你住在这里。”
  “这里挺好的,很开心。”我知道他说这里穷,但我人穷心不穷。
  他垂下眼睑轻笑,我感觉脸上有点热。
  “你多大了?”他又看我。
  “应该是……18岁。”虽然那个阿花曾经在梦里告诉我她的年龄,可我头一次穿越就小了八岁,说起来心还是有点虚。
  呸!呸!呸!啥叫头一次穿越,穿一次就穷得只剩一件衣服了,再穿一次不就成了山顶洞人了?我仿佛看到人猿泰山在向我招手。
  “不确定?”他是该笑话我,谁叫我心虚呢。
  “确定!确定!”我立马回答,不过看着他那嘲笑我的样子,真的让我感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怎么老感觉你笑起来像一个人?”
  “谁?”他一愣。
  “想不起来。”这是实话,以前相亲、谈生意见的帅哥那么多,都像走马观花一样,我哪记得谁是谁。
  他又垂下眼睑想掩盖他的笑意,搞得我心里痒痒的。
  “听说李财主逼你嫁给他的傻儿子?”他终于收起了那可恶的笑容。
  “哇!这你也听说了?”我没想到这里也有新闻广播。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问。
  “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你又不是我爹我娘我朋友,素昧平生的我好意思找你吗?难道……“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喜欢直接问问题,足以理清关系。
  他笑眯起眼睛:“你何不先拿镜子照照?”
  对啊,我自己长啥样都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人家会不会看上我。
  我被他问得愣住了:“对哦,家里没镜子。”
  这下他也愣住了。
  突然我们都爆笑了起来了,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能托就托能挡就挡。反正我们现在还没收他们家什么东西,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他们家在三河县的财力数一数二,至少吃住用度上……”他没有再说下去。
  “做人最重要的是尊严,那句话怎么说的——贫贱不能移,我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
  “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势利的女人。”他笑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应该是我晕在山脚下那灰头土脸的时候吧?他竟然都能看出我不是势利女人,真是英雄慧眼。或者我真的长得一股傲气?等会儿他走了,我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自己的脸。
  我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脸:“过讲了,只是不想嫁给他的傻儿子而已。”
  “我倒有个朋友认识李财主,要不要我托人帮你去说说情?”
  “好啊!好啊!”我立即响应。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
  我真没想到自己一到这里就遇到这么位大贵人,以后有他罩着,我啥都不怕了。
  太阳快下山了,他起身告辞。我送他到门口时,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仆人,还牵着两匹骏马,让我又开始怀念以前出去旅游时骑车的情景。
  初尘骑上马后,对我回眸一笑,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种百媚生的感觉,反正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竟然有点落寞。
  “姐姐,你看,这是那位公子给我的,他说给我买吃的。”看到初尘走远,躲在门后的阿宝向我伸出双手,里面有几锭碎银子,但加起来的数量足够我们去那酒楼吃上三四顿。
  我从阿宝那里拿了一锭三四两的银子,然后摸着阿宝的头说道:“乖,姐姐拿一锭给你买吃的,其余的交给爹娘去。”
  “嗯。”阿宝跑了进去。
  我有点感慨,那个初尘真的是……用心良苦。
  父母在唤我进去,我知道他们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比如他是谁啦,跟我啥关系啦,人家为什么要救我啦,他的家底职业收入啦,然后再问候他老爸老妈兄弟姐妹以及家里的小狗狗啦。
  反正那几招在以前的爸妈那里早领教过了。
  “他叫初尘,就是上次在山涯边救我的那个人,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主动交代,而且概括的非常清楚。
  “贵人啊!贵人啊!”老爹掂着钱惊叹着。
  “闺女啊,我思忖着他这么帮你,应该对你有点意思,可听他的话又好像没那意思。我说闺女,要是你能给他家当妾就有福了。”娘正琢磨着能不能把我转卖给那初尘。
  “啥?还当妾?”我真怀疑我娘的思路是不是有问题。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名份?能去他家伺候着就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老娘的口气强硬得像美帝国主义。
  好!我不跟你争,你看着吧,我怎么都要找个有头有脸的男人,而且他还不许有那个所谓的可恶的顾名思义的妾!
  我一个人跑去柴房烧饭去,懒得离他们。
  出去前还听老娘在那里跟老爹说:“老头子,你说我们是不是用这银子给咱家闺女买件像样的衣服打扮打扮?说不定那公子就看上了呢。”
  我差点摔倒。
  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长啥样,赶紧拿个脸盆折到井边,看看水里的自己长啥样。
  可是太阳下山后,天色就暗沉得很快。
  我提着脸盆左看右看,到处借光源。当我终于依稀看到个跟我以前相似的影子。也许刚才受过刺激、可能是我太高度兴奋,我竟然头脑简单地妄想着把那盆水给竖起来,结果水一涌而上全跑我身上去了。
  妈呀,我那唯一的一件衣服啊——全湿透了。
  九月里的山风有点刺骨,冷得我瑟瑟发抖。我赶紧跑到屋里,绞着衣角,又拿起破布捅到衣内擦着湿透的身体,牙齿上下乱撞。
  那几位亲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老娘终于发话了:“还不快去炕上躺着,还想生病不成?”
  我赶紧躲到炕上,把湿衣服都递给老娘。老娘睨了我一眼,然后去掠我衣服去了。走时还跟老爹说了一句话:“这闺女,真是想穿新衣服想疯了,你明儿一早去集市给她买一件吧。”
  唉,我想这次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一个物理老师会出来帮我说话的。

  第八章 阿花的新衣服

  一早醒来,没有衣服穿,只能窝在被窝里,被地下的稻草挠得我痒痒。
  快到晌午,老爹终于回来了,手里提着好多吃的用的东西,好像办年货一样;他还为阿宝去私塾报了名,明天起阿宝就可以上学去了。
  其实我感觉自己能教阿宝,但是我又怕他在我的熏陶下变成一个愤青。
  所以我选择沉默。
  阿宝来到炕边递给我一个包裹,说是老爹花了好多钱才买的,挑了好久,还是感觉这件最漂亮。
  我半信半疑地打开包裹,那件衣服简直就像是给我名字定制的一样,我顿时千头万绪不知如何道来。
  那衣服的底色是扎眼的翠绿色,竟然前前后后还印着大朵大朵鲜红的五瓣花,花中还有几个蜡黄蜡黄的花蕊。这招牌服简直是在见人就说:“我是阿花!我是阿花!”
  老爹老妈都在外面嚷着:“闺女,快起来吃饭了,太阳都照屁股了。”
  我也在里面喊着:“娘,我原来那件衣服呢?干了吗?我还是穿旧衣服吧,新衣服舍不得穿。”
  外面半晌没声音,阿宝跑进来跟我说:“姐,娘说那位贵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所以你从今天起就穿这件漂亮的,娘已经把那件旧的收走了。”说罢又跑了出去。
  那是种怎样的悲愤啊!
  我欲哭无泪,慢慢穿起那鲜嫩鲜嫩的阿花牌衣服,向屋外挪去。
  “瞧瞧我家闺女,多俊哪!”爹娘满意地欣赏着我,弟弟捂着嘴在一旁吃吃地笑。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饭,今天家里终于买了肉,可我感觉味如嚼蜡。
  “闺女还会害羞了。”老娘还补了一句。
  我想此时是最能体现我高素质的时候,我心里一个劲地默念着“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今天还跟慕笙约好了见面,他要是见我今天换了件这么亮眼的衣服,会不会以为我想勾引他?
  老爹!老娘!算你们狠!
  我按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见他早已在那里等候,今天是件纯白的长衫,配着纯银镶边的腰带,头上的飘带上也有银色的镶边,在阳光闪闪发光有纯静的美。
  他背对着我,我想他应该听到我的脚步声了。我倚在一棵最粗壮的树木旁,心里直打鼓。
  也许我应该跟以前一样走过去跟他说:“嗨,帅哥,来得真早。”
  或者我应该波澜不惊地走过去跟他说:“公子,我来了。”
  又或者我可以躲在树后变个嗓子跟他说:“公子,今天阿花身体不舒服,她说改日再练。”
  又或者……
  他转过身来,我立即闪到树后,感觉第三个方式比较好。
  “你来了?”他的声音很甜美,从远处传来。
  我立马掐着喉咙说着:“不是,阿花今天身体不舒服,她说……”
  他已经飘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拜托!换个眼睛好不好?
  自尊心很受伤的知不知道!
  “咳!咳!我来了。”
  “噗嗤!”他极力忍着,背过身去,身体微微抖动。
  “你想笑就笑吧。”我都作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说你是不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笑吧,笑吧!我给你最充分的时间,看你能不能笑满一个世纪。
  我抿着嘴巴睨着他。
  他似乎还在极力忍着,不敢看我。
  “这衣服是香——的吧?”
  我知道他是想说“这衣服是新的吧?”嘴巴漏风了。
  “新的,我昨天不小心把衣服打湿了,爹一早去集市里给我挑的。”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换衣服了吧?不是为了见你才换的!
  “哦,挺配的。”
  我感觉他欠扁。
  不过他今天真的很脱俗,那白色好像是天生为他存在的一样,就好像这衣服是天生配我的一样。
  唉,而且我到现在都没看清自己长得啥模样,是不是跟他比起真的有那么可笑?要是有镜子就好了。
  “你知道这山上哪里有湖吗?”我赶紧解释:“因为家里没镜子,看不到。”
  “知道,要越过为山头,我带你去看。”
  哇!我为了看自己一眼,竟然还要翻山越岭。
  “到了那里太阳也下山了吧?”
  “不会。”他潇洒地一笑,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只见一匹纯白的俊马飞驰到他跟前。
  哇!真正的白马王子!
  我双手合十,何其动容。
  “走!”
  他已经带我飞跃上马,飞驰而去。
  那大朵大朵的红花裹在翠衫白霞之中飘荡于密林山野之间,如月如花。
  据说那湖叫青湖,青山环饶,湖底水草密集清晰可见,将湖水映成青绿色。周围完全没有人的足迹,只有白云朵朵有远处飘荡,如人间仙境一般。
  本想大口品尝一下那比农夫山泉还山泉的湖水,可那白马已经捷足先登大口喝了起来,还给我一个大咧咧的嘴巴。我想它算是同意了,可我有点难为情。
  决定我命运的时刻就要来到了!我仿佛感觉自己走向湖面的心情就像要上台领奥斯卡金像奖那么激动。
  我像明星一样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芳香。我走到湖边,闭上眼睛,蹲下身体,靠近湖面。
  没注意后面的屁股有没有翘起来。
  然后再睁开眼睛,眼前那个在水里含着笑意凝视我的女孩,完完全全、绝绝对对、果果真真就是那个十来岁版本的我,而且还有那个自信的经典可爱必杀笑容。
  我感觉太兴奋了!这是我来这里看到的最熟悉的那个什么什么啦(东西,呃,不对。物体,呃,也不对。物质,更不对……)
  “就知道你是个美女!”我在自己的脸上东摸摸西捏捏,对着水里的我自言自语。然后拖住下巴摆个酷酷的POSE,来了个周星星版的奸笑。
  周大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笑了,因为只有那样的笑声才能体现兴奋和骄傲的心情。
  我满意地欣赏完自己站起身来,才想起某人还站在身后。我对他耸耸肩,给他一个很无奈地表情:“因为实在太难看了,所以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他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我已经蒙过去了。

  第九章 阿花的算盘

  “慕笙,这里真漂亮,今天在这里教我练武吧。”
  这么美的地方,总要多待一会儿,不能浪费,因为浪费是可耻的。
  “那开始吧,我现在交你第一式。”慕笙找了个位置,摆好架式。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你会不会飞镖?”
  他笑笑:“当然。”
  “我感觉学飞镖更容易,一下飞出十几二十个,可以撂倒好几个,想伤哪里就伤哪里。”我感觉自己真聪明,只要飞出去这一招就行了,又不花力气,又不用带弓带箭,随身带几个小铜板又轻松又方便,完全是为懒人设计的速成课。
  “先试试你的底子再说。”慕笙真的很好说话,他自怀中取出几个五角星样的金色飞镖,递给我几个。
  我接过那几个小飞镖,听他下一步指令。
  “你看那棵梧桐树。”他指着一棵五十米外的粗大树干。
  “嗯!看到了。”我感觉那距离有点远,可能扔不到。
  “那树干正中有个洞,你以它为目标,试试能不能扔进去。”
  开玩笑吧?哪里有洞?
  “哪里?”我眯起了眼睛,根本就没有嘛。
  “自地面上数约三丈处。”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是不是故意在耍我啊。
  “你似乎眼力不行。”他奇怪地看向我。
  我又一愣,难怪我把近视眼也穿过来了?为了应证一下,我跑向那棵大树跑去,跑了一半果然发现有个树洞,赶紧折回,在他面前摆好架式。
  “还是教我武功吧,起步是这样的吗?”
  如果PK未来的江湖第一飞镖女侠,我今生肯定是没戏了。
  慕笙说他教我的拳法叫:追星五步,就是说那拳法只有五个招式。今天他只教我第一招,我感觉我学得很专心尽力,因为我是个很懒但又懒得很到位的人,也就是说我能懒则懒,不能懒就会拼命努力,我的工作业绩就是这么提升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帅哥教练的关系,我感觉我练得很顺手,时间也过得很快,快得连一招都还没学全。有时候他在我背后帮我纠正动作的时候,他的古龙水气息扑到我脸上,我会有点心慌,然后把前面的忘光光,再重新学起。
  但我保证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他了,而是,唉,独生子女的我,从没谈过恋爱的我,哪来得机会跟哪个帅哥如此接近思磨。难怪以前老妈不肯让我学跳舞,现在终于明白,练习“舞步”会让男女关系如“追星”那样激进。
  “慕笙,还你钱。”练习得差不多时,我掏出那锭三两的银子给他。
  “你哪来那么多钱?”他没有接。
  “有个大恩人给的,你拿着吧。”我想把银子塞到他手里。
  “他怎么有恩于你?”他闪开了。
  “那天我掉下山崖,是他救了我,后来看到我家很穷,就给了我们一些钱。你到底拿不拿?”我有点火大。
  但我再火大也不能告诉他,那个大恩人帮我找李财主家说情去了。万一他没说通,我学着些本领还能防防。
  “不必了。”他背向我,好像有点伤他自尊了。
  “对不起,我是想,欠一个人恩情已经够多了,总不能东欠一个西欠一个,那我做人也太累了。我今天先把你的还了,以后一并还他的。”我把钱硬塞到他手里,他倒没避开。
  “他——”他犹豫着好像要问什么。
  “他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所以我才拿的。”我故意说得很小声。
  他又笑了,“就像那李财主家的一样?”
  “嗯嗯!”
  我怎么感觉这问题回答得不对呢?反正能逗他开心就行了。
  傍晚时分他送我到山下,目送我许久才骑马离去。
  他说他要三天后才能来,所以约我三日后老时间老地方见。我爽快地答应了,因为这半招也够我练三五天的了。不过作为他怠工的条件,他要买几两蜜枣给我,这样答应阿宝的事也能交差,多美好!
  我在心里拨着如意小算盘铮铮响。可没想到烦心的事情,这三天里就没断过。
  话说第一天早上,我家的阿宝拿着一张写了几个大揩的宣纸跑到我跟前来跟我夸耀。
  “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字吗?”
  我一看那些字东倒西歪的,该长的地方短、该短的地方长,还真有点不认识。
  “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一个一个比对了下去,阿宝站在那里傻了眼。
  “姐,你竟然认识字?”
  “也就那些平常字。”谁叫你给我看的都是没繁体的,“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有两个字写错了。”
  “哪个字?哪个字?”阿宝真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
  “君子的下面是个口,你没围住;淡字少了一点,左边应该是三个点,你少写了一点。”我这个大学生只发挥出这点水平,还真有点受侮辱的感觉。
  那个阿宝马上找来课本对了对,那眼神更崇拜了。
  “姐,我怎么就感觉你跟以前不同了?好像聪明了许多。”
  “哦?以前的姐姐在你印象里是怎样的?”我倒很有兴趣。
  “像个傻瓜。”真是童言无忌。
  “比如?”
  “比如有次爹娘让你去捡柴,你上山去半天,却空手回来。”
  我明白了,那次是帮那个牛小虎放牛去了。她在梦里跟我提过,当时也感觉她真傻,这年前哪有女人帮男人做事的?她竟然还自告奋勇地去了,真是傻到家了。
  嗯——好像也对,在古代都是女人帮男人做事的,那叫贤惠。
  我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复杂的关键点在于它的后果。
  “现在阿宝发现姐姐很聪明,以后会不会听姐姐的话?”
  我轻抚着阿宝的小脑袋,和蔼地说着。
  想要小孩服你的最好办法不是打也不是骂,而是让他知道你比他强,必要时候点拨他一下,他就会跟在你后面屁颠屁颠的,就像眼前这个阿宝一样。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乖!快去重写一遍。然后上学去。”阿宝屁颠屁颠地去了。
  我也去做饭了,爹娘等会儿都要下地去干活,总不能让他们饿着。
  这时,我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我们院子的破门外,而且是我极其反感的那种类型。
  本小姐反感的三大特征如下:
  1.走路时鼻子呈45度向上朝天型,比如阿扁的女婿。
  2.专门从他人钱包向自己身上塞型,比如郴州的贪官。
  3.如种马般到处好色龌龊型,比如李财主的儿子李辰。
  门口的这位完全可入套第一型,虽然她远远走来的时候,鼻子还是平行的,但是一看见我,她的鼻子就划上去了。

  第十章 三顾茅庐(一)

