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03

八夫临门 (张廉) 第四集 囍娶八夫 51-75

by 张廉

第五十一章 洞房花烛谁先来

夜风悲凉,吹乱柳枝,飞花如蝶,盘旋在离歌和玄明玉的身旁。细碎的花瓣缓缓停落,铺满了玄明玉那洁白的衣衫。

“火凤……重生……”那些铺在玄明玉身上的花瓣因为他的惊动而掉落,他的身体微晃,被离歌扶住,他靠在了离歌的肩头,那片带着沧桑的白溶入了离歌玫瑰的艳红。

“不可能,不可能……这世上没有神,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重生……”吃惊过后的玄明玉陷入了醉酒后的混乱,“你骗我,骗我……”

“明玉,对不起,即使飘飘不是圣灵,她的重生也是上天给我离歌的又一次机会。上天曾经将她送到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看见,而第二次我更是亲手将她摧毁,这一次,我不会再为任何事情离开她,这世上,已经没有比守护她更重要了……”离歌慢慢地拥住了玄明玉,埋入他的颈项,他不能再助玄明玉复仇,只因为他要守护我。

静静的夜风里,我感觉到了离歌近似于背叛的痛苦,很沉重,也很痛。我迟疑地走出房间,然后走到他们的面前,花草在我的脚下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不可能……你骗我……老天骗我……怎么会有圣灵……怎么会有神仙……为什么她不早点出现……为什么他们不救救我的族人……为什么……”一声声痛苦的哽咽在离歌的怀中轻轻传来,天……竟是下雨了……

那细细的雨丝更像是秋霜,打落在艳红的裙衫上,有点凉。

“明玉全族人被神秘人一晚诛杀……”离歌轻轻地扶起了玄明玉,脸上挂着淡淡的哀伤。

“为什么?”

“冰魄。”

心中一颤,沉重地无法呼吸。

“或许我地族人也是因此而被诛杀。如今冰魄已经找到,不知那件圣物流落何方。”

“对不起。冰魄我无法取出。”

“只要明玉想通了就好。”离歌侧眸注视着靠在他肩头地玄明玉。他的脸上是艳丽的酒红,“在族人被诛杀的时候,他就不再信奉自己的神灵,所以,他也不相信火凤圣灵的存在。”

喉咙口有点苦涩,无言以对。

玄明玉的故事让我出乎意料。也因此而对他改观。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是一个炼丹炼地走火入魔的人。自以为国师,便目中无人。

可是。如果玄明玉误会冰魄是轩辕逸飞地家族所夺,那岂不就会与轩辕逸飞为敌?但如果我说是南宫秋,后果也还是一样。为什么他们之间要有仇恨?

离歌在扶玄明玉安睡后,回到了我们的房间,我坐在床上默不作声,喜庆的日子因玄明玉的故事多少带上了一点伤感。

“小离,那冰魄不是轩辕逸飞的。”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这件血案不能放到轩辕逸飞的肩上。至于人选嘛,哼哼。

离歌正给我拿来洗脚水,他有些惊讶:“那是谁的?”

“是……那个,那个男人的。”我开始脱鞋袜。“那个人是影宫地人,他为了我偷过玲珑宝鉴,自然也会为了我偷冰魄。更不用说冰魄就在影宫。”

“风,风家!”离歌一时怔住了身体。

那个什么风家,对不起了,反正你家风雪音造孽也挺多了,多一条不算多。算算时间,那时秋还没出生,这件惨绝人寰的血案自然就与他无关。一下子,心里就舒坦了许多。心情一开怀。就要……嘿嘿嘿嘿……

“小离。别想了,等我练好了功夫。去帮你们把风雪音做了,不就什么仇都报了?”我轻轻地摸离歌的脸蛋,滑嫩嫩,闪亮亮的皮肤啊,今晚是洞房耶,说报仇地事情多煞风景。来来来,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晚我都没好好享受的说。脸红in

离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划过一道奇特地光彩,竟是躲开我的手蹲到我的身边。干嘛?

他慢慢拿起了我的脚放入温热的水中,神情恢复以往的淡漠,但眼神却似水般柔和:“小舒,我不报仇了。”

“为什么?”当初要死要活想报仇的人可是你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了。”他开始轻轻地在水中抚摸着我的脚,离歌在给我洗脚!

“小离,洗脚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好了。”我想要收回,却被他握住,“让我来,你忘了,自从你脚踝受伤都是我给你清洗。”

“可是……那时是受伤啊……”离歌这样地大美男给我洗脚,多不好意思啊。

“我还记得是这里受伤……”伴随着抚摸带来地轻痒让我心跳加速,从他指腹间传来的特殊地感觉就像一根鹅毛搔弄着我的心,双眸里,只有离歌那泛着丝光的被红巾包裹起的长发。

纤长的手指化作温柔的水将我的双脚包裹,温热的水形成一股异样的暖流自脚心而来,随着离歌的手指渗入我的肌肤,由下而上地涌遍全身,即使我那冰凉的身体,也察觉到了这股特殊的热流。

情不自禁地,扯去了离歌的发带,红巾飘落,一头长发如同流水般倾泻,在我的眼前滑过绚丽的带着一抹靛蓝的光彩,就像天绝上的那块蓝宝石。离歌微微一惊,却是不动了。

“离歌,你的头发让我想起了哈皮。”我抚摸着那一头丝滑的长发,下面的人似乎有些不开心。

“哈皮是谁?”声音泛着冷,离歌将我的双脚取出热水,轻轻擦拭。

“是我以前的狗啊。”偷偷看去,离歌居然没有生气,那副柔和的神情仿佛在说:还好是只狗。看他那副呆呆的表情,坏水就冒了上来,轻轻抬起被他放在膝上的脚,然后戳向他的胸膛:“小离?小离,睡觉了啦。”

一丝紧张划过离歌的脸庞,他抓住了我那双不安分的脚,深深凝视:“还是那么冷。”他心疼地用自己温热的手心温暖我的双脚,“让人心疼。”

“没事啦,有神仙告诉我,生了孩子就会恢复正常……”

忽的,脚背上落下了一个滚烫柔软的吻,浑身立刻如同被闪电击中,无法动弹。

离歌扯着我的脚踝,慢慢靠近我的脸庞,怎么办?他吻了我的脚耶,我如果亲他的嘴不就是亲了自己的脚?没事没事,自己的脚嘛,不脏不脏。可是……orz!!!好矛盾啊。

那张殷红的薄唇就在面前,散发着诱人的可口的清香,管TMD的脚,当然离歌的小嘴比较重要。慢慢地,凑上前,忽然,离歌竟是撇过脸,藏在长发后的侧脸竟是陷入纠结:“我,我做不到。”

靠啊……你的意思是看着我不行?那怎么办?来强的?那会让可爱的小离想起从前。此时此刻,就觉得烛光好刺眼。灭了!

甩手间,烛光泯灭,我也变得尴尬:“咳,那个……这样可以了吧……”

寂静中,离歌依然坐在床侧沉静不语。天哪,这是为什么呢? 道还是要靠酒精刺激.

沮丧。靠近离歌,既然他不动,那就只要自己来了。整个房间静地就像停尸房……好吧,我不该如此比喻,可是,离歌的呼吸原本就沉稳,不易听见,此刻他似乎又因为紧张,而压低了呼吸,这种人为的死寂让我很是郁闷。

慢慢伸手,摸到了离歌的腰带,他的身体一颤,我立时缩手,“啪!”沉寂的房间里出现一声脆响,是他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一动不动,他也一动不动,可是那掌心的温度却显示着他的欲望。

“小离……如果勉强……”忽然,视线被离歌的身形覆盖,他将我压在了身下,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庞,房间里,终于响起了属于他的不规则的呼吸。

“小舒……我……”他轻轻地压着我,依然不动,他还在纠结?难道真的看着我就不行?我太悲惨了。

第五十二章 决定上下的时刻到了

不能再用酒来刺激离歌,那是治标不治本,而且,喝了酒的他……我怕怕的说。

慢慢起身,离歌随我而起,适应了房间的黑暗,月光便变得明亮,大红的喜被,绚烂的喜帐,还有那个我自己做的柔软的双人枕头,这一切难道要浪费?当然不行。

伸手,开始给离歌宽衣,抽走了他的腰带,无视他的紧张,无视他的颤抖,一阵夜风而来,手中的腰带随风轻扬。(演腰带的那位,你爽了)

然后,坚决地蒙上了离歌的眼睛:“好了,你看不见我了。”

离歌身体一怔,抬手摸向蒙住自己眼睛的腰带,身体开始慢慢放松,然后,他伸手摸向黑暗:“小舒……”

“我在这儿。”我挨近了他的手心,他却是一瞬间将我拥进怀中,贴上了他那敞开的衣衫下的滚热的胸膛,一声声有力的心跳,撞入我的心房。

“咚!咚!咚!咚!”他还是很紧张,紧张地就如初夜,是啊,今晚本就是我们的洞房之夜,我也有些紧张。离歌那特殊的清香包裹了我整个世界的空气,而视野里,正是他那凝脂一般的肌肤…“恩……”

“小舒。”

“我在……”

“娘子。”

“恩……”

“我真的不是做梦?”

我狠狠掐了他一把,他将我拥地更紧:“小舒……”

别叫了,名字以后你要叫上一辈子,洞房可只有今天。于是,我鼓足勇气,攀上他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唇。他有些惊慌。两片薄薄的唇在风中轻轻颤抖。

“是不是我的唇……太冷?”

我离开了离歌的唇,他红润地唇微微开合,月色朦胧,却依然照出了那唇上地珠光水色。

“不,我……”离歌摸上了我的发簪,慢慢抽出,由他挽起的发丝再由他放下,他被蒙住双眼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淡淡的满足。

十指化作梳子,轻轻地梳着我的长发,无意间,他触碰到了我被长发遮盖住的耳朵,手停落在耳边,慢慢地揉捏着我的耳垂,如同那是一件诱人地玩物,让他欲罢不能。

“离歌……”我再次吻上他的唇。他的手深深陷入我的发根,我抚上他脑后的结,却被离歌扣住了手:“不要……”他沙哑地声音里透着一丝祈求,放下手。与他的唇舌继续缠绵。

顺着他圆滑的肩膀,褪落他的衣衫,缓缓倒下。竟是他在我地身下。姿势……似乎错了。可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又计较什么上下?既然当初风雪音在他的心理留下了如此沉重的阴影,就让我来抹去。

离歌……我可是个倍懒的人,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更是懒得讨好男人,而今天,为了你。我愿意破一次例。如果哪日你负我,我就把你阉了。

“小舒……不要……”

“为什么……”

“那里……不行……那个。那个女人……”

“我跟她不一样……”

“小舒……你……真地叫小舒?”

“……我叫舒清雅……这很重要吗?”

“重要……呃……不行,小舒……”

“小离……我只想让你快乐……”小离,今晚就让我来疼你,请你为我绽放你最幸福的颜色。

薄红染满了离歌的全身,忽然间,我有了一种成就感,心里,忽地,冒出了另一个人,那个银发飘然的女人,她在我的眼前邪邪地笑着。

为什么……

想成为她那样的女人……

一个亦正亦邪,随性而为的女人……

“小舒……明玉,明玉在隔壁……”离歌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那些破碎的,属于男人的呻吟,蒙住眼睛的脸似有一朵牡丹绚丽绽放,红色地腰带和那艳丽地双颊,还有那铺满了红床凌乱的发丝,都牢牢地吸引着我地视线。

这一切,美得让人窒息,宛如林肯公主(一个插画师)的B插图,天哪,为什么在这一刻我想做男人狠狠地在离歌的身体里驰骋……orz……没救了……

“小舒,小舒,我……”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没关系的小离……男人……叫也正常……”上帝啊,原谅我吧,我真的变身成攻了,居然想听离歌在夜间,在我的身下娇吟……这是什么世界啊,明明这种台词是男人对女人说的。

“可是……可是,明玉……”

“不要管他。”以前住的高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是人,就不要嘿咻嘿咻啦。而且这里是洞府耶,石壁有三尺厚,玄明玉又喝醉了,听得见个屁。

“呼……我,呃……小舒……”

“啊……你捏痛我了……”

“我,我,呼,呼,小舒,小舒——”在他这声低哑的嘶吼后,我伏在离歌的身上急促的喘息,直到我们彼此的呼吸都慢慢变得深长,我才扯去了他脸上的腰带,然后枕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小舒,谢谢。”他的声音里依然带着嘶哑。

“傻瓜,我们是夫妻。”

“可是……应该是我取悦你。”他转身将我抱紧,我轻笑:“下次啊,换你,不,以后都是你,好累啊。”

“小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想对你好就好了呗,问什么原因。”就像那次他问我为何要救他,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的原因。

“小舒,让我看看你。”他将我的脸从被单里挖出,好害羞啊,第一次那么努力地取悦一个男人,虽然当时我是攻,可现在……好啊……咬着下唇,直想继续躲在他的胸口。

“小舒……”忽然,他吻住了我的唇,火热的,像是要把我整个吞下的吻,翻身间,他便已经压在了我的身上。

“恩……”我在他略带粗暴的吻下呻吟。身体的纠缠,肌肤的摩擦,每一次碰触都带着火星,很快,点燃了火焰,腿间渐渐多出了另一样东西,火热的,滚烫的,离歌完全走出了阴影吗?

我终于成功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美好的幸福生活就此开始?

“小离,我们去开一家小酒馆如何?”

“恩,只要小舒想。”

“我还剩很多翡翠葫芦的碎片,足够本钱了。就卖你的忘忧。”

“好,我还会酿别的。”

“真的,太好了!”

“小舒,你生了孩子体温就会恢复?”

“恩,是啊。”

“那……”

“小离你,不行不行,我累了。”

“小舒……我冷……”

“嘿嘿,我准备了两床被子。”

四周陷入最初的宁静,即使准备了两床被子,离歌还是隔着被子抱住了我,腿架在我的身上,完全紧贴。

没想到离歌冷冷淡淡的性格下却藏着一颗火热霸道的心,果然腹黑,看着斯斯文文,不言不语,却急着和我造人,好让他近我的身,真坏。

又是那片宁静的草地,可是这次草地上多了星星点点,五彩缤纷的雏菊。一朵一朵饱满绽放,尤其可爱。

轻轻地靠近,却在地平线上,看见了几个人影,熟悉的银发在风中飞扬,我好奇靠近,她手执天绝,一脸邪魅丛生,银灰的眸子里是不可一世的轻蔑。

“跟我们回去!”有人大喊,我看去,竟是南宫秋,而他的身边,正是轩辕逸飞。可是,又好像不是他们,那精美的战袍,他们,更像是神将。

“哼,笑话,五神地位平等,凭什么我就要听你们的!”

“你!”南宫秋的双眸燃烧着一种征服的火焰。

“哈哈哈……有本事就来抓我!”那女子转身间,便消失在这片草地上,只留下了愤怒的南宫秋,和一脸深沉的轩辕逸飞。

好奇怪的梦……还是……我依旧无法放下他们……

番外 之 飞玥的温泉之夜

从上空俯视,天机宫有一处温泉呈现一个太极的图案,一边为乳白色,而另一边因为清澈见底而成玄黑色。一抹银钩倒映在那清澈的泉水里,如同夜空掉落在山间。离仙丹会已过去七天。
此刻,轩辕逸飞便泡在那个乳白色的温泉里闭目养神,朦胧的月色和淡淡的水汽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赤裸在水面上的身体,只有那两颗红豆在水雾中,若隐若现。高高挽起的长发现出了他那修长的颈线,微微凸显的锁骨显示着他最近的消瘦。
“你来了。”他睁开了那双琥珀的眸子,淡淡地说着。
寂静的夜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一个与夜一般深沉的人影出现在了温泉边。
妖艳上吊的眼角,高人一分的傲气让他总是微抬下巴。绝世妖艳,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威胁的面容让人第一眼看见,便会觉得他是一个不可随意触碰的妖魔。是南宫秋。
南宫秋瞟了一眼温泉里的轩辕逸飞,便开始解下腰带,黑色的袍衫在腰带解开的那一刹那敞开,露出了他精干的肌理分明的身体。
“你约我来这里,就是叫我跟你一起泡温泉?”轩辕逸飞懒懒地看向正在脱衣的南宫秋,一直以来,他都记着舒儿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喜欢月?
喜欢?轩辕逸飞始终不明白舒儿为何那么问,直到看到了她看的那些书,疑问迎刃而解。只因为漂亮就喜欢上对方,舒儿将他看作了什么男人?不过有一点他赞同。就是月。确实是他这一生看到的,最漂亮的人,他的美让他嫉妒,而他那份独特地野性,更让他羡慕。
月就像一匹原野上可以四处奔跑地野马,它浑身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张扬的油亮,而自己呢?呵……一匹被豢养在宫廷的白马而已。这或许就是舒儿爱他的原因,爱他的美。爱他的狂野。因为舒儿与月一样,热爱自由。
黑色地衣衫从南宫秋的身上脱落,被南宫秋随手甩起,衣衫在夜空扬起,缓缓落在温泉边的圆石上,然后他走入温泉,靠在轩辕逸飞的身旁,轻笑一声:“不行吗。飞?想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相遇。”
轩辕逸飞撇开脸,一副懒得看南宫秋的表情,温热的水汽将轩辕逸飞的脸熏出了一片薄红。
“舒儿……也是从这里而来……”南宫秋落寞地垂下眼睑,望向那乳白色的泉水。轩辕逸飞黯淡地目光也落在了泉水上,四周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
南宫秋捧起了那乳白的泉水,将自己的脸埋入:“这里……有舒儿地味道。”
“她已经死了。”轩辕逸飞心中充满了嫉妒。嫉妒月似乎知道舒儿的一切,可是,他是如何熟悉舒儿的一切?舒儿之前重生在风清雅地身上,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月就在护国府中。
眯起了双眼,轩辕逸飞藏起自己的心思,他与月。是朋友。却也是敌人,多么矛盾地关系。
“飞。你真的以为她死了?”南宫秋扬起了脸,望向漫天的星辰,“你有没有觉得那天的狐妖与舒儿有关?”撇眸看向身边的轩辕逸飞,这个男人总是喜欢闭着眼睛,只因为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才会用眼皮来遮挡。
“哼,别装了,你肯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南宫秋扬起唇角,拳头轻轻落在轩辕逸飞俊美地侧脸。
轩辕逸飞被“打”偏了脸:“那时你又在?月,你该小心,不然就会被我知道你地真正身份。”
“知道就知道。看在舒儿的面子上,我不会动你地龙椅。”
“你有那个能力吗?”眼眸半开,一道锐光射出,被南宫秋的不屑挡回:“我还不希罕呢。”
轩辕逸飞有了一种郁闷的感觉,很想揍面前的人,不过会导致两败俱伤,反正一年一次,明年一定要狠狠揍他。
“月,如果那个狐妖真是舒儿,只怕是不会来找我们了……”
“是啊……”一向充满自信的南宫秋也难得地浮起忧虑,“如果那是她,她若想着我们,便已经来找我们了。”
“她……”
“没良心。”两个男人竟是异口同声,相视了一眼,却是带着对彼此的嫉妒撇开了脸。
“你那算什么目光。”轩辕逸飞邪睨南宫秋。
同样的,南宫秋用眼角的余光看轩辕逸飞:“嫉妒舒儿的第一次给了你!”
“但是她心里爱的是你!”
两人再次对视,电闪雷鸣。
“看来舒儿不见我们也是为了我们好。”轩辕逸飞低沉的声音让南宫秋出现了一抹孩子气的表情,他横飞一眼轩辕逸飞,这一个白眼竟是带出了一分妖媚:“你真是个多余的人!”
“彼此。”
两人又是撇开脸,不看对方。
“算了,说正事。”南宫秋满脸阴沉,“离歌离开护国府了。”
“什么?”轩辕逸飞侧脸看向南宫秋,有些惊讶。
“恩,起先我也不知道,但我的人看到了离歌用毒逼退了风家的刺客,救了轩辕掣和淳于珊珊。”
“你确定?世上使毒之人不止离歌。”
“但用毒之狠的只有他,蚀骨是离歌独门毒药。”
轩辕逸飞陷入了沉思:“可是,他为什么要救掣和珊珊? "
南宫秋不语,也是陷入沉思,离歌这个举动让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离歌和他们应该都是敌对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轩辕逸飞打破了沉寂。
“因为,离歌的身边还有一个高手,但绝对不是玄明玉。所以我需要你从玄明玉这边下手。”
“高手?”
“恩,我的人向来小心,但那高手却发现了他的存在,只用一颗石子便打断他所藏的大树,能用一颗普通石子打断一棵大树,其内力可见一斑。我的人连那人的面都未见,便匆匆撤退。”
“世上竟有如此高人!”
一时间,轩辕逸飞和南宫秋的神色都变得凝重。
南宫秋拧起了双眉:“这世上还有你我不知的高人存在,而且,这个高人还是离歌的帮手,这对你我,都非常不利,所以这便是我约你的原因,看来我们要合作了。”
“哼,知道了。”轩辕逸从半垂的眼眸下睨了南宫秋一眼,便闭目养神。
南宫秋见轩辕逸飞不语便忽然问道:“你的人有那狐妖的消息了没?”
“你都没有,我怎么会有。”轩辕逸飞没有睁眼,语气里带着嘲讽。
挑了挑眉,南宫秋勾起自得的笑:“我的确没有,但舒儿迟早会来找我。”他清朗的声音划破长空,如同泉水一般动听。见轩辕逸飞脸上神情开始紧绷,南宫秋继续道,“以舒儿的性格怎么会来找你这个有妻有儿的男人?”
刹那间,轩辕逸飞深沉地睁开了双眼,琥珀的眸子里暗光涌动,忽的,他哈哈哈大笑起来:“月,只怕舒儿也不会来找你吧,若是她想,也就不会在第二次重生时和我一起。”
瞬间,气氛在两人争锋的对视中变得紧张。
忽然,空气里隐隐传来了琴声,那琴声飘飘渺渺,若隐若现,似有箫声相伴,却在你注意时,再次消散。
两人皆是一惊,用心倾听,却是还有淡淡的歌声。
“舒儿?!”
“哗!”两人同时在水中起身,却因歌声的飘渺而不敢再乱动,深怕自己造成的声音将那歌声覆盖。
他们努力平稳自己心跳和呼吸,那歌声是那样地微弱,甚至会被他们的心跳和呼吸声淹没。是她吗?他们不敢确定,因为歌声实在太飘渺,而会唱歌的女人更是比比皆是。可是那种感觉,就像他们那晚看到那银发女子的感觉,是如此地相同。这种强烈的,熟悉的感觉告诉他们,那就是舒儿,是他们深爱的舒儿。
“她一定就在天机山!”南宫秋立刻上岸,紧跟着,轩辕逸飞也披上了衣袍:“可能我们不走,她便不会现身。”
“你的意思……”穿衣中的南宫秋明白了轩辕逸飞的想法,当二人的目光相接触时,一种默契便油然而生。
“明白了。”南宫秋扬起了笑,“这样,谁先找到舒儿就把她藏好,不能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眼前,如何?”
“成交!”
“啪!”两只手,在夜空下重重地击掌,一个承诺便在这一晚,悄然订下。

第五十三章 偶遇

“小舒,太远了。”

“远?我觉得不远,距离正好。”

朗日下,一身粉红的离歌和一身粉绿的我正在百花间晨练,可谓红男绿女,艳压群芳。他手执洞天,我则拿着银笛跟着他练武,箫与笛,多么般配的武器。可是,离歌这个时候变得好严厉哦。

“你这么远如何刺到敌人。”离歌站在我的身旁,丈量着我手中笛子到树干的距离。

“不远啊,你看。”我按动机关,银刺便从银笛的口中突刺,立刻,刺破树干表皮。

“小舒,你太善良。”说着,离歌从我手中拿过银笛,将刺收回,然后直接抵在树干上,“此时你若是触动机关。”说着,离歌按下机关,瞬即,只听“噗!”一声,树干被银刺直接刺穿。

“敌人这时便已没命。”说罢,离歌面无表情地将银刺从树干里抽出放回我的手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真的吗?”我眨巴着眼睛,然后靠在他的胸前,用脑袋撞他结实但不失柔软的胸膛,“我们之前不也是敌人,我对你不也很仁慈?我这叫给别人留一线生机。”然后,我仰起脸,不出意料地捕捉到他脸上的绯红。

离歌尴尬地撇开脸,清澈的双眸里水光盈盈,早上醒来的时候,这家伙不知何时钻进我的被子,小坏坏。肯定是等着我体温回暖的时候就赶紧占我便宜。

“咳。我去看看明玉。”离歌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我就继续练习突刺,等玄明玉离开,我和离歌也会离开,听离歌说,出了神兽四城便是普通小镇,适合居住。而且离鬼哭谷也近,在那里开一间小小的酒馆,不会引人注意。

谷里地阳光总是比外界晚些而来,当我将清粥端出之时,玄明玉在离歌地陪同之下,捂着额头从洞府内走出。看见我的时候,目光竟是闪避开去。

“无邪老师公呢?”我问,离歌摇了摇头。不知老师公又跑到哪儿去玩了。

三个人同坐,却是异常的沉闷。

“明玉。”离歌淡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玄明玉微微侧脸,眸光却是依旧落在清粥之间。

“我和小舒这两日便会离开山谷。”

似是早就想到。玄明玉并未表现太大的惊讶,而是轻轻地问:“去哪儿?”

