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草食性恐龙
吃定你1
餐厅打烊之後,这里就像个准备开幕的狂欢派对,特别是当厨房後门被一双略显油污的小手推开时,候在这儿多时的活物都齐齐开了锅。
“喵──喵喵──”
“汪汪──”
“小冰,你来啦──”
热情的呼唤,谄媚得撒娇微笑,诚然不是针对夏冰本人,而是朝著她手中饭食的。作为BT餐厅打杂小妹,唯一能够做主的便是这些客人吃剩下得这些东东了。但见这颇为娇小的女子,捧著一堆分配好的饭盒,一字排开放置到饥饿的等候者跟前。勿需言语,饿鬼们蜂拥而至,狼吞虎咽的吃著他们(或是它们)碗中美味,哪还管得了其他。
甚至,连赫然出现於暗巷中的不和谐高壮黑影,一众生物也没空加以理会。开玩笑,吃饭皇帝大耶!管他作甚!搞不好,看热闹瞬间就会被旁的饿鬼们分食自己口粮,大家都没那麽傻啦!
“对不起,请你让让,我要过去。”当然,唯一需要搭理来人的,便是已经累了一天的夏冰同学了。五专毕业的她,求学期间太混,没学到什麽谋生本事。好容易找到的餐厅小妹工作,自是需用上超过旁人更多倍的力气才能留下。一天下来,她根本是连眨眼的力气都不多了,就连向来清亮的声线,此刻也显出了几分疲惫。
来人听这声音,似乎来了精神,一脸横肉的脸摆出个嚣张表情:“老子才来,你就要走,怎的,不给爷面子啊?小妞长得不错,陪爷玩玩儿怎样?”打著酒嗝,高壮男子似乎想趁这月黑风高的时候,劫个色什麽得来当宵夜。
可惜,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整个身子就翻天覆地与地球来了个亲密接触。酒瞬间醒了一半,脑子尚未全然清明,头上就被某重物压将上来。门牙磕上油污地面的当儿,感受到充斥鼻间的恶心异味,胃部开始不适翻腾。想撑起身子,背心却突的遭受到一连串有力击打,好巧不巧全瞄准了同一部位,疼的这醉鬼差点被飙出泪来。
不过是一时喝多了色迷心窍,有必要朝死里打麽?
当然,这番委屈抱怨只能暗藏心底了。原因无他,男子此刻已被夏冰打成标准狗吃屎状,嘴巴里塞满了脏污泥土,根本无法发表言论。只有尚且残存的心智告诉他,下次就算是喝了春药,他都不会到处乱劫色了!
“玩儿够了麽?”秀气的柳眉挑了挑,一张惨白的小脸,配上清冷声线,直让人寒到骨子里。在这盛夏之夜,还真应了那句人如其名,夏冰,夏夜之冰。还没有换下餐厅工作服的她,挺了挺酸痛腰杆,踩著脚下颇为舒适的人肉地毯,补了句,“没玩够明天再来。”
“呜呜──不──不来了──”从小到大都仗著自各儿身高体壮无往不利的男人,何时吃过这等明亏。近乎呜咽得求饶卡在嗓子眼儿里,却因伤势太重,无法完整倾吐,好不可怜。
“不要就算了,我叫夏冰,下次如果想来玩儿多带几个朋友,一个人太孤单。”冷冷言语与那嗤笑内容丝毫不搭,但从她嘴里溜出来,却又觉得分外合适。
好吧!那个听了夏冰名字就不断打颤得醉鬼,这下清醒的更是货真价实。
BT市里稍微眼耳伶俐点儿的,谁不知道背上这位大姐啊?
孤儿的出身,力道大得出奇,十三岁就因一人对战六个成年男子全身而退闻名遐迩。十四岁失踪了一年後,也不知受到怎的刺激就跑去念了个五专,还报名参加全国女子散打大赛捧了个冠军奖杯回来。传奇人生,终结与某人打飞了一杆骚扰者与粉丝後的隐居。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在干什麽,哪晓得他这麽倒霉会碰巧在这不起眼的暗巷给遇到。
想到市里混黑的老大都要叫夏冰一声“姐”,壮汉瞬间华丽丽的膀胱胀满,尿了裤子。
“交给你们收拾了。”皱皱鼻子,清冷的声音招呼那群进食完毕得流浪队伍过来收拾残局,隐藏了近乎神奇力道的娇小身子,踩著油污晃晃悠悠步出了暗巷。
吃人嘴软的一干人兽,得令後飞快行动起来。不长眼的醉鬼就这麽被七手八脚拖到巷尾垃圾堆,劈里啪啦一阵胖揍。
待到众生物饭後运动告一段落,哀嚎声连连的壮汉噩运终於完结了。跌跌撞撞跑出暗巷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这辈子都再不喝酒过量晚上乱逛试图找女人了!
德尔走在街上,看著来来往往的人群,对自己的任务有些气馁了。鼻子有些痒痒,打了个喷嚏,他朝著某种特殊气味散发得方向走去。找了这麽些天,可算被他嗅到了“心之匙”所散发的甜香。虽然那股味道淡得近乎不可闻,不过凭借妖族独有的超强嗅觉,他还是能够确定,这个味道的主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位关键人物。
“小子,你有什麽事麽?”正在朝一干小混混吹嘘昨夜遭遇的壮汉,兴头上却发现一个人不住往自己这边嗅,少不得有些不爽,“别惹我哦!昨晚老子才把那个传奇人物夏冰打趴下,今天不想再开杀戒!”大人物的宽宏大量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如是言语,引得一杆小弟钦佩不已,齐齐露出闪亮亮崇敬眼光。
纵使来自妖界,不怎麽懂得人界的流行词汇,但“开杀戒”三个字德尔还是晓得的。在听到“夏冰”名字双眼一亮後,他随即困惑得挠了挠头,帽子下被压得十分不适的耳朵微微晃了晃。本不想惹事的他,误以为对方是挑战後才准备告知消息,摊手决定从善如流:“请借一步说话。”这句是前几天看可以演戏的小盒子学来得,人界叫那玩意儿为“电视”。德尔从里面学来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了解到了许多人界的生活习性及言行模式。
打听一个八小时之前留下过气味的人行踪,为何要用到“杀”这麽凶狠的招式,但很懂得入乡随俗的他,还是尊重民风的比了个请得手势。
“小子找死!”鼻青脸肿的壮汉蔑了一眼这言行怪异得来人,骂骂咧咧的,还是大步流星得领头往路边一公厕走去,“夏冰这个臭婆娘,还真不知死活。”
“回见。”拱手抱拳,德尔朝那群看热闹的小混混们躬了躬身子,也跟了上去。
人妖两界的结界被破坏了好些时日,他时间不多,今天有了些许线索,自然不能轻易放弃。虽然欺负一个带伤的弱者是不对的,但对方不是也说了不开杀戒麽?就弄个半死好了,他向来很好心的,只要问道答案就收手。而那一日三次的法术使用限制,用掉一次应该也没什麽大问题。
自顾自点点头,他脚步加快了些。
“小子是来为夏冰报仇的?老子不想欺负人,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厕所最里面,壮汉义正严词的言语引来了门外听众一致称赞。然後厕所里安静了好半晌,断断续续有些不明声响传出来,似乎是重物撞击水泥墙面地面发出的,其中间杂著一些某清朗男中音缘由不明的疑问──
“你闻过这种味道麽?”
“这种喃?”
“八小时前?”
“她在哪儿?”
“谢谢,承让。”
最後,世界清净了,独角戏落幕,场外人群却久久未散。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内而外,众人屏息等待。来人并非意料中的壮汉,而是那位带著偌大帽子的奇怪流浪汉。衣衫略显褴褛的他,整个眼鼻都被遮住了看不分明。模糊形貌,偏生有股奇特气场,逼使围观群众不由得退上三步开外有余。
好吧!事实上促使大家退却的,还有他手上十分扎眼的鲜红血迹。
勿需言语,刚刚那场战役,胜负已见分晓。
“他说他还想呆一会儿。”见大家双眸盈盈透著打探意味,拍拍双手,德尔很好心的为众人解惑,然後便朝著太阳升起的方向大步而去。
刚刚在厕所中,他已“打”探到,散发甜美香味的人名为夏冰,此刻正在城西的“美味居”工作。虽然不太明白,那位提供信息的壮汉为何身体会那般轻飘,不像外表展现的一般耐打,根本经不住他施展完全套驭风术就妥协了。但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想太多,正事要紧,没有成就感可能是他自己水土不服,怨不得旁人。
仰头望天,云层中日渐分明的裂痕呈现出妖豔得红,那便是另一头妖界天际的色彩。看样子人妖两界的结界裂缝若是越变越大了,可能还会慢慢对两界居民生活产生不必要的影响,或许还会出现无法预料的恐怖事件。想到这儿,作为妖界二王子的他,心中颇有些急切。目前的还不知道找到“心之匙”後应该如何使用,但好歹有了几分希望,不会再那麽像无头苍蝇了。
光溜溜的脚板,踩著轻快得步子往前越发疾行。德尔嘴里叨念著夏冰所处的地理方位,大步流星。迎著朝阳升起位置,修长的身影在地面投下了长长得痕迹。一路朝著城西方向渐行渐远的他,想到可能会迎刃而解的结界问题,嘴角高高上扬著。好不快意得他,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步子又走偏了许多……
看著众生物囫囵吞枣得模样,累了一天的夏冰心里莫名松快了几分。饱汉不知饿汉饥,在孤儿院长大并尝尽人生冷暖的她,非常明白饥饿中被人赠予一餐饭食的意味。所以一直以来,只要有她点干的,绝不会忘记周遭人一份稀的。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期望能够就职饮食业的原因,自己不饿肚子,还能为一些无能力者谋点饭食,比什麽都强。
欣赏著众生物进食盛况,看看近日来貌似肥了一圈的猫猫狗狗,她伸了个懒腰,朝吃太快打嗝的流浪汉挥了挥手,准备回家。
“你又来了?”逆光的巷口处,再度出现一个高大身影,蹒跚著朝她处挪将过来。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很快联想到了昨天专程来挨打的某醉鬼。
“夏……夏冰?你……你别走……”迷路迷了一天才迷到这里的德尔,因激动喘息而颤抖出口的言语,竟巧合得与昨夜某壮汉醉言有著几分相似。
“我喜欢有不懈精神的人!”点头,松了松筋骨,夏冰很爽快得赏了他一记直拳。
【!──】的一声,不算太壮硕的男人直挺挺倒在了脏污地面上,完全没料到会遭受如此见面礼的身为妖界二王子的他,生平第一次吃不开。躺在地上,一时间满眼星光璀璨,脑袋不知是因刚刚的重击还是别的什麽原因,空白一片。
习惯性得踏上脚去,还没开踩,就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咕噜──】声。夏冰顿了顿,为如此熟悉的伴奏,而挪开了准备行凶的脚丫子。这才发现,地上躺尸的人已经没了神智。
【咕噜──】又是一声,肠胃蠕动竟能发出如是惊天巨响,她觉得有些趣味,白光闪了闪。某些个饱食後围过来看热闹的生物,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搬来我家。”根本不给人家拒绝机会,她便撂下这句话,追寻末班车而去。
“喵──喵喵──”
“汪汪──”
“小冰,这个人很重耶──”
抱怨声此起彼伏,当然这统统是朝著,那早已消失在暗巷一端得苗条身影发出的。当著她的面,谁有那个胆啊?!
不过是一句很正常的感谢言辞,为什麽那群生物听了之後就飞也似的逃奔开去喃?她其实一点都不恐怖,对人也很和善,从来没有过言行不一两面三刀好不好。
“起来吃东西。”踢了踢地上一身脏污肚子咕噜直叫还能安稳大呼的人,她这会儿才看明白,那个男人脑袋上戴著两坨装饰物。力道加大两分,又踹了他双腿几下,还不见醒,她有些奇怪的蹲下身去察看。是不是之前打太狠了,不然怎麽踢都踢不醒。
两根指头大力拨了拨那张脏兮兮的脸,指痕都产生了,他还是完全没反应。
改扯头发好了,不过为什麽他要戴那两坨奇怪的装饰在头顶喃?不对,这两坨好像不是戴上去的……从贴紧头皮得程度来看,似乎是长在他头上,天生即如此。吞吞口水,不确定得撩开他一边脸侧的头发,露出光滑得腮帮与额骨线,没有耳朵。
“兽耳男?”餐厅里那些小姑娘最爱念叨的三个字,瞬间蹦入脑际。她觉得很好笑,却在那双毛绒绒耳朵若有似无得一抖後,再笑不出来。凭她近二十年来的流浪小动物饲养经验来看,它们应该是有生命的。屏住呼吸,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其中一方尖角,动物敏感的习性瞬间做出反应──抖动,抖动,再抖动,最终顺著他的呼吸渐渐平复。
又睡著了。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心下有几分失落,夏冰深呼吸了一口。揉捏的指尖,还记忆著那毛绒大耳的温暖触感,仿佛某种奇特力量直达胸间。心跳莫名加速了几拍,不擅於记忆人脸的她,平生第一次想要认真审视某人相貌。可惜,细细瞧来,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外带一张嘴,她仍是没办法瞧出他与旁人的差别来。
不知眼睛长什麽样?心头想著,手上也就动了,逮著耳朵根拧了一把,兽耳男呼痛的蹦躂起身,“谁,给小王过来……啊……阿冰?”熟稔得称呼,似乎是练了很多回的,就这麽不经意从德尔口中溜将出来。
“你是谁?”虽然无法辨识他的相貌,但单凭那双耳朵,夏冰就足以断定,过去与他不曾相识。
“我是德尔,妖界下任最有可能当王的二王子,法术很高,家里有很多宝石,我们交往吧!”难得笑成一朵花,德尔借用了之前在电视里看到过,最讨女生欢欣的台词,一口气说出来以示友好。可惜收效甚微,起码她没有像电视上看到的女孩子那样,一听到这句话就开心得尖叫。
难道他什麽地方说错了,可是他并没有说假话的,不是说交朋友就必须要坦诚相待麽?还是台词必须照著说家里有房有车有存款才可以和她当朋友,地球女孩真难伺候。
挠头,不解得晃了晃耳朵,刚想收拾情绪重说一次,就被她手中冒著香气的碗给吸引了。吞吞口水,那边厢刚说完“吃吧”,他就差点没把头给埋进碗里,唏哩呼噜得吞咽起来。软软糯糯的果子,咬一口就在嘴里流出甜甜的汁水来。简直是人间美味,怪不得妖怪们来人界都舍不得回家。
从来没有吃过这麽好吃东西的他,完全遗忘了之前交了朋友就说正事得目的,开始恬著脸大吃特吃起来。
而不断往他碗中添汤圆的夏冰,对这人“妖界王子”身份没多大兴趣与惊讶。或者是拥有阴阳眼让她见得多了,又或者潜意识里,她自觉不过是捡了只大型流浪猫回家。瞧他怕烫又想吃得晃悠双耳得动作,微笑暗想,应该当他是只巨型犬才对。
喂食“宠物”的过程中,她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开始转动。仅仅因为这一次的好心,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呃?”可惜,夏冰高估了眼前这只的智商。胃袋里充满食物之後,德尔的脑子里整个呈现真空状。过了许久,仍是没搞清楚状况的他,才愣愣得举手掏出本脏污不堪的古籍,“阿冰是要看这个麽?”
“书?”皱眉,接过泛黄得书本,瞧见那封皮上赫然写著《夏冰》二字。
怎的,现在用名人出书立传得营销手法,已经达到印刷出版後再上门兜售的地步了麽?
随手翻了翻,除了前两页有墨迹绘制得图样外,後面统统都是空白的无字天书,“我不需要,谢谢。”婉拒後,转眼瞧见他一双翠绿色眸子盈满水汽,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可怜巴巴得捧著碗,德尔头顶那双本是挺立著的兽耳,这会儿委屈得耷拉下来。刚想说些什麽来安抚,却听到让她绝倒的一句,“阿冰,我还可以吃一碗麽?”
夏冰这会儿才关注到,她准备的宵夜加明日早餐共计四十余个汤圆早已没了踪影,空荡荡的电锅中,只有沸水尚在咕嘟咕嘟朝她招呼示意。眯了眯眼,瞧著他捂著脏兮兮肚子得模样,她妥协道,“先去洗澡,待会儿再给你煮。”在吃食上,她总有著近乎偏执般的大方,虽说这绝不是个勤俭持家的好习惯。
“洗澡?”一脸雾煞煞,德尔的表情分明是看电视戴眼罩──有听没有懂。
“你绝对不是地球人!”咬牙,夏冰扯著他耳朵,拖到浴室,指著莲蓬与沐浴乳一番解释。诚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他仍旧是那种无辜到近乎委屈得表情,根本就还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模样。
事实上,这还真不能怪他,妖界二王子从小就被人服侍惯了,生活自理能力极低。别说洗澡,连吃饭都不带多动筷子的,眼睛自己眨算是勤快了。
瞧他继续眨巴双眼扮可怜,夏冰算是明白了这男人得无能。抿嘴,三下五除二扒光他衣服就准备开动了,“怕了你了!”就当是帮狗狗洗澡吧!反正她偶尔良心发现时也常干。
“啊──水!”像普通猫咪遇水得死命抗拒,他也在被她拖进浴室拧开莲蓬头後大叫著试图躲开。可惜,力气是常人数倍的夏冰,单手就能控制住不算太强壮的他。如果他不想淋水,唯一的方法只能用法术抵抗。可偏生今天早上使用驭风逼供了一次,晚上驭土寻路又用了一次,这仅剩的一次,他应不应该用在这里喃?
想了半天,水已把德尔浑身上下全部浇了个透。不算娇嫩的手揉搓在他身体上,渐渐去掉了不适,留下清爽得愉悦。
感觉手中人不再抗拒,夏冰也松开了捉住他的手,开始双手并用的为他清洗。
洗著洗著,气氛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德尔脏污的脸,被水冲刷之後,还原了本来的色泽。古铜色的男人肌肤,配搭著一双滴溜溜转的翡翠色双眸,怎麽瞧怎麽透著股子诱惑味道。摇摇头,想要把这种感觉从脑子里甩出去,哪知手指间的触觉却怎麽甩都甩不掉。软硬适中的肌肉,坚毅阳刚的曲线,碰上去似乎有种异样吸引力,指头贴上去,就被牢牢的黏住般,挪也挪不开。
完了,她成色女了!
清清嗓子,调高视线,夏冰开始认真搓洗他一头长发。头顶部位似乎有些够不到,她想躬身拉过旁侧的一张小椅子来垫脚,却在低头刹那与某人双腿间的东东正巧对上眼。
【啪──】手比心快,一个巴掌扇过去,德尔应声倒地,全国散打冠军的功力还真是半点不含糊。约莫一米七八的个儿,也能被她一下给扇飞出去。
“你没事吧?”刚动完手就後悔了的夏冰,赶紧上前扶他起身。顾不上男女之别认真审视他被打的部位,宽阔胸膛上,红红的巴掌印旁,几滴红豔豔鲜血分外明显。心中紧了紧,抬眼又瞧见了他一双绿眸中的无限委屈,她顿时罪恶感横生。
虽然眼前自称是妖界王子的男人比她高大,但瞧在武力超群的夏冰眼中,自觉还是欺负了弱小。愧疚感,在瞧见他额际滴落下来一连串红色珠子而汹涌而出,“天!你流了这麽多血!”
“流血?”听闻这个词,眨了眨眼,德尔尚沈溺在被一个普通人界女子打飞的呆愣中。回过神来瞧见她一脸愧疚,也就释然了,只正色解释道,“我没有。”附上郑重摇头,他还想补充说明,妖界王族之血液根本不是这个颜色。可惜没那种机会,只因为顺著他脸侧血迹寻根而去的夏冰,这会儿正发出惊声尖叫刺激著他耳膜。
想弄明白她看到了什麽,跟著一同抬头仰视。在这小小屋子的天棚上,赫然出现得一番恐怖场景,让来自妖界见惯不惊的他也有些吓到了。
本应该是平整的天棚,不知何时,出现了偌大得一条裂缝。往那足以容纳一人出入的裂缝望去,里面黑漆漆得,深不见底。本应该出现的上层风光,完全没有与唯二得观众见面。只有一滴滴鲜红液体,从那黑缝中流出来,然後越流越多,越流越猛。
顷刻,如雨的血红劈头盖脸而来。
分尸案还是恐怖片前奏?!为什麽帮新“宠物”洗澡会遇到这种事?还未等她想明白,一个巨大得彩条状物体就直直得朝他们坠落下来。乖乖,这东西除了喷血前奏之外,还试图动用泰山压顶这种绝世武功?顾不上多想,拉扯上德尔,一路仓惶逃出浴室。
那个从黑缝中掉落下来的东东,竟也契而不舍得追赶著他们而来。一个凌空跳跃,来到他们面前,挡住了出门的唯一通道。眼见那无比笨拙巨大得身体,在顷刻间竟能跃过自己头顶,轻盈得让人咋舌,夏冰对此略有些紧张。这只後来的,似乎比德尔更强大!
“你先逃!”习惯性甩出如是命令,她义气得挥舞胳膊,把柔弱的他护在身後。大胆猜想,三楼的高度,对妖界王子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阿冰,不用……”第一次被人保护,德尔觉得心竟莫名加快了好几拍,就在她不算强大得背後,他真的感觉到了一股暖意席卷全身。当然,在享受的同时,他还是非常有必要来澄清下事实。身为妖界二王子的他,纵然现下只有一日三次的法术施放能力,但起码得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况且,这个从结界裂缝中跌落的怪物还是素食型得,完全不足为惧。
“你别说了,先跑,我来对付它。”摆出副迎战姿势,夏冰难得大声呵斥,打断了他的恳切发言。一心只想著让“弱小”先行撤退的她,正全神贯注得与彩条怪对峙。
相比起神经紧绷的夏冰,对面那只长有五彩斑斓的长毛怪心里,现下则轻松了太多。
为采集成熟的红果而跌落山崖,却幸运得没受到半点伤,还遇到了他最崇拜的妖界二王子,实在太开心了。摸摸身上被红果汁水弄湿了的毛发,瞧瞧眼前同样被染红了的一妖一人,怪物咧开嘴角,扯出一抹自以为和善得笑来。
夏冰发现,傻笑著的这位,长得有些像被染色得大号古代牧羊犬。心中的紧张感放缓几分,做备战状的双手却没有搁下,防备得举在胸前。准备在它突然冲过来伤害自己时,给予致命一击。
“嗷唔──”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巨大得半人高彩条怪,合上咧开的大嘴後,便站立起身子直直朝他们这边扑将上来。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得突然袭击,习武人得最直接反应便是,曲膝,弹腿,一个全力猛踢。
“噢──呜呜呜──呜呜──”妖怪也有痛神经,被这麽只力道强劲得腿踢中身下要害,彩条怪连翻了三五个跟头,才呜咽著缩到浴室门边哭泣自己得不幸遭遇。它不过是想要抱抱偶像而已,为何那个人会对它发起攻击咧?还用了如此惨绝人寰得招式,真的很痛啊!人界的保镖下手都这麽狠麽?
呜呜──什麽在摸它?好舒服……耶!是王子在安慰它耶!反扑过去,蹭蹭。
“乖……”只来得及赶上前去安抚伤员的好心德尔,猝不及防得承受著彩条怪突如其来得亲昵示好。想要躲开,却舍不得施展今日仅剩的一次法术,无奈只得凭气力来苦苦挣扎。外人瞧来,却像是他在回应怪物的亲热,还粉开心的咧。
“你们两个……”瞧著这一妖一怪得热情拥吻了半晌,屋主兼“外人”的夏冰忍不住开口了。虽然因阴阳眼见惯不怪,对於“家中出现妖怪”这种事情没有太过夸张得反应。不过,需要工作来糊口的她,现下急需安静空间来休息,“听我说!”
突如其来得超高分贝,不仅吓到了与偶像亲近的彩条怪,也惊到了气喘吁吁得德尔王子。
“我要睡觉,你们给我……”指指半旧得铁门,终於得到了重视的夏冰,决定清场了。
“噢呜──”
“阿冰──”
一妖一怪得超强默契,在即将被撵出房间的时刻完美彰显,扮可怜扮得恰如其分。
可惜,她纵有一颗颇为善良的内心,该有的原则却半点不会少。
冷然摇头,大踏两步来到门边,打开残破铁门。转头刚想逐客,却诧异得瞧见空荡荡的浴室门口。
妖咧?怪咧?跑哪儿去了?
“阿冰,快来啊──”右手三点锺方向,本应被主人撵出门去的妖界二王子此刻正躺在夏冰柔软大床上,并发出三级片中才会出现的声响。
“噢唔──”另一只忠实得fans则努力攀爬床铺与地板之间,试图把它那壮大得身躯一并挤入夏冰不甚宽大的钢丝床上。
“你们两个,别玩了!快给我下来!”瞪大眼,她瞧见被异样红色汁液弄脏的被褥,赶紧冲将过去拯救自己的爱床。
而听见了“玩”字的德尔,又再度发挥其断章取义得功用,领著彩条怪与她玩儿起了官兵强盗得游戏。对於工作一天的夏冰来说,这一妖一怪的组合委实强大。当疲惫得她终被周公召去喝茶後,两只异世界生物还能开心得在床脚与地板上来回蹦躂,毫无半点睡意。
直到夜深人静,万物俱寂,妖界王子才领著他的忠实跟班施用最後一次法术,暂且掩盖了浴室的破损裂缝。笑闹过後,瞧著浴室天棚上被暂且掩住的部位,德尔忧心得纠紧了眉头。莫名产生的巨大缝隙,明显是结界破损越来越大得征兆。
看看床上睡得一脸安详的夏冰,他开始认真思考,要怎样才能和她“打好关系”成为朋友,而让她愿意对两界的这次大事件伸出援手。
想著想著,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挠挠耳朵,德尔摇摇晃晃得踱到房中唯一床铺旁。揉巴揉巴酸涩双眼,一个狠扑……伴随著耳畔某彩条怪呼痛得呻吟,还有夏冰身上发出的香甜气味,他美美得进入了梦乡。
虽然因阴阳眼的关系见过几个非人类生物,这麽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次。想到昨晚,这个长有一双兽耳的妖界二王子,突兀提出“交往”後,又淡定得吃汤圆。夏冰觉得有些好笑,生平第二次被告白,却是一只妖怪。想想他得气定神闲与没得到答案也无所谓得後续表现,她非常怀疑,这位王子大人是否知道自己说过什麽。
伸伸懒腰,偷踹了下压迫她一晚手臂的罪魁祸首,满意听到两声重物落地的“噗通”闷响。撩开窗帘,瞧著屋外白得耀眼得晨光,脸色瞬间一凛。
完了,迟到了。
七手八脚换衣服洗漱,根本没空注意昨晚空降长毛怪的缝隙现下如何,一心只想著赶往餐厅的她,此刻唯一的想法不过是“能如何偷溜进美味居厨房而不被捉包”。
狂奔在老旧房屋的窄小巷道,看著周围匆忙行进的人们投映在地面得影子,估摸著此刻应是早上八点左右。上班高峰期,公车没法坐了,搭出租都得用抢的。顾不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抛开礼让谦逊,夏冰勇战一干抢车精英。掰开几个高壮有力得对手,搭上了最快得一趟TAXI,用冷然口味威胁司机若不飙到八十以上就给他好看。
当然,胆颤心惊得司机大叔非常明白,车座後那位高举拳头的女人能够轻易砸坏他精心保养的谋生工具。原因无他,刚刚在出租车争夺战中,她轻易就撞歪了人行道护栏冲入车阵得行为,已深深映射在了他脑际。
油门踩到底,勇闯三盏红灯,司机大叔蛇形在拥挤道路上,仅用十二分半就飞驰到了位於城市另一端的风味居餐厅大门口。甩下一张面值过小得纸钞,夺门而出。已经月底荷包空空的夏冰,哪管司机大叔敢怒不敢言得低咒,直顾著朝那空荡荡的餐厅大门飞奔而去。
难得今天早餐卖得这麽快,老板娘不在大堂中驻守,大踏步朝厨房处行进。包厢里似乎有人喧闹,但看在自己一身不算整齐的工作服,她决定华丽丽忽视掉他们。可惜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在厨房大门近在咫尺的当儿,包厢门从里面被人大力推开了来。
吃了一惊的她,条件反射得伸腿一踢。
【!当──】包厢中人不幸被厚实木门击中,而因睡眠不足而桩子有些不稳的夏冰,施力後大退两步,又刚好撞翻了供奉於厨房门外走廊上的伊尹食神像,【劈里啪啦──】镶有金箔得神仙倒地前不忘拖拽两个垫背,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中的老板娘老板公,被砸了个正著。
天下间,还有什麽事是如此惨绝人寰的喃?
迟到,浪费银子搭车,打伤全国最有名的美食栏目主持人,撞翻号称是古董的食神像……最倒霉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老板夫妻的眼皮下,向来处变不惊得夏冰都没了主意。
为了快快送走霉星的老板夫妻,不惜忍痛放弃讨要一干损失得赔偿费,只求她快快离开。看著餐厅中损毁严重的包厢大门与食神像,让她著实没立场讨要这一个月来的工资。咬咬嘴唇,不得已空手而去。
一年多来,难得在青天白日的时候下班回家,原因却是被炒鱿鱼。
有些沮丧得她,慢步在晌午的大街,漫无目的得行进著。
【食神大比拼,让你从小助理摇身变为世界级明星!】突的,一阵震耳喇叭声传入脑际,打断了夏冰难得一见的自哀自怜。
食神?想起之前弄翻的那个塑像,她抿嘴颇为不悦,还有谁想被砸麽?
顺著声音望去,好几辆电视台采访车围绕著一个偌大场子。中央巨大看板上,贴著近三米高得宣传海报。看起来,似乎颇为正式。粗略一读,海报上最为显眼的地方,标识著得高额赏金瞬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七个零不就是一千万?!
如果她有了这一千万奖金,不仅孤儿院的债务问题迎刃而解,连带的她也可以每天睡个饱觉吃死撑还不用看人脸色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此剧烈诱惑,当然连我们女主角夏冰也无法抗拒。想象自己尚且可以的厨艺,再不济还有武力帮衬(打飞对手),下定决心後。摸到角落,领了张报名表,一路飞奔回家,准备打包行李参与到这场需要跑遍全球的角逐之中。
空了,还真是个童叟无欺得形容词。
这会儿名为冰箱的家电里,不仅食物全然没了踪影,就连隔板抽屉什麽的配置都统统不见了。就算那两只饿急了偷拿东西吃,也不至於连冰箱隔板都一起干掉吧?!斜眼,瞪视著尚不知死期将至的德尔,她眯了眯眼走过去,“东西喃?”
“阿冰说的是这个麽?”献宝似得变出一捧塑料玫瑰,德尔学电视中男主角的浪漫举动,开始讨好他的新朋友以求更快拉近彼此距离。一般情况下,电视中的女主角都会捧著玫瑰欣喜若狂,纵然它们是塑料或纸叠的。
哪知,瞧著这一堆被神奇力量捣鼓成玫瑰的冰箱隔板,本就失业受创尚未信心恢复的她,直接飙了起来,“你弄的。”
“是啊!阿冰喜欢麽?”误以为会得到表扬的德尔,学习电视中教授的礼仪表达方式,咧开嘴来,展露出一个标准的“男主角式微笑”。开敞著双臂,准备迎接她接纳自己得热情拥抱。最好能够像电视里那些人界女子一般,接过玫瑰,从里面找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环,并羞怯的说句“我愿意”。也就不枉他运用了两次的法力来制造这些玫瑰与圆环,话说,那个装满食物的大盒子,很难拆的说。
【呯──】径直而来的铁拳,让做男主角美梦的德尔瞬间倒地,後脑勺还差点撞到铁制床腿。突如其来的攻击,完全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愣愣得四肢开敞,他仰躺著承接夏冰火力强劲得捶打,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了“斑点狗”。
“下次再搞破坏,你就死定了。”虽然对钱财不甚在意,她却非常注重饮食。没有了储存菜肴的冰箱,对不耐饿又一次性不能多次的夏冰来说,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无论德尔的这番举动意欲为何,她都控制不住内心想要揍人的欲望。
打完了,站起身来,瞧见满身青紫的男人,觉得无奈又可气。抿抿嘴,再绷不住笑出声来,“傻子!”这话还真不假,一个妖怪,纵没半点武力,法术应该是少不得的。可偏偏在她出手到收手的如此长时间里,德尔都没有做半点回击乃至抵抗,不是傻子是什麽?
“阿冰不气了麽?”见她笑了,也停了手,他偷偷松了口气。晃动著双耳,缓缓爬起身子来,再度拾起那捧塑料花给递了过去,“失业没什麽,我养你。”请原谅他这会儿才想起关键性的台词来吧!太久没有看电视了,妖怪也会失忆的。
“你养我?”半眯著眼,夏冰越发觉著,这妖怪言辞行径都超越常人能理解范畴。特别是一双绿油油得大眼睛,配搭上一双非人类大耳,还真当自己是宠物不成。拳头又经不住握紧,举起来准备招呼上他挺直鼻梁,却又在瞧见那贱狗招牌眼圈前收住了。
“阿冰,我做错了什麽?我只是先让你开心。”开心了,才能有心思帮他的忙。虽然来自妖界,但人家也是有电视的,女士优先的道理德尔很明白。虽然修补结界是大事,但身为“心之匙”的夏冰心情也挺关键的,他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人家做不愿意事情的妖。
“没有其他条件。”开心?缩紧的五指整个抠进了掌心,夏冰眼神有些迷茫。十四岁之後,她似乎太久没有享受到这两个字得真谛了。一年时间,足以让小女孩成长,也足以令人瞧清这个世界的真实嘴脸。从来没有人,会无所求的对她好。当她明白自己过往的许多快乐,都是建立在无辜人痛苦之上得时候,她就再也笑不出来。
“想请阿冰帮我个忙!”若是有尾巴,德尔此刻一定是甩动得很欢畅的。因为妖界没有那麽多花花肠子,很多东西只要说出来就成立,所以他并不明白夏冰此刻的失望,他不懂。
“好。”她就知道,妖怪的想法也同那些丑恶人类一般无二,不过是更为直接罢了,“让我帮忙,你也应该帮我的忙。”拾起掉落在地板被踩了几脚的报名表,她想起之前匆忙赶回来的原因之一了。
“好啊好啊!阿冰想要我做什麽?”点头如捣蒜,德尔捧著塑料玫瑰更靠前了两步。
“我要钱。”眯眼,伸手,夏冰直接道出自各儿需求。身份既然是二王子,那麽肯定能够很容易满足她这点儿小小要求吧?虽然不知道他会要她做些什麽,但杀人放火的事都做过了,她还有什麽好禁忌的?不过是死後永堕地狱而已,她早没有妄想过到达天堂了。
“钱?”那是什麽?这下换德尔迷茫了。他大概明白这个是地球上用来交换民生必需品的东西,可是……电视上每次出现都不是一种模样,花花绿绿的,到底是用什麽做的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麽帮她弄到喃?
挠了挠耳朵,抛下塑料玫瑰,他蹲下身子有些为难得望向房间角落。
被观众遗忘很久的长毛怪,此刻正乖巧得扮演著一只宠物犬,为得是不要被胆敢暴打王子的人界女子瞧见,它一直是很爱惜自己毛发的。
“你的意思让我卖掉它换钱?”低头,顺著德尔视线望过去,夏冰只瞧见那只昨晚引起惊恐的长毛怪,皱眉。
“你……你要拿他换钱?”万恶旧社会的逼良为娼画面瞬间映入德尔脑海,抖著胳膊揽住扑过来戏玩的长毛怪。一边是修补结界的关键人物“心之匙”,一边则是妖界无辜子民,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而即将成为市场流通中一员的长毛怪,则很开心得与王子玩耍著,丝毫没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去留危机。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古时候逼良为娼的歹人,还是眼睁睁把别人家无知小娃儿给蒙骗来那种,“算了,钱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你们给我把冰箱还原就好。”自认心肠不够硬的她,叹息著开始翻找家中值钱财物,并细细盘点。
“长毛,你吃的东西必须得吐出来了!”冰箱可以变回原样,但里面的食物德尔却完全变不出来。
“唔──”晃动一身长长毛发,得令後的它非常努力的想要“还”食物出来。哪知,这人界的东西太过顺滑,只稍一施力,那些美味便径直从肛门落了出来,还是臭烘烘热腾腾得咧!
“什麽味道?”数来数去,都没法凑够一张机票钱的夏冰,皱著鼻子凑了过来,“这……是什麽?”
德尔还没来得及掩盖那一坨黄灿灿排泄物,便被暴力屋主捉了包。想到可能会面临的新一轮武力惩罚,他咬咬牙,闭上双眼,静候拳头的降落。
“黄金?!”可惜,完全被那黄得耀眼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的她,根本没空注意不住发抖的长毛与视死如归的德尔。扑将上去,捏住鼻子把黄金拾起来细细打量。混黑道的那些日子,她也曾接触过特殊金属的走私,只消用手掂掂,她就能确定它的基本含量了。手中的这块,虽然它气味闻起来怪怪的,形状不怎麽规整,可分量却真是十成十得足金一块咧!
“啊──阿冰……”诧异得瞧见她手拿长毛排泄物笑得张狂,德尔弱弱的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耗费法力做的玫瑰讨不著她欢心,长毛的一坨臭烘烘粪反而博得她喜爱……电视里演的,根本不是这样啊!
“这个是你变出来的?”挑眉,晃晃手中金块,夏冰心情大好得问。想不到这个妖怪笨笨呆呆的,还会这麽一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啊……恩?恩!”若他说实话指不定还得挨打,一咬牙,揽紧长毛的脖子,德尔点头,算是认下了这项“好事”。
“冰箱就不用你赔了,这块金砖借我用,有钱了还你两倍。”也不想占别人便宜,她大度得挥手,把那块臭不可闻的金砖揣进了包包里。如果她能得到奖金,两块金砖肯定是买得起的。
“好。”吞吞口水,瞪大双眸,德尔除了点头傻笑,还是只能点头傻笑。
“走,我们去打仗!”满意於他的配合,夏冰难得勾起嘴角,露出个让人惊豔得弧线来。略显平凡的相貌,因这一笑,凭添了几分清朗韵味。就像是盛夏里出现的一丝寒冰,清幽凉爽得直直划入心房,激起一串涟漪。
“好。”傻傻应和,德尔无法说出个不字。眼前的女子,刚刚展露得笑容,竟然让他心跳加快了许多。除了每次法术精进时得兴奋外,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特殊感觉。世界似乎都静止了下来,一切繁杂都没了声响,耳朵里只有怦怦的心脏撞击声,一下下敲打著他的鼓膜。
不明白这是种什麽感觉,只觉得脑子刹那间空白一片。唯有她那抹微笑,牢牢印在心间,再挥之不去。
“唔──”看著王子双眼放光愣愣得没有动作,长毛歪歪头,咬了咬德尔的裤脚想唤回他注意。刚刚本来想吐食物出来的,可是不小心大了一块,偏偏那个叫夏冰的女人还喜欢得紧,到底它现在还要不要再来一块咧?
“长毛,放开。”惊觉腰间一凉,德尔赶紧扯住裤腰,却没想这个动作恰好引来了夏冰注意。
“你穿我的睡裤!”又是一阵拳脚相加,打完才想起人家现在好歹是自己财神爷,摸摸鼻子,她又伸手扶起跌坐地上的“伤患”。理智回归後,愧疚感也汹涌而出。上下探视,确定他没伤到筋骨,只有些皮外伤,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她手下留情,还是他著实耐打。一般人受夏冰拳脚後,都会伤筋错骨倒地不起的,只有德尔还能够完好无损得站起身来,谈笑自若。如果,他那些奇奇怪怪言行称得上正常得话,德尔无疑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
“阿冰,你还很生气麽?我脱下来还给你。”见她打了自己又开始盯著人猛瞧,德尔学乖了,不用她出声,就准备物归原主。刚刚长毛还给她一块便便都能过关,那这次她应该不会介意他穿过吧?
“谁要你还啊!快穿上!”虽然很长时间都混男人堆,但夏冰还是有那麽点儿女性自觉的。再度拍出一掌,扇翻了裤子半挂在腰间的男人。不理会他的委屈呻吟,她找了条长绳,系在畏缩的长毛脖颈间,牵狗一样出了屋子。关门前,扔下句,“我给你买衣服回来”就没了声响。
摔在地上的德尔,看看自己浑身的淤青,突然又是一阵迅猛心跳。
崇尚强者的妖界,从来都是以强大力量为尊的。没有高深法力与力量,在妖界根本无法生存,会成为他人理所当然的食物。在他的记忆中,被教育得便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有力,其他的都不重要。
从昨日的初遇开始,夏冰的异样强大就吸引了他。
从来不知道,人界的女子也是可以这麽强大的。电视里演的都是些软趴趴的小姐,见到小虫子都会嚎啕大哭,更别说对一个妖怪动手了,她们应该只会用尖叫来搞聋他耳朵。
也许,夏冰真的有办法搞定结界问题,毕竟她是神书选中的“心之匙”,是他最应该重视的人。
想起母後的话,“心之匙的出现你必须重视,因为只有真正搞清楚如何运用,你才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并成为妖界最强大的人,就像你父皇一样……”德尔似懂非懂的挠挠耳朵,脑子里又开始搜寻电视剧集中的情节,准备待会儿让夏冰高兴高兴。
之前想请她帮忙想想有什麽办法修补结界,虽说她已经答应要帮忙了,但毕竟没谈到实质问题上。想了半天,貌似她走之前只交代过一件事情。踱到已然成为中空的冰箱前,德尔咬咬牙,使用了今日第三次法术,把它恢复了原样。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只期望,不要再有什麽其他用到法术的地方,不然事情就严重了。
只交代他自己短时间不会回来,麻烦他照顾那些流浪猫狗,她就扯著长毛去了间宠物美容中心。
吩咐好修整毛发方案及染色要求,转身去了城中某大商场,准备为德尔和自己添置点衣物和参与比赛所需得装备。看过报名表後的时间安排,第一站位於英国利兹城堡。在那个常年雨雾嫋绕的国度里,她必须去添置些方便的雨具及防水箱包。
看看商场提示板,踏入空荡荡的电梯。许是因为正值上班时间,四处都安静得可以,到达五楼徒步专区时,专柜小姐还在打著哈欠吃早餐。
挑选了几样货品结账後,来到更衣间,准备试试新采购的防雨外套。
“噢──美丽的小姐,您何必如此著急,若需要探视我的身材,大可随我去饭店……”谁会料到,当夏冰拉开试衣间木门的时候,里面站著一个半裸男子。条件反射得挥去一拳,止住了对方的喋喋不休,她再没了试衣心情,反手关门快步离去。
随便在男装部为德尔选了几套换洗衣物,回到宠物美容中心,领回了被装扮成普通古牧的长毛。找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取回封存多年的护照,处理了一番。清理了下装备,回到家中,夏冰渐渐遗忘了刚刚那场不愉快插曲。同德尔一道换上了行头,搭车前往比赛报名饭店。
刚进入大厅,偌大的看板即映入眼帘,看来还真是一场大手笔的赛事。
穿著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很多,可她怎麽没瞧见其他参赛者喃?
递交填妥的表格过去,接下一张号牌,上面赫然写著“三号参赛者”一大四小五个汉字。难不成,这次比赛有问题,不然为何参加人如此之少。刚想去探听下情况,旁侧传来一个颇为熟悉得男声:“美丽的小姐,我们终於又见面了……噢──”无需夏冰出手,带著棒球帽的德尔就用标准投手姿势,让来人与她保持了合理距离。
“你是谁?”皱眉,站在德尔身侧,仰头打量眼前这个长著红眼睛的高壮男人。上下看了个遍,摇头,她仍是无法辨识他的相貌为何。只大概瞧出这人发色金黄眼睛鲜红,应是货真价实老外一枚。
“呜呜……刚见面就被忘记了麽?小姐真是健忘啊!”双手捧脸,红眼男不敢置信得高呼,对於抵在额际的有力大手,视而不见。
“你是刚刚那个裸男!”人脸辨识障碍并不表示夏冰不会记得别人声音,只消认真想想,她就很快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啧啧,美丽的小姐竟然这麽久才想起我来,真是让我伤心。”摇头,眼中红光一闪,男子掏出张白色手绢,假意擦拭眼泪。旁边一个工作人员端著托盘过来,他才止住假哭,从上面选了张黑色卡片,递到夏冰面前,“可是,我偏偏喜欢这种调调的小姐,初试过关的牌子就给你了吧!”
“你是考核人员之一。”赛程安排上只给予了时间表,夏冰并不知道还有初试复试什麽的说法。接过卡片一看,原来是一张磁卡,不知是做什麽用的。
“美丽的小姐真爱说笑,我不过是代替主人选择提前筛选掉不合格的选手罢了。”笑眯了眼,手绢夸张得捂著嘴,红眼老外非常爱演,“主人不喜欢别人盯著他的脸看,所以我才被派来试试谁能够对帅哥有免疫力。小姐看到我如此俊朗面貌与优美身材都没有多瞧两眼,可见是多麽得符合条件。”言下之意,不仅他家主人长得一表人才,他自己也帅得紧。
“那我已经有资格了麽?”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对人脸的不关注?夏冰不想再和他废话,晃晃手中磁卡,“这个是用来记录比赛成绩的,还是交纳报名费?”如果是後者,她就要好好考虑,这场比赛参加的必要性了。倒贴的事情,她夏冰是从来不干的。
“是美丽小姐比赛中每道关卡都需要的钥匙,只有上一道的选拔则发放了这个卡片,你才能够进入到下一关。”躬了躬身,红眼老外挣脱德尔大手,做了个行礼动作。直起身来,眨了眨眼补充道,“请美丽的小姐到达英国後,一定要让我进尽地主之谊,为小姐送上一杯香浓葡萄酒。忘了介绍,我是梵卓家族的管家,陶西。”牵起她的手,凑在唇边一吻,随即风一样转身离开。
“他是血族。”不但被挣脱了手,还受到了短时间的静止催眠,德尔很快感知到了对方的不寻常。妖界的王子对同类得气息比较敏感,就算他是掩藏在人界千百年的血族也一样。
“意思就是,他们家主子也是吸血鬼。”事实上,在接受吻手礼的刹那,夏冰也注意到了陶西的嘴边尖牙,以及冰凉体温,这些个传说中的吸血鬼标准配置。怪不得比赛可以拿出千万奖金,对於一个生命永恒的人来说,一千万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况那还是关卡中的其中一位罢了。後面,指不定还有更劲爆的妖魔鬼怪等著她,真是让人期待。
“阿冰,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点头,误以为夏冰的沈默是恐惧,德尔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声道。对於他生平第一位朋友,无论她是不是“心之匙”,他都会以全力来保护的。更无论,当那个叫陶西的吸血鬼牵起她手的时候,德尔血液里的嗜杀欲都快抑制不住了。
当遭遇强大敌人抢食或侵占自己领地时,妖界人才会有这种欲望,他不太明白自己对夏冰的情感是怎样的,是不是这就是电视里提过的“朋友间得独占欲”?越发握紧她的手,德尔暗自下决心,今後不能再让别人碰到他的这位朋友,无论是人是妖都不行。他要像保护自己领地一般,好好的保护她。
“你帽子歪了。”听了他的话,感觉他从掌心传来得异样热度,夏冰心跳竟莫名加快了两拍。尴尬甩开他的手,转移话题,看著他紧张得调整掩盖兽耳的帽子,她好笑得扯著“宠物古牧”询问工作人员其他细节。
第一场比赛,要求是:手艺需要得到英国梵卓家族族长的肯定。每位准许加入复试的参赛者,均有两次机会。虽然今日莫名其妙的初试,让夏冰瞧出此次比赛得不确定性,却又更加深了她想得到奖金的愿望。
开门红不是麽?
想到那位管家大人如此好打发,夏冰不由对自己更添了几分信心。
比赛嘛!她从未输过!
窗外浓密云层下,那个古老多雾的国度渐渐崭露在眼前。回头看著机舱中同行的参赛者,夏冰有几分紧张。
此次比赛总共就四个人参加,偏偏,有两个还是让人如雷贯耳得知名大厨。另外一个带著金丝边眼镜的,早上用一把水果刀就把她“征服”了。
早上餐桌上,摆有清凉的水果粥,每一碗里面,混装著一些切得大小不等的各式水果以及西米和大米粥。
金丝边端了一碗,并没有用勺子直接往嘴里送,而是掏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往碗中飞快搅动。看似漫无目的得搅动,最後竟变出一碗切割均匀的果冻来。翻过碗倒扣在空盘上,晶莹的果冻开出了一朵漂亮的花儿,每一块花瓣,都均匀得分配著等值的各式水果与米饭。无需多言,西米定是被他告诉搅动得时候变成了“果冻”部分。
最让人吃惊的是,在她目瞪口呆瞧著他进食时,另外两个大厨还能淡定得品尝著自己美食,全然没露出一点半点惊讶表情。
看来,这次比赛真的是高手如云,只有她是半吊子一个了。
然後,包括德尔与长毛在内的助手,都被接到了客房休息,只有四位参赛厨师被允许进入到利兹城堡主人的书房与他见面。而这位主人,恰好又是陶西的主人,一个举止优雅说话温吞得金发男子。
同样也是红色双眸,背对著窗户坐在宽大沙发上,略显瘦弱的身形,让人觉得他有些营养不良。分不太清他与陶西区别的夏冰,现在只能靠著两人的位置与衣饰来辨别。
“欢迎各位到达利兹城堡,希望你们在这里玩儿的愉快。我是这里的主人梵卓卡拉,也是此次比赛第一关的评判人。”仅仅是说这麽两句话,卡拉就耗用了将近三分锺时间。标准的英式英语,若不是陶西逐一翻译,夏冰会以为他在背单词。
“这一关,你们需要向我证明,食物的美味。而我多年厌食症的身份,也无需满足各位。很久开始,我便对食物失去了兴致,希望你们能够改变我对它们的偏颇想法。”又用了近四分锺时间,城堡的主人卡拉终於说完了精炼得比赛要求,看来,比手艺不如比功力。对於一个厌食的吸血鬼,唤起他对食物的欲望,还真的是比普通得“考手艺”高端上许多。
看看表情平静的其他参赛者,夏冰深呼吸一口,暗自寻思这第一步应该如何行动。从那一字一顿的言语方式上可以看出,梵卓族长平日并不喜欢与人交流。明白无法从卡拉嘴里问出重要信息,夏冰在离开书房前,朝著管家陶西使了使眼色。
“想来,卡拉先生若能改善进食状态,管家先生也是乐见其成的。”微笑,夏冰挑明了这次谈话的你情我愿状况。她并不会自恋得以为,这位看似待人宽厚的吸血鬼管家,会单纯的为了帮助她而促成此次对话。
“真是聪明的小姐,主人很久以前开始,除了我族的特殊食物外,就不再进食其他食物了。”顿了顿,把夏冰一脸冷然瞧进眼中,陶西继续道,“近几年,主人的厌食症越发严重,就连我族食物都不怎麽能入口了。”
“难道,他受了什麽刺激?”吸血鬼,连血都不想喝了,确实问题很严重。
“刺激?”皱眉,陶西不解道,“梵卓家的族长,怎麽可能被什麽东西刺激到。”
“对不起,冒犯了。”想来也是,一个至少历经千年的人,还有什麽事情可以刺激到他,“那便是厌世了吧?贵族长……没有什麽爱好麽?”