  “你就是阿花?”她提起手绢抹了下脖子。
  废话,你不是早看见我穿着大朵大朵衣服了吗?我点点头,眼睛斜睨着她。
  她的嘴巴立即“啧”了一下,满脸的不屑。
  “叫你爹出来一下。”她手上还提着一刀肉,几包草纸包装的东西,挡开我以后,自己走到天井旁的草棚棚里去坐着了。
  像是来送礼的吧?可我不记得我家有啥亲戚,而且那人送礼也没有送礼的态度。
  我知道我家的门是很破,但也可以防防雅贼吧?我是说贼真的愿意光顾我家的话。
  我也知道我阿花穿得土了点,你不看我也算了。可毕竟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人,总要我请你进来你才可以进来吧?你现在跟破门而入有什么两样!
  我冲她一个微笑,用甜甜的声音对着屋里喊了一声:“爹!娘!家里来客人了。”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必杀笑容一起,麻烦就大了。
  “哎呀!哎呀!林媒人,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稀客!阿花快去倒茶!”爹娘都跑了出来。
  原来是三河县第一媒婆林香梅,专给富家子弟说媒,今天她怎么来了?难道又有哪个富家少年看上我了?还是她跨错门槛儿了?
  我跑进屋里找了个最破的碗给她打了碗进水端过去。
  正听到爹娘满脸笑容地在那里“哦哦哦!是是是!好好好!”
  什么事情又谈得那么溜了?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爹娘,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我将那破碗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面前。
  家里的碗是一人一个,没有多的,菜是用那个洗脸盆通用的,所以很贵重,如果摔坏了,家里就有一个人没碗吃饭。所以我特别小心。
  那林媒婆恩赐般地瞄了我一眼:“你们说吧。”她又翘起了二郎腿。
  “闺女啊,你真是好福气。”今天老爹老娘偏激动,“李老爷托林媒婆来说了,你不用嫁他们家那傻……咳!咳!那个二公子当妾了。”
  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上次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难道是初尘把事给办妥了?前天晚上才走,今早就回复了?古代人的效率也蛮高的嘛。下次真要好好谢谢他,可惜又没钱请客。
  不过既然不用嫁人了,干嘛还叫媒婆过来说?我有点狐疑。
  老爹老娘神形激动地继续说道:“李老爷说把你改嫁给他的三公子当元配夫人,闺女,知道吗?那是正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啥?啥叫改嫁?我都还没嫁人呢,怎么变二婚了?
  还有那个三公子李墨,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他的武功很厉害,但长相、性格、人生观,我都不知道;更关键的是,他追过我吗?难道等到洞房花烛夜,从最深层次了解起?这古代人的风俗真是可怕。
  老爹老娘后面的话更绝:“你看,他们还送来肉和桂圆红枣给你补身子,好早点给他们家接香火。”他们还提着那两包恶心的东西给我看。
  “爹娘!让阿花来。”
  我眯眯笑着,左手从老爹手里提过肉,又从老娘手里接过那几包草纸包装的桂圆红枣。然后走到翘着二郎腿的媒婆身边,细声细语地说着:“林媒人,请你回去转告李老爷。他的这份心,我阿花心领了。不过这些东西呢,麻烦你再捎回去。顺便告诉他们,提亲要有提亲的诚意,否则想都别想。”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毫无笑意,声音冰冷。同时将那些恶心东西一股脑儿甩回给她。
  那林媒婆窜了起来,大口端着气:“你!你!你真是不知好歹,你知道那李老爷家的门有多难进吗?你可知道我这第一媒婆给他家的三公子说过多少次亲提过多少媒,都没一次成功的。人家三公子可是人中龙凤,哪是你这种……(骂字太脏,耳朵自动忽略)的女人能配的?这次李老爷亲自把你指给他,还是当正室,你竟然还不知好歹?我看你就是天生的贱命!”
  说完就想拂袖而去,老爹和老娘已经吓得不知所云,只是死拖住那媒婆不让她走:“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闺女不懂事,你别怪她,这婚事我作主,我们应了!”
  林媒婆的气焰更旺了:“别以为你家闺女长着几分姿色就以为可以攀龙附凤了,在我林香梅看来还不是土包子一个,我做了那么多次媒,哪个不比她出色?!哪个不比她贵气?!人家李财主算是看得起你们,还说事成之后多给你们五十两家用,整整五十五两,我看你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是提价了,从五两变成了五十五两,难怪爹娘这么舍不得松手,这些也的确够他们吃下半辈子的。
  老爹老娘在那里一直唯唯诺诺。
  林媒婆继续说着:“要我看这门亲事还是算了,我回头就跟李员外说去。正所谓什么种配什么人,我倒要看看你家闺女到底能嫁给谁。”
  林媒婆终于甩袖而去,娘倚在门外成了望“媒婆”崖;老爹一回头就大骂我不孝,悲愤欲绝状。
  我无言以对,转身进了房,狠狠地甩上了门。
  我感觉自己比以前那个阿花理智,因为阿花是向外面跑,我是向房里跑。理智的好处就是不会无家可归。
  门外的土墙被我甩下一层厚厚的土灰,这应该算是我无声的抗议,但是我也面对了生平的第一次惩罚——
  晚上不准吃饭!
  我想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因为这刀肉不会超过五斤,市场价50元人民币以内;二包小包装的桂圆和红枣的市场价也在50元人民币以内;再加上那55两银子减去3两的酒馆餐费,来换我一生跟个不相识的男人同床百年,我还是感觉自己很没有尊严。
  我感觉没有晚饭吃反而有尊严些。
  那夜阿宝给我偷偷留了点剩饭,可是冷的饭更难下咽,肚子咕咕唱了一夜的山歌。说实话我有点想念以前的父母,老妈是想叫我早点嫁人,但是他们不会为了钱而出卖我。以前的阿花在我那边不知道过得怎样,她有没有善待我父母呢?
  也许老妈是对的,我真的应该早点嫁人,就像第六十九次相亲的那个黑钻极品法拉利,如果让他送我回家可能我就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了,也许我现在已经住在西湖边的湖景房里了。
  那夜,我可能在梦里哭过,因为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耳边稻草竟然湿了一大片。

  第十一章 三顾茅庐(二)

  当我越来越确信自己在睡梦里哭泣的时候,我发现头上滴下一滴水来,然后又是一滴。
  我抬头一看,炕头处竟然漏水了,而且还是那个位置。幸好老爹用初尘的银子买了一个水桶,不然家里接水的器具都不够,因为那个脸盆等会儿还要盛菜。
  外面的下雨天就像我的心情一样,一直到下午才从雨转阴再转晴。
  老爹老娘都不能去农地干活,在家对我冷处理,我也当作没事的一样,擦擦桌子干干家务,草屋一共三间房,没几样东西,很轻松。
  “哟!都忙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那雨刚停,林媒婆又来了,而且她这次的温度绝对是蒸气型的,我那老爹老娘傻眼了。
  “坐,坐!”来的人还挺多的,每个人的肩上还都有扁担,前前后后还扛着好多箱子。由于房间太小,放不下,外面地又湿。于是大家一合计,又安排在旁边的草棚处面谈。
  “月大叔,咯咯咯,瞧瞧你家闺女长得多水灵。”林媒婆这次的态度真的要好好表扬一下,“昨天回去左思右想,觉得你家闺女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决定冒着被李老爷责骂的危险,帮你们说了很多好话,你瞧瞧舌头都说烂了。”
  凭着我一年多的销售经验分析,她的话应该倒过来说才对。
  “所以这不,李老爷给你们正式下聘来了。你们瞧瞧,这里有绫罗绸缎十匹、珠宝首饰八件,名贵药材八份,女儿红四坛,传家玉手镯一对,另加一千辆白银。这可是下重聘哪!咯咯咯咯!李员外还说了,月大叔家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今天这些先收下,其他的开个清单给我,等过些天再送来。”
  这回上门还真有模有样,我知道我那两位爹娘已经吓傻了。
  我赶紧上前拉住老爹:“哈哈哈,林媒人,有劳!有劳!你稍坐,我跟爹爹合计合计。”
  那林媒婆一行人都瞪着我,看我拉着老爹到井边,跟他嘀咕噜嘀咕噜地咬耳朵。
  “这成吗?”我老爹看看我,我又一按他的耳朵咕噜一阵。
  老爹犹豫了一会儿:“跟你娘说,让她说去。”
  我知道男人面子薄,去菜市场买菜时都不敢狠砍。我曾在我的势利范围内统计过,能砍价的男人只占10%,还都让我那老爸给占全了。
  我向老娘招招手,把我爹放了回去。老娘疑狐地看了眼老爹,只见老爹跟她一点头,她就跑过来了。
  我在她耳边狠咬了一阵,直到说得她笑逐颜开。
  我问她:“娘,都记下了吗?”
  她连连点头。
  我就知道这里没我什么事了。
  我坐在井边远远听着,因为我一向比较低调,特别是婚嫁这样的大事,走自己的路,让爹娘说去吧。
  老娘坐到林媒婆面前笑得有点傻:“林媒人,这礼呢还是不能收。”
  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除了老爹。
  “这是为何?”林媒婆肯定以为她脑子坏了。
  “林媒人,你也知道我们家就这一闺女,今天嫁了,明天就没了;明天嫁了,后天就没了。所以我们想多要些聘礼,那么我们下半辈子跟我家阿宝娶媳妇的事也就有指望了。”
  林媒婆明白这是要讨价还价了:“说吧,还想要什么?”
  “呃——我闺女说了,能不能给套宅子?大小没关系,只要能进县城里去住,她也能有个照应。”
  林媒婆考虑了一下:“这个回去问问,还有没有?”
  “这钱还能不能多加点?”老娘有点哆嗦。
  林媒婆给了个嫌恶的表情:“这还嫌少?那你要多少?”
  老娘回头看了看我,我对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终于疑迟着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一万两?你不会是要一百万两吧?!”
  我老娘还在那里摇头:“不是,是一千两黄金。”
  这下连周围的人也都吓了一跳,这只狮子开了个血盆大口。
  不过我跟我娘说了,讨价还价就是这样,你往高了报,她往低的砍,最后的价格才是双方满意的价格。不过我也没告诉她,虽然在穷人眼里,富人的钱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但也绝对不是如金山银山那样多。我猜她这次非把那个李财主气得翘辫子不可。
  林媒婆已经哆嗦得快要挂了,不过她毕竟久经杀场:“月大婶,这些你都先拿着,其他的我再去问问李老爷的意思。”
  我就知道你有这一招。呵呵。
  “不行,不行!”老娘忙摆手,“这些你们先带回去吧,闺女说这东西等谈妥了再送也不迟,该是我们家的还是我们家的。”
  正所谓吃了嘴软,拿了手短。要想嘴巴硬,就得舍得孩子套得狼。你以为我不懂吗?
  那林媒婆傻在那里看着我,我保证她这次是用正眼看我,而且还看了很长时间。
  我对她招招手,送给她最开心甜蜜的微笑。
  许久,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两家人都疯了!”
  我赶紧提起初尘送我的手绢欢送他们:“都小心点走,别摔着了。”
  老爹老娘心如刀绞得看着那一箱箱物品从他们眼前抬进又抬出,目送它们好远好远。
  “闺女啊,他们不会真答应给我们一千两黄金了吧?”
  爹娘还真做起了美梦。
  “爹,娘,我昨天一吆喝不就吆喝出一千两了吗?”
  至于千两白银能不能变成千两黄金,我在心里给你们保证,那里绝对不可能的!不信?你们自己先去照照镜子。
  那天晚上,我成了爹娘的宝贝女儿,轮翻给我夹菜,虽然只有一个青椒炒干菜。可我知道作为一个古代的女子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是上天恩宠,不管她吃的是什么菜。
  阿宝听了我的故事也更崇拜我,我叫他干啥他就干啥。
  “姐的炕头湿了,给姐换稻草去。”
  “嗯。”噔噔噔去拿稻草了。
  “姐要洗脚,给姐打洗脚水去。”
  “嗯。”噔噔噔去拿水桶了。
  “姐……睡觉去了,你好好练字。”
  “嗯。”噔噔噔练字去了。
  那日子过得真是美滋滋的。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见爹娘就已经双手插袖坐在破破的大门口等着了,那期望还真迫切。
  我想他们今天准失望,那我的美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作好再次受罚的准备,同时也可以让他们深刻领悟到贪心不足必自毙的道理。
  算算时间,跟慕笙道别已二天,竟然被闹得没好好练过半招追星五步,今天怎么说也要找个机会练习练习,不然他准以为我跑哪里偷懒去了。

  第十二章 三顾茅庐(三)

  时间过得真快,阿宝下午放学回来,他们还坐在门口。
  “爹!娘!来吃饭了。”我在屋里喊着。
  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乖点,不然很可能像火星撞地球那么惨烈。
  爹娘端起碗,夹了些菜又坐到门口去,山风带着凉意,真担心他们等出病来。
  我跟阿宝吃完晚饭,收拾完桌子,去叫他们进来。
  “爹!娘!说不定他们筹银子去了,要过几天才来呢。”
  爹娘没理我,我叹了口气向屋里走去。
  “老婆子,老婆子,你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爹爹终于有了气息。
  我赶紧回头张望,还真有两顶八人大轿过来了,后面的队伍还挺庞大的,轿边跟着那个林媒婆。
  李财主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还真不到黄河不死心,竟然亲自上门来了。我认为很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自身价值。我除了有点貌之外,一无学才,二无家财,三无妇德,四无家业,五无贵亲,六无权势,七无地位,八无……不敢想了,再想跳河去算了。
  感叹到底为何,直叫他如此相许?
  李财主一进门,兴冲冲地直往屋里走,身后跟着他的大儿子李辰那骚包,之后就是林媒婆,再之后是十来个狗腿子。后面才轮到我爹跟我娘,于是我成了那断后的。
  那个小草屋一下子挤兑进二十左右的人,阿宝被吓得目瞪口呆。我赶紧跑过去环住他的小身体,以免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李财主将我们一个个恶狠狠地瞪过去,那横脸衡肉的脸把老爹老娘吓得直打哆嗦,阿宝也侧脸往我怀里钻。
  “有姐在,别怕。”我轻声安慰阿宝,不过自己心里也很怕,要是李财主今天来提人,一个李辰就足够了。这年头要是有电话,有110该多好。
  李财主缓缓开口,语气还算客气:“月老弟,听说你对我有些地方不满意。”
  这招先兵后礼的效果极好,老爹在那里直说:“满意!满意!”
  “月老弟,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满意就是满意,不满意就是不满意,所以我今天亲自上门谈谈这门亲事,来,坐!”
  还真把咱们家当成他家了。
  老爹老娘相互搀着坐了下来,那个小方桌还有一个空位子,李辰没坐,我当然更不能坐。
  李财主看了眼我家的小破屋,“哎呀!这房子也是该换换了。我就应你们的要求给你们在县城里安置一套房子,以后阿宝读书的银子也由我来出。至于那聘金,这一千两黄金实在说不过去,要不这么着,三千两白银如何?”
  我哼了一下,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正翻着白眼。
  其实真的很冤,正好李辰那臭小子在用眼神勾引我,我能不给他点反应吗?哪知道撞到节骨眼上了。
  李财主用中指戳着我家的破桌子开始训我:“做人要知足,阿花姑娘,这方圆百里之内没有比我家墨儿更出色的男人了。”
  李财主的话让我想起当年有个二婚商人对我的真心告白:“晓澜,要是错过我这样的男人,今后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完美的男人了。”
  于是我条件反射了:“这么好的男人,你留给别的女人吧,我配不上。”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这下把他给忍火了,他一手拍下“啪”地巨响,将我家那破桌拍得摇摇晃晃,还把老爹老娘拍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他火我更火,敢在我家拍我家的桌子,这简直是挑衅我的那个什么什么。
  “阿宝,把桌子给我搬走。让他搬自己家的桌子来拍。”
  阿宝还真跑过去把那桌子给挪开了好远,然后又躲到我身后。
  这时后面站着的那帮人想要冲上来,被李辰一摆手拦住。
  “你还真反了你?”李财主没得拍,只好双手插腰站起来。
  “我又没进你家的门,反什么反?”我还真不信了,没欠你钱,没要你家东西,你还真能把我怎么样?哼!
  李辰双手抱胸,玩味地看着我,不知道那眯起的双眼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我瞪了那李辰一眼,给他一个拳头,威胁他别想打我主意。
  估计李财主以为我这拳头是对他的,他在那里指着我“你!你!你!”你了半天,竟然坐到那小破凳上没音了。
  不会气撅了吧?我还真有点担心。
  过了一会儿,李财主握住正跪在地上的老爹的手,悲悲切切说道:“天下父母心啊。月老弟,要不是我那墨儿非要这丫头,我何必费那么多的心哪。”
  我跟他儿子很熟吗?
  李财主的声音竟然还带了哭腔:“月老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你可知道,墨儿天资聪慧,生性平和,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自小就被一代名侠杨千塑看中带上月凌宫修炼绝世武功,那杨大侠为了将毕身绝学尽数传授于他,也为了让他将来能接替月凌宫宫主之位,我们父子一别就是十年。十八岁那年,他那终于学有所成,得以下山,可他因闭关太久,十年内从未下得月凌宫,更未曾见过一名女子,而今竟然……只倾慕男子不爱红颜。我见他从不与女子交往,便为他物色了数十名门当户对的佳丽与他相识,可哪知他还是天天去找那男子,而且还时常同食同寝。更可恶的那男子不是别人,就是那……唉,不说了,不说了,我这当爹爹的命苦啊!”李财主的鼻涕都出来了。
  我明白了,原来是个同性恋,他们家怎么竟出绝种好男人呢?
  “那干我什么事了呢?”我很好奇,如果他是个同性恋,应该只对男人有兴趣,我的胸前也有点山沟沟,长相也自认为蛮有点女人味。他不会把我看成男人吧?
  “还不是你!那日你大闹湘香阁,搞得满城风雨,现在谁人不知你月如花是个悍妇,比男人还霸道。我那墨儿听说你有男子气概,非要娶你为妻不可。”
  我来不及悲天悯人,理智告诉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理清思路,客观分析问题。
  首先我明确了为什么我能当李墨正室的原因,因为他不能跟那个男人结婚,而我在他眼里又是个像男人的女人。
  然后我发现我一旦跟他结婚,基本的结婚目标已经达到,因为那个李墨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财主儿子这个身份外,还是未来的月凌宫宫主,而且又是一表人才、武功又好,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纳妾,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再遇到一个像我一样有男子气概的女人。
  最后我蹲到地上,用根木棒在我家的泥地里画了个等边三角形,三个角分别代表我、李墨和那男人,可我又感觉我不应该画等边的三角形,毕竟这里有一个人应该是第三者插足,而且我与情敌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条线所能表达,所以我感觉这个问题越来越复杂,需要借助现代仪器精密测量多角度分析才能得出客观结论,又或者需要上上网百度一下社会学原理的现代理论加以阐释。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么这个问题势必要让我进入深层次思考状态。
  “姐,还不去睡吗?已经很晚了。”阿宝也蹲在地上认真地看着。
  ——李财主他们人呢?
  ——早走了。
  ——那谈妥了吗?结果是什么?