“临镇。”

玄明玉微微点头,我看向离歌。离歌与我对视一眼再看向玄明玉:“明玉,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呵……”似是自嘲,又似是苦笑,“是啊……亲人,既是亲人,我可能来看二位?”终于,玄明玉的眼中,是我和离歌二人。

离歌有些高兴。紧抿的唇角浮出了宽心地微笑:“自然。有忘忧的地方,便有我离歌。”

“好……”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玄明玉,同桌吃饭。

之后,我和离歌便忙着准备行装。无邪老师公回来的时候,我们正忙着搬酒。为此,我和离歌还去买了辆牛车,这老牛可是吃了解药才入的谷。

无邪老师公听说我们要去临镇开个小酒馆,立刻兴奋地说着要与我们同往,于是,他便成了我们的爷爷,一家三口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离开了鬼哭谷,前往临镇玉清镇。

这天,玄明玉没来送行。离歌久久地站在鬼哭谷的入口,遥望着玄明玉殿阁的方向,若他不是我地丈夫,会让人以为玄明玉,才是他心中所爱之人。

是啊,他自然放不下他……

“走吧。”离歌淡淡的声音如同晨雾一般飘渺,牛车缓缓而行,唯一的行装便是那谷里的忘忧。

“阿妹哎……"无邪老师公不知为啥这么兴奋,一路上都唱情歌。

“哥哥今日去天山,为妹采来莲花香,妹妹莫要再生气,俏脸会变老姑娘,哟嘿嘿......"

噪音刺耳,一路唱来,行人都投来奇怪地目光,幸好已经出城,不然老师公那疯癫样再如何化妆,也还是会被天机宫认出。

终于忍不住拿出离歌给我做的竹笛决定压住这个噪音。

轻快的节奏扬起,连老牛地速度都快上一分。

这人穿越了,还是要去青楼走一趟啊,看,如今这十八般乐器都是手到擒来,但却始终不及离歌一分。

“铃——铃——”牛儿铃铛响叮当,无限逍遥快活。

前方出现了一个车队,却是黄绸遮盖的马车,豪华的车队正在路边小息。

看着士兵手中的旌旗心跳微变,是皇族。

牛车微停,但在下一刻再次行进,离歌目视前方,左手却是握住了我的手,放下竹笛,身后躺在酒坛间的老师公发出了不满:“孙媳妇,怎么不吹了。”

“停下。”官兵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绕着我们转了转,无邪老师公正叼着狗尾草,见了官兵有些奇怪:“哟,这是怎么回事?”

官兵看了看我们,对着边上的林子挥挥手:“没看见皇家车队嘛,绕道,绕道。”

牛车便转向一边。

“慢着。”忽地,熟悉地声音而来,离歌握紧了我的右手,他显得有些紧张,是啊,这声音是如何熟悉,不是风清雅是谁?

“护国夫人。”官兵匆匆行礼,瞪了我们一眼,“还不快下来见礼!”

离歌不动,我匆匆拉着离歌下车行礼:“大人。”

“免了。”风清雅往车里一望,无邪老师公闭着眼睛叼着狗尾草正哼哼。

“老头!快下来!”官兵有些着急。

无邪老头脸一甩:“哼!”

我忙道:“大人,真是对不起,爷爷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好使,一直当自己只有六岁。”

“不碍事。”风清雅并不介意无邪老师公地傲慢无礼,而是看着那些酒坛,“你们是卖酒的?”

“是。”

“什么酒?”

“呃……”

“当然是好酒!”忽的,无邪老师公坐了起来,一脸得意,“不信你闻闻。”无邪老师公揭了封,立时,忘忧清淡的酒香飘入空气,风清雅微惊:“好清澈的香味。”

“哈哈哈……”无邪老师公自吹自擂一般沾了一点酒放在口中,“这酒名为忘忧。”

我担忧地看向离歌,风清雅可曾喝过他的忘忧?但看离歌神情冷淡,并无惊慌,心中也安心几分。

“忘忧?”风清雅望入酒坛,眸中带着好奇。

就在这时,一人从远处而来,温和的神情带着不易让人发现的戒备,是他……南宫秋。

今日,人齐了。

“小心。”南宫秋扣住了风清雅欲伸到酒中的手。无邪老师公立刻不满:“小娃子你做什么!还怕我老头子毒了你们不成。”

小娃子,哈哈,南宫秋一定气冒烟了。

“秋,没事。”风清雅沾酒放入唇中,立时一皱眉,“这酒……真苦。”

“呵……丫头,忧有多深,酒有多苦,喝多了忘忧,心还会痛哦。这坛酒,就当我们一家送你的。”说罢,无邪老师公将酒放入风清雅的怀中,便招呼我们:“孙子孙媳,赶路,不然来不及到家。”

“哎。”离歌应了一声,颇有老实农夫的感觉。

匆匆上车,扬鞭间,牛车转入边上小道。

回眸,风清雅抱着酒坛,神思不知飘向了何方,南宫秋从她手中接过忘忧凑在鼻尖轻闻,忧伤滑过脸庞。远处,轩辕逸飞正站在马车边疑惑地……遥望……

对不起,逸飞,秋,是我负了你们……所以……你们只当我死了吧……

第五十四章 再变

二十天后……

“小,小离,我,我拔不出来……”

“用力。”

“可是会痛啊……”手心都磨红了。

“哎,我来。”

“嘣!”离歌将瓶塞轻松拔出,一身短衣的离歌散发着与村夫别样的气质,清冷依然。

“小舒,你的力气可比我大。”

离歌的话让我有些……有说自己媳妇比自己力气大的嘛。自然,我还是要狡辩一下:“我是怕用力过度把酒坛捏碎了。”

淡淡的笑容带着宠溺,离歌轻轻抚上我的面颊。

自从到了这玉清小镇,我们便买下一家现成的小饭馆开了这家名叫忘忧的酒栈。原有的一名老厨师依然留下,还有后院的一亩三分地,离歌种上了自己喜爱的花草,而我,就种上了……菊花和黄瓜,好有爱的蔬菜啊。

对了,还有旺财,是无邪老师公的猎犬,一条老土狗,无邪老师公现在完全成了老顽童,成天和镇上光屁股小孩混在一起。

一旦正式务农,才知道果林并不浪漫,那些春天桃花翩翩的景象,其实带着粪臭,因为这里是果林,大粪浇出了鲜美的果实,比如此刻隔壁的庄大爷,现在就挑着大粪出去准备浇他的梨园。

所以别在果园玩波水这么有情趣的事情,如果养成互泼的习惯,万一哪天手里拿着的是大粪,于是就……

生活很平静,小镇人稀少,酒栈大多晚上有客人。而客人也都由无邪老师公招呼。他热衷于此,因为还能蹭酒喝。

大多数时候,我都和离歌在后院习武,练气,然后就是琴箫合鸣。

“小离。”我凑近正在洗米的离歌,他开始准备酿制凝雪香,说是要被雪堆埋才好喝。

“什么?”离歌修长的手指在白米间搅动着,一时分不清是米白。还是他地手更白。

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月事这个月又没来,可是这种妇科病让离歌看……真是难以开口。

“小舒?”离歌放下米篓,擦干了手,放下挽起地蓝布衣袖,“怎么了?”

“那个……又快月圆了。”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可能我体寒。影响了我的月事,最主要我没有什么怀孕的症状,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离歌张开怀抱拥住了我:“别怕,有我陪你。”

“这个……小离。我不是担心你不陪我,我担心的是,变身后的那个我会乱来。到时只怕你管不住。”

“小舒,你……”离歌的神情透着疑惑。

我有些不知如何解释:“总之……我变身后会变成另一个人,我也不记得她做些什么……”

“会这么奇怪?”离歌的怀抱,很温暖,良久,他才说,“我相信小舒不会乱来,即使变成另一个人。”

“为什么?”他为何那么肯定?那次我可是闹了仙丹大会。

“我知道。”他轻轻地将下巴放在我的头顶。淡淡地清香从花园飘来。幸好小离用的肥料不是大粪。

第五十五章 我们的孩子
^^着我,一丝恐慌浮出他的脸庞,他在害怕,在害怕我这只狐妖。

“狐妖?”我笑,“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属狐狸?是这白发,还是这银瞳?”我从突石跃下,直逼玄明玉,玄明玉提剑急退,忽地,人影晃过眼前,他站在了玄明玉的面前。

“不可以。”竟是离歌。他的双眸异常清澈,忧虑的目光望入我的眼睛。

“小离!小心,她是狐妖!”玄明玉近乎焦急地想拉开离歌。

离歌没有移开一寸,依然用视线牢牢抓住我的眼睛。

“呵……你怕我会吸他?”唇角勾出一抹邪气,我就像不听话的孩子。

“乖,回家。”离歌的语气很是严厉。

“小离。”玄明玉不可思议地看着离歌,那份专注的视线让我很不爽。

我走向离歌。

“小心!”玄明玉拉住了离歌的手,这个举动,更让我不爽,我的离歌岂是别人能碰的?

离歌拂开玄明玉的手,上前一步,神情淡漠却固执:“跟我回家。”他伸出了右手,目光中也闪过一丝不自信。

我看了看他的手,没有握住,而是上前,贴在了离歌的胸口:“我累了,抱我回家。”双手环上离歌的脖颈,柔弱地靠在他的胸前。离歌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好。”离歌没有犹豫地将我抱起。目光瞟向一边的玄明玉,他地神情变幻莫测,有惊讶,有秀窘,更多地,是疑惑。

闭上了双眸,静静闻着离歌身上淡淡的酒香,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起了抢走无邪老师公的酒葫芦,想起了将老师公撇在身后,一定是他通知了离歌,让他前来找我。

“找到了,找到了?”耳边传来无邪老师公焦急的话语,“哎哟我的妈呀,虽然知道你这个丫头会变。不过亲眼看见可把我老头子吓坏了。”

懒懒地对着无邪老师公一笑,再次贴回离歌的脖颈。慵懒和安逸,似乎真的有了狐狸的特性。

离歌将我轻轻放在床上,拂开了遮住我眼睛地刘海。宠溺地看着我:“好好休息。”

“恩……”

离歌起身离去,紧接着,就传来玄明玉的惊呼:“小离!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是狐妖。你不能跟妖精在一起。”

“明玉,她是圣灵。”离歌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静地让我可以安心休息。

“圣灵……”

“所以会这样。”

“真的是……圣灵……”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遥远,黑暗慢慢袭来,我……究竟是什么?

眼中,忽然出现了一张雌雄莫辩,妖媚异常的脸,我一惊。是雷神。

雷神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美人。”他的声音糯中透着娇,听在耳中无论男人女人。都会被他迷醉。

“雷,雷神?!”

“恩……让我看看……”雷神绕着我开始转圈,忽地,他再次凑到我地面前,“你究竟是谁?”

“我……”

“算了。”他扬手打断我,“这不重要,冰魄的力量将会属于我。”

“属于你……难道……”

“没错, ”雷神软软地倒在我的怀中,“我美丽的娘亲。”

“啊!”我瞬间惊醒,满头地冷汗。

“小舒。”耳边传来离歌的疾呼,他环住了我因为剧烈呼吸而起伏的肩膀,“做恶梦了?”

“我,我……”下意识抚上小腹,良里个地,那个梦不会是真的吧,那不是要雷死我!如果雷神那样的妖孽降世,满脸黑线,惨绝人寰啊!!

“恩,呕!”忽地,离歌捂住了嘴,脸色有些苍白。

诶——?离歌怎么想吐,脑子里立刻浮出一副画面:

纤弱的离歌虚弱地倒在溪涧边,一头银发在月光下散发着另人窒息的光华。

“呕!”手背轻放唇边,唇角挂着苦笑。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渐渐浮出另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是玄明玉。

离歌:“明玉……”

水中的玄明玉:“哼,你以为我真地爱你吗!我不过是吸取你地仙气助我成神!”

两行清泪滑落离歌的面颊:“人妖……果然是……没前途地……可是……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ORZ!!!离歌,对不起,有我这样的妻子,是你的悲哀。

“小舒?小舒!”离歌轻摇我。

我立刻回神:“小离,你怎么吐了?”

“那晚喝多了。心里又担心你,便一天没吃东西,方才一时反胃。”

“小离你!”我有点生气,慢着,一天没吃东西……

“我又昏睡了一天?”

“恩,现在你醒了我就放心了。”离歌环住了我的身体,害怕的轻语从身后传来,“我真的好怕,哪天你不会醒来。”

“胡说什么?快去吃饭啦。对了,玄明玉呢?”

“已经走了。”离歌为我披上了衣衫,“放心吧,他不会说的,而且,老师公担心他不遵守诺言,也跟着他回天机山了。”

“老师公……真好……”无邪师公萍水相逢,却处处帮我,也是种缘分。腹中一阵鸣响,惹来离歌轻笑。

“对了,小离,你快给我把脉。”

“把脉?”离歌担忧地看着我,“小舒,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啦……我……”我不好意思地将手往离歌怀里送,“帮我把把嘛......”

离歌似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滑过一抹薄红,眼睑垂落,遮住那也是带着期望的目光。他执起了我的手,细细地把着脉。

“怎么样?有吗有吗?”

阳光透射的房中,是离歌渐渐黯淡的神情,他的神情告诉了我结果,我沮丧地叹了口气。

离歌抬起眼睑的时候,却是露出一抹微笑:“或许有吧,才一个月,是把不出的。”

“对啊,才一个月呢,嘿嘿,那我们吃饭去。”希望又充满了全身,蹦下了床,可是,离歌却看着某处正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会不会在想什么生子秘方?

一个月后,月事还是没有来,但是人却胖了,因为人无聊就吃东西,而离歌又宠我,由得我吃,结果越来越胖。

又一个月后…...“怎么样?有了没?有了没啊。”我紧张地看着给我把脉的离歌,他的目光,却在我的小腹上,里面透着淡淡的疑惑。忽地,他扬起脸,开心地笑着。

“有了?”心简直快要跳出身体,离歌那幸福开心的笑容是说我有了吗?

“小舒!”离歌拥住了我,亲吻我的耳垂,“以后,你要辛苦了。”离歌就是如此,即使将要为父,却依旧保持着一分镇定。

“太好了,小离!”我沉浸在幸福和兴奋之中,被甜蜜的海洋,慢慢淹没。

不知不觉过了秋,转眼就是初冬,离歌因为我怀孕,又请了一个妈子照顾我。

我每天单手叉腰,挺着其实还只有四个月的肚子,在离歌面前得意地晃来晃去:“小离,你看我的肚子大不大?”

“小舒,不要把枕头放进去。”

“恩人家很快就这么大了。而且放个枕头,万一摔了也不会摔到肚子。”

“小舒!快呸!”离歌有些生气。

“哦……呸呸呸。”心里很甜蜜(呸:就是把不好的话吐掉,以免变成真的事情)

“主要是小离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我一定要好好保护。”我还是没听离歌的话,把枕头拿掉。

当听完我的话后,离歌的脸上露出了感动的微笑。

然后,我们相拥在淡淡的冬日下,迎接着春天的来临……

番外 雪夜下的阴谋

仰头,玄明玉上方的天空一片昏暗,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玄明玉的面颊上,透出了丝丝凉意,那些雪花忽的化作了一滴又一滴血水,染满了他的脸和他洁白的衣衫。

玄明玉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极凉的空气瞬间沁染了他的心脾,那一天的雪,比今天的更大。

纯净洁白的雪可以盖住黑色的大地,可以掩埋一切污秽,可是那天,就连雪也被染成了鲜红,盖不住了,那样残忍的行径,就连天,也不想遮盖。

缓缓睁开双眼,远处那间小小的酒栈点起了淡淡的灯火,悬挂在酒栈廊檐下的灯笼在风雪中微微摇曳,雪,不知何时,变大了。

一身穿青衣的面容普通的男子正在上门板,身边,是他手执油纸伞的妻子,一副雪夜恩爱的画面。

是呵,今夜又是十五吧。他们自然早早打烊。玄明玉的目光落在了那妻子的身上,却是一惊,未想四个月没来,那妻子竟是有身孕了。眼中划过一抹犹疑,那是……离歌的孩子……

面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玄明玉回神,斗篷的帽檐巧妙地遮起了他眼中的戾气,来人正是那酒栈的男子,男子手执油伞。眼中带着一丝欣喜。是离歌。

“不进来坐坐?”离歌轻声问。

玄明玉轻笑摇头:“被你认出来了。”

“雪夜访客,又驻足不去,自然是你,明玉。”

玄明玉轻笑,两人并肩而行。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抬眸时,玄明玉看到了站在远处屋内地妻子。火凤离族传说中地圣灵,今夜,她是不是又会变成那银发女子?

一直以来,玄明玉以为那女子叫花飘飘,但他听见小离称那女子为小舒,玄明玉心想,原来那女子姓舒。

忽然,小舒扶着门竟是滑了下去。

“小舒!”离歌疾呼上前,将小舒抱在怀中。就急急进了屋。“明玉,关门。”

玄明玉被这突来的情况也弄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匆匆关上门,脚步却是控制不住地紧跟离歌进入了后院,他的心狂跳着,激动着,兴奋着,又在害怕着,他至今无法接受小舒是圣灵的事实。他宁可相信妖狐的传说。

他用天绝剑了断了天机山对妖狐地追杀。天机宫宫主之位,已是非他莫属。

只是片刻的出神。离歌的肩膀上,就懒懒地浮出了一个银白色地脑袋,她那双银灰的眸子正透过离歌的长发,直勾勾地看着他玄明玉,立时,玄明玉有了一种被看穿的感觉,那双冰冷的,甚至比在护国府时的离歌更加冰冷的眸子,宛如看穿了他所有的阴谋。

“放我下来。”幽幽的声音从银发小舒地口中而来。离歌轻轻放下了她,却未想,她竟是直接朝玄明玉而去,离歌心中一紧,怕又是要吸人气。

想阻止,可她已经站在玄明玉地面前,挑了挑眉,竟是轻蔑地笑了:“小离,你放心,玄明玉身上有邪气,我不会吸的。”说罢,她转身,在雪中转了个圈,“天气真好。”

天气好?玄明玉仰望天空,这熟悉的雪,熟悉的夜,如果面前的人真是圣灵,那为何她没有在那晚出现,拯救他的族人。

“我不是圣灵。”忽的,轻快的声音而来,玄明玉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她地身上,她正看着离歌,口气与平日地小舒有了几分相似,“真不是。”

她不是……那她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玄明玉便离开了玉清镇,离歌夫妇隐世的生活,让他玄明玉嫉妒。

走到一溪涧桥头地时候,小小的石桥上,站有一高一矮两人,黑色的斗笠遮盖着他们的容颜。玄明玉脚步略顿,然后慢慢走了上去,与他们共站拱桥之上。一夜的雪,将这小小的拱桥覆盖成了白色,溶于那一片银白之间,三人如同漂浮在这片虚无之上。

“怎样?”其中一人问,是男子。

玄明玉撇眸看向别处:“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玄明玉,你想反悔!”

“我说不是时候,就不是时候!”玄明玉的声线也立时下沉,全然不将对方放在眼中。

“你!”

“师兄。”忽的,另一个声音阻止了那男子,竟是个女音。

那女子从密封的斗篷下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拾起了桥栏上的积雪,在手中细细摩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明玉说不是时候,便不是时候。”

女子的话,让玄明玉脸上的不满渐渐淡去,眸光放远之时,他长长叹了口气:“他们有孩子了,所以……是否能在孩子降生之后动手?”

“呵……原来如此。”一柱细细的清流从女子手心里流出,淋在了桥栏的积雪上,那水竟是带着热度,化开了一片积雪,“玄明玉你也会仁慈了。不过,我也想看到小离看见自己孩子降生时,幸福的摸样,他笑起来,最美……可是,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的笑容了。”

“放心,以后他的笑容都只属于你。”玄明玉斜睨那女子,眼中带着憎恨。

“有趣,你分明恨我,却要与我合作。”

“因为我更恨风家。”

黑色的斗笠微动,女子伸手撑在那片被她化开的桥栏上:“我也是!”

“小音……”站在那女子身边的男子,语气里透出心疼。

女子忽的站直身体,宛如拒绝任何人给予她的同情和疼惜:“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有变。”

“恩?”玄明玉的眸中闪现着寒光。

“妖狐依然归你,但孩子我要。你要用那妖狐炼丹,但孩子应该没作用,我想要那孩子。”

玄明玉想了想,点头。

“小离的孩子……一定很美……”女子的语气变得温柔,“而且……有孩子陪伴小离,他一定会高兴的……还有!”忽的,女子转向玄明玉:“我要一颗妖狐的丹药,吃了一定能变成她那样的美人,小离一定会喜欢。”

笑容在玄明玉的脸上浮现,他优雅地颔首:“如您所愿。”

女子满意地点头,和那男子转身离去,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天际。玄明玉脸上的笑容转为深沉,唇角却是勾出了一抹嘲弄的笑,谁会想到那根本不是妖狐,而是圣灵?圣灵炼制的丹药将会有怎样神奇的效用!

玄明玉全身的血也为此兴奋,他即将成神!

他要复仇!

他要雪恨!

他要……他要更多更多!

第五十六章 骤变

月后的某个傍晚……

“小离——不行啦——啊----"

“小舒,坚持住。”

“啊——”

产房里一片混乱,稳婆在一声尖叫后,晕在了我的床边,谁都不会想到,生产会在月圆之日来临,更没想到,会在落日之前来临,结果,就把稳婆给吓晕了。

“怎,怎么办?”这一次,我出奇地没有被另一个意识吞没.

离歌也被这突然提前的变身而陷入怔愣。

“小离……”我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这一生,都未曾这么痛过,痛得几乎昏厥。心跳还跟得上我的呼吸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觉得氧气都不够了呢?

“小舒!”

右手被人紧紧握在手中,平日冷静的小离也紧张了吗,他的手,正在颤抖。

“小舒!坚持住!小舒,相信我,一切会好的,一切会好的,相信我!”

那只温暖的手离我而去,他要去哪儿?不要,不要离开我!

“小离,不要走……”

“我不会离开,我把稳婆带出去,然后去拿热水,小舒,你一定要坚持住,深呼吸。对了。深呼吸。”

对,深呼吸,电视剧里都这么放,产妇要深呼吸。

“呼……吸……呼……吸……”身体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我撑起了身体。我都挂了两次,还怕什么?不就是生孩子嘛!别人能生出来,我就不能了!

