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7-18

洛炜: 恶魔绅士

楔子

佛罗伦斯(翡冷翠)位于意大利中部,在文化艺术上的地位重要无比,这个城市在公元前一千年就有人居住,其中有一支家族名为麦迪奇,他们是意大利传承下来的贵族,世代居住在佛罗伦斯,掌控着这个城市的一切。
今天碰巧是星期日,亦是意大利家族习惯聚会的日子。
在加富尔街上的一栋豪华巨宅,此刻宾客云集,几乎所有佛罗伦斯的绅士名媛都来到了这里。
“菲利克斯!你在这里做什么?”在花园的小径上,响起了一阵娇嫩的女音,说话者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她浓眉大眼,年纪虽小但是已经出落得美丽无比。
她说话的对象是一个同样年龄的少年,脸上明显有着被打扰的不悦。
“是你。”他蹙眉,瞇起了一双深邃嘲讽的黑眸。
“我叫罗雅,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冷淡,连叫我的名字都不肯?”她巧克力色的眼眸盈满委屈。
“你找我有事?”他烦躁地一扒长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缠着自己,真是黏人又讨厌的女孩子。
“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罗雅的美眸闪起一丝怒意,她可是上流社交圈的小公主,哪个人对她不是谄媚逢迎,只除了他!
菲利克斯是唯一一个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虽然他是麦迪奇家族的人,但却是一个中义混血儿,这让他在贵族中一直抬不起头来,她始终无法相信以他这样的身分,为何还敢拒绝她?!
“拒绝你需要理由吗?”他早熟的脸泛起一丝戏谑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在其它人眼中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私生子,血统不纯正,身分也暧昧不清,算是麦迪奇家族中的异类,但是他绝对不需要同情。
“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她再次换上一张笑脸,她喜欢的不就是菲利克斯的不驯和倔强,和那一张比意大利男子更显俊美神秘的脸吗?永远漾着一丝邪佞的狂狷,挑起她所有的征服欲望。“我没兴趣。”他无聊地转身,不想应付她。
“我特地为你带了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罗雅一步向前,她一定会让他屈服在自己的柔情之下。
她扯住菲利克斯,强硬地带他往屋内走。
菲利克斯面无表情,任由她拖着自己走到三楼的一间书房内。
两个人停在书房面前,她转过头对菲利克斯甜甜一笑道:“里面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故弄玄虚。”他冷哼一声,推开了房门,不明白为什么把一个礼物弄得神神秘秘的。
他走进书房,黑眸瞇起,想看清楚罗雅一直要自己看的礼物是什么东西,他的目光扫了书房一遍,并没发现有什么像礼物的东西。忽然,他的视线被长沙发椅上一个正在蠕动的东西吸住了目光。
“这是什么?”他大步向前,一手掀开毛毯。立刻吓了一大跳。
毛毯下的东西不是他以为的小狗或是小猫,而是一个人!
正确来说,他看到的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上面覆着又松又长的睫毛。美丽的小脸蛋绑着两条辫子,看起来像一个惹人怜爱的洋娃娃。
“我要回家!”她的大眼睛眨了眨,跟着滑下一颗颗泪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蹙眉,小女孩说的是中文,但是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说要回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爸爸前几天领养的妹妹,要给我当玩伴的。她很可爱对不对?”罗雅得意她笑着,这是她想到另一种和菲利克斯亲近的方式,找一个中国娃娃当自己的妹妹,说不定菲利克斯会因为喜欢和他有一半相同血统的中国娃娃,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更多相处的机会。“我要回家。”沙发上的小人还是不停地掉着眼泪。
“菲利克斯,她才到孤儿院没多久,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也还没学会怎么说意大利文,我唯一想到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她娇媚地扯着菲利克斯的手臂,温柔地恳求。
“我要妈妈……”小女孩开始嚎啕大哭,罗雅秀眉一紧,连忙道:“拜托你了,我最不喜欢小孩哭哭啼啼的,她就交给你了,拜托!”
罗雅踩着高跟鞋飞快地离开了,只剩下菲利克斯和眼前哭得很可怜的小女孩,菲利克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只好伸出袖子尽可能温柔地替她擦眼泪。
小女孩一愣,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看着他。
“我叫菲利克斯,不要哭,我不是坏人。”他说着自己很久没用的中文。
“菲离……可?”她歪着头,发出了奇怪的意大利名字。
“我差点忘了你还不会说意大利文,我的中文名字是洛逸风。”他见小女孩不哭了,开心之余将她的手抓过来,在她的手心写上自己的名字。
“逸风哥哥!”她点头,漾起纯真可爱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或许是相同的言语。也或许是她小脸上的纯真和信赖,他发现自己无法讨厌这个小天使般的女孩。
“我有很多名字,爸爸叫我洁衣,妈妈叫我洁儿。今年六岁,还有哥哥都叫我小讨厌,我也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她很努力地背出了所有的名字,再次让菲利克斯笑开了脸。
“你长得比哥哥好看!而且都不会欺负我,逸风哥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她圆嘟嘟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示好地对他又亲又吻。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菲利克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听罗雅说她是在孤儿院被领养的,但是为什么洁衣说自己有家人,还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孤儿了?
“我住在山上,有很漂亮很漂亮的院子……”
“你以后要住在这里了。”他打断她软软的童音,发现她似乎又要掉眼泪了,他连忙伸手要擦她的泪,急促道:“不要哭啊!我会照顾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听我的话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洁衣似懂非懂,最后缓缓地点点头,在他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又湿又热情的吻,望着他俊秀的面孔,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
“洁衣喜欢哥哥,我会乖乖听哥哥的话。”
“洁衣乖,我带你到楼下吃糖果。”他将洁衣搂在怀中。站直了身子一步步向外走去。
那一年,菲利克斯十三岁,练洁衣六岁,相逢于佛罗伦斯的春天。

恶魔绅士第一章

主教──是西洋棋中最难以捉摸的一颗棋子
一九九五佛罗伦斯——圣罗伦佐教堂
庄严宏伟的圣罗伦佐教堂,今天有一场世纪婚礼。新郎来自麦迪奇家族,该家族历史悠久,亦是佛罗伦斯最具领导地位的贵族,而麦迪奇家族也是最有资格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圣殿里举行婚礼的人。
云淡风清的四月天,婚礼三个小时后才开始,不过参观婚礼的人潮已经将教堂前后挤得水泄不通了,而教堂内的休息室,有几个人一字排开,笑着打量眼前的新郎。
菲利克斯身穿一套铁灰色的Armani西装,微长的黑发服贴地向后梳,英姿勃发的脸孔上挂着一抹慵懒的淡笑,俊美中带着七分邪气,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股张横于外的危险性,桀骜不驯而且唯我独尊。“主教,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结婚当天才肯让我们看新娘子,到底还是不是兄弟?”一名帅气的男子不舒服地址了扯西装上的领带,还不忘伸手捶了一下菲利克斯的肩头。
“洁衣很害羞,我不想你们这一群牛头马面吓到她。”菲利克斯嘴角微扬,在提到心爱女人名字的同时,眼中出现了宠溺和柔情。
“凯伊!你听听看他说的是什么话?我虽然没有他好看,但至少也是英俊帅气、身强体壮。”他不平地抗议道:“我记得你们从十四岁起就是同学了,你该不会也是从没见过这小子的神秘新娘吧?”
在这间休息室的五个人是一群可以为彼此出生入死的伙伴,他们被称为是“棋士智囊团”,每一个人都以西洋棋的一颗棋子当作自己的代号,其中又以国王──凯伊,和主教──菲利克斯相识的最早,因为他们同为名门之后,在幼年进入相同的学校,而菲利克斯也是第一个加入棋士团的人。
“是啊!我一直知道他在意大利有一个可爱的青梅竹马,可是这家伙连照片都不让我看一眼,所以你们不要抱怨了,他对我们是一视同仁,谁也没有特权。”凯伊笑了笑,对好友露出会心一笑,恭喜他找到了幸福。
“嘿!城堡,我还没听到你的恭喜。”菲利克斯一步向前,对一直沉默的高大男子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地开口。
“恭喜。”两个字简单明白,虽然如此,但是他们几个都明白,城堡的话虽然不多,但他的关心一向都是真诚的。
“谢啦!兄弟。”菲利克斯笑着拍拍对方的肩,深邃的黑眸微瞇,寻找棋士团唯一的女性。
敲门声此时响起,所有人自然地回过头,看见了一名身材曼妙的美艳女子直直扑进菲利克斯的怀中,像一只美丽的彩蝶。
“翩翩!你这个小妮子,我还以为你赶不及了。”菲利克斯抱着她转了几圈,而后笑着将她放下。
“我要来看新娘子,如果她不及我,我也许会大闹婚礼。”她笑盈盈地开口,明眸流转间尽是刁钻。
菲利克斯的反应是仰头大笑,一手搂住了昔翩翩,开心地看着眼前的人,在今天这个最需要祝福的日子,他很高兴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都在这里。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到观礼的位置了。”凯伊笑着对其他人说。
跟着对菲利克斯促狭地眨眨眼道:“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我知道你现在就好象飘在云端上一样,小心别跌倒了。”
“观礼去吧!”菲利克斯淡笑,接着将门甩上。
他回到房间正中央的桌上,拿起了锦盒中的钻戒,嘴角掠起了微微的笑痕:洁衣……她终于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
漾着心满意足的笑,菲利克斯走出了房间,来到了教堂的最前端,面对圣坛,等待他心爱的女人,穿著纯白的礼服,来到他的身边,亲口在神的面前允诺成为他的妻子,他会拥紧她,而后,他会在她鲜花般的红唇上印下自己的承诺。
婚礼的音乐开始响起,所有的宾客已经半转过身,将目光紧紧盯着新娘将会出现的入口:这是一场所有人都想观看的婚礼。
菲利克斯。麦迪奇是该家族的传奇人物,虽然他并不是血统纯正的麦迪奇族人,但是他血缘中另一半中国血统反而让他得到父亲的欢心,从小他就是一个出色的孩子,各方面都强过其它的兄弟;不过在他成年之后,却离开佛罗伦斯独立发展,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似乎做得很成功,在意大利闯出了一片天,有属于自己的范围和势力。
这一次他的闪电结婚本来也是决定在外地举行,不过他的父亲却坚持爱子必须回到佛罗伦斯,回到麦迪奇家族的地盘举行婚礼,由此可见菲利克斯虽然常年不在。
但父亲对他的重视却是有增无减。
再说到新娘,她根本是一个无人知晓的中国女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迎娶罗雅。茵勒,因为这一位社交界的女王不但是菲利克斯的青梅竹马,更是意大利的一个贵族之后,如果两个家族可以联婚,在佛罗伦斯的势力可说是无人能及。
“听说他舍弃了罗雅。茵勒,对方已经自杀身亡了!”在等待新娘的同时,各种耳语开始蔓延,宾客们互相交流自己所知道的小道消息。
“当初连茵勒家的人都出面了,还是无法动摇他的决定,不知道这个新娘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痴情至此,连茵勒家的人他都敢惹。”
茵勒家的姻亲和西西里的黑手党关系一向不错,如果菲利克斯真的娶了罗雅,那真的是黑白两道通吃了。在讶异菲利克斯的决定之后,他们对新娘更加好奇了。
“我还听说罗雅的死让两家的关系变得很敏感,也许等一下会有事发生也说不定。”
结婚进行曲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宾客也开始出现不耐烦的神情了,但是礼堂的门口,始终没有新娘的踪影……
“翩翩,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事。”凯伊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倾身要身边的皇后前往观看究竟。
她点点头,矮着身子出去,同新娘的休息室快速奔去。她希望没有事发生才好,否则以菲利克斯极端的个性来说,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叩叩!”敲了几声没有响应后,昔翩翩取下了头上的发夹,在一分钟内就将门锁打开了,她深吸一口气,扭开门把进入。
“嗨!我希望你不是紧张得没办法走路……”昔翩翩以轻快的语气开口,但是当她看到空无一人的新娘室后,一张俏脸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Shit!我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做!”梳妆怡上有一张纸条吸引了昔翩翩的目光,她向前拾起看──纸条上的字迹娟秀但略显凌乱,上面简单写着:“对不起!我不能成为你的新娘,请忘了我。”
昔翩翩的脑子动得飞快,在她听到有脚步声疾奔而来时,她已经将纸条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她旋过身子,立刻看到一脸焦虑的菲利克斯,以及随后而来的凯伊等人。“洁衣呢?”