  第十三章 发现大问题

  那夜明白了什么叫“长夜难耐”,我睁着眼睛等着村头的公鸡报晓。好几次都感觉东方已现一丝光明了,那公鸡都还没起床。我更加怀念起以前的闹钟,因为我永远都不可能把公鸡从它的床上拽出来问它现在几点了。
  爹娘昨夜里告诉我,他们已经谈好了价格,三千两白银加一处县城内房产外加阿宝的读书费用和那些几大件的聘礼换我一个人。他们对这个出价非常满意。可我感觉我的要求又提高了,我今后要嫁的男人不但要有头有脸不能有妾,而且还不能是同性恋者,否则我宁可天天粗茶淡饭睡稻草炕,就像现在一样。
  所以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今天必须要完成一件大事,要完成这件大事必须要进县城去找一个人。
  我在稻草炕上来回翻腾,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总是乱窜。实在太难熬了,以前做外贸的时候,客户一告诉我订单细节,我一个小时内准把它做完,否则那心别说有多折腾。
  而今我要空等到天明,很有自虐的感觉。
  天终于有点灰白的感觉,可鸡还是没叫,我偷偷起了床,做好早饭,立即向县城飞奔而去。在路上我发现自己还需要学一下轻功,即提高办事效率又可以省下租马车的钱,一举两得。
  回头跟慕笙说说,让他教教我。
  不过有时候不用轻功也不会误事,比如这次我就一个人呆坐在河坊街钱姓茶馆门外的门槛上等店开门。竟然没在意茶馆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门上也没有写明作息时间,我只能试着等等。
  都是这该死的职业病害的,不然我现在还在炕上美美躺着呢!
  但愿三河县的人不会只喝下午茶。
  门终于开了,看着那木隔板一块块卸下,我喜上眉稍。
  开门的人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两遍,然后跟我说这里没吃的。我说我知道,我是来找钱掌柜的。那人又上上下下看了我两遍,叫我等在门口,终于肯进去叫了。
  又等了很久,钱掌柜出来,他倒打得一脸和气,那笑盈盈的眼睛,很是个做生意的料。他起先也是很疑狐地从上到下打量着我,当我说要见初尘时,他的态度一下子和蔼到连腰都低了下来。
  “你是哪位?容我通传。”他笑逐颜开。
  “我是阿花。”
  “哦,原来是花姑娘。”他立即示意那开门的小二过去咬了阵耳朵,那小二竟然向门外跑去。
  “我不是花姑娘,叫我阿花吧。”打死这个小日本。
  “花姑娘,少主的朋友都是贵客,您就不用客气了。来来来,请里面稍坐,少主即刻便到。”
  我在考虑阿花这名字是不是真应该改改的时候,钱掌柜已经向内堂而去。
  “钱掌柜,钱姓茶馆是初尘公子的产业吗?”因为我听钱掌柜也叫他少主。
  “正是。”
  我刚一坐下,钱掌柜就立即为我取来茶点。
  果然是面面俱到的商界精英,初尘真没白疼你。
  我吃着糕点,闻着茶香:“这桂花的味道真不错,甜而不腻,入口爽滑;碧螺春也应该是今年早春的茶叶,光是闻香就能让人心旷神怡。”好久没有接触过这些食品,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那表情就像吃了一块德芙那么享受。
  “姑娘好眼力,如果你喜欢,我待会儿给你备些回去。”钱掌柜的眼中有了点佩服的眼光。
  “多谢了!”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从来不知道“客气”二字。
  外面好像有人急步而入,钱掌柜立即迎上去:“少主,花姑娘已经在内堂等候多时了。”
  初尘微一点头看向我:“果然很花。”
  我低头看看身上那件大朵大朵的鲜花衣服,才想起来他才第一次见。再看看他毫不遮掩的嘲笑,突然感觉慕笙相当厚道。
  “娘说这衣服能勾引住男人的眼睛,不愁嫁不出去。”我总不能说是自己挑的吧?衰到家了。
  “说得很有道理!”那个臭小子,故意把眉头皱起来。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声音尽量压低放缓:“咳!初公子,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别光站着,坐下再说。”他今天心情太好,以至于给自己找了张比我还靠外面的椅子坐下了,我们中间只夹着一个小方桌。
  “咳!咳!初尘公子,关于李财主求亲的事……”我提起茶杯呡了口茶,故作从容。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我朋友答应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傻儿子,你放心。”他还真自信。
  “李财主是答应不用嫁给那个傻儿子李旭,可他现在要我嫁给他的三儿子李墨!”我白了他一眼。
  这人做事太不牢靠了,答应的事情只做一半,而且还不调查清楚,人家那个黑钻极品法拉利多厉害,还没见面都调查个实实在在的。这IQ啊、操守啊,真是没得比。
  他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昨天晚上那个李财主都亲自跑到我家来下聘了!”我神形激动。
  他轻语:“那三公子倒是个人物。”
  “人物个屁!”我越想越气,说话也越说越快,“你知不知道那个三公子李墨是个好男不好女的家伙?他老爹给他找了多少个美女,他都不要,就喜欢跟那个……那个……”
  “蔺郡王!”他补了一句。
  “啊?原来还是跟蔺郡王?这么说连你都知道?”这么算起来,谁傍谁还不知道,这关系复杂得!
  “呃……原来你还不知道。”他自打了一下嘴巴。
  “你说说我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吗?”我又提起茶杯,大口喝水。
  “你等等,我先了解一下。”
  我以为他会叫人去请他的朋友来对质,可是他竟然自摸了起来,从胸部摸到腰部,好像还摸了屁股。
  我那半口水立即沿着我脱臼的下巴直流而下。
  这里的男人是不是个个都有问题?李财主家的男人一个花痴,一个白痴,一个兔子,这里又有一个嗯……我看了看出口,计算着自己能夺路而逃的机率有多大。
  “你怎么了?”他见我水洒了一身又一脸无措的样子,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巾手帕要来帮我擦。
  “我有!我有!”我猛吞了含在嘴里的半口水,慌忙避开,从怀中拿出他上次送给我的手帕给自己擦了起来。
  突然感觉这条手帕也很脏,虽然已经洗了很多次了,可毕竟是这家伙用过的。不知道有没有用它那个。
  我感觉自己有点想吐。
  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老妈总说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要用,现在想丢都不能当着人家的面丢。我眼睛一闭,将那手帕塞回怀中。先不去想,等会儿一出门就丢了它。
  “看来我要亲自找李财主谈一下。”看起来他很严肃。
  “你刚才有没有了解到什么?”我想再确认一下。
  “什么?呃……还没有。”他喝起茶来,但我感觉他的表情动作都很做作。
  “我认为没必要再找他们谈了,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一样东西。”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我眼底发光。

  第十四章 办大事

  正所谓干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大仇大恨摆在眼前时,任何类型的人都可以成为朋友。统一战线联盟可能就是这样产生的。
  我跟初尘很快变成了同仇敌忾的战友,但我也明白他再也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了。而且我以后的择偶目标又多了一个条件:绝对不可以有这毛病!
  “要什么东西?”
  “要你给我写一封情书。”我脸不红心不跳。
  “哦?我从来没写过情书。”他挑眉,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闭上眼睛再次深呼吸,充份意识到自己说得还不够明白:“我要的这封情书是要你帮我代写,但是落款的名字要是个有份量的人,那人要生性风流,官也是越大越好。”
  “为何要我帮你代写?”
  “因为我不识字,只认识些平常字,周围又没有个可以代笔的。”要不是不会写古文和繁体字,你还要找你干嘛?
  他用促狭的眼神看着我,缓缓说道:“那你要哪位高官落款的情书?此地最大的官是蔺郡王,而且此人风流倜……”
  “他不是喜好男人吗?”我提醒他要注意性别。
  “咳——听闻他只与李家三公子较为亲近,除此之外更好女色。”他垂着眼皮,一脸正经。
  “那也不行,他的关系太近了,连李家三公子都是他的枕边人,很容易露馅。”我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找个至少千里之外的高官,大家要对他的风流韵事略有所闻但又没亲眼见过,而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还自己一个清白,这样才能死无对证!”
  最关键的是爹娘没路费去攀亲,知道了吧?
  “倒是有这么个人,当今圣上的九弟,号称‘九龙天尊’的九王爷萧钰。此人年方二十,却已纳正侧妃十八位,性情风流全国皆知,此人与你相配倒是合适。”
  “为何?”
  “锦上添花。”
  眼前又有一个没事找抽型!
  “那还不快给本小姐配了!”字一个个从我的牙齿缝里爆出来。
  我们很快从策划方案阶段过渡到执行方案阶段。
  初尘的为人相当谨慎,他并没有亲自动笔,而是找了位书生,自己动口,叫书生代笔。我在旁边只听懂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几句,别的都有点似懂非懂。而且我感觉他口述这种信时出口成章,不像是没写过情书的人,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已经将他踢出局,否则肯定会酸一辈子还不知所谓。
  他坐在书桌前,接过那书生递给他的情书认真看着,不时也缓慢地自摸一下。我怕扎眼,只能看看横梁看看木柱,只求他快点摸完。终于,他看见毛笔,然后提起笔改了几个地方,表情相当严肃认真。最后递还给那书生:“按此草件再拟一份即可。”
  当他再将那份正本递给我的时候,我只敢用三只手指去接,然后送他一个甜蜜的笑容,看也不看就将那信收入怀中——反正看不懂繁体字又没有标点号的古文。
  正想告辞时,他将我拦住,当时还真吓出一身冷汗,以为他的病犯到我身上来了,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我东捏捏西摸摸的,该不会是……咳!咳!
  “稍等,我送你一样物件。”他叫人取来一块玉佩,我虽然不太了解玉,可也看得出是块很纯净的玉。
  “干嘛送我这个?”
  “定情信物。信中约好两年之后婚嫁,没有合适的凭证如何取信于人?”他递给我。
  “那我先收下,等用完之后再还你。”我从怀中抽出他之前送我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把那玉佩包起来收到怀中,心里计划着完事以后把那脏手帕一起还给他。
  “初尘公子,大恩不言谢,等我发达的一天,我请你喝豆浆。”小气吗?这是绿色食品!
  “谢倒不必谢,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他笑得有点诡异。
  “什么要求?要看我能不能做到。”我立即警觉了起来。
  “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我保证不会让你做办不到的事情。”他笑得实在很可恶。
  “那就一言为定,先告辞了。”我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此时已到正午,他还想约我共进午餐,我推说要“急事急办”才得以逃脱。其实是怕他吃饭的时候也自摸把我恶心到。
  钱掌柜还真是个有心人,一见我要走立刻把包好的糕点和茶叶都拿来给我。我兴奋得连声道谢,屁颠屁颠地往回走。
  走到半路时,我又感觉这些好吃的东西应该跟慕笙一起分享,不然就不叫朋友。于是立即调转方向向那山上约定的地点走去。算算时间应该会早到半个小时,不过本小姐今天很乐意等他,因为他是我穿到这里来之后见过的唯一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是又帅又正常的男人。
  到了那边草地,我自下看看无人,就坐了下来。回想起自己穿到这里来才九天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一惊一诈的事情发生,遇到的男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变态,我真是痛苦地想大哭一场。
  可是我从小不知眼泪是什么。记得以前在幼儿园,有个男同学抢我的玩具,我在他头上猛抠一个爆粟后又迅速抢回,这速度绝对不是经过大脑思考的,倒是那个男同学被我打得哭了起来,向老师告状去了。
  而今我欲哭无泪,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气,借此平复受伤的心灵。
  记得有谁说过食物是抚慰女人受伤心灵的最好良药,我打开钱掌柜送我的包裹,里面有二十一块桂花糕。我算了算,爹娘、阿宝、慕笙加上我一共五个人,我吃掉一块后刚刚可以平分每人四块。
  那多余的这一块就当我的劳务费吧,我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嘴边小咬了一口。
  真甜!要是有杯咖啡就好了。
  我把桂花糕都搁在腿上,闭上眼睛美美地享受着。
  突然有人从背后蒙上我的眼睛,吓得我差点把这些桂花糕打翻。
  “搞什么?慕笙,吓死我了。”我吓得大叫,想把那手指掰开。
  “慕笙?是你在这里私会的相好?”
  那是一个听起来似乎很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放手!”
  “你猜,猜到就放手。”
  猜什么猜?从小到大最讨厌猜字谜!
  “唉,有人不怕累得慌,我也只能由着他,对吧?”
  你说这人贱不贱?被我这么一说,手指倒松开了。
  我一看,果然是个贱人!

  第十五章 无人不知桂花糕

  我一看到李辰那个贱人贼笑的样子,一颗心都提到嗓门里了。我的眼睛左右乱转,推算出自己逃跑的机率是百无之百……的不可能,唯有拖延时间,等着慕笙来救我。
  上帝啊,你千万要保佑慕笙一路平安!
  “没想到吧?”那贱人笑眯眯地看着我,在我身边坐下,两腿还很不雅观地摊开着。
  我飞快地看了他三眼:第一眼是他的脸;第二眼是那个位置;第三眼还是他的脸。因为我要确定一下他有没有邪念,以便作好对应的准备。
  其结果还相对比较满意,呃……加上一点点的失望。
  说实话,那小子的长相还是很不赖的,他不笑的时候有点春风拂面、眉目传情的感觉,就是一笑起来就很狂很邪而且不怀好意,要是他再说话,那简直叫破相!
  “你来干嘛?”真是吃了饭没事干。
  “看你跟哪个相好私会来了。”他竟然顺手把一整块桂花糕扔里嘴里,这分明是抢我东西,而且剩下的十九块桂花糕,我怎么平分呢,难不成还要把我吃进去的再吐出来?!
  我立马把手中的半块桂花糕放到嘴里,收起包裹藏到身后。
  “钱记茶馆的桂花糕,你哪儿来的?”他探索地眼光靠我越来越近。
  我硬吞下桂花糕,赶紧转身站起:“要你管?!抢了一块去,还没叫你赔呢!”
  他也站了起来:“我把自己赔给你,你尽管来拿。”一脸邪媚。
  我赶紧中气十足地干笑了两声:“哈!哈!”
  “懒得理你。”我转身就跑。
  他轻轻一转身就闪到我跟前,拉起我的小辫子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今天我是想来问问你,如今知道我家老三喜好男色,不喜好女色,有没有弃暗投明的打算?如果你愿意跟我,我现在跟爹爹说将你许配给我,帮你脱离苦海。”
  我嘴角一抹冷笑:“跟你?不知道阁下能让我当上第几位妾室?”
  “我尚未娶妻纳妾,你喜欢哪个位置随你挑。”他勾起我的下巴,笑得更加邪媚。
  他的话完全在我意料这外,我曾经以为无赖之人都不学无术、难成大器,可他不是;我曾经以为好色之人只要一有机会,必定会四处摘花养家中,复又追逐野花群,可他又不是。
  他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无赖好色之徒吗?或者他在说谎?我觉得应该从侧面调查一下这个人——前提是等我有空的时候。
  “怎么样?想好了吗?”他逼得越来越近。
  “做梦!”我赶紧挡开他的手,一腿横踢过去。
  他的身体如落叶一般向后飘去,稳稳地躲过我,嘴角轻扬:“还是朵带刺的花,够辣!我似乎越来越中意你了。”
  我将包裹扔到地上,双手摆出空手道的架式,冷冷地看着他:“有本事你试试!”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慕笙也快到了,我只要应付他几招,等到慕笙来就行,而这应该不是难事。
  “那我就试试。”他一拍衣摆,动作及其潇洒舒缓,让我错误地认为他还有很多准备动作要继续。
  但他话音刚落,人已逼近身侧。我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挥拳击向他。他好像早已知道,轻闪至我另一侧,我立即改变方向,再次向他击去。只听他轻声一笑,出手如闪电破空,已稳稳将我制住。
  “放开我!这次不算!我们重新再打!”别说我耍赖,报错价格的商人都这样。
  他将我拉入怀中,笑得极为轻狂。
  我认命地翻翻白眼,慕笙啊,你怎么还没来啊?你不知道这里有位美女早已望穿秋水了吗?
  “有人来了!”他收起笑容,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我的小花,我们后会有期。”
  我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喊:“我们下辈子见吧。”
  “你下辈子想见谁?”慕笙远远地看着我,话音之中带着爽朗的笑意。
  “是李家大公子李辰。”我没好气地说着,话里包含了一层“你怎么不早点来”的意思。
  “是他?”他好像很紧张,飞快向我走来,“他来干什么?”
  “没什么事,来问候一下,随便想问我愿不愿意改嫁给他,毕竟他是他们家里最正常的儿子。”
  慕笙差点被石头绊倒,他一闪而跃跃到我面前,冷冷说道:“这个好色之徒,我终有一天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我心里立即浮现出二位高手在冰山之颠大战三天三夜的激烈场面,也许不久之后江湖将因此刀光剑影、风起云涌!
  那血腥的场面——我实在太期盼了!
  “好!这才是我的好朋友慕笙!够意气!”我的侠士之风油然而生,“我今天特地给你带来了些好吃的,慰劳慰劳你。”
  我打开包裹递给他,突然想到他最多只能吃四块,可又不好意思跟他明说,只好看他良心了。呃……他也有可能跟上次给银子时一样,大义凛然地说着“不必了!”
  我发誓,如果他再这么说,我立即打包收拾,绝不劝他第二遍。
  他举起一块桂花糕,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有钱记茶馆的桂花糕?”
  看来这桂花糕相当有名气。初尘能把生意做成人尽皆知,真的很让我佩服。我觉得初尘作为一个商人,是很值得我崇拜和学习的。
  “恩公给我的,他是钱记茶馆的老板,姓初名尘,上次还你的钱就是他给的。”我回答得坦荡荡。
  他轻笑出声:“初老板的确有很多钱,是该拿!”竟然还连吃了二块桂花糕,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慕笙兄,你剩两块配额了,悠着点吃。
  他笑得春风得意:“先说说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练功?”
  一说起这事,我的好心情又破坏了:“还练功?那李财主家天天派人来我家,烦都烦死了。”
  “为何?”
  “你不知道,那李财主现在又想把我配给他家的三公子做正室,还说是因为他家的三公子看上我的男子气概了。你说烦不烦?”
  慕笙一愣,缓缓说道:“那三公子李墨应该还算……”有点试探的味道。
  “不要说了!”我立即挥手制止他,这话都听了N遍了,“别再跟我说他算个人物!我知道他是个人物,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他前途不可限量。但是——”我又开始激动了!因为我会崇拜伟人,不管他的性取向如何,但是绝对不能跟性取向不同的男人作夫妻!“但是他竟然只喜欢男子,甚至他看上我的原因是我有男子气概!”我感觉我的下巴都在发抖。
  慕笙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阿花,有时候传言不可尽信。”
  “别人说的,我是不信。可这些话都是李财主自己告诉我的,我能不信吗?!”谁会中伤自己心爱的儿子?打死我都不信!呃……就是不信李财主诽谤!“对了,还有人作证明,今天早上初尘还告诉我跟三公子相好的男人是蔺王爷,那可是三河县的父母官的父母官,我跟他做情敌,还不如先看看自己有几条命吧。”
  “连他都这么说?”慕笙大吃一惊。
  我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啊?

  第十六章 剪不断理还乱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眼前的慕笙,反应如此之大。凭我一年零二个月的商界经验发誓,他的反应绝对有问题。
  我眯起眼睛,表情严肃:“慕笙,你到底是谁?”
  虽然心中有了个答案,但我还想要再印证一下。
  “被你发现了。”慕笙苦笑了一下,显得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李家三公子——李墨的同门师兄柳慕笙,我们自小感情胜笃,故而听你如此说他,心里甚为难过。”
  “原来是这样。”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我很庆幸这不是我以为的那个答案。
  他侧身看着我:“如果我能证明他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会嫁给他吗?”
  望着他关切的眼睛,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对别人说了一大堆不能嫁他的理由是因为他的性取向有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那么我还会嫁给他吗?
  “答案还是不会。”他转身看向远方,“因为你心里没有他。”
  “你说得对,我肯定不会嫁给他。因为我不了解他,更别说去爱他,我不可能跟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不论他有多出色。”柳慕笙真是我的知己,“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娶我。”我又有些得意。
  “哦?”他又看向我,露出皎洁的笑容,“你已有什么妙计?”
  “不是什么妙计,而是有一件法宝一直没亮出来。你知道的,我这人平时非常低调,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摊牌。”我缓缓取出怀中的情书和玉佩递给他。“如果他看到这个,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戏了。”
  柳慕笙,你今天就是我的小白鼠,我先在你这边试试你的反应,以防万一。
  他展开书信又背对着我,让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我一直以为只有在电视剧人物对话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我最爱的85版《射雕英雄传》,从里面任何一个能得上话的配角算起,几乎所有人在说话之前必先转身面对摄像机摆好架子再缓缓而谈,而对戏之人永远只能站在说话者身后认真地看着他(她)的背影。
  可是在这里,有摄像机吗?我不太确信,因为这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太诡异了。
  第一大诡异之处在于这里到处是帅哥,但至今还没见过一个美女,除了我之外。
  第二大诡异之处在于这里的帅哥都有各种问题,并且思想几乎跟我那年代同步开放;
  第三大诡异之处在于,阿花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小土豆,竟然还被李财主的三个儿子抢得死去活来。
  所以这里很可能正在拍一场超雷人的电视连续剧,只是苦了我这个不知结局如何的女主。
  我眯起眼睛、伸长脖子努力搜索着四周的群山密林,试图印证自己的推理。
  “你在找什么?”柳慕笙已将书信看完,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呃……此地风景如画,令人神往……”我也转了个背跟他缓缓说道,眼角看到他的嘴角翘了起来,颇有嘲笑的意味。
  他走到我面前将两样东西递还给我:“拿去吧,这么重要的牌别丢了。”
  “怎么样?”我满眼期盼。
  “好文采。”他点点头。
  臭小子,还真能装,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可不是?!萧王爷的文采当然是精雕玉琢之笔。而且他风流倜傥,侠骨柔情,是全朝女子的偶像。”我挑衅地笑着。
  他低下头努力控制着笑意:“就是纸太新了。”
  十秒钟的沉默中……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只是很庆幸当时他没有看我。
  私底下也不得不佩服慕笙的精明睿智,如果不是他的提醒,这情书很可能被李财主看出端倪,一发不可收拾。
  我非常入戏,再次背对着他,走出两步:“那是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带在身边,也不敢多次打开,以免损坏。”手中有意无意地拉着折痕,“毕竟我还要靠此信等待两年后的美满因缘。”
  他既然已经看出破绽,就肯定有所怀疑,但是我不能露一丝口风。就像做生意一样,明明客户会计算成本,你仍然说死自己没钱赚,那他还是认为你没钱赚,你的报价才不会被压死,所以我现在就算被压死都不能承认这信是假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他跟李墨提这件事情,以免说露。
  “慕笙,这事你不要跟李墨提起好吗?否则他会感觉没面子的,人家毕竟也是个堂堂男子汉。”我探索着他的眼睛,因为心灵之窗从不说慌。
  “告诉他什么?”他笑得春色无边,故意装作不知道。
  “就知道慕笙最好了。”我一拳拍他的肩巴结一下,还真硬,“现在说说你吧?你这几天去哪里混了?如实交待。”
  他挽起一丝乌发,故作唉怨状:“前几日相中了个女子,本想托人去说媒,结果被拒了。”
  “哪家姑娘这么没眼光?”我正想为他打报不平,可是这也太巧了吧,“你不会在逗我吧?”
  我一掌捶向他,柳慕笙早已轻盈跳开,发出爽朗的笑声。他的眉目之间如银河闪耀,洒脱如云。
  “我说的是真话。”他远远地看着我,却不带一丝失恋的惆怅。
  而我也远远地欣赏着他,感叹缘份如此美妙,这世间竟真会有哪家女子看不上如此优秀的男子。
  “那我们是否该为你我的婚嫁失败而庆祝一下呢?”我提议,因为今天是个多么值得纪念的日子。
  “我也正有此意,要不去我家中喝酒如何?”他已经将我抱起跃上马背飞驰而去。
  在路上,他问我:“你已有高人庇护,我还要教你武功吗?”
  我笑答:“慕笙,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去保护自己,你明白吗?所以我要学追星五步,我更想拜你为师。”
  这时候我发现柳慕笙也有缺点,他之后跟我的对话如下——
  柳:我可以教你追星五步,但是你不能拜我为师,因为我并没有教你内功心法。
  花:那你教我内功心法,我就可以拜你为师了。
  柳:我不可以教你内功心法,因为我不是你师傅。
  花:……
  这让我想起“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哲学性话题。
  到后来柳慕笙教我追星五步时,我们多次循环利用了这些话——
  柳:这追星五步可以暂时制住李辰。
  花:你的意思是我学会之后就能打得过李辰那混蛋了?
  柳:你学会之后仍然打不过他,因为你没有学内功心法。
  花:那可不可以教我内功心法?
  柳:不行——(后面的理由总是重复重复再重复)
  花:既然学了追星五步还是打不过李辰,我学了有什么用?
  柳:我跟你说过,你学了追星五步可以暂时制住李辰……
  花:……汗哪!师傅,求求你不要再念了,悟空知错了!