这是本能。是本能!

我告诉自己,生孩子是女人的本能,深呼吸,力气全部往下,可是,万一胎儿胎位不正?万一他的脑袋在上,脚朝下,万一,万一呢……

切腹之痛让我剖腹的心都有了。已经湿透的床单弥漫着奇怪地味道。小离,快回来,没有你在身边,我好怕自己被疼痛击败。

“小离——小离——”我痛苦地一声声大呼,只有这呼喊才能给我增加力量,带来勇气。

直到小离拿着剪刀和热水走进房间,我才松了口气,可是,在看到剪刀地那一刹那。我又害怕不已。明晃晃的剪刀,让我立时忘记了疼痛。

剪刀。剪刀,是用来剪脐带的吗?

“小舒,怎么样?”离歌拿着剪刀就走到我的身边,一下子,剧痛再次袭来,我立刻抓住离歌的胳膊:“小离——随便吧,随便怎样,只要快点生出来——”

“小舒,镇定,急不来。”

“镇定个屁啊,痛死我了……”我痛得咬牙切齿,满头银发凌乱地贴满了汗湿地脸。

平日冷静淡漠的离歌也是满头大汗,他匆匆扶起我的双腿:“小舒,我们一起,深呼吸。”

“好,深呼吸,呼,呼,呼,啊——”我随手抄起枕头就咬在嘴里,“唔——”死离歌,我这辈子绝对恨你!还有雷神,你谁不好投胎,非投我这里,一定是因为你,我才生地那么辛苦。

“唔——”不行了,氧气不够了。

“小舒,太好了,胎儿位置正确。”

“唔——”胎位正最好,不然脑袋卡住,一尸两命啊!

“小舒,用力!”

“唔——”

“头出来了。”

“呼——”松口气。

“小舒!你不能松气!”

“唔——”TMD,离歌我恨你.

“小舒,手,手出来了。”

“唔——”下次重生我不要再做女人了.

“小舒!出来了,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唔”痛,已经彻底麻木,下身,在胀痛消失地同时,完全失去了感觉,神经在那一刻彻底松了下来,我缓缓倒落,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我的丈夫:离歌。

“咔嚓。”寒光划过眼前,离歌的眼中出现了泪水,他心疼地拥住了我的身体,身体在阵阵颤抖。

“孩子……孩子……怎么不哭?”我讨厌这份寂静,孩子为什么不哭?

“差点忘了。”离歌匆匆将孩子抱起,迷离的视线里是他慌乱的身影,他在拨胎盘:“是女孩!”他惊喜着,“小舒,是个女孩!”

他忙着将婴儿放入他取来的热水中,伴随着那轻轻的水声,我听见了笑声,是婴儿地笑声!

“小舒,孩子在笑,真是个奇特地孩子!”

是啊……雷神投胎,自然奇特,呵……

“小舒,你看,孩子身上有块胎记。”摇曳的烛光中,离歌将女儿抱到我的面前,立时,我一下子被那皱着的通红的皮肤给雷到了。这一雷,却将我雷地精神起来。

只见女儿的心口,有一道闪电的青紫的标记。Orz!!!哈里……波特……

“好……好……”仅存的力气让我只能说出这个字,嘴角似乎在抽筋。

简单地清洗后,离歌抱起了我,取走了被污水浸湿地床单,换上了干净的床单,再将我放回,盖上了被子,现在只有他一人,又是个男人,做所有产后清理地事,难免有些勉强。

“我去换热水。”离歌不舍地想将女儿放到我的身边,我摇摇头:“这里太脏了,味道也难闻,你放得远些。"

“呵……哪有母亲把自己的女儿放在远处的。”离歌摇头轻笑。

我费力地抬手:“我是说放到你做的小床里……”

“对啊,我差点忘了!”离歌真的很兴奋哪,自己明明做了一个月的小床,却在此刻被遗忘了。这家伙,在两个月前就做好了床,说等着孩子降临,真是的,哪有人期望自己的孩子早产的。

离歌的身上也沾染了我的污水,他满怀着幸福将女儿放到了那张小床里,然后端着清洗女儿的污水打开了房门。

忽的,他怔住了身体,随后,他笑了起来:“明玉!”

“小离,恭喜!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玄明玉的声音飘入房间,“不知我能不能看看孩子?”

“这,明玉,现在不太方便,你能不能稍等一下。”

“好,我就站在这里,就当是为你守护妻儿。”

“明玉,呵……”

“说笑说笑,快去快回,看你狼狈的。”

“好。”离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忐忑。睁开沉重的眼皮,却看见玄明玉进了屋,他走向了小床,然后,伸出了双手。

“哇——”女儿竟是大哭起来,那震耳欲聋的哭声撕碎了我的心,我吃力地撑起了身体,玄明玉正抱着我和离歌的女儿。

“你现在……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不是吗?”玄明玉看着怀里的婴儿,唇角挂着奇怪的笑容,那抹笑容,让我进入了戒备。

“子夜过后,你会更虚弱,就要……子夜了……”

“玄明玉,放下我的女儿……”

“哼……”他阴暗的脸扯出一抹笑,忽然,他拎起了我的孩子,“给!你们要的孩子!”

谁?谁要的孩子?谁?究竟是谁?

“哇——哇——”女儿大声地痛哭着,离歌呢?他为什么还没回来?离歌?!

门口,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的头上戴着斗笠。

“你不会认为我这个时候来,会是巧合吧。”玄明玉将我的女儿交给了来人,转身对着我的时候脸上是阴冷的笑,“现在,你归我了!”

“玄明玉!”我愤怒地起身,却因为无力地摔下了床,看着那个黑衣男人抱走了女儿,用斗篷遮起,谁?究竟是谁?

“这里就交给你了。”黑衣男子,说话了,随着那一个字,一个字进入我的耳朵,我的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是他!楚翊!

不好!离歌!

“风雪音——我一定会夺回女儿和离歌——”我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自己的誓言,我舒清雅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夺回孩子!救回离歌!

离歌,你一定要等我!

相信我!

我一定会来救你,和孩子。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视线里,是慢慢靠近的玄明玉,他的脸上,是兴奋的笑容……

第五十七章 梦中魅王相约

很刺眼,是什么?

是光……

睁开眼,身边盘腿坐着一个人,他正撑着自己的下巴,等着我醒来。

是他……

是他!

下一刻,我就扑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良里格西撇,你们利用我!”

“别……别……”他被我掐地喘不上气,他叫什么?对了,鬼叔叫他魅王。

“雷神降世为毛从我这里走!害得我又挂了!我不管!这次我要复活!我要救离歌——”我死命掐,掐的他翻白眼,“你给不给我复活?!"怨念让我失去了理智,就连声音都变得阴沉。

“我要复活......"

“我要复活......"

魅王最后,窒息,晕了。

“晕了?晕了你也得给我醒过来!”我开始扯着他的衣领用力晃他,“你醒不醒!你醒不醒?!"继续晃,晃到他睁眼。

可怜的魅王,被我折腾地衣衫凌乱,衣领大开,他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视线困难地在我脸上聚焦:“你……你没死。”

“什么!我都看见你了还没死!”

“梦……梦啊……”魅王气若游丝。

听了他的话,我松了口气,覆又抓住他的衣襟:“说!我老公孩子怎样了!”

“没,没事……”

“他们去哪儿了?”

“天机……不可泄露……”

“不可泄露个屁!你说不说!你说不说!”我掐他。

“说了说了……去,去京城了。”

京城……我真笨。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

“呼……”魅王终于缓过了劲。“我这次来主要就是告诉你,这一劫是雷神的。”

“雷神的?那我为什么要一起承受!”我再掐他。

“不要!”魅王几乎是求饶地大喊,“所以,所以我想来告诉你,你可以选择不救他。他死不了地。”

可以……选择不救他……

可是,他现在是我和离歌地女儿啊,她身上的血。肉,皮肤,都是我和离歌的精华,怎能因为她害得我们夫离女散就不救她……

“雷神这东西好事基本没干,所以这一世注定多灾多难,你干脆就把她扔给风雪音,报复仇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生一个祸害出来,然后祸害她全家。你看。我的建议怎样?”

双目一瞪:“你去死!”不管她将来是不是妖孽,是不是祸害,既然她是我地孩子,我就会跟她一起去承受,没有任何原因,只因为……我们是母女。

话说……刚生出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是个蛋......

“哎……你现在已无冰魄神力,自身都难保,还想着救他,真是伟大。”

是啊……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魅王有些神神秘秘。他靠近了我的脸,我厌恶地把他推开:“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这里又没人,还怕别人偷听。”

“喂喂喂,现在可是你坐在我地身上啊。”魅王挑挑眉,指着自己的腿。

是吗?往下一看,呃……好像是这么回事,从刚才扑倒他到现在都没离开。挪位,闪人:“好了,说,什么事?”

“冰魄神力虽然被雷神吸收,但还是有些残留的,所以,至少保你身体安康,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这果然是个好消息。

“哈哈哈,好自为之吧……”魅王的笑声在这个空间里回荡,回神时,那鬼男人已经消失无踪。

这些神仙说话从来都有目的,他告诉我百毒不侵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我没死,那他们,就完了!

一丝清新的药香,从鼻尖滑过,心中一喜,莫不是离歌?可是,离歌已经被风雪音抓回,那这药香从何而来?

忽的,黑暗瞬间吞没了这个光明的世界,睁眼的时候,却是玄明玉地脸!

玄明玉!

为什么?为什么我发不出声音?

全身虚弱地没有半丝力气,只有眼铮铮看着玄明玉地靠近,将一碗不知什么玩意的汤药灌进我的嘴里。

“你现在产后虚弱,需要调理。”玄明玉说得悲天悯人,还认真地把着我的心脉,仿佛他不是那个害我和离歌的恶魔,而是拯救我的天使。

是的,玄明玉是真正的天使脸庞,撒旦心肠。以往,这句话都带着褒义,可是今天,用在玄明玉的身上,再恰当不过。

就像此刻地他,脸上挂着仁慈地笑容,就连双眼都是无尘的清澈,可是,在这副模样地背后,谁知道他的心里,究竟藏着怎样的邪恶。

他轻轻让我躺下,给我盖上了薄被,视野中,是一个石室,石室的中央,是一个大大的丹炉。

“这里是蹬仙顶的炼丹室,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外人进来。”玄明玉优雅地起身,长及膝盖的辫子便垂挂在他的身前,“这之后一个月,我们都将在一起。”

我撇过脸,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愤怒。

“不用担心,我要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所以,我会等你变身。”那就是有一个月时间,太好了,有机会恢复体力了。一丝丝痛,从身下而来,疼痛让我再次陷入沉睡。

“好好睡吧,我需要你……”耳边,是玄明玉轻轻的话语。

记得老妈说过,多生孩子的女人,身体会变得非常健壮。她们以前插队落户,隔壁那农村大妈,第一天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哪里像现在城里姑娘,生完孩子不能吹风,不能下地,还要空调打着,营养汤喝着,就这样,还落个贫血,产后抑郁。

老妈的碎碎念不停回荡在耳边,当时觉得好烦,现在却是怀念了,妈,女儿生了女儿后,才觉得,您老真不容易。

“我要洗澡!”我对着站在丹炉边的玄明玉喊。七天下来,我竟是被玄明玉护理着,心中很愤懑,也很郁闷,想杀他报仇,没力气,只有瞪他,刁难他,不给他好脸色。

玄明玉从炉子里取出一颗丹药,飘然地走到我面前,温和地笑着:“吃了这个,就去洗吧。”

我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不说清楚我不吃!”

“是化功散。”玄明玉回答的时候竟如平常对话,“以免你跑了。”

再白他一眼:“是不是平日我的鸡汤里都有这个?”

“没错。”红唇挂笑,一副害你害得理所应当。

拿过,吃下!

“难怪我内力不见恢复。”我下床,双脚落地,地面冰凉,“我要衣服和鞋子!”

“好。你先去吧,那里就是温泉,东西我会给你取来。”玄明玉抬手一指,石室有三个出口,他指的是其中一个。

我哼一声,朝他所指的方向而去。然后,玄明玉便从以往他出入的出口离开,可见那个出口是通往山下的。那另一个呢?不免有些好奇地看向第三个出口,那里……会不会是捷径?

先不管了,洗澡去。

出洞口的时候,险些踏了个空,冰凉的空气让我打了个寒战,是啊,我体温恢复正常了。难怪……会觉得冷……

眼前是一片水汽,脚下根本没有落脚之处,玄明玉说的温泉在哪儿?我往下看去,依然是一片薄雾,下面好似万丈深渊,脚下是悬石,根本没有向下的台阶。

慢着,脚下的石头,很温暖,难道?我伸出脚,往下探去,触及的空气越来越温暖,直到,我碰到了水面,原来在这.

难怪玄明玉这么放心地让我泡温泉,原来这里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他说了,这里是蹬仙顶,也就是天机山的山顶。抬首,云山雾海,沿着温泉的边际摸了一圈,下面是万丈深渊,这里就像是王母娘娘放在山顶的脸盆,根本没有可下之处。

虽然百毒不侵,可是内力在这七日内也尚未恢复,更别说我还身体虚弱,难道,真的还要等?

离歌……女儿……

等不及啊……

第五十八章 一群疯子

报仇,十年不晚。舒清雅报仇,十天不晚,等老子把身体养好了,哼哼!

离歌那里我不担心,风雪音把他当宝似的,可是,离歌的清白……啊——一想到风雪音这个欧巴桑对着离歌猥琐,我就愤怒地抓狂。

真的等不及了,等不及!

“小舒,我把衣服放这儿了。”浓浓的水汽里是玄明玉的声音。

我怒:“不许你叫我小舒!你没资格!”

“呵……小舒,看来你恢复地很好!”

“我说了!不许你叫我小舒!咳咳咳……”

“好,我不叫就是了。”水汽中的声音竟是变得妥协,玄明玉对我妥协,是啊,他想见那个女人,可是,我现在已无冰魄神力,一旦他知道我不会变身,他定会灭我?

看来,我必须在下一个十五之前,想办法离开这里。

沉寂的空气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可是,我依旧能感觉到玄明玉的存在,他就站在那里,那块悬石上,透过这浓浓的水汽,盯着我。

“玄明玉,你还在不在?”

“在。”果然。

我压下全身的愤怒,转为冷笑:“玄明玉,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如何成神?”

“哈哈哈……你成神?笑话,我看你是成魔!”

“是嘛,那也好……”

也好?玄明玉疯了,我当初对他的看法没有错。他就是一个修仙修地走火入魔的疯子!

“你!你就为了这个出卖离歌?出卖我!”我恨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现在恢复体力,把他从这山顶扔下去,助他成“仙”。

一片沉寂后,传来他清幽的话语:“不,还有我的仇人。现在我家仇已报,待成神后,我自会救出小离。他为我所做地牺牲,我铭记于心。”

“他为你做地牺牲!”我失声大吼,“分明就是你出卖他!你这个疯子!玄明玉你这个疯......”

玄明玉走了,他转身离开,只有我的怒喊回荡在上方的天空。你无法理解一个疯子的思维,因为,他是疯子。

每一天,我吃喝不误,凡是玄明玉给我的。我都吃。我只有一个目地,就是尽快好起来。

很多时候,玄明玉都对着我说话,当然,我不会理他,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

“那一天,也是下着雪。风家姐妹被刺客追入山谷。然后……我和小离救了她们,没想到最后。风雪音却爱上了小离,小离确实是一个惹人爱的男人,他很善良,他地眼睛里,没有任何污垢。”

寒毛,一阵一阵竖起,是我过于敏感吗?为什么我觉得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玄明玉爱上了离歌?

“所以……我嫉妒他。”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玄明玉又开始捣他的药材。

玄明玉嫉妒离歌?他到底嫉妒什么!

“你!”正想质问原因,玄明玉却放下药材转身看我:“想看看我的仇人吗?”

“随便!”

玄明玉那语气就好像有什么好东西要跟我分享。双拳握了握,内力恢复了五六成,过几天就走!

玄明玉走向了我一直好奇的第三个出入口,我跟着他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道石门,玄明玉摸向一边的机关:“这里是锁妖台,现在,就用来锁他。”

说话间,玄明玉已经转动机关,石门在我的面前缓缓打开,立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里面冲出,直扑我的面门。

与此同时,一个人形渐渐在我面前出现。

“啊!”我当即捂住脸转身,心跳因为恐惧而加快,我根本没看清那个人,因为入眼都是刀伤,入眼都是皮开肉绽,一片血肉模糊,如果那还能算是个人的话。

玄明玉缓缓走了进去,步履轻盈似仙:“风当家,我来看你了。"

“嘶——嘶——”那个人,发出了如同风穿过门缝地嘶嘶声。好可怕,像恶鬼在夜间地嘶吼。

“呵……风大当家想感谢我吗?感谢我没有让你死?”

疯子!这样还不如死了!

“嘶——嘶——”

“三百七十,整整三百七十条人命。”玄明玉平静地出奇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充满了血腥的洞穴里,“每一条人命。就是一刀,不长不短,正好三寸,横着三寸,入内三寸,不伤心脉,只是流血,呵,对了,为了你我还牺牲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看来又多了一条。”

“嘶”那人发出一声极度痛苦的嘶吼,我贴在洞口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深吸了一口气,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玄明玉的背影,他是个魔鬼!

“怎么?想死?”玄明玉拿出了伤药,“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我要把这些伤治好,然后,十天后,再重新划开,一刀……一刀……一共是三百七十刀......"

“嘶——嘶——”

“哈哈哈……哈哈哈……”玄明玉地大笑让我耳膜发震,他是个变态!是个魔鬼!

“我要天绝!”我大喊,打断玄明玉那让我战栗地笑声。

“天绝?”他慢慢转身,手中是上好的伤药。

我努力平复自己地心跳,转身看他,他的身形,正好挡住了他身后的人。

“没错,天绝!天绝里有成仙的秘密!”要出去,得先弄把武器。

玄明玉双眸含笑:“你怎么知道?”

“不管怎样,那个女人就是我,我记得我说过一句话,就是天绝本就是我留下的!”我神气凌然地昂首挺立,这句话玄明玉应该知道。

玄明玉微怔,唇角带出了微笑:“好,我去取来。”

“如果你不放心,天绝就由你来保管。”

“那是自然。”玄明玉转身,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被玄明玉划得已经没有完整皮肤的胸膛,可是,即使如此,玄明玉却保存了那人的脸,一张瘦削,憔悴,胡渣满布的脸,以及一双绝望的,愤怒的,仇恨的,眼睛。

“小舒,这就是风家大当家。”玄明玉解下了那人手上的镣铐,立刻,那人便瘫软在了地上,“你看,他现在跟条死狗没有分别。”

“够了!”闭上眼,转身,“我对你的恶趣没兴趣!”

“他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诛杀了我的族人!”

“在我眼里,你跟他没什么两样!”

“你是说……我和他一样?”玄明玉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我怎么可能跟他一样!”

“你跟他一样残忍!一样自私!你为了复仇,而出卖自己的兄弟,你们根本就是同类人!”

“呵呵呵呵……”石洞里,传来一阵如同鸭子的哑笑,是风家当家,他在笑,在笑玄明玉!

“疯子!都是疯子!”我捂住双耳逃离,再待片刻,我都会精神崩溃!

玄明玉很小心,他每次出去,都会封上唯一的出口,唯一他没有料到的,就是我已经百毒不侵。

很多次,我都鼓足勇气想去打开那扇关有风家当家的石门,然后给他一掌,结束他生不如死的日子,因为每当玄明玉给他送饭时他发出的嘶吼,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可是,当我到了门前的时候,却再次放弃,杀人,我做不到。

看着自己的双手,催眠自己,就是给他一掌,运足内力到手心,然后打在他的天灵盖上,一切,就都结束了。他的脑子会被震成一碗豆腐脑,在没有任何痛苦中,结束了他的痛苦。

此时此刻才知道,杀人……也需要勇气。

第五十九章 下山

“哗!”

我在石壁上画上了一横,和玄明玉这个变态已经相处了十五天,这十五天,简直就是噩梦。

没有一天不想离开,没有一天不想把玄明玉踹下山顶,没有一天不想给里面的那个嘴里塞一颗毒药,让他彻底了结。

够了!

真的够了!

再呆下去,我迟早也会被逼成疯子。

我躲在石门边,双拳握紧,一遍又一遍在心底演练。

他一进来,就先给他一掌,然后,用我飞快的魔术师之手,夺去挂在他腰间的天绝,天绝就在他左侧的腰间,一根红绳系着,然后,就踹他一脚,再然后……还没想好。

“呼啦。”他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按照在心里的无数次演练,对着玄明玉就是一掌,玄明玉一惊,转瞬间,他腰间的天绝就在我的手中。

“你!”

糟糕,他身形太快,来不及踹。

我执剑手中,与惊讶的玄明玉对视。

“你……百毒不侵?”玄明玉找到了原因,他很聪明,可惜他入了魔道。

“没错!我今天就灭了你这个魔鬼!”提剑就挥,玄明玉当即闪身,我用我蹩脚的招式跟玄明玉这个高手对战。若不是身形敏捷。说不定早就被他抓住。

“!”

“!”

石室里,闪烁着剑光,天绝所到之处,无不碎末横飞,天绝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即使石室中的丹炉,都被拦腰砍断。

尽管我的招式漏洞百出,但玄明玉却也一时无法近我地身。倒是我,越战越顺,渐渐从僵硬地状态转为灵活,终于,我得到一个机会,一个转身就来到玄明玉的身后,抬手就是一掌。

“噗!”一声,玄明玉往前扑倒在了石壁上,他的前方。正好是锁妖台的石门。

“呵……呵呵……”玄明玉吃力地转身。苍白的唇角挂着血丝,无神地眼睛依旧带着让我惊悚的笑意,“大意了,大意了……咳咳咳,应该把你锁在锁妖台。一念之仁,满盘皆输……”

“我良里格的,你还好意思说你一念之仁?你哪里仁了?!里面那个被你折磨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不就是要报仇嘛!你给他一刀不就完事了。你这样很快乐吗!真是个疯子!”

“是!我是疯子!”玄明玉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疯子,疯子是最快乐地……哈哈哈……”

懒得跟疯子说话。我打开石门,玄明玉这变态的,把那人的伤口治好就为了重新划开,老天爷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简直就是撒旦降临。

这名中年男子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目视之处,都是黑色的疤痕,一条条,细细的,同样长短的疤痕,形如蜈蚣,让人毛骨悚然。

“我带你离开!”我上前扶他,他却摇头,瘫软的四肢显然被人动了手脚。

“你,你被废了四肢?”

他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嘶嘶”地声音,嘴里也是空荡荡。

“靠!那个变态!”浑身一阵寒毛,简直惨绝人寰。

“哈哈哈……”玄明玉在门口大笑,“哈哈哈……咳咳咳。你想救他?他已经中了我地毒,即使你救他出去,今夜必死。”

“你!”我恨得牙痒痒,“解药!”

“解药?哼,你以为我会给你吗?”

“玄明玉!”我愤怒起身,却没想到被那人咬住了衣摆,我再次蹲下,“放心,我一定逼他交出解药。”

他却摇了摇头,然后费力地张着嘴,似有什么话想说,他努力的用唇形重复着两个字:衣服。

衣服?我伸手摸上他的衣襟,忽的,感觉到在领口的衣襟里,似缝着什么东西。我看向他,他对我眨了眨眼睛,我便用力撕下,他扬起了淡淡的微笑,说着:谢谢。

谢谢?我看着手中作为领口围边的衣襟,沉甸甸的,不知藏了什么。

“给谁?”

他久久地注视着我,忽的,他只说了一个字:“你。”

“我?”

他点点头。真奇怪,他将他重要地遗物给了我。

“你真不走?”