“主人的爱好……”眉头皱得更紧了,陶西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夏冰的这个问题不仅涉及到血族得秘密,还可能引发他们参赛者的惊恐。虽然看起来她力气挺大,就不知胆子如何了。
“管家请放心,我的助手也来自妖界,所以……血族的秘密,我一定会帮忙保守的。”了然於他的顾虑,她正色得掀了自己底牌,以求获取对方信任。谈话的第一步,需要彼此得摊牌和诚恳,不然无法继续进行,并获得她想要的资料。
“那麽……实不相瞒,主人在两百多年前,除了吸血外,还是非常喜欢收集人类美食的。可是,在快餐文化逐渐泛滥後,主人就慢慢开始不再进食了。”意思是卡拉讨厌过於现代化的味道,想要吃纯粹的食物滋味咯?
“你尝试过,让他品尝其他无添加的有机食物麽?”半眯著眼,她需要得到更多信息,避免自己走弯路。
“都没用。”比死刑更可怕的,是死缓。
虽然有了两次机会,但是,夏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应该何从下手。
神色有些凝重的踏出女宾浴室大门,其他三位参赛者竟一个不落的在外面偷听。瞧他们还是一脸的平静与淡然,夏冰也装出气定神闲得模样,顺著陶西给的地图回到属於她的客房。
本以为长毛与德尔会在屋中,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只见那本印著她名字的破旧古书躺在行李上。无聊得拿起来翻了翻,赫然发现,里面竟绘制了让人震惊不已的图样。
第二幅,同样的女子正躬身给光裸的兽耳人洗澡,因为是从下往上的角度,天花板上有著的那条裂缝分外明显;
第三幅,一张大床上,睡著那个女子与兽耳人以及一个长得想古牧的怪物;
第四幅,女子使用暴力打飞好几个男人,搭乘上了出租车;
第五幅……到最後一幅,图画中的女子,举著一个烛台,与兽耳男长毛一起沿著冗长石阶往一个黑洞里走。
如果说,前面的图样硬要说是德尔绘制得话,最後那几幅,她确实找不著理由了。特别是她刚刚与卡拉见面,以及私下与陶西在女宾浴室的谈话,都是绝对私密的。至少,德尔当时并不在现场。
合上书本,夏冰审视了书封,并前後检查了一番……除了古味浓郁点,毫无特别之处。再度翻开来,图画竟又多了一幅。那是她与德尔身著古装牵著长毛,站在破旧得古老街道上的样子。
难道,这是预言之书?
“唔──嗷唔──”一阵熟悉的“狗叫”打断了她得想法,顺手把书揣进旅行袋,疾步来到窗口前,寻声望去。窗口下方小花园中,一妖一怪正在被一群正宗苏格兰牧羊犬追逐。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红眼金发男人,在抚著下巴看戏。
一时间无法分辨那人是管家还是城堡主人,夏冰赶紧冲下楼去,“德尔,你们在干什麽?”来到花园中心,看著周围向小学生跑圈圈得“妖怪队VS狗狗队”。她不太确定是他们招惹人家了,还是大家在玩儿英格兰不知名游戏。
“阿冰,蝙蝠叫它们咬我……”
“唔唔──”
一妖一怪得委屈抱怨,充分显示了城堡主人不好客的实质。
“请问卡拉先生,我的助手与……宠物,他们怎麽招惹到你了。”往看戏的金发男子靠近,方才瞧出皮鞋表面一尘不染,夏冰大胆猜测著他的身份。不怎麽顺畅的英文,希望这位老外能够听懂。
“你……没……听……他……叫……我……什麽……”依旧是一字一顿得发声法,反而方便了英文不太溜的她弄明白其中含义。
“其实,蝙蝠在我们中国,是福气的象征。”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英语造诣如此之深,而且还能称得上巧舌如簧境界。
“福气……”呢喃著这个词,卡拉俯身直视此次参赛唯一得女性,冷然得红眸若有似无得闪了闪。
“是啊,先生能够有幸经历超出寻常人数倍得时光变迁,看尽世间百态,尝遍人界百味,不是福气麽?”仰头,迎上他的探视目光,夏冰微笑解释,言辞也算是诚恳。毕竟,人类寿命有限,没有谁能像眼前这位样,拥有无限得时间来踏遍全球逐一品味美食。
凝视著她微微上扬得嘴角,卡拉迷惑得半眯上眼:“第一次……听说……”的确如此,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进食了,可是,至少他曾经也痴迷过那种追逐味蕾至高享受得滋味。想不到,一个年纪轻轻得人类,能够说出这番言语来。这个女孩,就像她初次品尝的美食一般,让人惊豔,“期待你……像伊尹……一样……做出美食……”
躬身,瞄了眼旁侧飞奔而来的德尔,卡拉坏心得在她额际印上了一个浅吻。然後,在适时出现的管家扶持下,缓缓回书房去了。
“啊──他亲了阿冰!”绝对性得超分贝尖叫,德尔扯著袖子使劲为夏冰擦拭额头,心中得酸味都快满溢出来了。
“老外的奇怪礼仪吧!”这个理由,其实她自己都不怎麽信服,不过应该可以安抚这个冒酸水的妖怪了。起码,他擦拭的动作,因为这句话而顿了下来。
“我……我们妖界也有礼仪!”停下手上的动作,是因为德尔得脑袋瓜子突然开窍了。不待夏冰反应过来,一个倾身,学著电视中得亲吻动作,嘟起嘴就给她来了个“法式见面礼”。
突如其来得吻,显然惊到了向来沈稳的夏冰。瞪大眼,瞧著近在咫尺得眉眼,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唇际传来得柔软触感,温暖又湿漉漉得香草气,难得的,竟让她讨厌不起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初吻了。
四周,所有的鸟虫声都安静了下来,狗吠也不知何时消停了。脑海里,她唯一能分辨出的,便是两声此起彼伏得心跳。
[怦怦──]
[怦怦──]
在夕阳下利兹城堡的幽静花园中,两人双唇交合得剪影,映出了幅绝美得浪漫画卷来。
“阿冰刚刚我想找你……”
有些事情发生後,当事人双方都会想办法来掩盖。特别是,这种让彼此脸红心跳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的事发生後,更是如此。好容易回过神来,想到了之前某个要事。刚一开口,却发现对方也用了同样招数。夏冰和德尔齐刷刷红了脸,尴尬得急忙让对方先说。
“刚刚我发现,那本印有我名字的书,有神奇的力量。”推让了半天,夏冰方接过话头。
“嗯!我也想给阿冰说这个事情,刚刚……我想说……”想起自己刚才是看到她单独和陶西在一起得图画就冲了出来,挠了挠没帽子遮掩的耳朵,德尔不知道该怎麽继续。
“你是不是找到楼梯了?”一把捉住他的双手,夏冰有些兴奋得问。
“呃……”什麽楼梯,怎麽他一点概念都没有,“长毛,你干嘛?”
“唔──”在牧羊犬们相偕离开後,长毛终於不用长跑减肥,回到两人身边开始撒娇寻求注意力。跑了那麽多圈,它好饿了,有没有什麽吃的可以填肚子。如果有很多得话,它还可以提供那个女人喜欢的黄色便便哦!
“长毛是不是找到楼梯了?”侧身,挑眉,她很和蔼得询问。
点头如捣蒜,畏惧於淫威的长毛,哪敢说个不字。虽然他和王子大人一样,对她寻找的楼梯非常雾煞煞。
“那,我们就出发吧!”伸手,爱怜得摸了摸它毛绒绒脑袋,发现这只类古牧得妖怪有些发抖。肯定是刚刚和狗狗们玩儿太high给累得,摸摸,真不懂节制。
“唔──”朝著德尔呜咽示意自己肚子还空著,哪知堂堂妖界王子,竟绿眸一闪,假装没看到求救得仰头望天。太不讲义气了!它代表全妖界子民鄙视他!
“夏小姐,请你和你的助手们一起到餐厅用餐。”此刻,陶西管家的招呼声,对德尔和长毛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
“好!”
“唔唔──”
根本不用经过“主厨”的同意,一妖一怪就变节追随陶西而去。
无奈得夏冰,只能暂缓依照预言得计划,先去填饱肚子。幸而,这吸血鬼族长虽然得了厌食症,可他家现任大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美美饱餐一顿後,本应该各自闪人回房,她却瞧见另外三位参赛者似乎有行动计划。本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得原则,夏冰决定把前往楼梯的计划暂时延後,现在先跟著他们三位去瞧瞧,他们想做些什麽。
一路尾随到了厨房,三个高手似乎也没防著她,自顾自得掏出高科技设备,毫不避讳得开始做起了记录。
胖胖的那位大叔,拿著的是一架高档DV,非常仔细得拍摄著厨房的各个细节;小胡子则用的是数码相机,认真选择著垃圾桶及一些奇怪得地方拍摄;最特别得则是眼镜兄,端了个方形盒子,绕著厨房不断得转著圈……有些好奇,亦步亦趋得跟著他身後,趁他转身空挡夏冰眼尖得瞄见那盒子里透著淡淡青绿光芒。
她觉得,这盒子有古怪。
本想再靠近些,却在眼镜兄金色边华丽丽得闪亮下,打了退堂鼓。
总觉得卡拉的厌食症从厨房什麽得找不到对策,这三个人应该只是徒劳的,人家都厌食百八十年了好不好。
放弃探知敌情,夏冰回了房间,路上捡到迷路在走廊的德尔与长毛。收拾了下简易得工具行装,她领著两大助手出了房门,在路过餐厅时顺手A了根气氛用蜡烛,以作不时之需。
长毛带路,夏冰居中,德尔垫後,借由手电筒得微弱光芒,步出了城堡长长得走道。
“唔──”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才找得到楼梯的长毛,对於手电得突然没电,有些惊慌。虽说它是妖界一员,可是还是很胆小得,这家里还养了那麽多凶凶得食肉动物,它好怕怕哦!
“别叫,把狗引来了!电池没电了,我点蜡烛就好。”赶快压低了声音安抚它,夏冰抛掉手电,举著蜡烛,开始在包包里摸打火机,“呃……德尔,你有没有办法不借助工具点火啊?我找不到打火机了。”传说中得莫非定理应验了,在没有照明得情况下,她根本无法在偌大得包包里摸到打火机。而没有打火机,不会喷火的她,自然是没法让手中蜡烛照明……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她担心他们会磨到早上都找不著楼梯。
“我……”皱眉,黑暗中能够视物的德尔非常不愿意再度施用法术。今日的三次限度已用完,因为飞来了英国,时差延长了限期,他可不想为了照明而出丑,“我带路好了。”折中得办法,就是他来当大家眼睛。不由分说得牵起夏冰得手,抬脚踹了长毛一下,刚想说跟他走,却听到前方一阵咕咚咕咚得重物滚动声。
“阿冰,我们找到楼梯了。”低头,凭借夜视能力,德尔微笑著看著长毛巨大身影消失在眼前,“跟我来。”
“我不想用滚的。”手腕传来得强大力量,让夏冰不得不跟著他往前走。幸而她得气力也比较大,还能够控制著脚上得动作,不至被扯飞出去。
“阿冰,我会保护你的。”这句放在心中多时得话,很容易就说了出来。
“我有自保能力,不过,你小子力气还满大的。”嘟喃著,更加放缓了脚步,双眼一抹黑得夏冰,无法否认刚刚听到德尔的话时心跳加快了。原来,之前她揍他时,这个妖界王子还真是让了自己的,不然凭他这个力气,至少可以与她对拆数十招了。
仔细探路得德尔,哪知道夏冰小女儿心思得千转百回,大力拽著她小手,一门心思低头看路。正因如此,一个太专心施力过度,一个太走神没控制好力道。你来我往得拉扯下,夏冰成为了第二个滚楼梯得人。
“阿冰小心……”手中人往前下方一纵,德尔知道大事不好。只来得及张开胳膊环住她,尽量减轻她被台阶冲撞得力道,用自己得身子护她入怀。作为第三个滚下去的妖怪,非常得迫不得已,有无可奈何。
咕咚咕咚──
长长得楼梯间,只能听到两声大小不一得重物滚动声。端著蜡烛出来巡视得管家陶西,遵循主人卡拉得命令,轻轻掩上了这个密室得门。
仰头看看半点无星得夜空,叹了口气。
希望,那个莽撞得女孩与她助手,能够为他主人找到开胃良药。
浅步踱开,恬静得利兹城堡又恢复了往日夜幕下得宁静。唯有一阵属於人类得轻浅脚步逐渐远离,透露了这场戏,还有其他观众得事实。
搂著夏冰一路滚到底的德尔,但见四周光芒乍现,身体遭受一阵猛烈刺痛後,滚到了一处平地上。腰酸背疼腿抽筋得尝试著爬起来,却碍於怀中人静止不动的阻碍无法成功。
旁边灰头土脸得长毛,仗著皮毛厚实,这会儿首先缓过劲儿来。蹦躂著来到王子与夏冰身边,一双前爪不断拨弄地面上的两只,长长得舌头也伸出来,不断为他们“洗脸”。这招是它向卡拉家狗狗偷学的,据说可以让人类很开心,应该也可以让它家王子开心吧?!
昏昏沈沈的时候,夏冰感觉脸上一阵冰凉滑腻。张开眼,就瞧见一张熟悉得古牧脸近在咫尺。咬牙,挥了挥胳膊,把那伪装人界宠物狗得怪物一把拨开:“长毛,滚开。”
“唔唔──”圆滚滚的身子,被她猛地一拨足足滚了好几圈,直到抵到一障碍物,才停将下来。
“哎哟──你这是要我老头子的命啊──”长毛得呜咽刚停下,人家那边厢障碍物不干了。瞧瞧这阵,不就哇啦哇啦地嚷嚷出声了麽。
“哎呀,大叔,你没事吧?”瞧见闯了祸,顾不上自身状况,夏冰腾的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被长毛撞到得中年大叔,上下一阵认真审视。有了点儿年纪的人,很容易跌一跤就伤到骨头,之前她孤儿院得嬷嬷就是如此。被一莽撞自行车吓跌倒後,瘫在床上直到好几年後才去世,让人瞧著就心酸。
“没事……没事……能没事麽?你来被这麽个大蠢物撞撞试试!”一面捂著腰,一面掐著夏冰胳膊,这大叔还不忘朝她劈头盖脸一阵狠骂。
“真对不住,大叔,你这边歇歇,伸伸腿脚瞧瞧有无内患。”向来敬老尊贤爱心无限的夏冰,怎会同一个长辈计较。小心扶著他,坐正了身子,帮忙检查大叔腿脚时,不忘招呼手下打杂,“德尔,去河边弄点水,长毛把那边的大石头搬过来。”
碍於淫威,一妖一怪哪敢不从。
一阵利落行事後,被撞倒的大叔稳稳靠在了偌大石头上,手脚脏污处,都被夏冰给擦拭得干干净净。
“你们并非夏国人。”瞧见肇事者态度如此良好,大叔也消了气,眯著眼,拨弄著胡须,沈声道。
“大叔好眼力,我们……我们是异族旅者。”看看四周,斜斜得土坯墙,厚厚得坑洼黄土路,再结合路人们得衣衫,夏冰很快明白自己已穿越的事实。自从遇上妖界王子德尔後,又见到了吸血家族成员,她得接受度也节节攀升,达到了寻常人望尘莫及得地步。加上,之前在那本可以预言她行为得古书上,看到了这个场景,自然明白了个一二。
“国之将亡,妖孽横生,果然不假。”了然点头,看看德尔头上一双兽耳,瞧瞧夏冰奇特衣衫,瞄瞄长毛得长长毛发,大叔表情沈静了几分。
被称为妖孽,她并不想过多解释,只准备解决好来到这个陌生朝代後的第一场事故:“大叔身体若是无碍,我们便离去了。”既然到了这里,应该是上天指引,让她能够找到决胜比赛的关键之物。搞定了这位大叔,下一步便是去找找,到底可以引发卡拉进食的东西是什麽。
“若有事,可在莘寻我田地,老夫名为伊尹。”摸摸胡须,对夏冰的求去未作阻拦,只是低声告知了姓名与家住地。已经收留了好几个异族怪客的他,似乎觉得,眼前三只,也很有投奔自己得嫌疑。不然,这般宽敞的道路,为何这些小笨蛋会用狗来砸他,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所为。
待他静观小娃儿得举动,瞧瞧他们要玩儿什麽花样。
果然,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夏冰本欲拉狗走人得动作,生生顿住了。转头凝视旁侧与长毛蹲坐一排的德尔,她凑过去低声问道:“你听到那老头叫什麽名字没有?”别怪她疑心病重,伊尹山东腔委实地道,她不太确信自己听到得是真的。
“伊尹。”晃晃耳朵,德尔乖乖回答,吞吞口水,背脊有些发凉地瞧著她表情怪异。
“食神伊尹。”掏出怀中预言神书一看,果然,上面出现了新的几幅图画。其中最为明显的标志性图样便是一只鼎,那是传说中食神烹煮美食得绝佳利器,“大叔,请您一定要收留我们!”谄媚的言语配合抱大腿举动,不仅让伊尹吃惊不已,就连结识了她好些日子的德尔与长毛,都吓得下巴著地久久不曾恢复原位。
“收留自是可以,不过……不能吃白食,你们得干活。”回过神来的伊尹,露出果然如此得满意笑容,指著面前新入籍得免费劳工,经验老道得开始分配工作,“你这个瘦小子,给我劈材,那只大狗给我拉木板车,没意见吧?”
“我喃?”晃晃耳朵,不甘被忽视的德尔,强烈要求加入队伍。虽然他不太明白阿冰为什麽要帮这位大叔干活,但决定了要遵循“心之匙”引导後,一切得行动都以帮她达成心愿以便互惠互利完成自己心愿为主了。
“你是病人,暂且养著身子吧!”瞥了眼德尔绿眸,伊尹下了个奇怪结论,起身一瘸一拐往家走去。而听了他的话後,有些诧异得三只,这会儿只能不明所以得尾随其後。途中,不断审视自己哪里看起来像病人的德尔,还被长毛好奇嗅嗅得动作,搞得很不爽。
唯有达成目的的夏冰,皱紧眉头,一路沈默著回忆,伊尹的名字,还曾经在其他什麽地方听过。
“搞什麽啊!不行,我要去找他给我重新分配房间!”想到之前和德尔他们“睡”过後,腰酸背疼得可怜状况,夏冰坚决要求换房睡。不顾德尔可怜兮兮的表情,举著就灯笼往主屋走。
跌跌撞撞地走在大院中,一面暗中抱怨古代没有路灯的不便,一面摸索著往亮光处挪,手中的灯笼此刻充分彰显出其照明能力得低下。静悄悄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行走的声响,显得有些空旷与诡异。疾行几步,耳尖得听到有旁人脚步传来,夏冰心中一凛。放缓了步子,一手假意抚摸胸口,实则寻找口袋里放置的防身用瑞士军刀。
脚步越来越近了,她的指尖也恰好探到了刀柄。
知道机不可失,抽出小刀来,朝著身後来人方向就是狠狠一砸。
“啊──阿冰,好痛啊──”虽然刀尚在折叠状,但夏冰力气不凡,被猛然砸到的德尔,还是疼得眼泪瞬间飙出来,哀嚎著蹲地不起。
“德尔?怎麽是你!”惊呼,赶紧把凶器揣回这个朝代流行的粗布衣衫中,夏冰颇有些内疚得扶他起身。
“我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委屈得揉著被摔疼了的屁股,心中哀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嘴上却还能念念不忘地念叨著最佳男主角台词。
“傻子。”武艺高超力气强大的她,心中偶尔也会窜出小女儿心思来。听了德尔这番话,再多的埋怨也被冲淡,心中某处柔软亦被触及,“就在这个院子里,能出什麽问题?”话音刚落,掉落在地的灯笼突滴劈啪一响。略受惊吓得四处看了看,却发现不知何时主屋方向已站立了个修长身影。
“阿冰,别怕,他不过是只吸血蝙蝠。”难得德尔反应敏捷,一把拨夏冰在身後,大义凌然地说著又一句经典台词。最近休息时太过无聊,不断回味过去曾看过电视剧集的他,已经能够很顺溜地说出对应场景的话来。
听闻熟悉的蝙蝠二字,夏冰便觉得有点怪怪的,抬头对上那边越发走进的修长身影,借著月光,顿时低呼出声来:“卡拉!”红色眼睛,金色头发,一身黑色粗布长袍竟也穿出几分高贵。虽然不算瘦弱,但给人的感觉还真像是利兹古堡的血族主人。
“你们认识我?”没想到,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准,这边厢闻声而来的古装老外,正是卡拉本人。不过,现下时值夏朝末年,漂流在异国他乡的血族根本还是小小子爵一枚,尚未继承梵卓家族的族长职位。换句话说,现在的卡拉,是年轻时候的那位,并非夏冰他们所见的那个厌食症患者。而且,也没有那种奇怪的,说话一字一顿得怪癖。
“哦……是这样,之前伊尹大叔向我们介绍过你,所以今个儿一见便认了出来。”急中生智,夏冰并未透露他们来自未来并见过他的事实,只把一切推给那位怪大叔。
“伊尹怎麽知道,我是血族……”可惜,身为血族的卡拉,耳朵堪比蝙蝠,对之前德尔提及的“吸血蝙蝠”四字听得分外清楚。红眼闪过一抹杀意,卡拉决定,眼前的这个人不能留。
仰望了下夜空,微微一咧嘴,两侧锋利得犬牙生长了出来。借著月光,映射出刺目寒光。血红色眼珠,恶狠狠得瞧著做防备状的瘦弱身形,沈声道,“刚刚还以为是男子,没想到却是个假小子,今天看来是可以饱食一顿了。”血族的嗜血本性释放出来後,卡拉很容易就辨识出夏冰的性别来,处女的鲜血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族人的最爱,这会儿有一个送上门来的,怎能不让他血液沸腾。
“休想伤害阿冰!”瞧见卡拉已然现出进食前得捕猎模样,德尔赶紧把夏冰护在身後。血族虽然是游走在人界的异族,与妖界鬼怪有所不同,但是凭借他们存活了千百年的能力来看,他仍是不敢轻看。特别是,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今日的三次限制到底用完了没,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凭武力胜敌。
被德尔得紧张所感染,夏冰尽量乖乖站在他宽肩後方。虽说她有著武学与力量上的自信,但生平第一次与失了理智的饥饿吸血鬼交手,让她完全没有把握。且不说那双锋利犬牙让人生寒,单看卡拉双眸中毫不掩饰的杀机,就证明,这个血族与曾经她见识过的杀人狂有一拼。当年面对杀人狂时,她还有刀有枪有帮手。可这会儿面对传说中刀枪不入,还拥有永恒生命的血族,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对策来。
“你我皆非人界子民,何苦为难同类。”嗅到强烈得非人类气息,卡拉加深了微笑,慢慢朝後退中的一人一妖靠近。
“她是我的人!”条件反射得吼了这麽一嗓子,德尔不待呆愣中的卡拉有所回应,一个倾身上前,举拳并施了法力,直直朝卡拉攻去。
接著一阵红光大作,还未等夏冰反应过来,眼前的两个男子就没了行踪。被云雾遮挡住的月光下,空荡荡的院子里,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人孤独的身影。
完了,那两只,难不成同归於尽了?!
“唔──”熟悉得长毛叫声,把焦急的夏冰引了过去。
顾不上探寻这只“狗狗”怎麽跑到这里来看热闹,只迫切想知道它有没有看到德尔,“长毛,你看到德尔没有,还有那个吸血鬼,他们刚刚交手後就突然不见了!”
“唔──”伸直後退,长毛试图直立起来,给夏冰提示下它口中的东东。无奈,月色朦胧,云层太过厚实,灯笼也找不见的她,无法第一时间明白它的意图。
“这是什麽?”估计是蹦躂了半天有些恼了,长毛一个猛扑,把口中之物塞到了她怀中,这才引起了夏冰的注意。软软的一个小东西,好像有著一身白色皮毛。举起来,迎著月光打量,这东西长著一双大大兽耳,尖尖小嘴,屁股上挂著九条毛绒绒得大尾巴。
“唔唔──”笨女人,王子变身後就不认识了,真没眼力。
“敢用那种眼光看我!”一拳下去,打得长毛哇哇大叫,头顶顷刻凸出一块,夏冰这才满意收手,“小狐狸,你从哪儿来?”抬起手中小东西平视,入眼的一双绿眸,让她觉得分外熟悉。
“阿冰……我……我是德尔……”被晃悠得有些晕呼的绿眼狐狸,这会儿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话音刚落,他那小小的狐狸身子,也跟著掉落到了地面上,“哎哟──阿冰你怎麽了?”
“你真是德尔?”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妖界王子摇身一变,就成了这麽只小狐狸。不太能接受事实的夏冰,怔怔得瞧著一旁忙碌的长毛,诧异地接过它衔来的一团黑黑小东西,“这个……不会是卡拉变的吧?”有著一双红眼睛的小蝙蝠,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传说中血族与这种生物间的神奇联系。
“蠢女人,快放开本爵爷!”冷硬的叫嚣,若不是出自这麽个小小黑黑身影,定会说服力强上几分。现在,听起来,却怎麽听怎麽像是这红眼小蝙蝠在耍宝。
“扑哧──你还真是卡拉啊?怎麽会和德尔一起变成这样……”好笑地把两只小东西并排放在一起,却没想变身为狐的德尔一把伸出小爪子,直接捧著蝙蝠脑袋就是一口,“哎呀──德尔,别咬!住口!”
好容易分开了挣扎不能的蝙蝠和狂乱的狐狸,夏冰对“兽化”後的两只进行了一番教育。
刚成年不久的卡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语言能力,根本无力阻止这个人类女人用绳子系住他双脚,变相性囚禁的事实。聒噪的蝙蝠,最终是被德尔的狐狸爪子威胁下,乖乖闭嘴的(当然还因为他嘴巴里被忍无可忍的夏冰,塞入了一团破布)。尚且不具备轻易变身能力的他,无法摆脱夏冰的力气,自是吸不到鲜血,久久无法回复人身。
而一直就沈默不已的德尔,现在仅仅在夏冰需要他时,才伸出爪子来帮忙,其他时候,安静得不像是真的。
“卡拉你听好,我们对你没有恶意。虽然知道你是血族,但并不会揭穿你,你……你可以听懂中文,也能够说中文?”不能怪她後知後觉,实在是刚刚生死攸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蝙蝠,分明是说著与她相同的语言。
“噗──”口中被臭烘烘的破布塞著,卡拉非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大概是鄙视她迟钝得反应。虽然不太清楚何谓“中文”,但一直以来都漂泊在这块国度中的卡拉,其实会的语言只有目前这一种而已。
“死小孩!”咬牙,想想那诱人得一千万,她还是忍住了谋杀蝙蝠得冲动,转而朝向德尔询问,“刚刚你袭击他的时候,用的法术是不是让你们变身得原因,现在你要怎麽变回来?需要我帮助吗?”
“吱──”等了好久,德尔变作的白色小狐狸,才晃动著他得那把尾巴,回应了这麽一声。看样子,因为某些原因,变身後的他,并不能像卡拉一样具备语言能力。不会狐语,无法沟通,只有等他恢复原形後再说了。
抿嘴,闹腾了一天的夏冰,决定一切待明日解决。
换房间的问题,经过刚刚这麽一闹,她已是不那麽在意了。已经变身成为狐狸的妖怪,纵然是异性,应该也奈何不了她吧?何况,结实德尔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利兹花园里的那个吻之外,他还并未对她做出过任何出格举动。
想到那个双方都刻意回避的吻,心下有些乱糟糟的她,扯过破烂棉絮,盖住自己。想起什麽後,拎起小狐狸一把甩到长毛身上,吹熄了房中的油灯,倒头便睡。
睡梦间,唇间被什麽湿湿软软的东西触碰了下,迷蒙张眼,一团白蒙蒙的东西,闪动著绿色光芒……没多想,翻身继续好梦。在这个夏朝末年的毛坯草屋中,夏冰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啪──】条件反射的挥出一个巴掌,待到某兽耳男被打翻在地後,她才反应过来,德尔已经恢复人型了。
“你……没事吧?”一语双关,瞧瞧被绑在桌子腿上,倒吊著身子不住打鼾的小蝙蝠,“他,怎麽没变回来?”
“阿冰都不关心我!”德尔委屈得伸出长腿,蹬了一脚好梦连连的卡拉,满意瞧见那边不断翻腾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也知道这次他是第一关的评审,我可不想到时候煮好了东西却是一只蝙蝠在吃。”牵起他的一只大耳朵,夏冰连耳带人地扯到一旁去咬。
“噢──”晃晃耳朵,不是很开心地嘟喃,“我很好,完全变身回来了,今天又可以用三次法术了。”後面两句,自然是愤愤不平兼难掩醋意地声明了。
听了他的话,抿嘴笑了笑,摸了摸那双因不爽而大力晃动的耳朵,“昨晚谢谢你保护我,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很难过的。”没有回应,可掌心下恢复柔顺的耳朵,暴露了其主人得暗暗妥协。感觉就像是在哄劝狗狗的夏冰,顺著他额顶一路摸下去,来到德尔下巴处,习惯性地抠了抠他下颚。
瞧见德尔舒服得眯上眼,就差没有晃动一双尾巴来助兴,她好笑地凑过去,对著那挺直鼻梁印上了一个吻。
这还是她第一次有“吻”得冲动,没多想就做了,感觉还不赖。
特别是,退开身子後,瞧见那双晶亮绿眸中闪动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夏冰更觉著刚刚那个行动是正确的。
“你们别在那儿亲热了,爵爷饿了!快来给本爵爷松绑!”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弄出嘴里堵塞物的卡拉,这会儿嚷嚷著要进食,根本不管打扰到的是怎样一种浪漫气氛。
吃饭皇帝大嘛!
虽然夏冰与德尔,都对他的嚣张颇为不爽。但是权衡了下轻重,决定还是暂且放这小蝙蝠一马,掏出他们私藏的面包递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真饿急了,一双小爪子捧著那根白面包啃得很是起劲,一会儿就消灭掉了面包并腆起肚子打著饱嗝瘫在桌腿边。
“还真不挑。”伸出食指,戳了戳小蝙蝠胀鼓鼓的肚子,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它一口咬住,“你干嘛!”一阵刺痛锥心而来,大力甩掉疼痛根源,却讶然於那个罪魁祸首在半空中翻腾两圈後,恢复到了人类形态,且半悬於空中。
“你这臭女人,还挺美味。”甜甜嘴角,处女鲜血的味道让卡拉恋恋不舍,其强大的力量也使他瞬间恢复了变身能力。
“你……”怒不可遏的夏冰,刚想冲上去教训教训他,哪知还有另一个身影快过她。
噌的一下,本是乖乖蹲坐在旁侧的德尔,仿佛复仇之神般,飞扑上前,一把掐住卡拉脖子,似欲置他於死地。
已经算是成年血族的卡拉,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狠狠抬腿,用膝盖抵住德尔胸口,施力一踢,就把那只兽耳王子给踢出了房间。当然,是砸坏了一扇木窗,就这麽直直从半空飞将出去的。
“你们别打了!”见此状况,夏冰赶紧追出去,却发现根本无法靠拢好斗的那两只。
一个是妖界喜战的王子,一个是血族刚成年的子爵,为了他们各自得尊严,这一战打得堪称天崩地裂。至少,伊尹家的建筑群,垮塌了大半。栏杆啥的更不用说,鸡飞狗跳之余,能留下一两截供燃烧的柴火就很不错了。
最终,也不知卡拉用了什麽招数,战胜了两度施展法术未果的德尔。高傲得踩在那双长有兽耳的脑袋上,年轻气盛的血族子爵笑得很开心很大声。
“德尔,你没事吧?”看不下去的夏冰,冲过去一脚踹飞黑衣子爵,蹲下来探视德尔的伤势。
“没事。”伤得最重地是他的自尊,闷闷撑起身子,德尔觉得没脸见他的“心之匙”。低垂著头,紧握黄土的双手,差点没拽出血水来。
打架从未曾输过的夏冰,第一次懊恼於自己得完胜经历。这会儿,无法找出安慰言语来,实在是她过去不曾接受过的原因。每次与人打斗,她都只能得到恭维与褒扬,憋了半天,她也只想到句,“没事就好。”
“哈哈──手下败将,还想得到姑娘喜欢,真是不自量力。”虽然被夏冰踹出好几米,但看在那个妖族人都被他打败的情况下,卡拉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她得不敬。哪知,嚣张的胜利宣言还未全然发表,头部就传来一阵剧痛。
“你这疯子,又弄坏我庭院,皮在痒啊?!”熟悉的男性沙哑声响从身後传来,这是卡拉晕厥前,仅有的点滴记忆。
起码,凭她的眼睛,就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恩,我明白是那个红眼疯子所为,他总是喜欢搞破坏。”摸摸胡子,伊尹安抚性得出言,让夏冰大大松了口气。哪知,这口气还没松完,食神大叔又补了句,“不过,过去他可不曾做到如此,想必,这其中还有你们的功劳吧!也不多说了,五斗金的赔偿,我就只收你们一半好了。”
“五……五斗金……”看看一直低垂著头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德尔,夏冰吞吞口水,斟酌著要怎麽与眼前的苦主讨价还价。
突然一股刺鼻气味从後方传来,众人齐齐转头过去。但见气味发源地,一只灰白毛发的“狗狗”正在用後爪扒土,试图掩盖著什麽。
“长毛你竟然随地大小……”便字说不出来了,因为眼尖的夏冰瞧见,它试图掩埋的东西,是几块金光闪闪的条状物。若无意外,她敢确信,那分明就是之前她用来换钱的那种金砖。
“耶──你们这只奇怪的狗,除了拉车之外,竟然还能帮我找到金子!”不待夏冰前去探寻真相,伊尹便大步蹿过去,用锄头刨开黄土,露出了半掩著的几块金砖。然後,如同夏冰第一次不知情时那般,激动得把金砖捧起来,兴奋得揣入怀中。
“那个……”想说些什麽的德尔,被反应机警的夏冰捂住了嘴拖到一边。
现在伊尹把注意力放在了金子上,她觉得应该领著“助手”赶快去寻找传说中的食神之鼎,以便配合书中预言,赢得此次比赛。
可惜,仅剩的几间土坯房她都瞧过了,没有。
掏出德尔怀中印著自己名字的古书,她翻了又翻。步凑没错,见了小胡子老头後,下一步就是她捧著偌大古鼎的图样。唯一不解的是,书中暂且未出现新图样,也并未有半点关於卡拉的图形出现。
本著“宁可信其有”的念头,夏冰带领德尔,把刚成为废墟的土坯房也统统检查了一遍。
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神鼎,却引来了伊尹的关注。
“你们两个在找什麽?”捧著几块臭烘烘金砖,伊尹的小胡子颇有些得意上扬著。向来以乐善好施闻名於世的他,现在终於福报来临了。不过,这两个瘦小子,不会是觊觎他家地底有金子,想来分一杯羹吧?想都别想!
“大叔煮汤的鼎放哪儿啦?我们有些饿了。”赶快把预言书塞回怀中,夏冰捧著肚子,叫饿著顾左右而言他。
“煮汤的鼎?”半眯著眼,瞧著她藏入怀中的东西,伊尹非常怀疑那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而她混到他家来的目的则是盗宝。
“那麽,大叔家是用什麽煮食的喃?”诧异与一直沈默的德尔跑过来挡住她胸口,遮挡住伊尹视线,夏冰继续询问关於神鼎的消息。刚刚看到倒地不起的卡拉,以及从他身上跨过的伊尹。刹那间,人影交叠,让她想起了之前发生在利兹古堡与梵卓族长的对话场面。
她现在终於确信,伊尹真是她要找的那位关键人物,那个传说中的“食神鼎”,则将会是她此次比赛的制胜关键。
“你就算用上古传下来的藏宝图来打我脸,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用什麽煮食的!”这点伊尹很坚持,王就是因为爱吃他做的菜才选他当大臣,这个小子休息踩著他肩头往上爬。
【啪──】虽然没有什麽劳什子的“上古藏宝图”,但是印刷精良的英国地图夏冰却有一张。很神气的掏出来,直直煽到伊尹脸上。她就不信,见了几块金子就双眼放光的大叔,会不心动。
“我……我给你!跟我来吧!”果然,见钱眼开的伊尹,一把接过“藏宝图”,上下审视一番後,果断得出卖了家中唯一的烹饪器具。
跟著他来到院子角落,开心不已的夏冰。从伊尹手中接过,本该是传说中的“食神鼎”後,整个脸都垮下来,半点都笑不出来了。
尾随其後的德尔,伸头瞧去,但见,她手中正端著一只缺口的破铜器。那质量粗糙样式劣拙的器具,与他印象中预言之书上绘制的“鼎”天差地别。阿冰不能按照书中所绘行动,她成为心之匙的日子就会越来越遥远。不知道怎的,对於她无法尽快达成要求,帮助自己修补结界的事实,他现下反而不那麽著急了,还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修补不好结界,他就可以一直在她身边,一直,听起来真不错。
抿嘴,晃晃耳朵,德尔没有加入威胁伊尹拿出真正“食神鼎”的行列。而是默默得看著薄怒的夏冰,望著她充满生气的眸子,心跳加快。此刻的他,只觉得,心口仿佛有什麽东西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一般。
“我真没有骗你啊!你说的什麽鼎,我是真没见过。”为了自己小命著想,伊尹老实交代了他的见识浅薄。说实在,他还真没想到,眼前的瘦小子,力气不是一点半点儿大。特别是在揪人衣服,捏人脖子时。
“你没见过?”总觉得事有蹊跷的夏冰,半眯著眼,一手掐著伊尹脖子,一手从怀中掏出预言古书,翻到最後一页,“这个东西你没见过?”
“这……”认真审视著书页上的图画,半晌後,他摸著胡子道,“这种鼎,除了皇家,怕是没人敢用。”
“你不是快成为皇家一员了麽?”她明白伊尹所指的是鼎上的龙纹图样,不过,身为商朝重臣,用一口漂亮点的鼎应该也不算什麽大事。当然,前提是,他确实有过这麽一口鼎。
“对!夏桀暴政已为民不齿,商周时代即将到来,我这就去用这些金块溶一口金鼎来,为吾王烹煮美食!”听了那番言语,豁然开朗的伊尹,一把夺过预言之书,指著上面图样仰天长笑。
过後,不由夏冰有所回应,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待她回过神後,伊尹已经捧著一个美轮美奂的金鼎回来了。
这会儿,就连夏冰也不知道,刚刚冲动的掏出预言书给他看,是无心抑或刻意。特别是瞧见那只传说中的食神鼎後,干扰历史的罪恶感更是被能够赢得比赛的窃喜所取代。
“大叔,这口鼎现在应该算是我的了吧?”虽然它构成材质让人有些反胃,不过想想赢得比赛後的千万大奖,夏冰当下决定抛开那些不看,夺得鼎的所属权为先。
“臭小子,你想得美!金子从我家采出来,鼎又是我让皇家高手所制,让你拿去了我如何为吾王烹煮美食?!”可惜,贪财的伊尹,脑子转得也挺快。毫不留情的怒斥完,捧著鼎就往皇宫报喜去。当然尔,那张印刷精良的现代英国地图,他也不准备还给她就是了。
冷眼瞪视伊尹背影,夏冰也不追,只转而审视评委卡拉的状况。
已经做了太多的她,不愿意再干涉时代进程。传说中,食神伊尹确实有一座神鼎,它烹煮出的美食,另周王赞不绝口。现下,还没有找到回现代的方法,就让他开心一会儿好了。反正,一个普普通通的黄金锅,她也不以为就主宰得了美食的味道。
一定还有什麽,是她没有察觉,而预言书上也不曾提及的。就像在这里巧遇卡拉一样,命运,应该也会出现无法预言的意外。
“德尔,你昨晚和卡拉一起变身的原因是因为月亮麽?”摸摸倒地不起的血蝙蝠同学,夏冰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若是能力被削弱或者体力透支导致变身,那麽现在完全无意识的卡拉就足以推翻那两种推测。肯定有什麽,是让非人类的他们所顾忌得。就所掌握的常识来说,她想起了昨夜若隐若现的月光。恐怖片最常出镜的道具之一,不是麽?
怔怔望去,德尔一脸菜色,像是女明星被触及了整容隆胸问题般怪异。
好吧,不回答就当她猜对了。
刚想扶卡拉起来,却被人一把拨开,刚想发火,却看到是沈默许久的德尔。诧异地瞧著他扛起人,往一处半残的土坯房中一抛,然後转过来直直挡住她视线,似乎……是不想让她在看那边的意思?
“你想给我说什麽吗?”总觉得在两只非人类打了一架後,德尔就有些怪怪的。刚刚的举动,夏冰决定把它归为妖界王子想找人谈心的明示。
“阿冰,你喜欢他。”想到之前卡拉说的话,再结合到妖界的规矩,德尔觉得她被抢走了。或者说,是他自觉自己配不上她,因为他无法完全战胜敌人,没有最最强大的力量来给予她保护。
妖界里,力量不够的人,只能被淘汰。
想到这里,德尔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低垂著脑袋,耷拉著双耳,似乎被全世界抛弃般失落。
“啊?我喜欢他?”诧异反问,夏冰不太确信自己听到的。
然而,这番话,听到德尔耳朵里,却变成了肯定句。咬牙,朝那张越看越明豔动人的小脸望了一眼,随即纵身跳上屋顶。连续几个空翻之後,飞速消失在她视野。
看著那渐渐消失成小黑点的身影,夏冰仍是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叹口气,决定去收拾下残破废墟,等待注定得不到赏赐的伊尹回来,与他商量下关於金鼎转让之事。德尔的反常,估计是什麽二十八天一次的原由,她决定暂且搁到一旁,晚些时候再说。
“大叔,我只是觉得你很没脑子。”摊手摇头,夏冰撇嘴嗤笑,直言不讳。
“何出此言?”不满被辱,却找不出对应言语,且臀後的疼痛尚在。伊尹只能吞下不爽,耐著性子求教。
“大叔得手艺,王上早已尝过,纵然用了这鼎,也无法扭转乾坤。”事实上,经过刚刚前思後想,夏冰终於明白上天安排她穿越时空到此的真正缘由了。食神伊尹所掌握的烹饪方法,实际上是非常落後的。她的到来,不仅促使他更换了容器,还将会给予他超前的理念,让这位奇奇怪怪的贪财大叔,真正衬得上“食神”之名。
“嘁──听你这麽一说,臭小子手艺很是了得咯?!”半眯著眼,伊尹凝视著自得满满的她,手中抱著金鼎,更大力了几分。他根本不信,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异族,连肉都没吃上过几顿,可以做得出美味的食物来。
“是否了得,试试不就知道了?”挑眉,一把夺过金鼎,夏冰颇为自信地往破败不堪的伊家厨房走去。
夏末商初,厨房中最基本的配备不过是一把利刃及一些生肉。伊尹属朝中名厨,才能多分得点儿稀罕鸡鸭鱼蛋啥的。若论蔬菜瓜果类,种类更是与现代餐桌上的纷繁花色没得比。而佐料方面,耗油虾酱啥的统统没有,就有点儿粗盐兑水,旁的就再没有了。
好在正处混沌初开历史源头的时代,胜就胜在无公害无添加原生态的有机产业上。尝惯了现代农药机械养殖出来的蔬果,夏冰只觉著,水煮的夏朝蔬菜都味道鲜美引人入胜。
不过,这并非她所追求。
能够引起一个厌食两百余年血族的食欲来,光是食物新鲜味正远远不够。她还需要把它们制成货真价实得美味,才能够让多年後的卡拉动心。既然现在暂且回不去了,拿这儿的年少版评审做实验,练练手,也不错。
当然,练手前,最重要的还是配置她所需要的佐料调味。光靠粗盐,是变不出佳肴来的。
历史上记载,嵇康酿醋,源自夏朝;豆制酱油,典於两汉……为了不做出超自然违反历史进程的事情,她做菜都必须一点儿不留,佐料也必须次次用光。
前提是,她现在能够找到妖界王子德尔同学,帮她变点儿调味料出来。
“长毛,来。”好在衣服宽大,连她从利兹古堡摸来的牛肉干也可以装半包。这会儿,朝著院子里撒丫子乱跑的长毛一招手,它就飞也似的扑过来了,“这个给你吃一点儿,如果你能够在半个小时内找德尔回来,我把剩下这些全都给你。”
尝到甜头的长毛,急急点头,飞也似的朝著德尔离开方向奔去。已经受到过王子严辞教育的它,明白在人界得守人界的规矩,不会轻易施展非人类犬种所不及的动作。此刻低头嗅嗅得模样,都是源自正宗古牧犬,真是个货真价实的演技派。
其实,寻找妖界之人,需要的根本不是气味,而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妖力能量。德尔是王子,抛开一日三次的施法限制不谈,他的妖能是非常强大的,稍微有点儿法术的低级妖怪都能够感受得到。
不过,这些夏冰都不明白,她只是单纯认为,身为德尔“老乡”的长毛,应该比她更有办法。
果然,不出半刻,一脸焦急的德尔,拽著长毛的尾巴,奇迹般出现在了夏冰跟前。幸好刚刚为了怕伊尹知道太多,早就撵他去叫卡拉起床了。倘若不然,瞧见凭空现身的两只,定会把他给吓出心脏病来。
“你……没事吧?”不等她张口讨调味料,德尔就甩开长毛,一把搂住她肩头上下审视。
近距离探视,才看到,他的额际,还悬挂著明显汗珠。显然,刚刚往回赶的时候,非常著急。想到自己并未给战败气馁的他多少安慰,这会儿,却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担忧,夏冰颇有些羞愧的道:“我没什麽事,就是想著……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有些担心。”
话音刚落,德尔就变了变脸,夏冰心下暗道不妙。
相处这麽久了,多少也明白这个妖界王子路痴的毛病。这番寻他回来的借口一出,自是有些不妥。
哪知,德尔突然间垮下的脸庞,一个猛然凑近,抵到了她眼前一厘米处。软软的嘴唇,暖暖的体温,再度侵袭到她唇瓣。随即,紧到几乎使人窒息的拥抱,让夏冰完全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这个妖怪,到底怎麽了?
终於找到路,所以感慨得想亲亲?
还是……他想用这三不五时的亲吻,来表达对她所产生的某种情谊?
刚刚被长毛找到,接受到的信息是“夏冰出事,让他回去”。忙不迟疑的施展今日最後一通法术,急急回到伊尹家,看到完好无损的她,方才大大松了口气。
以往看人界电视,瞧见的剧情都是,男主角被告知“她出事了”,回来看到的往往是尸体一具。这会儿,还能够看到活生生的她,怎能不让人激动喃?特别是,听她说出了明显在乎担心自己的话,分明就是把他当作“最重要的人”,起码比那只血蝙蝠重要。
在他的感知中,这种亲亲,然後紧紧拥抱的举动,就应该是表达心中情绪的一种外放表达了。甜蜜瞬间淹没醋意,之前的不快荡然无存。至於其他,只知道争夺地盘获得生存机会的妖界王子,一时半会儿还是搞不懂。
“德尔……德尔……”拍拍他宽阔肩头,夏冰试著推开他紧实怀抱,红著脸,低声告知他现下所求,“那个……你可不可以帮我变点儿调味料出来。”明显感觉,揽著自己的双臂一僵,稍喘的呼吸顿了一顿。
“阿……阿冰要我变……变调味料?”如果夏冰的耳朵没问题,就是德尔的嗓子有问题。因为,短短一句话,六七个字,他都不是说出来,而是用抖的。今日的最後一次法术施用机会,已经在他刚刚急於往回赶害怕迷路时,宣告用尽。这个听起来轻松的“变”字,分明就是逼他恢复原型的“咒语”。
而且,施咒人还非常无辜得望著他,双眸中闪动著名为“期待”的东东。
“你冷麽?还是在害怕?”本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得愧疚,都被他给生生抖没了影儿。
“我……我只是想问……你都要些什麽调味料。”继续抖,脸还因为憋屈而开始变得奇形怪状的,让人瞧著心惊肉跳。
“德尔,你有事瞒我。”再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她夏冰就真是傻子了。
“我没有!”往往,心虚才会导致语速加快。因为担心说错,而尽量精简的句子,夏冰怎会听不出来。
半眯著眼,瞧著这个兽耳绿眸男,刚想张口,却听到身後传来某血蝙蝠的泄底声:“没有才怪,分明是害怕变成狐狸人家不要你了,还嘴硬!”