  第十七章 退婚

  慕笙的家位于风景极美的山上,那里不属于任何一个村落,显得幽深僻静。房子用竹做成,精致得就像放大了的麦牙竿作品。周围有竹林虚掩着,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住处。
  我在慕笙家中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和排查,包括他那屋后山洞里的规模壮大的酒窖。我充分确定并且肯定他一个住,并且是个酒鬼。
  因为他家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那些占满了山洞的酒坛子。
  那天,我也终于借着酒劲好好宣泄了一下,把我穿到这里之后的压抑全都释放了出来。我记得自己没喝几碗酒就醉了,然后就对着慕笙一直说一直说,说过什么话,我自己也没记清楚,我只记得他都是安静地听着,看着我,微笑着。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朦胧之中好像听到了婉约的笛声响起,将我带入更深层的睡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家的稻草炕上了,头痛得非常厉害。
  爹娘正要下田去,阿宝也要去上学,他满嘴含着桂花糕和蜜枣,像吹大的气球一样。
  阿宝说昨天晚上有位帅哥把我带了回来,而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我猜一定是慕笙。
  阿宝说完就上学去了,可是他把桂花糕和蜜枣也都藏了起来,说要等他回来才能一起吃,这精明话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
  爹爹一见我醒来就来教育我,怎么说也要当李财主家的三夫人了,怎么都还不知道检点检点,要是传出去,李财主家退婚了怎么办?我给他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把搓揉了N遍的法宝交给他。
  可惜他跟我一样不识繁体字,我也没办法念,就告诉他这是我的情人给我写的信,答应二年之后娶我,那个情人就是当今的“九龙天尊”萧钰,而我将是他未来的第十九位侧妃。
  我爹爹和娘亲拿着书信兴奋得差点当场撅过去,我这才后悔搞了个太大的官名,仿佛看到真相大白之时“爹娘粉生气,后果粉严重”的场面。
  爹娘拿着这封信如愿以偿地退了婚,李财主也没再跟我家过不去,我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但是那封情书和那块玉佩也被爹娘充公,因为这是让我们全家鸡犬升天的信物,所以他们要代我保管。虽然我很想教育他们何谓“个人隐私”,可想着他们二年后发现我的情书是山塞货之后的表情,我这伸长的脖子又缩了回来。
  我怕他们到处吹嘘,就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说出去,甚至不能告诉阿宝,否则家里必定遭贼,到时候就是别人领着信物当十九侧妃去了,毕竟女大十八变,到时候萧钰王爷还能不能认出我都说不定,而贼人也可能为了灭口而要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
  爹娘很听话,太过听话的后遗症就是他们也不告诉我那两件重要的信物到底藏在哪个角落。我趁他们出去,把箱底都翻了十次八次,也没能找到。
  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随身带着,是不是应该策划着哪天趁他们洗澡的时候蒙面持刀破门而入,让他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反正这事只要在两年内搞定就行,为了万无一失,我决定从长计议。
  此后,爹娘对我好得让我心存愧疚,再也不让我做家务,家里的鸡蛋也舍不得卖掉,只给我吃。我每天无所事事,只能天天找慕笙练追星五步。
  正如大家预料的那样,学习进程非常缓慢。我很客观地总结了一下,关键原因是老师太笨。因为同学们都知道一句话:天下没有笨学生,只有笨老师。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慕笙常常带我游山玩水,这十天时间里能学上三天已经很了不起。我差点怀疑我们是在谈恋爱而不是在学武功;而我这个人也实在太没有抵抗力,他只要说哪里有好玩的,我的心就飞去了。
  这十天时间,我们已游遍了附近的大山小山,我很想将下一站目标指向三河县内,但是慕笙似乎不太愿意去人多的地方,最后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被我死拽硬拉地进了城。
  那天早上,他很夸张地戴了个黑纱斗笠。
  我盯着他的斗笠忍了很久:“慕笙,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他隔着面纱问我。
  “你太不尊重我了,我跟你说话时好像感觉在跟块布说话。”我怒视着这块粗纱,不知道有没有对上他的眼睛。
  他反手将帽子取下,很无奈地对着我笑:“好吧,现在进城吧。”
  我立即抢过他的斗笠向城内大步跑去,生怕他趁我不注意又戴回头上。
  我猜他应该会来追我的,而且很快能追上我,所以我跑得很快。
  远远听到他大喊“阿花”,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美女的尖叫:“玉笛公子!”然后看到街两旁的姑娘像铁钉遇到磁块般向他涌去,那气势简直就是当年我在精神上追求金城武时的气势!
  我再转身看他,他竟然离我有五十米远,周围围着好多美少女战士,她们疯狂战斗着向他靠近,而我被人撞了几下腰,扯了几下辫子,被越挤越远。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带斗笠,为什么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为什么第一次遇到他时他是从内帘处出来,而不是坐在大堂。
  我感觉自己的心情……
  如果非要采访我当时的心情,我愿意沉痛地告诉所有爱穿越或即将穿越的美女们,慎穿哪!并不是所有穿越后的女主都是人见人爱、魅力无边的。梦想是高贵的,现实是残酷的,此刻的我是万念俱灰的。
  所以我想我应该安静地离开,我将斗笠带到头上,不想让人认出来,身后的喧闹声也与我无关,我只是这里的一个普通而渺小的过客而已。
  然而不知为何,我感觉我的身体飘了起来,我感觉自己飞过了一个又一个屋顶,我想我可能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么我再望一眼慕笙吧,毕竟他是我这里唯一的朋友。但是我没有找到他,地上好多人都深情地望着我,而且都是女人,这太难以置信了,难道她们以为我要成仙了吗?我抬头向前看去……
  “咦?慕笙?你怎么在这里?”他竟然在我身边,跟我一起飞着。
  “还说,不带着你逃,还能找得到你?”他生平第一次瞪我,让我无地自容。
  我低下头去,而我们此时竟然在飞快下降……
  “啊——慕笙!好高啊!”
  “不要怕,抓紧我。”
  “掉得太快了!”
  “没事,闭上眼睛。”
  “啊——”
  “闭眼。”
  “啊——”
  “……”
  “啊——”眼睛怎么能闭呢?多么难得一见的高空鸟瞰和极速落地,就算撕心裂肺,我也要眼睁睁地看下去!

  第十八章 追踪

  柳慕笙带我飞过了几条街才平稳落到一条无人的小巷中,将那些美少女都抛得远远的,而我看他的眼神以民主集中制的方式充分表达了她们的心声。
  “你是玉笛公子?”我想起醉酒那夜似曾听到笛声,很可能是他吹的笛声。
  “平时无事喜爱吹吹笛子,故而江湖人士给了个雅号。”他优雅地取下我脑袋上的斗笠。
  “玉笛公子,下次也吹给我听吧。”
  “随时都行。”他笑意盈盈。
  “玉笛公子,现在能不能再带我飞一次?”我发现我简直就是他的小粉丝。
  “这是轻功。”他斜睨了我一眼,又将戴斗笠在自己头上,心情无比舒畅,“下次带你去野外飞吧。”
  “太棒了!”我兴奋哪,忘情地凝视着那块如黑夜般神秘的黑纱,“要是你能教我就更好了。”
  “学轻功就要先学内功心法。”
  “那就先教我内功心法吧。”我激动啊!
  “我不能教你内功心法,因为我不是你师傅……”
  我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还是我自找的。
  “知道了,师傅,我们去找点吃的吧。”悟空现在需要食物抚平受伤的心灵。
  “我不是你师傅,因为我没有教你内功心法……”
  在他的一再重复下,我深刻地意视到美梦都是短暂的,而美梦之后往往是恶梦的开始。
  我手搭他的肩,对着那无情的面纱严肃地说道:“慕笙,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李辰!”我的眼睛都大了起来,看向小巷尽头的大马路。
  “李辰?为何要谈他?”
  我已经来不及解释,立即紧靠在小巷尽头的墙角,探头寻找大街上李辰的鬼影子。
  李辰只身一人走得很急,似乎要办什么事情,幸好大街上人不多,我很快在行人中琐定了他。
  “他在哪里?”突然眼前一黑,慕笙的黑纱自上而下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赶紧撩开黑纱再向街上看去,可是再也找不到李辰的身影。
  “溜得还真快,一下子就没影了。”我把躬身在我上面的慕笙挡开,直起身来,“慕笙,你不是想好好教训教训他吗?”我抹着下巴露出必杀可爱笑容。
  “不急于一时,况且县城之内,人多嘴杂,怕是不妥。”听得出慕笙的声音不怎么高兴。
  “我明白,慕笙。我只是在想,既然我们要教训他,就要握有他作恶的证据,否则非但压不倒他,反而可能被他倒打一耙。”我两眼发光盯着那密不透风的黑纱,“所以我们今天先找证据,只要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干过一件坏事,我们就找机会好好教训他;如果他今天做过一件好事,我们就放过他,你认为如何?”
  “这方法倒可行。”慕笙的口气软了下来,“可要是他即没做好事,也没做坏事呢?”
  “如果他好事坏事都没做,我们就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不来犯我们什么事,我们也不去惹他。”
  “好!一言为定。”
  所以李辰,今天我阿花给你个机会证明你自己的清白,你千万要好好把握,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我们走到大街上,顺着李辰经过的地方一路寻找他的踪迹。
  这条路不算长,但巷口很多,我们无法确定他到底会拐向哪里,于是找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找到,正想放弃时,他倒从一个小巷中闪了出来,而且还朝我们方向走来。
  慕笙眼明手快,立即抓我闪身到一旁的摊贩前。看着李辰表情严肃,急切地走过身边,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今天必定有事发生。
  当我们跟着他急速走过第三条街时,我已经累得快要趴下了,可李辰还没有到达要去的地方,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带着我们兜圈子,真想冲上去将他屈打成招。
  正在凝神幻想的时候,李辰竟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脚边的乞丐,那乞丐断了条腿,正举着个破碗向他乞讨。
  慕笙迅速拉我躲到墙角旁栖身,以免被他看见。
  待我们再探头望去,李辰已蹲下身去,似乎还往身后看了一眼。
  慕笙轻声跟我说:“可能被他察觉了。”
  “不可能吧?再看看。”经过马拉松式的竞走,我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我又看向李辰,他似乎在对那乞丐诡异地笑着,然后一只手伸进那乞丐的破碗里,随后立即拔腿而逃。
  只听那乞丐大叫:“抢钱了,有人抢钱了!”声音撕声裂肺。
  我顿时感觉气血上涌,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连乞丐的钱都抢!
  真是讨打不挑日子!
  我们立即冲了出去,慕笙顺手从怀中扔了一锭碎银到那乞丐的碗里,这才止住乞丐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次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温和的慕笙终于动气,我预感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拼杀即将上演。
  我们顺着李辰逃跑的方向直追而去,可是李辰一转身拐进一条小巷后,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明明是个死巷,可人影也找不到一个。
  这只狡猾的狐狸到底会去哪里呢?我们再次追丢了踪迹,只能原路返回。
  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那李辰竟然又在另一条巷子口出现了,他还前后张望了一下,似乎很得意的样子,难道他刚才真的发现被人跟踪了?
  无论如何,他这次别想逃,我们决定跟着他到人少的地方再给他上暴力的思想道理教育课。
  只是他这次拐过一个弯,来到一间民宅后院的小门处,探头探脑之后一闪而入。
  我细看那间民宅,是我们刚才跟踪他时走过的地方。他当时走过而不入,难道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带着我们绕了三条街?还是发现我们之后故意抢乞丐的钱,为了把我们引出来又或者趁机逃走?那么现在他再次回到“最危险又是最安全的地方”后长驱直入,是否已经确定甩掉了我们,开始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更加确信李辰这人不简单,他来这里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也决定从现在起对他刮目相看。
  “我们走吧。”慕笙似乎很失望,想转身离开。
  “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进去,多不礼貌?!怎么说都要进去瞧瞧。”我观察着地形,考虑从后门进去还是翻墙进去。
  “他来这里准没好事,我们走吧。”慕笙拉住我的手,想把我拉走。
  此时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惊呼声,这更加引起我的兴趣。
  “不行,我今天非要看看他今天要做什么好事!”我甩开慕笙的手,跃进那虚掩的后门。
  ——奇怪,门怎么都不关?
  我来不及细想,跑进院子。院子里掠着些女人用的衣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但我从武侠书里知道很多不起眼的地方都可能是江湖帮派的暗哨,也许我能在这里发现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显得更加兴奋。
  看见前面一排三间房间都关着门,我正想一间间窃听过去,此时右边那间又传来那女子和李辰的谈话声。
  我立即溜到窗下偷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只听那女子说:“死鬼,这么久都不来看我。”那声音酥得我起了一身的疙瘩。
  “我这不来看你了吗?”李辰又是那种的声音。
  看来两人的关系比较复杂……
  我煎熬着听完他们一大段有颜色的甜言蜜语之后,那女人终于直入话题:“死鬼,这次又想干嘛?”
  看来要入正题了,我倒要听听你们说些什么阴谋诡计。

  第十九章 朋友还是敌人

  可是我听了好久,谁也没有再说话,屋里没有了声音,我不由自主将耳朵贴近窗口想听得真切,里面竟然传来了呻吟的声音。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感觉变味了呢?李辰你辛辛苦苦甩掉我们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偷情?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手指沾了些口水想去捅破纸窗,可是手指将要接触窗纸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看里面发生的事。也许李辰真的是众人所说的好色之徒,坏得不可救药,而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想证明他不是个坏人。我感觉很失落,就好像认准了个客户会下单,把他当上帝一样伺候,结果他只是拿着所谓的上百个订单让你报报价已而,等你辛苦报完价格后再把你一脚踢开。
  我回头寻找着慕笙的身影,他远远地站在院中,黑纱早已挂在脑后。看着他的表情,我想他在进来之前就知道这里将会发生的事情,而我们对这种事情只能听之任之、避之不急。
  我突然很佩服扫黄组的警察叔叔们,每次都要监视着、听着、忍着、煎熬着,直到关键时刻才破门而入、直捣黄龙,让心中怨气得以释放。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我多想冲进去对他们大喊:“警察!穿好衣服,靠墙角站好”,要是李辰一有动静,我就立即拿警棍戳他、电他。
  真想戳他、戳死这个臭小子,毁了自己的清白也算了,还毁了我的清誉。
  我坐在墙角无助地看着慕笙,他平静地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悄悄走出门外。但我看到他已满脸通红直到耳根,我想我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毕竟在这个世界,撞见偷情的人永远要比偷情者本人更无地自容,所以我们的反应还算正常。
  “慕笙,去你家喝酒好吗?”一天的好心情彻底被消磨殆尽,我只想找个私密的地方借酒发彪。
  “走吧。”慕笙再次将黑纱放下,拉着我向县城外走去。
  一路上,我们都很安静,可能谁都没从那个猥亵的场景中出来。
  我感觉很愧疚,因为慕笙从来都不会跟我说不,当他坚决阻止我办事的时候必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只要以后他告诉我哪件事不要去管,我发誓我立即扭头就走,否则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就像现在这样。
  一到慕笙的家门口,我立即冲了进去。
  知道吗?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非常需要一个沙袋狂扁一通,可是这里没有沙袋,唯一一个能做沙袋的人又是慕笙,可他又都是骨头,搞不好会手指残废,所以我只能冲进屋去扁他的被子和枕头。
  当我冲到门口,却看到有个风情卓越的男人坐在桌前,手举茶杯,品着清茶。他的折扇放在一旁,看着我的眼中充满笑意。
  那个男人就是我躲都来不及的初尘。
  我傻站在门口,有了当日第二次被雷击中的感觉。
  其实我知道退亲以后的那几天里,初尘也常去我家看我,只是我每次都很早出去很晚回家,父母又装作不知道我何时在家。他常常会在我家里坐一会儿后离开,至今没能见一次面。
  在这里我要好好表扬爹娘的势利眼,自我爹娘知道我要当第十九侧妃后,对初尘的态度明显改变,暗示他不要再妄想“高攀”我这未来枝头的凤凰,唯有当他送来吃穿用度的时候才对他客气一些。我认为爹娘的言行即解决了日常所需,又帮我将他隔离在安全线之外,所以我决定对此行为视而不见;而慕笙知道后也非常赞同我爹娘的行为,他认为初老板有的是钱,拿了不用手短,吃了不必嘴软。
  总而言之,我丝毫没有罪恶感。
  慕笙紧跟在我身后,冷冷爆出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初尘举起折扇,站立起身,态度从容:“闲来无事,便来讨杯酒喝。”
  我分不清他们是敌是友,只感觉两人对视的眼睛似有刀光剑影:“你们是……”
  “朋友!”初尘笑意阑珊。
  “敌人!”慕笙则显得非常生气。
  我比较相信慕笙,因为慕笙更厚道;但是外贸经验告诉我,当答案不确定时必须DOUBLE CHECK一下。
  于是我又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人都收起目光,叹了口气。
  “朋友!”
  “敌人!”
  这回是倒过来了,初尘说是敌人,慕笙又说是朋友。说完两人再次尖锐地直视对方。
  我赶紧在他们中间拍蚊子,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恩公,两个人要是打起来,我都不知道帮谁好。
  而且这两人怎么都没个立场呢?又不是搞外交关系,两个男人的关系也是敌是友理不清,搞得如此复杂,我简直有了第三次被雷击中的感觉。
  “那你们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又是朋友又是敌人?”我没好气地说道。
  “不行!”现在两个人的口径倒完全一致,答得还中气十足,干脆利落。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我左一个白眼,右一个白眼,希望他们能感受到我的威仪。
  他们两人倒反而轻松了许多,真像朋友一样相视而笑,友好起来。
  我感觉他们的哑迷太多了,第六感告诉我,他们之间……去他们的第六感,我再也不相信第六感了!
  慕笙牵着我的手,缓缓走到房中,笑着对初尘说:“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
  初尘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复又坐下,也是笑容可掬:“你知道我只喝一种酒。”
  慕笙放开我的手,问我:“阿花,帮我拿坛桂花雕好吗?”
  “哦。”我答应着转身出门,知道他分明是想支开我。所以我不会那么傻,反而更想听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走出门口,我立即掂着脚尖躲到一边偷听。
  反正酒窑在屋后的山洞中,来回也要十来分钟,更何况那嘴刁的初尘还只喝一种酒,听会儿再去也无所谓,就当找酒找了很久很久。
  只听初尘在里面大声说道:“贤弟,为兄本想跟你来叙叙旧,可外面有只耳朵也想听听男人间的谈话,你说是把她叫进来听呢?还是说得再大声点呢?”
  我一听立马闪人,这个初尘像耗子精投胎一样,我还是躲远点算了。
  那酒果然找了很久,几乎翻遍了整个酒窑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那坛子桂花雕,估计离开房间已有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就算要杀了对方,时间应该也够充裕了,所以我明白他们的好戏没我什么事。
  我悻悻地拿着桂花雕回到屋里,看着还活着的那两人一言不发地都喝着闷茶,慕笙又恢复了很不开心的样子,而初尘还是满面春风。我把酒坛放到桌上,正想打开。
  初尘突然站了起来:“天色不早,我还是回去吧。”
  我心中大喜,真希望他在一秒钟内消失不见。我热忱地等待着慕笙下逐客令,将那个自摸的男人驱逐出我们圣洁的领地。
  只要这个碍眼的人一走,我跟慕笙就可以举杯对饮,一醉方休,把今天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扫地出门。
  慕笙也站了起来,走向窗前,缓缓说道:“那我就不送了。阿花,天色不早,今天就让初尘兄送你回家吧。”
  看着他的背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不是喝茶喝高了?他明明答应我一起喝酒的。
  “我不走,我还没喝酒呢。”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死皮赖脸,但是自己走不走应该是自己说了算的。
  我拉开竹椅子正想做下,身体却已经到了初尘怀中,被他牢牢禁锢住。
  在一身鸡皮疙瘩中,我深刻领悟到初尘的身手绝对不是我能抵挡的,所以在铁竿子政策下,我早已丧失了发言权。
  初尘温和而又磁性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朋友所托,定当尽力,告辞!”
  我就感觉自己好像一根无主的羽毛,飘啊飘啊,飘到了屋外,还有那手中的竹椅。