菲利克斯眼一扫,已经看出休息室空无一人。
“我到的时候房门是反锁的,所以我开了门进来,但是里面空无一人。”昔翩翩有些难堪地开口,犹豫着要不要将纸条的事说出。
“她会到哪里去?她不可能不在的。”菲利克斯焦虑地开口,并四处察看洁衣的下落;在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后,他发了狂似地冲了出去。
骑士和城堡随即跟了下去,以防止有更多的意外发生,凯伊则留下来与昔翩翩面对面,他看出了她另有隐情。
“这是我在桌上找到的,我不以为他现在可以承受这个。”昔翩翩叹一口气,将纸条递给凯伊。
“现在的确不是好时机。”凯伊将纸条对折,放回自己的口袋。
“现在怎么做?这场婚礼看来会闹上一阵子。”昔翩翩蹙眉。麦迪奇家族的世纪婚礼成了新娘开大窗的闹剧,这桩丑闻不可能这么快退去。
“我去礼堂和菲利克斯的父亲打声招呼,你们想办法将菲利克斯带回摩纳哥,他现在的情绪不稳,容易出事。”凯伊捏了捏眉心,或许他该动用自己的力量尽力封锁这件事,现在的菲利克斯没有能力应付其它的事了。
“我知道。”昔翩翩了解地点头、在离开而回头再望一眼空无一人的休息室,桌上还躺着一束包扎精美的新娘捧花,彷佛在冷冷地嘲弄这一场世纪婚礼……
※ ※ ※
两年后。摩纳哥
“凯伊!你一定要想办法。”在凯伊三楼的书房内,聚集了棋士国的所有成员,只除了已经一年多没有和他们联络的主教菲利克斯。
“我知道,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凯伊双手交握,有点疲惫地开口。
“如果你希望菲利克斯活着参加你的婚礼,就该出面阻止他自毁的行为。”昔翩翩叹气,回想起这两年来菲利克斯的改变。
起初,菲利克斯一面以为他的未婚妻练洁衣是被人掳走才会不告而别,所以他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在整个欧洲展开地毯式的调查,在完全没有结果之后,他将矛头转向意大利的茵勒家族,认为这是他们不满罗雅。茵勒丧命所采取的报复行为,于是他开始恶意挑衅,不惜和茵勒家族公开为敌,想逼他们露出破绽。
在避免事情越演越烈的情况之下,凯伊无奈地说出事情的真相,而后拿出藏了快一年的纸条。
“这是什么?”菲利克斯不解地问。
凯伊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菲利克斯向来晶亮的黑眸,几乎迸出了青色的火焰,双眼中的亮度随着他看完纸条而改变,最后瞳孔里只剩一片冷然。
“这是事实的真相。”凯伊正视他的双眼,发现自己竟然不忍解读他此刻的眼神,有着讽刺的轻蔑、遭受背叛的伤痛,最后是一片冷峻。
“所以我做了整整一年的傻子。”他俊邪的面孔有着三分讥讽,七分疲倦,敛去笑容的眉目隐含着诡异的悸动。
菲利克斯离开了,那也是棋士团最后一次有他的消息。
从那天起,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夜夜笙歌、喝酒、打架、玩女人等恶习全部都沾上了,名声之恶劣已经是所有人口中的浪荡子,是一个再也没有用的废物。这段日子只有城堡和骑士暗中保护他,以免他惹出更大的祸端。
“我不敢相信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昔翩翩摇摇头,翻着负责监视菲利克斯探员所照的相片。
她最后一次见到菲利克斯是在日本,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了她的事还特地搁下找妻子这件事到日本,当时的菲利克斯除了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也因为如此自己才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菲利克斯,以为他可以接受这项事实,没想到他们全想错了。
“练洁衣就像消失了一样,不过我们或许都寻错了方向,我们一直认定她还在欧洲,却没想到她可能在别的地方。”凯伊解释,一面从计算机中调出不同的资料。“你查到了什么?”骑士紧张地问。
“我的确费了一番工夫,现在我已经知道她人在台湾,而且现在正在来欧洲的路上。”
凯伊淡淡一笑,跟着说出他的计划。“不管她逃婚的理由是什么,她都欠我们的朋友一个解释。既然她已经准备自投罗网,我们就再将她请来摩纳哥吧!”
昔翩翩望着计算机上的资料,看到了练洁衣参加的是旅行团,总共会经过义、法两国,抵达的时间是后天清晨,地点是在巴黎机场。
“劫人吗?好久没有做这么刺激的事了。”她美眸扫过一丝寒意,练洁衣对菲利克斯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他们虽然都没有说出来,但棋士团对她都相当不谅解。
“所以劫人的事就交给你了,将主教找回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凯伊下达命令,这件事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就一次将它解决掉吧!
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先后,门外也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探进头的是一名黑发及肩的娟秀女子,她捧着一壶茶,对所有人甜甜一笑。
“我想你们应该都口渴了,所以冲了一壶茶上来。”她将茶具摆好,柔顺地靠向凯伊,在他脸颊印下一吻。
“我们不打扰了,还有事要办。”三个人识趣地笑了笑,很自然地要离开。
“喝杯茶休息一下嘛!”慕莲出声唤道,但只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
她蹙起两道秀气的肩,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将自己的工作推给他们去做?”
自从订婚以后,凯伊为了想和她有更多的时间独处,已经将大半的工作延后,反正老公爵都亲口说了他不需要再增加财富了,他当然乐得花大部分时间与未婚妻相处。
“我像是这样恶劣的人吗?我只是请他们为我找回婚礼上的伴郎。如此而已。”
凯伊笑着轻吻她的红唇。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要出动到所有人?”慕莲好奇问道,该下会是哪一国的领袖吧?!
“嘘!不要说话,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他轻笑出声。以吻止住了她更多的问题。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已经拖了两年的戏必须要落幕了……
※ ※ ※
意大利罗马市区
罗马城这个古城,随着夜色越来越静默了,不过这一家位于郊区的酒吧,客人还是川流不息;这是一间集合了三教九流的酒吧,只要你有钱,任何人都可以进入,上至贵族明星、下至毒贩流氓都可以在里面,这是一间位于三不管地带的酒吧。
“他这两个月来都在这里混?”骑士对着身边沉默的城堡问道,在这个地方能存活一个星期他都认为是奇迹,没想到菲利克斯还待得住两个多月。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城堡目光一扫,已经看到了在角落的菲利克斯。
他像是从地狱走出的魔王;一头黑发已经长及肩胛,他也不予理会,任由黑发披散开来,黑眸中原本存在的淡淡嘲弄,现在已经转为凛人的寒酷,一张俊邪的脸孔蓄满了胡子,全身有一股似欲燃起的透明火焰,现在的菲利克斯,除了危险之外,还多了一分难以预测的诡谲。
“亡命之徒清楚哪种人不能惹。”城堡下了结论,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在这里侍上两个多月的原因,菲利克斯身上恣意流窜的魔性,让他像是天生属于这里的统治者。
“你想他会跟我们走吗?”骑士不怀任何希望地问。
“他必须这么做。”城堡笃定道,在他毁了自己以前,他必须带走菲利克斯。
“好久不见,菲利克斯。”城堡和骑士分别在他面前坐下。
菲利克斯的黑眸一闪,却仍未停止他手上的动作,他手边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俗艳女人,抚摸着她的动作是轻柔的,但是菲利克斯的黑眸却没有任何情绪。
“你们是谁?不要打扰我们的好事。”女郎嘟起鲜红的嘴唇不悦道,一双修长的手已经滑进了菲利克斯的衬衫里,他是这里给钱给得最大方的金主,她今晚绝不会放弃他的。
“滚开!”菲利克斯冷峭地说道。
女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死心地又挨近他几寸。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被扣住,被逼着望向一对不存任何仁慈的黑眸。
“现在就滚。”他手一扬。将她整个人用力一甩,不管她撞到地面发出了砰的一声。
他的眼神始终是淡漠的。
“你变了许多。”城堡开口。
“人都会改变的,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不好。”菲利克斯耸耸肩,不以为意。
“凯伊希望你能回摩纳哥一趟,大家都很关心你。”骑士也开口,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菲利克斯。
“回去?我这一年的所作所为你们还不明白?我不可能回去了。”菲利克斯扬起一抹讥讽的笑,现在的他是所有人公认的废物、浪荡子,他不明白他们还要他回去干什么。
“我希望你回去。”城堡郑重道。
他的话让菲利克斯有一秒钟的错愕,认识了城堡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伙伴要求过什么,如今他竟然开口要他回去。
“我不可能回去的。”他的黑眸再次转为深不可测的冷淡,扬起一抹古怪又嘲讽的笑,扭曲了他俊美的面孔。
“我明白了。”城堡站了起来,跟着说道:“如果你赢得了我的拳头,我就放你自生自灭。”城堡向来冷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怒火。
“喂!你们两个有话好说!!”骑士吓白了脸,不是来劝人的吗?怎么说打就打,亏城堡还是他们几个人中脾气最好的咧!