“卡拉!”被掀了老底的德尔,恼羞成怒,一个箭步冲上去,拎起某人衣襟就开扁。当然,刚刚卡拉的话里,还有另外三个字的关键点,是惹毛他的罪魁祸首──“不要你”。已经自觉把夏冰纳入保护的他,怎听得进这麽句挑拨言辞,不敢贸然用法,并不表示连拳头也用不得。
诚然,身为血族一员,且已晋升为子爵的卡拉,绝不是那种乖乖挨打的角色。瞧著拳头直勾勾袭来,脸色半点未变,只红眸微微一闪,凌空一个翻转,利落躲开。落地瞬间,一腿伸直猛踢,差点没把向前急攻的德尔给踹翻掉。
好在,妖界从来不是太平世界。对战经验丰富的王子,不用法术也能轻松应付这种初阶拳脚。
“啧啧──小狐妖还挺能。阿冰妹妹,等我把他收拾了,就一起去英国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吧!”像是嫌德尔头上火烧得还不够猛,卡拉一面与他对战,一面还亲昵招呼夏冰,努力火上浇油。
“卡拉,你这个长翅膀的死耗子,我今天要让你无所遁形!”怒极攻心的德尔,根本没管身边还有观众的事实,也开始口没遮拦地道出了卡拉昨天变成蝙蝠得真相。
“好!我看是你忍不住用法术变成臭狐狸,还是我被你打回原形!”自诩有翩翩风度的子爵,现在也顾不上什麽妖界保密公约,生生把人家德尔苦苦隐瞒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呯──!当──】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重物声,打断了两只的争斗,也把他们,打得差点晕厥过去,没空斗嘴。
但见,已经搞清楚事实真相的夏冰,放下“凶器”金鼎。拍拍手,冷眼瞧著两个幼稚到不行的非人类。而一旁看戏看得很愉快的长毛,吃光了牛肉干,跑过来扶起金鼎。晃悠著长长尾巴,似在嗤笑头顶著一模一样肿包的两只。
“你,给我去想办法催眠伊尹,让他明天早上再醒来,并以为今天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过。”女王发话了,率先指使走酷爱挑衅的卡拉。接下来皮笑肉不笑的戳了戳德尔头顶肿包,沈声道,“你,给我去把伊家的院子统统恢复原样。”
两只吃过苦头的妖怪,哪里还敢不从。得令後也顾不上头痛,乖乖跑腿当小厮,但求女王不再用鼎那种足以令人致命的东东砸人。
塞过去一颗牛奶糖,好笑地看著他像个大孩子般转悲为喜。轻轻碰了碰他额顶肿包,瞧他吃痛地缩了缩脖子。心疼地踮起脚,撅嘴,对著那一明显高出一截的部位,柔柔吹了吹。微笑著,轻声安抚:“不痛呵──不痛呵──”
这是小时候,她淘气跌伤时,孤儿院中嬷嬷最爱用的法子。虽然没有办法真正意义上抑制疼痛,但多多少少有那麽些心理安慰的。起码,在夏冰不算太长的快乐童年里,这种疼惜的安抚足以温暖全程。
“阿冰……”从未被人关怀过伤痛的德尔,这会儿也感动得红了眼眶。
抿嘴,低头,用绿盈盈的眸子散发出祈求光芒,示意她继续慰藉行动。
满意地瞧著她认真为自己头顶呵气,感受著属於她的夏日青草香气迎面而来。如此温情脉脉之下,似乎刚刚被砸的部位,疼痛真的减轻了不少。
心中一股力量涨得满满,有什麽东西,呼之欲出。
是否,这就是电视里说的,幸福?
眨眼,昨夜夜深後的冲动行为再度施展,这次用的是人型更方便许多。不同於以往赌气或试试滋味,这一次,他是以一种想认真品尝她独有味道的心意行动的。
一把揽住夏冰纤腰,俯下身去,在她诧异得目光中,德尔的唇印了上去。
软软的就像糖果,带著甜甜滋味,胜过她刚刚喂食的奶糖数倍。闭上眼,伸出舌头来,认真舔舐她唇瓣,并配合著齿间贪食的啃咬。待她吃痛的张嘴,灵巧的舌,急急探入温热小口中。小心得用柔软顶端刮著她微启贝齿,待到它们开启後,往里更深入,试图品尝更多。
喉间某种奇怪的渴望涌了出来,德尔顺应本能得吮吸她口中蜜汁,长舌一下下探触她的。
脑海中,闪出一副电视画面,两个光裸交缠的人类似乎也做过他们这番举动。亲亲,然後是什麽……天旋地转的恐怖感觉便突兀袭来,根本由不得德尔再度回忆影片情节进展,他就被回过神来的夏冰给过肩摔到底上。
“阿冰?”脑袋撞到无辜的长毛,德尔不解眨眼,搞不懂为什麽刚刚还好好的温柔佳人,怎麽顷刻间便转了性。之前,她还给他呼呼不是麽?
“你个色狼!敢摸我屁股!”不由分说的冲上去,朝著他轮廓分明的眼眶就是一记老拳,此刻的夏冰,心下除了被“非礼”的气愤之外,更多的还有恼羞成怒。刚刚德尔的那记亲吻,她竟还不自觉的回吻了下,难不成她对他有什麽非分之想?
“阿冰……”被骂做是狼,德尔非常委屈,可明显夏冰正在火头上,他不敢去讨打,只好灰溜溜的自己走开。
之後的好长时间里,两个人相互间都不说话,夏冰是觉得颇有愧疚,德尔则是惧於上前。直到某人介入,两人的沈默才有了转机。
这是次了N次的一日,伊家院子已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土坯样,唯有时不时从厨房中传出的香味,让人颇为神往。
“阿冰妹妹,你要的裸鸡来了。”身为夏冰烹饪的品尝主力之一,卡拉自是乖乖帮忙,处理动物的事情,身为动作敏捷的他,简直不在话下。
“鱼鳞也要去。”夺过色蝙蝠的讨吻攻击,夏冰甩了一小筐鱼给过去,差点没砸到他自诩为俊逸非凡的脸。
一旁摸摸削土豆的德尔,瞧见这番情形後,心中盘旋几日的郁闷渐渐散去了。虽然他也挨了阿冰的教训,但是好歹是亲亲过後,比这只长翅膀的耗子厉害太多。哼!阿冰还是喜欢他多一点的!之前打他,肯定是因为电视上说的害羞,下次他们亲亲应该找个没有观众的地方,然後……
“啊──阿冰,你……你打我?”浮想联翩的思绪被天外飞来一坨红薯砸得没了踪影,德尔委屈得瞧著攻击者,不明所以。
“你还想然後?”事实上,刚刚德尔的那番想当然,都被他不经意地念叨了出来。蹲下身来,半眯著眼,想看看这个兽耳男要说出怎的一番言语来应对。哪知,在他抬头与她对视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了……这张脸,竟在夏冰的视线中,出现了分明与旁人不同的轮廓模样。
“呃?”不知道她在做什麽,但无法动弹,德尔觉得,她的眼神把他锁在了地上。紧紧得,如同法力构筑而成得强大锁链,把他浑身乃至灵魂都包裹住了,“阿冰?”第一次,在德尔的感觉里,自己成为了某种猎物,等待著强大“对手”把他捕获。
“你的嘴巴……”顺著人中滑下,她触碰到了他那双薄薄双唇上。之前,他就是用它们亲吻她的,男人的唇,颜色果然要深色,轮廓也要分明得多。
“阿冰……”不知道为何,德尔觉得全世界都静谧了下来,脸上被触碰到的肌肤,像是被焰火灼烧,滚烫而又撼动心扉。那轻灵指尖,就像是带有一脉脉电流,直直的穿透皮肤通过血脉流窜到四肢百骸,最终汇聚於心房中央。
“原来……你长成这样。”几乎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出了一个人的面貌为何。夏冰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抹微笑。一双吃尽了嫩豆腐的毛手,牢牢捧住德尔面庞,嘟起嘴,凑上去就准备一阵XXOO。
“唔唔──”非礼未遂,并非豆腐主人不乐意,而是旁的不知道那只程咬金伸出只手来,挡住了夏冰难得主动的献吻。转眼,愣愣地瞧著一旁面庞模糊衣衫颜色不明的人,皱眉怒道,“你是谁?想干嘛?!”
“你……你忘了我是谁?”无法分辨主人的男声,让夏冰更加困惑了。
有些点儿不对劲。
“阿冰,你……你真的忘了他是谁?”瞧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动静,德尔也急了。一把扳过她的头来,追问,“我喃?你还记得我吗?”刚刚还想亲他,不会就这麽一瞬间,便全部忘得干干净净了吧!
“德尔,你玩儿什麽?”好在,相貌分明顶著双兽耳的绿眸帅哥,夏冰还是认得的。
“呼──还好,你认识我就好!”松了口气,德尔紧紧搂她入怀,感慨万千。还没有按照预言书上的步凑,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心之匙。两界的结界尚需修补,还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让德尔不愿她把自己忘记。
“什麽还好!阿冰妹妹!你不会是因为看多了这个丑狐狸,就把我这麽俊俏的哥哥给忘记了吧!”一掌拍过去,挥开德尔,卡拉捉住夏冰双肩,低喝著。身为血族,他几乎未曾有过朋友,这个第一眼就能叫出自己名字的奇怪女子,他可绝不许她把自己忘记。
肯定,是什麽地方出错了。
刚刚,他分明是施与了低阶催眠术,她应该只会对他印象深刻才对啊!
“卡拉?噢!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的人脸辨识障碍症加重,所以才没法认出你来。”想明白发生了什麽的夏冰,总结出了问题所在,并道出了自己匪夷所思的病症。
“人脸……人脸什麽?”疑惑,还有几分不甘,让卡拉焦急不已。
“就是脸盲症,简单说,就是旁人的脸我都看不清楚。不过,刚刚之前还没有那麽严重,现下,我只觉得连你的衣衫发色声音,我都完全分辨不出了。”皱眉,不知道是因为被催眠的缘由,夏冰还当是来到古代水土不服,“我去找大叔试试,你们继续处理食材。”
“你是谁?”刚踏出厨房,一个人就迎面走了过来,下意识的疑问,就这麽脱口而出。
“臭小子!你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还想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声线无法分辨,面貌无法分辨,衣衫颜色也无法分辨……好在,说话的语气还是可以分辨出,这人是伊尹无疑了。
“大叔,不好意思,刚刚在厨房因为烤肉的烟熏导致眼睛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没看清楚你。”挠头,假意解释,其实夏冰心下颇有些惊恐。无法辨识人脸太多年,基本已对她的生活没什麽大影响。可是现在,连颜色和声音都没办法分辨,就著实恐怖了。
揉揉眼睛,转而看看四周景物。
果然,天地在她眼中都成为了黑白,转回头看向德尔,唯有他的面貌衣衫,是有颜色的。
“别玩儿了!快点把吃食准备好,待会儿跟我一同进宫面圣。”狠狠拍拍夏冰脑袋,伊尹打断了她左顾右盼的举动,进厨房去探视烹饪进程。答应她借用厨房,并愿意她用自己的金鼎,条件自然是那些煮出来的上佳美食归为他麾下。
摸摸胡子,伊尹想到这些天皇上吃过夏冰做的东西後,赏赐的大把财物,心情顿时大好。当时,收留他们三个异族怪客地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还不快点进来!你们两个也是,手上动作麻利点!”
夏冰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回到厨房後,德尔与卡拉也没再多说什麽。不过,向来默契的厨房三人组,今天却难得的有些无法配合起来。好几次,无法辨识色彩的夏冰,都只能凭借气味和形状来推测他们递过来的东东为何。因此,需要大火爆炒的,以及某些精确调味的菜肴,她都无法完全掌握,做出来的味道,与往日的水准有了几分偏差。
沈浸在恐慌中的她,没有注意这些细节。而对食物并不挑剔的德尔,则是完全看不出什麽差别。本应是饮食最有研究的伊尹,也因为一本心思想到讨赏,根本没注意到食盒中菜肴的味道。事实上,在他看来,夏冰的手艺,已是登峰造极。连食遍奇珍百味的圣上都拍手称好,他也不用费事去检查啦!
这其中,唯有不信自己催眠术失败的卡拉,静静地看著那些味道次於往日几分的菜肴。不肯认输的他,决定再冒一次险,找一个人来好好试验一番。既然机会已经来了,他势必是不会阻碍它的,待会儿,这些菜肴的缺憾,就让他来弥补吧!
排布好菜肴,圣上开始慢慢食用,跪在地上的众人,耐心的等待今日圣谕为何。
不过,在瞧见圣上尝过今日美食後,越发皱紧的眉头,夏冰等人就开始惊恐了。特别是已运用全力施展催眠术的卡拉,心都快跳出了胸口来。之前他想让夏冰记得自己,却令她完全看不清自己模样,分不清自己声音。这会儿,他想要圣上觉得入口皆是美味,会不会……反而令食物的滋味更减分,给他们引来祸事。
吞吞口水,在瞧见圣上猛的放下筷子後,卡拉差点没扯过夏冰就往外跑。
可警觉的侍卫队,一瞧见圣上皱眉放筷,就已利落地把四人身後去路封锁,不留半点缝隙。
“伊尹,这便是你今日献上来的美食?”缓缓起身,圣上低沈又威严的声音,让闻著不由畏惧三分。
“秉圣上,今日菜肴,是草民所做。”见那贪财的大叔这会儿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夏冰赶紧半跪直身子,恭敬的扛下祸事。
“你?”上前两步,圣上淡淡的询问,“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如何?”
“草民愿将功补过。”不正面回答,是夏冰自知担不起那项罪名。
“伊尹,这人我留下,将功折罪的事,由你来办。”似乎没听见,抑或不屑,圣上转身回了龙椅,朝著还在哆嗦的人下了死命令,“明日御膳若无法让寡人满意,你们应该明白结果。”
“是。”伊尹躬身应承,两把就拽住了左右两只非人类,半弓著腰退了出门。被留下来的夏冰,决定暂且静观其变,也就乖乖由著侍卫们把她从侧门押走。
“大叔,你干嘛!”伊尹的这一把,非同寻常,本是妖界法力数一数二的德尔,都无法抵御他的力道。而他一日三次可施展的法术,在被他捉住的瞬间,就像是被什麽法器禁锢住了一般,全然无法施展,“我不要阿冰被坏人带走。”
“你个死小子!说什麽混话!圣上是坏人吗?”伊尹就著扯他手的动作,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你……你也是坏人!”德尔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无力反抗,但却真心觉得,对夏冰不好的人都是坏人。圣上抓走了她,让他不能在她身边,自然是坏上加坏。伊尹的助纣为虐,简直让他恨得牙痒痒。
“别说了小狐狸,伊大叔有上古神力护身,我们在他手里就只能乖乖听话。”看著怒不可遏的德尔,卡拉觉得就像是瞧见了当年刚被伊尹逮到的自己,难得好心的做起了解释来。伊家过去似乎是祭师世家,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像他们这种无往不利的异族,在他手里都得栽跟头。
“你说破作甚,我还没教训过这个不长眼的小子喃!别以为头上长了奇怪的瘤子,老头子就允许你蹬鼻子上脸。臭小子!”捏了把卡拉的手,满意瞧见他吃痛闭嘴。伊尹逮著德尔胳膊,又是一阵狠抖。
被抖得如台风中小树苗的德尔,这会儿才领教,何谓“大力士”加强版。更明白了,往日夏冰对他的拳脚相加,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可是,这些天来,因为夏冰表现太过良好,伊尹就懒得好好学习。这会儿轮到他亲自操刀,自然无妨烹饪出她的精致美味来。“书到用时方恨少”,便是伊大叔此刻最真实的写照。那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让自诩为厨艺顶尖的伊尹,根本无法明白其真正用途。
“臭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撇嘴,伊尹不得不承认,自己技术欠缺。
“好吧,让我和德尔想想办法好了。”而把一切看在眼中的卡拉,无奈得拽著德尔出了伊家厨房大门,朝著皇宫方向走去。
“耗子,我们来这儿干嘛?”一时不察就被拖拽到皇宫高墙外,德尔皱眉疑惑道。
“死狐狸,我是蝙蝠,不是耗子!”一把拍向他脑袋,却被利落躲开,卡拉挑了挑眉,“现在是用到你力量的时候了,我们去找阿冰妹妹,你别说不知道该干什麽!”
“要你多嘴!”其实,一向有勇无谋的德尔,在卡拉道出目的之前,还真不知道要干什麽。不过,自诩为最佳男主角的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耍帅地牵起某耗子苍白冰冷的手,闭上眼,念叨了几句咒语,两只瞬间消失在了宫墙外。
“哈──哈欠──我想想咒语……”不同於其他法术,移形换影之法需要配合王族特有的咒语才能施展。不愿承认自己方向感差的德尔,把移动位置误差归结为口诀的错误,很不要脸的自我安慰,“刚刚念错了,才不小心移到这儿来的。”
“哈欠──那你快点想!”白茫茫一片中,卡拉根本瞧不出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光觉得冷到不行。看著德尔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只觉这狐狸还是很有把握的,便也就稍稍放了心。他哪里知晓,这妖界王子迷路已成习惯,到了哪儿都是不会惊慌失措的。
之前在英国利兹古堡里,找夏冰的时候,他还领著长毛一路迷到了伦敦去。好在遇到出门采买的管家陶西,这才安然无恙不虚法力的回了堡。而上一次,他因误会夏冰喜欢卡拉,愤然出走,也是一不小心走到了北极去。好在长毛激灵,循著他的气息找到了他,并给予了正确指引才能瞬间回伊尹家。
现下,在卡拉这个指路门外汉的帮衬下,德尔的第二次施法,注定将以失败告终了。
“噢──该死的狐狸,你是否嫉妒我血族寿命绵长,所以才要如此折磨我?”漫天雪花变成食人花,卡拉终於明白他对於德尔的信任付出太快,也尝到了代价。这会儿,一面躲避似乎无处不在地食人花攻击,领著德尔跳跃於密密的热带丛林间,一面怒斥著。
“我……我是因为刚刚比划错了手势……马上……我从新来……”喘息著,德尔还在为自己令人发指的方向感找借口。努力忽视被捉住领口不断躲避食人花的窒息感,认真念咒,小心比划手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法力包裹住两人。
“死狐狸,你快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尝试在丛林里跑马拉松,拉卡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开了。当他一记跳跃,带领著德尔往上腾空,却没注意到一朵巨大的食人花正张口等待著他们自投罗网。感觉到某种非正常气息後,卡拉试图躲避已来不及。
眼见著就要被植物吃掉的两人,顿觉四周景色一换,终於安全了。瞬间移动,又让他们换了地方。理所当然,这漫天黄沙绝非商朝皇宫,而是德尔再度迷路的结果。
“我……那个……你……”接受到卡拉的怒瞪,德尔吞吞口水,终於还是坦白从宽告知了他显而易见的秘密,“你知道,我方向感不是太强,那个……”
“死狐狸,我真的太高估你的能力了。”已经气到快说不出话来的卡拉,深呼吸一口,开始探寻四周可能出现的禽类。对於擅长夜行的蝙蝠来说,白日寻路并不在行,他现在需要找一位能够给他们指方向的候鸟来帮忙。当然,前提是,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得有鸟飞过才行。
“耗子,我好渴……”被扯著耳朵,一路跌跌撞撞前行的德尔,终於忍不住出声抗议。
“狐狸,我也不行了,你快把我们变到一处有水的地方去吧!”脚步虚浮得往前踩著,卡拉觉得自己都快成风干蝙蝠了。找鸟的目标,渐渐变作找水,并在历时一个多时辰後,宣告放弃。他们都需要喝水,方向对不对已不重要了。
“那个……我今天……”听到卡拉的话,德尔刚欲施法,却在想到什麽时,顿住了。一日三次的限额已用尽,他现在如果施法再失败,变成原型的他就无法带卡拉进皇宫了。阿冰还被关著,他不想冒险。
“你说什麽?”虽然德尔自哀自怜的话分贝极小,但耳尖的卡拉还是听了个分明。什麽叫一日只能用三次法术,意思是他们现在必须用走的回夏朝麽?咬牙切齿,卡拉使劲把手中的耳朵拧了个圈,瞧见他吃痛的呻吟才满意道,“死狐狸我告诉你,这一次如果你不把我们变回去,阿冰妹妹就可能因为欺君之罪而砍头,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不要!”想到电视中上演的砍头画面,德尔浑身一个激灵,怒吼出声来。一想到那种恐怖画面,德尔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紧了。他不要见不到阿冰,他不要阿冰没有头,他的阿冰得和他一起修补结界,和他一起……一直在一起才行!
“卡拉?呃……德尔怎麽又变成狐狸了?”悲愤的思绪,促动了法术施展。当德尔还未嚎叫完毕时,就被一个柔软的胸膛环了起来,耳边还传来了熟悉的声线。不敢置信地张开狐狸眼,他瞧见了那张熟悉得清丽面庞。
太好了,他们终於找到阿冰了,而且是完好无损的阿冰哟!
“你的眼睛……”抿嘴,卡拉瞧见她眼中得陌生,不知该如何继续。似乎,这场他用以练习催眠术的游戏,闹得太过了。
“所以,我才首先提议用写的。撇开这里没厨房用具不说,光眼睛无法分辨色彩这一项,就会令我的厨艺大打折扣。”现下,已经把卡拉当作自己朋友的她,很坦白的告知了目前状况。虽然无法分辨他相貌,无法听清他声线,但好在变作狐狸的德尔与他一同出现,让她有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这个人的身份为何。
“对不起。”看她努力的观察四周,并通过狐狸的举动来判断自己身份,卡拉心中一酸,软软的道歉就这麽吐了出来。
“没关系,你们帮忙弄点石片来吧!”以为他是老外的礼貌性道歉,夏冰直觉挥挥手,开始著手准备写做菜步凑。那个又懒又贪财的大叔,到了目前紧要关头,希望不要再犯懒,认真努力学厨才好。
“好。”知道现在不是解释误会的时候,卡拉瞄了眼赖在她怀中的小狐狸,一个腾空翻转,化作蝙蝠飞身出了牢房。
片刻後,比寻常蝙蝠大过几分的卡拉原型,抓著一布包飞了回来。
打开布包,一叠片石和一块坚硬的花岗石露了出来。
“谢谢你。”虽然看不清卡拉这会儿的表情,但估摸著化作人形瘫倒在墙角的动作是累著了。夏冰露齿一笑後,瞪了瞪怀中不知发什麽脾气的小狐狸,开始捧著片石写起“信”来。夏朝时候的人,史书记载用的似乎是类似象形文字来书写记事。这麽高端的东东,来自现代的她自是不会了。
不过,画图她就比较擅长了。
到时候,把石片上的图画排布方式告诉德尔他们,再由他们来看图说话,相信伊尹就可以掌握烹饪要领,完成圣上的要求了。
一面握著花岗石绘制“食谱”,夏冰一面掐著小狐狸耳朵告知图样意思,并在暴力威逼下,迫使他背得一字不漏才放心。
“圣上驾到──”才刚放下的心,这会儿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三更半夜的,不知道那皇帝大叔跑来天牢干嘛,学舍监查寝麽?还是当这边养的是宠物,晚上不放心散步过来瞄一眼。
“你们快想办法闪!”压低声音,把小狐狸往卡拉怀中一塞,夏冰颇有些著急道。若是圣上来这边看到这两只,想到他们来天牢都如逛菜市场般来去自如,定绕不过他们。被带了枷锁的她,现在可不敢妄动,一面制造出太多杂音,引来更多注意。
“我……我试试催眠。”与狐狸对视一眼,卡拉咬咬牙,挤出木栅栏,朝著来人方向直直走过去。生或死,就看他这次有没有运气了!
“呃──寡人突的有些头疼,想安静得与那牢中人说两句,你们切守在这儿。”真是天助他们也,卡拉那不怎麽灵光的催眠术,这会儿竟突发神功,让圣上挥退一干随侍,自各儿踏入牢房来。
松了口气的夏冰,假意睡意朦胧起身,朝著来人方向仰头瞄去。好加在,真的只有圣上一人提著灯笼踱步而来。清清嗓子,压低声线,她躬身迎接圣驾:“草民叩见圣上!”
缓缓前行的步子,停驻在了她牢门前,久久,才挤出一句怪异的话语来:“这里月色也是不错的,或许有一两只蝙蝠飞过,也未可知。”
这分明是暗指卡拉……听到这话,夏冰刚松懈下去的神经再度绷紧了。想要冲出牢门看个究竟,又怕是这天子不过是附庸风雅的随口胡诌,而她的行动就将让没事变得有事。吞吞口水,皱眉握拳,她低头回到:“草民不知圣上何意,这牢房坚不可摧,莫说蝙蝠,连只苍蝇也不曾入得到内来。”
“哈哈哈──苍蝇也飞不入麽?有意思,你平身吧!寡人想同你聊聊。”似是听到个趣味十足的笑话,圣上朗声大笑,让夏冰心中又是一紧。
怕害了伊尹,不敢抗旨的她唯唯诺诺起身,偷瞄了眼牢门外的男人,却刚好撞见他审视目光,心头没来由噗通一番。第一次见到这种不怒而威的男人,还是这般近距离对视,感觉……就像是犯错小孩遇到教导处主任,让她不寒而栗。
这上位者的气势,果然不同凡响,就不知,他三更半夜造访牢房,究竟意欲为何了。
“方便让寡人进去麽?夏姑娘?”这,算是绅士风度还是威胁。
眯眼,站直身子,夏冰望著圣上被烛火照得有些泛红的一双龙目,浅浅点了个头。在找不到回去方法前,她只能乖乖照著这个时代得规矩办事。天大地大皇帝大,应属於夏末商初的处事警言罢。
“还望圣上恕罪。”待到皇帝走进牢房,搁下灯笼,夏冰赶紧半跪下身子,求饶。
“起来吧,这个世上谁又不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寡人恕你无罪。”没有装作不明白,而是直接宽恕了夏冰隐瞒性别的罪过,皇帝抬手示意她平身。
“谢圣上大恩。”觉得眼前这个皇帝,与影剧片中描述的差别很大,更无论史料记载了。他没有暴戾,没有独裁,却只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感觉到惶恐。还有他说话的方式,不知是因为宫廷争斗,抑或朝代特色,总让夏冰觉得他不像皇帝,更像位圣贤之人。
“你与那金发男子,是如何认得的?”更靠近了几分,圣上刻意压低得声音,近得让夏冰有些紧张。
“不瞒您说,卡拉是旧识……但是,这其中多少有些不便透露的天机。若真的算下来,在这里,是伊尹大人介绍我们认识的。我们借住伊大人家,卡拉是很久之前就在那里的了。”看这皇帝的样子,似乎并不怪罪卡拉,反而更像是出於某种关心。抱著冒险一试的心态,夏冰简单的说明了下她与卡拉之前得相识。
“你知道他的过去?”挑眉,似是听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信息,圣上面露惊诧之色。
“卡拉的过去可能我不太清楚,但他的身份我是非常明白的,这其中缘由……请圣上恕民女不能言明。”不知道这皇帝到底知道多少,夏冰只能模糊得告知个大概。
“他的身份你明白?就连他与我的关系,你也是明白的?”半眯著眼,冷冽得眼神似乎在告诉她,若她敢点头,马上就可以赐她前往地府的直通车免费票。
“我……我是说,他……他是血族……”吞吞口水,夏冰考虑著,若是这个皇帝再靠近半厘米,她就不管什麽君臣之礼以及历史问题,直接送他个老拳来保持距离。
“那……夏姑娘不会害怕麽?”听了她的回答,圣上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退了回去,紧绷得面皮又松了几分,展露出的原有的帝王之气。虽说夏冰现在对人脸什麽的辨识度已经为零,但对於对方得气场及语态还是可以清晰分辨的。
“怕什麽?存在即是合理,卡拉……其实人不错。”这皇帝的问题,似乎总是绕著一个奇怪的主题转悠,夏冰认真回答,努力在不强的辨识度中分清他的表情为何。可惜,知道他朗笑出声来,她都没搞明白,这位夜探监狱的皇帝想玩儿什麽。
“夏姑娘手艺不错,寡人赐你一颗金勺,愿你厨艺更为精进。”从袖袋中掏出一把小勺,皇帝抵给她,在她欲接过时,凑嘴过去轻声补了句,“夏姑娘今天可是切到手指了,下次,血可别浪费。”说完这句奇怪的话,即把小勺塞入她手中,大步流星出了牢房木门。
在接过小勺的刹那,夏冰抬眼,瞧见圣上的眸子中阴阴闪动著一抹异样血红。
可,还未待她瞧个分明,那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就步出了牢房,留给她一盏不算太明亮的灯笼。
刚刚是她瞧错了?
不确信的扫视四周,依旧是黑白灰的色调,并没有半点色泽。
果然,圣上眼眸中的是她的错觉,身为商朝第一代皇帝,他的眼珠子起码应该是黑色的。估计,那抹怪异血红,是她低头太久,而产生的头部充血所致。
不想这麽多,先瞧瞧这把勺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对著灯笼要熄不熄的浅浅光芒,夏冰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都没瞧出那勺子有什麽特别之处。莫不是其中暗藏玄机,里面有著什麽传说中的藏宝图或者武功秘笈?抑或是,什麽传家菜谱?
咬咬牙,抑不住心中汹涌得好奇,一把掰开勺柄。
【哢嚓──】清脆得金属破裂声回响在牢房中,混合著她胸房中不断跳跃的“噗通”声,一下下撞击著她鼓膜。这里面,究竟有什麽,值得那个皇帝三更半夜专程跑过来,塞给她?还神神秘秘得拉拉杂杂一大堆……答案终於要揭晓了,真是让人无比期待咧!
当掰开勺柄,左瞄右看上瞧下望之後,夏冰终於绝望的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只很普通的勺子,没有半点特色。而且,很扎实的内在,充分显示,就连现代高科技都不见得能塞东西进去,无论这会儿身处工艺不精良的夏末商初了。
吞吞口水,排除了它暗藏玄机的可能後,她又大胆揣测──莫不是这勺子暗刻有指引性的纹路,需要特殊手法才能窥见一二?
於是,努力尝试新可能:
掰了一小块勺子对著月光左顾右盼,却不小心掉落到窗外田埂里都没看出究竟,放弃;
又掰了一小块勺柄,借用烛火烘烤,在烫得手指都脱皮後仍然未果,放弃;
再掰了一小块勺口,沾点唾沫,试试沾水现字的法子,可口水吐干了都无效,放弃;
再再掰了一小块勺柄,还没等她想出新招来,就被牢头得招呼声给打扰了……
“小子,快收拾收拾,伊大人来看你了。”收拾什麽?这里又不是她家,而她这一身粗布衣衫也不可能捣鼓一夜就变成丝绸的说。撇嘴,看著被牢头领过来的三个人影,夏冰非常希望大家能来个自我介绍。
或者,来点不一样的台词供她参详参详,以便猜测其身份。
“阿冰!你没事吧?”不用说,嚷嚷著这两句台词扑过来的,非德尔莫属了。不过,目前来说,她更想听听另外两只的声音,因为现在德尔是她唯一能看出长相的人。
“你们怎麽来了?”含糊得对著伊尹他们,夏冰决定华丽的转移自己注意,把目光放在正事上。
“臭小子,真以为我们不管你死活啦!”好吧,自动提供可辨析性台词的人来了。这个上前一步的应该是大叔没错了,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夏冰从他的动作就能推测,现在他的表情有多夸张。
“好吧!心肠极好的大叔,请问有什麽需要帮助的麽?是不是佐料还是没法分清?还是德尔没把具体步凑转告明白?”摊手,夏冰下意识舞了舞手中某物,挥开扑在她肩头的德尔。调侃转身,落坐於简陋床铺,没注意到某人眼睛瞬间一亮得目光。
“听说……昨夜圣上专程来探望你,还龙心大悦得赏了些东西?”不答反问,眼睛直勾勾望著她手中的金黄色物体。用通俗点儿得方式来翻译,那双眼中分明透露著的就是“贪财”二字。
“还些喃!不就是这麽个烂勺……”说到一半,顿时想起自己竟然把圣上御赐的东西给弄得四分五裂了,夏冰不由吞吞口水,寻思著应该怎样湮灭证据。
“就是这个麽?哇!不愧是皇家的东西!如此……如此有个性,真正让人景仰啊!”可眼尖的伊尹怎会错过金打头的东东,一把抢过去,凑在眼前,细细打量夸奖一番。虽然心中也有“皇家的勺子为何与寻常人家长得不一样”的疑问,但因它御赐得高贵身份,便暗道自己少见多怪,只顾著往怀中猛揣,不再管其他。
“喂喂!大叔,你拿的那个可是圣上赏赐给我的。”在她还没有找到勺子的真正用途前,还不想失去它好不好。虽然,它已经只剩下残破不堪得身躯,可说不定还是可以找到什麽神奇用途咧!
“好啦!给你一个祖传石头,据说也是皇家御赐的,好生收捡著。”眼珠转了转,瞄到一旁两个男人奇怪得眼神,伊尹还是掏了个奇怪石头出来“意思意思”。
“谢谢大叔。”聊胜於无,看起来这块纯白色的石头有点儿像原玉,夏冰勉强答应了这次不平等兑换,“你们来这儿,不是为了换石头玩儿吧?”
“噢!差点忘了!”拍拍脑门,伊尹朝著德尔卡拉使了个眼色,贼贼凑到她耳边嘀咕道,“我们是想说,若是瞧著事情不对,你就直接用蛮力敲翻侍卫逃跑,不用管我们。”
“好啦!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做饭吧!时候不早了。”点点头,心头还是有些被感动到的夏冰,忍下鼻间汹涌得酸意,挥手让他们离开。
“知道就好,不然我们到时候若是想逃,你却在那儿碍手碍脚的,实在耽误时间。”可惜,站在德尔旁边的谁冒出了这麽句粉刺耳的话,瞬间把夏冰的些许感动给激得没了影儿。
“你们可以滚了!”抓起一旁的残破椅子赶人,来得快也去得快的感动,还真TM让她无法保持优雅形象咧!
半眯著眼,没法分辨出它具体颜色,可根据形貌硬度来推断,应该是某种原玉。
掰了掰,没有动静。
皱眉,使劲一捏──仍是没有动静。
乖乖,莫不成这是块钻石?
来了兴致的她,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打开或摔碎这块石头。可是不知怎的,那石头就是纹丝不动,任她再如何摔打敲击捏砸,都弄不破它分毫。弄到最後,气喘吁吁的夏冰,再没了探寻石头里秘密得兴致。气闷得朝著床下狠狠一摔,想说不要管它了。
却在听见【轰隆──】一声巨大声响传来後,吓得屁滚尿流地下床来探视。
天!这石头根本就是个手榴弹嘛!
还没等趴在地上的她,研究出床下的坑到底有多深,门外的牢房守卫就嚷嚷开来了:“什麽声音?发生什麽事了?”瞧著那黑黝黝得深坑,知道不太好解释的夏冰,灵机一动。
翻倒床铺掩盖住坑洞口,假意跌落下床,无辜呻吟:“哎哟──哎哟──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把床弄翻了。”生怕自己的话不够说服力,夏冰还特意加大了呻吟音量,补充“说明”道,“哎哟──疼死我了。”
“怎……怎麽会把石床都弄翻……真是……”狱卒见到此情此景,原本得半信半疑也打消殆尽了。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朝她低吼,“好啦!别嚷嚷了,上面传话来说让你面圣,快跟我来吧!”
“哎哟──是……官爷我来了。”呻吟著扶腰,歪歪扭扭步出牢房。随著看守狱卒前行时,偷瞄了眼牢房的灾难现场,觉得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这才安心离开。
刚刚跟随差人进入厅堂中的她,被允许站在一旁观看圣上进膳。正因如此,也让她瞧出了不可思议的“鬼上身经过”。伊尹大叔如往常一样端著一盘盘菜肴上前,而那个一贯只尝一两口就停箸的皇上,却破天荒的大快朵颐,跌破众人眼镜。
“圣上,今日菜肴,您可觉得满意。”就在那位高位者差点没舔盘子後,夏冰忍不住出声打断道。虽然她无法根据外貌声音来分辨此人是否冒牌,但语气和说话的方式应该是错不了的。换句话说,现在的夏冰,是一百万个不相信,眼前的皇上就是昨夜那个言语沈稳玄机诸多的男人。
“今日伊御厨之作,比之往日稍逊,却别有一番滋味,寡人非常满意。”这种文绉绉得官场话,让夏冰没法下得了决断此人是否圣上真身。不过,瞧著半跪在地的德尔他们眼中都流露出明显窃喜,那……起码可以确信一件事:她的性命无忧,无需敲翻守卫自各儿逃跑了。
尔後,经过圣上一阵封赏及赞誉,夏冰得以跟随伊尹回到伊家。
这会儿,她终於有机会询问一系列疑惑了:“德尔,你们可是找到了什麽独特的调味料,为何今日圣上会……食欲大增。”这个问题,极有可能成为她比赛制胜关键,所以还在回伊府途中,夏冰就忍不住询问出口了。
“调味料?”晃动著一双兽耳,德尔疑惑反问,在瞧见夏冰瞪大得威胁性双眸後,吞吞吐吐得回应,“没……没有耶……”其实,在伊尹料理今日菜肴时,他根本没有太过关注细节,而是想著要怎麽把她从牢房里救出来的说。
“没有?那有什麽步凑是和我平日做菜方式不同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决定坚决不放弃任何一丁点儿的希望。
“不同?也没有耶……”摇摇脑袋,晃晃耳朵,德尔再度回应。却瞧见在她瞪大得快要跳脱眼眶的双眸後,吞吞口水低头假意回忆不敢直视。
“不可能!你把今日烹饪过程从头到尾讲给我听,事无巨细都一并道来。”皱紧眉头,夏冰死都不相信身边两个因马车颠簸跌成一团的人,有一个正是比她手艺高超数倍的“正宗食神”。这些天她的观察来看,那个大叔根本就是只会拍马屁摸鱼的三流厨师,不可能一夕间拿到她撰写的菜谱就变得手艺非凡了。
“今天阿冰不在,我和飞天耗子一起洗碗,然後中途还弄坏了几个盘子,又扯烂了一张洗碗布。後来我们知道事情不对,就趁大叔不再的时候,偷偷用阿冰的围裙来擦碗,大叔来了,看到什麽都干干净净的就表扬了我们……叽里呱啦劈里啪啦……”德尔如此这般得讲述著今日烹饪步凑,当真是事无巨细啊!
“等等!你们用我的围裙擦碗?”听得昏昏欲睡的她,突然脑海中什麽东西一闪,随即抬手打断了他的言语,细细盘问。或许,她真的找到问题关键了,这还与昨夜圣上探视她时说的那番话有关……
那天早上,她因为突然察觉自己“人脸辨识障碍”严重,有些心不在焉得动刀,就切到了手指。而慌忙中,随便就扯过围裙包裹住手指,不甚深的伤口,因为粗布包裹挤压而渐渐止住了血。
而今晨,德尔他们用她的围裙来擦碗,换句话说,就是把碗上沾染上了她的血。也就是说,伊尹今日烹饪,除了加正常佐料外,还有她的血。
这似乎,便应了皇上那句“别浪费”。
恩……思来想去,这应该就是治愈卡拉厌食症的良方了。用她的血,虽然现在还不明白究竟怎麽回事,但想来,圣上应该是知道卡拉其人的,说不定口味也一样。不然,不可能仅仅因为餐具上沾了点儿她的血,就让平日胃口不怎样的圣上食欲大增,每道菜都吃得精光。
话又说回来,这个当今圣上的口味真正怪异得紧,与吸血鬼一般,都喜欢吸食处女鲜血……
“他的身份你明白?就连他与我的关系,你也是明白的?”
又有一句话窜上脑际,夏冰不由瞪大眼,瞧向尚睡得东倒西歪得卡拉与伊尹(她还是分不清谁是谁)。脑海中反复回味那句冷冷语气得询问,心下不由涌上个大胆想法:皇上与卡拉是有亲戚关系的?所以,他们口味一致。
“阿冰妹妹,你怎麽了?”这个被她瞧醒又用如此暧昧言语说话的,应该是卡拉莫属了。
“我就是好奇,你是怎麽到伊府帮忙的。”瞄了眼睡姿不雅的大叔,再挥了挥已经在身边不住“点头”的德尔,夏冰压低了声音朝著他出声。
“说来话长,若是阿冰妹妹愿意今夜与我一同赏月,那卡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瞧著她望向自己眼神中的不确定,卡拉心中有些酸涩。一面胡扯,一面隐隐想法让她与自己独处,以便他再度施展催眠术,唤回她对他面貌的辨识能力。对於这个有趣的人类女子,卡拉打心眼儿里喜欢得紧,也很不愿意她的人生有著如此大的缺憾。
特别是,这个缺憾还是因他而起,他希望解决这个问题,然後……然後的事情,他会看她得态度再做决定。如果她也觉得他不错,就可以让她成为血族,一起共生。
“好,那今日二更天院子里见。”不同於他脑海里的浮想联翩,夏冰这边厢想法可是务实多了。与他晚上相约的目的,是了解这位血族成员与圣上关系,并估算下能不能想到办法回到未来。既然利兹城堡里有通往这里的时空隧道,想必这里也有血族居住的“大房子”可以提供。想来想去,皇宫自是不二之选,够大,够高贵,够装冗长足以跌死人的楼梯。
“我也要去!”不知什麽时候醒过来的德尔凑过俊脸来,不甘寂寞得道。这次和那种飞天耗子合作,并不表示他已经降低了防备心。阿冰是属於他的,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或物抢走!
“也好。”点头,根本不明白卡拉苦心的夏冰,不经意间把某血族的迤逦幻想打消到了九霄云之外。
胡乱吃过午膳,一觉睡到现下的三只,摸黑来到伊家残破大院中。
“阿冰妹妹,我的身份你应该是大略知道的吧?”幽暗的天幕下,明月遍照,映得卡拉脸色有些泛白,红色眼眸与尖锐犬齿,让人不寒而栗。
“血族的身份麽?”可惜,牵著德尔大手出场的夏冰,根本无法辨识出他的苦心装扮,只能依稀朝著声音发出方向来出言反问。现在月黑风高的唯一好处便是,只有三个人,恰好德尔她认得出来,另一个说话的自是卡拉莫属了。
“那你……会不会介意,你今後的另一半,是非人类?”见她淡定回应,卡拉心中希望满溢,连一旁向来瞧著不甚顺眼的德尔也不再刺目。
“呃?恩,也许。”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相貌,那是她目前唯一印象深刻的非人类,好巧不巧,此人长著一双狐狸耳朵,身份是妖界二王子。摇摇头,甩出脑际乱七八糟的幻象,夏冰决定主导回话题,不再浪费时间继而直捣黄龙,“卡拉与当今圣上关系匪浅,定是多少知道宫中密道,可否告知我与德尔,让我们回去。”
“你知道我与圣上是……”诧异瞪眼,卡拉直勾勾望向她的一双明亮眸子,瞧见的分明是坦荡与冰凉,心中一暗,继而道,“你还想回去?通过地道?”也就是说,这里并无使她留恋之人,她与那个小狐狸精还是会离开,一同离开。
“是,我要回去,我与德尔都要回到我们来的地方去。”点头,夏冰直言不讳,见他仍保持怪异沈默,她便继而补充说明道,“你是血族,我就不瞒你说,我们都来自未来几千年後,为的是依照预言之书得指引,寻找一种方式来治愈未来你将患上的厌食症……”说到这儿,她突然惊觉,似乎很久没有翻阅预言书了。
“你说这个东西,是预言之书?”在夏冰翻遍了自己与德尔身上各处可以搁置东西的地方,都找不到东西时,卡拉不知从哪里把残破书卷拿了出来。随意翻翻,里面果真用不知何种方式绘著夏冰与德尔还有那条狗的种种事迹,“这上面绘制的,都是你们之前所作所为?”
“可以说是。”伸手想要接过书来,却被卡拉轻易躲过,夏冰微微皱眉,“这书是指引德尔与他的心之匙行为,你拿了也没用。”
“那可不见得。”空翻後站立与一旁豢养牲畜的栅栏上,反手把书内页正对她面庞,直指其中一幅明显是蝙蝠模样的图画道,“这个,应该是说我吧?”
“咦?我还真没看到,太久都没翻了。”瞪大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夏冰一把夺过书来,认真审视。
果然,上面新添的好几副画卷都有卡拉的身影,人型的,蝙蝠型的,不一而足。
急切翻到最後几张,细细瞧来,貌似是让她与德尔还有卡拉一起去皇宫,还要捧著那口金鼎。月亮高挂的图样示意深夜没错,可为什麽他们必须冒死前往圣上寝宫……而且,为什麽最後那张图,是两只蝙蝠打架,她和德尔却没有踪影?
“你明白这张图的意思?”没有再出手抢书,卡拉只是拨开不断靠近的德尔,努力往她身边蹭。
“德尔你看!这个是不是我昨夜待过的牢房?!”可一心只想明白事情经过的夏冰,却反手抓过德尔一同探看。两只脑袋凑到一起,挡全了书页,这让一旁无法靠近的卡拉颇为心酸。
退离开些许,瞧著状似亲昵的两人,卡拉眯起了眼。
原来,在下意识里,她还是会把那只狐狸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伸出一双手指,搁置口中,轻轻咬破指尖皮肉,吮了口腥甜入嘴。默念著血族被禁忌的咒语,红色双眸闪动著神秘光芒,可惜专注研究预言书的两人并未注意到。直到带血的细丝飞抵夏冰颈椎处最薄弱处,留下一点红豆般大小的印子,夏冰才抬起头来:“卡拉,你和圣上打斗会不会是为了争什麽血族族长位置之类的啊?”
“不会。”舌头有些不适的他,这会儿要尽量用顺畅的方式说话,还是比较困难的,“他,是我父亲。”
“哦!昨晚过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他是你父亲。那就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皇宫,看看圣上对我们回去可否有帮助,请他帮我们找找回到现在的路……”说到这儿,夏冰直视卡拉的双眼愣住了。越来越瞪大的瞳孔,似乎显示著她心底得震撼与惊异。
“阿冰?”不解得德尔,过来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
“我……我又能分辨颜色了!你看!我瞧出他眼睛是红色的了!”兴奋转过身来,反手捉住德尔的大掌,她兴奋得告知著他这个好消息。可当她瞧见德尔再度变得不那麽清晰的俊脸後,心下又涌上了淡淡失落,“怎麽会这样?难不成是水土不服?”总觉得莫名加重的病情,与这莫名恢复有关,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缘由来。
“走吧!”不想她在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卡拉出声提醒他们此刻该行动了。事实上,让她瞧不清德尔的面貌,是他的私心作祟。她是几千年後的人也好,几万年後的人也罢,他都有办法寻找到她。可是,不会输给时间的他,绝不肯给情敌留半点好处。
运用血族被禁忌的咒语,来弥补之前催眠术不够精良的缺失,为的是让他与她还有机会。既然未来他们注定会相见,那麽,现在他需要的仅仅是让情敌不会占有太多先机。而等待的时间,他将用来积累与沈淀,努力让她再度遇见他时,如他一般倾注情感。
“快。”已经没法发出过多字节的舌头,需要用利落词组加以掩饰。催促夏冰他们跟上,加快脚下步伐,心中却略带寒意。此一去,是多年後第一次私下与那人碰面,不知会有何事发生。
若真要与“父”交手,不知会发生何种结果,要知道,血族的最大禁忌便是──以下犯上!
这会儿,对照著预言书上的图样,她才想起另外两件关键性问题:一则是她必须从睡觉都不离身的伊尹大叔手中,骗来金鼎带回家,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二则便是图上连续好几张都没有长毛的身影,分明就是得把这妖界成员扔这儿,不晓得二皇子会不会不乐意。
“阿冰,你别怕,一切交给我!”瞧夏冰皱紧眉头得模样,德尔赶紧展示自己学习到的男主角标准台词,也不管现在用得对不对。话说,这姓夏的从小到大,包括第一次活见鬼的时候,都没有谈过怕字,何况现在不过是被拦了路而已。
“我有什麽好怕的,你们给我让开!”不耐得挥挥手,把热心的德尔以及想开口说什麽的卡拉给挥到一旁,夏冰谄媚得跑到伊尹身边赔笑道,“大叔,我想给你商量个事。”
来到了夏朝,对人向来不冷不热的她,似乎也受到了此地热忱民风影响,变得爱笑能忍了起来。这不,若是往日见到伊尹跟防贼样防著她,夏冰早就飙出来了,哪里还会耐著性子出个互惠互利的主意来:“我把卡拉留给你,你把金鼎送给我带回去,可好?”
见他干脆拒绝,死命摇头,她也不恼。
招招手,唤来一旁尚不知会被当做人质留下的长毛,威胁道:“长毛,把这几天吃的东西给我统统拉出来。”久违得冷冽音调,加上冷酷面庞,很顺利的就让那只伪古牧“啪嗒啪嗒”拉出了几块热腾腾的黄金。
满意微笑,上前一把夺过伊尹怀中金鼎,夏冰诱惑道:“大叔看明白了麽?这长毛有著神奇的下金子能力,若你把金鼎给我们,我便把它留给你。”
“好!”不顾臭气,跑过去捡拾金块的伊尹,一想到今後要金子就有金子了,哪里还想要那个“普通”金鼎。
“谢谢大叔。”朝著德尔与卡拉得意一笑,夏冰就想以最快速度赶往皇宫找圣上询问密道所在。哪知刚走没几步,颈後衣襟就被捉住,转头瞧见是支支吾吾的伊尹,皱眉不解道,“大叔你还想干嘛?这次交易你可是赚翻了的!”