他摇摇头,然后将带着恨意地目光投向瘫软在石门边的玄明玉,眼中,却是流出了泪水,他闭上了双眼,仰天哭泣。

不懂,不懂他们在想什么?这两个人,我都看不懂。

起身!看着还在轻笑地玄明玉,手中的天绝握了又握,如果杀了他,我又跟他们有什么两样?而且,便宜他了!

“哼!玄明玉!我不杀你,我要让天机宫的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立时,玄明玉睁圆了双眼,朝我伸出双手:“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你,只会弄脏我的手!”

转身,毅然离去,我要让所有天机宫的人,知道玄明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魔鬼!

一路下山,山路盘旋石壁而下,右侧是高耸入云,陡峭的山壁,左侧是一望无际的悬崖峭壁,竟是没有他路。

“什么人!胆敢闯入蹬仙顶。”方下山顶,就遇到两个守关道子。

我笑:“我闯?分明就是玄明玉绑我上来的!”

“天绝剑!不好,师叔!”两个道子当即抽剑上前,我靠之,看见天绝就当我是坏人,什么人!

“当!”他们的攻击被我挡下,一时间,他们的剑被我削成了两半,他们怔怔地站在上方,而我已过出口。

两名道子眼神交错,一个道:“我们去看师叔,山下关卡重重,她逃不了。”说完,两名道子便匆匆上山,我晕,他们跑了还有官民堂皇的理由。都什么人哪。

继续往山下跑,正如那两名道子所说,因为山路只有一条,只需守住路口,山上的人便无法下山。如果这一路打下去,我心底也是发虚。

“汀——汀——”忽然,山顶警钟大作。

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发现了玄明玉,而召集教众?不管如何,如果现在下面来人,看见我手提天绝,衣衫沾有血迹,估计说不清楚,那帮一根经的说不定还会诛杀我。

不能硬拼,连南宫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别说我了。

来不及多想,提剑急急下山,果然,不远处,白衣飘然,不好!看两边,皆是峭壁,若是在这里被堵上……慢着,那是……

哈!是无邪老师公!

生机来了!

“什么人!”天机宫的人飞落我的面前,他们脸上带着惊讶,毕竟这里已是接近蹬仙顶,不是普通人能上来的!

我长发凌乱,刘海遮住了眼睛。提剑冷笑:“你们天机宫个个修仙,最后却修出了一个魔!”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羽冠白衣,似是宫主。他深沉地看着我,目光渐渐移到我手中的天绝,立时一惊。

“天绝!”他边上的人惊呼,“不好,明玉会不会出事!”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谁那么大能耐,冲到蹬仙顶。”无邪老师公挤到了最前面,忽然,山风猛然扬起了我遮住面容的乱发,立时,无邪老师抽了抽他雪白雪白的眉角,小眼眯起。

老师公,我能不能下山,就靠你啦,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啊。

第六十章 小君啊小君

山路狭窄,仅能容纳两人并行,而且要从这么多高手的手里逃离,确实困难,万一不小心,就是滑落悬崖,粉身碎骨。

此刻,无邪老师公站在最前面,而后就是看似掌门的那些辈分崇高的道长,他们的身后,是身穿白衣的教众,看不清身形。

“师尊——快抓住那个妖女——”忽然,身后传来道子的吼声,是那两个先前上山的道子,他们急急而来,手中提着宝剑。

妖女?难道他们没有看清楚状况?

转眼间,两个道子就已经堵在我的身后。

我被这两拨人,夹在当中。

“怎么回事!”有人问。

身后一个道子立刻回答:“这妖女打伤明玉师叔,杀害了风家当家!”

虾米?我杀了风家当家?

我后悔了,我当时应该灭了玄明玉,没想到自己也是输在这一念之仁上。

玄明玉那垃圾这两天本就在给风家当家治伤,他完全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现在可好,风家当家的死还栽赃到我的身上,他就变得全无干系,还反过来成了那个救了风家当家的人。

“有此等事!”惊呼四起,一时间,宝剑相向。

“上!”忽的,身后两个道子提剑而来,我立刻闪身,翻飞跳跃之间,无邪老师公竟是大喊一声:“妖狐!看你往哪里跑!”

他这一声喊。倒是让准备上前的人怔住了。

“妖狐……”

“的确很像。就是头发的颜色和眼睛不对。”

“妖狐会幻化。”

那些人地脸上,都划过一抹恐惧。

就在这时,无邪老师公冲了上来,看似帮助两个道子,却是冲散了那两人。

“妖狐!果然是你!今日我老头子一定要收了你!”他冲向我。向我逼近。

我愣了愣,就迎了上去。忽地,他伸出手臂:“哎呀!妖狐你放开我。”

“……”满脸黑线。老师公,你演戏也专业点,我都没抓到你,你就喊了。罢了,我随手就抓住老师公的手臂,然后将天绝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立时,众人紧张地不敢上前半分。

“闪开!不然我杀了他!”

“啊——救命啊——救命啊——”

“……”黑线又多了几条,无邪老师公叫得也太夸张了。

“放开师公!”一声声厉喝响起。但随着我的靠近。他们依然让开了路,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君临鹤和紫芸。视线片刻的交错,君临鹤带着微微地震惊,他那如墨的发端,正是我送他的银簪,没想到一年后,他依然用着。

我移开视线开始后退,然后提着老师公就往山下跑。

别看是我提着老师公。这老头跑得比我还快。

“丫头。快一年不见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蹬仙顶。”看。他还有力气唠嗑。

“老师公,现在不是说话地时候,他们追得很紧。”

“怕什么,我带你走小路。”

说着,老师公在三重天的时候,转入山边树林。

“丫头,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等脱险了我再跟你说。”

我跟着老师公在密林里绕,最后,躲入一处隐蔽之处,看着天机宫众人从面前而过,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里不安全,去鬼哭谷。”老师公提议。

“可是,我没解药。”虽然我百毒不侵,但老师公不是,我可不想在毒雾林里给老师公渡气。

老师公却是得意地笑了笑:“我有。”

原来老师公自从我们离开鬼哭谷,便将鬼哭谷作为自己的秘密基地,常常去那里躲避天机宫的人,和他们玩躲猫猫。老师公一如当初顽皮。

湛蓝的天空,鲜绿的草地,还有那一挂银川,和藏于银川下的洞府。当我踏入的那一刻,我扑倒在了鬼哭谷那新生的柔软地草坪上,彻底地,溶入这片安静……和祥和……

“丫头……哎……”

无邪老师公地叹息,飘散在了轻轻的风里,和我的哀愁,一起飞向远方。

我闭上了双眼,小离,我回来了……

或许是连续十五天的精神紧绷,或许是逃跑的疲累,我趴在草坪上,便陷入了沉睡,醒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

无邪老师公白白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一直以来,他都如孩童般无忧无虑。

“丫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一切了吧。”

“哎……”我长长地叹息,将这十五天的沉闷和淤积全部吐出,才开始慢慢叙述。

“丫头!你说的全是真地!”

无邪老师公在听完后,完全陷入了震惊,他无法相信表面纯善地玄明玉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玄明玉!我要去灭了他!”我杀气腾腾,无邪老师公拽住了我:“丫头,别冲动,下山容易,这再上山,可就难了……”

片刻的失神后,我陷入了沮丧。

无邪老师公说得没错,现在没有证据,风家当家又死了,可谓死无对证,谁会相信一个手拿天绝,长得与妖狐有几分相似地女人说的话。

“丫头,别灰心,其实云霄子对玄明玉早有戒心。”忽然,无邪师公的声音变得深沉。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正经。

“云霄子?”

“就是我徒孙,那个现在管天机宫的小子。”无邪老师公得意地眉毛乱颤,“他本就看玄明玉不顺眼,更怀疑他杀死妖狐的事实,所以只要我回去跟他一人道出实情,虽然没有证据对付玄明玉,但也能让他无法下山。”

“老师公你……”

“嘿嘿,那老小子在玄明玉拿走天绝的时候就浑身不爽了。而且,丫头,你可别忘了,玄明玉可是知道我与你相熟,他又不敢动我,所以有我在天机山,玄明玉就一天不敢造次。”

无邪老师公越说越得意,可是,我还是觉得便宜玄明玉了。现在救离歌和女儿要紧,玄明玉的事,还是听以后听离歌怎么说。

“那就好,那老师公你自己要小心。”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小小年纪,怎么跟老婆子一样,此处不安全,你还是速速离开!”

“恩。”

老师公的笑容,有一种让我安心的魔力,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将这位老人,已经作为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哟!这么快就来了。”忽的,老师公眯眼笑了。

我疑惑,却见老师公已经转身看向鬼哭谷的入口:“丫头,我忘记告诉你了,在那帮小子里,我最喜欢小鹤那孩子,所以……嘿嘿……”

“……”满脸黑线,这老头准把这里跟君临鹤分享了。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鬼哭谷的入口,如同给那里遮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纱帘,流光如水般流淌,迷人醉情。

有一白衣仙子,从那金雾中而来,金色片刻染满了他的衣衫,带出了一抹银光,是他墨发间的银簪。

然而,这位飘飘仙子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却透着让人沉重的杀气。

“小鹤啊……”无邪老师公蹦蹦跳跳就迎了上去,对方却是拔出了清剑:“老师公,你怎么能放走妖狐!”

果然,一年了,君临鹤那木头脑袋,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哼!”我冷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属狐狸的?我哪里有狐狸尾巴了!”一肚子气闷无处发泄,被君临鹤这声妖狐,完全激发。

临鹤手中的清剑寒光四射,那明晃晃的刀面映出了我的脸,而我手中的天绝,也发出了兴奋的鸣响。

忽的,脑子里的某根经复苏了,这天绝莫不是想攻小清?这是想见血啊。

第六十一章 为爱走火入魔的楚翊

当君临鹤出现的时候,无邪老师公只给了我一个字:“走。”

“走?”

“那木头一时半会说不通,别误了救小离。”

“好。”我收起天绝就走。

当君临鹤举剑向我而来的时候,无邪老师公乐呵呵地迎了上去:“小鹤,来,师公我陪你玩。”

“师公!”君临鹤发急,但无邪缠住了他,在君临鹤又气又急的时候,无邪老师公还偷了他的荷包。

“丫头!接着!”

荷包从空中而来,我感激地看了无邪老师公一眼,立刻走人。君临鹤来得正是时候,缺的就是钱。

乔装,易容,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就像一个叫花子。不知不觉间,竟然又是初夏之时,浓浓的绿色,百花争奇斗艳,然而,这一路上,我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

这一年,我沉静在幸福中,享受着离歌的贴心呵护,他给了我恬静舒适的安逸生活,这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

我们晨起舞剑,落日和鸣,种花,酿酒,写诗,作画,当然。后两者是离歌。但是我也有学啊,离歌是一位耐心,细心的好老师。

当我的肚子大得不能练剑的时候,他就陪我下棋,打牌。甚至还和三姑六婆一起打麻将,一向清冷的离歌,为了我而改变。

可是。为什么老天就是不放过离歌?他地前生究竟又造了什么孽,让他今生,如此多灾多难?

我们只享受了一年地平静和快乐,当我在这居家小日子中,真正爱上离歌的时候,上天却将他从我身边夺走,这是对我之前三心二意的一种惩罚吗?是对我伤害了两个爱我的男人的惩罚吗?

我错了,我不该和他们开始,明明知道和他们地爱情只是一个泡影。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能让这样的错误继续。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救回离歌,即使与风雪音同归于尽。我必须为了我的爱而战,而不是退缩,躲藏。

伸手,摸出了风家当家临终给我地物件,是一个十字型的玉坠,这个东西对风家一定很重要,风家当家一死。会不会是风雪音接管风家?如果是这样。这东西就决不能给她!

京城一如一年前般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踏入城门的刹那间,心中百感交集。可是,却发现对轩辕逸飞那份感情,竟是坦然了,一年了,既然自己已死,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去搔挠他的心,招惹他。

抱着被我用布包裹的天绝,蹲在护国府的对面,嘴里啃着馒头,心中大为惊讶,这一年,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眼前的护国府虽然在刺目的阳光之下,却已无我在之时地生气,死气沉沉地大门紧闭着,偶尔打开时,也是家仆出门买办。

护国府没落了,在这一年里,风清雅休了第一美男子离歌和小九,然后带着二夫南宫秋和贴身侍婢小若,在今年的春,出海游玩,护国府只剩下大夫楚翊看家。

真是时过境迁哪……

那楚翊会不会将离歌关入护国府?玄明玉被无邪老师公看着,应该无法通知风雪音我已经逃出天机山,这对我是很好的机会。

“吱呀"门开了,老管家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垂首,然后,楚翊便走出了护国府,他看上去很憔悴,面色暗沉,给人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他整了整衣冠,然后有些木然地站在门口,门外有人牵来了骏马,楚翊翻身上马,与老管家交代了一番,便骑马远去。

起身,拍拍手,绕到了护国府的后巷,左右无人之时,便翻墙而入,空荡荡的护国府,几分熟悉,几分陌生。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我又会踏入这块地方。

熟悉的羊肠小道,熟悉的假山石林,熟悉地水榭凉亭,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因为无人,而让我觉得陌生,好冷清哪!

我怎么也没想到,翻遍护国府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离歌地踪影,他们把他究竟藏到了哪里,还有我的女儿。

进入以前属于离歌地院子,这里现在和南宫秋的院子一样荒芜,原先整齐的草坪杂草丛生,而离歌住过的房间里,也是灰尘布满眼帘。

方才在搜寻其他院落的时候,也是如此。远尘的竹林依旧,但竹屋却已不在,应该是被拆除了,藏在远尘竹屋里的密道入口,也被厚土掩埋。

而珊珊的牡丹已经枯死,无人照料的院落,透着几分凄凉。还有后弦,小九,他们的院子,都荒废了。整个护国府,人迹罕见,听说是风清雅将护国府的人给缩减了。

几个被休的夫郎的院子也都上了锁,从此他们的记忆,便彻底尘封。只有楚翊和南宫秋,见证他们曾经的存在。

我在离歌的床上静坐入夜,楚翊,应该回来了。

入夜后的护国府,更为寂寥。

一年半以前,这里有远尘的琴声,有离歌的箫声,有后弦的剑声,有淳于珊珊的调笑声,还有我和风清雅的吵闹声,当然,还有难得和谐的麻将声。

而今天,什么,都没有,只有静静的风声,和啾啾的虫鸣。

淡淡的烛光,在楚翊的房内轻轻闪耀,他静静地伫立在院子里,仰望着某个方向,晦涩的双眸里,茫然无神。

他就那样站着,宛如时间已经将他封冻。

我在黑夜下冷笑,楚翊,你在哀伤吗?可是,你的哀伤不值得同情。

如果说玄明玉是修仙走火入魔,你就是为爱走火入魔。你已经没有是非观念,没有自己的思想,你只是被对风雪音的爱所牵制的一个傀儡,一个没有心,没有肝的机器。

“谁?!”他从失神中转身,我阴冷地站在他的面前,天绝已经在他的心口:“还我!”

楚翊震惊地站在风中,发丝扬过他略显苍白的唇,他看向了我手中的天绝:“你还是来了……”

“哼,有句话叫做债主缠身!”

“你到底是谁……”

“哼。”我冷笑,我的脸上一片污黑,“怎么,玄明玉没有告诉你们?”

“没有……”楚翊垂下了眼睑,“好,我带你去见离歌。”

“什么?”我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楚翊……这么快就决定带我去见离歌?我不禁将剑刺入他的衣衫,“少耍花样!”

“呵……耍花样?”苦笑从楚翊的唇中溢出,“我只想让这些折磨快点结束!”

“折磨?”

“折磨!对我的,对离歌的,对所有人的,都快点……结束……我……已经……到极限了……”声音,因为痛苦而哽咽,他丝毫不惧怕我的剑,或是他根本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念。他木然地转身:“跟我走吧。”

楚翊的身形,渐渐没入了黑暗,我有些错愕,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楚翊?究竟又是什么,将楚翊逼入了痛苦的极点?他就像一个快要崩溃的亡魂,游走在凉薄的夜风里。

第六十二章 一起埋葬

静谧的夜幕下,楚翊的身影若隐若现,四周渐渐变成了密林,我停下了脚步。

“你究竟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楚翊单手背到了身后,遥望前方:“风雪音的幽宅。”

“幽宅?”在做风清雅的时候,从未听说风雪音在京城外,有自己的私宅。却没想到……

“呵……”一声自嘲般的叹息从风中而来,楚翊继续前行。

幽暗之中,是隐隐的灯光,在密林深处,真有一间大宅,如同山间狐妖的宅府,透着诡异。

楚翊走到宅子前,略略停顿:“他们不会让我带着你进去的,来,这边。”他走向一边,我狐疑地跟在他的身后,戒备着四周,以免有人突袭。

楚翊,我不得不防。

和离歌的距离在不断地缩短,可是心里,却是越忐忑不安,为何会不安?我应该高兴才是,我终于可以见到离歌,然后救走他,与女儿一起,回到我们的家园。

“你们,你们到底把小离怎么了?!”在落入一个院子的时候,我忍不住问。

楚翊木然的双眼里划过深深的痛苦,他转身走到边上有着灯光的房间,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你为什么不自己看?”

欠纱的房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枯黄的灯光中,坐着一个多么熟悉的背影。他静静地坐着。微垂地脸庞似是看着什么。

为什么那么静?静地让我害怕,让我心惊。

为什么我地身体,会因为这份让人窒息的寂静而颤抖。

“小离……”我轻轻的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依然静静地坐着。看着那里。

一步,一步,靠近那个背影。渐渐的,看见了他身下的轮椅,为什么?为什么他又坐在轮椅上,这是为什么!

“小离……”我靠地更近,可是他还是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应我一声,为什么?我地离歌怎么了?为什么连我的呼唤都不回应?

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呆滞地坐着。目光却是温柔地看着怀里。在他地怀里,是我们的女儿!

女儿!女儿原来和离歌一起。

女儿安睡着,甜甜的笑容,很美……

我惊讶地抚向女儿,忽然,离歌收紧了怀抱,竟是凶狠地瞪着我,他死寂的目光里,是一片陌生。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现在这样,不如死了……”楚翊颓丧而痛苦地靠在门边。苍白的脸庞带着怪异的笑,“他折磨着雪音,雪音折磨着我,我们报了仇,得到了风家,达到了所有的目的,可是最后……却是在互相折磨,为什么?呵呵,我们在互相折磨……”

“你们到底把小离怎么了!”愤怒让我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手中地天绝,开始发出异样的鸣响。

“怎么了?呵……就像你看见的,他的腿,被废了。”

“你们!”胃部一阵抽搐,全身的力气因此而抽空,我跪倒在了离歌的面前,抱住了他的腿,碎心的痛,直入心骨。

“为什么……”

“为什么?哼。为了得到!为了占有!只要离歌属于她!属于她……即使她明明知道,离歌的心,属于你……原本,离歌没有疯,是玄明玉,他最信任地兄弟告诉他你死了,还炼作了丹药,和雪音一起,在离歌地面前,吞下……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小音对离歌这样执着,甚至已经完全走火入魔!陷入疯狂!!!啊——”楚翊在那声长吼吼,失声哽咽……

为什么,爱,变成了折磨……

离歌一直将我作为唯一生存下去的勇气,而风雪音却如此残忍地告诉了离歌我地死,在他的面前吞下那颗丹药,宛如将我吃进她的嘴里。离歌当时承受着怎样巨大的痛苦?最后,那痛苦让离歌彻底崩溃。

我的离歌,我的爱……

“小离……”我抱住了离歌,他没有反抗,似乎只要不碰他怀里的女儿,他就不会失控。我紧紧地,拥抱着他,将他和女儿,一起抱入怀里,“小离,我是你的小舒,我回来了……”

怀中的离歌微微一怔,竟是发出了一声轻喃:“小舒……”

“你们走吧。”忽的,楚翊让开了路,“有多远走多远!走!走!走!”楚翊用力挥舞着手臂,如同想将这一切痛苦的根源甩脱,让大家都可以解脱。

忽然,楚翊惊愕地扬起脸,失声惊呼:“小音!”

“师兄,你要把谁赶走?”

握紧了手中的剑,风雪音!

提剑就冲了出去,却没想到楚翊扑在了我的剑前,当剑穿透楚翊身体的那一刻,我彻底……懵了……

从来,从来没有用剑杀人,今日,却是把楚翊的身体,穿透了……

殷红的血顺着天绝银亮的剑身,缓缓淌落,滴落在了他深色的衣摆上。

“你!”

楚翊唇角扯出了一抹笑:“不可以……伤害小音……”

我怔愣地后退,天绝的剑柄从颤抖的手中滑出,楚翊,他也疯了……

“没想到玄明玉也会骗人。”熟悉的声音从楚翊身后而来,丝毫没有因为楚翊的牺牲而改变半丝语气,她带着微笑的脸,缓缓走出楚翊的保护,楚翊展开双臂,她却轻轻放落,“师兄,你已重伤,又如何护我?”

带着一抹无情的冷笑,风雪音走入了房间,随手从楚翊的身上拔下天绝。

“噗!”一口血从楚翊的口中喷出,他无力地捂着伤口,靠着门框,缓缓滑落。

“天绝?”兴奋划过风雪音的双眼,她怎能这么轻巧地,从楚翊身上抽走我的剑,那样无疑就是致楚翊于死地!

“果然是好剑!”风雪音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剑花,然后指向我,“现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最美的男人,最好的剑,下面,就是整个天下,哈哈哈哈……”

“疯子!真是个疯子!”我当即飞身上前,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一掌一拳,都是离歌的招式,一踢一踹,都是离歌的绝学,我要用离歌教我的一切,教训这个女人!

“哈哈哈……原来你也不过如此!”风雪音狞笑着,我怒极:“我还没变身呢!变身了吃了你!”

“哦?是吗?今天似乎就是十五吧,你哪里变身了?”

“我!”十五了吗?竟是十五了。

风雪音一剑扫来,我翻身闪过,剑气扫向桌面,蜡烛断落一边,立刻,烛火点燃了桌布。

不好!桌布就在离歌边上。“蹦!”忽然,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我愕然,这种感觉,很熟悉……

我扑向离歌,将他推离了着火的桌布。

“蹦!”又是一次猛烈的收缩,全身的力气,竟在此刻抽离,我瘫软在了离歌的腿上,气恼无比。

“哈哈哈……怎么了?不行了?看来玄明玉虽然没有炼化你,但也把你的神力给吸走了,现在,你的神力都在我的身上,哈哈哈……”

“白痴!”我咬牙起身,火光越来越刺眼,“我的神力全被我女儿吸收了,玄明玉给你的那颗丹药,不过是颗面粉疙瘩!”

“什么!”火光中,风雪音的脸变得扭曲,“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握紧了双拳,力量竟在慢慢恢复,“我生的女儿,当然吸收了我所有精华!就连玄明玉都被骗了!”

“你!”风雪音提剑朝我而来,忽的,她竟是不能上前,她在火光中挥剑,剑气扫开了火星,火星飞到了床幔,点燃了如纱的幔帐。

“放开!师兄你放开!”