“乐意之至。”菲利克斯露出嗜血的笑,随即缓缓站了起来。酒馆的人此时也完全安静下来,准备观看一场龙争虎斗;两个人的身高相当,虽然城堡的身材粗壮了一点,但菲利克斯在酒吧这两个月已经打架不下二十次,他的动作俐落、出拳又狠,所以最近已经没有什么人敢找他挑衅了,也因此这一场架更增添了可看性。
两个人站起身,城堡不等菲利克斯准备好,便欺身向前,狠狠给了他第一拳,后者头一偏,嘴角溢出了一丝血。
菲利克斯此时红了眼,野性被那一拳完全带起,他暴喝一声开始回击,两个人开始在狭窄的酒吧里打了起来。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看得旁人惊心不已,约莫两分钟后,城堡见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于是故意捱了菲札克斯一拳,让他接近自己的身子,跟着迅速出手将手边预备好的戒指刺入菲利克斯的背心,将戒指里面的麻药注入他的体内。
“你……”菲利克斯此时察觉也来不及了,他眼前一黑,直直地侧向城堡的身上。
“还不过来帮我扛他?”城堡叹一口气,对着目瞪口呆的骑士道。
“我还以为你真的想和他大打一场。”将菲利克斯的一条手臂挂上自己的肩,骑士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的拳头不打自己的伙伴。”城堡瞄了他一眼,而后将菲利克斯抬了出去。
一路上没有人敢拦阻他们,光是菲利克斯已经让他们丧胆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不到三分钟就可以将他摆平的高大男子,任谁也没有勇气拦他们的路。
※ ※ ※
台湾
位于阳明山上的一栋独宅,一名年轻女子正独自坐在花园内沉思。
“洁衣!你在外面吗?”随着召唤声出现的是一名中年美妇人,她的目光在看到花园中的女孩后才和缓下来。“我在这里欣赏一下夕阳。”名唤洁衣的年轻女孩用笑容掩饰她的不安,伸出手将她的母亲牵过来坐下。
“你在想什么?乖孩子。”她伸出手抚摸女儿柔软的及肩长发,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洁衣有一双晶亮美丽的眼睛,上面覆有一层浓密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她的五官细致灵巧,小巧的鼻配上菱形美唇,怎么看都是一个漂亮的美人胚子。
这么美丽乖巧的女儿,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老天会将她还给了自己;早在十多年前,他们一家人到意大利旅游时,年仅六岁的洁衣竟然失踪了,他们寻找了半年之久,直到意大利警方宣告放弃,他们才怀着悲痛的心情回到了台湾。但心里始终祈求和小女儿有再见一面的奇迹。
奇迹发生在两年前,当练洁衣真的出现在家门口时,他们心中的激动真的是笔墨都难以形容。练洁衣说她和家人走散后,被一对老夫妇所收养,在他们去世后,她才办了护照回国,经由警方的协助才找回家人。
“我实在舍不得让你出国,又是去意大利,万一你又……”想到这,美妇人就急得掉泪,她真的不想让女儿再去那个造成他们分离多年的国家,“我们跟着旅行团,不会有事的。”洁衣笑着安慰母亲。
她的堂姊叶美心今年考上了研究所,为了庆祝她考试顺利,家人特地出钱让她游一趟欧洲,而且希望洁衣陪着她一起去,因为她曾经在意大利住过,又懂那里的语言。
“再说就算迷路了,我自己找不到路回来吗?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
练洁衣笑着安慰她。
她的母亲擦擦泪,这才破涕为笑。“说得也是,明天就要出发了,我去替你整理行李。”
母亲离去后,练洁衣脸上的笑容随即隐去,明天她就要去意大利了,她该回去吗?
她真的可以回去吗?
参加旅行团应该是最安全的,不会有人发现她吧!练洁衣双手环胸,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想起了那一声凄凄的诅咒……。“如果你再回到意大利,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家人,我更不会放过你爱的菲利克斯,我会毁了你们全部……”
她叹一口气,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这只会是一场单纯的旅游,结束了她就会回到这里,平静地过完她的一生……

第二章

罗马机场络绎不绝的旅客充斥着整个繁忙的机场,旅客的喧哗和机场广播交织成另一种噪音,一阵又一阵地刺激着练洁衣的脑神经,她蹙紧眉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她的头越来越痛了,就连先前吞的普拿疼也失去了效用。
“洁衣!老天!好多养眼的帅哥!!我要昏倒了,”美心捧着胸口,高八度的女声像一股魔音再次袭向她。
“叶美心,你不要像个乡巴佬似的,虽然这是你第一次出国,也不要对每一个经过的男人流口水,这是国耻!”另一名从头到尾看美心不顺眼的女团员轻斥。
“洁衣,你快过来,你看那一边有个好帅的男人,他要回头了,你,哇……”
最后她以刺耳的叫声结语,整个人看起来快昏倒了。
眼看堂姊的行为已经完全失控,而所有团员恨不得将他们的眼光化为利箭,再将叶美心刺穿成蜂窝。练洁衣轻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打算将她带回来。
“堂姊,我们要出发了,不要东张西望的。”她一手拉过美心,想将她拉回自己和团员身边。
“练洁衣,你还好吧?”同行的罗品冠开口,在他看见练洁衣泛白的脸和微蹙的眉之后,关心地凑向前。
“我没事。”她回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而后挽起美心的手,和团员一起往机场的出口前进。十人的团队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前进,就在这个时候,洁衣身边的美心又倒抽一口气,拚命地扯着她的手,洁衣心知她一定又是看到了什么帅哥,不甚感兴趣地转过头,想看看美心又发现了什么。
“洁衣,我现在才知道如果你是男的话,会迷死所有的女人。”美心兴奋地喘气,伸出手指着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衣黑裤的人。
“美心!不要随便指着别人!”洁衣正要示警,不过已经太晚了,美心的手抬起的剎那间,对方的目光已经准确地转向了这边。
他有一双晶亮深邃的眼睛,黑眸闪着炫人的波光,微乱的黑发散在他俊美灵动的脸颊,他看起来好漂亮!
对方接受了练洁衣的目光,显然也为彼此神似的长相错愕了一秒,跟着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对不对?!你们好象!”美心忽地用手将洁衣及肩的长发抓起,开始对洁衣评头论足一番,跟着嘟着嘴道:“你们是很像,不过他的眉毛比你的浓一点,还有……对了,你们最不像的是眼睛。你的眼神和他比起来差多了,就好象小鹿斑比和──”美心开始苦思一个贴切的形容词。
“和什么?”洁衣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拉着她往外走。
“和野兽!如果你是小鹿斑比,他就是一头豹子!”美心忽然愉悦地笑了,为自己想出的贴切形容词开心不已。
“豹子?!”洁衣喃喃重复,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头。他已经不见踪影了,她回过神,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一双好看的眼眸,盈满着源源不绝生气的夜色眸子。
那的确是一双和野兽一模一样的眼眸。
※ ※ ※
因为是自助旅行,即使出了机场,他们并不像大型旅行团一样有豪华大客车接送,而是由领队带着他们到旅客服务处,和服务人员沟通,并安排他们未来几天的行程。
“洁衣,我好渴,你去帮我买一杯饮料好不好?”美心开始软声拜托,既然和一个在意大利住了很久的堂妹出门,她当然要人尽其才。
“你会说意大利文吗?”同行的团员疑惑地撇撇嘴,不相信地瞪着洁衣看。
“她不只会意大利文。我堂妹还在……”美心正要大力赞扬自己的堂妹峙,却在下一秒被洁衣遮住了嘴巴。她委屈地看着洁衣,乖乖闭上嘴不说话。
到现在她还是弄不懂为什么洁衣要隐瞒这么光荣的事。她小时候在意大利失踪,被一对老夫妇抚养了十三年,直到去年才辗转回到台湾,虽然如此,也没有必要隐瞒她在意大利住过的事实嘛!真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们走吧!”洁衣拿起钱包,和美心一起向对街的小店走去。
就在她要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黑色厢型车从远方疾驶而来,练洁衣在听到轮胎摩擦声时停下了脚步。打算等车子过了再走,不料车子在快靠近她的时候,摇下了黑色的车窗,跟着露出了一把手枪。
练洁衣吓一大跳,剎那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能愣在那里看着越来越近的车子,还有逼近的枪枝。
“上车!”车了在她面前紧急煞住,跟着跳下一个戴墨镜的男子,用手枪抵着她的头,以意大利文命令道。
不等练洁衣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用力将她一扯,粗暴地将她推进车内,车子旋即呼啸而去。
“洁衣!”叶美心大声呼叫堂妹的名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应该是一趟浪漫的意大利之旅,为什么会以类似教父电影的情节开始?
站在人生地不熟的罗马机场外,叶美心开始放声大哭,她该怎么办?她从来不是反应灵敏的人,刚才的意外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她连开口尖叫的时间都没有。
更不可能记下对方的长相或是车型,即使报警也没有用啊!
“发生了什么事?”在叶美心哭到忘我的地步时,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响起的是她熟悉的英文。“救命!我的堂妹被绑架了!啊……”叶美心像是抓到浮水的溺水者,又哭又笑地向对方解释。一抬头,却发现他竟然是刚才在机场遇到,和洁衣长得很像的俊英少年。
“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扬起一道眉,本来以为只是和团员走丢这种小事,没想到竟然是绑架。
“我不知道……他们来得好快,而且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对了,他们一定将我堂妹误认为你,才会绑错人,一定是这样的!我讨厌意大利这个国家,问也不问清楚就乱绑人,都是你们不好!”