“我是想问问,这个可是圣上赐予你并给予这东西特别封号的。”难得伊尹不好意思挠头,夏冰决定再忍他一忍,看了看他递到眼前的残破金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食神。”一旁等了半晌的卡拉忍不住开口了,再说下去天就亮了,他可不以为大白天去找那个人问密道的事是好主意。
“咦──那不就是说,圣上现在封我为食神了!”已经被兴奋冲昏头脑的伊尹,左手捧金块,右手拿金勺,大脚丫还踹著“人质”长毛,屁颠屁颠回了房。贪财又虚荣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人家圣上就算用金勺赐封了食神之名,也是对夏冰而言的。
“谢谢你。”见解决了这个拦路大麻烦,夏冰赶紧出言致谢,得来的确实卡拉头也不回得背影。转而瞧瞧怒不可遏的德尔,她开始寻思,刚刚发生了什麽事,惹得这两只向来不合的非人类矛盾更激化了。
“阿冰!你不可以喜欢其他人,只能喜欢我!”颇有些稚气的申明与要求,大声得响彻整条街,也成功的让急急前行的卡拉顿住了脚步。
“知道啦!”以为他口中的喜欢是朋友间那种,夏冰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德尔耳朵,敷衍性得应答。哪知,把这句话听入耳的某人,心下不甘已然激起。走在脚下的步子重了几分,并握紧双拳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赢得这个毫不畏惧他的人类女子喜爱,让她成为伴随他永生的新娘。
不明所以的夏冰,只当卡拉又在和德尔赌气,想到待会儿还要麻烦他与圣上交涉,便撵上前去询问安慰一番。她哪知,如此举动不仅增添了德尔危机感,更是让不肯认输的卡拉下定决心……而这一切,宛如推动命运齿轮运转的无形之手,把他们三人往那危机中心狠狠推却了一把。
树荫下斑驳月光,一点点印在三人背影上,投射出奇异合衬得自然纹样。无云夜空,星光点点,把位於另一头皇宫中的某人安睡面庞,印出淡淡黑影来。似被这月光刺到,一双明显趋於血红得眸子,缓缓张开来,直直迎向天际。霎时,天边飘来一抹乌云,掩住了明月光芒,也预示了,即将到来的风雨。
“有事──相求。”卡拉躬身上前,行了个大礼,面目上满是郑重与尊崇。尾随而来的夏冰与德尔,只觉得他说话方式十分怪异,就像几千年後的那位利兹城堡堡主。不过碍於现下情形不允许闲聊,所以两人还是乖乖闭嘴,等待卡拉与圣上慢慢交涉。
“卡拉,你现在求的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她?”特意加重的“她”字,与转头直视夏冰得目光充分说明,圣上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父……”并未直面这个问题,卡拉只是用恳求的目光直视圣上,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机会陈述请求。前日当卡拉试图以催眠方式麻痹圣上味蕾时,就明白,两人的能力当真是天差地别。而那夜,牢房碰面,圣上一时间就动用难度最高的催眠术混淆所有内臣侍卫眼睛,放德尔与自己离开,更是彰显了其强大。
现在,搞不明白圣上真实想法前,卡拉不敢贸然提出要求,也不希望他把注意力放太多在夏冰身上。
“你要什麽我都可以满足,这个女人,我要了。”美味的食物以他此刻身份简直唾手可得,但他不愿意见到自己幸苦栽培的接班人会被“食物”迷惑。在圣上眼中,所有人类都比血族低下,特别是在他们梵卓家人跟前,简直如蝼蚁不值一提。
“你们休想伤害阿冰!”直到见到圣上明晃晃犬齿後,德尔才惊觉这个眼前的男人竟然是血族。心中一凛,赶紧把夏冰护在身後,他不免对现下情况有些担忧。连他如此灵敏得感应力都嗅不到圣上的真实身份,可见其能力在他之上。已经驰骋妖界多年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以及宛若想守护自己领地的原始保护欲。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夏冰被伤到分毫,纵使要与强大对手搏斗,他也在所不惜。
“一只尚未完全掌握自身灵法的小狐狸,竟然对寡人如此不敬?哈哈哈──有趣有趣!”身处上位多年,已习惯了被服从被恐惧的人,这会儿听到还有大著胆子在自己跟前叫嚣的声音,竟不怒反笑。可原本威严高大得形象,因这狂妄笑声而消失殆尽。之间那红豔非凡得双眸,配搭著尖锐犬齿,瞧在夏冰等人眼中,竟恐怖异常让人不寒而栗。
扔掉手中酒杯,虎口直直朝向现场唯一一位女性,强大吸力徐徐而来,把不算太轻的夏冰就这麽给“吸”了过去。
“阿冰!”已经把神经绷到最紧的德尔,瞧著夏冰被捉,心下不由焦急万分。试图上前,却碍於紧握住她喉咙的大手,不敢妄动。
这个血族很强大,若想抢夺其“猎物”必须出奇制胜。
瞧了眼一旁同样受制於人的卡拉,德尔决定豁出去,运用妖界独有的召唤术,把可能制得住圣上的人找来。虽然,这是一次性耗费完他今日所有施法机会的强大咒术,可为了夏冰,他只能冒这个险了。希望,来人能够不负众望,多少能够吸引去圣上几分目光,以及反应灵敏顺势救出她来。
剧烈蓝色光芒从德尔怀中发散而出,刺得在场之人眼前一阵泛白,随後一个人影突兀出现众人眼前。虽是救世主身份,却因其从天而降且脸庞正面朝下并发出哀号,而使得光辉形象大打折扣,并让人对他的能力做出强大质疑──“食神”伊尹真可以制服圣上救下夏冰拯救众人与水火麽?
“你承诺过,不会碍我行止,只要我帮你夺下这残破江山。”握紧夏冰的那只大手,因突然出现的人,出现了近乎不可见地抖动。没有人瞧见,只有无法吭气的夏冰感觉到了,不过她不能说……实在是因为脖子被掐住,想说也没办法。
“拉伊尔,你也曾说过不会滥杀无辜。”近乎叹息般,伊尹出声规劝圣上,并唤出了他的真实姓名。手持残破金勺,新上任食神似乎欲用此物来与圣上争斗。
“我不也告诉过你,血族的名字不能让外人知晓!”闻之,气急败坏的拉伊尔掌控夏冰的大手更紧上了几分,充血红眸,似要置她於死地。特别是,当他瞧见自己费劲周折修炼出的吸血金勺,经过伊尹神力洗涤,已没了当初功能後,更是怒上心头。
而此刻的夏冰,心中更是凛成一团。这商王朝的皇,怎麽会有一个如此洋派的名字。不消说,自然是找人冒名顶替的了。瞄了眼面貌模糊却目光锐利的食神,她开始担心起自己安危来。如果大叔和拉伊尔是联盟,又如果大叔根本就是拉伊尔手下,结局会如何,她连想都不敢想。
“你想动手?为了这个异邦他朝的女人,破坏我们当初协定?”冷笑,拉伊尔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圣上时得威严模样,满脸阴郁邪魅,让人瞧著心底泛寒。
“这……”本以为会不惧邪恶势力威胁的大叔,竟发出了犹豫得声响,直让夏冰等人瞧等切齿咬牙。
“我父──请你──放手──”整个身子趴跪在地,无奈得卡拉用最虔诚姿态,恳求拉伊尔放手。
而听了这番话的拉伊尔,除了握紧掌中纤细喉咙,还分了几分心思来关切他的继承人状况。据他所知,只有动用了禁术才会降低血族的舌头功用,最初的反应便是卡拉这般,言语迟钝不成句子。而发展到後期,极有可能影响到血族的味蕾,导致他无法品味到血液的鲜美,最终厌食致死。
一旁因透支法力而变作狐狸的德尔,刚想在这个时候做点什麽,仰头不经意间瞄到正上方一个偌大得身形不断蠕动。心生一计,趁著拉伊尔与卡拉纠结什麽说话结巴问题时,顺著一旁左右为难的伊尹大腿一路上窜,踩著他脑袋跳跃上了屋顶。
摆了摆九条尾巴,晃了晃一双大耳朵,狐型的德尔朝著正挣扎在屋脊边缘努力不让自己滑到房间里的长毛露齿一笑。
话说,一路跟随伊尹,直到被变过来掉落房顶。却因为体积问题,卡了半截到屋脊上。
也正因为这一“卡”,恰好让德尔灵机一动,想出了妙招一枚。
“唔──”刚想朝王子回礼的长毛,抬起一个爪子来,顿觉自己整个身子不断往下滑落,赶紧十指紧扣屋脊雕龙花纹,固定住自己。可不知为啥,王子并未出手想帮,反而大力一跃,跳到了它一双爪子上,狠狠踩了几下。诧异眨巴著隐於刘海下的双眼,爪子无法承受多余疼痛而使身体无法保持位置,就这麽一路顺著屋顶斜度滑落下去……
【霹雳哗啦──碰──】从高高屋顶跌落进屋的长毛,自然是砸住了某人,若无意外,那人应该是拉伊尔莫属了。赶紧收回捂住双眼的爪子,德尔哧溜溜往下跃。刚想邀功,却发现,他跌落的位置正好是大血族拉伊尔头顶。而刚刚掉下来的长毛,竟是不偏不倚砸中了跪地不起没注意半空状况的卡拉身上。
“你这只狐狸精又在搞什麽?”一把抓过德尔九条尾巴,极度不满的拉伊尔半眯著眼与他对视。突然一个脸盆大黑影扑面而来,没想那麽多的拉伊尔,不自觉松开左右手人质来,试图阻挡黑影进犯。可当下颚处传来熟悉的尖锐疼痛,他便明白,是卡拉变作了原形来帮那个女人的忙了。
“让卡拉拖一下时间,我带你们先走!”见拉伊尔被卡拉挡住脸,因父子亲缘而不敢下狠手拉扯,伊尹捞起小狐狸,朝长毛示意背起夏冰一同离开。出门前,还不忘把众人以往的金鼎扣在拉伊尔头上,加重他挣脱得难度。
一路疾行,一人一“狗”喘息著穿过长长的院落来到高墙边,刚想翻越出去,却没想赫然出现的巨大蝙蝠阻挡了他们前行。
“拉伊尔,你……你竟然破了誓言……卡拉人喃?”放下德尔,伊尹赶紧把夏冰他们护在身後,紧张得注视著已然变身的拉伊尔。当初他们协定时曾说过,拉伊尔幻化做无能商王模样攻陷腐败夏朝,而他则提供美味食物供这蝙蝠无底洞似的成长需要。现在,拉伊尔不顾当初约定变回了原型,伊尹很担心,这蝙蝠会大开杀戒,把众人都拆吃入腹。
“小蝙蝠不知好歹,自然要被教训一下。现在,如果你把那个女人放下,我就让你们安全离开。”曾经也使用过禁术的拉伊尔,尝过夏冰某一次不经意间割到手指的菜肴後,便明白机会来了。虽然他能力超群,无需担心说话不畅的问题,但失去了十多年的味觉,他却非常想要找回。任谁也不愿一辈子味同嚼蜡过日子,何况,他还是拥有永恒生命的血族一员。
“休想!我们不会把阿冰交给你的!”哪知,还没等伊尹与拉伊尔虚与委蛇一番,德尔就抢先呛声了。听了这句话,本就怒不可遏的巨型蝙蝠,自然不再客气。冲上来,朝著不知死活的小狐狸脖子上就是一口。
刹那间,兽类尖叫划破夜空,扰得这商王朝宫殿不得安宁。
“应该是德尔的血让他变这样的。”拥有奇异能力的伊尹,直觉判断。想到什麽後,他朝著狐型德尔道,“你再去反咬它两口吧!不然等他恢复过来,夏冰性命堪忧。”
“好。”只要一提及夏冰,德尔就什麽都不管了,冲上去,也不顾蝙蝠会不会有毒,呲牙就是好几口。但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红眼蝙蝠,这会儿被妖界二王子的犬牙一关照,渐渐失了生命迹象,成为了死物。
“德尔可以咬死血族?不是说,他们都有自愈能力,只惧怕圣水与银器麽?”夏冰此刻的心中并没有战胜敌方得快慰,有的只是不敢置信与质疑。她害怕,这个蝙蝠皇帝如同好莱坞大片中所演,在他们一转身的瞬间,就来个绝地大反攻,给他们致命一击。
“我认识的血族,他们不止怕那些,还都惧怕掉脑袋。”听了她的话,伊尹指指躺倒在地的蝙蝠尸体,示意她去探视究竟。
“原来……血族也一直在进化。”想象未来卡拉家到处可见的银器,摸摸身首异处的冰凉蝙蝠身体,夏冰终於放下心来。唤来长毛,把这只凶恶蝙蝠处理掉,她有些担心历史被更改得询问伊尹,“大叔,这个圣上死了,会不会让时世不稳?”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卡拉。”一把捉过德尔九条尾巴,伊尹又领著他们沿原路返回了圣上寝宫。在那里,他们瞧见了身著皇袍的卡拉。虽然夏冰看不太清楚他此刻容貌,但从德尔与伊尹得惊讶目光中,她可以推断,卡拉扮圣上是非常成功的。
“阿冰──妹妹──这──”双手抱鼎,卡拉来到夏冰跟前,“你──以後──一辈子──都做──给我──吃──”虽然这是让人非常“怀念”的断断续续说话方式,但换成了中文後,反而不那麽让人理解得到其中深意了。特别是,此刻的夏冰脑子里思绪万千,哪里顾得上这血族颇具暧昧得示意。
“谢谢,我回去後会争取帮你恢复食欲的!”接过金鼎,单手很轻松得拎著,夏冰上下审视了翻,瞧见有一处凹陷,突然联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是被拉伊尔脑袋砸凹的麽?”她自认,若没有她帮助,普通人是没法把这麽厚重的金鼎砸出个凹窝来。之前瞧德尔咬那蝙蝠如此轻松,想来血族应该不会有这麽坚硬的头颅吧?!
“不──是──他摔──外面──”指指窗外,再指指龙床,尚未适应自己言语方式的卡拉,连比带划得示意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外面有石头?”隐隐觉得,这个问题跟她息息相关,赶紧跑到窗户前探头查看。果然,晨曦朝阳得映照下,一个似曾相识的石头出现在眼前。若没有看错,这分明是之前伊尹给她交换金勺用的“家传宝石”,而她还一个不小心用它把牢房地底砸了个窟窿。
“阿冰,怎麽了?”窜到夏冰肩头,德尔只瞧见有些凌乱得庭院,搞不懂她在看什麽。
“我知道怎麽回去了!”呲牙,印著冉冉上升的红日,夏冰展露出一抹来到夏朝後最为愉悦的微笑。
“为什麽我也要做这种事?”看著力大无穷的夏冰闲闲得在某墓碑旁乘凉,伊尹非常不满得朝著德尔抱怨。可还没等德尔想出电视中经典台词对应,那边厢监工夏姑娘就率先开吼了,“死大叔骗我说那东西是什麽宝石,结果是你随便在乱坟岗捡的石头,现在不应该由你来帮忙找个大点儿的出来怎麽行!”
“可是……你找大点儿的来干嘛?那个还不够用吗?都砸得御花园到处是窟窿了。”骂骂咧咧回话,手上动作却不敢停下。心中哀叹世事无常的伊尹,瞄了眼埋头苦干的德尔,想想宫中心地不错的卡拉,顿觉这世上好男人都没好眼光。
“我砸御花园是想试试方法对不对,来这里让你们搬石头,是终於明白方法对了可是引子力量还不够。你别在这儿转移话题,隐瞒我们那麽多事情,还害得我们差点没死到拉伊尔手中的帐,还没给你算喃!”瞧见某种石材在左一下右一下的铁锹挖掘中显现,夏冰一面咒骂著,一面靠近查看。当她看到那偌大得宛如圆盘巨物渐渐出现,心中惊喜更是非凡。
果然,这是一个坠毁的外星飞船。
市集上的传说偏颇真大,都说什麽天狼星下凡引发鬼火蔓延此地三日,愚昧古人便开始支持新皇登位之战。其实,这不过是一次不算太普通的飞行失事事件,而且据目前飞船得形貌特征来看,应该是无人驾驶的探测性船只。
之前伊尹拿给她的那块宝石,就是这飞船上掉落的残片。刚刚在皇上寝宫中,她便想明白了,这种材质的东东可能有穿越空间得能力。而通过御花园得十来次“砸坑”尝试,让她弄懂了大致施用原理。
现在,她只需要想办法驱动这东西,回到现代就像从天牢穿越到皇帝寝宫外一般简单。
夏冰抱著金鼎,德尔搂著长毛,他们静静得等待天色暗下去。到时候,德尔施法让飞船以超光速起飞,若无意外,他们将很快回到现代,若是运气不错,还能够直达英国利兹堡附近,连转车都不用了。
“阿冰──等我──”不舍她离开,却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的卡拉,只能牵著她的手,深情凝望,以期这人类女子明白他的心意。
可惜,光顾著想办法固定自己与德尔的夏冰,根本没注意到这边不断朝自己放电的血族男子。再加上现在无法完整言语的他,断断续续倾吐的爱意,听起来非常不通畅。配合著这坡地上呼啸晚风,不止夏冰没听明白,就连防心甚重的德尔,都没弄清楚这飞天耗子到底在说些啥。
“好了,卡拉,伊大叔,我们要走了!”挥挥手,朝德尔示意了下,夏冰转头直视前方。攀坐在巨大飞行器上方,她一手保持重心,一手拿鼎,埋首准备迎接起飞前的巨大冲击力。
“阿冰──”忍不住再度呼唤出声,卡拉张口高喊了句什麽,却因飞行器被德尔施法控制起飞前噪音过大,让她无法听明白。半眯著眼,大致瞧著他口型像是在说“加油哦”,敷衍性得点点头。尔後,狂风大作,巨大圆盘承载著不属於夏朝的三只,化作繁星中一点,快速消失在了遥远天际。
留下来的伊尹与卡拉,似有些不舍得看著圆盘消失处好半晌,直到天色暗沈,再无其他可看後,方才转身准备离开。刚走没几步,一股巨大声响从两人背後传来,转头,瞧见一五彩斑斓狗狗从天而降。待它坠地後上前探视,竟是本该跟著德尔他们一同离开的长毛本尊。
“他们回来了?”掩不住的惊喜被长毛使劲摇晃得脑袋所打消,暗叹口气,蹲下身来摸了摸它斑斓毛发,卡拉搂住它脖子沈声道,“那只有我们去找他们了……”
“呜呜──”类似狗狗得呜咽声,伴随著卡拉哀怨叹息,似一曲哀歌,响彻夏末商初的平原山川。
“阿冰──阿冰──”不怎麽会水的德尔,挣扎著扑腾在水池另一头,似乎是在寻找她的身影。
“你如果站起来,不用理会及膝深的池水,就可以轻易看到我了。”实在看不下去的夏冰,抿抿嘴,无奈提醒这位来自妖界的二王子,人家利兹堡的水池真得不怎麽深。
“呃──呵呵,阿冰你没事吧?”尴尬起身,甩甩头顶那双狐狸耳朵,德尔干笑著挠头。
“长毛喃?”爬上岸,环视了水池一周,夏冰突然想起少了一位旅伴。
“啊?”干笑变成僵笑,德尔这会儿也同样想起,刚刚驭风速度太快时,光顾著稳住自己,貌似一不小心放开了捉住长毛後颈的大手。
“你不是把它扔夏朝了吧?”半眯著眼,夏冰考虑,若他敢点头,她就一拳赏他回去找狗。见她这副凶狠模样,德尔赶紧涉水上岸,使劲摇头假意不知。其实,脚上已做好了准备,待她还欲追问,就撒丫子狂奔逃难。
“那我们去找找。”灯光昏暗下,没瞧明白他眼中张慌,夏冰不顾湿淋淋全身,捉住德尔开始翻遍利兹花园。直到天明,仍然无果的两人,才打著一连串喷嚏宣告放弃。还有什麽比休息更重要,既然现在长毛暂时没了影儿,他们还是先养精蓄锐明日再寻好了。
想通之後,夏冰率先回房,洗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睡了个舒服,一觉无梦直至陶西总管叫人来宣告她比赛时间到了。
收拾好衣衫,唤醒隔壁睡死的德尔,夏冰来到已修改完善摆好三套厨具的客厅。这里,其他参赛者都已准备好,就差她一个了。静静站到三位主厨旁,耐著性子听陶西宣布比赛流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大家纷纷拿出各自准备的器具,准备烹饪时,悠闲得夏冰瞬间怒了。
“你竟然偷拿我金鼎!”捉住金丝边的衣襟,她怒不可遏质问道。
“小姐,这金鼎是我求了几日,才由阿拉真主从天赐予我的神物,你怎麽能够说是你的。”眼镜框挡住了他的双眸,可是夏冰仍然可以轻易瞧出,这男人眼中明显的窃喜。原来,她们昨夜飞抵古堡,竟然还有目击者,而且好巧不巧还是这个竞争对手。根本没法解释自己偷偷穿过利兹堡隐蔽楼梯前往夏朝的经历,夏冰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气闷松手回到自己案台前。
“美丽的小姐,你有特殊辅助工具吗?”陶西善意的提醒,却在瞧见她举刀划向自己手壁时顿住了。怎的,比不赢就要自尽?
挥退有些担心的德尔,夏冰当著目瞪口呆的众人,开始著手烹饪。
好久没有用到现代炊餐用具,还真不太顺手咧!
狠狠瞪了眼旁边灶台上的金鼎,暗暗诅咒金丝边煮出来的东西都带著“狗屎味”,手上切菜配菜的动作却未曾停过。利落得动作,源自用过夏朝不怎麽顺手的工具,而产生的後遗症。可落到旁人眼中,整个就是一副自信满满得嚣张模样。
见此情景,其他三位比拼的厨师也齐齐动气手来,管她用血还是用口水,他们都不会退缩半点的。
特别是,堪比黄雀的金丝边眼镜兄。这会儿瞧见那个虽不知从哪儿来,但显然有著神秘气质的金鼎,信心是十成十的足。他寻思著,那个叫做夏冰的女人,既然得到了主人卡拉的提示,那麽,寻来的宝贝玩意儿肯定用途非凡。指不定,不仅能够治愈厌食症,连癌症啥的也不在话下。
很快,信心十足的四分套餐展示在了四张桌子上。
一身休闲黑西装的主人卡拉,踩著悠闲步伐踏了出来。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早已学会了等待与放缓脚步。所以,一个多小时前就接到陶西通知,这会儿才出来面对大家。扫了眼四张桌子上的食物,状似不经意得瞄了下略有些紧张的夏冰,微微一笑,卡拉拿起筷子,开始品尝美食。
第一张桌子,他凑到跟前嗅了嗅,直接没动筷子,绕开;
第二张桌子,似乎真正色香味俱全,举箸,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咀嚼不过三下,吐出,绕开;
第三张桌子,他倾身上前嗅了嗅,闻到某种熟悉的香味。看了看参赛人员的反应,特别是夏冰的漫不经心,微微皱眉,吃下几口,不发一语,继续往前;
最後一张桌子前,简单的烹饪方式,带有隐隐金属气息的菜肴,勾起嘴角,开始捧著碗大快朵颐。
无需言语,比赛结果已经初见分晓,第四张桌子的厨师,可以说是破天荒的获得完胜。
当管家陶西宣布结果时,上前来拿首张通行证的人影,让卡拉下巴落地,久久无法恢复。不对啊!他明明记得那种菜色,那种金鼎混合著她鲜血的味道,怎麽可能认错?变成是这个带著眼睛的男人!难道真是他厌食太久,味蕾产生偏颇了麽?
看看答案揭晓後,夏冰端著沾有血渍的碗站在第三张桌子前,卡拉这才後知後觉得发现:刚刚他吃过第三张桌子的菜肴之後,舌头上就残存了这种美味。尔後,尝到第四桌金鼎做出的菜,直觉就以为血液也混进了後面的菜里。他哪里会想到,远远搬回来金鼎的夏冰二人,会因为长毛的失踪而忘记保存好它,以致旁人捡了个大便宜。
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次比赛为了公平起见,采用的是总比分评比制度。虽然另外三位并没有得到直达总决赛的通行证,但是还是有机会进入下一轮赛事。偷偷松了口气的卡拉,决定私下里给夏冰表示下他的歉意,顺便提点下接下来她需要注意的事项。
“死狐狸精,怎麽总是阴魂不散!”撇嘴,趁著夏冰一个不察,捉起一只柔软小手捧到掌心,吻了吻,“阿冰妹妹,今日食过你血宴,知道你对我的情深意重,特意感谢。这,算作我对你的小小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绝。”说完,不待她有所回应,就往那无名指上套了枚梵卓家特有的指环。
“卡拉你……可以顺利说话了?厌食症也好了?”夏朝的经历,让她觉得这个血族男子人还挺不错。一下联想到临别前他言语不畅,不由有些质疑。怎麽一顿饭就吃好了结巴症,就算龙血也没那麽神吧?!
“因为有了心头血,於是一切都不药而愈。”隐隐道出倾慕之情,刚想再说什麽,一旁打翻醋坛子的王子就咋呼开了。
“阿冰不要理他,刚刚比赛他都不帮你!快点把戒指还给他,我们去准备下一场的比赛吧!”仗著新的一天,还有三次法力未用,德尔赶紧拉会夏冰,并试图取下那枚碍事戒指。多次尝试未果,明白其中有蹊跷的他,趁著卡拉还没做出剧烈反应,驱动法力带著夏冰消失在了利兹堡花园。
而尚未把预备好的求婚言辞说出口的血族族长,只能愣愣望著空旷得前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直到管家陶西告知,下一轮食神大赛比赛地点,以及评审为何之後,失望又愤怒的卡拉,才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下集预告:
“……你叫德尔?长得好漂亮,我决定要喜欢你!”被小恶魔说喜欢,德尔真不知该哭该笑。
“德尔,你给我过来!”下意识想让他离小恶魔远一点的夏冰,再次用了近乎命令的口吻。德尔听到後,不由想到卡拉的话,垂下眸来,脚下并未挪动半步……
“阿冰妹妹,你要知道我是真心诚意邀你入族的。血族与妖族一样,生命冗长得足以让人厌世,我愿分与你一般生命,让你参与我的人生。希望,这一次,你不要拒绝。”适时出现的卡拉,非常绅士的亲吻她手背,庄严得许下永世之约。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夏冰,看了看沈默的德尔,闭上眼点点头,随後与那梵卓家族长一同离开了公寓……
食神大赛第二轮激烈展开,尚未得到进入决赛资格的夏冰,碰到的评审竟是她新上任情敌。爱情与事业应当如何抉择?“曾经拥有”抑或“天长地久”又当怎样取舍?这只会照搬电视剧男主角蹩脚台词的狐狸精,她应不应该狠狠爱下去?一系列的浪漫奇幻甜蜜温情故事,尽在草食性恐龙今夏为你送上的精彩剧集“吃定你”之《恋妖记》!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後,夏冰与德尔是否开始王子与公主的浪漫生活并甜腻腻到永久?好奇的观众朋友们,下面请跟随某龙的采访车,一路飞跃结界,来到传说中神秘奇幻……超科技的妖界?
看看路牌,这里确实是妖界没错。
问问路人甲,哇咧,还是妖界没错!
可是,为何妖界长成这样?
漫天高科技飞船,四周充斥著科幻电影中才能看到的管道与光芒,路上行人外貌奇特却著装异样统一──银色的钛合金衣服,分明彰显著它们统统源自高科技流水线。
最恐怖的是……
迎面而来,穿著一身蓝色衣服,白色胸襟下缝了个大兜兜的兽耳男,当真是我们号称帅翻全宇宙俊过银河系的德尔王子麽?
吞口水……我不信!
“德尔,你要不要把这个铃铛挂到脖子上?”可是,事实胜於雄辩。当本剧女主角夏冰穿著一身青春洋溢的短袖衣衫,带著个拙到不行得黑框眼镜出场後,一切的存疑都被应证了。
就是不知道,我们的男女主角今天在玩儿什麽?
“阿冰,这个手套戴在手上不方便……”一只纯白的圆滚滚的手掌,华丽丽的出现在镜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哆啦A梦的馒头手。
“乖啦!你想装得像,就得戴这个。”已经习惯面带微笑的夏冰,温柔得摸摸德尔脑袋,耐著性子安抚著。
“可是……我脚上也穿这个,走路不舒服……”撅嘴,偏头,倒在夏冰肩头,德尔不住蹭蹭。一双被染成天蓝色的大耳朵,搭配上他那身蓝色衣服,还真像是漫画中哆啦A梦抱住大雄在撒娇。
“乖,给你吃红豆饼!我们不是还要去宫里找大家玩儿麽?你不坚持下,待会儿被妈妈他们赢了……一个月内,你都得负责洗碗哦!”威胁加利诱,从他肚子上白色大口袋,掏出一块香甜的红豆饼来,夏冰一点儿都不像传说中无勇无谋的笨蛋大雄。
“唔──好!我听阿冰的,坚持!”结果红豆饼,德尔狠狠咬了一大口,之後郑重点头。誓要克服千难万险,坚决不要洗那一个月的碗。
“呃──不好意思,打扰下,那个……”冒昧上前,我小声的打断了那两口子得甜蜜,询问道,“为什麽你们不坐那种飞行器,要步行喃?”已经把整个妖界都装扮成二十二世纪模样,没必要省这麽点儿经费,不用代步工具吧?
“阿冰……阿冰说我们还是走路比较健康。”听了某龙的话,德尔的耳朵立马耷拉下来,显出一副引人抚摸的可怜相。当然,“大雄”夏冰即刻上前,摸摸他脑袋,凑在他大耳朵旁,嘀咕了一番什麽有的没的。
而耳朵灵敏的某龙则听到,她说什麽“撞坏栏杆不是他的错”、“不认识路没关系”、“辨不清方向只怪妖王遗传不好”云云……还真是,误人子弟的高手一只。
“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健康好了。”为了采访效果真实可靠,某龙决定放弃享乐机会,系紧鞋带,跟著装扮成知名卡通人物的两只身後,一路朝著妖界王宫前行。
我哪知,这一路的艰辛经历,堪比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让某龙差点没法按时回到人间来更新。
话说,三两口吞掉红豆饼後,哆啦A梦德尔同学,乖乖与野比夏冰手牵手往前走。我扛著小型摄像机,一路尾随。走啊走,走啊走,大汗淋漓湿了衣衫的我们,终於走的走不动了,目的地还是没到。
没啥耐性的某龙提出疑问,这才让沈浸在“与阿冰牵小手散步走”甜蜜中的某狐狸唤醒。瞧著他一脸茫然,宛如白痴眼神直直望著这四通八达路道,大家就应该明白,咱是和他一到迷路了。
到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哆啦A梦出马,拿出点宝贝来喃?
接受到某龙与夏冰的眼神示意,德尔当仁不让的掏起了大“肚兜”,一阵豪气冲天的翻腾。然後,即保温水瓶、化妆品套装、露营帐篷、烧烤架、电风扇、笔记本电脑……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东西出现在我们视野後,夏冰终於忍不住一巴掌趴掉他乱翻腾的馒头手,径直朝著他肚兜伸手掏去。
五秒後,准确的拿出一个小型卫星定位指路仪来,为我们的前行之路扫清了“方向性”的障碍。
故事到了这里,某龙以为会朝著顺利无碍的康庄大道前行。哪知天不从人愿,刚走没几步,一个英俊帅气穿著短袖衣裤的红眼老外从天而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死耗子,你这是干什麽?”迷路被看扁的憋屈,让德尔非常不爽,这会儿看到老对头出现,语气自不会好太多。
“笨狐狸,我当然是参加妖界盛会来的,你看我的衣服,没瞧出我扮演的角色麽?”华丽转身,卡拉特意绕到了夏冰身旁,朝著她抛了个媚眼补充说明道,“阿冰妹妹,你应该知道,我头上别著这个头饰,是演你对手戏小静必须的吧?”
“哈哈──小静不是扎两个小辫,穿短裙子麽?”一旁看戏的某龙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大笑著询问这位头上别小发卡的血族。但见他从脑後拽出一双假发制作的小辫,再撩起短裤中间让我们明白他这其实是裙裤後,某龙和夏冰同学都没了语言。亏他想得出,非要在这妖界COSPLAY的日子里与夏冰凑成一对。
不过,今日主角哆啦A梦同学却不再保持沈默。
掏出了两张椅子一张桌子一个冰箱之後,德尔终於从腹部简陋的异次元空间袋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带有特质手套的大手高高举起,学著哆啦A梦每次拿出新道具时的模样,朝天大吼了义嗓子:“超能胶水枪!”
接下来,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德尔朝著卡拉狠狠扫射开来。一股股浓稠胶水从枪口喷射出来,便朝著自诩为“小静”的某血族帅哥袭去。
躲避动作利落的卡拉,一连串跳跃翻滚,却终是敌不过先进的高科技。最终被德尔一连发的胶水射击,给狠狠粘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挪动不得,挣扎不能。
“耗子!”鄙视的语气,与正版哆啦A梦对这种生物得恐惧大相庭径,引得夏冰一巴掌招呼过来,外加拳打脚踢。直到德尔大声讨饶,她才停手,怒斥他的不专业。既然是cosplay,那麽对扮演角色的揣摩自是非常重要,生平怕耗子怕到跳脚的哆啦A梦怎麽有胆子直呼其物种名,太不应该。
“你要用惊恐的语气,与更为夸张的动作,表达出哆啦A梦的情绪来。”说教中的夏冰,与德尔手牵手向前走,不仅忘记了被粘在地的卡拉,也遗忘了一路艰辛陪伴征程的采访者──某龙。
“女人,打个商量,你帮帮我脱衣服,我给你一笔钱,怎样?”趴跌在地,卡拉以毫无帅气可言的姿势朝某龙出声,一脸谄媚的承受我伸出指头东戳戳西戳戳得白痴德性。
“你的钱我怕有命拿没命花。”摇头,继续戳戳,某龙非常理性的拒绝了卡拉大人的提议。已经晋升为血族高阶人士的卡拉,根本不是我这种小百姓惹得起的。放开了他,若是他突的想不通,害怕我暴露他有过如此丢脸机会,杀我灭口咋办?话说,两亿四千多万年都混过来了,这会儿因贪玩儿丢了小命可不划算。
“女人,我以撒旦名义发誓,保你永世性命不衰。现在,给你一张随意填写的空白支票,只需你帮我把衣服脱掉,很好赚吧?”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卡拉努力挤出抹悦色和颜来,以求增添他言语中的说服力。
“那你发誓吧!”想想,某龙明明是他亲娘,应该不会遭毒手才对,点头便允了。
待到卡拉发完毒誓,再慢悠悠伸出龙爪,爪开他西装背後的笔直线缝,解放了伟大的血族族长卡拉先生。尔後,朝著某龙小脸甩来一张空白支票,他一个翻身变化做巨大蝙蝠,飞速追赶夏冰两人身影而去。完全不留给我半点儿吃豆腐的机会,著实警惕性高超。
不对,我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貌似是:“喂!我也找不到路!你带上我一起啊!万一到时候你又被德尔弄趴下了,我还可以帮你解解围啥的!你好歹也给我点儿机会赚回程太空船船票钱啊……唔唔──”还想吼几嗓子威胁话语的,却被急急飞转身回来的卡拉给捂住了嘴,半拖半抱的带离了现场。
很快,我们就寻到了拿著GPS努力赶路的德尔他们。
大蝙蝠一个俯冲,伴随我惊声尖叫分贝奇高的伴奏,直直朝著他们飞扑下去。
“超级时间停止表!”迅速从肚兜中掏出个东东,扮演哆啦A梦的德尔王子,朝著我们狠狠挥了挥。
不过,听名字分明是该让我们停留在半空中的东东,怎的并未让我感觉到俯冲速度减缓,反而是有了越冲越快的趋势?
“不要啊──”捂著脸,害怕摔成仙女下凡的恐怖面孔,某龙根本不敢想象接下来自己即将面对的场景。有谁这麽倒霉,采访下自己孩子们的幸福生活,都会遭受到破相不幸的?丫的!我若是上了天堂,一定要向上帝爷爷严辞抗议:我不干了!
“龙龙,你没事吧?”温柔又体贴的询问,原来,这便是天使麽?张眼,看著一张熟悉到不行的笑脸,某龙松口气,咱女儿也有如此面貌,真让我安慰。
“阿冰,我没事,你去看看……小静吧!”要演就演像一点儿,某龙虽不拿半点出场费,但胜在敬业,所以称呼也自然而然改变了下。说实在,我当然是非常担心这位帅哥男配生死的。毕竟,刚刚他给我的那张空白支票还没兑现,若他不小心嗝屁了,我兑不了钱找谁去?
“你不用担心,卡……呃,小静没事。”扶我站好,并帮忙拍去一身灰尘,夏冰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又打起来的两只,示意某龙安心。
“刚刚哆啦A梦道具到底拿出的是什麽啊?怎麽时间停止了都阻止不了我们的下落,是道具鼓掌了麽?”闲著也是闲著,某龙本著八卦就是人生的道理,好奇询问。
“他拿错了,这个……”摊开手,一个精致小巧的怀表,分明就是某当代知名锺表国度的产品。除了装饰性强大之外,毫无它途,更勿论高科技,“是之前我送他的情人节礼物。”
“汗……看来他演哆啦A梦还是挺像的,起码,掏道具永远无法一次成功这点,一模一样。”摸摸下巴,对於有这麽个白痴儿子,某龙甚感无奈。摸摸肚皮,好像已经空旷太久,本著“吃饭皇帝大”的道理,踩在路边一路灯底座上,登高一呼,“谁能第一时间带某龙去吃饭,免费奉送夏冰一夜哟!”
效果立竿见影,大力女一巴掌拍垮了路灯,两只色狼也停下了相互攻击动作,跑来抢著要领我去妖界皇宫吃好的。
“皇宫是我父皇的,你竟然厚著脸皮说你带龙龙去?”一面扯著某龙左边爪子往前冲,德尔一面抨击对手的无耻。
“我是收到了妖王正式邀请函的,多带一只宠物去有什麽问题。”血族族长做鬼脸丢尽形象就算了,干嘛要让某龙降等级,我不干!
“你们三个,等一下!”还没等我出声抗议,大雄夏冰就拽住某龙尾巴,制止住了我们三只的行动。齐刷刷转过头去,看著她无奈的面庞,朝著我们怒斥道,“就算要玩儿,也别拿方向来玩儿。现在已经正午过去太久了,皇宫在那边,你们背後反方向。妖界不是圆的,你们这样一直走,到时候估计没法到达正确目的地。”
“阿冰好厉害,方向感这麽强!”羡慕德尔有个这麽赞的人肉指南针,某龙拍了拍掌,想起另一个严重问题,“对了,你怎麽知道我们三个谁是谁啊?”话说,之前她的人脸辨识障碍症不是严重了吗?怎的又突然好转了。
“你又不是人。”意思就是,非人型的东东她现在可以分辨出来了,还是蛮厉害的……不对!我哪里不是人啊!人家是龙人!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我们想点儿办法加快去皇宫的步伐吧!”制止某龙据理力争的欲望,卡拉提出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他只能带一个人飞,并且嫌弃某龙超重,德尔太丑,只愿意带夏冰。可德尔和某龙都是路痴,夏冰若是不在了,我们都会迷路……如此商议半晌,差点没再度上演全武行,夏冰终於提出了个中肯意见:用哆啦A梦的道具!
这会儿,某龙以作者兼特派采访员的优势,打败了众人,抢得了拿取道具的艰巨任务。
摸摸摸……好容易才从哆啦A梦的异次元空间袋中,掏出一扇漂亮的实木大门来。挠头,想了想,一面摆正大门位置,某龙一面学哆啦A梦嚷嚷:“任意门!”有了它,到达皇宫还不是青青菜菜的小事一桩啊!
可是,现实总是太残忍,当某龙推开任意门,准备大步朝著妖界皇宫迈进时,门那头苍茫的景象吓停了我的脚步:哇咧!是怎样?任意门抽筋了麽?
吞吞口水,转过头看到同样傻眼的三只,某龙开始寻思,刚刚掏门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偏方向。
挠头,难道是因为没看说明书?
再度劳烦夏冰帮我从德尔肚兜中翻找来说明书,细细阅读後才明白,果然是高科技产品需要认真学习後才能使用的说。这个任意门,虽说是可以直接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的便捷工具,但若是没有准确输入地图,它就没法工作的说。
“那……大家还是集思广益,努力想想还有什麽道具可以用。”吞吞口水,发现大家都没有自我牺牲精神,输入地图这种轻松至极的活儿都没人愿意接。无语,只能提议换道具了,看他们还有啥好办法吧!
“竹蜻蜓!”
“任意大炮!”
德尔与卡拉的意见,从来没有一致过。
两两相望,怒上心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乌烟瘴气。
“爆炸胡椒!你觉得可行不?”由著他们两只在一旁打,某龙和夏冰在这头商量。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最後一个,不是就去不了了。”对哦,这个问题还蛮严重的,谁也不愿意当最後那个吧!
“那我们用穿透环好不好?”任何地方都可以到达的道具,又不用担心迷路以及有谁没跟上的问题。
“好!”不愧是某龙女儿,夏冰只寻思了几秒锺,就同意了我的提议。冲到不断打斗中的两只中间,一边一个,拽住後领,把他们面对面狠狠撞击了几下。待到他们头晕眼花跌落在地後,“大雄”夏冰慢悠悠上前拎起“机器猫”德尔来,“把穿透环给我找出来。”
若要说本次cosplay最不像的人,应该就是这位一直以来在德尔面前作威作福惯了的夏冰吧?!漫画中的大雄,每次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得求著哆啦A梦拿道具,哪里会像这样用命令语气。若真按照剧情来走,哆啦A梦应该会甩脾气不搭理他,而并非德尔这边乖乖耷拉著耳朵摸肚兜的说。
在路边寻了面不起眼围墙,装上圆环,夏冰率先领头钻了进去。德尔与卡拉自是争先恐後的跟上,本著做事应有始有终的某龙,也不能免俗得躬身尾随其後,进了圆环。
一路慢慢爬动,忍受前方偶尔放出的“毒气”,以及猫腰卷躯的不适,沿著蜿蜒路线往前挪移。沈闷冗长的通道,只有努力仰头时,能够远远得瞧见些许光线。爬啊爬,若不是前方挪动的身影和争吵传过来,某龙会觉得,这是一场疲惫的噩梦。
终於,在手脚泛酸,腰杆发疼,头脑缺氧发晕,快要爬不动的时候,看到了一阵刺目光芒从前方直射而来──哇咧!总算是到达目的地了。
伸伸胳膊伸伸腿,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美妙啊!
呃?
不过,这里是什麽地方?
怎麽和想象中的皇宫不一样?
吞吞口水,瞧了瞧旁侧沈迷与cosplay中的三只,非常怀疑,他们根本不是“祸害”源头,而是被妖王妖後给传染了。毕竟,把皇宫打扮成漫画中大雄家一般模样的妖王,其酷爱cosplay的心,绝非寻常人能够匹敌的。
在“大雄家”玄关换了鞋,沿著走廊来到可疼。
旁边那扇半开著的大门中,一个穿著日式和服的胖胖男人正背对著门看报纸,一边坐著个削的眼镜大妈看著黑白电视中的八点档。这一对,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妖王妖後?
“大雄!你怎麽才回家?作业做了没?”听到这熟悉的吼叫声,某龙不得不承认,人家妖後的cosplay态度比其他三只态度端正很多。谁见过一天到晚打架的哆啦A梦和小静?谁又见过和哆啦A梦亲亲热热甜甜蜜蜜腻死人的大雄?
“妈妈,这个是我和哆啦A梦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从德尔肚兜中掏出个偌大礼盒包东东,夏冰朝著一旁看报纸的胖胖身影抵了过去。哇咧,刚还想嫌弃德尔的路痴等级高超,没想到,这个女人“人脸辨识障碍症”也越发严重了。
就算人家妖王妖後靠很拢,一时没分清到底是谁说的话。但看体积,一个那麽大只,一个那麽瘦小,她也应该看得除了啊!
捂脸,某龙简直不敢看,她接下来还会做什麽傻事。
“爸爸,这个是给你从人界带来的特质高尔夫球杆。”不用说,夏冰递东西过去的方向绝对是妖後没错啦!
十个手指稀开些许缝隙,瞧见她竟然吧球杆递到不知道何时跑来的大王子手中,某龙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最诧异的事,大王子不仅接过了东东,还用匪夷所思的笑回了她一下。难不成……还有啥阴谋?
“大雄──你今天作业做了麽?”哆啦A梦的标准台词?可是为什麽是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而且,貌似还有叠声。
诧异寻声望去,但见那大雄家经典楼梯上,涌下好几个熟悉身影。若某龙不是也传染上了“人脸辨识障碍症”,怎麽会出现眼前有一堆哆啦A梦的幻影,拍魔幻电影麽?
“德……德尔?”唯一不会被夏冰认错的人,这下也终於宣告幸运终结,变成了她无法辨识人士中的一员。
“阿冰──”又是一叠声的呼唤,用的还是妖界二王子专用的撒娇口吻,唤得夏冰及某龙一阵哆嗦。
话说,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扮演者还真不是盖的,妆画得好就算了,演技好的更是没话说。就连偷偷掏出放大镜审视的某龙,这会儿也无法辨识出他们的分别来,何况是那位出了名不认识人的夏冰同学咧。
瞄一下,旁边偷笑的大王子,还有装成宜静同学的卡拉,某龙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不过,他们干嘛要这样恶整夏冰啊?想看德尔发飙也不带这样的。话说,如果夏冰再不认出德尔来,估计这个搭建得非常棒的场景会被卯起来的狐狸拆掉咧!
“啊──德尔住手!”果然,某龙想得不错啦!一个不知死活的哆啦A梦碰了碰夏冰肩膀,还作势要搂抱。就在馒头手要碰上夏冰肩头瞬间,但见旁侧冲上来一只狂暴系哆啦A梦兄,直接用强大法力轰走了登徒子,挽救某人香肩於水火。
然後,拳打脚踢,暴龙般的哆啦A梦让所有人明白了他的真实身份──妖界最擅攻击的二王子是也。
一时间,飞沙走石浓烟滚滚,被毁得差不多的房间中,某龙瞧见大王子与卡拉展露出了一抹诡异笑容。果然,不久後,待到所有哆啦A梦都被德尔清理出房间,妖王妖後即宣布此次cosplay比赛结果:德尔最为失败,荣获“妖界皇宫一月份洗碗工”大奖,可喜可贺!

吃定你1
1
BT市最富盛名的餐厅“美味居”旁侧,不能免俗得拥有一条灯光暗沈幽黑僻静得小巷。如同最恶俗的剧集情形,这条巷子承载著太多世间负面事物──流浪猫流浪狗流浪吸毒者……当然也包括餐厅每天所丢弃的垃圾与馊水。餐厅打烊之後,这里就像个准备开幕的狂欢派对,特别是当厨房後门被一双略显油污的小手推开时,候在这儿多时的活物都齐齐开了锅。
“喵──喵喵──”
“汪汪──”
“小冰,你来啦──”
热情的呼唤,谄媚得撒娇微笑,诚然不是针对夏冰本人,而是朝著她手中饭食的。作为BT餐厅打杂小妹,唯一能够做主的便是这些客人吃剩下得这些东东了。但见这颇为娇小的女子,捧著一堆分配好的饭盒,一字排开放置到饥饿的等候者跟前。勿需言语,饿鬼们蜂拥而至,狼吞虎咽的吃著他们(或是它们)碗中美味,哪还管得了其他。
甚至,连赫然出现於暗巷中的不和谐高壮黑影,一众生物也没空加以理会。开玩笑,吃饭皇帝大耶!管他作甚!搞不好,看热闹瞬间就会被旁的饿鬼们分食自己口粮,大家都没那麽傻啦!
“对不起,请你让让,我要过去。”当然,唯一需要搭理来人的,便是已经累了一天的夏冰同学了。五专毕业的她,求学期间太混,没学到什麽谋生本事。好容易找到的餐厅小妹工作,自是需用上超过旁人更多倍的力气才能留下。一天下来,她根本是连眨眼的力气都不多了,就连向来清亮的声线,此刻也显出了几分疲惫。
来人听这声音,似乎来了精神,一脸横肉的脸摆出个嚣张表情:“老子才来,你就要走,怎的,不给爷面子啊?小妞长得不错,陪爷玩玩儿怎样?”打著酒嗝,高壮男子似乎想趁这月黑风高的时候,劫个色什麽得来当宵夜。
可惜,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整个身子就翻天覆地与地球来了个亲密接触。酒瞬间醒了一半,脑子尚未全然清明,头上就被某重物压将上来。门牙磕上油污地面的当儿,感受到充斥鼻间的恶心异味,胃部开始不适翻腾。想撑起身子,背心却突的遭受到一连串有力击打,好巧不巧全瞄准了同一部位,疼的这醉鬼差点被飙出泪来。
不过是一时喝多了色迷心窍,有必要朝死里打麽?
当然,这番委屈抱怨只能暗藏心底了。原因无他,男子此刻已被夏冰打成标准狗吃屎状,嘴巴里塞满了脏污泥土,根本无法发表言论。只有尚且残存的心智告诉他,下次就算是喝了春药,他都不会到处乱劫色了!
“玩儿够了麽?”秀气的柳眉挑了挑,一张惨白的小脸,配上清冷声线,直让人寒到骨子里。在这盛夏之夜,还真应了那句人如其名,夏冰,夏夜之冰。还没有换下餐厅工作服的她,挺了挺酸痛腰杆,踩著脚下颇为舒适的人肉地毯,补了句,“没玩够明天再来。”
“呜呜──不──不来了──”从小到大都仗著自各儿身高体壮无往不利的男人,何时吃过这等明亏。近乎呜咽得求饶卡在嗓子眼儿里,却因伤势太重,无法完整倾吐,好不可怜。
“不要就算了,我叫夏冰,下次如果想来玩儿多带几个朋友,一个人太孤单。”冷冷言语与那嗤笑内容丝毫不搭,但从她嘴里溜出来,却又觉得分外合适。
好吧!那个听了夏冰名字就不断打颤得醉鬼,这下清醒的更是货真价实。
BT市里稍微眼耳伶俐点儿的,谁不知道背上这位大姐啊?