透过火光,我看见了楚翊正抱着风雪音的双腿:“小音,就让我们的痛苦,在今天,一起埋葬吧……”

“疯子!谁要跟你一起埋葬!快放开!”风雪音在火中咆哮。

事不宜迟,我迅速抱起了离歌,跃出了火势尚未蔓延到的窗户。

“噼噼啪啪!”木头被火焰灼烧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我抱着离歌怔怔地站在房梁上,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如此……

他们都被同一样东西折磨着——爱。

最后又在同一种东西里埋葬——火。

俯首,看着怀中离歌清澈的笑容,他抱着女儿,很满足。

“小舒……”他看着女儿轻喃,我笑了,唇角却是尝到了自己泪水的苦涩:“我在……”

“小舒……”

泪水滑落眼角,在月光中带出一道破碎的银光,我站在朗月之下,银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小离,我们回家……

第六十三章 年年有希望

一年后……

“小蕾,别出去,外面下雪呢。”

现在趴在门槛上的小丫头,就是离小蕾,大家也该猜到这个不喜欢走路,喜欢趴的家伙是谁了吧。话说,我本来想用“雷”字的。

这雷神转世,果然不同,虽然只有一岁,却已如三岁孩子般聪明,尽管小胳膊小腿还是有点不利索,但跑起来,她也绝不落在同村二岁小孩的身后。

“不要,今天君叔叔会来。”小娃儿就是趴在门槛上,不动了。

叹口气,随她:“那你别冻着。”

“雪雪都没我冷,我怎么会怕冷?”看,这孩子多聪明。

大雪弥漫,天色暗沉,轻轻抚上离歌的脸庞,雪天里带着一丝冰凉。

“小离,今天下雪了,等雪停了,我带你出去散步。”

离歌静静地靠坐在床上,淡淡的目光望出窗外,那漫天的大雪,飘飘洒洒,形如鹅毛。

今天,君临鹤该来了……

一年前,我救出离歌正陷入混乱和迷茫的时候,却遇到了赶来相助我的君临鹤。不知无邪老师公怎么跟他说的,反正这根木头就来救我们了,一路上,都是他背着离歌,照顾我们三人。

把我们安顿后,他就开始医治离歌的腿。这次离歌的腿伤得很严重,让君临鹤也很震惊,他为此看了不少医术。走访了无数名医。才慢慢地摸索出一套治愈离歌的方案,离歌的腿有了希望,然而他地神智……

曾记得自己变身地时候,鬼叔说过吹出来的气带着仙气,所以我每到十五就对着离歌……orz!!!死马当活马医……

当然。自那次救离歌之后,我也未曾变过,细想或许是当时救离歌强烈的愿望。才引发了那次变身。

而且,渐渐的,有了效果……离歌双腿恢复的速度,开始加快……

为了生计,我用离歌之前教我地酿酒技术,在这个小村子里,开了间酒馆,名为:舍得。总不能总是靠君临鹤的接济吧,呵呵。他们修真人。钱财也不多。

这一年,君临鹤在找到医治离歌的方法后,他每一个月便来一次。一来给离歌换药,二来他炼制丹药也需要时间,而且,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地注意,作为修真人,一月下山一次,游历几天也属正常。

谁也不会想到。君临鹤和我。会有关联,这也是一直都无人打扰我们的原因。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出门还是会戴上人皮面具。

整理一下桌椅,想起离歌看见雪天淡淡的笑容,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他一定会好起来,我相信。

“君叔叔!”小蕾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朝门外望去,君临鹤雪白的衣衫,溶入了那片雪白的世界。

“小蕾。”君临鹤入门后摘下了帏帽,上面细细的雪花随即飘落,他那张雌雄莫辨,倾国倾城的脸一如往日,岁月没有在他地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小蕾可乖?”君临鹤捏着小蕾胖嘟嘟地脸蛋,将小蕾抱起,小蕾立刻趁机在君临鹤的脸上“吧唧!”就是一口……这小丫头骗子够色。

临鹤开心地脸上起了薄红,看见我的时候,轻轻叫了一声:“小舒。”

“你可来了。”我从他手中接过帏帽,“小蕾不见你来,不肯进屋。”

“呵……”君临鹤与我独处时,还是会有些局促。

“君叔叔,君叔叔,小蕾养了只雪猫哦。”

“是吗?”

“我带你去看。”小蕾指着后院,手舞足蹈。

临鹤雌雄莫辨的脸也因为小蕾而生气盎然,想当初,小蕾刚刚会叫人的时候,看见君临鹤,结结巴巴地叫出了“美女。”当时君临鹤的脸,对对对,还有他的眼神,他是用轻鄙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是我教坏了小蕾,天地良心啊,小蕾那绝对是“天生”的!

“不不不,君叔叔先去给爹爹治病。”小蕾急急地指向另一边,然后转头对我说,“娘!加菲该饿了,娘去喂奶。”

满脸黑线,这么快就指挥我做事情了。

“好,娘去喂加菲,你要乖乖听话,别吵君叔叔哦。”

“恩!”

临鹤转眸朝我看来,我微微一笑,他含笑颔首,我便转身离去。

加菲,其实并不是雪猫,而是一只雪豹。

前不久村里地猎人从山上捡来地,都以为是雪猫,通体白色,有着黑色的小斑纹。小东西应该刚出生不久,听说大地死了,只留下小的,大的到死的时候,还把自己的乳头放在小的嘴边,小东西才存活了下来。

小蕾看见非常喜欢,那位大叔就送给小蕾了,我一看这斑纹像加菲,就用了加菲的名字。

我用猪奶喂小东西,小东西长得很快,而且已经能认人了,看见我来,会张开小小的手臂,让我抱抱。

小蕾也想抱,我自然不允许,她的体温,只会把小菲冻死。

抱起小菲,轻轻顺着它的后背,他越来越大,估计明年夏天,他就能长成成体,到时不知他是不是会伤人。还是将他放回自然的好。

当我抱着小菲来到离歌房前的时候,正听见小蕾的撒娇声。

“君叔叔,晚上留下来给小蕾讲故事嘛."

“不行,小蕾,君叔叔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啊?有比陪小蕾睡觉觉还重要的事吗?”

再,自从养了小蕾,每天都是一雷。哪有一岁的孩子像小蕾说话这么溜的,村里人问的时候,我都说小蕾两岁了,否则真怕村里人把我们母女当妖怪看。

“小蕾乖,看,你爹爹的膝盖已经基本痊愈了,再换一副药,明年就能下床了哦。”

“那爹爹什么时候说话?”

“应该……快了吧。”

“娘说小蕾多亲亲爹爹,爹爹就会说话了。”

“那你就多亲亲。”

我慢慢走到门口,正看见小蕾爬到离歌身上,对着他的嘴,就是一亲,立时,满屋子黑线,君临鹤似有所觉转过了身,灰黑的脸上,是质问的神情。

“呵呵……”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幸好君临鹤不记得我亲过他……那件事……已经变得很遥远……

小孩子学东西太快,我每次亲离歌都没有避讳小蕾,是我的失职,忘记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抱着小蕾,站在门边给君临鹤送行,君临鹤手里拿着斗笠,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蕾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抓起了一把君临鹤的发丝,开始拉扯。

“无邪师公……仙逝了……”

“什么……”我一愕,没想到……

临鹤垂下了眼睑,遮住了哀伤的神情:“原本……无邪师公叫我不要告诉你,说是不想看见你哭,但是,我……小舒,虽然无邪师公仙逝,不过你可以依然放心,玄明玉他……疯了,就在不久之前,他坠下了山崖,应该……”

没想到这一年……

无邪师公死了,那个疯子玄明玉……也死了……

原本是充满希望的一年,却在年尾,带上了淡淡的哀伤……

对了,还有风雪音,关于外面的消息,都是君临鹤告诉我的,而他,又专心于修练,所以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风雪音还活着,还在做皇后。

对于这点,我深表怀疑,或许那宫里的风雪音,根本只是一个替身。

一场春雪,覆盖了整个村落,村里的农夫们都很开心,这瑞雪兆丰年。

这一年来,我受着村里人照顾着,这个村子比玉清镇还要小,还要偏僻,整个村子,只有二十户人家,都是朴实的人。

就在这场瑞雪开始溶化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叫花子,他坡着脚,蓬头垢面,看不清样貌。很多时候,他都躺在村口的那棵大榕树下,成天成天睡觉。

村里人说,连做乞丐都这么懒的,真没见过。

好心人会给他留下几个馒头,孩子们则是扔他石子,反正他就像一摊烂泥,呵,记得还有人说他连牛粪都不如,至少牛粪还有贡献,可以肥田。

有一次,我抱着小蕾酬神回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小蕾将馒头放到他的手中,他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但是,当小蕾将酒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突然起身,抱着酒坛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路过的人纷纷发出惊叹:“哟,原来是个活人啊!”

从那天后,这个叫花子,就躺在了我酒馆门边的一棵大杨柳下,让我无比郁闷。

第六十四章 嫁娶嫁娶

“唰啦啦,唰啦啦。”春光明媚,麻将声声,腐败啊。

“小蕾,快给你爹把长城砌好。"

“是!”小蕾那胖嘟嘟的小手只能抓一两张牌,她坐在离歌腿上,离歌坐在轮椅上,呆呆的看着麻将,偶尔也会眨巴两下眼睛。

“我说小蕾她娘啊,你就该让小蕾她爹和我们多多搓麻,也就这个时候,他脸上表情多点。”

“对了,小蕾她娘,你家里没个男人也不行啊。”

“东风!我碰!”我抓进东风,打出条子。今天和我一起搓麻的是王婆,六姑。

“你看你看,每次跟你说正事你就装糊涂。你再娶个男人咋的了,会死啊。”

“小鸡!我要我要。”收进一条,继续跟她们装傻。

“我啊,给你相了一个,就邻村的阿牛,身体壮,而且,他也喜欢你的酒。”

“壮有什么好的,身体硬的像石头,躺着能舒服吗,整天不是搁着这里,就是搁着那里,我看就王伯的儿子好了,小伙子模样也俊。”

“你们别说了!”小蕾撅嘴,女儿真乖,我正想表扬,却没想到女儿开始滔滔不绝,“你们说的叔叔都丑死了,连君叔叔脚趾头都比不上,更别说我爹爹了。”

“哟,小蕾,你眼光高。那君真人可是真人。是不能嫁娶的你懂吗?君真人来,是为了给你爹治病,还有,也就你啊,觉得你爹爹好看。”我给离歌戴的人皮面具。很丑。

趁她们打嘴仗的时候,我正好吃吃瓜子喝喝水。

“反正娘亲娶那些丑爹爹小蕾就是不答应,除非都是好看的爹爹。你们看着,娘早晚会娶上很多很多漂亮地爹爹!”

“噗!”一口水全喷在了桌子上,很多很多……当我风清雅,娶三夫四侍呢。

“哈哈哈……小蕾她娘,你女儿把你当护国夫人呢。”

我大笑:“就是就是,小孩子地话,童言无忌,来来来,继续继续。”

“护国夫人?那是什么?”小蕾感兴趣了。

“她啊。她创造了我们女人的奇迹。娶了七个美貌夫郎呢。”

“哇——七个漂亮爹爹啊。娘!”

“干嘛。”我听了!(听:麻将术语,快糊了)

“那娘娶上八个爹爹吧!超过那个护国夫人!”

“咳咳咳咳!”小蕾这句话立时雷地我倒地,结果把麻将给扑倒了,不好!

“不行不行,你放倒就是糊!”王婆立刻就开始看我的牌,我赶紧遮住:“不算不算。”

“怎么能不算呢?哈哈哈……小相公啊。快给钱!”

“啊!君真人来了!”我如同看见救星般,出门相迎,当即,王婆和六姑也不看牌了。我给小蕾使个颜色。立刻,小丫头就把牌洗乱了。

有个乖巧的女儿。真是我这辈子的福气啊。

偏远小村,少有修真人而来,所以君临鹤成了村里最欢迎地人,再加上他又会治病,有时村里若是正巧有人得病,便来相请君临鹤,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君临鹤来的时间。

这王婆和六姑今天来的目地,该不是为了君临鹤吧。

临鹤依然白衣飘然,头戴帏帽,这让村里的人更加好奇。

“君叔叔——”小蕾直接就飞扑入君临鹤的怀抱,撩开他的帏帽就是呱唧一亲,在那白纱撩起的片刻,王婆和六姑都拉直了眼睛。

“好了好了,你们说的我知道了,再见再见。”呆呆愣愣的王婆和六姑被我推出了门,转身时,无意间看见了那个躺在柳树下的叫花子,他还在呼呼大睡,每日每日浑浑噩噩,自生自灭。只有小蕾给他送酒的时候,他才会有些精神。

为了培养孩子地善良,我牺牲了很多酒……

“小舒,我看到门口那人似乎有很严重地溃烂。”君临鹤在外人离开后,摘下了帏帽,他可真是一副慈悲心怀。

“我不清楚,那个人只知道睡觉,有手有脚,却做懒丐,我鄙视他。”

临鹤展开了银针:“或许他受了什么沉重打击吧。”

打击?哼,再大也没有我大吧。我不屑地转脸,反正我从心里看不起那个人。

临鹤开始给离歌的腿扎针,小蕾就帮我整理麻将。

“娘,你真的会娶那两个丑叔叔吗?”

“瞎说什么,娘已经嫁给你爹爹了。”

“那为什么他们说女人需要一个男人?爹爹不是男人吗?”

“……”看向离歌,离歌木讷地看着君临鹤,君临鹤落针的手正僵在半空,估计在找下针的位置。

我回头:“因为有时女人的力气没有男人大,你爹爹现在不能帮娘干活。”

“娘说谎,娘的力气就比男人大。”

“……别瞎说。”

“大就是大嘛……”小蕾撅起了嘴,“他们为什么要娘娶男人呢?娶又是什么?”

“嫁娶就像娘和爹,只有通过嫁娶的形式,娘和你爹爹才能住在一起。”

“哦——”小蕾的双眼睁得老大,我拿起了麻将盒,准备放入房间,忽地,小蕾说道,“娘,那你把君叔叔娶了吧!”

“啪啦!”手里地麻将盒掉落,麻将洒落一地,转脸看向君临鹤,君临鹤脸色灰黑里透着红,全身僵硬。

“这样君叔叔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啊。”

orz!!!这小丫头分明就是想满足自己的需求。

我匆匆捡麻将,掩饰尴尬:“小孩子,别胡说,两个人要相互喜欢才能嫁娶。”

“相互喜欢……”小蕾拧紧了小小地眉毛,“那娘喜欢君叔叔吗?”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说喜欢吧,小屁孩怎么懂这个喜欢非爱,所以,为了断了这小丫头没完没了的问题,我立刻道,“不喜欢。”说完,捡起麻将就走。

还没入屋就听见小蕾用大人的口气说:“君叔叔,小蕾喜欢你,小蕾娶你。”

“噗——”胸口鲜血喷洒。偷看君临鹤的脸,更是黑了一分。然后他又是朝我投来严厉的目光,仿佛在斥责我这个母亲的教育方法。

一抹白影忽的从房里蹿出,就抱住了我的腿,是加菲,这小家伙现在越来越机灵了。他抱着我的小腿,屁股坐在我的脚上,就不走了,我拖着他走来走去,他开心地直蹭我的腿。“小舒。”君临鹤见我回来,便是一脸严肃,“离歌的腿现在开始进入针灸期。”

真是个好消息:“那多久能下地!”

“还不清楚,还有,你能不能过来一下。”他往边上走去,小蕾正跪在离歌的身上,戳离歌的脸。

看君临鹤那副凝重的神情,难道……

我将小菲扯下扔给小蕾,小蕾开始跟加菲滚在了一起。

“小舒。”君临鹤看了一眼不远处和加菲打成团的小蕾,“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对孩子的教育,可是,你有时候做一些事情,说一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回避小蕾。”

开始眨巴眼睛,小君同志果然忍不住要批评我育儿不善啊。

“例如打麻将,那些三姑六婆的话还是避讳小蕾的好。”

我低头,开始检讨。

“小蕾现在是学辨别是非的时候,你这样,会影响小蕾,你有没有想过小蕾的将来。”

摇头。

“我想过了。”

哈?老大,你MS不是小蕾的爹吧。现在小蕾虚岁也就三岁,这么早就想未来……

第六十五章 善良的君临鹤

有谁会想到,在某一个春天,我会跟君临鹤讨论女儿小蕾的未来。

临鹤从未有今日这般认真,甚至与我对视时也无之前的局促。他异常严肃地看着我:“小蕾天资聪颖,异于常人,若是修真,将来绝对在我……”

“我不同意。”当即,我回绝君临鹤,他可以批评我教育有问题,我也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我不会让小蕾跟着君临鹤,从此在清修孤寂中度过。小孩这个年龄正是玩的年龄,学那些做什么。

“这是为小蕾好!”君临鹤第一次对我大声说话,我迎视他:“君临鹤,你清修时难道不觉得寂寞?”

临鹤微微一怔。

“整日整日地打坐,排除心中杂念,可是,那跟门口那个叫花子有什么区别?他整日整日躺着,他的心里也无杂念,在我眼里,以前的你跟他没什么区别。”都对社会没什么贡献。

“以前的我……”君临鹤清澈的双眸陷入了回忆。

“你有没有觉得现在比以前更充实?你被这里淳朴的百姓爱戴着,感激着,你是不是应该想想自己的将来,在治愈了离歌之后,你又该做什么?”

迷茫浮现在君临鹤的脸上,我叹口气:“到时你莫不是又要去清修?如果清修能修仙,你的师傅,师傅的师傅早就成仙了,老师公都说自己浪费了一生。你应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例如继续给那些平民医治,这里都没好大夫,你干脆下山来这里做大夫吧。”

临鹤静静地听着,我希望他能考虑我这个建议,这也是全村人地希望。

“你看小蕾现在多开心?你忍心让她跟着你关在房间里傻乎乎地打坐?你这不是要闷死她?”

临鹤开始沉默。风华绝代的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深沉。

“而且小蕾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你喜欢小蕾,想收她为徒。我很感激,但是你只能在这里传授她一切,想把她带回天机山,免谈。再说哪有父母会让自己的孩子离开,上山修仙地。”

寂静在君临鹤的身上围绕,他微垂的脸上是淡淡地落寞,他那副神情,难道……

“你该不是……”难道君临鹤从小就被送上了山?君临鹤眼神闪烁了一下,逃避般地望向墙外的杨柳:“对了。我去看看门口那人。”他匆匆收起自己的小包。戴上帏帽出了门。

似乎……我又说错话了。没想到君临鹤却是从小便离开了家人。为了修仙,牺牲亲情,值得吗?或许我无法理解,是因为不信修仙。相信君临鹤的父母也是因为爱他,才会希望他能脱离尘世之苦,修仙九重天。

“娘,君叔叔是去给酒鬼叔叔看病吗?”小蕾和加菲在地上打闹着。

“恩。”我轻轻给离歌的双腿做着按摩。

“君叔叔真好……小菲,别咬我,好。我也咬你!”看着小蕾整天都开心地笑着。我很满足。

起先,我对小蕾的限制也很多。不许在地上玩,不许玩泥巴,不许爬高,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结果被邻居们一通鄙视,说他们的孩子不也大了?小孩子不自己摔跤,就不会知道走路要小心。不知道拉肚子痛,就不会知道贪吃有伤身体。他们说的话很直白,却蕴藏着一个大家都懂的道理:吃一堑,长一智。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你就不去管她,那是不负责任,所以在小蕾地管教上,我是八个字:松紧有度,恩威并施。

离歌地目光柔柔地落在小蕾和加菲的身上,因为他们的打闹而微笑:“小舒……”

“……”老公,你的小舒在这里,哎……

“娘!爹爹笑了,娘唱歌!娘快唱歌,爹肯定会更高兴。”小蕾爬到离歌身上,离歌的目光随着她移动而移动。

这是一个好现象。

从屋内取来竹笛,就开始吹奏,小蕾用小手给我打起欢快的拍子。

“心在梦境上,梦在清晨上,晨在春柳上,柳在春道下……散流的液体在稀薄中消失起,游戏的念头在泡影中蔓延起,美好是因为挑战无私的天真,罪恶是因为克服背叛与恐惧;道在幸福下,福在宽忍下,宽在烛泪下,泪在白绸上……沉睡地音乐在玫瑰风中打起,无声地笛声在快乐稻中苏醒,美丽是因为支流和你的全音,丑恶是因为无声梦境地失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蕾边唱边跳,田园的欢乐在这春日的阳光里蔓延。

或许这就是王婆和六姑忙着给我张罗相亲的原因,小小的山村鲜有我这般会唱会跳,又会酿酒的女子。喜爱源于新奇和特别。

离歌的笑容在灿烂的阳光中,化成了绚烂的春水。忽的,笑容从他的眼中慢慢淡去,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映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回头看去,君临鹤扶着沉睡的叫花子站在院门边,他接触到我视线的刹那,匆匆垂下了脸:“这个人不是睡着,而是发烧。”

烧?这个叫花子一直躺在那里,无人问津,主要是我在接济他。而且他整日睡着,生病也不易察觉。

临鹤将叫花子扶靠在院子里的柳树下,离歌的目光落在叫花子的身上,转为淡然。

“酒鬼叔叔怎么了?”小蕾和加菲凑了上去,君临鹤将小蕾挡开,“不要靠近,会传染。小舒,拿点酒来,还有清水。”

“哦。”

“对了,还有盐。”

“好。”看君临鹤的神情,似乎那人真的病地很严重。

忽的,就在我经过离歌身边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欣喜瞬间犹如潮水,他动了,一直以来,他从未动过,甚至是手指。

“别走。”他轻轻地说着,目光依然凝滞地看着前方,可是这小小的转变,已经让我喜极而泣,我立时抱住了离歌:“我不走,不走。”

“君临鹤!君临鹤!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我激动地将离歌抓住我的手抬起,君临鹤怔怔地半蹲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欣喜。

最后是我推着离歌一起取来君临鹤要的东西,小蕾开心地又唱又跳。

“爹爹会动了!爹爹会动了!”

之后,君临鹤便医治那个叫花子,而我就一直靠在离歌的膝盖上,他握着我的手,我再握住他的,舍不得,舍不得这一刻,或许明天,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反映,又或许,会更多。

直到那个叫花子从昏睡中醒来,才打破了这幸福的宁静。

那人竟是不抬头看君临鹤一眼,而是推开君临鹤晃着身体走了出去,还从柜台里拿走了一壶酒,趔趄地跌出了店门,然后爬到柳树下,继续躺下做死狗。

“君真人,别浪费精力救这条死狗了。”有人说着,君临鹤也是固执,居然在柳树下给那人清洗,那人身上溃烂地十分严重。

“哇!”小蕾还就喜欢凑热闹,“娘,酒鬼叔叔身上原来有虫啊。”

呕!晚饭都吃不下了。

见君临鹤把虫子挑出,小蕾坏坏地怂恿加菲去吃。

“加菲,快,快把虫子吃掉,这里这里。”

加菲那只笨豹还真听话,居然真吃。

呕!明天的饭也吃不下了。

小蕾太坏了,这丫头谁生的,一肚子坏水。呃……检讨,是我……

第六十六章 起来,种田去

“君叔叔,喝水。”在君临鹤给那个叫花子清理干净后,小蕾给君临鹤送上了水。

临鹤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口气喝下,却是皱了皱眉:“这水……”

我给他拿来帏帽,到他离开的时间了。

他手拿帏帽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小舒,那个人……能不能麻烦你照料一下,虽然他无药可救,但我看得出他应该是自暴自弃,而且,他还发着烧,所以……”君临鹤的视线晃动了一下,看向小蕾,“小蕾,你的水里……放了什么?”

“甘露。”

“甘露!”我惊呼,完了完了,那是我新酿的酒。

“是啊,小蕾觉得甘露好甜,就给君叔叔的水里放了点啊。”

“糟了糟了。”朝君临鹤看去,他的脸上已经慢慢出现酒红,身体摇晃了一下,我立刻扶住。

“啊!君叔叔怎么了?”