叶美心瞪着对方那张和洁衣相似的面孔,脑海里开始将眼前的一切和她平日读的推理小说结合在一起,而绑匪绑错人则是她推理出来最合理的解释。
“晨星,她一定是吓呆了。她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坐在驾驶座的中年男子摇摇头,将叶美心当做是濒临崩溃的女人。
“我不管!我可以肯定他们要绑的人一定不会是洁衣,我们和别人无怨无仇,就算她曾经在意大利住过,也不可能和别人结怨,更不可能一出机场就被人绑走,一定是他们将你们两个搞混了。”叶美心还是坚持她的推论,于是插起腰。一副要他们负责到底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车门忽然打开,从车内走下了一个高大男子,剪裁合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只是一种文明的伪装,微长的黑发不驯地披散在肩头,在那一张上帝亲手雕琢的俊容上,有一双定若盘石的邪异眼睛。
他走向叶美心,淡淡一笑,让后者倒抽一口凉气。
“你……我……”美心被他瞳孔中恣意流窜的狂狷所慑住,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集俊美和邪佞于一身的人,因而错愕地张口结舌,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他优雅地开口,对她的惊慌不以为意。
“是……当然是真的,我堂妹叫练洁衣,虽然在意大利住了十几年,但……但是和黑社会没什么牵累。”努力将句子说完后她猛吞一口口水。哇塞!这个男人的气势直追电影中的教父,再加上这种贵气俊邪的长相,能见到这种精彩的人,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练洁衣?”对方以低哑的声音重复着洁衣的名字,懒洋洋的调子既迷人又好听,叶美心像被磁铁吸引住了一样,只能着迷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转身对驾驶座上的中年男子说话,在讨论了一会儿之后,驾驶座上的人走下车,往叶美心的后方走去,跟着车子的后座门打开,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叶美心,她的目光仍是牢平地盯着眼前邪魅的男人。
“请上车。”他又走回叶美心的身边,似笑非笑地开口。
“啊?!”直到他那双过度邪门的眼睛逼近她的脸庞,叶美心才猛地回过神,双手抚着胸口倒退了一大步。
“既然你坚持我们必须为你同伴的失踪负责,就请你上车,我会负责把她救出来的,所以请上车,帮助我一起找你的同伴。”他的嘴唇泛着淡笑,异色的瞳孔却闪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叶美心不再迟疑,反正她长得那么安全,对方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再说他看起来像是什么也难不倒的强者,或许他真的可以替自己救出洁衣。
“我的其它朋友……”叶美心回头,才发现她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连在对街的团友也不见了。
“放心,我的朋友服务于意大利警界,他会妥善安排你的朋友。”他伸出手示意叶美心上车,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座。
叶美心和机场有一面之缘的美少年一起坐在后面,如果不是担心洁衣的安危,她真的会激动地唱歌也说不定,她怎么地想不到在短短的一天内,会遇到两个亮得发光的人。
喔!上天真是太厚爱她了!
“你好,谢谢你们的见义勇为,我叫叶美心,是从台湾来的。”怎么样也无法保持沉默的美心主动伸出手,有点兴奋地看着俊美的少年。
“冷晨星。”他握住她热情的手,以中文开口,嗓音竟然是异于男性的清亮。
“我刚才因为太急了,所以对你说话不太客气。你不会介意吧?!”见他淡漠的反应,叶美心以为是自己方才的粗鲁得罪了他。“不会。”他还是简单的两个字,转回头继续凝视窗外。
“你的堂妹真的和我的同伴很相像?”在前座的男子开口。虽然是问叶美心,但他注视的却是照后镜里的晨星。
“是很像,他们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睛和性别了。”难得有帅哥问话,美心很快地回答,还很用力地点头。
男子的反应是大笑出声,叶美心不解地转头看向晨星。只见他俊美的脸增添了一抹红晕,灿亮的眼闪着挑衅,回视后照镜中的凝视。
“我说错了什么?”叶美心更加迷惑了,不过她的话只是惹得前面的男子笑得更开心。
晨星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开口:“我是女的。”
“啊?”她的叫声中包含着不叫置信和更浓厚的失望。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小妻子就是不喜欢留长发。”前面的男子含笑道。
他此话一出叶美心又是一阵惊呼,陷入了双重打击之中;她一生中好不容易碰到两个只能用“人间极品”来形容的俊男,竟然一个是女的,而且他们还是一对夫妇,她幻想中的艳遇就这样瞬间幻灭了!
“晨星,你还记得一年多前在日本遇到的人吗?”趁着叶美心惊讶错愕之际,伊斯开始和晨星讨论方才发生的一切。
“你是说主教菲利克斯?”晨星愣了两秒,想起了一年半前有一面之缘的特殊男子,他还曾经误以为自己是他要找的妻子。“你觉得练洁衣会是他要找的人?”
“在日本菲利克斯曾经和我提过她的妻子,听说和你长得有点像。我希望她就是练洁衣,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还他一个人情。”伊斯说出他插手这一件事的原因。
就在这个时候,伊斯身边的电话响起,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车道上做了一个漂亮的U型回转,跟着加大马力,往前疾驶。“你知道她的所在地了?”晨星知道这通电话必定来自尽责的疾风。以做和伊斯多年来的默契,在安排好那些游客后,他的下一步一定是调查今天在机场出没的黑道分子。
“在圆型竞技场。”他简单说道。是应该会一会对手了,如果他们真的像叶美心所说的,错将练洁衣当成是晨星,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他的地盘上动人。
※ ※ ※
练洁衣一上车就被人用黑布绑住了眼睛和双手,在完全无助的情况下,她只能将身子紧紧缩在一起,不敢去想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已经一年多了,她真的不应该回来吗?她也承诺过绝对不会再见他了不是吗?
但是当美心提议要办一趟意大利自助旅行的时候,她却没有坚决反对,是不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还想着他?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经忘了她,还是……
“到了,下车!”强有力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臂,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方扯着她的手臂前进,洁衣只知道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方。脚底下踩的则是细碎的石子路。
“我逃不掉的,为什么不把黑布拿掉?”练洁衣以标准的意大利文开口,想知道自己到底被抓到什么地方来。
“中国娃娃,你的胆子很大嘛,我们兄弟本来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为了生计,只好拿你开刀,总之我们是受人之托。”其中一个男子开口,不过并没有动手解开她。
“至少让我知道是谁要杀我。”见他们不愿意取下她的黑布,练洁衣已经知道自己没有生机。杀人之前将人用黑市蒙眼,然后在额头补上一颗子弹。标准的西西里黑手党的手法,干净俐落,一枪毙命。
“我的雇主说你违背了承诺,就不要怪自己命薄!”男子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跟着洁衣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她站得笔直,闭目待死。还是没能见着她的最后一面哪!菲利克斯……她在心中轻叹着,她再也没有机会当他的面对他道歉了,她是自己唯一深爱的人,但她却在婚礼当天拋下了菲利克斯,他一定很恨她,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和他说对不起了……
突地传来“砰砰”两声枪响,练洁衣浑身一震,却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的痛楚,除了差点震破她耳膜的枪声外,她觉得自己完全没事,为什么?
“洁衣!”一股强大的力量袭向她,洁衣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美心激动兴奋的声音。
美心?她怎么会来这里?
“美心?!”直到美心扯开她眼睛上的黑布,她才确定自己面前站的人真的是美心。
“谢天谢地你没事,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美心激动的又笑又哭,搂着她的肩放声大哭。
她坐着车来到了荒郊,伊斯和晨星就跳下车往前疾奔,只剩她还傻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也下了车追在他们后面,抵达时,就只看见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还有被人绑着的可怜堂妹。
越过美心的肩,洁衣看到了晨星和伊斯,两个人站在一起漾着无穷的魅力。前者眼眸璀璨,清冷美丽;后者俊美无比,嘴角擒着一抹淡笑,让他的面容变得邪意十足,这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两个人……
“我现在确定压对宝了。”伊斯看了练洁衣几眼,凑近晨星的耳边亲昵调笑。
“要杀她的人是谁?”晨星拾眼,刚才的情况虽然危急,但她以为伊斯会留下活口问出他们的主使人是谁。
“那是主教的问题,不关我的事。”伊斯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要警方来处理现场。在赶到这里后发现他们的目标的确是练洁衣。他体内流窜的魔性很自然地消失,既然他们的目标不是晨星,就不关他的事。
“你是说你什么都不打算管,只想将她打包上飞机送给主教?”她偏过头啧啧称奇,这个人真是缺乏好奇心到了极点。“你还忘了她附属的团员十名。”他咧嘴邪笑,将她紧紧圈住怀中,以行动告诉她少管闲事。
“洁衣,就是他们两个救了你。”当美心情绪平复后,她将洁衣拉向两个人,更在她耳边一股脑的说着刚才惊心动魄的危险,他们又是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语气中全是崇拜,简直将他们当神来看待。
“谢谢你们。”练洁衣颔首道谢,对于他们两个感兴趣的眼神感到不大自在,那是一种打量即将落网猎物般的眼神,有着她绝对逃不了的笃定。
“不要客气,请和我们一起来,今天晚上我已经替你们安排了住所。”伊斯对她眼中明显的规避感到有趣,但还是以温和的声音开口。
“不用了,我不该再麻烦你们了,我想其它的团员们已经安排了住处。”练洁衣婉转地想拒绝他们。他们不可能认识她,但是他们眼中淡淡的戏谑又所为何来?
“她怕你。”晨星嘴角微翘,眼瞳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知道,当一个人背后有太多秘密的时候,他们最害怕的就是一双洞悉人心的恶魔之眼。”他的语调温柔慵懒,低低地在妻子耳边嘲弄着。
“不要吓她,我有预感我会喜欢她。”晨星噙着一抹笑,淡然说道。
他们之间的亲昵和旁若无人的神态,很自然地形成一张无比诱惑的网,让其它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即使他们讨论的人是自己,练洁衣还是无法将目光自他们身上移开。
“洁衣,他们和意大利警察有关系,所有的团员已经接受他们的安排住进了旅店,我们很幸运对不对?一出门就遇到了贵人。”叶美心以兴奋的语气开口,也将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唤回,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停在来不及收回目光的练洁衣身上。
“对于你发生意外我们很遗憾,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和补偿,就让我们为你们安排日后的行程吧!”伊斯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嘴角漾开一抹微笑。
“谢谢你。”看来这是自己对他们两人唯一能说的话了,眼看天色已经转为灰暗,似乎接受他们的安排是最好的办法,今天一整天过得够刺激的,她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洁衣,大好了。来意大利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好事,你说他们像不像书里面介绍的贵族,搞不好他们还住在城堡里呢!你这一次被绑得还真有价值。”美心兴奋地在堂妹耳边低语。
“是吗?”洁衣苦笑,她不能和意大利再有任何牵扯。在她的身分被人查出之前,她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 ※ ※
当车子驶进西班牙广场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伊斯将车子开进附近一栋华丽的宅院,四个人依序下了车。
伊斯在要进入门口前。忽然转头对练洁衣笑道:“你的堂姊说你曾经住在义大利,不知道你对意大利的历史熟不熟悉?”伊斯以诡异难测的语调又道:“这是我的产业之一,欢迎来到梅杰士家族,你可知道我们和麦迪奇家族的历史几乎是一样悠久?”