孤儿的出身,力道大得出奇,十三岁就因一人对战六个成年男子全身而退闻名遐迩。十四岁失踪了一年後,也不知受到怎的刺激就跑去念了个五专,还报名参加全国女子散打大赛捧了个冠军奖杯回来。传奇人生,终结与某人打飞了一杆骚扰者与粉丝後的隐居。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在干什麽,哪晓得他这麽倒霉会碰巧在这不起眼的暗巷给遇到。
想到市里混黑的老大都要叫夏冰一声“姐”,壮汉瞬间华丽丽的膀胱胀满,尿了裤子。
“交给你们收拾了。”皱皱鼻子,清冷的声音招呼那群进食完毕得流浪队伍过来收拾残局,隐藏了近乎神奇力道的娇小身子,踩著油污晃晃悠悠步出了暗巷。
吃人嘴软的一干人兽,得令後飞快行动起来。不长眼的醉鬼就这麽被七手八脚拖到巷尾垃圾堆,劈里啪啦一阵胖揍。
待到众生物饭後运动告一段落,哀嚎声连连的壮汉噩运终於完结了。跌跌撞撞跑出暗巷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这辈子都再不喝酒过量晚上乱逛试图找女人了!
2
月落日升,当这不算平静的一夜过去之後,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车水马龙。德尔走在街上,看著来来往往的人群,对自己的任务有些气馁了。鼻子有些痒痒,打了个喷嚏,他朝著某种特殊气味散发得方向走去。找了这麽些天,可算被他嗅到了“心之匙”所散发的甜香。虽然那股味道淡得近乎不可闻,不过凭借妖族独有的超强嗅觉,他还是能够确定,这个味道的主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位关键人物。
“小子,你有什麽事麽?”正在朝一干小混混吹嘘昨夜遭遇的壮汉,兴头上却发现一个人不住往自己这边嗅,少不得有些不爽,“别惹我哦!昨晚老子才把那个传奇人物夏冰打趴下,今天不想再开杀戒!”大人物的宽宏大量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如是言语,引得一杆小弟钦佩不已,齐齐露出闪亮亮崇敬眼光。
纵使来自妖界,不怎麽懂得人界的流行词汇,但“开杀戒”三个字德尔还是晓得的。在听到“夏冰”名字双眼一亮後,他随即困惑得挠了挠头,帽子下被压得十分不适的耳朵微微晃了晃。本不想惹事的他,误以为对方是挑战後才准备告知消息,摊手决定从善如流:“请借一步说话。”这句是前几天看可以演戏的小盒子学来得,人界叫那玩意儿为“电视”。德尔从里面学来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了解到了许多人界的生活习性及言行模式。
打听一个八小时之前留下过气味的人行踪,为何要用到“杀”这麽凶狠的招式,但很懂得入乡随俗的他,还是尊重民风的比了个请得手势。
“小子找死!”鼻青脸肿的壮汉蔑了一眼这言行怪异得来人,骂骂咧咧的,还是大步流星得领头往路边一公厕走去,“夏冰这个臭婆娘,还真不知死活。”
“回见。”拱手抱拳,德尔朝那群看热闹的小混混们躬了躬身子,也跟了上去。
人妖两界的结界被破坏了好些时日,他时间不多,今天有了些许线索,自然不能轻易放弃。虽然欺负一个带伤的弱者是不对的,但对方不是也说了不开杀戒麽?就弄个半死好了,他向来很好心的,只要问道答案就收手。而那一日三次的法术使用限制,用掉一次应该也没什麽大问题。
自顾自点点头,他脚步加快了些。
“小子是来为夏冰报仇的?老子不想欺负人,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厕所最里面,壮汉义正严词的言语引来了门外听众一致称赞。然後厕所里安静了好半晌,断断续续有些不明声响传出来,似乎是重物撞击水泥墙面地面发出的,其中间杂著一些某清朗男中音缘由不明的疑问──
“你闻过这种味道麽?”
“这种喃?”
“八小时前?”
“她在哪儿?”
“谢谢,承让。”
最後,世界清净了,独角戏落幕,场外人群却久久未散。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内而外,众人屏息等待。来人并非意料中的壮汉,而是那位带著偌大帽子的奇怪流浪汉。衣衫略显褴褛的他,整个眼鼻都被遮住了看不分明。模糊形貌,偏生有股奇特气场,逼使围观群众不由得退上三步开外有余。
好吧!事实上促使大家退却的,还有他手上十分扎眼的鲜红血迹。
勿需言语,刚刚那场战役,胜负已见分晓。
“他说他还想呆一会儿。”见大家双眸盈盈透著打探意味,拍拍双手,德尔很好心的为众人解惑,然後便朝著太阳升起的方向大步而去。
刚刚在厕所中,他已“打”探到,散发甜美香味的人名为夏冰,此刻正在城西的“美味居”工作。虽然不太明白,那位提供信息的壮汉为何身体会那般轻飘,不像外表展现的一般耐打,根本经不住他施展完全套驭风术就妥协了。但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想太多,正事要紧,没有成就感可能是他自己水土不服,怨不得旁人。
仰头望天,云层中日渐分明的裂痕呈现出妖豔得红,那便是另一头妖界天际的色彩。看样子人妖两界的结界裂缝若是越变越大了,可能还会慢慢对两界居民生活产生不必要的影响,或许还会出现无法预料的恐怖事件。想到这儿,作为妖界二王子的他,心中颇有些急切。目前的还不知道找到“心之匙”後应该如何使用,但好歹有了几分希望,不会再那麽像无头苍蝇了。
光溜溜的脚板,踩著轻快得步子往前越发疾行。德尔嘴里叨念著夏冰所处的地理方位,大步流星。迎著朝阳升起位置,修长的身影在地面投下了长长得痕迹。一路朝著城西方向渐行渐远的他,想到可能会迎刃而解的结界问题,嘴角高高上扬著。好不快意得他,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步子又走偏了许多……
3
是夜,万物俱静,美味居旁侧得暗巷中,食物抢夺战再度开演。看著众生物囫囵吞枣得模样,累了一天的夏冰心里莫名松快了几分。饱汉不知饿汉饥,在孤儿院长大并尝尽人生冷暖的她,非常明白饥饿中被人赠予一餐饭食的意味。所以一直以来,只要有她点干的,绝不会忘记周遭人一份稀的。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期望能够就职饮食业的原因,自己不饿肚子,还能为一些无能力者谋点饭食,比什麽都强。
欣赏著众生物进食盛况,看看近日来貌似肥了一圈的猫猫狗狗,她伸了个懒腰,朝吃太快打嗝的流浪汉挥了挥手,准备回家。
“你又来了?”逆光的巷口处,再度出现一个高大身影,蹒跚著朝她处挪将过来。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很快联想到了昨天专程来挨打的某醉鬼。
“夏……夏冰?你……你别走……”迷路迷了一天才迷到这里的德尔,因激动喘息而颤抖出口的言语,竟巧合得与昨夜某壮汉醉言有著几分相似。
“我喜欢有不懈精神的人!”点头,松了松筋骨,夏冰很爽快得赏了他一记直拳。
【!──】的一声,不算太壮硕的男人直挺挺倒在了脏污地面上,完全没料到会遭受如此见面礼的身为妖界二王子的他,生平第一次吃不开。躺在地上,一时间满眼星光璀璨,脑袋不知是因刚刚的重击还是别的什麽原因,空白一片。
习惯性得踏上脚去,还没开踩,就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咕噜──】声。夏冰顿了顿,为如此熟悉的伴奏,而挪开了准备行凶的脚丫子。这才发现,地上躺尸的人已经没了神智。
【咕噜──】又是一声,肠胃蠕动竟能发出如是惊天巨响,她觉得有些趣味,白光闪了闪。某些个饱食後围过来看热闹的生物,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搬来我家。”根本不给人家拒绝机会,她便撂下这句话,追寻末班车而去。
“喵──喵喵──”
“汪汪──”
“小冰,这个人很重耶──”
抱怨声此起彼伏,当然这统统是朝著,那早已消失在暗巷一端得苗条身影发出的。当著她的面,谁有那个胆啊?!
*********
洗完澡,速冻汤圆在电锅中翻滚,显示它们的熟透待食。“送货的”正好赶到此刻来敲门,夏冰扭开门把,侧身让他们把人送进来,“辛苦了,大家。”不过是一句很正常的感谢言辞,为什麽那群生物听了之後就飞也似的逃奔开去喃?她其实一点都不恐怖,对人也很和善,从来没有过言行不一两面三刀好不好。
“起来吃东西。”踢了踢地上一身脏污肚子咕噜直叫还能安稳大呼的人,她这会儿才看明白,那个男人脑袋上戴著两坨装饰物。力道加大两分,又踹了他双腿几下,还不见醒,她有些奇怪的蹲下身去察看。是不是之前打太狠了,不然怎麽踢都踢不醒。
两根指头大力拨了拨那张脏兮兮的脸,指痕都产生了,他还是完全没反应。
改扯头发好了,不过为什麽他要戴那两坨奇怪的装饰在头顶喃?不对,这两坨好像不是戴上去的……从贴紧头皮得程度来看,似乎是长在他头上,天生即如此。吞吞口水,不确定得撩开他一边脸侧的头发,露出光滑得腮帮与额骨线,没有耳朵。
“兽耳男?”餐厅里那些小姑娘最爱念叨的三个字,瞬间蹦入脑际。她觉得很好笑,却在那双毛绒绒耳朵若有似无得一抖後,再笑不出来。凭她近二十年来的流浪小动物饲养经验来看,它们应该是有生命的。屏住呼吸,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其中一方尖角,动物敏感的习性瞬间做出反应──抖动,抖动,再抖动,最终顺著他的呼吸渐渐平复。
又睡著了。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心下有几分失落,夏冰深呼吸了一口。揉捏的指尖,还记忆著那毛绒大耳的温暖触感,仿佛某种奇特力量直达胸间。心跳莫名加速了几拍,不擅於记忆人脸的她,平生第一次想要认真审视某人相貌。可惜,细细瞧来,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外带一张嘴,她仍是没办法瞧出他与旁人的差别来。
不知眼睛长什麽样?心头想著,手上也就动了,逮著耳朵根拧了一把,兽耳男呼痛的蹦躂起身,“谁,给小王过来……啊……阿冰?”熟稔得称呼,似乎是练了很多回的,就这麽不经意从德尔口中溜将出来。
“你是谁?”虽然无法辨识他的相貌,但单凭那双耳朵,夏冰就足以断定,过去与他不曾相识。
“我是德尔,妖界下任最有可能当王的二王子,法术很高,家里有很多宝石,我们交往吧!”难得笑成一朵花,德尔借用了之前在电视里看到过,最讨女生欢欣的台词,一口气说出来以示友好。可惜收效甚微,起码她没有像电视上看到的女孩子那样,一听到这句话就开心得尖叫。
难道他什麽地方说错了,可是他并没有说假话的,不是说交朋友就必须要坦诚相待麽?还是台词必须照著说家里有房有车有存款才可以和她当朋友,地球女孩真难伺候。
挠头,不解得晃了晃耳朵,刚想收拾情绪重说一次,就被她手中冒著香气的碗给吸引了。吞吞口水,那边厢刚说完“吃吧”,他就差点没把头给埋进碗里,唏哩呼噜得吞咽起来。软软糯糯的果子,咬一口就在嘴里流出甜甜的汁水来。简直是人间美味,怪不得妖怪们来人界都舍不得回家。
从来没有吃过这麽好吃东西的他,完全遗忘了之前交了朋友就说正事得目的,开始恬著脸大吃特吃起来。
而不断往他碗中添汤圆的夏冰,对这人“妖界王子”身份没多大兴趣与惊讶。或者是拥有阴阳眼让她见得多了,又或者潜意识里,她自觉不过是捡了只大型流浪猫回家。瞧他怕烫又想吃得晃悠双耳得动作,微笑暗想,应该当他是只巨型犬才对。
喂食“宠物”的过程中,她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开始转动。仅仅因为这一次的好心,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4
“是谁叫你来的?”打蛇随棍上,巨型犬应该是吃饱了就比较呆,容易哄骗。“呃?”可惜,夏冰高估了眼前这只的智商。胃袋里充满食物之後,德尔的脑子里整个呈现真空状。过了许久,仍是没搞清楚状况的他,才愣愣得举手掏出本脏污不堪的古籍,“阿冰是要看这个麽?”
“书?”皱眉,接过泛黄得书本,瞧见那封皮上赫然写著《夏冰》二字。
怎的,现在用名人出书立传得营销手法,已经达到印刷出版後再上门兜售的地步了麽?
随手翻了翻,除了前两页有墨迹绘制得图样外,後面统统都是空白的无字天书,“我不需要,谢谢。”婉拒後,转眼瞧见他一双翠绿色眸子盈满水汽,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可怜巴巴得捧著碗,德尔头顶那双本是挺立著的兽耳,这会儿委屈得耷拉下来。刚想说些什麽来安抚,却听到让她绝倒的一句,“阿冰,我还可以吃一碗麽?”
夏冰这会儿才关注到,她准备的宵夜加明日早餐共计四十余个汤圆早已没了踪影,空荡荡的电锅中,只有沸水尚在咕嘟咕嘟朝她招呼示意。眯了眯眼,瞧著他捂著脏兮兮肚子得模样,她妥协道,“先去洗澡,待会儿再给你煮。”在吃食上,她总有著近乎偏执般的大方,虽说这绝不是个勤俭持家的好习惯。
“洗澡?”一脸雾煞煞,德尔的表情分明是看电视戴眼罩──有听没有懂。
“你绝对不是地球人!”咬牙,夏冰扯著他耳朵,拖到浴室,指著莲蓬与沐浴乳一番解释。诚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他仍旧是那种无辜到近乎委屈得表情,根本就还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模样。
事实上,这还真不能怪他,妖界二王子从小就被人服侍惯了,生活自理能力极低。别说洗澡,连吃饭都不带多动筷子的,眼睛自己眨算是勤快了。
瞧他继续眨巴双眼扮可怜,夏冰算是明白了这男人得无能。抿嘴,三下五除二扒光他衣服就准备开动了,“怕了你了!”就当是帮狗狗洗澡吧!反正她偶尔良心发现时也常干。
“啊──水!”像普通猫咪遇水得死命抗拒,他也在被她拖进浴室拧开莲蓬头後大叫著试图躲开。可惜,力气是常人数倍的夏冰,单手就能控制住不算太强壮的他。如果他不想淋水,唯一的方法只能用法术抵抗。可偏生今天早上使用驭风逼供了一次,晚上驭土寻路又用了一次,这仅剩的一次,他应不应该用在这里喃?
想了半天,水已把德尔浑身上下全部浇了个透。不算娇嫩的手揉搓在他身体上,渐渐去掉了不适,留下清爽得愉悦。
感觉手中人不再抗拒,夏冰也松开了捉住他的手,开始双手并用的为他清洗。
洗著洗著,气氛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德尔脏污的脸,被水冲刷之後,还原了本来的色泽。古铜色的男人肌肤,配搭著一双滴溜溜转的翡翠色双眸,怎麽瞧怎麽透著股子诱惑味道。摇摇头,想要把这种感觉从脑子里甩出去,哪知手指间的触觉却怎麽甩都甩不掉。软硬适中的肌肉,坚毅阳刚的曲线,碰上去似乎有种异样吸引力,指头贴上去,就被牢牢的黏住般,挪也挪不开。
完了,她成色女了!
清清嗓子,调高视线,夏冰开始认真搓洗他一头长发。头顶部位似乎有些够不到,她想躬身拉过旁侧的一张小椅子来垫脚,却在低头刹那与某人双腿间的东东正巧对上眼。
【啪──】手比心快,一个巴掌扇过去,德尔应声倒地,全国散打冠军的功力还真是半点不含糊。约莫一米七八的个儿,也能被她一下给扇飞出去。
“你没事吧?”刚动完手就後悔了的夏冰,赶紧上前扶他起身。顾不上男女之别认真审视他被打的部位,宽阔胸膛上,红红的巴掌印旁,几滴红豔豔鲜血分外明显。心中紧了紧,抬眼又瞧见了他一双绿眸中的无限委屈,她顿时罪恶感横生。
虽然眼前自称是妖界王子的男人比她高大,但瞧在武力超群的夏冰眼中,自觉还是欺负了弱小。愧疚感,在瞧见他额际滴落下来一连串红色珠子而汹涌而出,“天!你流了这麽多血!”
“流血?”听闻这个词,眨了眨眼,德尔尚沈溺在被一个普通人界女子打飞的呆愣中。回过神来瞧见她一脸愧疚,也就释然了,只正色解释道,“我没有。”附上郑重摇头,他还想补充说明,妖界王族之血液根本不是这个颜色。可惜没那种机会,只因为顺著他脸侧血迹寻根而去的夏冰,这会儿正发出惊声尖叫刺激著他耳膜。
想弄明白她看到了什麽,跟著一同抬头仰视。在这小小屋子的天棚上,赫然出现得一番恐怖场景,让来自妖界见惯不惊的他也有些吓到了。
5
怎麽会这样?本应该是平整的天棚,不知何时,出现了偌大得一条裂缝。往那足以容纳一人出入的裂缝望去,里面黑漆漆得,深不见底。本应该出现的上层风光,完全没有与唯二得观众见面。只有一滴滴鲜红液体,从那黑缝中流出来,然後越流越多,越流越猛。
顷刻,如雨的血红劈头盖脸而来。
分尸案还是恐怖片前奏?!为什麽帮新“宠物”洗澡会遇到这种事?还未等她想明白,一个巨大得彩条状物体就直直得朝他们坠落下来。乖乖,这东西除了喷血前奏之外,还试图动用泰山压顶这种绝世武功?顾不上多想,拉扯上德尔,一路仓惶逃出浴室。
那个从黑缝中掉落下来的东东,竟也契而不舍得追赶著他们而来。一个凌空跳跃,来到他们面前,挡住了出门的唯一通道。眼见那无比笨拙巨大得身体,在顷刻间竟能跃过自己头顶,轻盈得让人咋舌,夏冰对此略有些紧张。这只後来的,似乎比德尔更强大!
“你先逃!”习惯性甩出如是命令,她义气得挥舞胳膊,把柔弱的他护在身後。大胆猜想,三楼的高度,对妖界王子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阿冰,不用……”第一次被人保护,德尔觉得心竟莫名加快了好几拍,就在她不算强大得背後,他真的感觉到了一股暖意席卷全身。当然,在享受的同时,他还是非常有必要来澄清下事实。身为妖界二王子的他,纵然现下只有一日三次的法术施放能力,但起码得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况且,这个从结界裂缝中跌落的怪物还是素食型得,完全不足为惧。
“你别说了,先跑,我来对付它。”摆出副迎战姿势,夏冰难得大声呵斥,打断了他的恳切发言。一心只想著让“弱小”先行撤退的她,正全神贯注得与彩条怪对峙。
相比起神经紧绷的夏冰,对面那只长有五彩斑斓的长毛怪心里,现下则轻松了太多。
为采集成熟的红果而跌落山崖,却幸运得没受到半点伤,还遇到了他最崇拜的妖界二王子,实在太开心了。摸摸身上被红果汁水弄湿了的毛发,瞧瞧眼前同样被染红了的一妖一人,怪物咧开嘴角,扯出一抹自以为和善得笑来。
夏冰发现,傻笑著的这位,长得有些像被染色得大号古代牧羊犬。心中的紧张感放缓几分,做备战状的双手却没有搁下,防备得举在胸前。准备在它突然冲过来伤害自己时,给予致命一击。
“嗷唔──”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巨大得半人高彩条怪,合上咧开的大嘴後,便站立起身子直直朝他们这边扑将上来。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得突然袭击,习武人得最直接反应便是,曲膝,弹腿,一个全力猛踢。
“噢──呜呜呜──呜呜──”妖怪也有痛神经,被这麽只力道强劲得腿踢中身下要害,彩条怪连翻了三五个跟头,才呜咽著缩到浴室门边哭泣自己得不幸遭遇。它不过是想要抱抱偶像而已,为何那个人会对它发起攻击咧?还用了如此惨绝人寰得招式,真的很痛啊!人界的保镖下手都这麽狠麽?
呜呜──什麽在摸它?好舒服……耶!是王子在安慰它耶!反扑过去,蹭蹭。
“乖……”只来得及赶上前去安抚伤员的好心德尔,猝不及防得承受著彩条怪突如其来得亲昵示好。想要躲开,却舍不得施展今日仅剩的一次法术,无奈只得凭气力来苦苦挣扎。外人瞧来,却像是他在回应怪物的亲热,还粉开心的咧。
“你们两个……”瞧著这一妖一怪得热情拥吻了半晌,屋主兼“外人”的夏冰忍不住开口了。虽然因阴阳眼见惯不怪,对於“家中出现妖怪”这种事情没有太过夸张得反应。不过,需要工作来糊口的她,现下急需安静空间来休息,“听我说!”
突如其来得超高分贝,不仅吓到了与偶像亲近的彩条怪,也惊到了气喘吁吁得德尔王子。
“我要睡觉,你们给我……”指指半旧得铁门,终於得到了重视的夏冰,决定清场了。
“噢呜──”
“阿冰──”
一妖一怪得超强默契,在即将被撵出房间的时刻完美彰显,扮可怜扮得恰如其分。
可惜,她纵有一颗颇为善良的内心,该有的原则却半点不会少。
冷然摇头,大踏两步来到门边,打开残破铁门。转头刚想逐客,却诧异得瞧见空荡荡的浴室门口。
妖咧?怪咧?跑哪儿去了?
“阿冰,快来啊──”右手三点锺方向,本应被主人撵出门去的妖界二王子此刻正躺在夏冰柔软大床上,并发出三级片中才会出现的声响。
“噢唔──”另一只忠实得fans则努力攀爬床铺与地板之间,试图把它那壮大得身躯一并挤入夏冰不甚宽大的钢丝床上。
“你们两个,别玩了!快给我下来!”瞪大眼,她瞧见被异样红色汁液弄脏的被褥,赶紧冲将过去拯救自己的爱床。
而听见了“玩”字的德尔,又再度发挥其断章取义得功用,领著彩条怪与她玩儿起了官兵强盗得游戏。对於工作一天的夏冰来说,这一妖一怪的组合委实强大。当疲惫得她终被周公召去喝茶後,两只异世界生物还能开心得在床脚与地板上来回蹦躂,毫无半点睡意。
直到夜深人静,万物俱寂,妖界王子才领著他的忠实跟班施用最後一次法术,暂且掩盖了浴室的破损裂缝。笑闹过後,瞧著浴室天棚上被暂且掩住的部位,德尔忧心得纠紧了眉头。莫名产生的巨大缝隙,明显是结界破损越来越大得征兆。
看看床上睡得一脸安详的夏冰,他开始认真思考,要怎样才能和她“打好关系”成为朋友,而让她愿意对两界的这次大事件伸出援手。
想著想著,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挠挠耳朵,德尔摇摇晃晃得踱到房中唯一床铺旁。揉巴揉巴酸涩双眼,一个狠扑……伴随著耳畔某彩条怪呼痛得呻吟,还有夏冰身上发出的香甜气味,他美美得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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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迷蒙,浑身有种过度用力而引发得疼痛感不断袭来。诧异张眼,看到眼前五彩斑斓得一片,神智有半秒的呆愣,才瞧清那色彩源自某头长毛怪。揉了揉发麻得胳膊,撑起身子来,顶著微肿眼袋把四仰八叉酣睡中的一妖一怪入目而来,记忆也开始点滴回笼。虽然因阴阳眼的关系见过几个非人类生物,这麽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次。想到昨晚,这个长有一双兽耳的妖界二王子,突兀提出“交往”後,又淡定得吃汤圆。夏冰觉得有些好笑,生平第二次被告白,却是一只妖怪。想想他得气定神闲与没得到答案也无所谓得後续表现,她非常怀疑,这位王子大人是否知道自己说过什麽。
伸伸懒腰,偷踹了下压迫她一晚手臂的罪魁祸首,满意听到两声重物落地的“噗通”闷响。撩开窗帘,瞧著屋外白得耀眼得晨光,脸色瞬间一凛。
完了,迟到了。
七手八脚换衣服洗漱,根本没空注意昨晚空降长毛怪的缝隙现下如何,一心只想著赶往餐厅的她,此刻唯一的想法不过是“能如何偷溜进美味居厨房而不被捉包”。
狂奔在老旧房屋的窄小巷道,看著周围匆忙行进的人们投映在地面得影子,估摸著此刻应是早上八点左右。上班高峰期,公车没法坐了,搭出租都得用抢的。顾不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抛开礼让谦逊,夏冰勇战一干抢车精英。掰开几个高壮有力得对手,搭上了最快得一趟TAXI,用冷然口味威胁司机若不飙到八十以上就给他好看。
当然,胆颤心惊得司机大叔非常明白,车座後那位高举拳头的女人能够轻易砸坏他精心保养的谋生工具。原因无他,刚刚在出租车争夺战中,她轻易就撞歪了人行道护栏冲入车阵得行为,已深深映射在了他脑际。
油门踩到底,勇闯三盏红灯,司机大叔蛇形在拥挤道路上,仅用十二分半就飞驰到了位於城市另一端的风味居餐厅大门口。甩下一张面值过小得纸钞,夺门而出。已经月底荷包空空的夏冰,哪管司机大叔敢怒不敢言得低咒,直顾著朝那空荡荡的餐厅大门飞奔而去。
难得今天早餐卖得这麽快,老板娘不在大堂中驻守,大踏步朝厨房处行进。包厢里似乎有人喧闹,但看在自己一身不算整齐的工作服,她决定华丽丽忽视掉他们。可惜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在厨房大门近在咫尺的当儿,包厢门从里面被人大力推开了来。
吃了一惊的她,条件反射得伸腿一踢。
【!当──】包厢中人不幸被厚实木门击中,而因睡眠不足而桩子有些不稳的夏冰,施力後大退两步,又刚好撞翻了供奉於厨房门外走廊上的伊尹食神像,【劈里啪啦──】镶有金箔得神仙倒地前不忘拖拽两个垫背,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中的老板娘老板公,被砸了个正著。
天下间,还有什麽事是如此惨绝人寰的喃?
迟到,浪费银子搭车,打伤全国最有名的美食栏目主持人,撞翻号称是古董的食神像……最倒霉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老板夫妻的眼皮下,向来处变不惊得夏冰都没了主意。
为了快快送走霉星的老板夫妻,不惜忍痛放弃讨要一干损失得赔偿费,只求她快快离开。看著餐厅中损毁严重的包厢大门与食神像,让她著实没立场讨要这一个月来的工资。咬咬嘴唇,不得已空手而去。
一年多来,难得在青天白日的时候下班回家,原因却是被炒鱿鱼。
有些沮丧得她,慢步在晌午的大街,漫无目的得行进著。
【食神大比拼,让你从小助理摇身变为世界级明星!】突的,一阵震耳喇叭声传入脑际,打断了夏冰难得一见的自哀自怜。
食神?想起之前弄翻的那个塑像,她抿嘴颇为不悦,还有谁想被砸麽?
顺著声音望去,好几辆电视台采访车围绕著一个偌大场子。中央巨大看板上,贴著近三米高得宣传海报。看起来,似乎颇为正式。粗略一读,海报上最为显眼的地方,标识著得高额赏金瞬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七个零不就是一千万?!
如果她有了这一千万奖金,不仅孤儿院的债务问题迎刃而解,连带的她也可以每天睡个饱觉吃死撑还不用看人脸色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此剧烈诱惑,当然连我们女主角夏冰也无法抗拒。想象自己尚且可以的厨艺,再不济还有武力帮衬(打飞对手),下定决心後。摸到角落,领了张报名表,一路飞奔回家,准备打包行李参与到这场需要跑遍全球的角逐之中。
7
“阿冰,我们饿了。”刚打开老旧铁门,夏冰就被一左一右两只非人类给包围了起来。挥开撒娇中的他们,刚欲填表,却突的想起自己也是早饭没吃肚子咕咕叫。从不会委屈自己胃袋的她,急忙上前打开冰箱,“怎麽空了?!”空了,还真是个童叟无欺得形容词。
这会儿名为冰箱的家电里,不仅食物全然没了踪影,就连隔板抽屉什麽的配置都统统不见了。就算那两只饿急了偷拿东西吃,也不至於连冰箱隔板都一起干掉吧?!斜眼,瞪视著尚不知死期将至的德尔,她眯了眯眼走过去,“东西喃?”
“阿冰说的是这个麽?”献宝似得变出一捧塑料玫瑰,德尔学电视中男主角的浪漫举动,开始讨好他的新朋友以求更快拉近彼此距离。一般情况下,电视中的女主角都会捧著玫瑰欣喜若狂,纵然它们是塑料或纸叠的。
哪知,瞧著这一堆被神奇力量捣鼓成玫瑰的冰箱隔板,本就失业受创尚未信心恢复的她,直接飙了起来,“你弄的。”
“是啊!阿冰喜欢麽?”误以为会得到表扬的德尔,学习电视中教授的礼仪表达方式,咧开嘴来,展露出一个标准的“男主角式微笑”。开敞著双臂,准备迎接她接纳自己得热情拥抱。最好能够像电视里那些人界女子一般,接过玫瑰,从里面找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环,并羞怯的说句“我愿意”。也就不枉他运用了两次的法力来制造这些玫瑰与圆环,话说,那个装满食物的大盒子,很难拆的说。
【呯──】径直而来的铁拳,让做男主角美梦的德尔瞬间倒地,後脑勺还差点撞到铁制床腿。突如其来的攻击,完全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愣愣得四肢开敞,他仰躺著承接夏冰火力强劲得捶打,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了“斑点狗”。
“下次再搞破坏,你就死定了。”虽然对钱财不甚在意,她却非常注重饮食。没有了储存菜肴的冰箱,对不耐饿又一次性不能多次的夏冰来说,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无论德尔的这番举动意欲为何,她都控制不住内心想要揍人的欲望。
打完了,站起身来,瞧见满身青紫的男人,觉得无奈又可气。抿抿嘴,再绷不住笑出声来,“傻子!”这话还真不假,一个妖怪,纵没半点武力,法术应该是少不得的。可偏偏在她出手到收手的如此长时间里,德尔都没有做半点回击乃至抵抗,不是傻子是什麽?
“阿冰不气了麽?”见她笑了,也停了手,他偷偷松了口气。晃动著双耳,缓缓爬起身子来,再度拾起那捧塑料花给递了过去,“失业没什麽,我养你。”请原谅他这会儿才想起关键性的台词来吧!太久没有看电视了,妖怪也会失忆的。
“你养我?”半眯著眼,夏冰越发觉著,这妖怪言辞行径都超越常人能理解范畴。特别是一双绿油油得大眼睛,配搭上一双非人类大耳,还真当自己是宠物不成。拳头又经不住握紧,举起来准备招呼上他挺直鼻梁,却又在瞧见那贱狗招牌眼圈前收住了。
“阿冰,我做错了什麽?我只是先让你开心。”开心了,才能有心思帮他的忙。虽然来自妖界,但人家也是有电视的,女士优先的道理德尔很明白。虽然修补结界是大事,但身为“心之匙”的夏冰心情也挺关键的,他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人家做不愿意事情的妖。
“没有其他条件。”开心?缩紧的五指整个抠进了掌心,夏冰眼神有些迷茫。十四岁之後,她似乎太久没有享受到这两个字得真谛了。一年时间,足以让小女孩成长,也足以令人瞧清这个世界的真实嘴脸。从来没有人,会无所求的对她好。当她明白自己过往的许多快乐,都是建立在无辜人痛苦之上得时候,她就再也笑不出来。
“想请阿冰帮我个忙!”若是有尾巴,德尔此刻一定是甩动得很欢畅的。因为妖界没有那麽多花花肠子,很多东西只要说出来就成立,所以他并不明白夏冰此刻的失望,他不懂。
“好。”她就知道,妖怪的想法也同那些丑恶人类一般无二,不过是更为直接罢了,“让我帮忙,你也应该帮我的忙。”拾起掉落在地板被踩了几脚的报名表,她想起之前匆忙赶回来的原因之一了。
“好啊好啊!阿冰想要我做什麽?”点头如捣蒜,德尔捧著塑料玫瑰更靠前了两步。
“我要钱。”眯眼,伸手,夏冰直接道出自各儿需求。身份既然是二王子,那麽肯定能够很容易满足她这点儿小小要求吧?虽然不知道他会要她做些什麽,但杀人放火的事都做过了,她还有什麽好禁忌的?不过是死後永堕地狱而已,她早没有妄想过到达天堂了。
“钱?”那是什麽?这下换德尔迷茫了。他大概明白这个是地球上用来交换民生必需品的东西,可是……电视上每次出现都不是一种模样,花花绿绿的,到底是用什麽做的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麽帮她弄到喃?
挠了挠耳朵,抛下塑料玫瑰,他蹲下身子有些为难得望向房间角落。
被观众遗忘很久的长毛怪,此刻正乖巧得扮演著一只宠物犬,为得是不要被胆敢暴打王子的人界女子瞧见,它一直是很爱惜自己毛发的。
“你的意思让我卖掉它换钱?”低头,顺著德尔视线望过去,夏冰只瞧见那只昨晚引起惊恐的长毛怪,皱眉。
“你……你要拿他换钱?”万恶旧社会的逼良为娼画面瞬间映入德尔脑海,抖著胳膊揽住扑过来戏玩的长毛怪。一边是修补结界的关键人物“心之匙”,一边则是妖界无辜子民,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而即将成为市场流通中一员的长毛怪,则很开心得与王子玩耍著,丝毫没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去留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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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看著那一双“亲热”中的妖怪,夏冰眉头挤成了个川字形。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古时候逼良为娼的歹人,还是眼睁睁把别人家无知小娃儿给蒙骗来那种,“算了,钱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你们给我把冰箱还原就好。”自认心肠不够硬的她,叹息著开始翻找家中值钱财物,并细细盘点。
“长毛,你吃的东西必须得吐出来了!”冰箱可以变回原样,但里面的食物德尔却完全变不出来。
“唔──”晃动一身长长毛发,得令後的它非常努力的想要“还”食物出来。哪知,这人界的东西太过顺滑,只稍一施力,那些美味便径直从肛门落了出来,还是臭烘烘热腾腾得咧!
“什麽味道?”数来数去,都没法凑够一张机票钱的夏冰,皱著鼻子凑了过来,“这……是什麽?”
德尔还没来得及掩盖那一坨黄灿灿排泄物,便被暴力屋主捉了包。想到可能会面临的新一轮武力惩罚,他咬咬牙,闭上双眼,静候拳头的降落。
“黄金?!”可惜,完全被那黄得耀眼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的她,根本没空注意不住发抖的长毛与视死如归的德尔。扑将上去,捏住鼻子把黄金拾起来细细打量。混黑道的那些日子,她也曾接触过特殊金属的走私,只消用手掂掂,她就能确定它的基本含量了。手中的这块,虽然它气味闻起来怪怪的,形状不怎麽规整,可分量却真是十成十得足金一块咧!
“啊──阿冰……”诧异得瞧见她手拿长毛排泄物笑得张狂,德尔弱弱的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耗费法力做的玫瑰讨不著她欢心,长毛的一坨臭烘烘粪反而博得她喜爱……电视里演的,根本不是这样啊!
“这个是你变出来的?”挑眉,晃晃手中金块,夏冰心情大好得问。想不到这个妖怪笨笨呆呆的,还会这麽一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啊……恩?恩!”若他说实话指不定还得挨打,一咬牙,揽紧长毛的脖子,德尔点头,算是认下了这项“好事”。
“冰箱就不用你赔了,这块金砖借我用,有钱了还你两倍。”也不想占别人便宜,她大度得挥手,把那块臭不可闻的金砖揣进了包包里。如果她能得到奖金,两块金砖肯定是买得起的。
“好。”吞吞口水,瞪大双眸,德尔除了点头傻笑,还是只能点头傻笑。
“走,我们去打仗!”满意於他的配合,夏冰难得勾起嘴角,露出个让人惊豔得弧线来。略显平凡的相貌,因这一笑,凭添了几分清朗韵味。就像是盛夏里出现的一丝寒冰,清幽凉爽得直直划入心房,激起一串涟漪。
“好。”傻傻应和,德尔无法说出个不字。眼前的女子,刚刚展露得笑容,竟然让他心跳加快了许多。除了每次法术精进时得兴奋外,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特殊感觉。世界似乎都静止了下来,一切繁杂都没了声响,耳朵里只有怦怦的心脏撞击声,一下下敲打著他的鼓膜。
不明白这是种什麽感觉,只觉得脑子刹那间空白一片。唯有她那抹微笑,牢牢印在心间,再挥之不去。
“唔──”看著王子双眼放光愣愣得没有动作,长毛歪歪头,咬了咬德尔的裤脚想唤回他注意。刚刚本来想吐食物出来的,可是不小心大了一块,偏偏那个叫夏冰的女人还喜欢得紧,到底它现在还要不要再来一块咧?
“长毛,放开。”惊觉腰间一凉,德尔赶紧扯住裤腰,却没想这个动作恰好引来了夏冰注意。
“你穿我的睡裤!”又是一阵拳脚相加,打完才想起人家现在好歹是自己财神爷,摸摸鼻子,她又伸手扶起跌坐地上的“伤患”。理智回归後,愧疚感也汹涌而出。上下探视,确定他没伤到筋骨,只有些皮外伤,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她手下留情,还是他著实耐打。一般人受夏冰拳脚後,都会伤筋错骨倒地不起的,只有德尔还能够完好无损得站起身来,谈笑自若。如果,他那些奇奇怪怪言行称得上正常得话,德尔无疑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
“阿冰,你还很生气麽?我脱下来还给你。”见她打了自己又开始盯著人猛瞧,德尔学乖了,不用她出声,就准备物归原主。刚刚长毛还给她一块便便都能过关,那这次她应该不会介意他穿过吧?
“谁要你还啊!快穿上!”虽然很长时间都混男人堆,但夏冰还是有那麽点儿女性自觉的。再度拍出一掌,扇翻了裤子半挂在腰间的男人。不理会他的委屈呻吟,她找了条长绳,系在畏缩的长毛脖颈间,牵狗一样出了屋子。关门前,扔下句,“我给你买衣服回来”就没了声响。
摔在地上的德尔,看看自己浑身的淤青,突然又是一阵迅猛心跳。
崇尚强者的妖界,从来都是以强大力量为尊的。没有高深法力与力量,在妖界根本无法生存,会成为他人理所当然的食物。在他的记忆中,被教育得便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有力,其他的都不重要。
从昨日的初遇开始,夏冰的异样强大就吸引了他。
从来不知道,人界的女子也是可以这麽强大的。电视里演的都是些软趴趴的小姐,见到小虫子都会嚎啕大哭,更别说对一个妖怪动手了,她们应该只会用尖叫来搞聋他耳朵。
也许,夏冰真的有办法搞定结界问题,毕竟她是神书选中的“心之匙”,是他最应该重视的人。
想起母後的话,“心之匙的出现你必须重视,因为只有真正搞清楚如何运用,你才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并成为妖界最强大的人,就像你父皇一样……”德尔似懂非懂的挠挠耳朵,脑子里又开始搜寻电视剧集中的情节,准备待会儿让夏冰高兴高兴。
之前想请她帮忙想想有什麽办法修补结界,虽说她已经答应要帮忙了,但毕竟没谈到实质问题上。想了半天,貌似她走之前只交代过一件事情。踱到已然成为中空的冰箱前,德尔咬咬牙,使用了今日第三次法术,把它恢复了原样。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只期望,不要再有什麽其他用到法术的地方,不然事情就严重了。
9
尚不知晓德尔在家做了些什麽的夏冰,牵著花哨的长毛,一路疾行到了美味居旁的暗巷。把那块臭烘烘的金块交给驼背流浪汉後,等了不过个把锺头,就从他手中接过了厚厚一沓钱。数也没数,装入钱袋,她对这位道上尚有余威的老人报以全副信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当年也曾叱诧过江湖的人,这会儿为何会甘当一个乞食者,她不想管。只交代他自己短时间不会回来,麻烦他照顾那些流浪猫狗,她就扯著长毛去了间宠物美容中心。
吩咐好修整毛发方案及染色要求,转身去了城中某大商场,准备为德尔和自己添置点衣物和参与比赛所需得装备。看过报名表後的时间安排,第一站位於英国利兹城堡。在那个常年雨雾嫋绕的国度里,她必须去添置些方便的雨具及防水箱包。
看看商场提示板,踏入空荡荡的电梯。许是因为正值上班时间,四处都安静得可以,到达五楼徒步专区时,专柜小姐还在打著哈欠吃早餐。
挑选了几样货品结账後,来到更衣间,准备试试新采购的防雨外套。
“噢──美丽的小姐,您何必如此著急,若需要探视我的身材,大可随我去饭店……”谁会料到,当夏冰拉开试衣间木门的时候,里面站著一个半裸男子。条件反射得挥去一拳,止住了对方的喋喋不休,她再没了试衣心情,反手关门快步离去。
随便在男装部为德尔选了几套换洗衣物,回到宠物美容中心,领回了被装扮成普通古牧的长毛。找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取回封存多年的护照,处理了一番。清理了下装备,回到家中,夏冰渐渐遗忘了刚刚那场不愉快插曲。同德尔一道换上了行头,搭车前往比赛报名饭店。
刚进入大厅,偌大的看板即映入眼帘,看来还真是一场大手笔的赛事。
穿著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很多,可她怎麽没瞧见其他参赛者喃?
递交填妥的表格过去,接下一张号牌,上面赫然写著“三号参赛者”一大四小五个汉字。难不成,这次比赛有问题,不然为何参加人如此之少。刚想去探听下情况,旁侧传来一个颇为熟悉得男声:“美丽的小姐,我们终於又见面了……噢──”无需夏冰出手,带著棒球帽的德尔就用标准投手姿势,让来人与她保持了合理距离。
“你是谁?”皱眉,站在德尔身侧,仰头打量眼前这个长著红眼睛的高壮男人。上下看了个遍,摇头,她仍是无法辨识他的相貌为何。只大概瞧出这人发色金黄眼睛鲜红,应是货真价实老外一枚。
“呜呜……刚见面就被忘记了麽?小姐真是健忘啊!”双手捧脸,红眼男不敢置信得高呼,对於抵在额际的有力大手,视而不见。
“你是刚刚那个裸男!”人脸辨识障碍并不表示夏冰不会记得别人声音,只消认真想想,她就很快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啧啧,美丽的小姐竟然这麽久才想起我来,真是让我伤心。”摇头,眼中红光一闪,男子掏出张白色手绢,假意擦拭眼泪。旁边一个工作人员端著托盘过来,他才止住假哭,从上面选了张黑色卡片,递到夏冰面前,“可是,我偏偏喜欢这种调调的小姐,初试过关的牌子就给你了吧!”
“你是考核人员之一。”赛程安排上只给予了时间表,夏冰并不知道还有初试复试什麽的说法。接过卡片一看,原来是一张磁卡,不知是做什麽用的。
“美丽的小姐真爱说笑,我不过是代替主人选择提前筛选掉不合格的选手罢了。”笑眯了眼,手绢夸张得捂著嘴,红眼老外非常爱演,“主人不喜欢别人盯著他的脸看,所以我才被派来试试谁能够对帅哥有免疫力。小姐看到我如此俊朗面貌与优美身材都没有多瞧两眼,可见是多麽得符合条件。”言下之意,不仅他家主人长得一表人才,他自己也帅得紧。
“那我已经有资格了麽?”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对人脸的不关注?夏冰不想再和他废话,晃晃手中磁卡,“这个是用来记录比赛成绩的,还是交纳报名费?”如果是後者,她就要好好考虑,这场比赛参加的必要性了。倒贴的事情,她夏冰是从来不干的。
“是美丽小姐比赛中每道关卡都需要的钥匙,只有上一道的选拔则发放了这个卡片,你才能够进入到下一关。”躬了躬身,红眼老外挣脱德尔大手,做了个行礼动作。直起身来,眨了眨眼补充道,“请美丽的小姐到达英国後,一定要让我进尽地主之谊,为小姐送上一杯香浓葡萄酒。忘了介绍,我是梵卓家族的管家,陶西。”牵起她的手,凑在唇边一吻,随即风一样转身离开。
“他是血族。”不但被挣脱了手,还受到了短时间的静止催眠,德尔很快感知到了对方的不寻常。妖界的王子对同类得气息比较敏感,就算他是掩藏在人界千百年的血族也一样。
“意思就是,他们家主子也是吸血鬼。”事实上,在接受吻手礼的刹那,夏冰也注意到了陶西的嘴边尖牙,以及冰凉体温,这些个传说中的吸血鬼标准配置。怪不得比赛可以拿出千万奖金,对於一个生命永恒的人来说,一千万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况那还是关卡中的其中一位罢了。後面,指不定还有更劲爆的妖魔鬼怪等著她,真是让人期待。
“阿冰,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点头,误以为夏冰的沈默是恐惧,德尔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声道。对於他生平第一位朋友,无论她是不是“心之匙”,他都会以全力来保护的。更无论,当那个叫陶西的吸血鬼牵起她手的时候,德尔血液里的嗜杀欲都快抑制不住了。
当遭遇强大敌人抢食或侵占自己领地时,妖界人才会有这种欲望,他不太明白自己对夏冰的情感是怎样的,是不是这就是电视里提过的“朋友间得独占欲”?越发握紧她的手,德尔暗自下决心,今後不能再让别人碰到他的这位朋友,无论是人是妖都不行。他要像保护自己领地一般,好好的保护她。
“你帽子歪了。”听了他的话,感觉他从掌心传来得异样热度,夏冰心跳竟莫名加快了两拍。尴尬甩开他的手,转移话题,看著他紧张得调整掩盖兽耳的帽子,她好笑得扯著“宠物古牧”询问工作人员其他细节。
第一场比赛,要求是:手艺需要得到英国梵卓家族族长的肯定。每位准许加入复试的参赛者,均有两次机会。虽然今日莫名其妙的初试,让夏冰瞧出此次比赛得不确定性,却又更加深了她想得到奖金的愿望。
开门红不是麽?
想到那位管家大人如此好打发,夏冰不由对自己更添了几分信心。
比赛嘛!她从未输过!
10
第一次都英国,还是用私人航班直达。窗外浓密云层下,那个古老多雾的国度渐渐崭露在眼前。回头看著机舱中同行的参赛者,夏冰有几分紧张。
此次比赛总共就四个人参加,偏偏,有两个还是让人如雷贯耳得知名大厨。另外一个带著金丝边眼镜的,早上用一把水果刀就把她“征服”了。
早上餐桌上,摆有清凉的水果粥,每一碗里面,混装著一些切得大小不等的各式水果以及西米和大米粥。
金丝边端了一碗,并没有用勺子直接往嘴里送,而是掏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往碗中飞快搅动。看似漫无目的得搅动,最後竟变出一碗切割均匀的果冻来。翻过碗倒扣在空盘上,晶莹的果冻开出了一朵漂亮的花儿,每一块花瓣,都均匀得分配著等值的各式水果与米饭。无需多言,西米定是被他告诉搅动得时候变成了“果冻”部分。
最让人吃惊的是,在她目瞪口呆瞧著他进食时,另外两个大厨还能淡定得品尝著自己美食,全然没露出一点半点惊讶表情。
看来,这次比赛真的是高手如云,只有她是半吊子一个了。
*********
到达利兹城堡恰好是英国的正午时分,没有与参赛者一同乘坐飞机的管家陶西,这会儿正带领著一群仆人恭敬得站在古堡入口处,迎接众人。然後,包括德尔与长毛在内的助手,都被接到了客房休息,只有四位参赛厨师被允许进入到利兹城堡主人的书房与他见面。而这位主人,恰好又是陶西的主人,一个举止优雅说话温吞得金发男子。
同样也是红色双眸,背对著窗户坐在宽大沙发上,略显瘦弱的身形,让人觉得他有些营养不良。分不太清他与陶西区别的夏冰,现在只能靠著两人的位置与衣饰来辨别。
“欢迎各位到达利兹城堡,希望你们在这里玩儿的愉快。我是这里的主人梵卓卡拉,也是此次比赛第一关的评判人。”仅仅是说这麽两句话,卡拉就耗用了将近三分锺时间。标准的英式英语,若不是陶西逐一翻译,夏冰会以为他在背单词。
“这一关,你们需要向我证明,食物的美味。而我多年厌食症的身份,也无需满足各位。很久开始,我便对食物失去了兴致,希望你们能够改变我对它们的偏颇想法。”又用了近四分锺时间,城堡的主人卡拉终於说完了精炼得比赛要求,看来,比手艺不如比功力。对於一个厌食的吸血鬼,唤起他对食物的欲望,还真的是比普通得“考手艺”高端上许多。
看看表情平静的其他参赛者,夏冰深呼吸一口,暗自寻思这第一步应该如何行动。从那一字一顿的言语方式上可以看出,梵卓族长平日并不喜欢与人交流。明白无法从卡拉嘴里问出重要信息,夏冰在离开书房前,朝著管家陶西使了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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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小姐这次真是势在必得啊!”非常明事理的管家先生,借用带唯一女宾前往独立浴室的机会,接受了她的“访问”。“想来,卡拉先生若能改善进食状态,管家先生也是乐见其成的。”微笑,夏冰挑明了这次谈话的你情我愿状况。她并不会自恋得以为,这位看似待人宽厚的吸血鬼管家,会单纯的为了帮助她而促成此次对话。
“真是聪明的小姐,主人很久以前开始,除了我族的特殊食物外,就不再进食其他食物了。”顿了顿,把夏冰一脸冷然瞧进眼中,陶西继续道,“近几年,主人的厌食症越发严重,就连我族食物都不怎麽能入口了。”
“难道,他受了什麽刺激?”吸血鬼,连血都不想喝了,确实问题很严重。
“刺激?”皱眉,陶西不解道,“梵卓家的族长,怎麽可能被什麽东西刺激到。”
“对不起,冒犯了。”想来也是,一个至少历经千年的人,还有什麽事情可以刺激到他,“那便是厌世了吧?贵族长……没有什麽爱好麽?”