“小蕾啊,你君叔叔不能沾酒的,否则,否则会……”

“会怎样?”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地揽紧我的腰,热热的酒气吐在我的脸庞,我一身汗毛,心中发寒,小心翼翼地转脸,君临鹤无神的眼睛里透着寒意,他朝我俯来:“给我……梳头……”

果然啊!!!又变身为梳头狂魔了。

房间里,小蕾害怕地缩在梳妆台边,我给君临鹤梳头。小蕾捂着嘴不敢出气。我哀叹连连。

“这个不好,换。”君临鹤铜镜里的脸异常阴森,忽然,他看向小蕾,小蕾立刻一个哆嗦。君临鹤朝小蕾伸出双手,“我来给你梳头。”

在呆愣片刻后,小蕾哇一声。哭开了:“爹爹”她哭着跑了出去,相信她会取消娶君临鹤的念头了。

一个时辰后,我趴在梳妆台上,瞌睡连连,君临鹤迷蒙的双眼里只有梳子和头发。

谁来救救我……

忽然,头上地人不动了,我从交错地手臂里扬起脸,铜镜里看到小蕾把离歌推来了,她费力地推着。还有加菲一起帮忙。

然后。小蕾拆掉了离歌的发髻,一片墨绿的流光滑过君临鹤的眼前,君临鹤转身了。

我逃。

我迅速带着小蕾逃离,房间里,昏黄的烛光中,君临鹤开始给离歌,梳头。老公,你就牺牲一下吧。

当然,这件事君临鹤第二天还是忘记了。君临鹤这个健忘地性格真好。

在君临鹤离开后。我还是接受了他的委托。照料门口那个叫花子。当然,我没有那么伟大。只是给他在柳树下搭了个棚,再雇了一个村里人照料他,那人是个背尸的,所以照料这个叫花子,还有钱拿,他也高兴。

把叫花子倒腾干净后,才发现他是被毁容了,右脸从额头到面颊,是一块褐色地疤痕,应该是烫伤吧,不仅仅脸,还有身上,也有着大片大片的已经愈合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疤痕,斑驳的疤痕很是可怖。

还有他的腿,君临鹤说他的腿无法医治,因为骨骼和经络已经成形,这辈子,只有瘸着了。虽然这叫花子与我无关,但听到这样的结果难免也会为他悲伤。

叫花子的改变是在春娘子节地那天,也就是村里开始新一轮播种前进行地祭祀活动,那天家家户户都把自家的好东西拿出来,围在尚未开垦的田地里,生起篝火,大家又唱又跳。

在我忙着搬酒的时候,听见门外的喧闹声。原来是孩子们又在欺负那个叫花子了。

“死狗,赖皮狗——”

“哦——疯子哦——”

“你们不要欺负酒鬼叔叔!”小蕾?我探身望去,小蕾和加菲都护在那叫花子面前,叫花子依然像摊烂泥一样躺着。

“哦——小疯子哦——”

“那疯子是你爹吧。”

“哈哈哈,村里有个大疯子,生个小蕾小疯子,天天狗屎当饭吃,夜夜猪圈当床睡。哦——”

真是气人,我家小蕾那么善良可爱,居然被这群小破孩这么说,不行,老娘要教训他们。

那群小孩捡起石子朝小蕾扔,丫的找抽。我疾步上前,却没想到那叫花子忽然坐起,将小蕾和加菲护在身下,石子噼里啪啦落便在了他的身上。

哦?叫花子还知道感恩,很好。

我掳着袖子上前:“你们的屁股痒痒是不是!敢欺负我家小蕾!”

立刻,孩子们吓得缩脖子,他们的爹可都喜欢我地酒。还有一点,他们害怕我地魔术,总怕我把他们变没了。

“今晚你们的爹喝地可都是我的酒,是不是想让我告状啊!”

“舒阿姨,我们错了。”一帮孩子迅速说完就溜去篝火会场。

我插腰站在叫花子面前,他倒到一边,怀里的小蕾和加菲都安然无恙,然后他又变回了一堆烂泥。

“酒鬼叔叔,酒鬼叔叔。”小蕾推叫花子,“我们去春娘子节啊,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烂泥,开始睡觉。

此时此刻,总觉得要跟这叫花子说几句,于是我举步上前:“有时候,痛苦和沉重的回忆让人生不如死……不过现在既然活着,就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昨日的你已死,今日的你是重生,于其在过去里沉沦,不如开始新的明天,帮我做些活吧,就算是对我的一点报答……”

我说完转身离去,回头的时候,那叫花子依然躺在地上,只不过姿势变成了仰躺。

“娘,酒鬼叔叔会帮我们干活吗?”小蕾坐在板车上,抱着加菲问。我笑笑:“或许吧,他喝了娘这么多酒,也该报答一下了。”

“可是像汪叔叔啊,吴叔叔啊,张伯伯啊,他们帮我们干活,娘从来就不请他们喝酒的,他们喝酒娘还算钱呢,这是为什么呢?”

“小孩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过会别玩丢了。”

“哦……”

春娘子节后,家家户户忙着春耕,我也有地,还有老黄牛,两年下来,我犁地比男人还猛,不过今年,我不想犁了,我把黄牛牵到叫花子面前:“给我犁地去!”

叫花子还在睡觉,我踹了他一脚,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用手挡住了光线。

“你身体应该好了,犁地去!”

他愣了愣,满是疤痕的脸抽搐了一下。

“给我犁地去,不然今天没酒喝。”

他怔怔地看着我,长发遮脸,挡住了他部分伤疤,也遮住了他的容貌。老黄牛走到他身边,对着他那张鬼脸就是一舔:“哞——”催促他早起干活。

我转身离去,等推着离歌出来的时候,老黄牛和叫花子,都已不在。看来这个人还有救。

第六十七章 不复仇,很难

春光明媚,桃红柳绿,到处都是大家忙碌的身影,犁地的犁地,播种的播种,空气里弥漫着草籽的清新,只见我那块地里,正有一人在除草,头发依然凌乱,衣衫还是褴褛,但显然人有了生气。

小蕾开心起来:“是酒鬼叔叔。”

我拿出水袋:“给他送去。”

“恩!”小蕾从离歌的身上跳下,还摔了一跤,还没等我去扶,她就爬起来,拍拍裤腿,朝叫花子跑去。

“小蕾她娘啊——”三姑六婆又围了上来。

“哦,王婆啊。”

“真没想到你会收留那个叫花子,不过也好,你确实需要一个人做农活。”

“呵呵……”

“是啊,看你的手细皮嫩肉的,就不像咱们。”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小蕾也是一步一摔地前进。我无奈,这丫头性子急:“小蕾,走慢点。”

这句话就像飘在空气里,小蕾还是照样摔,叫花子看见了小蕾,迎了上去,将她扶起,小蕾把水袋给他就抱着他的腿,然后,加菲也跟小蕾学,抱住了叫花子另一条腿,叫花子就开始拖着小蕾一瘸一拐地犁地。

“小舒……”忽的,离歌轻唤,可惜,他的目光依然是看着小蕾,哎……不过小蕾比我还要不开心,说为什么爹爹看着她从来不叫小蕾,而是叫娘亲的名字呢?

“我在。”

离歌慢慢伸出手,握住了我推着轮椅的手:“小舒……”

心里满是欣喜和安慰,我的离歌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地。

抬眸地时候。正看见叫花子看向这边,他竟是怔立着,双眸中闪现着不确定,见我看他,他匆匆低下头继续犁地。

他眼中那片刻的变化引起了我的注意。很多人看到离歌都会惊讶,然后就是同情,而他。却是惊疑,他……到底是谁。

此刻一留心,方才警觉他竟是不矮,那高挑的个头显然在一米七五以上,一直知道他是一个有过去的人,可是看到离歌会露出那样表情地人,我应该小心。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叫花子也牵着黄牛回转。

“酒鬼叔叔,进来一起吃饭!”小蕾跑向叫花子。拉着他破落的衣摆。叫花子低着头,停顿了片刻继续往前走。

“恩, 一起吃饭......”小蕾抱住了叫花子的腿,小加菲也跟着抱着了上去,小蕾地举动很奇怪,她很少会喜欢长得丑的人,而这叫花子,可以说是全村最丑的人了。或许,小孩子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小蕾其实看的并不是容貌。而是心灵。叫花子继续拖着他们走,最后。他叹了口气,又拖着他们回来,低着头站在门口。

“小蕾,下来!”我沉下了声,小蕾应该明白这是我发火的前兆。

小蕾怏怏地从叫花子身上下来,走到了门口,加菲见小蕾离开,也跳落地面,然而,小蕾却并不进屋。

“进来,吃饭!”

“不要!”小蕾跟我闹脾气已经不是第一次。

我沉下脸:“干嘛不进来?”

“进来也是小蕾一个人吃饭,小蕾不要,娘亲每天都给爹爹喂饭,从来都不给小蕾喂饭,同村很多很多小孩都是娘亲追着喂饭的,为什么小蕾不是……呜……”小蕾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小蕾要娘亲疼——哇——小蕾要有人喂饭——小蕾要娘亲陪着吃饭——哇——”

酸楚从心底源源不断,同样是二岁地孩子,被娘亲抱在怀里,而小蕾,已经开始自己学习自己吃饭;同样三岁地孩子,被娘亲依然抱在怀里,而小蕾,要学着自己穿衣洗漱,洗自己简单的衣物。

照顾离歌,让我有时力不从心,是我让小蕾被迫承受着比同龄人,更加沉重的生活压力。

“对不起……”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滴落。

“娘!”小蕾害怕起来,“小蕾不要娘亲陪了,小蕾乖乖的,娘亲不哭。”小蕾跑到我的身边,哭着抱住我的腿。

我匆匆擦干眼泪,对那叫花子扬起微笑:“请你今晚陪小蕾吃饭。”

叫花子怔愣了片刻,立时一瘸一瘸匆匆进了屋,抱起了小蕾,慌乱地给她擦眼泪,却因为手上的污迹而花了小蕾的脸,他停下手,有些不知所措:“叔叔先去洗手,再来陪小蕾吃饭。”这叫花子,竟是说话了,沙哑的声音,犹如秋叶坠地。

“娘去给爹爹喂饭吧,爹爹该饿了。”小蕾擦着眼泪,我笑了:“小蕾吃饭地时候要做什么?”

“给加菲喂饭。”

小蕾地乖巧听话,是我唯一的欣慰。我对不起小蕾地有太多太多,我的确是一个不够合格的母亲。

“小离,小蕾今天更懂事了,她比村里任何一个孩子都听话。”轻轻地将饭菜喂入离歌的唇中,他的眸中是淡淡的微笑。

“天气开始转热了,到时我就让小蕾睡你身边,呃……我是不是有点卑鄙?”离歌的眼睛里,依然只有我的影子,他在听我说话,我相信我的声音可以传递到他的心底,将他唤醒。

“君临鹤说你很快就能下床了,到时你可不许再冷脸对人家哦。”每次君临鹤来,离歌的神情就会从温和转为淡漠。还有那个叫花子,我觉得……谁?”我有所察觉地回头,却是丑脸叫花子双目圆睁地靠在门边,他惊讶得竟是站不住身体,“啪”一身,他软倒在了门边,房门在寂静中发出了“怦!”地撞响。

立时,我折断筷子飞身上前,筷子的断口抵在他的胸口:“说!你到底是谁!”

“娘……”忽的。身边传来小蕾轻轻的,害怕的惊呼,我立时看向小蕾,她的双目里,是明显的惊恐,她害怕地跑进屋,钻进了离歌的怀里,偷偷地看着我们。

小蕾,在怕我……可是,我顾不上哄小蕾,将精神再次集中在面前这个人身上,他竟是缓缓跪倒在了我的面前:“杀……杀了我……”

“你!你到底是谁?”直觉告诉我面前的人很熟悉,可是他的容貌被乱发遮掩,声音又是沙哑,不是我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为什么每当我以为会获得平静生活的时候,又会有人前来打扰。

“呵,呵哈哈哈……”嘶哑的笑声让人战栗,他开始苦涩的轻喃,“我原本以为自己死了,老天却让我活了下来,整日整日活在痛苦里,用自生自灭来恕罪。没想到老天爷让我活下来,是为了遇到你们,让你们来了断我的罪孽,想为离歌报仇,就杀了我!”

忽地,他扬起了脸,那痛苦挣扎的眼神,那让人熟悉的悲伤,是……是!我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也希望我死了!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还让我苟延残喘,被自己最爱的人废了武功,像垃圾一样扔在乱葬岗,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个痛快!”

“滚……滚!我不要听你在这里废话!”我怕我控制不住会杀了他。他被最爱的人抛弃,也就是说风雪音——没死!

“那你就杀了我,了断我这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忽然抱住了我的腿,祈求着,“求你……求你……求你……”他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就像魔咒催眠着我的心智,他是楚翊,是我和离歌最大的仇人之一。

不是他,离歌的腿不会废!

不是他,离歌不会失去心智!

不是他,我们今天不会如此!

是他!是他!我缓缓举起了手中可以刺穿人身体的筷子……

“哇——”忽然,响亮的哭声在我身后响起,她在害怕,在惊恐,她的哭声,让我恢复了理智,我在做什么?我要让这种沉重的黑暗也吞没小蕾的心吗?她还是个孩子……

我无力地垂下手:“在我的心里,楚翊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楚翊了,你走吧……”从楚翊的双手中离开,反手关上了门,外面被寂静渐渐覆盖。

第六十八章 原谅比复仇难上加难

“哇——哇——”小蕾嚎啕大哭着,哭得我的心都痛了。我温柔地上前,她却不断地往离歌怀里躲,离歌的双眸里露出了哀伤,他竟是轻轻环抱住了小蕾:“小舒……不哭……”

“哇——爹爹——我是小蕾啦——呜——娘不疼小蕾,爹爹也不疼小蕾——呜——”

头很痛,命运为什么又开始折磨我们……

小蕾最后是因为哭累了,而陷入沉睡。希望她明日能忘记我今天面对楚翊时所露出的那副让她害怕的可憎面目。

当我打开门送小蕾回房的时候,楚翊跪在院子中央,他低着头,沉默如同泥塑。

我无视他回房睡觉。

清晨。

楚翊跪着。

晌午。

楚翊跪着。

晚上。

楚翊依然跪着。

小蕾经过昨晚,便不愿与我亲近,但她却会给楚翊偷偷塞馒头,小蕾的举动让我很生气,但是,她内心那片天地没有因为我们的仇恨而污染,这就够了。所以我没有阻止小蕾。

“酒鬼叔叔,你是不是把娘亲酿的酒给倒了啊,小蕾有一次这样,娘就生气了好久呢,不过这次,娘亲好可怕啊……”

“酒鬼叔叔,你快喝水,娘亲出去了。”

“酒鬼叔叔……”

我靠在墙边,仰望那片清澈的天空。我该怎么办?

“哗——”春雨打湿了地面。小蕾偷偷摸摸地拖着伞从我的柜台下爬过。

“小蕾,不要在地上爬,春天湿气重。”

“哦……”小蕾和加菲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他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慢慢走到后院的院门边,小蕾为楚翊撑起了一片天空,小蕾短小地身体,撑着巨大地油纸伞。在风中摇曳。

楚翊一直跪着,一动不动地跪着,他是为了求死而来,所以小蕾送去的食物和水,他一口不动。三天三夜后,他体力不支地昏倒在了院子里,干裂的嘴唇,苍白如纸。

“娘……娘?”小蕾怯怯地拉着我的裙摆,“你不要生酒鬼叔叔的气了好不好。小蕾会比以前更乖地。”

小蕾!他是仇人!是他废了你爹的腿。害得你没爹疼,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家务,都是他!

这些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是,我还是咽下了肚子,仇恨,不应该在下一代身上延续。

“小蕾。”我蹲下身体与小蕾平视,“那个叔叔对你爹爹,和娘亲做了很不好的事情。犯下了很大地错误。娘亲真的……不能原谅他。”

“这是为什么呢?娘亲不是说做错了事,肯承认。肯改过,娘亲就会原谅的吗?叔叔做了错事,让他不要再做不就行了?叔叔跪在那里都四天了,小蕾觉得他一定不会再做错了……”

“小蕾,叔叔对我们做的错事……不是跪跪就能弥补的……”

“弥补是什么?也是原谅吗?”

“恩……”

“那就让他做家务吧,以前小蕾犯错,娘亲让小蕾洗袜子,娘亲就原谅小蕾了啊。如果叔叔洗袜子娘亲不能原谅,就让叔叔洗衣服,还有洗床单,洗被子,娘亲每次洗都好累好累的,让叔叔洗吧。”

“这……”

“娘亲……叔叔不是坏人,叔叔会在别人欺负小蕾的时候保护小蕾,叔叔会不会是不小心做错事的呢?娘……”

“别说了,我不会原谅他的,你乖乖呆在家里,我去叫人把他抬出去。”死也别死在我家里!

如果楚翊对我们所做地一切可以原谅,除非门口那棵柳树开花。

举步出门,一阵带着油菜花清香地春风抚过面颊,发丝贴附着我的脸庞随风飘扬,忽的,一朵小小的柳絮从眼前掠过,带来村民轻轻的惊讶。

“嘶!这老杨柳怎么开花了。”

“是啊,都种了几十年了,从未见它开花啊。奇啊……”(杨柳树属雌雄异株,造成飞絮的为雌株。)

我侧脸望去,门口的杨柳,开花了……

柳絮飞扬,如同春日白雪,老天爷,你也劝我放下仇恨,原谅楚翊吗……

慢慢转身,回到那院子的门口,小蕾正拿着碗给楚翊灌水,小蕾无法扶起楚翊,便将水就这么由上而下地往楚翊的嘴里倒,也不怕倒入气管。呵,小孩子嘛……

“叔叔叔叔,你醒了?”

楚翊地头动了动,虚弱而无力。

“小蕾……乖,就让叔叔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是是什么?”小蕾和加菲都蹲坐在楚翊地身旁,楚翊仰望着上方的天空:“叔叔只能用死……来偿还身上地罪孽……”

“死是什么?”小蕾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是不是和加菲的娘一样?”

楚翊沉默着,柳絮从墙外随风飘入了院内,掠过小蕾的上方,打着圈儿飞出了另一边土墙。

“如果叔叔跟小菲的娘亲一样,就是不能动了,不可以的,叔叔不可以死的,如果叔叔死了,谁来帮小蕾洗袜子,帮娘亲犁地,帮黄牛洗澡,帮小菲做饭,不要,小蕾不要叔叔死啦,叔叔快起来做事情啦……”小蕾开始拉楚翊,楚翊呆滞地望着天空,仿佛想早日投入那纯净的怀抱。

“叔叔只要做事情,娘亲就会原谅叔叔的啦……”

心里揪痛着,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不是想原谅,就能原谅的。

我慢慢走到小蕾的身边,小蕾立刻放开楚翊的手,心虚得看着我:“娘,小蕾没有给叔叔水喝。”

“小蕾乖。”我摸了摸小蕾的头,然后将她揽到身边,俯视着双目无神的楚翊,“你死了对我没有半点好处!就用你下半辈子做牛做马偿还你身上的罪孽吧!”

楚翊,愣住了……

他茫然空洞的瞳仁急速收缩起来,涣散的视线渐渐汇聚在了我的脸上,一切神情都开始在他的眼底复苏,最后,融汇成了一种复杂的感激。

“给我洗干净,穿整齐,别让我看到你的脸!哼!”我转身离去,脚步却因为某种原因而加快。

跑进店堂的时候,我的双手,竟然在颤抖,将自己的脸埋入双手,深深呼吸,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没想到原谅一个人,比杀了他,更需要勇气。

“娘,叔叔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小蕾终于不讨厌我了,她站在柜台下,仰着脸小心地问。

我抚摸着她两束小小的辫子,小蕾啊小蕾,只要你开开心心地长大,爹和娘就都值了:“没什么,他从娘这里,偷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啊东西,真是不好,我要去打他。”说着,她立刻朝外跑去,可是她的手里,却拿着一件干净的,离歌的衣衫。

在楚翊穿戴整洁之后,他那部分没有被毁的容颜就变得清晰,果然是他。我撇开视线,冷脸相对。

他恭恭敬敬立在门前,向我便是一礼:“夫人,小人种地去了。”

我不答,他便自行离去。从此,楚翊便成了舍得酒馆里唯一的仆人。

第六十九章 一个理财专家

我没有让楚翊住进酒馆,因为酒馆里没有多余的房间,那天君临鹤酒醉,我还是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他住。

其实,心里明白,自己还是无法把楚翊作为家庭的一员。很多时候,我都把他当作空气。

楚翊自然也不会有所要求,而是将自己的小棚用木头完善了。于是在酒馆的边上,便又多出了一间小木屋,还做了绳梯,他打算在老杨柳树上再修一间小木屋。于是,他那间小屋成了小蕾最爱去的地方。

清晨,楚翊便会赶着黄牛犁地,因为我不想看见他,所以会让王婆给他送饭,不明所以的村里人还把我当大善人,说愿意收留这样一个乞丐,不过这乞丐另半张脸还是挺英俊的。

晚上,楚翊就进酒馆帮着招呼客人,收拾碗碟,还是因为不想看见他,我就回到后院陪离歌,把酒馆完全交给他去打理。

却没想到,自从有了楚翊,反倒有更多的时间陪离歌说话了。

“小离,我还是无法原谅楚翊。”执起离歌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入,他温柔地看着我,手指微动。

“可是……我又不想将我们与他的仇恨强加在小蕾的身上,让小蕾这么小,就学会去憎恨一个人……”小蕾因为有了楚翊,而不再寂寞。

轻轻地伏倒在离歌的身上,听着那一声声平稳的心跳:“我相信小蕾,她的眼睛一定比我们看得更清楚,既然她觉得楚翊真心悔过。那我们就尝试着去原谅他吧……对了,我们猜拳,你赢了我就给你亲……”

拿起离歌的手摆成布。

“石头剪子布。”我出了拳头。

“呀,你赢了,亲不亲?”我凑过脸。离歌不动,我笑了,“好。这是你自己放弃地哦,想亲我就快点好起来。”

这一个晚上,我出地一直都是拳头……

第二天,我让小蕾给楚翊带个面具去,好让他遮丑。因为楚翊的脸,总是被村里的孩子们耻笑,为此,小蕾好几次都生气地回来说要让君叔叔把楚翊的脸治好,气死那群孩子。结果。却没想到小蕾自个儿戴着面具回来了。

“娘。叔叔不要戴面具。”小蕾小小的脸蛋被面具整个儿都遮住了。

“为什么?”

“叔叔说那是他地过去,他要正视自己的过去。小蕾听不懂,娘,叔叔什么意思?”

我遥望农田的方向,楚翊接受了自己地过去,就意味着他真的想重新开始。

“不戴就不戴吧。你自己拿去玩吧。”

“好耶——可是这样叔叔还是要被狗子他们笑啊,小蕾不开心."

“那小蕾自己想办法啊,遮丑不一定要用面具,上次小蕾把额头摔破了。娘是怎么做的?”

“哦, "小蕾恍然大悟地睁圆了眼睛。“小蕾知道了。”她开开心心地往田地跑去,加菲跟在她的身边。不知不觉间,加菲也有老猫一般大了。

明年,该让小蕾上私塾了吧。

当楚翊晚上回来的时候,他那块大大的疤痕遮盖在长长的刘海下,一时间,竟是增添了几分神秘,让村里的姑娘也频频回头。

在楚翊身上,我看到了伟大劳动人民强大的动手能力。虽然我一直把他当做空气,然而这团空气却犁了地,播了种,修补了房子,做了账目,打扫了院子,还有时间陪小蕾玩,顺便还训练了加菲。

楚翊……太强了……

就在这晚饭后,我又开始找小蕾,这丫头总喜欢玩失踪。

大堂里楚翊正在算账,噼里啪啦地算盘珠子被他打出了一层油光,话说那算盘我之前都是摆着看地。酒馆在他的打理下,变得井井有条。

想问楚翊小蕾的下落,却一时对着他说不出话了,是啊,一直当他空气,从来不与他搭话。

忽的,算盘声停了,楚翊从账本中扬起脸:“夫人放心,小姐在树屋里,她说要让你找不着着急。”楚翊已经做好了树屋,那里成了小蕾的秘密基地。

“诶?”这孩子……不由得,我笑了,好,这次我就故意不去找她,于是我看向楚翊,“楚……不,我还是叫你阿翊吧,你跟我来一下。”

楚翊微微一愣,没有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在烛光下划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他垂下了脸:“是。”

静静的夜风里,是楚翊一跛一跛的脚步声,曾经玉树临风,潇洒风流,如今却因一个女人,而变成如此,真是几多感伤几多愁。

我将他带入了酒窖:“酒都在这里,以后卖完了,从这里拿,还有,这个是酿这些酒地方法。”我将酿酒地册子交给楚翊,楚翊在昏黄的烛光下翻看,忽地,他愣住了:“忘忧……”

“忘忧我从未酿过,因为它……只属于离歌。”

“你们……”楚翊惊讶地扬起脸,“原来当年赶着牛车,送清雅忘忧酒的一家三口,是你们!”