  第二十章 后世情缘

  “放开我!”你这个有病的家伙。
  “为何?”他还是紧按着我的腰不放。
  “男女授受不清啊!”我怒视着他。
  “我会负责的。”他竟然收得更紧了。
  我要你负责了吗?我是要跟你保持距离好不好?!
  “我去还椅子行不?”我提高手中的竹椅,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带出来正好,你可以坐一会儿,因为我们还要等等。”
  我估计他等的应该不是出租车,但我也没听说古代有什么交通工具可以等到的。
  “那我可以坐下了吗?”我把椅子放稳。
  “当然。”
  我翻了个白眼:“但你搂着我的腰,我怎么坐?”是不是你也喝茶喝高了?
  他笑得很狡猾。突然我感觉自己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他的腿上,而他竟然坐在了竹椅上,而他的手还是粘在我的腰上。
  我想我的表情和身体都已经僵如化石了。
  他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很快有两匹马自远处奔驰而来,停到我们跟前。
  我认得那匹白色的马是慕笙的,猛然想起以前慕笙也是这样呼唤他的马的,难道初尘想在慕笙的眼皮底下偷他的马吗?
  果然,初尘扶我起来,还是搭着我的腰,带我走向那匹白马,我立即紧张起来,随时准备大叫把慕笙叫出屋来。
  只见初尘玩味地拍拍那马脖子,跟那白马说道:“小白,回去睡觉吧。”
  我琢磨着他这话应该对慕笙本人说比较合适,但是为了他的尊严,我还是别把他叫出来了。
  随后我被初尘带上另一匹黑色的俊马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了悠扬的笛身,轻柔得如星光闪耀,只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山林之间。
  “怎么不说话?”初尘的声音打破了马蹄声的旋律,“你不是有很多问题吗?”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如果你想说不早说了?还会等到现在?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说呢?”他似乎很想告诉我些什么事情。
  “那我问你,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问问题一向直截了当。
  “很多,你指哪一个?”我意识到他绝对是个玩太极的高手,如果叫他全都说出来,他很可能会从他们穿开档裤时候的故事说起,而我可能听上三天三夜都听不到自己想听的故事。那么我还不如跟他从边上绕着走——
  “你们很早就认识了?”
  “是。”
  “真的是朋友又是敌人?”
  “是。”
  “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即是朋友又是敌人?”我开始向核心问题推进。
  “我们相识之时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成了知己好友;直到后来才知道彼此家族之间有着千古世仇,所以我们为了家族的利益又成了敌人。”初尘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低下头问我,“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说实话,这故事有点像恶俗的江湖剧情节,而且他说话的口气也实在有点走味,我还真有点说不上来:“呃……”
  “很好,我也不信。”他很快接道。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初尘,他竟然给了我一个狡黠的微笑,“所以我刚才说要送你回家,你也不用相信。”
  他调转马行走的方向,竟向县城飞奔而去。
  只听到山林间荡漾着一女子悲惨的惊呼声——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来到县城门口时,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到失声的状态,心里实在后悔当初不该把音亮都用在没人的山野外,而今面前有很多路人,我却不能让别人相信有个衣着富丽堂皇的男人正在拐带一名土得掉渣的村姑,而且这名村姑目前只能跟人窃窃私语。
  我靠近初尘的耳边,用“气”问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竟然也附在我耳边跟我说起悄悄话:“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想我们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更像一对情人,相互之间在耳边“甜言蜜语”着,不让第三者听到。
  “好地方是哪里?”我又附在他耳边发“气”。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终于意识到沉默是金。
  他策马在大街上闲庭信步,一只手将我紧紧地按在他怀中,我这朵小花被迫靠在他那用来自摸的胸前,已经完全蔫了。
  也许这是我对他忘恩负义的报应吧?
  当我们来到一座庙外,他跳下马来:“到了,这里就是带你来玩的地方。”
  我一看,原来他带我来的地方竟然是月老庙。
  以前的阿花在梦里告诉过我,这里的百姓很信奉月老,那些单身的善男信女都会来月老庙求鉴算卦拜月老,以求得美满的婚姻。只是我嘴上叫着上帝,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个无神论者,所以从没想过来这里玩。
  初尘给我的感觉也不像善男信女的样子,他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初尘将我从马上抱下后,以非常绅士的姿态伸出他的右手,目光温存地凝视着我,那眉宇着飞星转月般的美让我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左手主动放到他的手中,一起向月老庙走去。
  呃……其实浅意识告诉我,如果我不主动些,其后果将会很暴力,就像在慕笙家里一样。所以像我这样理智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干蠢事的。
  他带着我走入庙内:“据说这座月老庙的卦很准,你要不要试试?”
  我上下打量着他,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为了保养我的声带,我只能尽可能用肢体语言跟他对话。
  “试试又有何防。”他笑得很神秘,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座庙不大,似乎里面也没什么人,仅空洞洞地供着一尊泥做的月老像。我将信将疑地跪下,怀着尽可能虔诚严肃的心向那月老跪拜,虽然我知道它仅仅是泥做的。
  初尘递给我三块半月牙形的木块,按他的指示将它们抛到地上。当我看到那三块木块在地上打滚的时候,突然感觉这种行为非常可笑。一个无神论者,竟然要将自己一生的幸福寄托在那三块没有生命的木头上,脑子里顿时像张白纸那样空白。
  “大师,你如何解释此卦?”初尘就站在我身边。
  “果然是后世情缘!”不知何时一个鹤发童颜的道士已经站在我另一边,吓了我一大跳。
  我很友好地看着这位老人家,很想问他,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求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了呢?可我嗓子坏了。
  老道士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一脸高深莫则的表情:“姑娘可曾遇到过大凶之事?”我点点头,那老道士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那就对了,正如卦上所言,姑娘天资聪慧,个性贤良,只是出生清寒,人生之中必有一大劫。如果此劫能化险为夷,此生就会有段旷世情缘。”
  我感觉他的话有点准又有点不准,准的是我天资聪慧,个性贤良。特别是个性贤良,真是太准了!不准的是我的出生貌似不贫寒,在遭遇大劫之后才变得贫寒的。所以我认为他的话要再印证一下。
  我伸出我的食指,在他的眼前摇了摇。捡起那三块木头,放到胸口。嘴上默念了一句:请月老大仙助我发达。然后抛到地上,三块木头出现了与第一次完全不同的布局。
  那老道士对我眯眯一笑:“此卦还是后世情缘。”
  我突然发现这是个很有趣的结论,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抛着:
  愿望:月老大仙,我想做一代女侠;
  结论:后世情缘。
  愿望:月老大仙,我想吃冰琪琳、牛肉面;
  结论:后世情缘。
  愿望:月老大仙,我想把这臭道士给狂扁一顿;
  结论:后世情缘。
  愿望:月老大仙,请问那臭道士的相好是谁;
  结论:后世情缘。
  ……
  估计那三块木头被我折腾得蛮惨的,那老道士终于发话了:“女施主,你无论如何算,结局都是相同的,不必再试了。”
  我认为我应该给他点反应了,于是我两眼一翻,双手一垂,找到初尘的肩,晕上三秒钟。
  高人啊,从我完美地身体语言中,你应该知道你的结论有多雷了吧?
  我站起来后用着最鄙视的眼神看着那个骗子,耳边传来的初尘轻柔地声音:“阿花,你是在对我投怀送抱吗?”真是千年的代沟啊!
  我只感觉身体的小宇宙快要爆炸了。
  “&……%¥#&*%” 我对着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双手乱挥着。虽然我现在只能用气说话,简称屁话,但是我还是要尽情发泄我的怨气。
  只感觉耳后一道劲风吹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以为你们在搞些纯理论研究吗?你们这是迷信!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已经粗暴扭曲了宗教信仰的精髓?你们的愚昧简直是对人类文明的玷污!你们应该好好学习学习现代唯物主义理论和人类生命起源……”
  呃……这不是我的心声吗?
  “我怎么又能讲话了?”我摸着自己喉咙,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我眯起眼睛狠狠盯向初尘。
  初尘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阿花,刚才你动作太快了,令我无法猜透你的本意,故而解了你的哑穴想听个究竟。而今听闻你所言,仍然不知所云,着实令人费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想当年,工厂赶不出货要空运的时候,我在嘈杂的车间当指挥,吆喝了整整了一天一夜都硬挺了过来。现在迎风呐喊几声怎么可能轻易哑巴了呢?全都是这臭小子坑的。
  我紧握双拳,努力吸气、吸气再吸气,气得想晕又不敢晕,理智在内心深处呼喊着:千万要冷静啊!阿花。眼前的那个不是沙袋啊!不是沙袋啊……
  “初尘公子,以后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阿花知错了。”我知道,我的错误就是没有练成绝世武功。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初尘笑得很玩味。
  “呃……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初尘潇洒地玩了一把扇子,悄悄在我耳边说道:“你错在……实在太调皮了。”

  第二十一章 三聚首

  昨天好像做了场噩梦,被李辰这只狐狸折腾之后,又被初尘这只狐狸折腾得心力憔悴。幸好算了卦以后他立刻送我回家,当我对自己进行了周密地检查后确定自己毫发未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与初尘同学沟通之后,我彻底反省了自己的不当行为,同时也对爹娘忘恩势利的小人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正所谓摆事实讲道理,自从认识了初尘之后,我们家得到了翻天履地的变化,他给我们家银子之外,还找人为我们家重新翻修了一下屋子,家里睡的、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新的?还有我们家那个50只鸡的养鸡场,还不是从初尘平时给的银子里节省下来才办起来的?爹娘怎么还给人家脸色看呢?实在太不像话了!
  你听听隔壁张大叔家的三婶怎么说的:“那闺女真是傍到好人家了,想要啥就有啥,只要说句话就行。”其实我根本就没说过啥话,要是我说句话,那变化不就更那个那个了吗……所以我感觉她说的话还是有问题的。
  总之事实证明初尘是个多好的人啊,对我们多大的恩情啊。爹娘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地对待他?!而我唯一的错误就是对爹娘的势利行为没有尽早制止和批语教育。所以鉴于以上错误,我认为自己不能再“调皮”了,我对待初尘的态度也应该像春天般温暖——我是说假如我再遇到他的话。
  穿到这里二十天左右,先躲着李财主家的烦心事,后又为了躲着初尘这个臭小子。忙得我晕头转向。
  我唯一干成功的事情就是鼓动爹娘开了个小型的养鸡场,我认为这个产业很适合他们,完全发挥了他们的优势。按照目前50只鸡的规模,每天可以收获约40只鸡蛋,去集市找酒家挂钩销售(当然这酒家也是托初尘的关系网,我在这里还没有人脉关系),除去成本,每天可以净赚半两银子,这对我家的福利有很大的改善。而我又按照现代企业发展模式,建议爹娘要对收入进行比例分配。爹娘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他们知道我有“鸡生蛋、蛋生鸡”的头脑,所以我很快成了家里动口不动手的CEO,爹娘对我这个如花似宝的女儿言听计从,小弟阿宝就更不用说了。
  我也建议爹娘将初尘给我们家的资助,以银两的方式记在帐上,以便将来双倍奉还。我算过,不用二年的时间,我们家就可以还清欠他给的银子并再给他一倍的银子,并且仍有足够的钱请他喝豆浆,不过我宁可再多给他些豆浆钱,让他自己买去。也就是说不管初尘有什么企图,我都会跟他划清界限,只要离得他远远的,他爱干啥就干啥去!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馨,我打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天蓝色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偶尔成群的大雁向南方飞去,宣告着冬天将要来临,我很庆幸自己在冬天来临之前解决了温饱问题,至于将来如何,再慢慢打算。
  我躺在炕上,抱着一个小抱枕,拉了拉身上香喷喷的棉被,深吸了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就麻利起床,因为现在还不是偷懒的时候。
  从今天起我要认真学习武功,为了将来不再被人欺负;并且我还要好好跟慕笙谈谈,希望他下次不要再把我托付给初尘了,我宁可自己回家。理由嘛,就说自己想减肥,爬爬山走走路什么的。我想他会理解的。
  慕笙今天来得很早,我远远就看到他靠在树旁还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样子。
  “慕笙,来得真早。”我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
  他微笑着斜睨了我一眼:“听说你昨天玩得很开心?”
  “谁说的?!”我还没跟你大苦水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以后别叫初尘送我了,因为……因为他对我的恩情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让我……我真……真不知何以为报。咳!咳咳!”因为我突然发现那个初尘正躺在树干上挑眉看我。
  我内心深深叹息,也许早该想到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我一个女流之辈,在男尊女卑的古代怎么可能比他们手足还情深呢?
  “初尘公子,能在这里见到你,好……好兴奋哦……”我眦着牙,努力装出乖孩子的样子。
  “我也是。”他轻松跳下树后,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人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去哪里?”初尘是不是又想玩什么?而我为什么看见他比看见李辰那家伙还紧张?
  “去钱姓茶馆,今天我请客。”初尘微笑地看着我,我怎么看怎么阴险,“我们三人难得聚首,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看向慕笙想征询他的意见,只见他笑着对我点点头,我这才放心一些。
  一黑一白两匹马很有默契地从远处飞奔而来,分别停到慕笙和初尘身边,我立即跃到慕笙身边,慕笙温婉地笑着将我带上马,随后将一顶黑纱斗笠带到头上。
  这时我才发现初尘似乎也没有打算带我的意思,早已策马前行,应该对慕笙有所顾忌。那么结论就是:只要慕笙在的话,我就不必怕初尘了?!哈哈,真是伟大的发现!只是为什么我隐隐感觉自己也很像只狐狸,还是狐假虎威的那种?
  当慕笙带我来到钱姓茶馆的时候,钱掌柜立即出来热忱相迎,他说初尘已在二楼厢房内等候多时。我心中暗暗高兴,慕笙真不愧为我的知己,不用我说就知道我不想看见初尘,故意走得像散步一样慢,想到某人要等我们等上一个多时辰,那心情真是爽歪了。
  茶馆的生意很火爆,一楼全都坐满了人,而且氛围极好,让我不得不感叹这家店的经营手段非常之高,因为我知道服务业的最高境界就是做到100%上座率还能提供完美舒适的服务和优雅温馨的环境让100%顾客满意,而这简直是个奇迹。
  我们跟随钱掌柜穿行过一楼大堂,正要上楼梯之时,背后突然急风闪过,向慕笙左肩袭去。慕笙并未回头,只削肩、探手将偷袭之人轻松挡开。
  我来不及惊呼,已见他们打了几个回合。那袭击之人似乎没有恋战的意思,飞快跳开,如蜻蜓点水般稳稳落在三步之遥处。我这才看清那人长相,他长着个娃娃脸,年龄看上去有比初尘还大些,但给人亲和逗趣的感觉。
  店内顾客看见只是一场嬉戏,都拍手叫好。
  “师弟,别来无恙?”那人站定后笑意从容。
  而慕笙看到他早已大惊失色。