“主人的爱好……”眉头皱得更紧了,陶西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夏冰的这个问题不仅涉及到血族得秘密,还可能引发他们参赛者的惊恐。虽然看起来她力气挺大,就不知胆子如何了。
“管家请放心,我的助手也来自妖界,所以……血族的秘密,我一定会帮忙保守的。”了然於他的顾虑,她正色得掀了自己底牌,以求获取对方信任。谈话的第一步,需要彼此得摊牌和诚恳,不然无法继续进行,并获得她想要的资料。
“那麽……实不相瞒,主人在两百多年前,除了吸血外,还是非常喜欢收集人类美食的。可是,在快餐文化逐渐泛滥後,主人就慢慢开始不再进食了。”意思是卡拉讨厌过於现代化的味道,想要吃纯粹的食物滋味咯?
“你尝试过,让他品尝其他无添加的有机食物麽?”半眯著眼,她需要得到更多信息,避免自己走弯路。
“都没用。”比死刑更可怕的,是死缓。
虽然有了两次机会,但是,夏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应该何从下手。
神色有些凝重的踏出女宾浴室大门,其他三位参赛者竟一个不落的在外面偷听。瞧他们还是一脸的平静与淡然,夏冰也装出气定神闲得模样,顺著陶西给的地图回到属於她的客房。
本以为长毛与德尔会在屋中,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只见那本印著她名字的破旧古书躺在行李上。无聊得拿起来翻了翻,赫然发现,里面竟绘制了让人震惊不已的图样。
11
第一幅,是一个身著风月居工作服的女子,脚踩在一双有著兽耳的脑袋上;第二幅,同样的女子正躬身给光裸的兽耳人洗澡,因为是从下往上的角度,天花板上有著的那条裂缝分外明显;
第三幅,一张大床上,睡著那个女子与兽耳人以及一个长得想古牧的怪物;
第四幅,女子使用暴力打飞好几个男人,搭乘上了出租车;
第五幅……到最後一幅,图画中的女子,举著一个烛台,与兽耳男长毛一起沿著冗长石阶往一个黑洞里走。
如果说,前面的图样硬要说是德尔绘制得话,最後那几幅,她确实找不著理由了。特别是她刚刚与卡拉见面,以及私下与陶西在女宾浴室的谈话,都是绝对私密的。至少,德尔当时并不在现场。
合上书本,夏冰审视了书封,并前後检查了一番……除了古味浓郁点,毫无特别之处。再度翻开来,图画竟又多了一幅。那是她与德尔身著古装牵著长毛,站在破旧得古老街道上的样子。
难道,这是预言之书?
“唔──嗷唔──”一阵熟悉的“狗叫”打断了她得想法,顺手把书揣进旅行袋,疾步来到窗口前,寻声望去。窗口下方小花园中,一妖一怪正在被一群正宗苏格兰牧羊犬追逐。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红眼金发男人,在抚著下巴看戏。
一时间无法分辨那人是管家还是城堡主人,夏冰赶紧冲下楼去,“德尔,你们在干什麽?”来到花园中心,看著周围向小学生跑圈圈得“妖怪队VS狗狗队”。她不太确定是他们招惹人家了,还是大家在玩儿英格兰不知名游戏。
“阿冰,蝙蝠叫它们咬我……”
“唔唔──”
一妖一怪得委屈抱怨,充分显示了城堡主人不好客的实质。
“请问卡拉先生,我的助手与……宠物,他们怎麽招惹到你了。”往看戏的金发男子靠近,方才瞧出皮鞋表面一尘不染,夏冰大胆猜测著他的身份。不怎麽顺畅的英文,希望这位老外能够听懂。
“你……没……听……他……叫……我……什麽……”依旧是一字一顿得发声法,反而方便了英文不太溜的她弄明白其中含义。
“其实,蝙蝠在我们中国,是福气的象征。”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英语造诣如此之深,而且还能称得上巧舌如簧境界。
“福气……”呢喃著这个词,卡拉俯身直视此次参赛唯一得女性,冷然得红眸若有似无得闪了闪。
“是啊,先生能够有幸经历超出寻常人数倍得时光变迁,看尽世间百态,尝遍人界百味,不是福气麽?”仰头,迎上他的探视目光,夏冰微笑解释,言辞也算是诚恳。毕竟,人类寿命有限,没有谁能像眼前这位样,拥有无限得时间来踏遍全球逐一品味美食。
凝视著她微微上扬得嘴角,卡拉迷惑得半眯上眼:“第一次……听说……”的确如此,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进食了,可是,至少他曾经也痴迷过那种追逐味蕾至高享受得滋味。想不到,一个年纪轻轻得人类,能够说出这番言语来。这个女孩,就像她初次品尝的美食一般,让人惊豔,“期待你……像伊尹……一样……做出美食……”
躬身,瞄了眼旁侧飞奔而来的德尔,卡拉坏心得在她额际印上了一个浅吻。然後,在适时出现的管家扶持下,缓缓回书房去了。
“啊──他亲了阿冰!”绝对性得超分贝尖叫,德尔扯著袖子使劲为夏冰擦拭额头,心中得酸味都快满溢出来了。
“老外的奇怪礼仪吧!”这个理由,其实她自己都不怎麽信服,不过应该可以安抚这个冒酸水的妖怪了。起码,他擦拭的动作,因为这句话而顿了下来。
“我……我们妖界也有礼仪!”停下手上的动作,是因为德尔得脑袋瓜子突然开窍了。不待夏冰反应过来,一个倾身,学著电视中得亲吻动作,嘟起嘴就给她来了个“法式见面礼”。
突如其来得吻,显然惊到了向来沈稳的夏冰。瞪大眼,瞧著近在咫尺得眉眼,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唇际传来得柔软触感,温暖又湿漉漉得香草气,难得的,竟让她讨厌不起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初吻了。
四周,所有的鸟虫声都安静了下来,狗吠也不知何时消停了。脑海里,她唯一能分辨出的,便是两声此起彼伏得心跳。
[怦怦──]
[怦怦──]
在夕阳下利兹城堡的幽静花园中,两人双唇交合得剪影,映出了幅绝美得浪漫画卷来。
12
“呃……对了,我要给你说……”“阿冰刚刚我想找你……”
有些事情发生後,当事人双方都会想办法来掩盖。特别是,这种让彼此脸红心跳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的事发生後,更是如此。好容易回过神来,想到了之前某个要事。刚一开口,却发现对方也用了同样招数。夏冰和德尔齐刷刷红了脸,尴尬得急忙让对方先说。
“刚刚我发现,那本印有我名字的书,有神奇的力量。”推让了半天,夏冰方接过话头。
“嗯!我也想给阿冰说这个事情,刚刚……我想说……”想起自己刚才是看到她单独和陶西在一起得图画就冲了出来,挠了挠没帽子遮掩的耳朵,德尔不知道该怎麽继续。
“你是不是找到楼梯了?”一把捉住他的双手,夏冰有些兴奋得问。
“呃……”什麽楼梯,怎麽他一点概念都没有,“长毛,你干嘛?”
“唔──”在牧羊犬们相偕离开後,长毛终於不用长跑减肥,回到两人身边开始撒娇寻求注意力。跑了那麽多圈,它好饿了,有没有什麽吃的可以填肚子。如果有很多得话,它还可以提供那个女人喜欢的黄色便便哦!
“长毛是不是找到楼梯了?”侧身,挑眉,她很和蔼得询问。
点头如捣蒜,畏惧於淫威的长毛,哪敢说个不字。虽然他和王子大人一样,对她寻找的楼梯非常雾煞煞。
“那,我们就出发吧!”伸手,爱怜得摸了摸它毛绒绒脑袋,发现这只类古牧得妖怪有些发抖。肯定是刚刚和狗狗们玩儿太high给累得,摸摸,真不懂节制。
“唔──”朝著德尔呜咽示意自己肚子还空著,哪知堂堂妖界王子,竟绿眸一闪,假装没看到求救得仰头望天。太不讲义气了!它代表全妖界子民鄙视他!
“夏小姐,请你和你的助手们一起到餐厅用餐。”此刻,陶西管家的招呼声,对德尔和长毛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
“好!”
“唔唔──”
根本不用经过“主厨”的同意,一妖一怪就变节追随陶西而去。
无奈得夏冰,只能暂缓依照预言得计划,先去填饱肚子。幸而,这吸血鬼族长虽然得了厌食症,可他家现任大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美美饱餐一顿後,本应该各自闪人回房,她却瞧见另外三位参赛者似乎有行动计划。本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得原则,夏冰决定把前往楼梯的计划暂时延後,现在先跟著他们三位去瞧瞧,他们想做些什麽。
一路尾随到了厨房,三个高手似乎也没防著她,自顾自得掏出高科技设备,毫不避讳得开始做起了记录。
胖胖的那位大叔,拿著的是一架高档DV,非常仔细得拍摄著厨房的各个细节;小胡子则用的是数码相机,认真选择著垃圾桶及一些奇怪得地方拍摄;最特别得则是眼镜兄,端了个方形盒子,绕著厨房不断得转著圈……有些好奇,亦步亦趋得跟著他身後,趁他转身空挡夏冰眼尖得瞄见那盒子里透著淡淡青绿光芒。
她觉得,这盒子有古怪。
本想再靠近些,却在眼镜兄金色边华丽丽得闪亮下,打了退堂鼓。
总觉得卡拉的厌食症从厨房什麽得找不到对策,这三个人应该只是徒劳的,人家都厌食百八十年了好不好。
放弃探知敌情,夏冰回了房间,路上捡到迷路在走廊的德尔与长毛。收拾了下简易得工具行装,她领著两大助手出了房门,在路过餐厅时顺手A了根气氛用蜡烛,以作不时之需。
长毛带路,夏冰居中,德尔垫後,借由手电筒得微弱光芒,步出了城堡长长得走道。
“唔──”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才找得到楼梯的长毛,对於手电得突然没电,有些惊慌。虽说它是妖界一员,可是还是很胆小得,这家里还养了那麽多凶凶得食肉动物,它好怕怕哦!
“别叫,把狗引来了!电池没电了,我点蜡烛就好。”赶快压低了声音安抚它,夏冰抛掉手电,举著蜡烛,开始在包包里摸打火机,“呃……德尔,你有没有办法不借助工具点火啊?我找不到打火机了。”传说中得莫非定理应验了,在没有照明得情况下,她根本无法在偌大得包包里摸到打火机。而没有打火机,不会喷火的她,自然是没法让手中蜡烛照明……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她担心他们会磨到早上都找不著楼梯。
“我……”皱眉,黑暗中能够视物的德尔非常不愿意再度施用法术。今日的三次限度已用完,因为飞来了英国,时差延长了限期,他可不想为了照明而出丑,“我带路好了。”折中得办法,就是他来当大家眼睛。不由分说得牵起夏冰得手,抬脚踹了长毛一下,刚想说跟他走,却听到前方一阵咕咚咕咚得重物滚动声。
“阿冰,我们找到楼梯了。”低头,凭借夜视能力,德尔微笑著看著长毛巨大身影消失在眼前,“跟我来。”
“我不想用滚的。”手腕传来得强大力量,让夏冰不得不跟著他往前走。幸而她得气力也比较大,还能够控制著脚上得动作,不至被扯飞出去。
“阿冰,我会保护你的。”这句放在心中多时得话,很容易就说了出来。
“我有自保能力,不过,你小子力气还满大的。”嘟喃著,更加放缓了脚步,双眼一抹黑得夏冰,无法否认刚刚听到德尔的话时心跳加快了。原来,之前她揍他时,这个妖界王子还真是让了自己的,不然凭他这个力气,至少可以与她对拆数十招了。
仔细探路得德尔,哪知道夏冰小女儿心思得千转百回,大力拽著她小手,一门心思低头看路。正因如此,一个太专心施力过度,一个太走神没控制好力道。你来我往得拉扯下,夏冰成为了第二个滚楼梯得人。
“阿冰小心……”手中人往前下方一纵,德尔知道大事不好。只来得及张开胳膊环住她,尽量减轻她被台阶冲撞得力道,用自己得身子护她入怀。作为第三个滚下去的妖怪,非常得迫不得已,有无可奈何。
咕咚咕咚──
长长得楼梯间,只能听到两声大小不一得重物滚动声。端著蜡烛出来巡视得管家陶西,遵循主人卡拉得命令,轻轻掩上了这个密室得门。
仰头看看半点无星得夜空,叹了口气。
希望,那个莽撞得女孩与她助手,能够为他主人找到开胃良药。
浅步踱开,恬静得利兹城堡又恢复了往日夜幕下得宁静。唯有一阵属於人类得轻浅脚步逐渐远离,透露了这场戏,还有其他观众得事实。
13
看戏的走了,演戏的还在。搂著夏冰一路滚到底的德尔,但见四周光芒乍现,身体遭受一阵猛烈刺痛後,滚到了一处平地上。腰酸背疼腿抽筋得尝试著爬起来,却碍於怀中人静止不动的阻碍无法成功。
旁边灰头土脸得长毛,仗著皮毛厚实,这会儿首先缓过劲儿来。蹦躂著来到王子与夏冰身边,一双前爪不断拨弄地面上的两只,长长得舌头也伸出来,不断为他们“洗脸”。这招是它向卡拉家狗狗偷学的,据说可以让人类很开心,应该也可以让它家王子开心吧?!
昏昏沈沈的时候,夏冰感觉脸上一阵冰凉滑腻。张开眼,就瞧见一张熟悉得古牧脸近在咫尺。咬牙,挥了挥胳膊,把那伪装人界宠物狗得怪物一把拨开:“长毛,滚开。”
“唔唔──”圆滚滚的身子,被她猛地一拨足足滚了好几圈,直到抵到一障碍物,才停将下来。
“哎哟──你这是要我老头子的命啊──”长毛得呜咽刚停下,人家那边厢障碍物不干了。瞧瞧这阵,不就哇啦哇啦地嚷嚷出声了麽。
“哎呀,大叔,你没事吧?”瞧见闯了祸,顾不上自身状况,夏冰腾的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被长毛撞到得中年大叔,上下一阵认真审视。有了点儿年纪的人,很容易跌一跤就伤到骨头,之前她孤儿院得嬷嬷就是如此。被一莽撞自行车吓跌倒後,瘫在床上直到好几年後才去世,让人瞧著就心酸。
“没事……没事……能没事麽?你来被这麽个大蠢物撞撞试试!”一面捂著腰,一面掐著夏冰胳膊,这大叔还不忘朝她劈头盖脸一阵狠骂。
“真对不住,大叔,你这边歇歇,伸伸腿脚瞧瞧有无内患。”向来敬老尊贤爱心无限的夏冰,怎会同一个长辈计较。小心扶著他,坐正了身子,帮忙检查大叔腿脚时,不忘招呼手下打杂,“德尔,去河边弄点水,长毛把那边的大石头搬过来。”
碍於淫威,一妖一怪哪敢不从。
一阵利落行事後,被撞倒的大叔稳稳靠在了偌大石头上,手脚脏污处,都被夏冰给擦拭得干干净净。
“你们并非夏国人。”瞧见肇事者态度如此良好,大叔也消了气,眯著眼,拨弄著胡须,沈声道。
“大叔好眼力,我们……我们是异族旅者。”看看四周,斜斜得土坯墙,厚厚得坑洼黄土路,再结合路人们得衣衫,夏冰很快明白自己已穿越的事实。自从遇上妖界王子德尔後,又见到了吸血家族成员,她得接受度也节节攀升,达到了寻常人望尘莫及得地步。加上,之前在那本可以预言她行为得古书上,看到了这个场景,自然明白了个一二。
“国之将亡,妖孽横生,果然不假。”了然点头,看看德尔头上一双兽耳,瞧瞧夏冰奇特衣衫,瞄瞄长毛得长长毛发,大叔表情沈静了几分。
被称为妖孽,她并不想过多解释,只准备解决好来到这个陌生朝代後的第一场事故:“大叔身体若是无碍,我们便离去了。”既然到了这里,应该是上天指引,让她能够找到决胜比赛的关键之物。搞定了这位大叔,下一步便是去找找,到底可以引发卡拉进食的东西是什麽。
“若有事,可在莘寻我田地,老夫名为伊尹。”摸摸胡须,对夏冰的求去未作阻拦,只是低声告知了姓名与家住地。已经收留了好几个异族怪客的他,似乎觉得,眼前三只,也很有投奔自己得嫌疑。不然,这般宽敞的道路,为何这些小笨蛋会用狗来砸他,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所为。
待他静观小娃儿得举动,瞧瞧他们要玩儿什麽花样。
果然,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夏冰本欲拉狗走人得动作,生生顿住了。转头凝视旁侧与长毛蹲坐一排的德尔,她凑过去低声问道:“你听到那老头叫什麽名字没有?”别怪她疑心病重,伊尹山东腔委实地道,她不太确信自己听到得是真的。
“伊尹。”晃晃耳朵,德尔乖乖回答,吞吞口水,背脊有些发凉地瞧著她表情怪异。
“食神伊尹。”掏出怀中预言神书一看,果然,上面出现了新的几幅图画。其中最为明显的标志性图样便是一只鼎,那是传说中食神烹煮美食得绝佳利器,“大叔,请您一定要收留我们!”谄媚的言语配合抱大腿举动,不仅让伊尹吃惊不已,就连结识了她好些日子的德尔与长毛,都吓得下巴著地久久不曾恢复原位。
“收留自是可以,不过……不能吃白食,你们得干活。”回过神来的伊尹,露出果然如此得满意笑容,指著面前新入籍得免费劳工,经验老道得开始分配工作,“你这个瘦小子,给我劈材,那只大狗给我拉木板车,没意见吧?”
“我喃?”晃晃耳朵,不甘被忽视的德尔,强烈要求加入队伍。虽然他不太明白阿冰为什麽要帮这位大叔干活,但决定了要遵循“心之匙”引导後,一切得行动都以帮她达成心愿以便互惠互利完成自己心愿为主了。
“你是病人,暂且养著身子吧!”瞥了眼德尔绿眸,伊尹下了个奇怪结论,起身一瘸一拐往家走去。而听了他的话後,有些诧异得三只,这会儿只能不明所以得尾随其後。途中,不断审视自己哪里看起来像病人的德尔,还被长毛好奇嗅嗅得动作,搞得很不爽。
唯有达成目的的夏冰,皱紧眉头,一路沈默著回忆,伊尹的名字,还曾经在其他什麽地方听过。
14
“大叔让我们一起睡?”住进伊家,第一时间就被扯到柴房,直到天蒙蒙黑下来後,夏冰才被招呼吃饭休息。把完饭,还想说冲凉前去看看自己房间,就被德尔的话给惊了一惊。怪不得她刚刚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结果,是人家食神大叔把她当男生了!“搞什麽啊!不行,我要去找他给我重新分配房间!”想到之前和德尔他们“睡”过後,腰酸背疼得可怜状况,夏冰坚决要求换房睡。不顾德尔可怜兮兮的表情,举著就灯笼往主屋走。
跌跌撞撞地走在大院中,一面暗中抱怨古代没有路灯的不便,一面摸索著往亮光处挪,手中的灯笼此刻充分彰显出其照明能力得低下。静悄悄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行走的声响,显得有些空旷与诡异。疾行几步,耳尖得听到有旁人脚步传来,夏冰心中一凛。放缓了步子,一手假意抚摸胸口,实则寻找口袋里放置的防身用瑞士军刀。
脚步越来越近了,她的指尖也恰好探到了刀柄。
知道机不可失,抽出小刀来,朝著身後来人方向就是狠狠一砸。
“啊──阿冰,好痛啊──”虽然刀尚在折叠状,但夏冰力气不凡,被猛然砸到的德尔,还是疼得眼泪瞬间飙出来,哀嚎著蹲地不起。
“德尔?怎麽是你!”惊呼,赶紧把凶器揣回这个朝代流行的粗布衣衫中,夏冰颇有些内疚得扶他起身。
“我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委屈得揉著被摔疼了的屁股,心中哀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嘴上却还能念念不忘地念叨著最佳男主角台词。
“傻子。”武艺高超力气强大的她,心中偶尔也会窜出小女儿心思来。听了德尔这番话,再多的埋怨也被冲淡,心中某处柔软亦被触及,“就在这个院子里,能出什麽问题?”话音刚落,掉落在地的灯笼突滴劈啪一响。略受惊吓得四处看了看,却发现不知何时主屋方向已站立了个修长身影。
“阿冰,别怕,他不过是只吸血蝙蝠。”难得德尔反应敏捷,一把拨夏冰在身後,大义凌然地说著又一句经典台词。最近休息时太过无聊,不断回味过去曾看过电视剧集的他,已经能够很顺溜地说出对应场景的话来。
听闻熟悉的蝙蝠二字,夏冰便觉得有点怪怪的,抬头对上那边越发走进的修长身影,借著月光,顿时低呼出声来:“卡拉!”红色眼睛,金色头发,一身黑色粗布长袍竟也穿出几分高贵。虽然不算瘦弱,但给人的感觉还真像是利兹古堡的血族主人。
“你们认识我?”没想到,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准,这边厢闻声而来的古装老外,正是卡拉本人。不过,现下时值夏朝末年,漂流在异国他乡的血族根本还是小小子爵一枚,尚未继承梵卓家族的族长职位。换句话说,现在的卡拉,是年轻时候的那位,并非夏冰他们所见的那个厌食症患者。而且,也没有那种奇怪的,说话一字一顿得怪癖。
“哦……是这样,之前伊尹大叔向我们介绍过你,所以今个儿一见便认了出来。”急中生智,夏冰并未透露他们来自未来并见过他的事实,只把一切推给那位怪大叔。
“伊尹怎麽知道,我是血族……”可惜,身为血族的卡拉,耳朵堪比蝙蝠,对之前德尔提及的“吸血蝙蝠”四字听得分外清楚。红眼闪过一抹杀意,卡拉决定,眼前的这个人不能留。
仰望了下夜空,微微一咧嘴,两侧锋利得犬牙生长了出来。借著月光,映射出刺目寒光。血红色眼珠,恶狠狠得瞧著做防备状的瘦弱身形,沈声道,“刚刚还以为是男子,没想到却是个假小子,今天看来是可以饱食一顿了。”血族的嗜血本性释放出来後,卡拉很容易就辨识出夏冰的性别来,处女的鲜血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族人的最爱,这会儿有一个送上门来的,怎能不让他血液沸腾。
“休想伤害阿冰!”瞧见卡拉已然现出进食前得捕猎模样,德尔赶紧把夏冰护在身後。血族虽然是游走在人界的异族,与妖界鬼怪有所不同,但是凭借他们存活了千百年的能力来看,他仍是不敢轻看。特别是,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今日的三次限制到底用完了没,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凭武力胜敌。
被德尔得紧张所感染,夏冰尽量乖乖站在他宽肩後方。虽说她有著武学与力量上的自信,但生平第一次与失了理智的饥饿吸血鬼交手,让她完全没有把握。且不说那双锋利犬牙让人生寒,单看卡拉双眸中毫不掩饰的杀机,就证明,这个血族与曾经她见识过的杀人狂有一拼。当年面对杀人狂时,她还有刀有枪有帮手。可这会儿面对传说中刀枪不入,还拥有永恒生命的血族,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对策来。
“你我皆非人界子民,何苦为难同类。”嗅到强烈得非人类气息,卡拉加深了微笑,慢慢朝後退中的一人一妖靠近。
“她是我的人!”条件反射得吼了这麽一嗓子,德尔不待呆愣中的卡拉有所回应,一个倾身上前,举拳并施了法力,直直朝卡拉攻去。
接著一阵红光大作,还未等夏冰反应过来,眼前的两个男子就没了行踪。被云雾遮挡住的月光下,空荡荡的院子里,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人孤独的身影。
完了,那两只,难不成同归於尽了?!
15
“德尔!德尔!”心下有些著急,又不敢妄动,夏冰只能双手交合捧在嘴前,反复呼喊著他的名字。空旷的院子,除了风摇影动的声响外,只有她的声音在不断回响。“唔──”熟悉得长毛叫声,把焦急的夏冰引了过去。
顾不上探寻这只“狗狗”怎麽跑到这里来看热闹,只迫切想知道它有没有看到德尔,“长毛,你看到德尔没有,还有那个吸血鬼,他们刚刚交手後就突然不见了!”
“唔──”伸直後退,长毛试图直立起来,给夏冰提示下它口中的东东。无奈,月色朦胧,云层太过厚实,灯笼也找不见的她,无法第一时间明白它的意图。
“这是什麽?”估计是蹦躂了半天有些恼了,长毛一个猛扑,把口中之物塞到了她怀中,这才引起了夏冰的注意。软软的一个小东西,好像有著一身白色皮毛。举起来,迎著月光打量,这东西长著一双大大兽耳,尖尖小嘴,屁股上挂著九条毛绒绒得大尾巴。
“唔唔──”笨女人,王子变身後就不认识了,真没眼力。
“敢用那种眼光看我!”一拳下去,打得长毛哇哇大叫,头顶顷刻凸出一块,夏冰这才满意收手,“小狐狸,你从哪儿来?”抬起手中小东西平视,入眼的一双绿眸,让她觉得分外熟悉。
“阿冰……我……我是德尔……”被晃悠得有些晕呼的绿眼狐狸,这会儿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话音刚落,他那小小的狐狸身子,也跟著掉落到了地面上,“哎哟──阿冰你怎麽了?”
“你真是德尔?”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妖界王子摇身一变,就成了这麽只小狐狸。不太能接受事实的夏冰,怔怔得瞧著一旁忙碌的长毛,诧异地接过它衔来的一团黑黑小东西,“这个……不会是卡拉变的吧?”有著一双红眼睛的小蝙蝠,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传说中血族与这种生物间的神奇联系。
“蠢女人,快放开本爵爷!”冷硬的叫嚣,若不是出自这麽个小小黑黑身影,定会说服力强上几分。现在,听起来,却怎麽听怎麽像是这红眼小蝙蝠在耍宝。
“扑哧──你还真是卡拉啊?怎麽会和德尔一起变成这样……”好笑地把两只小东西并排放在一起,却没想变身为狐的德尔一把伸出小爪子,直接捧著蝙蝠脑袋就是一口,“哎呀──德尔,别咬!住口!”
好容易分开了挣扎不能的蝙蝠和狂乱的狐狸,夏冰对“兽化”後的两只进行了一番教育。
刚成年不久的卡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语言能力,根本无力阻止这个人类女人用绳子系住他双脚,变相性囚禁的事实。聒噪的蝙蝠,最终是被德尔的狐狸爪子威胁下,乖乖闭嘴的(当然还因为他嘴巴里被忍无可忍的夏冰,塞入了一团破布)。尚且不具备轻易变身能力的他,无法摆脱夏冰的力气,自是吸不到鲜血,久久无法回复人身。
而一直就沈默不已的德尔,现在仅仅在夏冰需要他时,才伸出爪子来帮忙,其他时候,安静得不像是真的。
“卡拉你听好,我们对你没有恶意。虽然知道你是血族,但并不会揭穿你,你……你可以听懂中文,也能够说中文?”不能怪她後知後觉,实在是刚刚生死攸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蝙蝠,分明是说著与她相同的语言。
“噗──”口中被臭烘烘的破布塞著,卡拉非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大概是鄙视她迟钝得反应。虽然不太清楚何谓“中文”,但一直以来都漂泊在这块国度中的卡拉,其实会的语言只有目前这一种而已。
“死小孩!”咬牙,想想那诱人得一千万,她还是忍住了谋杀蝙蝠得冲动,转而朝向德尔询问,“刚刚你袭击他的时候,用的法术是不是让你们变身得原因,现在你要怎麽变回来?需要我帮助吗?”
“吱──”等了好久,德尔变作的白色小狐狸,才晃动著他得那把尾巴,回应了这麽一声。看样子,因为某些原因,变身後的他,并不能像卡拉一样具备语言能力。不会狐语,无法沟通,只有等他恢复原形後再说了。
抿嘴,闹腾了一天的夏冰,决定一切待明日解决。
换房间的问题,经过刚刚这麽一闹,她已是不那麽在意了。已经变身成为狐狸的妖怪,纵然是异性,应该也奈何不了她吧?何况,结实德尔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利兹花园里的那个吻之外,他还并未对她做出过任何出格举动。
想到那个双方都刻意回避的吻,心下有些乱糟糟的她,扯过破烂棉絮,盖住自己。想起什麽後,拎起小狐狸一把甩到长毛身上,吹熄了房中的油灯,倒头便睡。
睡梦间,唇间被什麽湿湿软软的东西触碰了下,迷蒙张眼,一团白蒙蒙的东西,闪动著绿色光芒……没多想,翻身继续好梦。在这个夏朝末年的毛坯草屋中,夏冰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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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强健有力地心跳,熟悉的气息,整个把夏冰包裹著。感觉有些热,试图翻身的她,诧异张眼,瞧见的是一片肌理分明的胸膛。【啪──】条件反射的挥出一个巴掌,待到某兽耳男被打翻在地後,她才反应过来,德尔已经恢复人型了。
“你……没事吧?”一语双关,瞧瞧被绑在桌子腿上,倒吊著身子不住打鼾的小蝙蝠,“他,怎麽没变回来?”
“阿冰都不关心我!”德尔委屈得伸出长腿,蹬了一脚好梦连连的卡拉,满意瞧见那边不断翻腾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也知道这次他是第一关的评审,我可不想到时候煮好了东西却是一只蝙蝠在吃。”牵起他的一只大耳朵,夏冰连耳带人地扯到一旁去咬。
“噢──”晃晃耳朵,不是很开心地嘟喃,“我很好,完全变身回来了,今天又可以用三次法术了。”後面两句,自然是愤愤不平兼难掩醋意地声明了。
听了他的话,抿嘴笑了笑,摸了摸那双因不爽而大力晃动的耳朵,“昨晚谢谢你保护我,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很难过的。”没有回应,可掌心下恢复柔顺的耳朵,暴露了其主人得暗暗妥协。感觉就像是在哄劝狗狗的夏冰,顺著他额顶一路摸下去,来到德尔下巴处,习惯性地抠了抠他下颚。
瞧见德尔舒服得眯上眼,就差没有晃动一双尾巴来助兴,她好笑地凑过去,对著那挺直鼻梁印上了一个吻。
这还是她第一次有“吻”得冲动,没多想就做了,感觉还不赖。
特别是,退开身子後,瞧见那双晶亮绿眸中闪动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夏冰更觉著刚刚那个行动是正确的。
“你们别在那儿亲热了,爵爷饿了!快来给本爵爷松绑!”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弄出嘴里堵塞物的卡拉,这会儿嚷嚷著要进食,根本不管打扰到的是怎样一种浪漫气氛。
吃饭皇帝大嘛!
虽然夏冰与德尔,都对他的嚣张颇为不爽。但是权衡了下轻重,决定还是暂且放这小蝙蝠一马,掏出他们私藏的面包递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真饿急了,一双小爪子捧著那根白面包啃得很是起劲,一会儿就消灭掉了面包并腆起肚子打著饱嗝瘫在桌腿边。
“还真不挑。”伸出食指,戳了戳小蝙蝠胀鼓鼓的肚子,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它一口咬住,“你干嘛!”一阵刺痛锥心而来,大力甩掉疼痛根源,却讶然於那个罪魁祸首在半空中翻腾两圈後,恢复到了人类形态,且半悬於空中。
“你这臭女人,还挺美味。”甜甜嘴角,处女鲜血的味道让卡拉恋恋不舍,其强大的力量也使他瞬间恢复了变身能力。
“你……”怒不可遏的夏冰,刚想冲上去教训教训他,哪知还有另一个身影快过她。
噌的一下,本是乖乖蹲坐在旁侧的德尔,仿佛复仇之神般,飞扑上前,一把掐住卡拉脖子,似欲置他於死地。
已经算是成年血族的卡拉,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狠狠抬腿,用膝盖抵住德尔胸口,施力一踢,就把那只兽耳王子给踢出了房间。当然,是砸坏了一扇木窗,就这麽直直从半空飞将出去的。
“你们别打了!”见此状况,夏冰赶紧追出去,却发现根本无法靠拢好斗的那两只。
一个是妖界喜战的王子,一个是血族刚成年的子爵,为了他们各自得尊严,这一战打得堪称天崩地裂。至少,伊尹家的建筑群,垮塌了大半。栏杆啥的更不用说,鸡飞狗跳之余,能留下一两截供燃烧的柴火就很不错了。
最终,也不知卡拉用了什麽招数,战胜了两度施展法术未果的德尔。高傲得踩在那双长有兽耳的脑袋上,年轻气盛的血族子爵笑得很开心很大声。
“德尔,你没事吧?”看不下去的夏冰,冲过去一脚踹飞黑衣子爵,蹲下来探视德尔的伤势。
“没事。”伤得最重地是他的自尊,闷闷撑起身子,德尔觉得没脸见他的“心之匙”。低垂著头,紧握黄土的双手,差点没拽出血水来。
打架从未曾输过的夏冰,第一次懊恼於自己得完胜经历。这会儿,无法找出安慰言语来,实在是她过去不曾接受过的原因。每次与人打斗,她都只能得到恭维与褒扬,憋了半天,她也只想到句,“没事就好。”
“哈哈──手下败将,还想得到姑娘喜欢,真是不自量力。”虽然被夏冰踹出好几米,但看在那个妖族人都被他打败的情况下,卡拉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她得不敬。哪知,嚣张的胜利宣言还未全然发表,头部就传来一阵剧痛。
“你这疯子,又弄坏我庭院,皮在痒啊?!”熟悉的男性沙哑声响从身後传来,这是卡拉晕厥前,仅有的点滴记忆。
17
“大叔……那个……他……我们……”根本没见到扛著锄头的伊尹是怎麽搞定卡拉的,夏冰喃喃得扶著德尔,站在形如废墟的伊家院子里,难得的找不著言语以对。屋主回来了,无论他是怎麽搞翻卡拉的,现在她急需要面对的是这片废墟该作何解释。愣了好半晌,瞧著那个熟悉的小胡子,她不断催眠自己,说那个应该不是伊家主人,她无需管那麽多。起码,凭她的眼睛,就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恩,我明白是那个红眼疯子所为,他总是喜欢搞破坏。”摸摸胡子,伊尹安抚性得出言,让夏冰大大松了口气。哪知,这口气还没松完,食神大叔又补了句,“不过,过去他可不曾做到如此,想必,这其中还有你们的功劳吧!也不多说了,五斗金的赔偿,我就只收你们一半好了。”
“五……五斗金……”看看一直低垂著头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德尔,夏冰吞吞口水,斟酌著要怎麽与眼前的苦主讨价还价。
突然一股刺鼻气味从後方传来,众人齐齐转头过去。但见气味发源地,一只灰白毛发的“狗狗”正在用後爪扒土,试图掩盖著什麽。
“长毛你竟然随地大小……”便字说不出来了,因为眼尖的夏冰瞧见,它试图掩埋的东西,是几块金光闪闪的条状物。若无意外,她敢确信,那分明就是之前她用来换钱的那种金砖。
“耶──你们这只奇怪的狗,除了拉车之外,竟然还能帮我找到金子!”不待夏冰前去探寻真相,伊尹便大步蹿过去,用锄头刨开黄土,露出了半掩著的几块金砖。然後,如同夏冰第一次不知情时那般,激动得把金砖捧起来,兴奋得揣入怀中。
“那个……”想说些什麽的德尔,被反应机警的夏冰捂住了嘴拖到一边。
现在伊尹把注意力放在了金子上,她觉得应该领著“助手”赶快去寻找传说中的食神之鼎,以便配合书中预言,赢得此次比赛。
可惜,仅剩的几间土坯房她都瞧过了,没有。
掏出德尔怀中印著自己名字的古书,她翻了又翻。步凑没错,见了小胡子老头後,下一步就是她捧著偌大古鼎的图样。唯一不解的是,书中暂且未出现新图样,也并未有半点关於卡拉的图形出现。
本著“宁可信其有”的念头,夏冰带领德尔,把刚成为废墟的土坯房也统统检查了一遍。
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神鼎,却引来了伊尹的关注。
“你们两个在找什麽?”捧著几块臭烘烘金砖,伊尹的小胡子颇有些得意上扬著。向来以乐善好施闻名於世的他,现在终於福报来临了。不过,这两个瘦小子,不会是觊觎他家地底有金子,想来分一杯羹吧?想都别想!
“大叔煮汤的鼎放哪儿啦?我们有些饿了。”赶快把预言书塞回怀中,夏冰捧著肚子,叫饿著顾左右而言他。
“煮汤的鼎?”半眯著眼,瞧著她藏入怀中的东西,伊尹非常怀疑那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而她混到他家来的目的则是盗宝。
“那麽,大叔家是用什麽煮食的喃?”诧异与一直沈默的德尔跑过来挡住她胸口,遮挡住伊尹视线,夏冰继续询问关於神鼎的消息。刚刚看到倒地不起的卡拉,以及从他身上跨过的伊尹。刹那间,人影交叠,让她想起了之前发生在利兹古堡与梵卓族长的对话场面。
她现在终於确信,伊尹真是她要找的那位关键人物,那个传说中的“食神鼎”,则将会是她此次比赛的制胜关键。
“你就算用上古传下来的藏宝图来打我脸,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用什麽煮食的!”这点伊尹很坚持,王就是因为爱吃他做的菜才选他当大臣,这个小子休息踩著他肩头往上爬。
【啪──】虽然没有什麽劳什子的“上古藏宝图”,但是印刷精良的英国地图夏冰却有一张。很神气的掏出来,直直煽到伊尹脸上。她就不信,见了几块金子就双眼放光的大叔,会不心动。
“我……我给你!跟我来吧!”果然,见钱眼开的伊尹,一把接过“藏宝图”,上下审视一番後,果断得出卖了家中唯一的烹饪器具。
跟著他来到院子角落,开心不已的夏冰。从伊尹手中接过,本该是传说中的“食神鼎”後,整个脸都垮下来,半点都笑不出来了。
尾随其後的德尔,伸头瞧去,但见,她手中正端著一只缺口的破铜器。那质量粗糙样式劣拙的器具,与他印象中预言之书上绘制的“鼎”天差地别。阿冰不能按照书中所绘行动,她成为心之匙的日子就会越来越遥远。不知道怎的,对於她无法尽快达成要求,帮助自己修补结界的事实,他现下反而不那麽著急了,还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修补不好结界,他就可以一直在她身边,一直,听起来真不错。
抿嘴,晃晃耳朵,德尔没有加入威胁伊尹拿出真正“食神鼎”的行列。而是默默得看著薄怒的夏冰,望著她充满生气的眸子,心跳加快。此刻的他,只觉得,心口仿佛有什麽东西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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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说你没有骗我藏宝图!”怒极攻心的夏冰,根本忘记了自己也欺骗了对方的事实。双手紧紧揪住伊尹衣襟,使劲晃悠他不算强壮的身子,似要从他身上把鼎给晃出来一般。“我真没有骗你啊!你说的什麽鼎,我是真没见过。”为了自己小命著想,伊尹老实交代了他的见识浅薄。说实在,他还真没想到,眼前的瘦小子,力气不是一点半点儿大。特别是在揪人衣服,捏人脖子时。
“你没见过?”总觉得事有蹊跷的夏冰,半眯著眼,一手掐著伊尹脖子,一手从怀中掏出预言古书,翻到最後一页,“这个东西你没见过?”
“这……”认真审视著书页上的图画,半晌後,他摸著胡子道,“这种鼎,除了皇家,怕是没人敢用。”
“你不是快成为皇家一员了麽?”她明白伊尹所指的是鼎上的龙纹图样,不过,身为商朝重臣,用一口漂亮点的鼎应该也不算什麽大事。当然,前提是,他确实有过这麽一口鼎。
“对!夏桀暴政已为民不齿,商周时代即将到来,我这就去用这些金块溶一口金鼎来,为吾王烹煮美食!”听了那番言语,豁然开朗的伊尹,一把夺过预言之书,指著上面图样仰天长笑。
过後,不由夏冰有所回应,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待她回过神後,伊尹已经捧著一个美轮美奂的金鼎回来了。
这会儿,就连夏冰也不知道,刚刚冲动的掏出预言书给他看,是无心抑或刻意。特别是瞧见那只传说中的食神鼎後,干扰历史的罪恶感更是被能够赢得比赛的窃喜所取代。
“大叔,这口鼎现在应该算是我的了吧?”虽然它构成材质让人有些反胃,不过想想赢得比赛後的千万大奖,夏冰当下决定抛开那些不看,夺得鼎的所属权为先。
“臭小子,你想得美!金子从我家采出来,鼎又是我让皇家高手所制,让你拿去了我如何为吾王烹煮美食?!”可惜,贪财的伊尹,脑子转得也挺快。毫不留情的怒斥完,捧著鼎就往皇宫报喜去。当然尔,那张印刷精良的现代英国地图,他也不准备还给她就是了。
冷眼瞪视伊尹背影,夏冰也不追,只转而审视评委卡拉的状况。
已经做了太多的她,不愿意再干涉时代进程。传说中,食神伊尹确实有一座神鼎,它烹煮出的美食,另周王赞不绝口。现下,还没有找到回现代的方法,就让他开心一会儿好了。反正,一个普普通通的黄金锅,她也不以为就主宰得了美食的味道。
一定还有什麽,是她没有察觉,而预言书上也不曾提及的。就像在这里巧遇卡拉一样,命运,应该也会出现无法预言的意外。
“德尔,你昨晚和卡拉一起变身的原因是因为月亮麽?”摸摸倒地不起的血蝙蝠同学,夏冰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若是能力被削弱或者体力透支导致变身,那麽现在完全无意识的卡拉就足以推翻那两种推测。肯定有什麽,是让非人类的他们所顾忌得。就所掌握的常识来说,她想起了昨夜若隐若现的月光。恐怖片最常出镜的道具之一,不是麽?
怔怔望去,德尔一脸菜色,像是女明星被触及了整容隆胸问题般怪异。
好吧,不回答就当她猜对了。
刚想扶卡拉起来,却被人一把拨开,刚想发火,却看到是沈默许久的德尔。诧异地瞧著他扛起人,往一处半残的土坯房中一抛,然後转过来直直挡住她视线,似乎……是不想让她在看那边的意思?
“你想给我说什麽吗?”总觉得在两只非人类打了一架後,德尔就有些怪怪的。刚刚的举动,夏冰决定把它归为妖界王子想找人谈心的明示。
“阿冰,你喜欢他。”想到之前卡拉说的话,再结合到妖界的规矩,德尔觉得她被抢走了。或者说,是他自觉自己配不上她,因为他无法完全战胜敌人,没有最最强大的力量来给予她保护。
妖界里,力量不够的人,只能被淘汰。
想到这里,德尔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低垂著脑袋,耷拉著双耳,似乎被全世界抛弃般失落。
“啊?我喜欢他?”诧异反问,夏冰不太确信自己听到的。
然而,这番话,听到德尔耳朵里,却变成了肯定句。咬牙,朝那张越看越明豔动人的小脸望了一眼,随即纵身跳上屋顶。连续几个空翻之後,飞速消失在她视野。
看著那渐渐消失成小黑点的身影,夏冰仍是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叹口气,决定去收拾下残破废墟,等待注定得不到赏赐的伊尹回来,与他商量下关於金鼎转让之事。德尔的反常,估计是什麽二十八天一次的原由,她决定暂且搁到一旁,晚些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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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是不早知道我要挨板子才没拦我的?”被廷杖了八下後,伊尹一瘸一拐地捧著金鼎回来了。据说,商汤最初对此鼎颇为感兴趣,尝过它烹煮出的肉汤後,直呼上当,并下令打了这献鼎之臣几板子,才消气。“大叔,我只是觉得你很没脑子。”摊手摇头,夏冰撇嘴嗤笑,直言不讳。
“何出此言?”不满被辱,却找不出对应言语,且臀後的疼痛尚在。伊尹只能吞下不爽,耐著性子求教。
“大叔得手艺,王上早已尝过,纵然用了这鼎,也无法扭转乾坤。”事实上,经过刚刚前思後想,夏冰终於明白上天安排她穿越时空到此的真正缘由了。食神伊尹所掌握的烹饪方法,实际上是非常落後的。她的到来,不仅促使他更换了容器,还将会给予他超前的理念,让这位奇奇怪怪的贪财大叔,真正衬得上“食神”之名。
“嘁──听你这麽一说,臭小子手艺很是了得咯?!”半眯著眼,伊尹凝视著自得满满的她,手中抱著金鼎,更大力了几分。他根本不信,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异族,连肉都没吃上过几顿,可以做得出美味的食物来。
“是否了得,试试不就知道了?”挑眉,一把夺过金鼎,夏冰颇为自信地往破败不堪的伊家厨房走去。
夏末商初,厨房中最基本的配备不过是一把利刃及一些生肉。伊尹属朝中名厨,才能多分得点儿稀罕鸡鸭鱼蛋啥的。若论蔬菜瓜果类,种类更是与现代餐桌上的纷繁花色没得比。而佐料方面,耗油虾酱啥的统统没有,就有点儿粗盐兑水,旁的就再没有了。
好在正处混沌初开历史源头的时代,胜就胜在无公害无添加原生态的有机产业上。尝惯了现代农药机械养殖出来的蔬果,夏冰只觉著,水煮的夏朝蔬菜都味道鲜美引人入胜。
不过,这并非她所追求。
能够引起一个厌食两百余年血族的食欲来,光是食物新鲜味正远远不够。她还需要把它们制成货真价实得美味,才能够让多年後的卡拉动心。既然现在暂且回不去了,拿这儿的年少版评审做实验,练练手,也不错。
当然,练手前,最重要的还是配置她所需要的佐料调味。光靠粗盐,是变不出佳肴来的。
历史上记载,嵇康酿醋,源自夏朝;豆制酱油,典於两汉……为了不做出超自然违反历史进程的事情,她做菜都必须一点儿不留,佐料也必须次次用光。
前提是,她现在能够找到妖界王子德尔同学,帮她变点儿调味料出来。
“长毛,来。”好在衣服宽大,连她从利兹古堡摸来的牛肉干也可以装半包。这会儿,朝著院子里撒丫子乱跑的长毛一招手,它就飞也似的扑过来了,“这个给你吃一点儿,如果你能够在半个小时内找德尔回来,我把剩下这些全都给你。”
尝到甜头的长毛,急急点头,飞也似的朝著德尔离开方向奔去。已经受到过王子严辞教育的它,明白在人界得守人界的规矩,不会轻易施展非人类犬种所不及的动作。此刻低头嗅嗅得模样,都是源自正宗古牧犬,真是个货真价实的演技派。
其实,寻找妖界之人,需要的根本不是气味,而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妖力能量。德尔是王子,抛开一日三次的施法限制不谈,他的妖能是非常强大的,稍微有点儿法术的低级妖怪都能够感受得到。
不过,这些夏冰都不明白,她只是单纯认为,身为德尔“老乡”的长毛,应该比她更有办法。
果然,不出半刻,一脸焦急的德尔,拽著长毛的尾巴,奇迹般出现在了夏冰跟前。幸好刚刚为了怕伊尹知道太多,早就撵他去叫卡拉起床了。倘若不然,瞧见凭空现身的两只,定会把他给吓出心脏病来。
“你……没事吧?”不等她张口讨调味料,德尔就甩开长毛,一把搂住她肩头上下审视。
近距离探视,才看到,他的额际,还悬挂著明显汗珠。显然,刚刚往回赶的时候,非常著急。想到自己并未给战败气馁的他多少安慰,这会儿,却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担忧,夏冰颇有些羞愧的道:“我没什麽事,就是想著……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有些担心。”
话音刚落,德尔就变了变脸,夏冰心下暗道不妙。
相处这麽久了,多少也明白这个妖界王子路痴的毛病。这番寻他回来的借口一出,自是有些不妥。
哪知,德尔突然间垮下的脸庞,一个猛然凑近,抵到了她眼前一厘米处。软软的嘴唇,暖暖的体温,再度侵袭到她唇瓣。随即,紧到几乎使人窒息的拥抱,让夏冰完全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这个妖怪,到底怎麽了?
终於找到路,所以感慨得想亲亲?
还是……他想用这三不五时的亲吻,来表达对她所产生的某种情谊?
20
德尔那边,心思其实很简单。刚刚被长毛找到,接受到的信息是“夏冰出事,让他回去”。忙不迟疑的施展今日最後一通法术,急急回到伊尹家,看到完好无损的她,方才大大松了口气。
以往看人界电视,瞧见的剧情都是,男主角被告知“她出事了”,回来看到的往往是尸体一具。这会儿,还能够看到活生生的她,怎能不让人激动喃?特别是,听她说出了明显在乎担心自己的话,分明就是把他当作“最重要的人”,起码比那只血蝙蝠重要。
在他的感知中,这种亲亲,然後紧紧拥抱的举动,就应该是表达心中情绪的一种外放表达了。甜蜜瞬间淹没醋意,之前的不快荡然无存。至於其他,只知道争夺地盘获得生存机会的妖界王子,一时半会儿还是搞不懂。
“德尔……德尔……”拍拍他宽阔肩头,夏冰试著推开他紧实怀抱,红著脸,低声告知他现下所求,“那个……你可不可以帮我变点儿调味料出来。”明显感觉,揽著自己的双臂一僵,稍喘的呼吸顿了一顿。
“阿……阿冰要我变……变调味料?”如果夏冰的耳朵没问题,就是德尔的嗓子有问题。因为,短短一句话,六七个字,他都不是说出来,而是用抖的。今日的最後一次法术施用机会,已经在他刚刚急於往回赶害怕迷路时,宣告用尽。这个听起来轻松的“变”字,分明就是逼他恢复原型的“咒语”。
而且,施咒人还非常无辜得望著他,双眸中闪动著名为“期待”的东东。
“你冷麽?还是在害怕?”本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得愧疚,都被他给生生抖没了影儿。
“我……我只是想问……你都要些什麽调味料。”继续抖,脸还因为憋屈而开始变得奇形怪状的,让人瞧著心惊肉跳。
“德尔,你有事瞒我。”再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她夏冰就真是傻子了。
“我没有!”往往,心虚才会导致语速加快。因为担心说错,而尽量精简的句子,夏冰怎会听不出来。
半眯著眼,瞧著这个兽耳绿眸男,刚想张口,却听到身後传来某血蝙蝠的泄底声:“没有才怪,分明是害怕变成狐狸人家不要你了,还嘴硬!”