“呵……”淡如白水的笑声从我的唇中吐出,命运给我们所有人安排了一个焦点,在那一点上,轩辕逸飞,南宫秋,风清雅,风雪音,楚翊,和我们相会,结果是相见却不相识。

“这就是命运的把戏。”我笑了,“他在玩弄我们每一个人。”

深沉开始覆盖楚翊完好的半边脸:“现在我已武功尽失,若是玄明玉和雪音前来,我又该如何保护你们。”

“玄明玉已经死了。”

“什么?”楚翊竟是有些不信。

“呵,他疯了,就失足掉下了山崖。”

一丝感慨掠过楚翊的脸:“死了也好,否则他也无面目再见离歌,哎……其实当年他便与雪音合作,是他将离歌哄来京城,作为一份礼物,送给了雪音……”

一席话,让我犹如五雷轰顶,却没想到玄明玉一直都在出卖离歌,那他把离歌究竟作为什么!是礼物,是可利用的东西,是他复仇的工具!

“我亏欠离歌的,实在太多。因为爱雪音,所以想要达成她每一个心愿。明知她的心不在我的身上,却因为她偶尔的温柔而沉迷,呵……我真傻。”苦笑从楚翊的唇里源源不断地溢出,溶入了酒窖里淡淡的酒香,这种感觉,如同忘忧。

“你……”

“其实当离歌失踪的时候,我很开心,只要时间慢慢过去,我相信雪音会爱上我,可是,我错了,雪音对离歌的占有欲,超过了任何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即使离歌死了,离歌的尸体,也必须依然属于她……”

“为什么?”

“因为恨!”楚翊拧紧了双眉,痛苦从眼中溢出,他握紧了手中的本子,纸张在静谧的空气发出沙沙的响声,“对不起……我今天说多了,我……小人……该去招呼客人了……”

“好……”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次的回忆无疑是在撕裂楚翊内心深处的伤痕,今天……他说得已经够多了。

看着楚翊一瘸一拐的背影,一丝丝惆怅,从我的呼吸中,飘入了夜风。

第七十章 向城里进军

自那一晚,我和楚翊之间的罅隙,开始慢慢消除,他渐渐地,被我接纳,成了我们的,家庭成员。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楚翊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理财投资专家。

他将每日的银子进行妥善分配,并且开始筹划“舍得”的未来。有时小蕾喜欢睡树屋,第二天小蕾就会告诉我,说阿翊叔叔都不睡觉,她好羡慕他,因为那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玩了。

其实楚翊就是在做计划。或许他也想用忙碌,尽快让自己振作起来。

当楚翊将他的发展计划摆到我的面前,我看得头昏脑胀直摆手。

“夫人,小人是想让夫人过地更好。”楚翊有些焦急。

“我知道,以后你这些事就自己处理,不用通过我了。”

“可是夫人……”

“阿翊,我相信你。”

楚翊一怔,我认真地看着他:“你的能力,我一直清楚。”

疑惑浮出楚翊的眼,我笑了笑,带着逗趣的心情沉沉说道:“楚翊,我曾是护国夫人,你每周的汇报,我至今都觉得头痛。”

看着目瞪口呆的楚翊,我含笑推着离歌离去。

那天之后,我没有主动去解释自己当初为何是护国夫人,而楚翊也是不问。偶尔。他看见我时会面带疑惑,但因为自己是个下人,便将疑问吞入心底。

几天后,君临鹤来了。

他疑惑地看着正在清扫院子的楚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毕竟楚翊没有被长发遮住地半边脸,看着清俊硬朗。

忽然,君临鹤竟是生气起来。他腾腾腾走到我的面前:“小舒,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的生活。可是,你不能因为没男人做事就随便娶一个男人回家,你这样对得起离歌吗!”

“啊?”我和小蕾几乎异口同声。与此同时,楚翊手执扫帚,站直身体。发出了一声轻笑。

“君临鹤,你在乱说什么?”

“我……”君临鹤想说不能说地急红了脸。

“君真人。”忽的,楚翊对君临鹤欠身一礼。“您难道不认识在下了?”

临鹤脸上晕红未退,他仔细地看着楚翊,楚翊慢慢撩起遮住另外半张脸的长发。君临鹤一惊:“是你!”

“是,多谢君真人的医治,在下不甚感激。夫人。”楚翊转身面对我,“既然今天君真人来了,小人想将甘露带到城里去卖。”这是他的计划,只是平日家中无男人,他不放心离开。

“去城里!”小蕾似乎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语,“是不是那个好大好大地地方,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地地方!”

真是惭愧。自小蕾降生以来。我一直没有带她出过村庄,因为无法离开离歌。而推离歌上街,也实在不方便,更别说当中还有很长一段泥路。

“阿翊叔叔等一下。”小蕾从离歌的膝盖上跳下,小菲立刻也蹦下,“娘, 蕾想去城里玩. "她抱着我的腿开始撒娇。把小蕾交给楚翊呵……

我抬眼看向楚翊,楚翊微微皱眉便低下了头:“小姐,还是下……”

“阿翊,你带小蕾去玩吧。”我说。

楚翊身体一怔,我淡笑:“要是小蕾有什么闪失,你也别回来了!”

“是,夫人!”楚翊恭敬而立,笑容明媚,让我仿佛又回到了护国府的日子,只是那时他总是来去匆匆,伴随的人,是风雪音。

“哦——”小蕾一下子就扑向楚翊,和小菲又是一人抱一条腿,楚翊拖着他们走出了门。

没有了小蕾和小菲,整个院里立刻安静下来,君临鹤似乎还没有从方才地惊讶中回神,他的目光随着楚翊而去。

“是不是没想到自己救的那个乞丐也会一表人才?”

临鹤回神,眼中带出了惋惜:“可惜容毁了,脚也瘸了。而且,我给他医治地时候,发现他的经脉也被人破坏过,应该是被废了武功。”

一种男人对男人的同情和叹息,弥漫在这个院子里。春风拂面,带来清新地空气。白云连绵万里,如同鱼鳞覆盖。

“他叫楚翊,就是捉小离,废他双脚的人。”

“什么……小舒你……”

“君临鹤,你是修真人,我们也是朋友,你看我的命运如何?”

柳眉沉下,君临鹤凝重不已:“玄也。”

“何止玄?还很妙。”

“你……真的能放开?”

“因为明天比昨天更为重要……”手,被离歌覆盖,他举目遥望,唇角在春日下,慢慢扬起:“小舒……”

久久的,君临鹤静立无言,清亮的美眸中,波澜起伏。

“小舒。”他在离歌的面前蹲下身,柳眉收起,“我要留下。”

“留下?”

“为你,离歌,还有这里的百姓们,看病。”

“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薄红浮上了君临鹤的脸,“我……不会做饭……”

我忍不住笑了,正想说话,忽地,离歌慢慢抬起了手,放在了君临鹤地脑袋上,瞬间,我和君临鹤皆是一愣,离歌……第一次碰触我和小蕾以外的人。

我紧张地看着离歌,他看着君临鹤地目光依旧淡漠,他看了许久,然后,说:“谢谢……”

风,猛然扬起,那狂猛的春风,掀起了我们所有人的发丝,离歌垂落的袍袖在那阵风里,呼呼作响。

风停云静,离歌的手已经放回原处,只有那残留在君临鹤脸上的红,在阳光中渐渐晕开,闪耀着一种特殊的,快乐的光芒。

在很久很久以后,君临鹤总是说离歌当年的这声谢谢,让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填满了他的心房,后来才明白这种感觉叫:满足。

日落西山的时候,我送走了君临鹤正好迎来了小蕾和楚翊。楚翊赶着牛车,小蕾坐在牛背上竟是穿着新衣,漂亮的粉红小裙羡煞村里的孩子。孩子们跟在楚翊的牛车边,边跑边跳。

“夫人,小人回来了。”楚翊笑容满面,牛车已空,“对了,夫人给。”楚翊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是五十两。我将银票推回楚翊,笑道:“吃饭吧。”

楚翊手拿银票,僵立原地,手中的银票在风中飘向。

晚上,我告诉楚翊君临鹤将会在下月下山开医馆,让楚翊拿些钱再盖一间屋子,当然,别忘了他自己的。楚翊皱皱眉,忽然说了一句:“年底可能就能搬到城里了。不过……”他又微笑起来,“村民知道君真人来定会出力造房,兴许可以省下银两。”他笑得胸有成竹。

没想到……他比我还抠门……不过,高兴的是我们这么快就可以搬家了。

第二天,我将剩下的翡翠葫芦交给楚翊,楚翊大惊,说这样半年就能搬到城里,而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入城,索性在城里开一家大酒楼,将楚翊两年的计划提前,大家一起风风光光入城!

这个决定,让我们全家都为之振奋,也是为了给小蕾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

正如楚翊所料,村民知道君真人要来这里长住,纷纷出钱出力为君临鹤造起了小屋,兴奋地等着君临鹤地到来。

一个月后,楚翊在君临鹤到来的时候,便入了城,不是别的城,而是南方最为繁盛的青州晏城。没错,我们一直住的地方就是天下粮仓:青州。

楚翊为此准备了一个月,雇了村民给我种地,酿更多的酒。然后,他穿戴整齐进了城,自此,便七天回来一次,汇报他在城内的进展。

例如谁家谁家跟他定了全年的酒。

谁家谁家想跟他做长期伙伴。

哪天他买了地段很好的一处店铺。

说那店铺虽小,却生意极好。

最后一次回来,他是咨询君临鹤自己的脸能否治好,因为那疤影响他的亲和度。

临鹤爱莫能助地看着楚翊,说只能淡化,无法去除。

于是,楚翊开始戴面具,也是担心自己完好的半边脸被人认出。这生意越大,便越容易接触到熟人。

第七十一章 年夜饭(上)

“小舒,你当真信了那楚翊?”君临鹤展开针包,面带忧虑。他只在我这里,露出真面目。

“恩。”我缝制着一个书包,现在咱的女红,也是一流。没办法,这都是逼来滴。

临鹤还是很担忧,手扶离歌的膝盖,迟迟不动。

我笑了笑,放下针线:“君临鹤,你放心吧,楚翊这人我了解。”

“既然如此……好吧……”君临鹤挽起离歌的裤腿,“你的确应该与离歌多说说话,最近他恢复地很快。”

“恩。”再次拿起针线。

“小舒!”忽然,君临鹤轻声唤我,我朝他看去,立时,陷入怔愣。只见离歌不知何时取了君临鹤的针袋,从里面抽出银针,慢慢朝自己的膝盖扎去。

手中的针线滑落,双手微微颤抖,想呼喊离歌,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了他。

临鹤震惊地看着离歌的每一次落针,

“娘. "小蕾从门外一蹦一跳跑入,我立刻让她噤声,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蹑手蹑脚走到我身边,小声问,“娘,怎么了?”

“你看。”我指向离歌,小蕾惊呼:“哇——爹爹怎么自己在玩?”

“不是玩,是在扎针。”

“原来爹爹也会啊。”小蕾爬上我的膝盖,张大眼睛看着离歌。

开心地将下巴放在小蕾的头顶:“娘一直忘记告诉你。你爹爹其实是一个很厉害地人……”

“哇——”

虽然我不懂针灸,但从君临鹤的表情可以看出,离歌扎的定都是正确的位置,抱着小蕾开始晃啊晃,离歌,你的一些本能,正在慢慢复苏,是吗……

有人失忆了。但依然会做算术;有人傻了,依然会之前的手艺。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们离离歌的康复,又迈进了一大步。

只是……离歌,你何时能想起我,想起小蕾呢……

春去秋来,离歌这些本能地恢复有利有弊。例如他能自己医治自己的腿是好事,可是有事没事把蛇虫鼠蚁招来就了……那次把小蕾和加菲吓地,好几天都不敢近离歌的身。

原本让他吹箫。是为了他康复,现在只有作罢。

楚翊每次回来,衣着变得越来越鲜亮。渐渐有了当初楚大官人的风范,再加上疤痕淡去,长发半遮,便带出了一种欲盖弥彰的特殊味道。竟还有人来提亲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羡慕我捡了个宝,也夸赞楚翊知恩图报。君临鹤见楚翊真地按时回来汇报,便也安了心,认真地给楚翊“美容”。

回来时,楚翊都会问我们为何不穿他给我们买回的衣服,我说穿了行动不便。那些好衣裳材质丝薄。裙摆坠地。在这乡间,不出几日便会破破烂烂了。他笑了。说年底就带我们入城。

对了,现在舍得已经成了他的酿酒作坊,每天都会有人送酒进城,异常热闹和忙碌,甚至邻村地也会到我们的酒坊找工作,直说楚大官人给他们的工钱高,而且准时。

所以楚翊打算在我们入城后,这里依然做酒坊,一来这里离城近,二来此处地水质清冽,酿酒尤为甘甜。

年底的时候,好事连连,离歌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已经可以站立,只是,还不会走路,他立在那里,便是呆呆的立着,而且立不久。

临鹤和我为此大费脑筋,究竟怎样让离歌重新想起走路。最后,我们觉得这件事急不来,还是等他能长久站立之后再说。

年三十的这天,楚翊赶回来吃年夜饭,还给小蕾带来了新衣裳。小蕾穿着红色的大花棉袄欢天喜地,当然,楚翊也不忘给左邻右舍带礼物,尤其是城里的花爆竹,让村民们新奇了好一阵子,直说今年终于也能放上城里的爆竹了。简而言之,楚翊带着这个小村子,奔小康了。

摆上一个火锅,大家围坐在一起,今年吃年夜饭的又多了两个人,就是君临鹤和楚翊。

楚翊依旧把离歌和我当作主人,他为离歌涮羊肉,然后沾好酱料喂进离歌地嘴。这个时候,楚翊总会露出欣慰地淡笑。

“老爷明年就能走了。”楚翊微笑地说着。

老爷这两个字我总是无法适应:“阿翊,下次别叫老爷,叫离公子就可以了。”

“可是……”

“你叫老爷我听着变扭,感觉小离是个老头子。”

“夫人,你……呵呵……”

“还有我,还有我。”小蕾高举双手,“阿翊叔叔叫我小蕾,不要叫小姐,好奇怪啊,不过你可以叫加菲为公子。娘,加菲为什么这么大了。”

对了,加菲已经是成体了,成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雪豹,若是将它尾巴算上,接近三米。

起先,村民都怕它,不过加菲自从有次偷鸡吃坏了肚子,就再也不碰生食。靠啊,一只豹子,居然要吃熟菜……也好,反正我们吃饭它也吃饭。一只本该是山中霸王地东西,硬是被我们养成了家猫。

不过,倒是乐坏了小蕾,她现在出去都骑着加菲,那神气样,别提了。于是,她就成了这个村孩子们的女王,一群小P孩聚在一起玩上下朝,还有后宫。无语……

“真没想到离歌的医术竟是如此精湛。”君临鹤发出由衷的敬佩。楚翊淡笑:“你是不知他的祖先,他的祖先曾是大陆上的医族。”

“医族?”君临鹤一惊,“玄武氏族!”

立刻,楚翊一怔,似是察觉自己说漏了嘴,我当即道:“既然如今大家已同住一屋檐,有何秘密要隐瞒?呵呵,楚翊,你一定至今还未想通我当年为何是护国夫人?”

楚翊微微垂首:“夫人不必说。”

“没关系。若要解释,就是鬼上身。”

“鬼上身?”楚翊和君临鹤异口同声,彼此看了一眼,楚翊讶道:“原来君真人也不知。”

临鹤淡淡垂眸:“小舒之前的事,我知之甚少。”

楚翊神情微变,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淡笑:“君真人,莫要介怀,小人相信,夫人之后的事,只有君真人知晓详细。”

临鹤神情微微一滞,便垂下眼睑。

我听了楚翊的话,开始砸吧他说这话的意味,原来君临鹤介意我不与他谈过往。也是啊,既是朋友,他自然想多了解我的过去,不然会失落。这边,楚翊已经拿起酒壶,要给君临鹤斟酒,当即,我和小蕾大叫:“别!”

楚翊疑惑侧脸,手中的酒壶顿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蕾在座椅上站起,抢走酒壶:“君叔叔不能喝酒的,很可怕的。”

“这……”君临鹤疑惑地抬眼,然后转为惊慌,“我,我上次喝醉酒是不是,是不是做了,做了……”君临鹤失措地脸红如火烧。

“君叔叔好可怕啊,拖着娘亲一定要梳头,还要给小蕾梳头。”小蕾鼓起脸捂住自己的辫子,藏到桌沿下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君临鹤,一眨,又一眨。

“小蕾,多嘴。”我低声斥责,君临鹤此番连头也不抬起来了,那张俊美的脸几乎与桌面平行。

小蕾朝我吐吐舌头再次爬了上来:“君叔叔君叔叔,今年你还没给小蕾新年礼物呢。”

嘿,这小丫头,要起礼物来又不客气了。呃……这点MS……跟某人很像。

第七十二章 年夜饭(下)

屋外到处是爆竹声,孩子们的欢笑声。

楚翊用爆竹声掩盖自己的笑声,定是在笑君临鹤喝醉喜欢梳头的特殊喜好。

“君叔叔,君叔叔。”小蕾急着催促,“小蕾的新年礼物呢。”

在小蕾三催四促下,君临鹤才红着脸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条漂亮的发带,立刻,我和楚翊又笑了,难怪君临鹤不好意思拿出来,原来又是跟头发有关。

“哇, 叔叔果然喜欢梳头啊。”小蕾的一句话又让君临鹤抬不起头,他那头长发现在梳起,便也遮不住他那张窘迫的脸。

“好了好了,这是爹爹送给小蕾的。”我拿出书包,小蕾开心地背上:“这明明就是娘做的,为什么说是爹爹送的?”

“娘替爹爹送的啊。”

“那……娘的呢?”小蕾果然精明啊,我笑着拿出一个小猪储蓄罐,是让楚翊从城里带来的,晃了晃,里面铜钱叮当,“给,这是娘给小蕾的第一笔零花钱,要好好学会怎么用哦。”

“哇——娘——”小蕾高兴地跳下椅子,从桌子底下钻过来就扑到我怀里,“娘亲真好!真好!”

“小蕾,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钻桌子。”

“小蕾知道了。”

“乖,那小蕾今年给叔叔们什么礼物呢?”

“夫人,这,这不合规矩……”楚翊连连摆手,他始终谨守自己下人的本份。

“小蕾的礼物来了!”小蕾打断了楚翊。又从桌子底下钻回自己的位子,然后站在椅子上,给楚翊满上一杯酒。给君临鹤满上一杯茶,楚翊和君临鹤都有点疑惑地看向小蕾。

小蕾拿起自己的碗:“小蕾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君叔叔和阿翊叔叔做干女儿。”

当小蕾说完。不仅仅是楚翊,君临鹤,连我都愣了。这丫头主意大了。

“君叔叔,阿翊叔叔,你们怎么了?”小蕾奇怪地问楚翊和君临鹤。

“小蕾……哈哈哈哈……”我哈哈大笑,“你怎么想要认他们做干爹?”

“哼!叫狗子他们再取笑我,我现在有三个爹爹。羡慕死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

“小蕾喜欢阿翊叔叔和君叔叔啊,可是娘亲又说小蕾太小不能娶他们,那小蕾就认他们做爹爹,等将来大了再娶。”

“哈哈……咳咳咳咳……”我被小蕾的话,呛住了。

“夫人……”楚翊无奈地对着我叹气。

“小蕾……”君临鹤无语中夹杂着宠溺。

“快呀快呀,君叔叔快把茶喝了,阿翊叔叔快把酒喝了。以后你们就是小蕾地干爹了。”小蕾笑得一脸狡诈,怎么看,都不像是小蕾在送礼。而且还是得了很大的便宜。

临鹤和楚翊都看向我,我先喝口水顺顺气,准备说话,忽的,离歌握住了我地手,然后,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字:“好。”

“哇——爹爹都说好呢。哦!小蕾有三个爹爹罗,可是,怎么叫呢?”小蕾犯愁地皱眉。我们三个大人便不管她自言自语。开始继续吃年夜饭。

“叫君爹爹?真难听……”

“阿翊爹爹还可以……”

“恩——干脆像我后宫那样叫。”

“爹爹最大,君爹爹来得晚。就叫二爹爹,阿翊爹爹是最后来的,所以就叫三爹爹,哇——小蕾还要认五个爹爹才能凑足八个……”

在小蕾自言自语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发觉我们四个大人,全部石化,呃……小离除外。这小丫头还真把八夫地事放心上了。

“夫人……这……不好吧……”楚翊说。

“我……也觉得……”啊……这绝对不是我教出来的。“小舒……你还是把……小蕾交给我吧……”君临鹤说。

“好……”离歌居然应了一声。

我们,再次石化。

“娘,你给二爹爹和三爹爹准备的礼物呢?”今晚,就属小蕾最兴奋,我们几个大人,只觉得火锅越吃越冷。

“哦,对了。”赶快缓解气氛,我取出了一支发簪,也是让楚翊在城里带的。然后放到君临鹤面前,他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视线便落在发簪之上。描银的发簪上是流云的图文,尾端镂空,化成朵朵祥云。

“给,你也该换换了。”我笑看他发间地簪子,都三年了,还是当年我送的那支。

临鹤将发簪拿在手中,凝脂的肌肤浮上了淡淡的薄红。

然后,我拿出了一双鞋底有高低但隐藏地非常好的鞋子,惭愧啊,这鞋子是叫隔壁王妈做的,自己的手艺,还不行。

将鞋子放到楚翊面前,楚翊连连推手:“夫人,这不合乎规矩……”

“规什么距。”我打断他,“你先看看这鞋底。”

楚翊拿起鞋子仔细比较,微惊:“这……”

“这样你就不会瘸了,我地大管事出去怎么能一瘸一瘸的。”

“夫人……多谢。”楚翊陷入了沉默。结果,这礼物送得非但没有缓和气氛,反而让这两个男人都静默了。看看这个,对着发簪发呆,看看那个,对着碗碟沉思,正想说些什么,小蕾又跳了起来。

“娘!既然三爹爹已经是小蕾的爹爹了,你是不是应该用真脸对他呢?”

楚翊立时讶然地看向我:“真面目?”他惊疑地目光仿佛在说,原来你这张脸是人皮面具。

“小舒一直戴着人皮面具。”君临鹤替我解释,他微微侧脸,避开了我的视线。

是啊,我每日都戴着人皮面具,这个已成我的生活习惯。楚翊确实从未见过我的真面目。

想了想,便对楚翊道:“阿翊,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怕吓到你。”

“夫人……这……恐不妥。”深思熟虑的楚翊明白一些秘密还是不知道的好。

“小舒,你不要故意吓楚翊。”君临鹤轻语,却是依旧不看我。他又这样,哎,有什么好害臊的。都三年了……

“不,我不是故意吓他,我与他本就是旧识。”

“旧识?”此番,君临鹤却是抬了眼。

“楚翊,我们认识。”我转向楚翊,在他回忆的目光中,慢慢揭下了人皮面具,当即,楚翊愕然起身:“你!是你!怎么可能?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

“小蕾,扶你三爹爹坐下。”果然吓到了,小脸都白了。

“哦。”小蕾扶着震惊的楚翊坐下,我淡笑道:“我不仅仅是花飘飘,也曾是护国夫人,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们……”现在,轮到君临鹤疑惑了,他认识我地时候,我已经是第三次重生。于是我转向君临鹤:“君临鹤,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护国夫人和你借马救人?”看来今晚,是解谜地一晚。

临鹤的美眸瞬即圆睁:“你,你真是狐妖?”