  第二十二章 抓狐狸

  “师兄……”我从来没有见过慕笙如此惊慌的表情,但他的师兄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
  “师弟,我刚去你家找你……”那人正说着。
  “师兄!”慕笙立刻抢过话碴,表情相当严肃,“先不急说话,我们上楼再说。”他三步并成二步将那人拽住,提气一跃飞到了二楼,等我跟到二楼时已见他们闪进一个房间。
  他们师兄弟之间似乎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的第六感又在怂恿我的好奇心。同志们哪,今天有什么话就开诚布公地说吧,阿花给你们亮亮坚强的心灵!
  我赶紧跟上去,在那扇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冲进房间。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但意境很好,中间放着红木八仙桌,做工考究,朝南处有几扇雕花窗户正对着大街,应该是这茶馆位置最好的厢房。
  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在八仙桌上坐定,初尘与慕笙对坐,中间夹着那个人,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异常,让我差点以为慕笙刚才的反应只是幻觉。
  “阿花,过来坐。”初尘亲自动手为大家泡着铁观音,举止娴熟优雅,看着都感觉很享受。
  “你就是阿花?”跟我对坐的那个人似乎很兴奋,“听说你……”突然他给了我一个很生动活泼的表情,嘴却闭上了。
  “师兄,来,喝茶。”慕笙飞快递上一杯茶,并且严肃认真地盯着那茶杯。
  “你听说过我吗?怎么说来着?”知道自己还有点名气,总会有点好奇想打听一下,可是他光顾着喝茶,忘记了他要说的话。
  “阿花,我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家三公子李墨!”初尘波澜不惊地插了一句,
  ——他是李家三公子李墨?茶杯在我嘴边停住,我凝视着他,我感觉我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李墨没理我,一脸疑惑地对初尘说:“令……”突然又是一个很生动活泼的表情,并且这次连牙齿都摆出来给我看,我估计那牙齿在笑我脑残。
  初尘又给他斟了茶,略带忧伤地说:“家父家母已双双亡故,小弟至今都伤心难耐。今日你我兄弟难得相聚,就不要再提那些伤心往事了,来来来,喝茶、喝茶。”
  “李墨”飞快地扫了几眼身边不动声色的两个人,一把抢过茶壶,疯狂地给自己倒茶喝茶,似乎已经意识到这里不需要他说话。
  身边的“慕笙”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喝着茶,可我偏偏很想捅捅那个马蜂窝。
  我喃喃自语道:“听说李墨是杨大侠的关门弟子,竟然还有师弟,真是始料未及。”
  “慕笙”突然被茶呛到连连咳嗽,看来一时无法回答,初尘与“李墨”面面相觑后惊讶地看着我。而我手指沿着杯口划圈,注视着一直不敢抬头看我的“慕笙”。
  我想我没有愤怒,但我也笑不出来,那个我曾经以为是朋友的人,或者我跟他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阿花,江湖之事,你不太知晓,其实这事说来话长,我以后慢慢再跟你说。”初尘永远都能不动声色,但我感觉今天有只比他更大的狐狸在眼前,而那只狐狸——我曾经自以为是地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朋友……
  “说的也是,江湖事本来就是错综复杂,我是该慢慢渗透的。”我拿起茶杯慢慢站起走向窗边,一边欣赏着街上的风景,一边有意无意地瞄了眼那三对摆放得非常规矩的脚。
  可怜的“李墨”,那双黑面鞋面上已经布满了灰尘。
  我又看向“慕笙”,等他说话,他至少欠我一个解释。我很想告诉他,就算他是同性恋,就算他以前对我隐瞒身份,我都想给他这个解释的机会,因为人生知己难求,作为朋友,我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偏见,并且我仍然相信他对我隐瞞身份一定有他的理由。
  但是首先他应该主动向我承认错误,向我道歉!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钱掌柜来询问是否上菜,初尘点点头,桌上很快放满了酒菜。直到小二们退出后,慕笙还是低着头蚊丝不动。
  初尘他们叫我过去坐下,可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窗外的大街上,李辰正在人群中穿梭着,我突然很想来点刺激的,大叫一声:“李辰,上来!”
  然后满意地欣赏着他们三人吃惊的表情我眼前一一绽放,真是太惬意了,狐狸尾巴终于要露了出来!
  “我的小花,我叫我吗?”也许我的嗓门实在太响了,那个贱人还真的从窗外跃入,在我耳边轻轻吹气,令我猛抽了一把。
  “你家老三叫你。”我对他笑得无尽温柔。
  李辰对我斜飞了个媚眼,向那三人走去。他双手抱拳分别对“初尘”和“李墨”说道:“蔺王爷、柳公子,幸会。”然后又按住“慕笙”的肩膀说道:“老三,我也正有事找你。”
  我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那个“初尘”竟然就是传说中好男又好女的蔺郡王!
  而那个与我每天相处、教我追星五步的“慕笙”还真是李家的三公子李墨!
  还有那个话说不全又被踩扁了脚的“李墨”才是真正的柳慕笙。
  加上李辰,所有关系复杂的人物都到齐了。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冷冷地盯着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老三,老头子病了,你有空就回去看看吧。”李辰跟李墨说着。
  “知道了,大哥。”原来的慕笙,现在的李家三公子李墨低头应了声。
  “你有事找我?”李辰又问。
  “我本想告诉你,今晚我是打算回家的。”李墨跟李辰说着,眼睛却在看我。
  “那就好,你们慢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李辰向门口走去,突然又折回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小花,下次想学春宫戏,不要在窗外偷听,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很乐意教你的,呵呵呵。”
  我顿时气上加气,气得浑身发抖。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我真盼望着自己的眼睛能飘浮起房里所有可以移动的物体向他的后脑勺咂去,包括(飘浮起)那三个狼狈为奸的男人!
  “阿花……”李家三少李墨终于对我说话,可我感觉他已经失去了机会。
  我眦着牙,用生平最凶狠恶毒的眼光逼向他们每个人。
  因为我现在唯一比他们强的就是气势!
  眼前的狐狸个个身技绝技,所以唯一的武器就是我最恐怖的表情,然后跟他们恩断义绝!
  那三个男人终于被我盯得无地自容,我满意地以“胜利者”的姿态冲出房面,向楼梯大步迈去。
  此时屋内传来柳慕笙清朗的嗓门:“那个阿花果然是人尽皆知的悍妇,真要是娶进门,这辈子都别想翻身。师弟,我真为你庆幸,还好退了这门婚事……”
  我终于明白那两只狐狸为什么不让他开口了,因为他只要一开口就会有人遭殃,就像我现在这样,被他气得一脚踏空,屁股搓着楼梯噔噔噔噔一直滚到一楼。
  身后传来急风,我知道那两只狐狸都已经如狼似虎地向我扑来,我顾不上屁股烧焦般的疼痛,只想求上帝帮我做道简单的选择题:
  A.让我晕吧,最好永远别醒!
  B.或者让我再穿回去吧,我想念医院的心脏起博器!

  第二十三章 养伤

  但是上帝没空理我,我只能自己装作昏倒,反正在我睁开眼睛之前绝对不想再见到他们中任何一个。
  终于在“昏迷中”煎熬着到了家,可是我最痛的地方不是屁股,而我嘴上的“人中穴”,不知道是哪个变态一直一直死命地掐着我的“人中穴”,痛得我死去活来。
  我以为跟穿越后的女主只要一昏倒,古代的帅哥们就会立即六神无主地把她放到床上自我折磨地守候几天几夜,等到女主醒的时候还都爱护有加、关怀备至。可我偏偏遇到的都是一群太过精明的狐狸,连“掐‘人中穴’能使人苏醒”这么高深的医学知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听到马蹄声离开远去,立即从炕上跳起来,死命地按着嘴巴上的人中穴翻腾着。
  “闺女,你醒了?两位恩公刚走。”老娘正想进来帮我擦药,“你瞧,他们还给我们留了些药,真是好人哪!”
  咱家老娘就是单纯,没他们我会摔这么惨吗?反正这么深奥的因果关系,跟她也解释不清楚。
  “呃……娘,我以前听萧郎,呃,就是那个九王爷说,他的妃子生病的时候从不见外人的,所以我想我现在起也不适合见外人。娘,你说对不对?”反正我的目的就是谁都不想见。
  “那要是两位恩公来了也不见?”娘考虑得还真周到。
  “嗯,都不见。娘,他们都是贵人,会理解的。”好像除了他们也没什么人会找上门了吧?
  这时我倒想起了李辰。按理说,他是一个惟恐天下不把他当淫贼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做件苟且之事还大费苦心地绕走马路三圈?再说,他今天的话明明是告诉我,他知道我们在跟踪他,那就是他故意把我们引到那里,故意干坏事来误导我们。并且最可疑的是他刚开始面色凝重,而在第二次消失后突然变得心情大好,走路慢得生怕我们追不上,最后还忘了关门等等,这些都只能说明他在消失的时候已经做完了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并且还发现了我们,耍着我们玩。这只狐狸他究竟在干什么?
  李辰这个老狐狸,总有一天我会踩到你那条狐狸尾巴,瞧瞧你的本来面目。
  别忘了,我阿花的国际经济专业可不是白读的,一年零二个月的销售业绩不是白拿的,商场如战场,我们有空就切磋切磋吧……我情不自禁奸笑起来。
  “闺女,你笑起来真可怕,这要是把九王爷吓着可怎么办呢?”娘真是深谋远虑,又开始发愁了。
  “娘!您放心,九王爷的情书就是在我这种笑声中完成的,他早就领教过了,不会介意的。”我这人一向诚实信用,从来不说慌话。不信,自己翻翻阿花的历史去。
  “那就好,那就好!估计九王爷也是没见过你这种凶悍的野丫头,才会看上你。”
  “唉……”我的娘啊。
  *****
  养伤的时候,还真的很清静,没有一个“外人”来打扰。
  三天过去了,我已经可以下床了,没有人来;
  七天过去了,我已经活奔乱跳了,还是没有人来;
  十天过去了,我发现自己无所是事了,可还是没有人来找我,或者说来跟我解释前些日子里发生的重大问题。
  我突然感觉很无聊,心里好像又有了些期盼,有时候甚至会想着,如果哪个人先来跟我道歉,我就原谅谁。
  不过人家一个有钱,一个有权,我除了有时间,啥都没有,这个念头真有点像神话。
  算了,我还不如自己练练追星五步吧,断断续续地已经学了两招,总要认真练习才能学以至用。虽然以后不能再厚着脑皮向慕笙,不不不,是李墨学剩下的三招,但是已经学到的两招就应该在我阿花身上发扬光大,所以我怀着伟大的志向,每天在自家的院子里练功,打发无聊的时间。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一天就是跟那两只狐狸闹翻的“第十一天纪念日”了。我跟阿宝瞎编了个鬼故事,然后就上炕睡觉去了。爹娘每天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我一个人躲在炕上睡不着,无聊地打开窗户看着天空中的月亮。今天又是个满月,我亲生父母在那边不知过得好不好,好想回去看看他们,就算看一眼也好。
  满月的月光明亮而柔和,渐渐把我带入梦乡,仿佛真的飘了回去,来到了那幢18层高的商品房前面。
  等等,有人在推我,在扯我的右肩。别烦,我忙着呢!我伸手把那只手拍飞。左肩处又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扯我,我再次把它拍飞。可怎么又来了第三只手?我在梦中惊醒,竟然对上两双眼睛,而且是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的两双眼睛。
  我家终于有贼光顾了,我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你们是谁?”呸!呸!呸!嘴巴啥时候这么笨了,你见过当贼的自报家门的吗?“你们想干嘛?”呸!呸!呸!现在进别人家里还能干嘛,当然是作贼了。
  “你们想拿什么东西尽管拿,我就当作没看见,你们别伤害我们家人就行。”我说完就把被子盖住头,心想终于说对了一句话。
  可是那两个贼偏偏想扯我的被子,不会是想非礼我吧?我吓得直哆嗦,死抱住头顶的被子不肯放手。可惜有人从脚上揭开了我的被子,真是一人难敌四手,还好我习惯穿着中衣睡觉,否则真是夜光美人、春色无边了。
  正当我想大叫非礼的时候,我的哑穴竟然被点上了。
  这哪里是普通的贼啊,简直就是……就是那两只狐狸嘛。
  看着他们拉下蒙面的黑布,坏坏地笑着,我应该不会愚蠢地认为他们是来跟我道歉的。
  “我们今天就是来偷你的。”那个蔺郡王轻声说着。
  好好的王爷不当,偏要当贼,真是自甘堕落啊。
  更无耻是又点了我哑穴,好像上隐了一样。
  “今晚有好玩的事情,所以找你一起去玩。”李墨的话还像句人话……不过半夜三更有什么好玩的?我突然想起了我们之间的三角关系。
  蔺郡王扔给我一件夜行衣:“穿上它,快,不然就要错过好时辰了。”
  好时辰?春宵一刻值千金,多美好的时辰……呃……加上又是个夜不黑风不高的夜晚。
  算了,死就死了,反正这辈子都打不过他们,我还是不要作无谓的抵抗了。
  我麻利地穿好夜行衣,等他们下一步的指令。
  只感觉蔺郡王一手托起我的腰带,将我从窗口带飞出去,李墨也紧跟在我们身后,跃过我们向那密林之中飞去。
  但是那蔺郡王竟然是向天上飞去,然后又像脱力一般向地面一泻而下。
  ——可怜我失重的心,在无声的呐喊中颠沛流离……

  第二十四章 同性恋之谜

  经过几翻有惊无险的上天入地,蔺郡王终于带我来到树林里,李墨早已等在那里,身边还有两匹一黑一白的骏马。
  “怎么样,够刺激吧?”蔺郡王边说着边解了我的哑穴。
  这里的古代人还知道“刺激”二字也真够彪悍的。
  “蔺王爷,有没有搞错,没事瞎折腾。”我扶着身旁的树干,干呕不止。
  一心直想脱下我的脚底板抽他。
  “听李墨说你很喜欢飞,才想帮你满足一下心愿。你身上那么多肉,我都没说重,竟然还不识好人心。”他绝对是那种没事找抽型,“对了,我的名字是蔺初尘,但我一直都用初尘这个名字行走江湖,江湖人称绝尘子,你还是叫我初尘吧。”
  ——蔺郡王,就是绝尘子初尘!
  “幸会!幸会!”我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说道,“绝尘子大侠真是了得,出尘之人干的全是尘世之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这话算是对你的回礼,请笑纳。
  李墨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我们,满脸逗趣的表情。
  我挑眉向他挑衅说道:“李大侠,我们是不是也该认识认识?”
  李墨也含笑抱拳说道:“月女侠,在下李墨,人称玉笛公子。”
  ——他就是玉笛公子李墨!
  “久仰!久仰!”我双手抱拳打量着他,“怎么从来没见你带过玉笛?”
  李墨漫不经心说道:“与你对打,何须玉笛?”
  我突然发现一双脚底板还不够用。
  “出发吧。”初尘牵起身边的黑马,“阿花,你要跟谁坐,随你挑。”
  真是活菩萨啊,认识他那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民主。
  “初尘大哥,我还是跟李墨坐吧,不敢麻烦你,哈。”我立马跳到李墨身侧,跟他上马,“不过两位大侠要去哪里?办什么大事?”
  走在前面的初尘回头奸笑道:“你不是听说我们有断袖之癖吗?让你眼见为实。”
  “什么、什么叫眼见为实?”我感觉舌头都打结了,难道他们想要我这样的清纯少女观看他们 “断袖之癖” 的全过程?
  “初尘,你就不要吓她了。”李墨终于良心发现,“阿花,其实我们被人误会有断袖之癖,就是因为我们常常像今天一样,在夜里办些事情,但是又不想告诉世人,所以世人只知道我常夜宿在蔺郡王府上,而且跟蔺郡王同房,外人不得打扰。”
  “原来是这样,难怪了……”我恍然大悟,“你们就不怕市井流言吗?”
  初尘得意地笑着:“谁敢说王爷的闲话?!”
  这话让我想起了很多正当年的贪官们,感觉很有道理!
  “可是李墨的名节不是被你毁了吗?”我很为李墨不值。
  “真的吗?你问问他,有哪个女子介意过他的喜好?”初尘答道。
  说得也是,李墨对女子好像有天生的磁性,那天就已经充分见识过了。不过,也有女人介意的,眼前不正有一个吗?别说我不是女人。
  我白了一眼初尘,初尘笑着对我扬扬眉,似乎在说“你算女人吗?”
  算了,这个魔舌我惹不起。
  “你们要办什么好玩的事情?”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好奇,越来越兴奋。
  但我是问李墨的,因为他相对诚实善良些。
  他对我眨了下眼睛,真是太帅了:“我们今晚要赶到附近的周县找冯老爷那里借些银两,他前段时间收了太多不义之财,怕他用不完,所以去帮帮他。”
  周县也是蔺郡王的官辖,所谓的冯老爷就是周县的县太爷,他上任周县才一年就大力搜剐民脂民膏,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其实早已引起民众的公愤。
  “初尘,那个蔺郡王是干什么吃的?他怎么不好好管管呢?”我是纳税人,问得名正言顺。
  初尘睨了我一眼:“蔺郡王是吃皇粮的,所以就要拍好皇上的马屁,周县的县太爷的七姑八姨太之后有层关系正好是皇上新纳一年的宠妃,蔺郡王当然要给饭碗几分薄面。”
  这倒也对,在官场混是应该学会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作为江湖人士的绝尘子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女子误事一点不假。”他又对我回眸一笑,“幸好你不像个女子。”
  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
  “那你们干嘛叫上我?”因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初尘也对我眨了下眼睛,妈的,调戏我!
  “还有问题吗?”李墨问我。
  “暂时没有了。”
  “那好,我们赶路吧,一个时辰内必须赶到。”李墨说罢,便与初尘双双将策马飞奔而去。
  凛冽的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令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双手紧紧抓住李墨,牢牢抱住那温暖而又有安全的胸膛,幸福得无法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到周县了。”李墨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现在要用轻功带你进去了,以防惊动他人,只能点你哑穴,莫怪。”
  我点点头,对他会意一笑。
  他也低头对我微笑着点了我的哑穴。说真的,那种自下而上看他的角度,感觉真好。
  正陶醉着,我已经到了初尘怀里,我睁大眼睛看向初尘,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初尘边欣赏着我吃惊的表情边小声说着:“我的轻功比他好,所以只能委屈我自己了。”
  不等我抗议,他已经带我跃上城墙,立足于低二十高的城墙之颠。在月光之下,他夜衣发丝猎风飞扬,真如月光圣子般绝尘绝世。
  “准备好了吗?”初尘问我,现在的他笑得酷,那是一种笃定面对挑战的斗志和振奋,让我想起自己当年与客户谈判之前必胜的决心,这样的我消失多久了?心里有点惶惑,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寻回来!
  我握拳下压,示意他加油,他对我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将黑布蒙住下半边脸看向李墨。李墨也早已蒙住脸,用他们两人才明白的手指语言表示了一下,随后已飞入城内远去。初尘带我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一飞一落,飘然于屋瓦之上,悄然无声。
  远处,那满月华光浅洒凡间,露气飞烟缭绕,在静祢安逸的夜里,有人化作精灵,斗转星移。

  第二十五章 三人行

  冯家围墙不高,我们很容易就越过围墙。
  李墨稳稳落在院中,而初尘竟然带我飞到院内的一棵高大的树上并且迅速点了我的穴道令我不能动弹。
  我睁大眼睛茫然地盯着他,仿佛像个将要被遗弃的孩子。
  “乖乖地躲在这里等我们出来。”初尘把我放到树叉上,轻柔地拨开我飞乱的刘海。
  他飞下树时还对我回眸一笑:“不许调皮。”那眼神似乎并非在戏弄我,反是还带着些关切的味道。
  但我只能任由他们把我抛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展开身形向远处的房子飞去,树叶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到他们到底进了哪间屋子,我只感觉当他们离去后,周围变得声音全无,寂寞得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叫我,好像说着:小懒猪,该吃早饭了。
  我缓缓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摸了把口水,真的是累坏了,“事情办完了?”
  初尘和李墨此时已经将面巾取下,一坐一站温情地看着我,对我点点头。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含着眼泪打了个吹欠。
  “明天冯老家就会天翻地覆了,等着看好戏吧。”李墨从马鞍上取下一个包袄。
  哪里不对劲吗?
  我半睁着眼看看周围,这里早已不是周县,而是在青湖的旁边。那青湖青波荡漾,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流光略影飞散开来,洒到身上、脸上、草地上;周围是随寒风而起踊动的树影,发出沙沙的乐音,犹如仙境般感念神伤。
  “事办完了,那就去睡觉吧,还在这里干嘛?”我现在没心情欣赏美景,就想立马躺到温暖的炕上继续刚才的美梦。
  初尘给我脑袋上一个暴粟:“办完事了,当然要庆祝一下,小懒猪,就知道睡觉。”
  我可能还不是很清醒,立马反击过去也给他头上一个暴粟:“混蛋,就知道欺负我。人家好好地睡觉,还硬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结果办事的时候把我丢在一边,好玩的事情没我份。今天被你们这两人只狐狸给坑了,下次打死我都不出来。”
  之后我就清醒了,立即一跃而起,逃到李墨身后。
  李墨从包袱中取出三袋酒袋,扔给我们每人一袋,还有几个红润的烧烤鸡腿,看得我口水又流了出来。
  “来,先暖暖胃,再等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初升的太阳,我们就在这里迎接凌晨的第一丝曙光。”他说着,也分给我们每人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我学着他们爽快地啃着鸡腿,举起酒袋,跟他们一起大喊“干杯!”
  当美酒入胃的时候,纯香甘甜的味道自咽喉处划向胃中,一股丹田之气直涌心头,感觉无比畅快淋漓。
  我们相互嬉闹着,嘲讽着,彼此之间没有身份,只有江湖儿女的赤诚情怀,我含笑着欣赏着他们之间斗酒逗趣,知道他们的江湖人生离我还很远很远,但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他们,跟他们一起除恶扬善,笑傲江湖。
  东面有一丝曙光从地平面上擦亮天空,红色渐渐将白云包裹,我们都站立起身遥望即将一跃而起的朝阳。
  “阿花,”李墨看着日出对我说,“从明天起,我教你内功心法和追星五步的解招拆招之法,等你练会之后,我们一起去行走江湖。”
  我又惊又喜:“你同意做我师傅了?”
  李墨看向我,笑意昂然:“我不是你师傅,我们是朋友。”
  “以前你不是说……”我惊喜万分。
  “以前是怕你打他,现在看你原谅他了,他当然会教你了——悍妇!”初尘冷不丁地插上一句,刹那间破坏了美好的气氛。
  “谁说我原谅他了?还有你!”故意装出一副不可原谅的表情。
  “啊?熬了十天都还没平静啊?李墨,我说的对吧,就该再等十几、二十天。”初尘故意大声感叹。
  真把我气得牙齿咯嘣咯嘣响:“有本事,你试试!”
  说完立即想过去打他,可惜这次完全失算,只见他随手一扬就将我翻身向后,被他牢牢擒住。
  “喂!你想干嘛?”我急得直跺脚,却又奈何不了他,只能委屈地看着李墨,希望他能出手相救。
  可惜李墨非但无视我的被困,反而接过初尘丢给他的酒袋,收起包袱,向白马走去,他背向我们挥挥手:“回去吧,睡觉的时候到了。”
  “等等我,我喜欢骑白马。”我大叫。
  初尘在我身边轻轻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们说好每人带你一次,去的时候你选了他,现在只能委屈我了。乖乖地,不要再让我再点你哑穴。”
  我立马闭嘴,心里真是后悔万分。早知道事先作个调研,先选初尘,再选李墨,至少先苦后甜,现在也不用受罪了。
  眼看着好不容易有点的好心情,就这样荡然无存了,我的脸跟他的小黑一样长一样黑。
  此时光明已普照大地,只闻青山之上,密林深处,轻快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只闻鸟儿啼鸣,此起彼伏,竞相争鸣。