练洁衣明显一霞,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整个人几乎快晕了过去。
她所有的反应都没有逃过伊斯探索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转过头,见到了一脸不以为然的晨星。
“你的行为真的很糟糕。”晨星轻叹一口气,不赞同地摇摇头,随即和其它人一起进到屋内。
叶美心一进屋就被屋内宫廷式的装潢吸引住,开始四处打量,不时发出欣喜的惊呼声,反观练洁衣,从进到屋里后,两道秀气的眉就越蹙越紧,神色十分慌乱。
“你今天受了不少惊吓,休息一下吧!”晨星领着他们走向二楼,她可不打算让练洁衣再面对伊斯,要一个受尽惊吓的人应忖他习以为常的嘲弄着实不大仁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们格开了。
晨星带两人走到二楼的客房,推开房门后走到窗户边掀起窗帘,阴暗的房间立即变得明亮无比。
洁衣走进房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墙壁上悬挂的油画所吸引;那是一幅足足有半面墙之宽的画,画中呈现的是正在追逐的两个人,在前面奔跑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身上穿著古希腊式的长袍,神情慌乱,不过接在少女肩膀以下的,并不是正常的手臂。而是两条树枝形状的手。而在少女身后的是一个英俊男子,他手上拿着一把竖琴,另一只手高举着似乎在呼喊着少女。
“这是阿波罗和达芙妮,”晨星在她身后说道。
“我知道。”洁衣垂下眼,想起了曾经看过的这一则希腊神话;太阳神阿波罗爱上一名少女,但是那名少女始终不愿意接受阿波罗,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她向河神高喊求救,最后宁愿化作一棵月桂树。
“如果化为月桂树就可以避开一切。我真的希望自己是达芙妮。”洁衣轻叹一声,坐在床边,凄凉的笑意涌上娇美的面容。
“是吗?”晨星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对她的悲伤无能为力,她一向善于自制,连带地对安慰这种事也相当陌生。
“你们休息吧!晚餐我会派人送上来的。”晨星边说边往外走。练洁衣看来并不适合和他们共进晚餐,一来她可能没有食欲,二来她可能也不想回答伊斯的任何问题,还是让她休息比较好。
“谢谢你。”洁衣再次答谢,在回程的路上她已经知道冷晨星和她一样是女人,再加上两个人相似的面容,也让她对晨星无形中产生一股亲切感。
“不客气。”晨星淡淡一笑,关上了房门。
※ ※ ※
晨星走下楼,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伊斯,他正好结束一通电话,回眸对她微微一笑,并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看来你已经将我的客人安排好了。”他淡笑,递给她一杯红酒。
“我让她在楼上休息。晚餐也会在楼上吃,她已经累了一天,禁不起吓的。”
晨星倚在他怀中,将脸凑向他的掌中,以吸取温暖。
“她的确需要休息,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伊斯轻声道。“刚才我和菲利克斯通过电话,他应该明天早上就会到了。”
“什么?”晨星惊讶地从他的怀中抬起头。
“他找了练洁衣快两年了,你不觉得他已经够可怜了,本来我还想帮她打点麻药直接送上飞机呢!”伊斯噙着一抹笑,这样一来就算还他在日本的人情了。
“你确定这么做好吗?我觉得洁衣似乎在躲避什么。”
“一个从婚礼上逃走的新娘,她无论如何都欠菲利克斯一个解释不是吗?”
伊斯宠昵地吻着她的脸颊,不喜欢他的妻子有过多的好奇心。“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亲爱的,菲利克斯不会喜欢别人多管闲事的。”
“你好象很了解他?”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他淡笑,将晨星的身子转过来,开始用吻止住她的问题。
“如果是我从婚礼中逃走,你又会怎么做?你会原谅我吗?”晨星抬眼,想藉机了解菲利克斯会不会一怒之下伤害练洁衣。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他的眼眸闪着戏谑,继续吻着她纤细的颈子。“我只确定一件事,我绝不会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
“你总是懂得回避问题。”她不满意地抬头,怒视他漾着邪佞笑痕的俊容。
“因为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他大笑出声,将她搂紧在自己怀中,难得正经地道:“既然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任何的介入都是多余的。如果练洁衣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放弃的,你就不要为他们担心了。”
“人总是会越来越贪心,我已经有了你,有了幸福,自然也会希望别人和我一样。”
晨星在他怀中,满足地叹息。
“一切都会顺利的。”他微晒,在她唇边温柔地说道。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第三章

凌晨三点钟,练洁衣依旧辗转难眠,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床铺都不是她失眠的原因。
她睡不着是因为自从回到意大利后,心口就像压了一堆石子,沉甸甸的压力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睁着疲惫的眼睛望着黑夜中那一幅巨型油画,想着自己和菲利克斯的事。阿波罗毕竟只是传说中的神,而她也不是达芙妮,当恶魔找到她的时候,她连化成月桂树的本事都没有,只能远远地逃开,背叛了她深爱的人,菲利克斯……她轻经叹一口气,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门在这个时候无声地被推开了,将自己里在被窝中的练洁衣微微一震,谁会在这个时候进来?难道是美心今天晚上也失眠了?她疑惑地起身,努力辨识黑暗中的身影……
“美心?”她不确定地唤着,走廊的灯打在对方的身上,在地面上拖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让洁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此时的她像是在黑夜中被盯住的猎物,纵使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要赶快逃,但是她的身子硬是动不了,只能看着那一个巨大的影子在门关起后骤然消失,不过这并不代表危机解除,而是更让人害怕的一种情况──对方已经进入了她的房间。
“是谁?”她的惊惧已经达到了最高点,莫非那些杀手真的不打算放过她?
已经熟悉黑暗的洁衣清楚地看到对方高大的身影在闇黑中更显慑人,他踩着黑豹般无声无息的脚步向前,一步一步对着她而来……
“你到底是谁?”她的身子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紧紧咬着下唇,不愿对方看见自己的恐惧,下一秒,她的手已经迅速伸向床边的台橙。
“啊!”她的手才触到开关,对方的手已经无声地覆在她的手上,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地覆上她准备尖叫的红唇。
在几乎让人为之窒息的紧绷气氛中,她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冷笑声,那是她再熟悉不过,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的声音……
“不到两年的时间,你已经忘了我,真叫我伤心,练──洁──衣……”带着浓厚嘲讽的男音,在最后说到她的名字时,语气已经转为零度以下的冰冷。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菲利克斯?!
“如果你尖叫或是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我会很乐意捏断你细嫩的脖子。”冷凝的男音似乎充满嫌恶,跟着他的手扭开了台灯上的开关。
晕黄的灯光下。她看见了自己魂萦梦系将近两年的菲利克斯。他的头发长了,散乱地向后披散着,为他俊美的脸更增一丝桀骜不驯;上扬斜入发鬓的眉,线条完美的挺鼻,还有那一双在夜色中炯然发亮的黑眸,漾着她无法忽视的恨意和轻蔑,正冷冷地斜睨着她的惊慌。
他恨她!菲利克斯的恨意让她的心口一阵抽痛,转瞬间,她明亮的眼已经淌下两行泪。像是一颗颗下坠的珍珠,滚落到她的手背。
菲利克斯像是被烫到似地抽回手,一时之间,沉默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密实地覆上了两人。
“女人的眼泪……廉价的武器。”他冷淡的声音再次像鞭子一样抽向她的心。
“亲爱的洁衣,想想看,倘若两年前你出现在婚礼上,让神父和所有人都看见你美丽的眼泪,哭着喊出你不愿意嫁给我,或许我会放过你,也许那种屈辱会好过让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圣坛前面,不是吗?”
“菲利克斯。我……”她想开口说话,却在下一秒被菲利克斯狠狠地勒住了脖子。
“不要费事解释那一场错误的闹剧,我可能还没听完就会捏断你的脖子,我们都不会希望折磨就这样结束,这对你太容易了。”
看着练洁衣开始胀红的脸,菲利克斯不怀好意她笑了,俊脸凑向她的粉颊,温热的气息徐缓地喷在她的脸上,手却不断地加深力道,以更冷的声音道:“很难受吗?你希望我放过你吗?”
练洁衣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不是菲利克斯!他只是一个很像他的恶魔,菲利克斯不会这么对她的……他不会的……
“逸……风……哥……哥……”练洁衣狂乱地舞着双手,在失去意识之前唤出了儿时对菲利克斯的称呼,最后她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确定她昏迷后,菲利克斯松开了手,神色复杂地盯着昏倒在他眼前的女人,两年不见,她竟然更美了,柔顺的乌丝垂肩泻下,美丽的明眸还是一样的纯洁无邪,整个人娇弱得像一朵需要被呵护的小花,身上穿的睡衣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滑到了肩头,露出她一片光华如玉的肌肤……
该死的!他竟然对这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存有渴望,即使她两年前不告而别,即使她背叛他、羞辱他,他还是想要她。这两年来他不知换了多少女人,就是为了忘掉练洁衣。然而他还是做不到。尤其是在他找到她之后,他发现这一股渴望竟然和他对她的恨一样强烈,这两种情绪像是两把火焰,在他体内时时刻刻地燃烧、撕裂着自己。
菲利克斯神色复杂地弯下身子,望着昏迷中的她,两瓣红唇像是原野中的红苹果一般诱人,如果他此时掠取了,就会受其诱惑,堕落到万劫不复之地……
他最后牙一咬,将练洁衣打横抱起,笔直向外走去。
很奇怪,虽然已经两年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忘记将她搂在怀中的感觉,她比两年前更瘦了,在他怀中像是个荏弱的小女孩。菲利克斯一甩头,想甩开这种怜惜的荒谬情绪。
接回练洁衣只有一个目的──为了要报复她两年前的背叛,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的,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一点……
抱着练洁衣下楼的菲利克斯。在走下楼后看到了两年前有一面之缘的伊斯和晨星,而和他一起前来的皇后此时也站起了身子。
“她是你的妻子,没错吧!”晨星挑眉,不知道菲利克斯是怎么回事,正常人我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应该是欣喜若狂,但是他却一脸的平静淡漠,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能这样就走。”伊斯淡笑着开口。“她还有一个堂姊在楼上。另外还有她附属的团员十名。我建议两位今晚就住下,明天一早我的人会将她附带的包袱一并带过来,到时再麻烦你一并将他们带走。”伊斯最后结语,并将晨星搂紧,制止她的欲言又止。
“翩翩,那就麻烦你留下处理一切。”菲利克斯对皇后开口,后者点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
然后,菲利克斯抱着练洁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伊斯礼貌性地对昔翩翩一笑,命令仆人带着她到楼上的客房休息。
“晨星,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你该停止你的好奇心了。”伊斯在她耳边宠溺一笑,唤回她神游的心智。
“你真的连最基本的好奇心和正义感都没有?”