“卡拉!”被掀了老底的德尔,恼羞成怒,一个箭步冲上去,拎起某人衣襟就开扁。当然,刚刚卡拉的话里,还有另外三个字的关键点,是惹毛他的罪魁祸首──“不要你”。已经自觉把夏冰纳入保护的他,怎听得进这麽句挑拨言辞,不敢贸然用法,并不表示连拳头也用不得。
诚然,身为血族一员,且已晋升为子爵的卡拉,绝不是那种乖乖挨打的角色。瞧著拳头直勾勾袭来,脸色半点未变,只红眸微微一闪,凌空一个翻转,利落躲开。落地瞬间,一腿伸直猛踢,差点没把向前急攻的德尔给踹翻掉。
好在,妖界从来不是太平世界。对战经验丰富的王子,不用法术也能轻松应付这种初阶拳脚。
“啧啧──小狐妖还挺能。阿冰妹妹,等我把他收拾了,就一起去英国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吧!”像是嫌德尔头上火烧得还不够猛,卡拉一面与他对战,一面还亲昵招呼夏冰,努力火上浇油。
“卡拉,你这个长翅膀的死耗子,我今天要让你无所遁形!”怒极攻心的德尔,根本没管身边还有观众的事实,也开始口没遮拦地道出了卡拉昨天变成蝙蝠得真相。
“好!我看是你忍不住用法术变成臭狐狸,还是我被你打回原形!”自诩有翩翩风度的子爵,现在也顾不上什麽妖界保密公约,生生把人家德尔苦苦隐瞒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呯──!当──】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重物声,打断了两只的争斗,也把他们,打得差点晕厥过去,没空斗嘴。
但见,已经搞清楚事实真相的夏冰,放下“凶器”金鼎。拍拍手,冷眼瞧著两个幼稚到不行的非人类。而一旁看戏看得很愉快的长毛,吃光了牛肉干,跑过来扶起金鼎。晃悠著长长尾巴,似在嗤笑头顶著一模一样肿包的两只。
“你,给我去想办法催眠伊尹,让他明天早上再醒来,并以为今天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过。”女王发话了,率先指使走酷爱挑衅的卡拉。接下来皮笑肉不笑的戳了戳德尔头顶肿包,沈声道,“你,给我去把伊家的院子统统恢复原样。”
两只吃过苦头的妖怪,哪里还敢不从。得令後也顾不上头痛,乖乖跑腿当小厮,但求女王不再用鼎那种足以令人致命的东东砸人。
21
见到德尔蹭蹭的跟著卡拉往外走,一双兽耳耷拉著,双眸喊泪,扁著嘴要哭不哭的可怜相。夏冰心中柔软处被触动,偷偷拽了拽他衣摆,决定留他下来半刻以作安抚。塞过去一颗牛奶糖,好笑地看著他像个大孩子般转悲为喜。轻轻碰了碰他额顶肿包,瞧他吃痛地缩了缩脖子。心疼地踮起脚,撅嘴,对著那一明显高出一截的部位,柔柔吹了吹。微笑著,轻声安抚:“不痛呵──不痛呵──”
这是小时候,她淘气跌伤时,孤儿院中嬷嬷最爱用的法子。虽然没有办法真正意义上抑制疼痛,但多多少少有那麽些心理安慰的。起码,在夏冰不算太长的快乐童年里,这种疼惜的安抚足以温暖全程。
“阿冰……”从未被人关怀过伤痛的德尔,这会儿也感动得红了眼眶。
抿嘴,低头,用绿盈盈的眸子散发出祈求光芒,示意她继续慰藉行动。
满意地瞧著她认真为自己头顶呵气,感受著属於她的夏日青草香气迎面而来。如此温情脉脉之下,似乎刚刚被砸的部位,疼痛真的减轻了不少。
心中一股力量涨得满满,有什麽东西,呼之欲出。
是否,这就是电视里说的,幸福?
眨眼,昨夜夜深後的冲动行为再度施展,这次用的是人型更方便许多。不同於以往赌气或试试滋味,这一次,他是以一种想认真品尝她独有味道的心意行动的。
一把揽住夏冰纤腰,俯下身去,在她诧异得目光中,德尔的唇印了上去。
软软的就像糖果,带著甜甜滋味,胜过她刚刚喂食的奶糖数倍。闭上眼,伸出舌头来,认真舔舐她唇瓣,并配合著齿间贪食的啃咬。待她吃痛的张嘴,灵巧的舌,急急探入温热小口中。小心得用柔软顶端刮著她微启贝齿,待到它们开启後,往里更深入,试图品尝更多。
喉间某种奇怪的渴望涌了出来,德尔顺应本能得吮吸她口中蜜汁,长舌一下下探触她的。
脑海中,闪出一副电视画面,两个光裸交缠的人类似乎也做过他们这番举动。亲亲,然後是什麽……天旋地转的恐怖感觉便突兀袭来,根本由不得德尔再度回忆影片情节进展,他就被回过神来的夏冰给过肩摔到底上。
“阿冰?”脑袋撞到无辜的长毛,德尔不解眨眼,搞不懂为什麽刚刚还好好的温柔佳人,怎麽顷刻间便转了性。之前,她还给他呼呼不是麽?
“你个色狼!敢摸我屁股!”不由分说的冲上去,朝著他轮廓分明的眼眶就是一记老拳,此刻的夏冰,心下除了被“非礼”的气愤之外,更多的还有恼羞成怒。刚刚德尔的那记亲吻,她竟还不自觉的回吻了下,难不成她对他有什麽非分之想?
“阿冰……”被骂做是狼,德尔非常委屈,可明显夏冰正在火头上,他不敢去讨打,只好灰溜溜的自己走开。
之後的好长时间里,两个人相互间都不说话,夏冰是觉得颇有愧疚,德尔则是惧於上前。直到某人介入,两人的沈默才有了转机。
这是次了N次的一日,伊家院子已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土坯样,唯有时不时从厨房中传出的香味,让人颇为神往。
“阿冰妹妹,你要的裸鸡来了。”身为夏冰烹饪的品尝主力之一,卡拉自是乖乖帮忙,处理动物的事情,身为动作敏捷的他,简直不在话下。
“鱼鳞也要去。”夺过色蝙蝠的讨吻攻击,夏冰甩了一小筐鱼给过去,差点没砸到他自诩为俊逸非凡的脸。
一旁摸摸削土豆的德尔,瞧见这番情形後,心中盘旋几日的郁闷渐渐散去了。虽然他也挨了阿冰的教训,但是好歹是亲亲过後,比这只长翅膀的耗子厉害太多。哼!阿冰还是喜欢他多一点的!之前打他,肯定是因为电视上说的害羞,下次他们亲亲应该找个没有观众的地方,然後……
“啊──阿冰,你……你打我?”浮想联翩的思绪被天外飞来一坨红薯砸得没了踪影,德尔委屈得瞧著攻击者,不明所以。
“你还想然後?”事实上,刚刚德尔的那番想当然,都被他不经意地念叨了出来。蹲下身来,半眯著眼,想看看这个兽耳男要说出怎的一番言语来应对。哪知,在他抬头与她对视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了……这张脸,竟在夏冰的视线中,出现了分明与旁人不同的轮廓模样。
22
“你的鼻子……”伸出手来,夏冰触碰著德尔挺直鼻梁,感受著指尖透著暖意的部位是那麽清晰可辨。生平第一次,她是可以分辨得出镜子之外人相貌的。“呃?”不知道她在做什麽,但无法动弹,德尔觉得,她的眼神把他锁在了地上。紧紧得,如同法力构筑而成得强大锁链,把他浑身乃至灵魂都包裹住了,“阿冰?”第一次,在德尔的感觉里,自己成为了某种猎物,等待著强大“对手”把他捕获。
“你的嘴巴……”顺著人中滑下,她触碰到了他那双薄薄双唇上。之前,他就是用它们亲吻她的,男人的唇,颜色果然要深色,轮廓也要分明得多。
“阿冰……”不知道为何,德尔觉得全世界都静谧了下来,脸上被触碰到的肌肤,像是被焰火灼烧,滚烫而又撼动心扉。那轻灵指尖,就像是带有一脉脉电流,直直的穿透皮肤通过血脉流窜到四肢百骸,最终汇聚於心房中央。
“原来……你长成这样。”几乎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出了一个人的面貌为何。夏冰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抹微笑。一双吃尽了嫩豆腐的毛手,牢牢捧住德尔面庞,嘟起嘴,凑上去就准备一阵XXOO。
“唔唔──”非礼未遂,并非豆腐主人不乐意,而是旁的不知道那只程咬金伸出只手来,挡住了夏冰难得主动的献吻。转眼,愣愣地瞧著一旁面庞模糊衣衫颜色不明的人,皱眉怒道,“你是谁?想干嘛?!”
“你……你忘了我是谁?”无法分辨主人的男声,让夏冰更加困惑了。
有些点儿不对劲。
“阿冰,你……你真的忘了他是谁?”瞧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动静,德尔也急了。一把扳过她的头来,追问,“我喃?你还记得我吗?”刚刚还想亲他,不会就这麽一瞬间,便全部忘得干干净净了吧!
“德尔,你玩儿什麽?”好在,相貌分明顶著双兽耳的绿眸帅哥,夏冰还是认得的。
“呼──还好,你认识我就好!”松了口气,德尔紧紧搂她入怀,感慨万千。还没有按照预言书上的步凑,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心之匙。两界的结界尚需修补,还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让德尔不愿她把自己忘记。
“什麽还好!阿冰妹妹!你不会是因为看多了这个丑狐狸,就把我这麽俊俏的哥哥给忘记了吧!”一掌拍过去,挥开德尔,卡拉捉住夏冰双肩,低喝著。身为血族,他几乎未曾有过朋友,这个第一眼就能叫出自己名字的奇怪女子,他可绝不许她把自己忘记。
肯定,是什麽地方出错了。
刚刚,他分明是施与了低阶催眠术,她应该只会对他印象深刻才对啊!
“卡拉?噢!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的人脸辨识障碍症加重,所以才没法认出你来。”想明白发生了什麽的夏冰,总结出了问题所在,并道出了自己匪夷所思的病症。
“人脸……人脸什麽?”疑惑,还有几分不甘,让卡拉焦急不已。
“就是脸盲症,简单说,就是旁人的脸我都看不清楚。不过,刚刚之前还没有那麽严重,现下,我只觉得连你的衣衫发色声音,我都完全分辨不出了。”皱眉,不知道是因为被催眠的缘由,夏冰还当是来到古代水土不服,“我去找大叔试试,你们继续处理食材。”
“你是谁?”刚踏出厨房,一个人就迎面走了过来,下意识的疑问,就这麽脱口而出。
“臭小子!你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还想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声线无法分辨,面貌无法分辨,衣衫颜色也无法分辨……好在,说话的语气还是可以分辨出,这人是伊尹无疑了。
“大叔,不好意思,刚刚在厨房因为烤肉的烟熏导致眼睛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没看清楚你。”挠头,假意解释,其实夏冰心下颇有些惊恐。无法辨识人脸太多年,基本已对她的生活没什麽大影响。可是现在,连颜色和声音都没办法分辨,就著实恐怖了。
揉揉眼睛,转而看看四周景物。
果然,天地在她眼中都成为了黑白,转回头看向德尔,唯有他的面貌衣衫,是有颜色的。
“别玩儿了!快点把吃食准备好,待会儿跟我一同进宫面圣。”狠狠拍拍夏冰脑袋,伊尹打断了她左顾右盼的举动,进厨房去探视烹饪进程。答应她借用厨房,并愿意她用自己的金鼎,条件自然是那些煮出来的上佳美食归为他麾下。
摸摸胡子,伊尹想到这些天皇上吃过夏冰做的东西後,赏赐的大把财物,心情顿时大好。当时,收留他们三个异族怪客地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还不快点进来!你们两个也是,手上动作麻利点!”
夏冰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回到厨房後,德尔与卡拉也没再多说什麽。不过,向来默契的厨房三人组,今天却难得的有些无法配合起来。好几次,无法辨识色彩的夏冰,都只能凭借气味和形状来推测他们递过来的东东为何。因此,需要大火爆炒的,以及某些精确调味的菜肴,她都无法完全掌握,做出来的味道,与往日的水准有了几分偏差。
沈浸在恐慌中的她,没有注意这些细节。而对食物并不挑剔的德尔,则是完全看不出什麽差别。本应是饮食最有研究的伊尹,也因为一本心思想到讨赏,根本没注意到食盒中菜肴的味道。事实上,在他看来,夏冰的手艺,已是登峰造极。连食遍奇珍百味的圣上都拍手称好,他也不用费事去检查啦!
这其中,唯有不信自己催眠术失败的卡拉,静静地看著那些味道次於往日几分的菜肴。不肯认输的他,决定再冒一次险,找一个人来好好试验一番。既然机会已经来了,他势必是不会阻碍它的,待会儿,这些菜肴的缺憾,就让他来弥补吧!
23
各怀心思的四人,端著大大小小一堆食盒,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皇宫。排布好菜肴,圣上开始慢慢食用,跪在地上的众人,耐心的等待今日圣谕为何。
不过,在瞧见圣上尝过今日美食後,越发皱紧的眉头,夏冰等人就开始惊恐了。特别是已运用全力施展催眠术的卡拉,心都快跳出了胸口来。之前他想让夏冰记得自己,却令她完全看不清自己模样,分不清自己声音。这会儿,他想要圣上觉得入口皆是美味,会不会……反而令食物的滋味更减分,给他们引来祸事。
吞吞口水,在瞧见圣上猛的放下筷子後,卡拉差点没扯过夏冰就往外跑。
可警觉的侍卫队,一瞧见圣上皱眉放筷,就已利落地把四人身後去路封锁,不留半点缝隙。
“伊尹,这便是你今日献上来的美食?”缓缓起身,圣上低沈又威严的声音,让闻著不由畏惧三分。
“秉圣上,今日菜肴,是草民所做。”见那贪财的大叔这会儿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夏冰赶紧半跪直身子,恭敬的扛下祸事。
“你?”上前两步,圣上淡淡的询问,“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如何?”
“草民愿将功补过。”不正面回答,是夏冰自知担不起那项罪名。
“伊尹,这人我留下,将功折罪的事,由你来办。”似乎没听见,抑或不屑,圣上转身回了龙椅,朝著还在哆嗦的人下了死命令,“明日御膳若无法让寡人满意,你们应该明白结果。”
“是。”伊尹躬身应承,两把就拽住了左右两只非人类,半弓著腰退了出门。被留下来的夏冰,决定暂且静观其变,也就乖乖由著侍卫们把她从侧门押走。
“大叔,你干嘛!”伊尹的这一把,非同寻常,本是妖界法力数一数二的德尔,都无法抵御他的力道。而他一日三次可施展的法术,在被他捉住的瞬间,就像是被什麽法器禁锢住了一般,全然无法施展,“我不要阿冰被坏人带走。”
“你个死小子!说什麽混话!圣上是坏人吗?”伊尹就著扯他手的动作,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你……你也是坏人!”德尔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无力反抗,但却真心觉得,对夏冰不好的人都是坏人。圣上抓走了她,让他不能在她身边,自然是坏上加坏。伊尹的助纣为虐,简直让他恨得牙痒痒。
“别说了小狐狸,伊大叔有上古神力护身,我们在他手里就只能乖乖听话。”看著怒不可遏的德尔,卡拉觉得就像是瞧见了当年刚被伊尹逮到的自己,难得好心的做起了解释来。伊家过去似乎是祭师世家,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像他们这种无往不利的异族,在他手里都得栽跟头。
“你说破作甚,我还没教训过这个不长眼的小子喃!别以为头上长了奇怪的瘤子,老头子就允许你蹬鼻子上脸。臭小子!”捏了把卡拉的手,满意瞧见他吃痛闭嘴。伊尹逮著德尔胳膊,又是一阵狠抖。
被抖得如台风中小树苗的德尔,这会儿才领教,何谓“大力士”加强版。更明白了,往日夏冰对他的拳脚相加,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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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治得服服帖帖的两只,跟随伊尹回家,拖起又扒了几块金砖出来的长毛,四人,不!是一人三妖开始行动,为明日圣上想要的吃食做准备。可是,这些天来,因为夏冰表现太过良好,伊尹就懒得好好学习。这会儿轮到他亲自操刀,自然无妨烹饪出她的精致美味来。“书到用时方恨少”,便是伊大叔此刻最真实的写照。那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让自诩为厨艺顶尖的伊尹,根本无法明白其真正用途。
“臭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撇嘴,伊尹不得不承认,自己技术欠缺。
“好吧,让我和德尔想想办法好了。”而把一切看在眼中的卡拉,无奈得拽著德尔出了伊家厨房大门,朝著皇宫方向走去。
“耗子,我们来这儿干嘛?”一时不察就被拖拽到皇宫高墙外,德尔皱眉疑惑道。
“死狐狸,我是蝙蝠,不是耗子!”一把拍向他脑袋,却被利落躲开,卡拉挑了挑眉,“现在是用到你力量的时候了,我们去找阿冰妹妹,你别说不知道该干什麽!”
“要你多嘴!”其实,一向有勇无谋的德尔,在卡拉道出目的之前,还真不知道要干什麽。不过,自诩为最佳男主角的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耍帅地牵起某耗子苍白冰冷的手,闭上眼,念叨了几句咒语,两只瞬间消失在了宫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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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你这个笨狐狸!快点让我们回去!”身体刚从瞬间转换地点的不适中恢复过来,卡拉就感觉一阵铺天盖地的寒潮席卷而来。举目四望,天寒地冻白雪皑皑,怎一个冷字了得。“哈──哈欠──我想想咒语……”不同於其他法术,移形换影之法需要配合王族特有的咒语才能施展。不愿承认自己方向感差的德尔,把移动位置误差归结为口诀的错误,很不要脸的自我安慰,“刚刚念错了,才不小心移到这儿来的。”
“哈欠──那你快点想!”白茫茫一片中,卡拉根本瞧不出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光觉得冷到不行。看著德尔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只觉这狐狸还是很有把握的,便也就稍稍放了心。他哪里知晓,这妖界王子迷路已成习惯,到了哪儿都是不会惊慌失措的。
之前在英国利兹古堡里,找夏冰的时候,他还领著长毛一路迷到了伦敦去。好在遇到出门采买的管家陶西,这才安然无恙不虚法力的回了堡。而上一次,他因误会夏冰喜欢卡拉,愤然出走,也是一不小心走到了北极去。好在长毛激灵,循著他的气息找到了他,并给予了正确指引才能瞬间回伊尹家。
现下,在卡拉这个指路门外汉的帮衬下,德尔的第二次施法,注定将以失败告终了。
“噢──该死的狐狸,你是否嫉妒我血族寿命绵长,所以才要如此折磨我?”漫天雪花变成食人花,卡拉终於明白他对於德尔的信任付出太快,也尝到了代价。这会儿,一面躲避似乎无处不在地食人花攻击,领著德尔跳跃於密密的热带丛林间,一面怒斥著。
“我……我是因为刚刚比划错了手势……马上……我从新来……”喘息著,德尔还在为自己令人发指的方向感找借口。努力忽视被捉住领口不断躲避食人花的窒息感,认真念咒,小心比划手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法力包裹住两人。
“死狐狸,你快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尝试在丛林里跑马拉松,拉卡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开了。当他一记跳跃,带领著德尔往上腾空,却没注意到一朵巨大的食人花正张口等待著他们自投罗网。感觉到某种非正常气息後,卡拉试图躲避已来不及。
眼见著就要被植物吃掉的两人,顿觉四周景色一换,终於安全了。瞬间移动,又让他们换了地方。理所当然,这漫天黄沙绝非商朝皇宫,而是德尔再度迷路的结果。
“我……那个……你……”接受到卡拉的怒瞪,德尔吞吞口水,终於还是坦白从宽告知了他显而易见的秘密,“你知道,我方向感不是太强,那个……”
“死狐狸,我真的太高估你的能力了。”已经气到快说不出话来的卡拉,深呼吸一口,开始探寻四周可能出现的禽类。对於擅长夜行的蝙蝠来说,白日寻路并不在行,他现在需要找一位能够给他们指方向的候鸟来帮忙。当然,前提是,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得有鸟飞过才行。
“耗子,我好渴……”被扯著耳朵,一路跌跌撞撞前行的德尔,终於忍不住出声抗议。
“狐狸,我也不行了,你快把我们变到一处有水的地方去吧!”脚步虚浮得往前踩著,卡拉觉得自己都快成风干蝙蝠了。找鸟的目标,渐渐变作找水,并在历时一个多时辰後,宣告放弃。他们都需要喝水,方向对不对已不重要了。
“那个……我今天……”听到卡拉的话,德尔刚欲施法,却在想到什麽时,顿住了。一日三次的限额已用尽,他现在如果施法再失败,变成原型的他就无法带卡拉进皇宫了。阿冰还被关著,他不想冒险。
“你说什麽?”虽然德尔自哀自怜的话分贝极小,但耳尖的卡拉还是听了个分明。什麽叫一日只能用三次法术,意思是他们现在必须用走的回夏朝麽?咬牙切齿,卡拉使劲把手中的耳朵拧了个圈,瞧见他吃痛的呻吟才满意道,“死狐狸我告诉你,这一次如果你不把我们变回去,阿冰妹妹就可能因为欺君之罪而砍头,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不要!”想到电视中上演的砍头画面,德尔浑身一个激灵,怒吼出声来。一想到那种恐怖画面,德尔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紧了。他不要见不到阿冰,他不要阿冰没有头,他的阿冰得和他一起修补结界,和他一起……一直在一起才行!
“卡拉?呃……德尔怎麽又变成狐狸了?”悲愤的思绪,促动了法术施展。当德尔还未嚎叫完毕时,就被一个柔软的胸膛环了起来,耳边还传来了熟悉的声线。不敢置信地张开狐狸眼,他瞧见了那张熟悉得清丽面庞。
太好了,他们终於找到阿冰了,而且是完好无损的阿冰哟!
25
“真是可怜的孩子。”摸摸怀中不断抹眼泪的小狐狸,夏冰叹息著,帮它顺了顺九条纠缠在一起的尾巴。对於一个极品路痴来说,只用四次机会就找到准确目的地,确实太不容易了,“你们来,是想让我写上做法给伊尹大叔,还是让我偷偷做好?”“你的眼睛……”抿嘴,卡拉瞧见她眼中得陌生,不知该如何继续。似乎,这场他用以练习催眠术的游戏,闹得太过了。
“所以,我才首先提议用写的。撇开这里没厨房用具不说,光眼睛无法分辨色彩这一项,就会令我的厨艺大打折扣。”现下,已经把卡拉当作自己朋友的她,很坦白的告知了目前状况。虽然无法分辨他相貌,无法听清他声线,但好在变作狐狸的德尔与他一同出现,让她有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这个人的身份为何。
“对不起。”看她努力的观察四周,并通过狐狸的举动来判断自己身份,卡拉心中一酸,软软的道歉就这麽吐了出来。
“没关系,你们帮忙弄点石片来吧!”以为他是老外的礼貌性道歉,夏冰直觉挥挥手,开始著手准备写做菜步凑。那个又懒又贪财的大叔,到了目前紧要关头,希望不要再犯懒,认真努力学厨才好。
“好。”知道现在不是解释误会的时候,卡拉瞄了眼赖在她怀中的小狐狸,一个腾空翻转,化作蝙蝠飞身出了牢房。
片刻後,比寻常蝙蝠大过几分的卡拉原型,抓著一布包飞了回来。
打开布包,一叠片石和一块坚硬的花岗石露了出来。
“谢谢你。”虽然看不清卡拉这会儿的表情,但估摸著化作人形瘫倒在墙角的动作是累著了。夏冰露齿一笑後,瞪了瞪怀中不知发什麽脾气的小狐狸,开始捧著片石写起“信”来。夏朝时候的人,史书记载用的似乎是类似象形文字来书写记事。这麽高端的东东,来自现代的她自是不会了。
不过,画图她就比较擅长了。
到时候,把石片上的图画排布方式告诉德尔他们,再由他们来看图说话,相信伊尹就可以掌握烹饪要领,完成圣上的要求了。
一面握著花岗石绘制“食谱”,夏冰一面掐著小狐狸耳朵告知图样意思,并在暴力威逼下,迫使他背得一字不漏才放心。
“圣上驾到──”才刚放下的心,这会儿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三更半夜的,不知道那皇帝大叔跑来天牢干嘛,学舍监查寝麽?还是当这边养的是宠物,晚上不放心散步过来瞄一眼。
“你们快想办法闪!”压低声音,把小狐狸往卡拉怀中一塞,夏冰颇有些著急道。若是圣上来这边看到这两只,想到他们来天牢都如逛菜市场般来去自如,定绕不过他们。被带了枷锁的她,现在可不敢妄动,一面制造出太多杂音,引来更多注意。
“我……我试试催眠。”与狐狸对视一眼,卡拉咬咬牙,挤出木栅栏,朝著来人方向直直走过去。生或死,就看他这次有没有运气了!
“呃──寡人突的有些头疼,想安静得与那牢中人说两句,你们切守在这儿。”真是天助他们也,卡拉那不怎麽灵光的催眠术,这会儿竟突发神功,让圣上挥退一干随侍,自各儿踏入牢房来。
松了口气的夏冰,假意睡意朦胧起身,朝著来人方向仰头瞄去。好加在,真的只有圣上一人提著灯笼踱步而来。清清嗓子,压低声线,她躬身迎接圣驾:“草民叩见圣上!”
缓缓前行的步子,停驻在了她牢门前,久久,才挤出一句怪异的话语来:“这里月色也是不错的,或许有一两只蝙蝠飞过,也未可知。”
这分明是暗指卡拉……听到这话,夏冰刚松懈下去的神经再度绷紧了。想要冲出牢门看个究竟,又怕是这天子不过是附庸风雅的随口胡诌,而她的行动就将让没事变得有事。吞吞口水,皱眉握拳,她低头回到:“草民不知圣上何意,这牢房坚不可摧,莫说蝙蝠,连只苍蝇也不曾入得到内来。”
“哈哈哈──苍蝇也飞不入麽?有意思,你平身吧!寡人想同你聊聊。”似是听到个趣味十足的笑话,圣上朗声大笑,让夏冰心中又是一紧。
怕害了伊尹,不敢抗旨的她唯唯诺诺起身,偷瞄了眼牢门外的男人,却刚好撞见他审视目光,心头没来由噗通一番。第一次见到这种不怒而威的男人,还是这般近距离对视,感觉……就像是犯错小孩遇到教导处主任,让她不寒而栗。
这上位者的气势,果然不同凡响,就不知,他三更半夜造访牢房,究竟意欲为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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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请讲。”不能硬来,只有软著面对了,见招拆招吧。“方便让寡人进去麽?夏姑娘?”这,算是绅士风度还是威胁。
眯眼,站直身子,夏冰望著圣上被烛火照得有些泛红的一双龙目,浅浅点了个头。在找不到回去方法前,她只能乖乖照著这个时代得规矩办事。天大地大皇帝大,应属於夏末商初的处事警言罢。
“还望圣上恕罪。”待到皇帝走进牢房,搁下灯笼,夏冰赶紧半跪下身子,求饶。
“起来吧,这个世上谁又不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寡人恕你无罪。”没有装作不明白,而是直接宽恕了夏冰隐瞒性别的罪过,皇帝抬手示意她平身。
“谢圣上大恩。”觉得眼前这个皇帝,与影剧片中描述的差别很大,更无论史料记载了。他没有暴戾,没有独裁,却只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感觉到惶恐。还有他说话的方式,不知是因为宫廷争斗,抑或朝代特色,总让夏冰觉得他不像皇帝,更像位圣贤之人。
“你与那金发男子,是如何认得的?”更靠近了几分,圣上刻意压低得声音,近得让夏冰有些紧张。
“不瞒您说,卡拉是旧识……但是,这其中多少有些不便透露的天机。若真的算下来,在这里,是伊尹大人介绍我们认识的。我们借住伊大人家,卡拉是很久之前就在那里的了。”看这皇帝的样子,似乎并不怪罪卡拉,反而更像是出於某种关心。抱著冒险一试的心态,夏冰简单的说明了下她与卡拉之前得相识。
“你知道他的过去?”挑眉,似是听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信息,圣上面露惊诧之色。
“卡拉的过去可能我不太清楚,但他的身份我是非常明白的,这其中缘由……请圣上恕民女不能言明。”不知道这皇帝到底知道多少,夏冰只能模糊得告知个大概。
“他的身份你明白?就连他与我的关系,你也是明白的?”半眯著眼,冷冽得眼神似乎在告诉她,若她敢点头,马上就可以赐她前往地府的直通车免费票。
“我……我是说,他……他是血族……”吞吞口水,夏冰考虑著,若是这个皇帝再靠近半厘米,她就不管什麽君臣之礼以及历史问题,直接送他个老拳来保持距离。
“那……夏姑娘不会害怕麽?”听了她的回答,圣上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退了回去,紧绷得面皮又松了几分,展露出的原有的帝王之气。虽说夏冰现在对人脸什麽的辨识度已经为零,但对於对方得气场及语态还是可以清晰分辨的。
“怕什麽?存在即是合理,卡拉……其实人不错。”这皇帝的问题,似乎总是绕著一个奇怪的主题转悠,夏冰认真回答,努力在不强的辨识度中分清他的表情为何。可惜,知道他朗笑出声来,她都没搞明白,这位夜探监狱的皇帝想玩儿什麽。
“夏姑娘手艺不错,寡人赐你一颗金勺,愿你厨艺更为精进。”从袖袋中掏出一把小勺,皇帝抵给她,在她欲接过时,凑嘴过去轻声补了句,“夏姑娘今天可是切到手指了,下次,血可别浪费。”说完这句奇怪的话,即把小勺塞入她手中,大步流星出了牢房木门。
在接过小勺的刹那,夏冰抬眼,瞧见圣上的眸子中阴阴闪动著一抹异样血红。
可,还未待她瞧个分明,那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就步出了牢房,留给她一盏不算太明亮的灯笼。
刚刚是她瞧错了?
不确信的扫视四周,依旧是黑白灰的色调,并没有半点色泽。
果然,圣上眼眸中的是她的错觉,身为商朝第一代皇帝,他的眼珠子起码应该是黑色的。估计,那抹怪异血红,是她低头太久,而产生的头部充血所致。
不想这麽多,先瞧瞧这把勺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对著灯笼要熄不熄的浅浅光芒,夏冰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都没瞧出那勺子有什麽特别之处。莫不是其中暗藏玄机,里面有著什麽传说中的藏宝图或者武功秘笈?抑或是,什麽传家菜谱?
咬咬牙,抑不住心中汹涌得好奇,一把掰开勺柄。
【哢嚓──】清脆得金属破裂声回响在牢房中,混合著她胸房中不断跳跃的“噗通”声,一下下撞击著她鼓膜。这里面,究竟有什麽,值得那个皇帝三更半夜专程跑过来,塞给她?还神神秘秘得拉拉杂杂一大堆……答案终於要揭晓了,真是让人无比期待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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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有谁能够告诉她,现在这个勺子问题要怎样解决?当掰开勺柄,左瞄右看上瞧下望之後,夏冰终於绝望的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只很普通的勺子,没有半点特色。而且,很扎实的内在,充分显示,就连现代高科技都不见得能塞东西进去,无论这会儿身处工艺不精良的夏末商初了。
吞吞口水,排除了它暗藏玄机的可能後,她又大胆揣测──莫不是这勺子暗刻有指引性的纹路,需要特殊手法才能窥见一二?
於是,努力尝试新可能:
掰了一小块勺子对著月光左顾右盼,却不小心掉落到窗外田埂里都没看出究竟,放弃;
又掰了一小块勺柄,借用烛火烘烤,在烫得手指都脱皮後仍然未果,放弃;
再掰了一小块勺口,沾点唾沫,试试沾水现字的法子,可口水吐干了都无效,放弃;
再再掰了一小块勺柄,还没等她想出新招来,就被牢头得招呼声给打扰了……
“小子,快收拾收拾,伊大人来看你了。”收拾什麽?这里又不是她家,而她这一身粗布衣衫也不可能捣鼓一夜就变成丝绸的说。撇嘴,看著被牢头领过来的三个人影,夏冰非常希望大家能来个自我介绍。
或者,来点不一样的台词供她参详参详,以便猜测其身份。
“阿冰!你没事吧?”不用说,嚷嚷著这两句台词扑过来的,非德尔莫属了。不过,目前来说,她更想听听另外两只的声音,因为现在德尔是她唯一能看出长相的人。
“你们怎麽来了?”含糊得对著伊尹他们,夏冰决定华丽的转移自己注意,把目光放在正事上。
“臭小子,真以为我们不管你死活啦!”好吧,自动提供可辨析性台词的人来了。这个上前一步的应该是大叔没错了,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夏冰从他的动作就能推测,现在他的表情有多夸张。
“好吧!心肠极好的大叔,请问有什麽需要帮助的麽?是不是佐料还是没法分清?还是德尔没把具体步凑转告明白?”摊手,夏冰下意识舞了舞手中某物,挥开扑在她肩头的德尔。调侃转身,落坐於简陋床铺,没注意到某人眼睛瞬间一亮得目光。
“听说……昨夜圣上专程来探望你,还龙心大悦得赏了些东西?”不答反问,眼睛直勾勾望著她手中的金黄色物体。用通俗点儿得方式来翻译,那双眼中分明透露著的就是“贪财”二字。
“还些喃!不就是这麽个烂勺……”说到一半,顿时想起自己竟然把圣上御赐的东西给弄得四分五裂了,夏冰不由吞吞口水,寻思著应该怎样湮灭证据。
“就是这个麽?哇!不愧是皇家的东西!如此……如此有个性,真正让人景仰啊!”可眼尖的伊尹怎会错过金打头的东东,一把抢过去,凑在眼前,细细打量夸奖一番。虽然心中也有“皇家的勺子为何与寻常人家长得不一样”的疑问,但因它御赐得高贵身份,便暗道自己少见多怪,只顾著往怀中猛揣,不再管其他。
“喂喂!大叔,你拿的那个可是圣上赏赐给我的。”在她还没有找到勺子的真正用途前,还不想失去它好不好。虽然,它已经只剩下残破不堪得身躯,可说不定还是可以找到什麽神奇用途咧!
“好啦!给你一个祖传石头,据说也是皇家御赐的,好生收捡著。”眼珠转了转,瞄到一旁两个男人奇怪得眼神,伊尹还是掏了个奇怪石头出来“意思意思”。
“谢谢大叔。”聊胜於无,看起来这块纯白色的石头有点儿像原玉,夏冰勉强答应了这次不平等兑换,“你们来这儿,不是为了换石头玩儿吧?”
“噢!差点忘了!”拍拍脑门,伊尹朝著德尔卡拉使了个眼色,贼贼凑到她耳边嘀咕道,“我们是想说,若是瞧著事情不对,你就直接用蛮力敲翻侍卫逃跑,不用管我们。”
“好啦!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做饭吧!时候不早了。”点点头,心头还是有些被感动到的夏冰,忍下鼻间汹涌得酸意,挥手让他们离开。
“知道就好,不然我们到时候若是想逃,你却在那儿碍手碍脚的,实在耽误时间。”可惜,站在德尔旁边的谁冒出了这麽句粉刺耳的话,瞬间把夏冰的些许感动给激得没了影儿。
“你们可以滚了!”抓起一旁的残破椅子赶人,来得快也去得快的感动,还真TM让她无法保持优雅形象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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撵走三人,夏冰坐到床边想喘口气,却被一硬物硌到屁股。摸出来一看,正是刚刚伊尹塞给她的那块“家传宝石”。半眯著眼,没法分辨出它具体颜色,可根据形貌硬度来推断,应该是某种原玉。
掰了掰,没有动静。
皱眉,使劲一捏──仍是没有动静。
乖乖,莫不成这是块钻石?
来了兴致的她,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打开或摔碎这块石头。可是不知怎的,那石头就是纹丝不动,任她再如何摔打敲击捏砸,都弄不破它分毫。弄到最後,气喘吁吁的夏冰,再没了探寻石头里秘密得兴致。气闷得朝著床下狠狠一摔,想说不要管它了。
却在听见【轰隆──】一声巨大声响传来後,吓得屁滚尿流地下床来探视。
天!这石头根本就是个手榴弹嘛!
还没等趴在地上的她,研究出床下的坑到底有多深,门外的牢房守卫就嚷嚷开来了:“什麽声音?发生什麽事了?”瞧著那黑黝黝得深坑,知道不太好解释的夏冰,灵机一动。
翻倒床铺掩盖住坑洞口,假意跌落下床,无辜呻吟:“哎哟──哎哟──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把床弄翻了。”生怕自己的话不够说服力,夏冰还特意加大了呻吟音量,补充“说明”道,“哎哟──疼死我了。”
“怎……怎麽会把石床都弄翻……真是……”狱卒见到此情此景,原本得半信半疑也打消殆尽了。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朝她低吼,“好啦!别嚷嚷了,上面传话来说让你面圣,快跟我来吧!”
“哎哟──是……官爷我来了。”呻吟著扶腰,歪歪扭扭步出牢房。随著看守狱卒前行时,偷瞄了眼牢房的灾难现场,觉得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这才安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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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圣的情形很怪异,若不是因为周围的人对这个叫“圣上”的男人毕恭毕敬,夏冰会以为他是被鬼上身了。刚刚跟随差人进入厅堂中的她,被允许站在一旁观看圣上进膳。正因如此,也让她瞧出了不可思议的“鬼上身经过”。伊尹大叔如往常一样端著一盘盘菜肴上前,而那个一贯只尝一两口就停箸的皇上,却破天荒的大快朵颐,跌破众人眼镜。
“圣上,今日菜肴,您可觉得满意。”就在那位高位者差点没舔盘子後,夏冰忍不住出声打断道。虽然她无法根据外貌声音来分辨此人是否冒牌,但语气和说话的方式应该是错不了的。换句话说,现在的夏冰,是一百万个不相信,眼前的皇上就是昨夜那个言语沈稳玄机诸多的男人。
“今日伊御厨之作,比之往日稍逊,却别有一番滋味,寡人非常满意。”这种文绉绉得官场话,让夏冰没法下得了决断此人是否圣上真身。不过,瞧著半跪在地的德尔他们眼中都流露出明显窃喜,那……起码可以确信一件事:她的性命无忧,无需敲翻守卫自各儿逃跑了。
尔後,经过圣上一阵封赏及赞誉,夏冰得以跟随伊尹回到伊家。
这会儿,她终於有机会询问一系列疑惑了:“德尔,你们可是找到了什麽独特的调味料,为何今日圣上会……食欲大增。”这个问题,极有可能成为她比赛制胜关键,所以还在回伊府途中,夏冰就忍不住询问出口了。
“调味料?”晃动著一双兽耳,德尔疑惑反问,在瞧见夏冰瞪大得威胁性双眸後,吞吞吐吐得回应,“没……没有耶……”其实,在伊尹料理今日菜肴时,他根本没有太过关注细节,而是想著要怎麽把她从牢房里救出来的说。
“没有?那有什麽步凑是和我平日做菜方式不同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决定坚决不放弃任何一丁点儿的希望。
“不同?也没有耶……”摇摇脑袋,晃晃耳朵,德尔再度回应。却瞧见在她瞪大得快要跳脱眼眶的双眸後,吞吞口水低头假意回忆不敢直视。
“不可能!你把今日烹饪过程从头到尾讲给我听,事无巨细都一并道来。”皱紧眉头,夏冰死都不相信身边两个因马车颠簸跌成一团的人,有一个正是比她手艺高超数倍的“正宗食神”。这些天她的观察来看,那个大叔根本就是只会拍马屁摸鱼的三流厨师,不可能一夕间拿到她撰写的菜谱就变得手艺非凡了。
“今天阿冰不在,我和飞天耗子一起洗碗,然後中途还弄坏了几个盘子,又扯烂了一张洗碗布。後来我们知道事情不对,就趁大叔不再的时候,偷偷用阿冰的围裙来擦碗,大叔来了,看到什麽都干干净净的就表扬了我们……叽里呱啦劈里啪啦……”德尔如此这般得讲述著今日烹饪步凑,当真是事无巨细啊!
“等等!你们用我的围裙擦碗?”听得昏昏欲睡的她,突然脑海中什麽东西一闪,随即抬手打断了他的言语,细细盘问。或许,她真的找到问题关键了,这还与昨夜圣上探视她时说的那番话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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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姑娘今天可是切到手指了,下次,血可别浪费……”那天早上,她因为突然察觉自己“人脸辨识障碍”严重,有些心不在焉得动刀,就切到了手指。而慌忙中,随便就扯过围裙包裹住手指,不甚深的伤口,因为粗布包裹挤压而渐渐止住了血。
而今晨,德尔他们用她的围裙来擦碗,换句话说,就是把碗上沾染上了她的血。也就是说,伊尹今日烹饪,除了加正常佐料外,还有她的血。
这似乎,便应了皇上那句“别浪费”。
恩……思来想去,这应该就是治愈卡拉厌食症的良方了。用她的血,虽然现在还不明白究竟怎麽回事,但想来,圣上应该是知道卡拉其人的,说不定口味也一样。不然,不可能仅仅因为餐具上沾了点儿她的血,就让平日胃口不怎样的圣上食欲大增,每道菜都吃得精光。
话又说回来,这个当今圣上的口味真正怪异得紧,与吸血鬼一般,都喜欢吸食处女鲜血……
“他的身份你明白?就连他与我的关系,你也是明白的?”
又有一句话窜上脑际,夏冰不由瞪大眼,瞧向尚睡得东倒西歪得卡拉与伊尹(她还是分不清谁是谁)。脑海中反复回味那句冷冷语气得询问,心下不由涌上个大胆想法:皇上与卡拉是有亲戚关系的?所以,他们口味一致。
“阿冰妹妹,你怎麽了?”这个被她瞧醒又用如此暧昧言语说话的,应该是卡拉莫属了。
“我就是好奇,你是怎麽到伊府帮忙的。”瞄了眼睡姿不雅的大叔,再挥了挥已经在身边不住“点头”的德尔,夏冰压低了声音朝著他出声。
“说来话长,若是阿冰妹妹愿意今夜与我一同赏月,那卡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瞧著她望向自己眼神中的不确定,卡拉心中有些酸涩。一面胡扯,一面隐隐想法让她与自己独处,以便他再度施展催眠术,唤回她对他面貌的辨识能力。对於这个有趣的人类女子,卡拉打心眼儿里喜欢得紧,也很不愿意她的人生有著如此大的缺憾。
特别是,这个缺憾还是因他而起,他希望解决这个问题,然後……然後的事情,他会看她得态度再做决定。如果她也觉得他不错,就可以让她成为血族,一起共生。
“好,那今日二更天院子里见。”不同於他脑海里的浮想联翩,夏冰这边厢想法可是务实多了。与他晚上相约的目的,是了解这位血族成员与圣上关系,并估算下能不能想到办法回到未来。既然利兹城堡里有通往这里的时空隧道,想必这里也有血族居住的“大房子”可以提供。想来想去,皇宫自是不二之选,够大,够高贵,够装冗长足以跌死人的楼梯。
“我也要去!”不知什麽时候醒过来的德尔凑过俊脸来,不甘寂寞得道。这次和那种飞天耗子合作,并不表示他已经降低了防备心。阿冰是属於他的,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或物抢走!
“也好。”点头,根本不明白卡拉苦心的夏冰,不经意间把某血族的迤逦幻想打消到了九霄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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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上柳梢头,人约小院後。胡乱吃过午膳,一觉睡到现下的三只,摸黑来到伊家残破大院中。
“阿冰妹妹,我的身份你应该是大略知道的吧?”幽暗的天幕下,明月遍照,映得卡拉脸色有些泛白,红色眼眸与尖锐犬齿,让人不寒而栗。
“血族的身份麽?”可惜,牵著德尔大手出场的夏冰,根本无法辨识出他的苦心装扮,只能依稀朝著声音发出方向来出言反问。现在月黑风高的唯一好处便是,只有三个人,恰好德尔她认得出来,另一个说话的自是卡拉莫属了。
“那你……会不会介意,你今後的另一半,是非人类?”见她淡定回应,卡拉心中希望满溢,连一旁向来瞧著不甚顺眼的德尔也不再刺目。
“呃?恩,也许。”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相貌,那是她目前唯一印象深刻的非人类,好巧不巧,此人长著一双狐狸耳朵,身份是妖界二王子。摇摇头,甩出脑际乱七八糟的幻象,夏冰决定主导回话题,不再浪费时间继而直捣黄龙,“卡拉与当今圣上关系匪浅,定是多少知道宫中密道,可否告知我与德尔,让我们回去。”
“你知道我与圣上是……”诧异瞪眼,卡拉直勾勾望向她的一双明亮眸子,瞧见的分明是坦荡与冰凉,心中一暗,继而道,“你还想回去?通过地道?”也就是说,这里并无使她留恋之人,她与那个小狐狸精还是会离开,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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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似乎凝结成了死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四周顿时静得连彼此呼吸都听得到。“是,我要回去,我与德尔都要回到我们来的地方去。”点头,夏冰直言不讳,见他仍保持怪异沈默,她便继而补充说明道,“你是血族,我就不瞒你说,我们都来自未来几千年後,为的是依照预言之书得指引,寻找一种方式来治愈未来你将患上的厌食症……”说到这儿,她突然惊觉,似乎很久没有翻阅预言书了。
“你说这个东西,是预言之书?”在夏冰翻遍了自己与德尔身上各处可以搁置东西的地方,都找不到东西时,卡拉不知从哪里把残破书卷拿了出来。随意翻翻,里面果真用不知何种方式绘著夏冰与德尔还有那条狗的种种事迹,“这上面绘制的,都是你们之前所作所为?”
“可以说是。”伸手想要接过书来,却被卡拉轻易躲过,夏冰微微皱眉,“这书是指引德尔与他的心之匙行为,你拿了也没用。”
“那可不见得。”空翻後站立与一旁豢养牲畜的栅栏上,反手把书内页正对她面庞,直指其中一幅明显是蝙蝠模样的图画道,“这个,应该是说我吧?”
“咦?我还真没看到,太久都没翻了。”瞪大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夏冰一把夺过书来,认真审视。
果然,上面新添的好几副画卷都有卡拉的身影,人型的,蝙蝠型的,不一而足。
急切翻到最後几张,细细瞧来,貌似是让她与德尔还有卡拉一起去皇宫,还要捧著那口金鼎。月亮高挂的图样示意深夜没错,可为什麽他们必须冒死前往圣上寝宫……而且,为什麽最後那张图,是两只蝙蝠打架,她和德尔却没有踪影?
“你明白这张图的意思?”没有再出手抢书,卡拉只是拨开不断靠近的德尔,努力往她身边蹭。
“德尔你看!这个是不是我昨夜待过的牢房?!”可一心只想明白事情经过的夏冰,却反手抓过德尔一同探看。两只脑袋凑到一起,挡全了书页,这让一旁无法靠近的卡拉颇为心酸。
退离开些许,瞧著状似亲昵的两人,卡拉眯起了眼。
原来,在下意识里,她还是会把那只狐狸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伸出一双手指,搁置口中,轻轻咬破指尖皮肉,吮了口腥甜入嘴。默念著血族被禁忌的咒语,红色双眸闪动著神秘光芒,可惜专注研究预言书的两人并未注意到。直到带血的细丝飞抵夏冰颈椎处最薄弱处,留下一点红豆般大小的印子,夏冰才抬起头来:“卡拉,你和圣上打斗会不会是为了争什麽血族族长位置之类的啊?”
“不会。”舌头有些不适的他,这会儿要尽量用顺畅的方式说话,还是比较困难的,“他,是我父亲。”
“哦!昨晚过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他是你父亲。那就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皇宫,看看圣上对我们回去可否有帮助,请他帮我们找找回到现在的路……”说到这儿,夏冰直视卡拉的双眼愣住了。越来越瞪大的瞳孔,似乎显示著她心底得震撼与惊异。
“阿冰?”不解得德尔,过来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
“我……我又能分辨颜色了!你看!我瞧出他眼睛是红色的了!”兴奋转过身来,反手捉住德尔的大掌,她兴奋得告知著他这个好消息。可当她瞧见德尔再度变得不那麽清晰的俊脸後,心下又涌上了淡淡失落,“怎麽会这样?难不成是水土不服?”总觉得莫名加重的病情,与这莫名恢复有关,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缘由来。
“走吧!”不想她在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卡拉出声提醒他们此刻该行动了。事实上,让她瞧不清德尔的面貌,是他的私心作祟。她是几千年後的人也好,几万年後的人也罢,他都有办法寻找到她。可是,不会输给时间的他,绝不肯给情敌留半点好处。
运用血族被禁忌的咒语,来弥补之前催眠术不够精良的缺失,为的是让他与她还有机会。既然未来他们注定会相见,那麽,现在他需要的仅仅是让情敌不会占有太多先机。而等待的时间,他将用来积累与沈淀,努力让她再度遇见他时,如他一般倾注情感。
“快。”已经没法发出过多字节的舌头,需要用利落词组加以掩饰。催促夏冰他们跟上,加快脚下步伐,心中却略带寒意。此一去,是多年後第一次私下与那人碰面,不知会有何事发生。
若真要与“父”交手,不知会发生何种结果,要知道,血族的最大禁忌便是──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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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打折哈欠抱著金鼎,伊尹大叔从房中出来,没给夏冰兴奋可以分清他声音的机会,就来了个让人无法回答的疑问。接下来,好久没机会出现在众人视线的长毛,也跑出来跟著一阵乱嚎,“呜呜──呜──”这会儿,对照著预言书上的图样,她才想起另外两件关键性问题:一则是她必须从睡觉都不离身的伊尹大叔手中,骗来金鼎带回家,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二则便是图上连续好几张都没有长毛的身影,分明就是得把这妖界成员扔这儿,不晓得二皇子会不会不乐意。
“阿冰,你别怕,一切交给我!”瞧夏冰皱紧眉头得模样,德尔赶紧展示自己学习到的男主角标准台词,也不管现在用得对不对。话说,这姓夏的从小到大,包括第一次活见鬼的时候,都没有谈过怕字,何况现在不过是被拦了路而已。
“我有什麽好怕的,你们给我让开!”不耐得挥挥手,把热心的德尔以及想开口说什麽的卡拉给挥到一旁,夏冰谄媚得跑到伊尹身边赔笑道,“大叔,我想给你商量个事。”
来到了夏朝,对人向来不冷不热的她,似乎也受到了此地热忱民风影响,变得爱笑能忍了起来。这不,若是往日见到伊尹跟防贼样防著她,夏冰早就飙出来了,哪里还会耐著性子出个互惠互利的主意来:“我把卡拉留给你,你把金鼎送给我带回去,可好?”