  卷一 后记

  (一)
  那天我去茶馆找初尘要桂花糕,见初尘一人坐在内堂,突然想找他套套话。
  我问初尘:“上次你说托朋友跟李家退婚,是不是跟李墨说的?”
  初尘回答:“正是,李墨是李财主最痛爱的儿子,所以我认为让他去说比较合适。”
  我又问:“那李财主怎么非说李墨看上我了呢?”
  初尘叹了口气说:“因为李墨向来含蓄,他在李财主面前说你古灵精怪,又有男子豪情,不适合李旭,李财主便以为他对你有意。毕竟在别人眼中李墨只会欣赏……咳!所以也就多出一场闹剧。”
  “我就说嘛,李墨怎么会看上我,他身边本来就那么多美女了。还好我也没迷恋他,否则真是糗大了。”我拿起他早已准备好的桂花糕转身就走,“谢了,我等会儿还要去跟李墨学武,先告辞了。”
  “不送!”初尘看着我离开后,对着屏风说着:“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屏风后走出来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年,笑盈盈地坐下,对初尘说道:“多谢!”
  初尘挑眉看他:“李墨,你才是只狐狸!”
  李墨回应道:“彼此彼此!”
  初尘说:“那我们就比比谁更狡猾。”
  李墨笑而不答。
  (二)
  我问:“初尘、李墨二位大侠,什么时候去我家帮我偷情书?”
  李墨反问:“知道藏哪里了吗?”
  我答:“不知道。”
  初尘答:“阿花,就派你先打探清楚,我们再行动。”
  我答:“……”知道了还要你们干嘛?
  (三)
  第二次偷盗——
  出发的时候,他们让我选跟谁坐,我选了初尘,为了回来能开心点。
  回来的时候,我跑向李墨,结果又初尘拉回。
  ——为什么?
  ——因为今天约好,你先选谁,回来也跟谁?
  第三次偷盗——
  出发的时候,我说:我要选李墨;
  初尘说:“去的时候没选择,只能跟我坐。”所以我只能跟初尘坐。
  回来的时候,我问:我现在可以选李墨了吧?
  初尘说:“不行,因为今天李墨打赌输了。”
  李墨满脸通红。
  第四次偷盗——
  出发的时候,我直接跑到初尘那里坐下,同时白了李墨一眼,谁叫你老把我推给初尘,气死你!
  李墨一声不吭地走了,初尘一路得意地笑着。
  回来的时候,我还是跟着初尘,初尘悄悄告诉我,李墨前几次都赌输了,好不容易这次赢了,结果他还是没戏……
  火得我大叫——老娘不干了!

  第二十六章 武艺初成

  秋去春来,六个月后,阳春三月的青湖周围已是嫩叶攀枝,春意昂然。
  此时夕阳西下,树林丛中透散出道道阳光,金光灿灿地落在地上。风动叶随行,沙沙的声音如波浪般此起彼伏。
  远处有一灵动的身影,跃入丛林深处,脚尖点过几根树枝,飞身落地后,几片落叶被轻轻卷起又缓缓落下。
  那女子,体态轻盈,身姿秀挺,一身素色布衣,衣领、袖口及腰间有几条淡色碎片相称,散发着青春洋溢的美。她一脚落地便已转身,乌黑的长发向身后飘去,露出妖靥甜美的面容,她笑容温情,仿佛可以照亮人心最黑暗的地方,那双大眼睛光洁如星,隐含着机智、锐意、自信的光茫。
  身后追来一名男子,他一身纯白如流星飞逝,在那女子一米远处轻轻落下,脚上的落叶和嫩草丝毫没有惊动,仿佛还在沉睡中一样未能查觉已被人踩踏。他微微一笑,眉宇之间透着股慵懒的味道,但又清雅华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令世上女子难以抵挡。
  那女子在他还未着地之前,就已出手,先发制人,向那男子的手足少阴经俞府、神法、灵墟、步廊……等要穴打去,手法轻巧灵活。
  眼看就要点到,那男子这才缓缓退开,似乎每次的避让都是侥幸而为之。
  那女子再次变招,手法更快,向那男子攻去,那男子身形微动,双手轻拨再挑,轻易化解她的进攻。突然他出手如电,直点那女子颈处,那女子反攻为守,向后一跃,堪堪避过。
  那男子也随身跃起,再次逼向那女子,两人转眼已过十招。显然那男子非未出尽全力,但招招直攻要害,而那女子也身手矫健,应对从容。
  突然那男子空门大开,那女子嘴角微翘,抓住时机,飞身跃起,左手直点那男子前胸。那男子明明已快被点到,突然瞬间已跃到她左侧,轻轻一带令那女子来不及收招,顿时站立不稳,靠到男子身上,那男子也顺势倒下,两人一起倒在细长柔绵的草地上。女子的背部触及到他硬实的胸膛上,让她顿时满面通红,直到耳根。
  “阿花,你又是下盘不稳。”那个男子当然就是李墨,他身上的女子当然就是我月如花。
  他轻轻托住我手臂,轻柔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气息在我耳边想起,令我窘迫不堪。
  我跟李墨练武已经六个月,学武的第二个月,我们便开始练习拆招对招;每次练招的时候,我常会犯这种类似的错误,我很想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感觉好像我在占他便宜一样。幸好我是女人,总不能说他吃亏,要吃亏也是我吃亏,所以我把这种细节尽量地忽略之后再次忽略。
  “可能练武的时间太短了,我回去再好好练练。”我赶紧一跃而去,抓抓头皮尽量不去看他。
  “先休息一下吧。”李墨以手当枕,索性躺在了草地上,搁着腿,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我滚烫的脸。
  “你这个做师傅的也真轻松,徒弟学得那么差也不吼几声,走出去不怕人笑吗?”我坐到他身边,很严肃地教育他。
  他轻松地笑笑:“首先,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徒弟,你只能告诉别人你学的是月凌宫的武功,但不准说师承何人;第二,你练武时间不长,能学成这个水平已经不错,在江湖上也算三流水平;第三,你现在最缺的是内功修为,而这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至少需要练习三年才能熟练运用追星五步,将招式发挥到最佳水平。”
  的确,在学会了拆招之后才知道追星五步看似五招却是变化莫侧,它能幻化成几十招甚至上百招,只要手法够快、思路够活。李墨只要教会我变招的方法,我很快就能触类旁通,可能是沾了数学的光,难怪人家说学遍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但是我的手法还是不够快,关键就是内力不足,我也没有机会跟别人交手,只感觉李墨跟我对打不怎么费力,只是常常会像刚才那样被我压倒,练武的时候总会出错什么的吧,就像成龙大哥的拍摄花絮一样……
  这三个月我还学会了骑马,李墨送了我一匹小马,平时我就用它代步,但是每到夜晚行动时,我还是跟着他们中一人同骑一匹马,因为那两匹马特有灵性,而且奔跑的速度也不是一般的马能追上的,为了行动迅速安全,我只能每次将就着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同骑。
  “还要三年,我都等不急了,真想马上行走江湖去。至少两年之内必须溜走,否则那份情书一定会害得我永无宁日。”我抓起一把草,向远处扔去,四散开来。
  “练武本就不能心急,原本没有武功底子的人,要想在几个月内速成,只能说是痴人梦话,你就安安心心地练吧。”李墨满不经心地说着,顺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来回转动着,点点我的头。
  我听得垂头丧气,拨开他的狗尾巴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看到他促狭的笑脸。
  远处传来马蹄声和狗吠声,李墨立即平地直跃而起,向声源处望去,我也跟着看去,只见一群狩猎归来的人骑着马向这里奔驰过来,后面还有一群猎狗紧紧追随着。
  首当其冲的那个英姿俊勇、风流倜傥,身穿虎皮猎装都无法掩盖他的高贵之气的年轻男子,除了蔺郡王初尘还有谁?!身后紧跟而来的是名娇滴可人的女孩,她在我刚穿越的时候曾对我有送水之恩,但第二次见面之后就对我非常敌视。她就是蔺王爷的小表妹柳菡珠,也是株州地界柳郡王的小女儿。
  除了冬季,她每过两、三个月就会来找她表哥狩猎,倒不是她有武功,完全是因为狩猎是贵族寻找刺激的游戏。上次狩猎时,初尘也邀请李墨跟我一起去,但是领教过她满脸敌意的表情,这次我故意以练武为借口,拖着李墨跑了。
  敌视的原因嘛,可能是我跟李墨太近亲;也可能是初尘太喜欢捉弄我,至今我还不能分析出哪个更有可能,因为据我观察,我跟李墨说话,她就鼻子出气;而只要初尘捉弄我之后,她就会给我两道寒光,恨不得把我吃下去。
  总之,初尘与菡珠都是不好惹的家伙,我一般都是能绕则绕,而躲则躲,特别是两个人同时出场的时候,那更是冤大头一样,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鞋底抹油。
  “我们打猎刚回来,路上能遇到你们,真巧。”初尘勒马停到我们面前,眼里似乎只看到李墨。
  “是啊,真巧,我们也正想回去了。”李墨从来不会当面戳穿别人的谎言。
  可我知道我们位于县城以北,初尘狩猎是在县城以南,除非他们所有人都是特级大路盲,否则怎么可能从县城南绕到县城以北再回家?当官的就是喜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虚伪!
  我翻着白眼,撅了几下嘴,就当无声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没敢说出来,因为已经有人用她那锐利的眼神直逼向我,吓得我大咽口水,只能献媚着笑道:“柳郡主,真巧。看你们今天收获很多嘛,真厉害!”
  古龙大哥曾说,在这个世界上,你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女人。我认为还要再加一句,尤其不能得罪原本就对你有敌视情节的女人,否则她会一辈子要你好看,就像眼前那位。
  她撇开双眼,将俏丽的鼻尖拔高,傲漫地回了句:“少见多怪!”
  我连忙干笑两声,总算打过招呼了,大汗了一把。
  初尘接着我们的话说道:“今天打到三只豪猪和一头鹿,相请不如偶遇,大家一起去本府烧烤如何?”
  李墨笑看着我:“正好,很久没吃野味了。阿花,一起去吧。”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正好有事,爹娘还等我理帐去,要不你们去吃吧。”我忙着摆手,回想起上去在蔺王府吃烧烤的时候,我差点没呕出来。
  “理帐之事,明天也可,我向你爹娘请假便是。”初尘总是不给我下台阶走。
  不过自从我爹娘上次知道初尘是蔺郡王之后,对他的态度再次发生了革命性变化,每次他一来我家,就变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见面先磕头,叫她们起身也畏畏缩缩的能站多远就站多远,这要是哪天真的遇到那个九王爷萧钰,估计自个儿先跑得没影了。
  “不用了,不用了!蔺王爷,再说我肚子也不舒服,这几天拉肚子,吃了也没营养,我还是回家吃点清汤白粥舒服些。”
  上次当着柳郡主的面叫初尘大名,立即被她骂我没教养,当时初尘虽然呵止住柳郡主,可我也学乖了,只要有王府的人或柳郡主在,我就称呼初尘为蔺王爷。
  “巧了,今天正好薛太医也在。”初尘笑得诡异,他回头喊道,“薛太医,请上前为阿花姑娘把脉。”
  “不用了,不用了!”我赶忙摆手,“小佯、小佯何需挂齿,我去便是。”
  “那就走吧。”初尘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就已率先飞奔而去。
  李墨等他们都走后,走向我:“开心点,平常心对待。”
  他深邃的眼睛仿佛在说他什么都明白。

  第二十七章 晚宴大战

  来到蔺王府,天色已晚,初尘的管家德福上前来告诉我,他已经安排仆人通知我爹娘,让我在蔺王府过夜,我爹娘竟然也同意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难不成他们想让我脚踏两只船?我发现他们自从做生意后,变得越来越精明。
  不过也怪我自己不好,为了把生意做大,我很不小心地多次借用了蔺郡王的名号,初尘对我的恶劣行径也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半年不到我们家就已经几乎垄断了三河县内的鸡蛋市场,养鸡规模也从50只变成了3000只,而且还供不应求,商家纷纷倒贴着来排队买鸡蛋。爹娘见形势大好,总想着让我巴结初尘,我都怀疑要不是他们以为那份情书能给他们换来更大的利益和更高贵的身份,我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卖到蔺王府当妃子了。
  我气得直翻白眼,深深地为自己同情了一把,远的先不说,今晚这顿饭能不能喂饱自己的肚子还是个大问题。因为我这人没啥弱点,就是不会跟女人吵架,以前刚进公司的时候,有个女前辈看我不爽,我只会打哈哈,这撕破脸的事情,再借给我两百个胆我都做不出来,所以我是注定当不了人家的妾的,否则还没被压死就已经先把自个儿给郁闷死了。
  德福领着李墨跟我一起来到蔺王府的后花园,很多仆人都忙碌着搭场子,我偷偷扫了下周围,寻找些烧烤以外的食物,等所有人一入座就先想办法垫肚子。
  李墨看到我畏畏缩缩的样子,立即牵起我的手向座位走去,我没敢抬头,就已经感受到柳郡主紧逼的眼光,那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让我本能地想把手挣脱出来,却被李墨抓得更紧。我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预感到今晚的第二次晚餐大战已再所难免。
  至于第一次晚餐大战已经是五个月前了,往事不堪回首,我提醒自己千万别再犯上次的错误,否则真的要直接见上帝去了。
  仆人们已经将一只清洗后的豪猪和一只鹿切成肉片放在几个铁制的烤箱上烧烤起来,另一只还是乳猪的豪猪则做起了整只烧烤。周围放着很多烧烤用的调料,都是初尘不远千里从各地收集来的,有些甚至是从外国进口,他实在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吃穿用度都做到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初尘在饮食方面很喜欢亲自动手,尤其上次调配出来的味道,连我这个未来的灵魂都感觉特棒,仿佛品尝到欧式大厨精心配制的鹅干酱,轻易让我胃口大开,可惜当时没能吃到肉。
  初尘已经在为大家调制他的独门配料,那个薛太医和柳郡主都饶有兴趣地围着他,他也向薛太医请教食物之间相生相克的规律。我则趁机跟着李墨坐下,立即抱住水果盘大吃了起来。
  练武之后,肚子饿得特别快,但李墨仍然保持着一惯的优雅,慢丝条理地吃了几口水果,就停下来欣赏着我很不雅观的吃相,我边吃边对着他笑,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吃相,正如我一惯的作风——保命要紧。
  不多时,仆人们已经将配料送到我们手上,猪肉片也陆续熟了起来。初尘端起空盘亲自为大家夹肉,所以我知道麻烦也要来了。他先分了薛太医和柳郡主,之后就把餐盘端给我。上次就是这样,我毫无防备地接过餐盘就大口吃了起来,结果肉还没咽下,就被柳郡主那杀人的眼光盯得差点进了气管,幸好当时没因一块肉引发出血案,然而入了气管的烟味呛得我顿时失去了味觉,只能干巴巴地用清水填肚子,再也吃不下了。
  所以这次我接过餐盘,立即对柳郡主献媚地笑笑,转身递给李墨:“李墨师傅,今天辛苦了,这是孝敬您的,您先吃吧。”
  李墨会意地笑着接过餐盘,跟我道了声谢,大方地吃了起来。只吃柳郡主又在我身后鼻孔放气,我顿时汗毛林立,发现自己还是做错了,应该送给薛太医这个老男人,真是败笔!
  初尘此时又夹了一盘,再次递给我,我连忙说:“蔺王爷,我自己来,自己来。”
  “怎么?上次没好好尝我手艺,这次还不给我面子?”初尘不知道是习惯了柳郡主的脾气还是故意对她的不满视而不见,就是不打算放过我,“快拿着!否则小王可要罚了!”
  真是个腐败分子,就知道官大压人,看来今晚要命悬一线了。
  我只能灰头土脸地接过盘子,走到薛太医面前:“薛太医,您远道而来,辛苦了。这盘也给您吧。”
  “老朽年级大了,没什么食欲,这几片肉已经足矣,等会儿还要留点位置吃鹿肉,阿花姑娘不必客气了。”薛太医乐呵呵地看着我,我只能苦笑以对,今天就五个人聚餐,连最后的稻草都没能抓住,我的境况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已经开始进食,初尘与李墨在聊着什么事情,薛太医也跟柳郡主在聊天,我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肉片沾了点浆,刚要往嘴里送,就立刻感觉到柳郡主杀人的眼光又盯在了我身上,我咽了口口水,顿时失去了胃口,索性把盘子放到桌上,深吸一口气,委屈地看着天上的星星,顺手抓起苹果啃着。
  “你怎么不吃?”初尘还真没打算放过我,一看我放下餐盘,就立刻质问我。我猜他们兄妹俩是联合起来故意整我的。
  “呃……这肉吃不惯,有股说不出的味道。”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哪,其实嘴里的口水像钱江潮一样激荡。
  “你的嘴还真刁。”初尘微翘起摄人心魂的唇角,竟然又亲自为我送来一盘刚熟的鹿肉,这下完了,柳郡主看我的眼光更加毒辣,她的吃相也越来越能跟我刚才的吃相媲美。可是我本来就对鹿肉情有独钟,而且我真的已经饿坏了。
  怎么说也快到晚上七八点了吧?美食当前哪!可柳大小姐怎么还不放过我啊?面对如此诱人的美食,我都前心贴后背了。上帝啊!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的内心不断挣扎着,吃肉的欲望越来越烈。
  算了!死就死了!我抓起鹿肉,闭上眼睛就往嘴里送。
  只听一声盘子触地后碎裂的声音,我连忙睁眼看去,柳郡主已经甩盘后哭着跑了出去,我们大家都呆坐在那里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好久好久。
  还是薛太医反应快,他双手抱拳对初尘说:“蔺王爷快去劝劝小郡主吧。”初尘才如梦初醒地追了上去。
  李墨见初尘离去,他唤了我一声:“阿花……”
  “等等!”我立即对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等我填饱肚子再说。”
  我大口大口吃着豪猪的肉和鹿肉,争取在柳郡主暂时离场的黄金时间里把肚子填饱,否则待她一回来,我想都别想,真是可怜哪!
  我足足狼吞虎咽地吃了十分钟,才有饱足感,嘴里也终于尝出了肉味。终于想起来李墨有话说,我满嘴塞着肉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李墨笑着摇头:“没事了,慢慢吃,别噎着。”
  他递给我一块餐巾让我擦嘴,这时薛太医笑呵呵地发话了:“阿花姑娘,身体健朗,并非体弱多病之人,将来定能多子多福。”
  这下完了,我又呛到嗓门眼里了。
  “又没人跟你抢,还慌!”李墨为我捶着背还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有口难辩,捶着胸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肉咽下,眼里已满是泪水。