“我说过,那些是菲利克斯的问题,不是我的。”他挑眉邪笑,事实上只要不是和晨星有关的事,他向来都不在乎,他的小妻子总是记不住这一点。
他搂着晨星往上走,意外找到练洁衣和救了她一命都是为了还菲利克斯两年前的人情,其它的,就不是他该介入的了。
※ ※ ※
练洁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醒来。
她从床上爬起,踩着迟疑的脚步走向窗边,向外望去尽是一片花海,还有仿十八世纪建造的凉亭,她不明白自己究竟置身何处。
她拉下窗帘走到化妆台前,注视着镜中的倒影,她脖子上余留的指痕告诉她,昨夜的一切不是梦,菲利克斯真的找到她了,而且他恨她……
“啊!你已经醒了。”一名女仆打扮的年轻女子对她微微一笑。跟着端进了咖啡和早餐。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练洁衣听出女仆说的是欧式腔调的英文,并不是义大利文,难道她已经不在意大利了?“这里是卡迪罗公爵府,不过老主人和凯伊少爷都不在,现在只有菲利克斯少爷一个人在,要我请他过来吗?”女仆一边摆设餐具,一边微笑解释。
“不用了,谢谢你。”练洁衣连忙摆手,思绪已经被刚听到的消息打乱,女仆所说的什么老主人和凯伊少爷,她都不认识,不过光听到这栋屋子内只有菲利克斯在,她就紧张得不知如何思考。
“你慢用早餐,我先下去了,有事就摇一摇桌上的铃,我叫莎拉。”圆脸的女仆对她微微一笑。退了下去。
女仆一离开,练洁衣根本没心情吃早餐,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任何声音后,她悄悄地将门推开一个缝,侧着身子出去。她必须在菲利克斯还没想到她的时候逃走,并不是因为他恨她,而是她会为菲利克斯带来杀身之祸,她必须尽速离开这里……
整栋豪宅像个巨大的迷宫,练洁衣不知道是菲利克斯特意的安排还是她自己太过紧张,她穿过了无数类似的房间才看到楼梯,洁衣觉得自己的手心已经因紧张而冒汗了,但是眼看出口近在咫尺。她压抑住狂乱的心跳,快速地往楼梯间跑去。
下一秒,紧临着楼梯间的门打开了,练洁衣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扯住,她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被啪一声扯进了房间。
回神后。她被迫望进一双含着冷讽的墨黑眸子。
“迷宫里的小老鼠想要逃了?”菲利克斯以双臂懒洋洋地困住她,低沈沙哑的嗓音漾着明显的嘲弄,嘴角泛起一丝狩猎者专有的残酷的笑容。
“我……”洁衣所有盘算好的计划此时都不翼而飞,只能无助地咬着下唇,陷入全然的无助中。
“我在等,等着你这张小嘴可以吐出什么让我更惊讶的谎言,这毕竟是你的天赋不是吗?”
他好整以暇地举起一只手,缓慢而温柔地抚着她细嫩的脸颊,他的嘴角含笑,但黑眸中却是全然的冷寒。
“两年前的事,我很抱歉。”练洁衣喃喃开口。当年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她不走,死的不只是他,还有她自小就失散的家人,她不能冒险,只是她说了又能如何?
菲利克斯是一个骄傲的人,她背弃了他,所以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蓦地,“砰”一声!在她两侧的双拳重重击在门上,震得她双耳轰隆隆的。
菲利克斯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道:“你很抱歉?就只是这样?当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你可以拒绝我;在我们抵达教堂前,你可以拒绝我;甚至是在神父面前,只要你该死地出现了。清楚地对我说一声‘不’!我通通都会接受,但是你只是留了一张字条,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练洁衣,你够狠毒,你真懂得怎么将一个男人对你的爱硬生生踩在脚底下。”
练洁衣痛苦地开上眼睛,藏住即将溢出的泪水。
菲利克斯嫌恶地退了几步,整个人在忿怒的火焰中燃烧着;他唯一捧在手心,想呵护爱怜一辈子的女人背叛了他,为了一个她连解释都不愿的理由。
“上帝诅咒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天!”他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双拳紧紧握住,就怕自己克制不住杀了这个让他爱恨交织的女人。
练洁衣身子一颤,缓缓跪坐在地上,疲惫又苦涩地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求你的原谅,但是请你试着了解,我真的不能待在这里,你会让我们都陷在地狱之中的。”
菲利克斯扬起一抹奇异诡谲的笑,冷冷道:“托你的福,我已经在那里了。”
他大步向前,开了门准备要离开,练洁衣不死心地扯住他,慌乱道:“菲利克斯,你不了解,如果我不离开,你会……”
“如果你妄想逃离这里,我绝对会让你尝到比地狱还不堪的待遇,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能力。”他的眉宇又恢复了最初的冷凝和嫌恶,轻轻推开她的手,他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
纵使隔着一扇门,菲利克斯还是听到了练洁衣低泣的声音,他低咒一声,再一次提醒自己,为了她,自己已经痛苦了两年之久,他现在做的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他不该心疼,也绝不会心疼的……
※ ※ ※
菲利克斯离开后不久,原先那一名叫莎拉的女仆敲门进入,带洁衣回到她原先的房间,重新换上一套热早餐,而后再次退下,留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洁衣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个牛角面包和热咖啡,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现在的她等于是被菲利克斯囚禁起来,更可悲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被释放。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自己自从到欧洲都还没有打一通电话回家,她的父母对于她要再来意大利已经很不安了,而她竟然大意到两天没打电话回去,想到这,她急忙地跑出了房间,想找电话。
她在经过楼梯旁的房间时停下了脚步,忽然想起刚才似乎在这个房间内看到电话,或许她可以借用一下。
洁衣敲了敲门,在无人响应的情况下缓缓推开了门,方才因为菲利克斯和她在一起,所以她紧张得没时间仔细观察这个房间;这是一间非常男性化的房间,整个装潢都很简单,全部的书桌和书柜都是以柚木制成,也因此让落地窗旁的巨型黄铜床更显目,上面敬着一、两件黑色男用衬衫,看来是属于菲利克斯的。
洁衣连忙收敛心神,往书桌方向移动。她举起电话,拨出了在台湾的电话,在她以为要接通的时候,电话那一端忽然传出了外文,不知道是法文或是德文,总之是她一直弄不懂的语言。
“请帮我接到台湾。”她不死心的用英文和意大利文重复了好几次,不过对方就是一直用她不懂的语言重复那一段话。
“在打求救电话吗?”菲利克斯不知何时回到了房间,也不知道站在那里观察了她多久,洁衣吓了一跳,急忙将话筒放下。
“我……只是想打一通电话告诉家人我在哪里。”洁衣连忙站起,看向他的目光充满着无言的乞求。
“你的家人?”菲利克斯的眼光非常微妙,似笑非笑却含有嘲弄。“看来我并不如想象中的了解你。”他从练洁衣六岁认识她至今,不知道除了自己,她还有任何亲人。
“我们两年前才相逢的,拜托……”她垂下眼,再次恳求道。
菲利克斯沉默了一会儿,才拿起电话,用法文说了一连串数字,这是他们改良过的电话,必须要说出设定好的密码电话才会接通。这也是过滤电话的一种方式,其它人如果没有这一组密码是无法和他们联系的。
等电话传出了正常的嘟声,菲利克斯将听筒交给了练洁衣。
她接过手,喜悦地拨了一组家里的电话,菲利克斯则不动声色地将那组号码记了下来。
“妈妈?是我,洁衣…”彼端传来了熟悉的女音,练洁衣听到亲人的声音,不自觉地眼睛一红,险些就掉下泪来了。
菲利克斯此时忽然凑近她,将耳朵贴近她的话筒,想听练洁衣到底说了些什么,跟着将她扯进自己怀中,一方面是方便自己听,另一方面让练洁衣受制于他,不至于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洁衣一张脸胀得通红,不习惯他贴得那么近,菲利克斯整个人贴在她的身上,坚实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际,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耳后,淡淡的男性古龙水味包围着她,而他那一双会勾魂摄魄的黑眸正凝视着她。
“洁衣?你还在吗?意大利到底好不好玩?顺不顺利?”听不见女儿的回答,彼端传出了焦急的询问。
“一切都顺利……您不用担心。”她连忙回神,不想让母亲察觉出异样。
菲利克斯的嘴角戏谑地上扬,彷佛察觉到他的亲近可以让练洁衣产生不安,他的黑眸出现了挑逗的光芒,再贴近她几吋,近得一张嘴几乎要吻上她细致的耳垂。
“好了,我不和您说了,我们要出发了。”洁衣紧张得手部快要握不住话筒了,急忙和母亲说再见。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当她结束通话想将话筒挂回桌上时,洁衣发现了一个困难,刚才菲利克斯为了要舒舒服服地窃听她的电话,整个人慵懒地靠在书桌前。只是用一只手将她困在自己怀里,现在她电话讲完了,如果想要将话筒归回原位,她的手至少要比长臂猿再长一点才有可能,不然她就得全身贴着他将话筒放回去。
“我电话讲完了。”出于无奈,她很小心地开口。
“所以?”他似笑非笑,显然知道她目前的困境,却不打算伸出援手。
“所以麻烦你移开你的尊臂,好让我挂电话。”练洁衣垂下头,语气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气愤。
菲利克斯露齿一笑,而后慢慢退开,等她将电话挂好转过身时,刚好看见他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
“菲利克斯,我明白你对我的……恨意有多深……”练洁衣缓缓开口,但仍是勇敢地拾起头望着他道:“如果有任何事是我可以做的,只要能让你的愤怒减少,我都愿意做。我愿意弥补你,但是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
“有两件事是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的,第一件就是你要离开这件事,第二件就是对当年的解释。”菲利克斯一步向前,勾起她的下巴,冷冷地道:“我不会再重复了,如果你再提起这两个话题,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听明白了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将我关在这里一辈子折磨我吗?。练洁衣苦涩地开口,即使他已经不再爱她,她也不要菲利克斯遭受任何危险。
“你不知道什么叫折磨。当你不知道一个人是生是死。当你不确定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受到了伤害,当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滋味,你尝过吗?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是生是死,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每一天我都在炼狱中过日子,一天又一天,漫无止境的折磨……”
他捧着她的脸狂乱低语,诉说他第一年还不知道真相时所过的日子。“你知道整整一年后他们才给我那张该死的纸条吗?整整一年!我像个傻子整整找了你一年,结果你在哪里,在亚洲一个小岛上过着幸福的日子,嘲笑我这个傻子是不是?”