“呵……我不是狐妖,为何你总不信我是神仙?”我趁机故弄玄虚,唇角扬扬,神秘而笑。

当这两个男人都陷入震惊和混乱地时候,我大笑起来:“不管我先前是什么,现在只是一介草民,一个会酿酒的村妇,怎么,你们莫不是一个想叛逃,一个想捉我回山?”

楚翊和君临鹤身体微怔,同时看向我,然后,他们也低头轻笑起来。

“对,不管过去是什么,也与我们今日无关了,来,新年快乐!”楚翊举起了酒杯。

“是啊,无关了,新年快乐!”君临鹤端起茶杯。

“新年快乐——”小蕾举起饭碗大喊。

“快乐……”离歌在一旁轻喃。于是,大家一起撞杯:“新年快乐——”

“喵呜——”最后,加菲也扒着桌沿大吼“新年快乐。”

其实,我们早已相识,只是,命运让我们,彼此“错过”……这样说,是不是很暧昧呢?

第七十三章 再入红尘

大年初一,我们整理行装,准备入城。

全村人来送行,小孩子们围在马车边,新奇地小心翼翼地摸着高头大马,穷乡僻壤,少见马车。

“王伯,作坊就交给你儿子了。”楚翊做着最后的交代。

“多谢楚爷,我那没出息的儿子也能有点作用了。”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称呼楚翊为楚爷。

这个村子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现在大部分年轻人在春耕结束后,都成了作坊的工人。而且全村的谷物也已被楚翊预定,用来酿酒,他们不用再为卖米发愁。

我们几人没有什么行李,楚翊也说城里就有,所以,不一会就准备妥当。准备上车的时候,君临鹤疑惑地看向村口:“怎么来了这么多乞丐?”

忙碌中的我和楚翊顺着他目光看去,果然三五个乞丐结队走来,楚翊眸光一闪,压低声音:“是丐帮。”

“丐帮?”

楚翊的脸色转为深沉:“夫人,此番入城,夫人的生活,或许就不会像之前那般宁静了……”

“没关系。”我笑了,“我担心的只有一人,便是风雪音,只要我们小心,她便不会发现我们,而你,我相信她不会花费心思前来找你。”

“呵……是啊……”楚翊苦笑,“夫人放心,小人会小心做事,护夫人一家周全……”落寞再次从楚翊的眼中涌出。他沉默了片刻,便将小蕾抱上了马车,扬起微笑。“夫人,该启程了。”

“好。”

说话间,乞丐已经走到我们身边。此刻离歌静立在马车边,凝望着酒馆,目光中多了一分不舍。

几个乞丐看了我们两眼,便往前走去。

在他们走过马车时,楚翊又将离歌抱上了马车,加菲和小蕾在马车里已经滚作一团。然后,马夫扬起马鞭。举家入城。

“三爹爹三爹爹,城里的房子有多大。”

“呵……小蕾放心,足够你玩捉迷藏。”

“哇——那我们也会有佣人吗?”

“当然,老管家一人,厨娘一人,还有两个丫鬟,两个家丁。小蕾可够?”

“恩……那有几个院子呢?”

“东西南北四厢房,还有大堂,客厅。偏厅,厨房,柴房和酒窖。”

“哇……那住得下八个爹爹吗?”

“……”众人石化。然后,大笑飘出了马车。

“哈哈哈……哈哈哈……”

“得得得得”马车在干涸的泥路上颠簸,小蕾躺在加菲的怀里,已经安睡。

我轻声问:“楚翊,你入城一年,何来这么多钱买了如此一间大宅?”

楚翊抿唇,双手交握。下巴微垂:“这房是一个败家子所有。所以小人用了点手段。”

手段啊……

“夫人……会不会觉得小人卑鄙?”楚翊的目光里带出忧虑,我笑了笑:“无奸不商。短短一年,你就创下如此家业,中间地事我可以想象。”

楚翊伸手摸向自己脸上的伤疤:“夫人和小蕾,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愿为夫人做任何事情,即使被夫人憎恶。”

“楚翊,严重了。”君临鹤坐在楚翊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楚翊侧脸看向君临鹤,君临鹤淡笑:“小舒不会讨厌任何人。”

楚翊听罢,再次垂脸,陷入沉思。

“小舒……”离歌轻轻地唤了我一声,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目光低垂,“别离开我……”

“不离开,我永远和小离在一起。”轻轻将他额前地刘海顺在耳后,他的头发又长了。离歌凉薄的唇角淡淡扬起,缓缓靠在我地肩头,目光柔和地落在小蕾和加菲的身上。

回头的时候,从楚翊和君临鹤的脸上都捕捉到了一丝尴尬,脸微红,轻咳:“咳咳,对了,楚翊,影宫是不是与丐帮有合作?”撇开话题,缓解尴尬。

楚翊深吸一口气,双眉拧起:“确实有合作。影宫的消息来源除了影宫本身,还有丐帮。但是丐帮收集的消息十分杂乱,影宫要逐个剔除,才能找到想要的情报,这样会花费大量地人力和物力。所以影宫只将力量用在刀刃上,也就是关注风家所关注的人,获取风家所需要的情报。如今风家由风雪音掌管,所观注的人事,便听由她的委派。例如离歌失踪,风雪音就会调动大量人力查访,但是我……呵,她又怎会关注。所以夫人现在和我在一起,反倒是最为安全。而且,离歌已经可以走路,估计风雪音尚未想到。”楚翊双手交握,随意地放在身前。

“只要我们做规规矩矩的生意人,那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意人。”这就是大隐隐于市。

“是地。或许,之后我们还会与风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到时与风家接触,就麻烦夫人了。”楚翊算是跟我事先打声招呼,我点点头。

“还有,有件事小人一直不敢问夫人。”微微抬脸,楚翊的神情里带着犹豫。

“请说。”

楚翊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君临鹤,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夫人可知风家当家真正地死因。”

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君临鹤身体微侧,对着楚翊说道:“是毒,当时我们发现风家当家时,他满身伤痕,中毒而死。”

“哦……”楚翊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当初,风雪音将风家当家交给了玄明玉,之后,就传闻是狐妖杀死了风家当家,这点对夫人很不利,如果夫人知道前因后果,也好事先筹谋,应变万一."

楚翊果然想得周到,他明白我们今天入城,难免将来万一被人认出。

“楚翊放心,我与风家当家可谓共患难,而且,狐妖已死,此事也算了结。可是……若是将来风雪音那里……”

“小人担心的也是这个。尤其是风雪音尚未完全掌管风家之时。”

“尚未掌管?楚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隐情?

楚翊神色越为凝重:“雪音想得到风家,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夺取天下,因为风家财力雄厚。可是,风家的府库藏于极为隐秘之处。知道此处的人,除了风家当家,还有风家家臣镜氏家族。

“镜氏家族……”君临鹤神色微惊,“是不是那个深谙奇门遁甲之术的镜族?”

“恩。”

在楚翊点头后,君临鹤垂下脸,轻轻感叹:“原来这个家族真的存在。”

我觉得疑惑,难道镜氏一族很神秘?

“镜氏一族对于外界来说的确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即使在风家,他们也受着严密的保护。因为是他们地祖先造了风家府库,除了风家当家人,便只有他们知道府库在何处。每一任新当家即位,府库地址便由老当家告知,若是风家当家遇到意外,例如这次,便由镜氏一族告诉新任当家。也可以说,如果风家当家遭遇意外,并无遗书地时候,新当家将由镜氏挑选。当时,雪音是拿着伪造的遗书成为新任当家,可是,镜先生却提出对遗书地质疑,始终没有告诉雪音府库的地方。我怀疑……镜先生那里可能有真的遗书,但是现在风家上下基本都是雪音的人,所以镜先生才被牵制。”

“可是……风家当家被玄明玉杀害已经三年,镜先生能撑得下去吗?”说不定风雪音早用酷刑把镜先生折磨地不成人形了,想起被玄明玉折磨的风家老当家,全身一阵恶寒。

楚翊摇摇头:“即使雪音会用卑鄙手段逼迫镜先生说出府库地址,雪音也没有进入府库的钥匙。府库设计极为巧妙,听说只要外界强行侵入,府库就会自毁,风家所有财物便一朝尽失。所以我猜测,雪音之所以到现在都举步不前,应该是还没拿到钥匙。要夺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在听到楚翊说到钥匙时,我心中一动,下意识摸向胸口,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吧……

第七十四章 时机成熟

自从我拿到那个东西,就学风家老当家,把它藏于衣襟中,一直认为它对风家尤为重要,却没想到会成为可以压制风雪音的工具。

“那……风雪音难道没有在风家老当家身上找到钥匙?”我试探地问。

楚翊点头:“恩,风家老当家自咬口舌,誓死不说。所以,雪音才将他交给玄明玉,让玄明玉好好折磨,只是不能让他轻易死去,方便雪音再来审问,却没想到……”楚翊叹息摇头,“估计镜先生,已经惨遭毒手了,哎……”

“真没想到世事如此复杂。”静默间,君临鹤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他怜惜地望向我,“小舒,没想到你的过去,会是如此……”

“哈哈哈哈……君临鹤,你不必为我忧心,我现在有你,还有楚翊这样的好友,足矣。而且,我曾经还是护国夫人,何等风光?”

“小舒……”

“夫人……”

一生清澈的君临鹤和有着不堪过去的楚翊,他们脸上此刻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一时间,两个男人皆是发出了一声声感慨万千的叹息。

马车悄然地进入了青州晏城,繁华的街道让小蕾兴奋万分,忽然,我有了一种再次堕入红尘的感觉----衣着鲜亮的人群,来来往往的俊男美女,高楼飞檐,店铺林立,一时间,我竟是有些晕眩。恍然面前的事物都如梦幻。

马车在一座大宅之前停下,白墙黑瓦,朱门铜环。我跃下马车。怔怔地看着门楣上的牌匾,上面是金漆地两个大字:舒府。

舒府……这是我的家吗?!

旋转四顾,府前马道宽阔。右侧是一拱桥,正面,是一条内河,船只,画舫,在内河上摇曳。对岸,便是闹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虽是冬日,却是那般热闹。

茫然举步,是惊喜,是惊讶,竟对眼前的一切产生地怀疑,都是真的吗?

摸上石雕的门当。抬眸看着早已迎立在朱漆大门前地家仆,这真是我的家?不再是护国府,或是轩辕逸飞的别院。是我的,是我舒清雅的房子!

“小离!”我欣然转身,小离正站在马车旁,我大喊,“我们有大房子了!”

离歌扬起淡淡的唇角,轻风拂过,扬起他带着墨绿色的黑发。清亮纯净地眸子里,是淡淡的喜悦。

楚翊已经取下轮椅,他扶住离歌。离歌却是不动。他看着轮椅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转头看向我。他向我伸出了右手,缓缓地,抬起了右脚……瞬间,一切声音仿佛被人彻底抽走,世界里只剩下我与离歌,遥遥而立,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想靠近我的渴望。

“哇——好大的房----”小蕾的欢叫打破这片寂静,周围的景物再次涌入我和离歌地世界,楚翊和君临鹤脸上都带着紧张和欣喜。

忽的,离歌在落脚时,往前倾身。

“小离!”我惊呼。

楚翊在第一刻扶住了离歌,扬手阻止我回到离歌身边。

“夫人,你就站在那里,这或许对离歌很重要。”

欣喜和激动让我一时不知所措,看向君临鹤,他对着我点点头,然后,离歌在楚翊和君临鹤的搀扶中,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似乎这几步路对离歌来说,已是极限,薄汗渗出了他地额头,白皙的脸也因此而变得潮红。可是,他笑着,笑得很开心,他握住了我的手,呼吸渐渐平稳:“小舒,别离开我。”

“恩!”我重重点头,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手。

金光灿灿的舒府下,我们四人,久久伫立,门内,是小蕾和加菲欢快的身影。

“夫人,热水来了。”小丫鬟只有十六岁,很巧的,名字里带着一个晴字,让我想起护国府里的晴儿,很是怀念。

“下去吧,晴儿。”

“是。”小晴带上了房门。

我扶起离歌,开始解开他的衣衫,一直以来,只有离歌地洗漱,我不会让任何人插手。就算楚翊也不行,我才不要让别人看见我亲亲小离地身体呢。

用湿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身体,清澈地水里漂浮着清香的花瓣,将他水下的身体遮盖地若隐若现。

“小离,你现在能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由自主地开始往下瞟,“哎,我不能跟一个木头人嘿咻嘿咻啊,小离,你快点好啊……”从离歌的身后,环抱住他,窝在他修长的颈边,若是我真的养成吃素的习惯,待你好了,想吃荤,就别怪我饿着你。

“小舒,我的小舒。”静静的屋内响起轻轻的水声,他握住了我的手臂,赤裸的手臂上沾着片片花瓣,莹莹的水光在烛火下,染上了一层金黄。

“我的小舒……很冷……”他松开了手,转过身,凝望着我,“你是谁?”

很冷?对啊。我赶紧将手在空气里甩啊甩,甩冷了放在他的脸上:“我是你的小舒,我很冷。”

离歌笑了,他伸出手,摸上了我的脸:“小舒……”他靠近我,发愣的片刻间,他竟是到了我的面前,那双明亮的眼睛,那漂亮的,橘红的唇,我终于忍不住,吻了上去,轻轻的,贴上他微凉的唇。

与以往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静静的离歌,静静的吻,心再次沉到了脚底,拉开与离歌的距离,他清澈明亮地看着我,让我还有了一种亵渎的罪恶感。

“小舒。”离歌忽然扣住了我退后的肩膀,“别走。”

“我没走。”

“我要……”

“诶?”

“要……”

“啊?”

忽然,离歌贴上了我的唇,我一惊,刹那之间,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唇上,离歌苏醒了吗?还是他这个那个恢复了?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就在我闭上眼睛,想等待“狂风暴雨”的时候,离歌竟然退开了,我傻傻地等了半天,然后,只得到了一句话:“我的小舒,是冷的……”

“小离……”我都快哭了,“你难道忘记只要我生了孩子,体温就会正常吗……你不可以这样折磨我啊……”我抱住他“哀号”。而他还是那句话:“我的小舒,是冷的。”

郁闷地走出院子,亏楚翊还为我和离歌着想,早早地就把小蕾哄回自己房间,结果,二人世界还是没有享受成。

遥望星空,春天,还没来吗。

冰冷的空气中飘来一阵冷艳的酒香,一点,一点,白色的圆点飘落眼前,竟是……下雪了……这已经是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几场雪了?

数不清了,时间,在指缝间流逝。

夜下的假山渐渐被雪花覆盖,一座四角小亭立在假山之间。里面,一青衣男子正对雪独酌,雪夜下的容貌清清冷冷,透着几分哀伤。是楚翊。

“哪有冬天喝凝霜的。”我提裙而入,轻掸白裘上的残雪。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外头天冷。”

“我出来乘凉,哎……”拿过凝霜,正好,顺便降火。

“乘凉?”楚翊有些茫然,我轻笑:“楚翊,如果将来遇到风雪音,你会如何?”有些事情,必然会面对。

楚翊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双手将白瓷的酒杯交握在手中:“只求夫人饶她一命。”

“饶她一命?楚翊,你在说笑吧,我只是问你万一遇到她会如何而已……”

“夫人。”楚翊轻轻打断了我,目光依旧落在他手中的白瓷酒杯,“在村子里的时候,夫人总是写时机二字。”

长长地,吸入带着雪特有的清香的空气,望入茫茫雪夜,黑夜里是点点白花。

第七十五章 咱到了淳于紫宸的地头

风静。

雪静。

夜静。

心静。

此时,天时,地利,人已和,剩下的,就是那个时机。这笔帐,该是结算的时候了……

“当时夫人要照顾离歌,养育小蕾,时机未到,而如今,夫人所写的时机是否即将到来?”楚翊坐直身体,转脸凝视我,“夫人之势,已不可挡,只求夫人最后,能放雪音一条活路,小人感激不尽!”

说完后,楚翊从石椅上起身,跪倒在我的面前,未曾被雪花侵染的地面,被楚翊青色的袍衫覆盖。

天落飘雪,却是无风,宁静的夜晚,只有雪花坠地的簌簌声。

久久的,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楚翊,无话可说,良久,我问:“楚翊,你可恨风雪音?”

楚翊慢慢的,摇了摇头:“呵……枕边之人,喊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名字,一个男人失败,莫过于此……”

“是吗……即使这样,你也不恨她?”

“自作自受,何恨之有……”

我叹息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凝望远方:“可是,我恨她."

“夫人!”楚翊拽住了我的裙摆,“夫人放心,小人不会背叛夫人,小人想阻止雪音再错下去,可是,可是小人没有这个能力,小人……”楚翊因为焦急而语无伦次。

“楚翊。”

楚翊止住了话语,变得安静。

偷偷做了个深呼吸,眯眼而笑:“这样。若是哪天我真抓住了风雪音,就交给你,随你处置。”我挑眉。笑得几分暧昧。

裙摆在楚翊的手中慢慢松落,楚翊放心地垂下了脸,我伸手接住从空中飘落的雪花。拍了拍楚翊的肩膀:“快回房吧,外面冷。”

楚翊对风雪音的爱,真是至死不渝。

良里个的,老子应该把风雪音地男人全部抢来XXOO,再OOXX,以泄我心头之恨。风雪音有一个如此爱她的男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哎。楚翊真是可怜哪。

夜风冰凉,我收紧了白裘,真希望今年的春天,快点到来……

阳春三月之时,晏城里,一个舒氏家族犹如雨后春笋,乍然撅起。一夜之间,名闻大街小巷,其凶猛之势。直逼晏城四大富户。

同时,晏城新开了一家医馆,因医馆里地大夫相貌俊美,医术了得,又是天机山的下山真人,而备受全城名门望族和媒婆媒公的关注。

“娘!爹!快点快点!”小蕾在前面跑跳,我扶着离歌慢慢前行,如果不是我阻止,小蕾还会牵着加菲出来。

如果加菲上街……难以想象。

“快快快。要赶不上开张啦!”

今天是八仙居开张地日子。八仙居是小蕾取的名字,她很喜欢八仙的故事。希望有一天能跟八仙同住一屋檐。

她还给我们几个大人派了角色,我是女人,就是何仙姑。楚翊是跛子,正好就是铁拐李。离歌会吹箫,虽然跟韩湘子吹笛子有所区别,也勉强算了。然后就是君临鹤,这点是我最想不通的,因为小蕾给君临鹤安排的角色竟是张果老。

你说,君临鹤一个雌雄莫辨,倾国倾城,全晏城女人都盯着的美男子,怎么就是那个张果老呢?到底哪里像了。

今日城内许多富户都前往八仙居捧场,这些富户里不少女儿尚未出阁,楚翊刻意安排君临鹤剪彩,就是这个目的。

全晏城谁不知君临鹤和我们同住一屋檐。甚至有人以为君临鹤是舒家地门客。

临鹤为何出门不再戴帏帽?原因如下。

某日,君临鹤戴着帏帽要出门,楚翊看见,便道:“君真人,你既已下山,为何还要谨守天机宫的清规?”

临鹤不解。

楚翊拿去了他的帏帽:“以帽遮容,便与人有距离之感,你至今面对夫人时,依旧无法自如,应是不擅相处之道,这次开医馆,对君真人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本来只是路过,不过在听到夫人两个字的时候,我就竖起了耳朵,楚翊利用我来骗君临鹤不要戴帏帽,从而增加君临鹤的人气,这对我们,自然是大大的好处。

临鹤本就单纯,楚翊一席话对他来说如同醍醐灌顶,他地眼中竟还露出对楚翊钦佩之色:“楚兄说的是,既然君某已经下山,楚兄也不必再唤在下为真人,临鹤即可。”

楚翊微笑着,也只有我,才能从他的笑容里看到狡诈。这医馆是我们舒家产业,君临鹤每日赚取地银两,自也进入舒家的腰包。对不起,君临鹤,为了美好的将来,只有牺牲一下你的色相了。

转眼到了八仙居,人头挤挤,几乎看不清前面的人影。

忽的,前方的人开始散开,只见楚翊微提下摆从分开的道路而来。

“夫人,你可来了。”

一直以来,对外都是楚翊,现在因为家业越来越大,他一人来不及,我便帮他看帐,总不能真做米虫吧。话说……咳咳,账本里……我藏着不少千暮雪的书……

最近看得比较纯洁,以免上火……

“夫人?”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夫人?”

“你不知道啊,这才是舒家当家。”

我在众人惊疑地目光中,昂首前行,快看看,我地狐狸尾巴是不是又翘起来了,现在的我,如同当年地护国夫人。

“那楚爷呢?”

“听说是下人。”

“下人?我怎么听说是侍郎。”

听到这句话,我冷汗涔涔,谣言果然强大。在楚翊不用面具后,他就在自己完好的半边脸做了小小的易容,那块伤疤,却是依旧保留,只用刘海,微微遮掩。

男人的魅力来自于他本身,即使楚翊容貌普通,还有烧伤,却依旧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这份钦慕来自于楚翊自身散发出来的沉稳和一丝神秘。

“那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听说是当家的夫君。”

“啊?我怎么觉得他更像当家,你看他的眼神多冷。”

离歌神智虽然尚未恢复,但因他眼神清冷,看见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难以接触的人。呵,其实他本身就是如此,冷傲漠然。

“夫人。”楚翊靠近我耳边,“淳于紫宸来了。”

“什么?”在临进门的时候,我惊而停步。在踏入晏城之时,我就做好了遭遇熟人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近日任职于此,小人也是才知道。”楚翊微皱的双眉里,带着几分忧虑。

“二爹爹!”小蕾一声呼喊,让我和楚翊立时恢复如常。

小蕾朝门内冲去,月牙色的身影渐渐映入眼帘,自君临鹤行医开始,他穿衣的颜色也不再局限于白色,淡雅的长衫越发称出他青莲一般的美。

一席月牙色长袍,上面淡云暗藏,一排亚麻的搭扣松松散散地连接着衣襟,隐隐露出里面莹白的长衫,和镶白玉的腰带。

同样云纹的发簪,松散地挽起那一头及膝的青丝,垂挂在后颈边,带着几分随意,透着几分……妩媚。如果可以,我的确不想将这两个字用在君临鹤的身上。

“小蕾。”君临鹤笑着抱起小蕾,那婉如夏荷沾露的笑容,使整个店堂都被一种圣洁的霞光笼罩。再看那些还在店外的女子,一双双喷火的眼睛,真恨不得自己变成小蕾,让君临鹤抱在怀中。

“开始吧。”我说。楚翊扬手,立刻鞭炮炸响,龙狮欢舞。

借着爆竹声,楚翊对我说道:“既然淳于紫宸来了,是不是该请他剪彩?”

“他人呢?”

“和他夫人在二楼雅座,与他一起的还有晏城四富等几位贵客。”

“夫人?”

“呵,夫人猜淳于紫宸娶了何人为妻?”楚翊故弄玄虚。我摇摇头。

楚翊抿唇而笑:“夫人过会见了就知道了。”他双手背到身后,神秘地扬起唇角。看楚翊的样子,那女人我多半认识,会是谁?

快到吉时时,楚翊去请淳于紫宸剪彩,意料之中,淳于紫宸不会参与这类活动,可是楚翊觉得形式上还是要走一下。

剪彩后,围观的百姓一下子就涌入了店堂,尤其是女人,君临鹤就在几个小二的保护下,前往二楼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