  第二十八章 做贼到家

  正当我咳得眼泪狂彪之时,郡主依靠着初尘款款而来,满眼迷离的喜悦。看来初尘已经将这只小波斯猫制得服服帖帖,果然蛮有手段的。
  柳郡主在享受甜蜜的同时,仍然不服气地瞪了我一眼,我赶紧抹干眼泪对她笑笑,她鼻孔放气是难免的,但我的心理年龄比她成熟,不会跟小妹妹一般见识,何况肚子也已经填饱,更没有必要惹自己不愉快。于是我为自己斟了杯茶,左手平展托起杯底,右手环住杯体,将飘浮的茶叶轻吹至杯沿,看着吹起的水韵在杯中荡漾,思想进入冥想状态。
  家里的养鸡场已经初具规模,业务也已经稳定,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家庭作坊式的管理模式转变成流水线管理模式,我努力回忆着学过的经营管理知识和新闻里对养鸡场镜头的惊鸿一瞥,心里渐渐有了方案;同时我也开始考虑销售之道要淡化蔺初尘的人脉关系,因为广告做得好,一次就够了,接下来要做到的是诚信与创新,这才是企业生存的长久之道。况且今天明摆着柳郡主是喜欢初尘的,跟初尘的关系最好尽早撇清,否则柳郡主迟早会要我好看,我这个生意人一向以和为贵,特别是在这个封建王朝,一介子民怎么可能跟官争……
  “阿花,有心事?”初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他深邃的眼底好像泛着波澜,口吻透着关切之意,可我吓得想要退避,一不留神扑出少许茶水拌着茶末星子到自己身上。
  “这么不小心!”初尘微微蹙眉,递上一块餐巾。
  我正好看到李墨手里也有餐巾也想递给我,我一把抢过李墨的餐巾,连声说:“我有,我有!那个……衣服脏了,我先去洗个澡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边说边退,跑到管家德福身边催他快领我去厢房,我明白自己没等别人吃完就撒退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反正在别人眼中我是只个山野外的小丫头,就放纵自己一次吧。
  回到厢房后,仆人们帮我装备了洗澡的热水,还为我准备了一件粉黛雕兰般的华贵衣服,我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后,立即躲到被窝里,手里拿着那件衣服把玩了很久,可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很想试试这么漂亮的衣服,可是最后我还是把它叠好放了回去,自己的外套已经凉在椅子上,明天一早肯定已经掠干,我这棵杂草还是穿自己衣服舒坦些。
  自从穿越之后,没有再睡过一次床,尤其是这种锻面丝被,让我舒服得不想穿一件衣服在身上,桌上点着薰衣草的三顶烟炉,房内还放有几个木制暖箱,让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将我很快带入梦乡。
  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隐约听到有人敲门,我看看窗,外面好像还是暗的。我紧张地侧耳倾听,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鬼吧?除了我之外。
  “阿花,睡了吗?”原来是初尘。
  他半夜三更来找我干嘛?应该不会来跟我花前月下的吧?万一我出去见了他,正好又被同一个屋檐下的柳郡主看到,那我这辈子非亡命天涯不可,这年头巧合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是能避则避吧。
  所以我不敢支声,竖着耳朵等他离开。
  “阿花,我想跟你谈谈,可以进去吗?”
  ——什么?!半夜三更有什么好谈的?况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让柳郡主知道了……
  “你不反对吧?”我已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什么不反对?反对有用吗?真是贼性难改,在家里都做……
  我又听到关门的声音,感觉初尘已经向我走来,我赶紧绷紧被子装睡。
  初尘坐到床边,轻柔地撩开我脸上的几缕发丝,许久没有说话。
  “阿花,”他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今天菡珠很过份,你别往心里去……”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假想敌而已,她终有一天会明白的。如果你只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的,真的一点都没必要。
  “其实菡珠与我自小有婚约,如果不是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情,我跟她可能早已成亲……”
  ——你们成不成亲,关我什么事?干嘛向我汇报?要汇报明早再说,我一定批准。
  “阿花,你相信后世情缘吗?”初尘又叹了口气。
  ——不知道你又想说什么,可是这些都是那个臭道人嗐编的,这种迷信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三年前,我随朋友外出游玩,正好路过一座不起眼的月老庙,当时一时兴起就在庙里算了个卦。卦上竟然说,我与那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有后世情缘,不知怎么的,我就相信了,而且我已经等那女子等了三年……”
  ——迷信误人啊,眼前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阿花,当我那天在山下遇到你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有多兴奋?我知道我等到了,我知道你也是有感觉的……”
  ——完了,完了,害了一个还不够,还要把我拖下水,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我感觉我已经受不了了,可是我没穿衣服,发彪的后果将会很严重。所以只能转了个身,背向他。
  “阿花,感谢上天能让我遇见了你,可是李墨又是我朋友,我知道他跟我一样,对你也心存爱慕,谁叫我们是朋友呢?志同道合,连喜好都是如此相近,所以我们只能约定让你来选择。”
  ——李墨喜欢我吗?为什么我的脸好烫?
  “阿花,为什么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其实你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有权有势有才有貌,有个性懂生活,连做菜都没得挑,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发现你有病的时候开始,也可能从一开始我就感觉我们相隔太远……
  “你可知道,每次我与你分开的时候就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每次会忍不住回头,为了告诉自己,你还在那里,没有离开。”
  ——初尘,你……有话好好说,你干嘛摸我的头发,你不要靠过来!
  我屏住呼吸,捂紧被子,身体僵直。突然感觉他亲触到我后脑处的后丝,好像吻了我的后脑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龙涏香,让我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他好像又不动不说话了,是不是察觉了?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装作刚醒的样子,然后问候他老妈安否?
  初尘又叹了口气,他呼出的气息在我耳边缠绕:“也许这些话只能在你睡着的时候才有勇气向你倾诉,但如果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李墨,我也会默默为你们祝福。你好好休息吧,做个好梦。”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门开后又轻轻掩上的声音,应该要出去了吧?
  我忍了一会儿,终于狠狠地抓起了一只鞋子向那房门甩去,半夜三更把人吵醒,竟然只是说些无聊的话,害得我紧张了那么久。
  只听门外再次传来初尘戏虐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没有睡着,阿花,你永远都那么调皮,而这正是你最迷人之处。”
  那个混蛋!那个混蛋!我气得在床上直跺脚。
  “初尘,你给我滚远点!”我终于大叫出声,用被子捂住头,再也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如果我会因以大不敬之罪而被打入大牢,请马上派人过来吧,这里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第二十九章 路见不平

  整个夜晚都好像昏昏沉沉的难以入睡,一直到凌晨才瞌上眼睛。
  正当我睡得美美时,又有人敲门,门外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阿花姑娘,蔺王爷他们都在等您一起用早膳。”
  我抓抓头皮,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叫他们不用等我了,我再睡会儿。”
  “奴婢是否也要跟李墨少爷说一下,让他先回去?”李墨昨晚竟然也没回家?能跟李墨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当然不能再睡了。
  我立马起身穿衣:“起了,起了!我马上去,让他们先吃吧。”
  “奴婢可否进来为姑娘更衣?”门外的女孩又在问。
  “不用了,我已经快穿好了。”我早已经穿得七七八八,而且房里早就备好衣洗脸漱口的用品,我三下两下就搞定,这可是现代第一族——上班族的优良传统啊。
  当我推开门时,见那女孩还在:“你怎么还没走?”
  “奴婢来为姑娘领路。”那倒是,蔺王府那么大,我还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吃早饭。
  “有劳,请!”
  “姑娘,您衣服脏了,奴婢为您准备的衣服不合身吗?”那女孩没有动,表情好像做错事情一样。
  “不是,主要是那件衣服太华贵了,我穿着不舒服,还是穿自己的衣服舒服,回家就可以换的,多谢……呃,你怎么称呼?”我有点不好意思。
  “奴婢叫小翠。”两人站一起就是“翠花”,没那么巧吧?
  “呃,多谢小翠姐姐,我们走吧。”
  在小翠的快步带领下,我们过了几个院子,转了十几条回廊,穿过几个小巷,经过二个花园,终于来到他们吃饭的地方。果然所有人都到齐了,每个人表情都不一样:李墨一如往常的慵懒味道;身边的薛太医还是乐呵呵的;薛太医身边的柳郡主瞪着我,柳郡主身边的初尘看了我的衣服似乎皱了下眉之后又微翘起嘴角。
  仆人们见我到了,立即服侍我们开饭,我看到初尘和李墨中间还有个空位,就坐了上去。
  “最早睡的人却来得最晚,哼!”柳郡主又在放气。
  “阿花姑娘的气色不太好,昨夜怕没睡好吧?”薛太医句句不离本行,典型的职业病患者。
  “昨天没睡好?”李墨关切地问道。
  “呃……夜里有蚊子。”我连忙说。
  “这么早就有蚊子?”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我,除了初尘。
  “没咬你吧?”初尘这个坏家伙不怀好意地笑着。
  “拍飞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用包子塞住嘴巴。
  “你应该拍死他。”李墨慢悠悠地说着话,慢丝条理地喝了口淡粥。
  他一定听懂了。我顿时满脸通红,把头埋在碗里猛喝粥。
  “幸好我房内没蚊子。”柳郡主还在继续。
  这次大家都没应声。
  一顿出奇安静的早餐很快结束,我就拖着李墨匆匆告辞。
  当我与李墨牵着马在街上并肩走着时,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昨夜初尘的话还在脑子里转悠,初尘说李墨喜欢我,真的吗?我偷偷看了李墨一眼,感觉他的黑纱斗笠也向我这边转过来,我顿时心跳快了两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窘态。
  “怎么了?”李墨边走边问我,“我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我不由自主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有点不自在。
  “阿花,你到底怎么了?”李墨上前两步拉住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我们抬头望去,只见有几个恶霸模样的人正拖着一名少女从一户人家出来,后面还有个看上去像少女父亲的人跑出来,拖住最后出来的一个恶霸大腿直嚷着:“大爷,行行好,我一定还钱,就放了我家女儿吧。”
  一场典型的放高利贷拐带良家妇女案正在大街上上演着,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围了上去。
  我悄悄问李墨:“那些人不是你家的吧?”回想起当时差点卖入李家的情景。
  “阿花,你是不是真的将我们李家想得如此不堪?”李墨似乎异常气愤。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确认一下该不该管。”
  “我们看看再说。”李墨将我拉到一旁。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似乎也有正义之人在为那户人家说好话,那个走在最后面的恶霸怕引起公愤,慌忙掏出一张卖身契朗声说道:“各位,各位!大家不要误会。申老头自己在赌坊赌输了一百两银子,被人逼债无路可逃,本就想将女儿卖作他人为仆,幸好我家老爷路过,见他可怜施以援手并宽限他在三个月内还清。申老头当时以字为据,还说如果还不出债,愿将女儿卖给我家老爷终身为仆,这些都是申老头自己同意的。如今他又反悔,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不仁义?”
  那个申老头当众跪地哭诉:“大爷,您说得对,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女儿一条生路吧。”
  围观的人见那申老头咎由自取,都不再给予同意,纷纷散去。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也感觉那老头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可我也认为申老头有错应该由他自己承担,而不应该让他女儿顶罪,看着他女儿哭得快断气的样子,我感觉那女孩很可怜,也为这个社会的论理道德感到悲哀。
  “走吧,这事我们不该插手。”李墨想把我拖走。
  “那女子太可怜了。”我甩开他。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如果到公堂之上,官府也会如此定夺。”李墨一定以为我不通事理,他拖住我转身就走。
  “幸好我家没欠你们家什么钱,否则我可能早就被拖入你家当你嫂子了。”我越说越气,拼命甩他的手可又甩不开。
  李墨选择了沉默,但他的脚步一直没停。我想他心里是执拗的,正如我内心的固执。我大喊放手,却已被他拉入巷口。
  巷口的另一处正摆着一个水果摊,卖着一些看似柚桃的水果,但是有一个已被切口的水果展现出内部鲜红如血的果汁,我一见那水果不由计上心来。
  “李墨,我想吃水果。”我向他投去可怜巴巴的眼光。

  第三十章 苦肉计

  “你给我买水果,我就不生气。”我故意向李墨撒娇,表现出离不开的样子。
  也许他从来没见过我撒娇,终于说了一句“真拿你没办法”就带我向那水果摊走去。
  我忍住笑意,很听话地跟在他身后走着,调皮地对着他的后脑勺眨眼睛。
  李墨扔给摊主一锭碎银,然后跟我说:“你随便挑吧,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小贩一见李墨如此阔气,立即向我大肆推销。我挑来挑去,挑了三个感觉特新鲜的切开,连吃了两个:“嗯,味道真好,老板再给我包十个。”其实一个水果的液汁早已足够。
  李墨接过纸包的水果,我边吃着边对小贩空手一摊。
  “干嘛?”那个小贩很奇怪地看着我。
  “找钱啊。”我也很奇怪地看着他。
  “算了,老板,不用找了。”很明显李墨的心情好到甘心被宰的地步。
  “多谢这位小爷!”小贩连连道谢,应得还真快。
  “不行,找钱!”我瞪大眼睛大声呵道,“我答应给你了吗?”
  我知道自己很扣门,那是因为我一向认为赚钱很辛苦,所以钱必须花在刀口上,看到李墨凭白无故送了他那么多银子,我的火气一下子又窜了起来。
  那小贩被我吓住,看看我又看看李墨。李墨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让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位悍妇的能耐。他哆哆嗦嗦地从袋中掏出钱币找我,不过那嘴也撅得老高,不知道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明摆着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我真的很想问问他:我明明是要回自己的钱却还要看他的脸色,不知道有没有天理?!要不是自己有正事要办,今天非好好跟他讲讲理不可!
  我收回钱,立即放到李墨手中:“如果你想摆阔,还不如多去救济些穷人更为实在。”
  正说着,我眼角飘到前面三楼回廊处,那里有个男子正面带讥讽的笑意看着我。男子所站之处是家酒楼的顶层,也是周围最高的楼层,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就像这个男人的气质,放眼望去他光洁缥缈的身影在周围的人群中脱颖而出,很难让人不注意他。
  此时三楼的人都在居高临下观看“强抢民女”的好戏,只有他向我这边看了过来,而且还带着讥讽的意味。我条件反射送了他一个白眼,突然发现不对,要是现在得罪他,等会儿我演戏的时候要是被他报复就完了,所以我立即又现宝似地送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希望他看在我向他大献殷勤的面子上也给我点面子。他挑了挑眉,又对我讥讽地笑了笑,就转过脸去不再看我,看来这招不太实用,我只能赌一把了。
  李墨被我的表情搞得莫名其妙,也顺着我的视线向酒楼望去,我趁他分神之际,立即深吸了口气,将那鲜红的液汁倒入口中,然后飞快冲出小巷向那个申老头的女儿跑去。
  此时那群人拖拖拉拉已经走出五十米远,申老头还跟在他们后面苦苦哀求着,他的女儿看起来已经认命,不再挣扎。我飞快闪入,趁他们不注意紧紧抱住那个女孩拼命咳嗽。
  “哪里来的娘们,还敢多管闲事。”为首的恶霸冲上来想把我拎开。
  此人力道奇大,我已经被他拎起,突然又好像卸力一般突然放开了我。我知道一定是李墨帮我解围,我死死打抱住那个女孩趁机咳出一口像鲜血的液汁到她脸上,然后故意回头对头带黑纱斗笠的李墨说着:“大哥,您就帮帮、咳咳、帮帮她吧。”
  李墨抓起我:“别闹了,跟我回去。”这句话应得真好,我心中窃喜。
  “我不回去!大夫说我这病会传染的,咳咳,我不能害了你们,咳咳、我说什么都不回家。”我故意蒙住嘴,顺便又吐了些“血丝”到手心上。
  所有人听到我的话,又看到我连吐“鲜血”,吓得立即放开那个女孩,跳开一米远。而那个女孩也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呆呆地看着我。
  我故意装作很慌张的样子,一边狂咳一边用袖子去擦她的脸:“对不起,我也不想、咳咳……”当然还是义无反顾地向那女孩身上狂咳着。
  那几个恶霸模样的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戏,都傻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墨也呆在了那里,突然他叹了口气,对那几个恶霸抱拳说道:“各位壮士,请恕家妹鲁莽,她久患‘肺痨’,命不长久,家父怕她阴郁,故而一直欺瞒她,不料还是被她查觉,才偷偷跑了出来,挡了各位的好事,请莫怪。我立即将她遣回,不再相扰。”
  “肺痨”是古代众所周知的第一大绝症,其实大家看看我的“症状”都早已经猜得出来。所以我努力地咳嗽着,可能太卖力了,都不知道是真咳还是假咳,连眼泪都爆了出来。
  终于有个人对那为首的说道:“宽哥,这小妞万一真传染了,抓去也没用了,还是先回去请示一下吧。”
  宽哥点点头,一挥手,所有人都飞快逃离现场,周围行人也一听我有瘟病,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我见到马路空荡荡的,立即站了起来捶了一下李墨:“算你聪明,还会帮我演戏。”李墨的黑纱斗笠左右动了动,我知道他又在无奈地摇头了。
  此时身边传来一阵哭声,我见是那对父女俩正在抱头痛哭,大喊命苦,好奇地问他们:“人家都放了你们了,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好哭的?”
  “恩人,人是救了,可小女万一跟您一样生病……”
  “去去去!谁生病了?你看我这样子像个病人吗?”我没好气地说。
  申老头这才收起哭腔,诧异地看着我:“那你刚才吐的血?”
  我笑着反问他:“只有血才是红的吗?笨蛋!如果他们下次再来,你也叫你女儿这样装就行了。”不过他们也应该不会再来了,毕竟谁都不敢把病原本带回家。
  申老头跟她女儿这才如梦初醒,连声道谢。
  “申大伯,谢倒不必谢,但我有个问题,你能否告之?”
  “恩人请讲。”
  “你原本就想将自己的女儿卖为奴婢,又为何如此不舍呢?”
  “恩人有所不知,那万老爷让我立字据的时候并未告诉我他家远在漠北,我也是今日听他们下人说起才知。想到小女此去后必定终身不能再见,我这一把年纪就这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心,所以才不得不反悔。”
  我翻了翻白眼,实在不知该不该同情他:“但是人家的钱还是要还的。”
  申老头又开始流泪了:“我已算过,现在可以变卖的家财加起来也只有一百二十几两,可是利滚利算起来需还他们一百八十两,至今还差六十两仍无着落。”
  我伸手肘推了把李墨,示意他该出场了。
  “这六十两我先垫着。”李墨立即应声,“但是你从此不能再染赌博恶行,否则,否则……”他说不下去了。
  “否则我就把你女儿卖到漠北去!”我立马接上,当坏人我最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