练洁衣开始浑身发抖,流下了豆大的泪水。老天!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他真的整整找了她一年?她不知道,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她哭着解释。伸出手想安慰他。“是的,我留你下来就是要折磨你,让你尝一尝地狱的滋味。”他霍地松开手,不愿意接受她的安慰和道歉。
“只要你在这里,就算是地狱我也可以忍受,因为我爱你。”练洁衣哭着喊出自己的真心,就算她会死在杀手或是他的手上,她都要菲利克斯知道这一点。
“爱?!你的爱比死亡更冰冷,比你更虚妄!”菲利克斯的俊脸布满嫌恶之意,他已经被这个女人玩弄过一次,再也不会上当了。
“你相不相信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不会再逃了。”她扬起一抹苦涩却坚定的笑靥。
她已经伤了这个骄傲的男人一次,她了解他,知道菲利克斯绝不会原谅自已,她也知道如果待在菲利克斯的身边绝对活不久,但是又有何妨?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愿望就是找到她的父母,而这个美梦两年前已经实现了。在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日子,她要待在她最爱的男人身边,为她两年前的背叛赎罪,为自己当年的决定赎罪。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菲利克斯不懂她脸上神秘的笑容代表的意义,心里却没来由地泛起一丝不安。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会待在这里的。”洁衣脸上还是那抹迷离苦涩的笑。
菲利克斯蹙眉,知道他就算再继续也问不出结果,他从小看着她长大,知道她顽固的时候谁也说不动她。
就在此时,一记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少爷,翩翩小姐带着两个客人回来了。”一名男仆回报。
“我知道了。”菲利克斯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和楼下的昔翩翩通话,他以为皇后会将所有人都打发掉,没想到她却带了两个人回来。
和翩翩短暂谈话后,他挂起电话,转向洁衣道:“楼下有两个你的同伴,你和我一起下去。”叶美心是洁衣的堂姊,另一个叫罗品冠的只是一个团员,他很好奇这个人来做什么,又和洁衣是什么关系。“是谁?”她走到菲利克斯的身后,好奇地开口。
“叶美心和罗品冠。”他头也不回地简短回答。
“罗学长?”听到罗品冠的名字着实让洁衣吃了一惊,美心来找自己是当然的,为什么罗学长也来了?
在听到洁衣对罗品冠的称呼后,菲利克斯的目光危险地瞇起,听起来他们两个人似乎很熟的样子,他的嘴角跟着残酷地上扬。很好!他倒要会一会这个叫罗品冠的男人。

第四章

“洁衣,你没事吧?!”刚下楼,练洁衣便被叶美心抱个满怀,真不敢相信,一趟平凡的自助旅行会遇到这么多惊奇的事,先是洁衣被绑架,跟着又被一对气质独特的夫妻所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一个绝艳的美女接到了摩纳哥。
“我没事,只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想给我一个惊喜。”洁衣平淡带过一切,不希望美心卷入这一切。
“我就说不会有事嘛!”单纯的美心随即笑开了脸,转过头指着同行的罗品冠道:“可是那个书呆子就是不信,硬要跟着过来,还说他会一点法文可以帮忙。”
罗品冠是她大学的朋友,有一次到她家后,就对洁衣一见钟情。他会参加这一次的自助旅行,也是为了要赢得美人的芳心。
“你为什么会带他们回来?嫌我的麻烦不够多?”菲利克斯凑到昔翩翩耳边,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没办法,他们一听到练洁衣不见了就急得猛掉泪,烦死了,我只好带着两个当证人,保证练洁衣还好好地活着,他们那一群人才肯继续旅程,两个总比一群人好多了。”
昔翩翩漫不经心的回答,没有说出她的真正用意。
在见到罗品冠之后,她看出了他对练洁衣有明显的好感,或许他在这有助于主教厘清他对练洁衣到底是爱还是恨,既然凯伊交代要让这件事尽快了结,她是该多费点心思帮忙。
“洁衣,你还好吧?”被忽略在一旁的罗品冠一步向前,忠厚的脸上有着对菲利克斯的敌意,眼前这个高人的男人俊得不象话,身上还有一丝邪气,他相信一定是对方强迫练洁衣到这里来的。
“我很好,谢谢。”练洁衣没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她一直注意着菲利克斯和他身边那个绝色美女,她是那种会让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的美人,而且和菲利克斯似乎很亲密,她到底是谁?
“菲利克斯……”感受到练洁衣的注视,昔翩翩嘴角一扬,将菲利克斯的头拉下,在她的耳边低语。“爱恨交织太辛苦了,我希望你能快点弄清楚对她的感觉,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恢复成我们熟悉的那一个主教,凯伊的婚礼快到了,他还在等你当他的男傧相。”说完后,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祝福的吻。
“我知道。”菲利克斯淡淡一笑,神情是前所未见的温柔。
看到这里,洁衣的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一张俏脸变得苍白无比,或许她错得离谱,她不该留在菲利克斯的身边,因为他已经有另一个心爱的女人了。
“洁衣,既然找到你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归队,继续我们的行程。”罗品冠一把握住她略显冰冷的小手,情绪激昂地喊出充满情感的话,觉得自己像极了解救落难公主的骑士。
他的一声激情的宣言果然让菲利克斯和昔翩翩回过头,菲利克斯的黑眸危险地瞇起,昔翩翩则戏谑地扬起嘴角,这个人以为自己在演话剧吗?
“拜托,我们平时哪有机会到摩纳哥来,谁要回去自助旅行?”叶美心一声冷哼,这个书呆子,连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都不懂把握。
“恐怕她还不能离开。”菲利克斯踩着缓慢的脚步向前。像一只优雅而危险的黑豹,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最后停在他们三人面前。
“洁衣,你认识他吗?”罗品冠含着敌意问。
身边的叶美心则是盯着帅哥看。眼睛连眨也舍不得眨一下。又是一个英俊邪气的男人,迫人的贵气直逼在意大利遇到的伊斯。梅杰士。“她和我算是旧识了,对不对,洁衣?”他以夹杂着调笑和爱意的话调开口,伸手拾起她一络乌亮的发丝,放肆地笑道:“告诉他们你会留在这里,告诉他们我们过去是多么熟悉彼此,告诉他们……”
“我……”练洁衣紧咬下唇,大眼流露出恐惧,明白他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羞辱她,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在说谎!洁衣,你不要怕,我们一起离开。”罗品冠气极败坏地想将练洁衣拉过来,这个该死的男人,难道看不出他的逼迫让她害怕吗?
“别碰她!”菲利克斯在最后一秒拍掉他的手,身子半转,邪笑道:“她是我的所有物,如果要动她,也要先问问我这个主人。”
“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他以为练洁衣只是一个他想追求的学妹,不知道为什么在绕了半个地球的欧洲会出现一个强势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说洁衣是属于他的?
“什么意思?”菲利克斯轻蔑地耸耸肩,心中已经被妒火侵占了所有的理智。
她果然了不起,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有了一个死忠的爱慕者,还是一个愿意为她屠龙的英勇骑士。愤怒和嫉妒的火焰让他更想羞辱眼前的女人。
“早在你们认识她以前,她就是我的人。”他的手缓缓地抚着练洁衣的脸颊,看着她微微颤动的身子,享受她的恐惧。
练洁衣僵住不动,准备接受菲利克斯给她最后一记致命的打击。
“你还不明白?她是我情妇,我一个人专用的美丽情妇。”他慢条斯理地结语,彷佛在大厅炸出了一片死寂。
罗品冠和叶美心像是僵硬的石块,练洁衣的身子则是摇摇欲坠,他还是说了,因为他真的恨她,所以要她遭到比死亡更不堪的羞辱……
她缓缓睁开眼睛,以含着泪的眼直视着眼前的男人,想看清楚他的心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丁点情感。然而,她失望了,菲利克斯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曾经,她可以从他眼中读出他的真心,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的黑眸像是最精致、乌亮但却没有生命的宝石,那是一双孤寂、漠然,却能保护自己的眼眸,是一片完完全全的死寂空白……
“我很抱歉。”她又扬起那抹饱含歉意的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歉,因为她,他受苦了两年。因为她,他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曾听说过爱是所有感情中最强烈的一种,现在她明白了,因为她的爱已经毁了菲利克斯,让他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连心都舍去了的魔鬼!
两年前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她现在再也不确定了……
洁衣疲惫地从他的怀中退开,像游魂似地慢慢飘上楼去。
昔翩翩知道此时的菲利克斯什么也听不进去,所以她朝叶美心两人点点头,示意他们跟她到楼上的客房休息。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昔翩翩重新下楼,菲利克斯还是站在原地,整个人似乎陷入了迷离的思绪中。
昔翩翩轻叹一口气,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静静地陪着他。
“我很抱歉!”为什么?在他说出如此残忍的谎言后,她却对他说抱歉?为什么明明是一场报复,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而且脑海里还充斥着她那一双如泣如诉的眼瞳,还有那一句抱歉的话。
该死的!他不会有任何内疚的。她背叛他!这是她应得的。就是这样,他没有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菲利克斯狂妄地一扒长发,向外面大步走去,走到门边时,他头也不回的对昔翩翩道:“麻烦你替我看着她。”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昔翩翩一叹,爱恨交织最容易把感情推向毁灭之路,她希望菲利克斯不要越陷越深。
他不语,大步离去。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昔翩翩坐在客厅。想着刚才的一切。她凝神细想练洁衣看着他们的眼神,她明明还是爱着菲利克斯,为什么两年前会不告而别?莫非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还是他们真的忽略掉了一些细节?