见他干脆拒绝,死命摇头,她也不恼。
招招手,唤来一旁尚不知会被当做人质留下的长毛,威胁道:“长毛,把这几天吃的东西给我统统拉出来。”久违得冷冽音调,加上冷酷面庞,很顺利的就让那只伪古牧“啪嗒啪嗒”拉出了几块热腾腾的黄金。
满意微笑,上前一把夺过伊尹怀中金鼎,夏冰诱惑道:“大叔看明白了麽?这长毛有著神奇的下金子能力,若你把金鼎给我们,我便把它留给你。”
“好!”不顾臭气,跑过去捡拾金块的伊尹,一想到今後要金子就有金子了,哪里还想要那个“普通”金鼎。
“谢谢大叔。”朝著德尔与卡拉得意一笑,夏冰就想以最快速度赶往皇宫找圣上询问密道所在。哪知刚走没几步,颈後衣襟就被捉住,转头瞧见是支支吾吾的伊尹,皱眉不解道,“大叔你还想干嘛?这次交易你可是赚翻了的!”
“我是想问问,这个可是圣上赐予你并给予这东西特别封号的。”难得伊尹不好意思挠头,夏冰决定再忍他一忍,看了看他递到眼前的残破金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食神。”一旁等了半晌的卡拉忍不住开口了,再说下去天就亮了,他可不以为大白天去找那个人问密道的事是好主意。
“咦──那不就是说,圣上现在封我为食神了!”已经被兴奋冲昏头脑的伊尹,左手捧金块,右手拿金勺,大脚丫还踹著“人质”长毛,屁颠屁颠回了房。贪财又虚荣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人家圣上就算用金勺赐封了食神之名,也是对夏冰而言的。
“谢谢你。”见解决了这个拦路大麻烦,夏冰赶紧出言致谢,得来的确实卡拉头也不回得背影。转而瞧瞧怒不可遏的德尔,她开始寻思,刚刚发生了什麽事,惹得这两只向来不合的非人类矛盾更激化了。
“阿冰!你不可以喜欢其他人,只能喜欢我!”颇有些稚气的申明与要求,大声得响彻整条街,也成功的让急急前行的卡拉顿住了脚步。
“知道啦!”以为他口中的喜欢是朋友间那种,夏冰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德尔耳朵,敷衍性得应答。哪知,把这句话听入耳的某人,心下不甘已然激起。走在脚下的步子重了几分,并握紧双拳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赢得这个毫不畏惧他的人类女子喜爱,让她成为伴随他永生的新娘。
不明所以的夏冰,只当卡拉又在和德尔赌气,想到待会儿还要麻烦他与圣上交涉,便撵上前去询问安慰一番。她哪知,如此举动不仅增添了德尔危机感,更是让不肯认输的卡拉下定决心……而这一切,宛如推动命运齿轮运转的无形之手,把他们三人往那危机中心狠狠推却了一把。
树荫下斑驳月光,一点点印在三人背影上,投射出奇异合衬得自然纹样。无云夜空,星光点点,把位於另一头皇宫中的某人安睡面庞,印出淡淡黑影来。似被这月光刺到,一双明显趋於血红得眸子,缓缓张开来,直直迎向天际。霎时,天边飘来一抹乌云,掩住了明月光芒,也预示了,即将到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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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夜闯寡人寝宫,是为何事?”手握青玉酒盅,圣上悠闲落座於龙床旁的小榻上,淡淡询问不请自来的三人组。“有事──相求。”卡拉躬身上前,行了个大礼,面目上满是郑重与尊崇。尾随而来的夏冰与德尔,只觉得他说话方式十分怪异,就像几千年後的那位利兹城堡堡主。不过碍於现下情形不允许闲聊,所以两人还是乖乖闭嘴,等待卡拉与圣上慢慢交涉。
“卡拉,你现在求的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她?”特意加重的“她”字,与转头直视夏冰得目光充分说明,圣上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父……”并未直面这个问题,卡拉只是用恳求的目光直视圣上,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机会陈述请求。前日当卡拉试图以催眠方式麻痹圣上味蕾时,就明白,两人的能力当真是天差地别。而那夜,牢房碰面,圣上一时间就动用难度最高的催眠术混淆所有内臣侍卫眼睛,放德尔与自己离开,更是彰显了其强大。
现在,搞不明白圣上真实想法前,卡拉不敢贸然提出要求,也不希望他把注意力放太多在夏冰身上。
“你要什麽我都可以满足,这个女人,我要了。”美味的食物以他此刻身份简直唾手可得,但他不愿意见到自己幸苦栽培的接班人会被“食物”迷惑。在圣上眼中,所有人类都比血族低下,特别是在他们梵卓家人跟前,简直如蝼蚁不值一提。
“你们休想伤害阿冰!”直到见到圣上明晃晃犬齿後,德尔才惊觉这个眼前的男人竟然是血族。心中一凛,赶紧把夏冰护在身後,他不免对现下情况有些担忧。连他如此灵敏得感应力都嗅不到圣上的真实身份,可见其能力在他之上。已经驰骋妖界多年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以及宛若想守护自己领地的原始保护欲。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夏冰被伤到分毫,纵使要与强大对手搏斗,他也在所不惜。
“一只尚未完全掌握自身灵法的小狐狸,竟然对寡人如此不敬?哈哈哈──有趣有趣!”身处上位多年,已习惯了被服从被恐惧的人,这会儿听到还有大著胆子在自己跟前叫嚣的声音,竟不怒反笑。可原本威严高大得形象,因这狂妄笑声而消失殆尽。之间那红豔非凡得双眸,配搭著尖锐犬齿,瞧在夏冰等人眼中,竟恐怖异常让人不寒而栗。
扔掉手中酒杯,虎口直直朝向现场唯一一位女性,强大吸力徐徐而来,把不算太轻的夏冰就这麽给“吸”了过去。
“阿冰!”已经把神经绷到最紧的德尔,瞧著夏冰被捉,心下不由焦急万分。试图上前,却碍於紧握住她喉咙的大手,不敢妄动。
这个血族很强大,若想抢夺其“猎物”必须出奇制胜。
瞧了眼一旁同样受制於人的卡拉,德尔决定豁出去,运用妖界独有的召唤术,把可能制得住圣上的人找来。虽然,这是一次性耗费完他今日所有施法机会的强大咒术,可为了夏冰,他只能冒这个险了。希望,来人能够不负众望,多少能够吸引去圣上几分目光,以及反应灵敏顺势救出她来。
剧烈蓝色光芒从德尔怀中发散而出,刺得在场之人眼前一阵泛白,随後一个人影突兀出现众人眼前。虽是救世主身份,却因其从天而降且脸庞正面朝下并发出哀号,而使得光辉形象大打折扣,并让人对他的能力做出强大质疑──“食神”伊尹真可以制服圣上救下夏冰拯救众人与水火麽?
“你承诺过,不会碍我行止,只要我帮你夺下这残破江山。”握紧夏冰的那只大手,因突然出现的人,出现了近乎不可见地抖动。没有人瞧见,只有无法吭气的夏冰感觉到了,不过她不能说……实在是因为脖子被掐住,想说也没办法。
“拉伊尔,你也曾说过不会滥杀无辜。”近乎叹息般,伊尹出声规劝圣上,并唤出了他的真实姓名。手持残破金勺,新上任食神似乎欲用此物来与圣上争斗。
“我不也告诉过你,血族的名字不能让外人知晓!”闻之,气急败坏的拉伊尔掌控夏冰的大手更紧上了几分,充血红眸,似要置她於死地。特别是,当他瞧见自己费劲周折修炼出的吸血金勺,经过伊尹神力洗涤,已没了当初功能後,更是怒上心头。
而此刻的夏冰,心中更是凛成一团。这商王朝的皇,怎麽会有一个如此洋派的名字。不消说,自然是找人冒名顶替的了。瞄了眼面貌模糊却目光锐利的食神,她开始担心起自己安危来。如果大叔和拉伊尔是联盟,又如果大叔根本就是拉伊尔手下,结局会如何,她连想都不敢想。
33
“对不起,不过他们既然都不是当朝之人,纵然知晓也没甚关系吧!拉伊尔,别逼我动手。”规劝到最後,见拉伊尔还不松手,伊尹的语气越发严厉,到最後竟有些低吼得倾向。这真让人跌破眼镜,说实在,夏冰他们认识这位贪财大叔以来,别说发火了,连正经说话的时候都不多见咧。“你想动手?为了这个异邦他朝的女人,破坏我们当初协定?”冷笑,拉伊尔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圣上时得威严模样,满脸阴郁邪魅,让人瞧著心底泛寒。
“这……”本以为会不惧邪恶势力威胁的大叔,竟发出了犹豫得声响,直让夏冰等人瞧等切齿咬牙。
“我父──请你──放手──”整个身子趴跪在地,无奈得卡拉用最虔诚姿态,恳求拉伊尔放手。
而听了这番话的拉伊尔,除了握紧掌中纤细喉咙,还分了几分心思来关切他的继承人状况。据他所知,只有动用了禁术才会降低血族的舌头功用,最初的反应便是卡拉这般,言语迟钝不成句子。而发展到後期,极有可能影响到血族的味蕾,导致他无法品味到血液的鲜美,最终厌食致死。
一旁因透支法力而变作狐狸的德尔,刚想在这个时候做点什麽,仰头不经意间瞄到正上方一个偌大得身形不断蠕动。心生一计,趁著拉伊尔与卡拉纠结什麽说话结巴问题时,顺著一旁左右为难的伊尹大腿一路上窜,踩著他脑袋跳跃上了屋顶。
摆了摆九条尾巴,晃了晃一双大耳朵,狐型的德尔朝著正挣扎在屋脊边缘努力不让自己滑到房间里的长毛露齿一笑。
话说,一路跟随伊尹,直到被变过来掉落房顶。却因为体积问题,卡了半截到屋脊上。
也正因为这一“卡”,恰好让德尔灵机一动,想出了妙招一枚。
“唔──”刚想朝王子回礼的长毛,抬起一个爪子来,顿觉自己整个身子不断往下滑落,赶紧十指紧扣屋脊雕龙花纹,固定住自己。可不知为啥,王子并未出手想帮,反而大力一跃,跳到了它一双爪子上,狠狠踩了几下。诧异眨巴著隐於刘海下的双眼,爪子无法承受多余疼痛而使身体无法保持位置,就这麽一路顺著屋顶斜度滑落下去……
【霹雳哗啦──碰──】从高高屋顶跌落进屋的长毛,自然是砸住了某人,若无意外,那人应该是拉伊尔莫属了。赶紧收回捂住双眼的爪子,德尔哧溜溜往下跃。刚想邀功,却发现,他跌落的位置正好是大血族拉伊尔头顶。而刚刚掉下来的长毛,竟是不偏不倚砸中了跪地不起没注意半空状况的卡拉身上。
“你这只狐狸精又在搞什麽?”一把抓过德尔九条尾巴,极度不满的拉伊尔半眯著眼与他对视。突然一个脸盆大黑影扑面而来,没想那麽多的拉伊尔,不自觉松开左右手人质来,试图阻挡黑影进犯。可当下颚处传来熟悉的尖锐疼痛,他便明白,是卡拉变作了原形来帮那个女人的忙了。
“让卡拉拖一下时间,我带你们先走!”见拉伊尔被卡拉挡住脸,因父子亲缘而不敢下狠手拉扯,伊尹捞起小狐狸,朝长毛示意背起夏冰一同离开。出门前,还不忘把众人以往的金鼎扣在拉伊尔头上,加重他挣脱得难度。
一路疾行,一人一“狗”喘息著穿过长长的院落来到高墙边,刚想翻越出去,却没想赫然出现的巨大蝙蝠阻挡了他们前行。
“拉伊尔,你……你竟然破了誓言……卡拉人喃?”放下德尔,伊尹赶紧把夏冰他们护在身後,紧张得注视著已然变身的拉伊尔。当初他们协定时曾说过,拉伊尔幻化做无能商王模样攻陷腐败夏朝,而他则提供美味食物供这蝙蝠无底洞似的成长需要。现在,拉伊尔不顾当初约定变回了原型,伊尹很担心,这蝙蝠会大开杀戒,把众人都拆吃入腹。
“小蝙蝠不知好歹,自然要被教训一下。现在,如果你把那个女人放下,我就让你们安全离开。”曾经也使用过禁术的拉伊尔,尝过夏冰某一次不经意间割到手指的菜肴後,便明白机会来了。虽然他能力超群,无需担心说话不畅的问题,但失去了十多年的味觉,他却非常想要找回。任谁也不愿一辈子味同嚼蜡过日子,何况,他还是拥有永恒生命的血族一员。
“休想!我们不会把阿冰交给你的!”哪知,还没等伊尹与拉伊尔虚与委蛇一番,德尔就抢先呛声了。听了这句话,本就怒不可遏的巨型蝙蝠,自然不再客气。冲上来,朝著不知死活的小狐狸脖子上就是一口。
刹那间,兽类尖叫划破夜空,扰得这商王朝宫殿不得安宁。
34
“他……他怎麽了?”过了好久,呆愣中的夏冰才找回自己声音,瞧著倒地不起奄奄一息的巨大蝙蝠,直觉剧情走向太过匪夷所思。“应该是德尔的血让他变这样的。”拥有奇异能力的伊尹,直觉判断。想到什麽後,他朝著狐型德尔道,“你再去反咬它两口吧!不然等他恢复过来,夏冰性命堪忧。”
“好。”只要一提及夏冰,德尔就什麽都不管了,冲上去,也不顾蝙蝠会不会有毒,呲牙就是好几口。但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红眼蝙蝠,这会儿被妖界二王子的犬牙一关照,渐渐失了生命迹象,成为了死物。
“德尔可以咬死血族?不是说,他们都有自愈能力,只惧怕圣水与银器麽?”夏冰此刻的心中并没有战胜敌方得快慰,有的只是不敢置信与质疑。她害怕,这个蝙蝠皇帝如同好莱坞大片中所演,在他们一转身的瞬间,就来个绝地大反攻,给他们致命一击。
“我认识的血族,他们不止怕那些,还都惧怕掉脑袋。”听了她的话,伊尹指指躺倒在地的蝙蝠尸体,示意她去探视究竟。
“原来……血族也一直在进化。”想象未来卡拉家到处可见的银器,摸摸身首异处的冰凉蝙蝠身体,夏冰终於放下心来。唤来长毛,把这只凶恶蝙蝠处理掉,她有些担心历史被更改得询问伊尹,“大叔,这个圣上死了,会不会让时世不稳?”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卡拉。”一把捉过德尔九条尾巴,伊尹又领著他们沿原路返回了圣上寝宫。在那里,他们瞧见了身著皇袍的卡拉。虽然夏冰看不太清楚他此刻容貌,但从德尔与伊尹得惊讶目光中,她可以推断,卡拉扮圣上是非常成功的。
“阿冰──妹妹──这──”双手抱鼎,卡拉来到夏冰跟前,“你──以後──一辈子──都做──给我──吃──”虽然这是让人非常“怀念”的断断续续说话方式,但换成了中文後,反而不那麽让人理解得到其中深意了。特别是,此刻的夏冰脑子里思绪万千,哪里顾得上这血族颇具暧昧得示意。
“谢谢,我回去後会争取帮你恢复食欲的!”接过金鼎,单手很轻松得拎著,夏冰上下审视了翻,瞧见有一处凹陷,突然联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是被拉伊尔脑袋砸凹的麽?”她自认,若没有她帮助,普通人是没法把这麽厚重的金鼎砸出个凹窝来。之前瞧德尔咬那蝙蝠如此轻松,想来血族应该不会有这麽坚硬的头颅吧?!
“不──是──他摔──外面──”指指窗外,再指指龙床,尚未适应自己言语方式的卡拉,连比带划得示意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外面有石头?”隐隐觉得,这个问题跟她息息相关,赶紧跑到窗户前探头查看。果然,晨曦朝阳得映照下,一个似曾相识的石头出现在眼前。若没有看错,这分明是之前伊尹给她交换金勺用的“家传宝石”,而她还一个不小心用它把牢房地底砸了个窟窿。
“阿冰,怎麽了?”窜到夏冰肩头,德尔只瞧见有些凌乱得庭院,搞不懂她在看什麽。
“我知道怎麽回去了!”呲牙,印著冉冉上升的红日,夏冰展露出一抹来到夏朝後最为愉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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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别了恋恋不舍的“现任商王”卡拉,两人两妖来到了位於野外的乱坟岗。顺著伊尹指引,他们找到了那个传说中“伊家宝石”的发源地,开始寻找起可以带领夏冰与德尔回家的石头来。“为什麽我也要做这种事?”看著力大无穷的夏冰闲闲得在某墓碑旁乘凉,伊尹非常不满得朝著德尔抱怨。可还没等德尔想出电视中经典台词对应,那边厢监工夏姑娘就率先开吼了,“死大叔骗我说那东西是什麽宝石,结果是你随便在乱坟岗捡的石头,现在不应该由你来帮忙找个大点儿的出来怎麽行!”
“可是……你找大点儿的来干嘛?那个还不够用吗?都砸得御花园到处是窟窿了。”骂骂咧咧回话,手上动作却不敢停下。心中哀叹世事无常的伊尹,瞄了眼埋头苦干的德尔,想想宫中心地不错的卡拉,顿觉这世上好男人都没好眼光。
“我砸御花园是想试试方法对不对,来这里让你们搬石头,是终於明白方法对了可是引子力量还不够。你别在这儿转移话题,隐瞒我们那麽多事情,还害得我们差点没死到拉伊尔手中的帐,还没给你算喃!”瞧见某种石材在左一下右一下的铁锹挖掘中显现,夏冰一面咒骂著,一面靠近查看。当她看到那偌大得宛如圆盘巨物渐渐出现,心中惊喜更是非凡。
果然,这是一个坠毁的外星飞船。
市集上的传说偏颇真大,都说什麽天狼星下凡引发鬼火蔓延此地三日,愚昧古人便开始支持新皇登位之战。其实,这不过是一次不算太普通的飞行失事事件,而且据目前飞船得形貌特征来看,应该是无人驾驶的探测性船只。
之前伊尹拿给她的那块宝石,就是这飞船上掉落的残片。刚刚在皇上寝宫中,她便想明白了,这种材质的东东可能有穿越空间得能力。而通过御花园得十来次“砸坑”尝试,让她弄懂了大致施用原理。
现在,她只需要想办法驱动这东西,回到现代就像从天牢穿越到皇帝寝宫外一般简单。
35
一切都有条不紊得准备好了,巨大飞船被卡拉派来的人弄上了此处最高坡地上,这里是他们来到夏朝的位置。夏冰抱著金鼎,德尔搂著长毛,他们静静得等待天色暗下去。到时候,德尔施法让飞船以超光速起飞,若无意外,他们将很快回到现代,若是运气不错,还能够直达英国利兹堡附近,连转车都不用了。
“阿冰──等我──”不舍她离开,却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的卡拉,只能牵著她的手,深情凝望,以期这人类女子明白他的心意。
可惜,光顾著想办法固定自己与德尔的夏冰,根本没注意到这边不断朝自己放电的血族男子。再加上现在无法完整言语的他,断断续续倾吐的爱意,听起来非常不通畅。配合著这坡地上呼啸晚风,不止夏冰没听明白,就连防心甚重的德尔,都没弄清楚这飞天耗子到底在说些啥。
“好了,卡拉,伊大叔,我们要走了!”挥挥手,朝德尔示意了下,夏冰转头直视前方。攀坐在巨大飞行器上方,她一手保持重心,一手拿鼎,埋首准备迎接起飞前的巨大冲击力。
“阿冰──”忍不住再度呼唤出声,卡拉张口高喊了句什麽,却因飞行器被德尔施法控制起飞前噪音过大,让她无法听明白。半眯著眼,大致瞧著他口型像是在说“加油哦”,敷衍性得点点头。尔後,狂风大作,巨大圆盘承载著不属於夏朝的三只,化作繁星中一点,快速消失在了遥远天际。
留下来的伊尹与卡拉,似有些不舍得看著圆盘消失处好半晌,直到天色暗沈,再无其他可看後,方才转身准备离开。刚走没几步,一股巨大声响从两人背後传来,转头,瞧见一五彩斑斓狗狗从天而降。待它坠地後上前探视,竟是本该跟著德尔他们一同离开的长毛本尊。
“他们回来了?”掩不住的惊喜被长毛使劲摇晃得脑袋所打消,暗叹口气,蹲下身来摸了摸它斑斓毛发,卡拉搂住它脖子沈声道,“那只有我们去找他们了……”
“呜呜──”类似狗狗得呜咽声,伴随著卡拉哀怨叹息,似一曲哀歌,响彻夏末商初的平原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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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终於回来了!”依旧是夜深人静,地点却大不相同。因惯性而抱著金鼎飞落喷泉水池後,夏冰无奈放手,游出水面来,大力呼吸属於二十一世纪的空气。“阿冰──阿冰──”不怎麽会水的德尔,挣扎著扑腾在水池另一头,似乎是在寻找她的身影。
“你如果站起来,不用理会及膝深的池水,就可以轻易看到我了。”实在看不下去的夏冰,抿抿嘴,无奈提醒这位来自妖界的二王子,人家利兹堡的水池真得不怎麽深。
“呃──呵呵,阿冰你没事吧?”尴尬起身,甩甩头顶那双狐狸耳朵,德尔干笑著挠头。
“长毛喃?”爬上岸,环视了水池一周,夏冰突然想起少了一位旅伴。
“啊?”干笑变成僵笑,德尔这会儿也同样想起,刚刚驭风速度太快时,光顾著稳住自己,貌似一不小心放开了捉住长毛後颈的大手。
“你不是把它扔夏朝了吧?”半眯著眼,夏冰考虑,若他敢点头,她就一拳赏他回去找狗。见她这副凶狠模样,德尔赶紧涉水上岸,使劲摇头假意不知。其实,脚上已做好了准备,待她还欲追问,就撒丫子狂奔逃难。
“那我们去找找。”灯光昏暗下,没瞧明白他眼中张慌,夏冰不顾湿淋淋全身,捉住德尔开始翻遍利兹花园。直到天明,仍然无果的两人,才打著一连串喷嚏宣告放弃。还有什麽比休息更重要,既然现在长毛暂时没了影儿,他们还是先养精蓄锐明日再寻好了。
想通之後,夏冰率先回房,洗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睡了个舒服,一觉无梦直至陶西总管叫人来宣告她比赛时间到了。
收拾好衣衫,唤醒隔壁睡死的德尔,夏冰来到已修改完善摆好三套厨具的客厅。这里,其他参赛者都已准备好,就差她一个了。静静站到三位主厨旁,耐著性子听陶西宣布比赛流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大家纷纷拿出各自准备的器具,准备烹饪时,悠闲得夏冰瞬间怒了。
“你竟然偷拿我金鼎!”捉住金丝边的衣襟,她怒不可遏质问道。
“小姐,这金鼎是我求了几日,才由阿拉真主从天赐予我的神物,你怎麽能够说是你的。”眼镜框挡住了他的双眸,可是夏冰仍然可以轻易瞧出,这男人眼中明显的窃喜。原来,她们昨夜飞抵古堡,竟然还有目击者,而且好巧不巧还是这个竞争对手。根本没法解释自己偷偷穿过利兹堡隐蔽楼梯前往夏朝的经历,夏冰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气闷松手回到自己案台前。
“美丽的小姐,你有特殊辅助工具吗?”陶西善意的提醒,却在瞧见她举刀划向自己手壁时顿住了。怎的,比不赢就要自尽?
36 (终)
【嘀嗒──嘀嗒──】当一滴滴纯净的处子之血滚落夏冰身前大碗,直到有些头晕目眩,她才收手,唤来德尔找绷带包扎。死眼镜敢抢她金鼎,还以为这样就稳操胜券了麽?MD!才没那麽简单,她的血才是制胜关键好不好!挥退有些担心的德尔,夏冰当著目瞪口呆的众人,开始著手烹饪。
好久没有用到现代炊餐用具,还真不太顺手咧!
狠狠瞪了眼旁边灶台上的金鼎,暗暗诅咒金丝边煮出来的东西都带著“狗屎味”,手上切菜配菜的动作却未曾停过。利落得动作,源自用过夏朝不怎麽顺手的工具,而产生的後遗症。可落到旁人眼中,整个就是一副自信满满得嚣张模样。
见此情景,其他三位比拼的厨师也齐齐动气手来,管她用血还是用口水,他们都不会退缩半点的。
特别是,堪比黄雀的金丝边眼镜兄。这会儿瞧见那个虽不知从哪儿来,但显然有著神秘气质的金鼎,信心是十成十的足。他寻思著,那个叫做夏冰的女人,既然得到了主人卡拉的提示,那麽,寻来的宝贝玩意儿肯定用途非凡。指不定,不仅能够治愈厌食症,连癌症啥的也不在话下。
很快,信心十足的四分套餐展示在了四张桌子上。
一身休闲黑西装的主人卡拉,踩著悠闲步伐踏了出来。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早已学会了等待与放缓脚步。所以,一个多小时前就接到陶西通知,这会儿才出来面对大家。扫了眼四张桌子上的食物,状似不经意得瞄了下略有些紧张的夏冰,微微一笑,卡拉拿起筷子,开始品尝美食。
第一张桌子,他凑到跟前嗅了嗅,直接没动筷子,绕开;
第二张桌子,似乎真正色香味俱全,举箸,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咀嚼不过三下,吐出,绕开;
第三张桌子,他倾身上前嗅了嗅,闻到某种熟悉的香味。看了看参赛人员的反应,特别是夏冰的漫不经心,微微皱眉,吃下几口,不发一语,继续往前;
最後一张桌子前,简单的烹饪方式,带有隐隐金属气息的菜肴,勾起嘴角,开始捧著碗大快朵颐。
无需言语,比赛结果已经初见分晓,第四张桌子的厨师,可以说是破天荒的获得完胜。
当管家陶西宣布结果时,上前来拿首张通行证的人影,让卡拉下巴落地,久久无法恢复。不对啊!他明明记得那种菜色,那种金鼎混合著她鲜血的味道,怎麽可能认错?变成是这个带著眼睛的男人!难道真是他厌食太久,味蕾产生偏颇了麽?
看看答案揭晓後,夏冰端著沾有血渍的碗站在第三张桌子前,卡拉这才後知後觉得发现:刚刚他吃过第三张桌子的菜肴之後,舌头上就残存了这种美味。尔後,尝到第四桌金鼎做出的菜,直觉就以为血液也混进了後面的菜里。他哪里会想到,远远搬回来金鼎的夏冰二人,会因为长毛的失踪而忘记保存好它,以致旁人捡了个大便宜。
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次比赛为了公平起见,采用的是总比分评比制度。虽然另外三位并没有得到直达总决赛的通行证,但是还是有机会进入下一轮赛事。偷偷松了口气的卡拉,决定私下里给夏冰表示下他的歉意,顺便提点下接下来她需要注意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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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耗子,你离我家阿冰远一点!”眼尖的瞄见卡拉拖著他的心之匙到城堡花园某角落密谈,德尔警觉跟上,在那禄山之爪即将碰到夏冰肩头时,登高一呼。“死狐狸精,怎麽总是阴魂不散!”撇嘴,趁著夏冰一个不察,捉起一只柔软小手捧到掌心,吻了吻,“阿冰妹妹,今日食过你血宴,知道你对我的情深意重,特意感谢。这,算作我对你的小小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绝。”说完,不待她有所回应,就往那无名指上套了枚梵卓家特有的指环。
“卡拉你……可以顺利说话了?厌食症也好了?”夏朝的经历,让她觉得这个血族男子人还挺不错。一下联想到临别前他言语不畅,不由有些质疑。怎麽一顿饭就吃好了结巴症,就算龙血也没那麽神吧?!
“因为有了心头血,於是一切都不药而愈。”隐隐道出倾慕之情,刚想再说什麽,一旁打翻醋坛子的王子就咋呼开了。
“阿冰不要理他,刚刚比赛他都不帮你!快点把戒指还给他,我们去准备下一场的比赛吧!”仗著新的一天,还有三次法力未用,德尔赶紧拉会夏冰,并试图取下那枚碍事戒指。多次尝试未果,明白其中有蹊跷的他,趁著卡拉还没做出剧烈反应,驱动法力带著夏冰消失在了利兹堡花园。
而尚未把预备好的求婚言辞说出口的血族族长,只能愣愣望著空旷得前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直到管家陶西告知,下一轮食神大赛比赛地点,以及评审为何之後,失望又愤怒的卡拉,才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第一集完─
下集预告:
“……你叫德尔?长得好漂亮,我决定要喜欢你!”被小恶魔说喜欢,德尔真不知该哭该笑。
“德尔,你给我过来!”下意识想让他离小恶魔远一点的夏冰,再次用了近乎命令的口吻。德尔听到後,不由想到卡拉的话,垂下眸来,脚下并未挪动半步……
“阿冰妹妹,你要知道我是真心诚意邀你入族的。血族与妖族一样,生命冗长得足以让人厌世,我愿分与你一般生命,让你参与我的人生。希望,这一次,你不要拒绝。”适时出现的卡拉,非常绅士的亲吻她手背,庄严得许下永世之约。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夏冰,看了看沈默的德尔,闭上眼点点头,随後与那梵卓家族长一同离开了公寓……
食神大赛第二轮激烈展开,尚未得到进入决赛资格的夏冰,碰到的评审竟是她新上任情敌。爱情与事业应当如何抉择?“曾经拥有”抑或“天长地久”又当怎样取舍?这只会照搬电视剧男主角蹩脚台词的狐狸精,她应不应该狠狠爱下去?一系列的浪漫奇幻甜蜜温情故事,尽在草食性恐龙今夏为你送上的精彩剧集“吃定你”之《恋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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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的Cosplay风潮.哆啦A梦篇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後,夏冰与德尔是否开始王子与公主的浪漫生活并甜腻腻到永久?好奇的观众朋友们,下面请跟随某龙的采访车,一路飞跃结界,来到传说中神秘奇幻……超科技的妖界?
看看路牌,这里确实是妖界没错。
问问路人甲,哇咧,还是妖界没错!
可是,为何妖界长成这样?
漫天高科技飞船,四周充斥著科幻电影中才能看到的管道与光芒,路上行人外貌奇特却著装异样统一──银色的钛合金衣服,分明彰显著它们统统源自高科技流水线。
最恐怖的是……
迎面而来,穿著一身蓝色衣服,白色胸襟下缝了个大兜兜的兽耳男,当真是我们号称帅翻全宇宙俊过银河系的德尔王子麽?
吞口水……我不信!
“德尔,你要不要把这个铃铛挂到脖子上?”可是,事实胜於雄辩。当本剧女主角夏冰穿著一身青春洋溢的短袖衣衫,带著个拙到不行得黑框眼镜出场後,一切的存疑都被应证了。
就是不知道,我们的男女主角今天在玩儿什麽?
“阿冰,这个手套戴在手上不方便……”一只纯白的圆滚滚的手掌,华丽丽的出现在镜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哆啦A梦的馒头手。
“乖啦!你想装得像,就得戴这个。”已经习惯面带微笑的夏冰,温柔得摸摸德尔脑袋,耐著性子安抚著。
“可是……我脚上也穿这个,走路不舒服……”撅嘴,偏头,倒在夏冰肩头,德尔不住蹭蹭。一双被染成天蓝色的大耳朵,搭配上他那身蓝色衣服,还真像是漫画中哆啦A梦抱住大雄在撒娇。
“乖,给你吃红豆饼!我们不是还要去宫里找大家玩儿麽?你不坚持下,待会儿被妈妈他们赢了……一个月内,你都得负责洗碗哦!”威胁加利诱,从他肚子上白色大口袋,掏出一块香甜的红豆饼来,夏冰一点儿都不像传说中无勇无谋的笨蛋大雄。
“唔──好!我听阿冰的,坚持!”结果红豆饼,德尔狠狠咬了一大口,之後郑重点头。誓要克服千难万险,坚决不要洗那一个月的碗。
“呃──不好意思,打扰下,那个……”冒昧上前,我小声的打断了那两口子得甜蜜,询问道,“为什麽你们不坐那种飞行器,要步行喃?”已经把整个妖界都装扮成二十二世纪模样,没必要省这麽点儿经费,不用代步工具吧?
“阿冰……阿冰说我们还是走路比较健康。”听了某龙的话,德尔的耳朵立马耷拉下来,显出一副引人抚摸的可怜相。当然,“大雄”夏冰即刻上前,摸摸他脑袋,凑在他大耳朵旁,嘀咕了一番什麽有的没的。
而耳朵灵敏的某龙则听到,她说什麽“撞坏栏杆不是他的错”、“不认识路没关系”、“辨不清方向只怪妖王遗传不好”云云……还真是,误人子弟的高手一只。
“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健康好了。”为了采访效果真实可靠,某龙决定放弃享乐机会,系紧鞋带,跟著装扮成知名卡通人物的两只身後,一路朝著妖界王宫前行。
我哪知,这一路的艰辛经历,堪比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让某龙差点没法按时回到人间来更新。
话说,三两口吞掉红豆饼後,哆啦A梦德尔同学,乖乖与野比夏冰手牵手往前走。我扛著小型摄像机,一路尾随。走啊走,走啊走,大汗淋漓湿了衣衫的我们,终於走的走不动了,目的地还是没到。
没啥耐性的某龙提出疑问,这才让沈浸在“与阿冰牵小手散步走”甜蜜中的某狐狸唤醒。瞧著他一脸茫然,宛如白痴眼神直直望著这四通八达路道,大家就应该明白,咱是和他一到迷路了。
到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哆啦A梦出马,拿出点宝贝来喃?
接受到某龙与夏冰的眼神示意,德尔当仁不让的掏起了大“肚兜”,一阵豪气冲天的翻腾。然後,即保温水瓶、化妆品套装、露营帐篷、烧烤架、电风扇、笔记本电脑……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东西出现在我们视野後,夏冰终於忍不住一巴掌趴掉他乱翻腾的馒头手,径直朝著他肚兜伸手掏去。
五秒後,准确的拿出一个小型卫星定位指路仪来,为我们的前行之路扫清了“方向性”的障碍。
故事到了这里,某龙以为会朝著顺利无碍的康庄大道前行。哪知天不从人愿,刚走没几步,一个英俊帅气穿著短袖衣裤的红眼老外从天而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死耗子,你这是干什麽?”迷路被看扁的憋屈,让德尔非常不爽,这会儿看到老对头出现,语气自不会好太多。
“笨狐狸,我当然是参加妖界盛会来的,你看我的衣服,没瞧出我扮演的角色麽?”华丽转身,卡拉特意绕到了夏冰身旁,朝著她抛了个媚眼补充说明道,“阿冰妹妹,你应该知道,我头上别著这个头饰,是演你对手戏小静必须的吧?”
“哈哈──小静不是扎两个小辫,穿短裙子麽?”一旁看戏的某龙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大笑著询问这位头上别小发卡的血族。但见他从脑後拽出一双假发制作的小辫,再撩起短裤中间让我们明白他这其实是裙裤後,某龙和夏冰同学都没了语言。亏他想得出,非要在这妖界COSPLAY的日子里与夏冰凑成一对。
不过,今日主角哆啦A梦同学却不再保持沈默。
掏出了两张椅子一张桌子一个冰箱之後,德尔终於从腹部简陋的异次元空间袋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带有特质手套的大手高高举起,学著哆啦A梦每次拿出新道具时的模样,朝天大吼了义嗓子:“超能胶水枪!”
接下来,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德尔朝著卡拉狠狠扫射开来。一股股浓稠胶水从枪口喷射出来,便朝著自诩为“小静”的某血族帅哥袭去。
躲避动作利落的卡拉,一连串跳跃翻滚,却终是敌不过先进的高科技。最终被德尔一连发的胶水射击,给狠狠粘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挪动不得,挣扎不能。
“耗子!”鄙视的语气,与正版哆啦A梦对这种生物得恐惧大相庭径,引得夏冰一巴掌招呼过来,外加拳打脚踢。直到德尔大声讨饶,她才停手,怒斥他的不专业。既然是cosplay,那麽对扮演角色的揣摩自是非常重要,生平怕耗子怕到跳脚的哆啦A梦怎麽有胆子直呼其物种名,太不应该。
“你要用惊恐的语气,与更为夸张的动作,表达出哆啦A梦的情绪来。”说教中的夏冰,与德尔手牵手向前走,不仅忘记了被粘在地的卡拉,也遗忘了一路艰辛陪伴征程的采访者──某龙。
“女人,打个商量,你帮帮我脱衣服,我给你一笔钱,怎样?”趴跌在地,卡拉以毫无帅气可言的姿势朝某龙出声,一脸谄媚的承受我伸出指头东戳戳西戳戳得白痴德性。
“你的钱我怕有命拿没命花。”摇头,继续戳戳,某龙非常理性的拒绝了卡拉大人的提议。已经晋升为血族高阶人士的卡拉,根本不是我这种小百姓惹得起的。放开了他,若是他突的想不通,害怕我暴露他有过如此丢脸机会,杀我灭口咋办?话说,两亿四千多万年都混过来了,这会儿因贪玩儿丢了小命可不划算。
“女人,我以撒旦名义发誓,保你永世性命不衰。现在,给你一张随意填写的空白支票,只需你帮我把衣服脱掉,很好赚吧?”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卡拉努力挤出抹悦色和颜来,以求增添他言语中的说服力。
“那你发誓吧!”想想,某龙明明是他亲娘,应该不会遭毒手才对,点头便允了。
待到卡拉发完毒誓,再慢悠悠伸出龙爪,爪开他西装背後的笔直线缝,解放了伟大的血族族长卡拉先生。尔後,朝著某龙小脸甩来一张空白支票,他一个翻身变化做巨大蝙蝠,飞速追赶夏冰两人身影而去。完全不留给我半点儿吃豆腐的机会,著实警惕性高超。
不对,我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貌似是:“喂!我也找不到路!你带上我一起啊!万一到时候你又被德尔弄趴下了,我还可以帮你解解围啥的!你好歹也给我点儿机会赚回程太空船船票钱啊……唔唔──”还想吼几嗓子威胁话语的,却被急急飞转身回来的卡拉给捂住了嘴,半拖半抱的带离了现场。
很快,我们就寻到了拿著GPS努力赶路的德尔他们。
大蝙蝠一个俯冲,伴随我惊声尖叫分贝奇高的伴奏,直直朝著他们飞扑下去。
“超级时间停止表!”迅速从肚兜中掏出个东东,扮演哆啦A梦的德尔王子,朝著我们狠狠挥了挥。
不过,听名字分明是该让我们停留在半空中的东东,怎的并未让我感觉到俯冲速度减缓,反而是有了越冲越快的趋势?
“不要啊──”捂著脸,害怕摔成仙女下凡的恐怖面孔,某龙根本不敢想象接下来自己即将面对的场景。有谁这麽倒霉,采访下自己孩子们的幸福生活,都会遭受到破相不幸的?丫的!我若是上了天堂,一定要向上帝爷爷严辞抗议:我不干了!
“龙龙,你没事吧?”温柔又体贴的询问,原来,这便是天使麽?张眼,看著一张熟悉到不行的笑脸,某龙松口气,咱女儿也有如此面貌,真让我安慰。
“阿冰,我没事,你去看看……小静吧!”要演就演像一点儿,某龙虽不拿半点出场费,但胜在敬业,所以称呼也自然而然改变了下。说实在,我当然是非常担心这位帅哥男配生死的。毕竟,刚刚他给我的那张空白支票还没兑现,若他不小心嗝屁了,我兑不了钱找谁去?
“你不用担心,卡……呃,小静没事。”扶我站好,并帮忙拍去一身灰尘,夏冰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又打起来的两只,示意某龙安心。
“刚刚哆啦A梦道具到底拿出的是什麽啊?怎麽时间停止了都阻止不了我们的下落,是道具鼓掌了麽?”闲著也是闲著,某龙本著八卦就是人生的道理,好奇询问。
“他拿错了,这个……”摊开手,一个精致小巧的怀表,分明就是某当代知名锺表国度的产品。除了装饰性强大之外,毫无它途,更勿论高科技,“是之前我送他的情人节礼物。”
“汗……看来他演哆啦A梦还是挺像的,起码,掏道具永远无法一次成功这点,一模一样。”摸摸下巴,对於有这麽个白痴儿子,某龙甚感无奈。摸摸肚皮,好像已经空旷太久,本著“吃饭皇帝大”的道理,踩在路边一路灯底座上,登高一呼,“谁能第一时间带某龙去吃饭,免费奉送夏冰一夜哟!”
效果立竿见影,大力女一巴掌拍垮了路灯,两只色狼也停下了相互攻击动作,跑来抢著要领我去妖界皇宫吃好的。
“皇宫是我父皇的,你竟然厚著脸皮说你带龙龙去?”一面扯著某龙左边爪子往前冲,德尔一面抨击对手的无耻。
“我是收到了妖王正式邀请函的,多带一只宠物去有什麽问题。”血族族长做鬼脸丢尽形象就算了,干嘛要让某龙降等级,我不干!
“你们三个,等一下!”还没等我出声抗议,大雄夏冰就拽住某龙尾巴,制止住了我们三只的行动。齐刷刷转过头去,看著她无奈的面庞,朝著我们怒斥道,“就算要玩儿,也别拿方向来玩儿。现在已经正午过去太久了,皇宫在那边,你们背後反方向。妖界不是圆的,你们这样一直走,到时候估计没法到达正确目的地。”
“阿冰好厉害,方向感这麽强!”羡慕德尔有个这麽赞的人肉指南针,某龙拍了拍掌,想起另一个严重问题,“对了,你怎麽知道我们三个谁是谁啊?”话说,之前她的人脸辨识障碍症不是严重了吗?怎的又突然好转了。
“你又不是人。”意思就是,非人型的东东她现在可以分辨出来了,还是蛮厉害的……不对!我哪里不是人啊!人家是龙人!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我们想点儿办法加快去皇宫的步伐吧!”制止某龙据理力争的欲望,卡拉提出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他只能带一个人飞,并且嫌弃某龙超重,德尔太丑,只愿意带夏冰。可德尔和某龙都是路痴,夏冰若是不在了,我们都会迷路……如此商议半晌,差点没再度上演全武行,夏冰终於提出了个中肯意见:用哆啦A梦的道具!
这会儿,某龙以作者兼特派采访员的优势,打败了众人,抢得了拿取道具的艰巨任务。
摸摸摸……好容易才从哆啦A梦的异次元空间袋中,掏出一扇漂亮的实木大门来。挠头,想了想,一面摆正大门位置,某龙一面学哆啦A梦嚷嚷:“任意门!”有了它,到达皇宫还不是青青菜菜的小事一桩啊!
可是,现实总是太残忍,当某龙推开任意门,准备大步朝著妖界皇宫迈进时,门那头苍茫的景象吓停了我的脚步:哇咧!是怎样?任意门抽筋了麽?
吞吞口水,转过头看到同样傻眼的三只,某龙开始寻思,刚刚掏门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偏方向。
挠头,难道是因为没看说明书?
再度劳烦夏冰帮我从德尔肚兜中翻找来说明书,细细阅读後才明白,果然是高科技产品需要认真学习後才能使用的说。这个任意门,虽说是可以直接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的便捷工具,但若是没有准确输入地图,它就没法工作的说。
“那……大家还是集思广益,努力想想还有什麽道具可以用。”吞吞口水,发现大家都没有自我牺牲精神,输入地图这种轻松至极的活儿都没人愿意接。无语,只能提议换道具了,看他们还有啥好办法吧!
“竹蜻蜓!”
“任意大炮!”
德尔与卡拉的意见,从来没有一致过。
两两相望,怒上心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乌烟瘴气。
“爆炸胡椒!你觉得可行不?”由著他们两只在一旁打,某龙和夏冰在这头商量。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最後一个,不是就去不了了。”对哦,这个问题还蛮严重的,谁也不愿意当最後那个吧!
“那我们用穿透环好不好?”任何地方都可以到达的道具,又不用担心迷路以及有谁没跟上的问题。
“好!”不愧是某龙女儿,夏冰只寻思了几秒锺,就同意了我的提议。冲到不断打斗中的两只中间,一边一个,拽住後领,把他们面对面狠狠撞击了几下。待到他们头晕眼花跌落在地後,“大雄”夏冰慢悠悠上前拎起“机器猫”德尔来,“把穿透环给我找出来。”
若要说本次cosplay最不像的人,应该就是这位一直以来在德尔面前作威作福惯了的夏冰吧?!漫画中的大雄,每次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得求著哆啦A梦拿道具,哪里会像这样用命令语气。若真按照剧情来走,哆啦A梦应该会甩脾气不搭理他,而并非德尔这边乖乖耷拉著耳朵摸肚兜的说。
在路边寻了面不起眼围墙,装上圆环,夏冰率先领头钻了进去。德尔与卡拉自是争先恐後的跟上,本著做事应有始有终的某龙,也不能免俗得躬身尾随其後,进了圆环。
一路慢慢爬动,忍受前方偶尔放出的“毒气”,以及猫腰卷躯的不适,沿著蜿蜒路线往前挪移。沈闷冗长的通道,只有努力仰头时,能够远远得瞧见些许光线。爬啊爬,若不是前方挪动的身影和争吵传过来,某龙会觉得,这是一场疲惫的噩梦。
终於,在手脚泛酸,腰杆发疼,头脑缺氧发晕,快要爬不动的时候,看到了一阵刺目光芒从前方直射而来──哇咧!总算是到达目的地了。
伸伸胳膊伸伸腿,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美妙啊!
呃?
不过,这里是什麽地方?
怎麽和想象中的皇宫不一样?
吞吞口水,瞧了瞧旁侧沈迷与cosplay中的三只,非常怀疑,他们根本不是“祸害”源头,而是被妖王妖後给传染了。毕竟,把皇宫打扮成漫画中大雄家一般模样的妖王,其酷爱cosplay的心,绝非寻常人能够匹敌的。
在“大雄家”玄关换了鞋,沿著走廊来到可疼。
旁边那扇半开著的大门中,一个穿著日式和服的胖胖男人正背对著门看报纸,一边坐著个削的眼镜大妈看著黑白电视中的八点档。这一对,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妖王妖後?
“大雄!你怎麽才回家?作业做了没?”听到这熟悉的吼叫声,某龙不得不承认,人家妖後的cosplay态度比其他三只态度端正很多。谁见过一天到晚打架的哆啦A梦和小静?谁又见过和哆啦A梦亲亲热热甜甜蜜蜜腻死人的大雄?
“妈妈,这个是我和哆啦A梦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从德尔肚兜中掏出个偌大礼盒包东东,夏冰朝著一旁看报纸的胖胖身影抵了过去。哇咧,刚还想嫌弃德尔的路痴等级高超,没想到,这个女人“人脸辨识障碍症”也越发严重了。
就算人家妖王妖後靠很拢,一时没分清到底是谁说的话。但看体积,一个那麽大只,一个那麽瘦小,她也应该看得除了啊!
捂脸,某龙简直不敢看,她接下来还会做什麽傻事。
“爸爸,这个是给你从人界带来的特质高尔夫球杆。”不用说,夏冰递东西过去的方向绝对是妖後没错啦!
十个手指稀开些许缝隙,瞧见她竟然吧球杆递到不知道何时跑来的大王子手中,某龙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最诧异的事,大王子不仅接过了东东,还用匪夷所思的笑回了她一下。难不成……还有啥阴谋?
“大雄──你今天作业做了麽?”哆啦A梦的标准台词?可是为什麽是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而且,貌似还有叠声。
诧异寻声望去,但见那大雄家经典楼梯上,涌下好几个熟悉身影。若某龙不是也传染上了“人脸辨识障碍症”,怎麽会出现眼前有一堆哆啦A梦的幻影,拍魔幻电影麽?
“德……德尔?”唯一不会被夏冰认错的人,这下也终於宣告幸运终结,变成了她无法辨识人士中的一员。
“阿冰──”又是一叠声的呼唤,用的还是妖界二王子专用的撒娇口吻,唤得夏冰及某龙一阵哆嗦。
话说,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扮演者还真不是盖的,妆画得好就算了,演技好的更是没话说。就连偷偷掏出放大镜审视的某龙,这会儿也无法辨识出他们的分别来,何况是那位出了名不认识人的夏冰同学咧。
瞄一下,旁边偷笑的大王子,还有装成宜静同学的卡拉,某龙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不过,他们干嘛要这样恶整夏冰啊?想看德尔发飙也不带这样的。话说,如果夏冰再不认出德尔来,估计这个搭建得非常棒的场景会被卯起来的狐狸拆掉咧!
“啊──德尔住手!”果然,某龙想得不错啦!一个不知死活的哆啦A梦碰了碰夏冰肩膀,还作势要搂抱。就在馒头手要碰上夏冰肩头瞬间,但见旁侧冲上来一只狂暴系哆啦A梦兄,直接用强大法力轰走了登徒子,挽救某人香肩於水火。
然後,拳打脚踢,暴龙般的哆啦A梦让所有人明白了他的真实身份──妖界最擅攻击的二王子是也。
一时间,飞沙走石浓烟滚滚,被毁得差不多的房间中,某龙瞧见大王子与卡拉展露出了一抹诡异笑容。果然,不久後,待到所有哆啦A梦都被德尔清理出房间,妖王妖後即宣布此次cosplay比赛结果:德尔最为失败,荣获“妖界皇宫一月份洗碗工”大奖,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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