不久后,她站起身,拨了一通电话要人将练洁衣的资料调一份过来,这样,她也许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 ※ ※
练洁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女仆送上的晚餐她也没有动上几口。
傍晚的时候,美心曾来过她的房间,她根本不相信菲利克斯的话,却可以感觉出他对洁衣明显的恨意,所以美心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洁衣什么也没说,只是说她背叛了菲利克斯,所以她是自愿留下,并希望美心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远在台湾的父母,她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
当洁衣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记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她起身,以为是美心又来找她了。
“罗学长?”门外的罗品冠的确让她吃了一惊,她礼貌性地对他笑了笑,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你还好吧?”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了和善的笑。
“学长,你真的不用在这里陪我,你应该回到旅行团,和他们一起继续旅行的。”
她隐约知道罗品冠想追求她,但是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接受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参加这次的旅行是为了你?”事实上他已经从美心那里打听到事实的真相,也知道菲利克斯所说的谎言,他早该知道这不是真的,洁衣是如此纯真善良的女孩,怎么会是别人的情妇?
对于他的表白,练洁衣吓了一大跳。
下一刻罗品冠已经牢牢握住了她的手,急切道:“你难道不知道,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起,就对你一见钟情。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种情感,但这是真的,我真的对你──”他的深情表白只说了一半,就被一阵响亮的鼓掌声打断。
两个人同时转头,立刻看见了一脸冷酷与嘲讽的菲利克斯。
他懒洋洋地靠着墙,散乱的黑发和微微敞开的衬衫使得他的模样有些邋遢;然而,在夜色中,他的那一张俊脸更具魔住了。
他一步步向前,脚步有些不稳,似乎喝了不少酒。
“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说过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专属的情妇,下次表白前先探听清楚再开口。”语毕,他一把将罗品冠推开。
“学长,你先回去吧!”练洁衣柔声恳求,怕菲利克斯会伤了罗品冠。
罗品冠低咒一声,为她语气中的委屈求全感到心疼,却也知道如果要打架,他绝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
“如果有事,只要大声叫,我就会过来。”他鼓足了勇气怒瞪菲利克斯一眼,警告他不要乱来。
菲利克斯斜眼睨着对方,似乎在嘲弄他的虚张声势。
练洁衣不愿两个人再起冲突,于是开了门,对菲利克斯道:“进来吧!你不是有事找我?”
练洁衣推了他一下,用目光祈求他不要伤害罗品冠。
菲利克斯嘴角微扬,当着罗品冠的脸将门关上。
关上了门,练洁衣退了几步,双手环胸,淡淡说道:“你有事吗?还是又想到了新的字眼来侮辱我?”
“我正在想。”他诡异一笑。
他喝了一个下午的闷酒,没想到一回来就撞见了一场表白,看来那个姓罗的还没有对洁衣死心,不过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这两年来你的身边有多少像他这样的人?有多少人像那个罗品冠一样,觊觎着只属于我的东西?”他漾着淡淡的笑,一步一步地逼近她,直到将练洁衣逼到了墙边。而后,他伸直双臂,将她困在怀中。
“没有。”她慌乱地摇头,伸手想将他推开。
“我不相信。”他用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抓住,高举过头,另一只手则从她的脖子滑下,最后罩住她胸前的柔软。“你是个骗子,你用这张柔弱的脸骗过多少人?一个,两个,还是根本已经无法计算了?“
“菲利克斯……”她胀红了脸,挣扎着想摆脱他。
“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属于我的东西,尤其是女人,或许只要我在你身上烙下了印痕,就会阻止一些无头苍蝇。”他的黑眸闪着情欲的风暴,缓缓低下头,吻住了她细嫩的颈子。不管他爱她还是恨她,他对练洁衣的渴望从来没有减少过。
练洁衣的身子微微发颤,却阻止不了他越来越下滑的吻,他还是用一只手扣住她,而他的吻已经滑到了胸前,隔着衣服舔吻她、诱惑她……
“住手!”她双眼紧闭,不愿意菲利克斯在这种情况下占有她,她知道他并不爱她,只是想要羞辱她、报复她。
“你说过,你会做任何事来弥补我,这就是我要的。”他抬眼,气息因为狂涌的情欲而不稳,炙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肌肤上,引起她一阵轻颤。
练洁衣睁开眼,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下什么重大的决定,最后她柔顺地闭上眼,垫起脚尖想要吻他,代表她已完全被降服。
菲利克斯脸一偏,让她的红唇印在他的脸颊。不理会错愕不解的练洁衣,他倏地将她打横抱起,扔到床上,随即覆上了她的身子。
菲利克斯开始用手挑逗她,当身下的人发出了细小的呻吟声时,他的自制力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伸手将洁衣的束缚扯开,连褪下衣服的时间都不想等待。他伸下手,在确定她准备好之后,就直接挺进她温热的体内。
练洁衣发出了痛楚的叫声,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闭着眼,咬着下唇,像一个完全奉献给魔王的祭品。菲利克斯定住不动,知道自己弄疼了她,却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静止不动,让她适应她的存在。
当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再忍耐时,他低下头亲吻她的耳垂,以舌头挑逗她的神经,听到她的喘息后,他知道她已经准备好接纳他了。
菲利克斯开始移动,以火热、快速的力量在她体内筑起热浪,逼迫她感受这一股疯狂的激情,他可以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裹着自己,还有耳边不断传来她的吟哦娇喘,他闭上眼,全心投入这一股几乎要淹没他的情欲狂潮。
他没有吻她!
即使在激情之中,洁衣还是发现了这一点,当他俯下身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时,菲利克斯小心地避开了她的唇。当他以熟练的技巧导引她得到最后的满足时,他也没有吻她。甚至在最后,当他颤抖、悸动地在她体内释放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没有。
他始终不肯吻她!
情欲退去,在菲利克斯翻身躺平后,练洁衣才忽然想起了两年前,当菲利克斯向她求婚时,他以庄重温柔的心情吻了她,并笑着对她说,他的吻只会留给他的妻子,因为那表示了他对她的尊重和爱。
这就是他不肯吻她的原因了!因为她再也不是他心中那个纯真、不会背叛他的洁衣,再也不是那个他爱的小新娘了……
“洁衣?”即便她用双手摀住了嘴,菲利克斯还是从她颤动的双肩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不想让菲利克斯看见她的泪水,此时的她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随便你。”菲利克斯翻身而起,将床下的衬衫重新穿起。
今晚的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中,他不应该投入相等的热情。也不该顾及她的感受。
想到这,他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他走了!练洁衣松开了手,将自己埋进枕头痛哭失声,他的确做到了他的承诺──要她尝一尝地狱的滋味。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已经胜过狠狠刺她一刀,他把她当成了一个泄欲的妓女,甚至连衣服也懒得脱就在她的身上发泄欲望,可悲的是她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是她欠她的……
他说得没错,两年前她的决定已经将他们同时打下地狱了!
※ ※ ※
她到底还要哭多久?
一个小时后,菲利克斯坐在练洁衣的门口点起第六根烟,他其实并没有离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像个傻子似地会坐在这里抽烟,却找不倒进去的理由,又无法说服自己离去。
“你不怕引起火灾?”昔翩翩是被浓厚的烟味吸引上楼的,她一上来就看到了一脸苦闷的菲利克斯。
“她一直在哭。”他蹙眉,说出他坐在这里的理由。
“你又说了什么?舍不得就不要尽想一些话来刺激她。”她淡笑,陪着他坐下,并点起了一根烟。
“比那个更糟!”他烦躁地一扒长发,自己应该没有伤了她才对,那为什么她一直在哭?
昔翩翩好奇地转过头,忽然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抓痕,她美眸一睁,怒不可遏地开口:“该死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昔翩翩刷一声站起,强暴女人是她最无法容忍的罪行,即使是和她感情深厚的菲利克斯也不能原谅。
“我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他坦承道,却换来昔翩翩疑惑的一瞥。
“那她哭什么?”昔翩翩重新坐下,好奇地开口。
“我怎么知道?”他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烦闷地又点起了一根烟。
“先别管这个,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你会有兴趣的。”她想起研究了一个下午的资料,发现了一些疑点,更确定当年的事不单纯。
菲利克斯为难地起身,因为他还是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昔翩翩顽皮一笑,戏谑道:“不要再逞强了,如果真舍不得,等一下进去安慰她不就好了,先办正事要紧。”
菲利克斯怒瞪她一眼,翩翩只是回了他一抹甜笑,便扯着他进入书房。
※ ※ ※
“我记得你告诉我们,练洁衣是个孤儿,但是根据我的调查,她并不是一个孤儿,两年前她离开意大利,的确是回到她的亲生父母身边,这不是有点奇怪吗?而且你再看一看这个,这是她六岁时的失踪报告,她在意大利是被人绑架失踪的,练洁衣并不是孤儿。”昔翩翩将所有的资料都拿出来,指出所有的疑点。
“你一直以为练洁衣是孤儿,而且她也一直不知道她还有亲人,为什么她两年前可以回台湾找自己的亲人,又为什么选在婚礼当天回国?这一切巧合得不可思议,一定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切。”
当一切事实都浮上了台面,昔翩翩才知道他们忽略了太多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只是很自然地将一切都怪在练洁衣头上。
“翩翩,在事情还没有明朗前,找人到台湾去一趟,我不希望有事情发生。”
菲利克斯也察觉出事情的不单纯。
“我已经找人了。放心吧!”她甜甜一笑。
“你找的人是谁?”菲利克斯挑眉问道,据他所知,凯伊和他的未婚妻到南非开会,城堡在西班牙办事,而骑士……
“当然是棋士团里面最闲的骑士。”她轻笑,事实上她是将安眠药放到骑士的饮料中,再将他打包上飞机的,等他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陌生的国家,而口袋内则放了一封要他努力办事的信,不过看不到他狂怒的脸有点可惜就是了!
菲利克斯笑着摇头,知道她一定又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整人了。
“所以现在是我们重新看这件事情的时候了,我想练洁衣一定隐瞒了什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放软了声调,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练洁衣之后,她总得多帮帮这一对恋人。
“现在你已经站到她那一边了?”菲利克斯似笑非笑,她倒戈得还真快!
“因为我也是女人,我看过她看你的眼神,她爱你,而且爱得很深”“你又知道了?”
他好笑地敲了敲她的头。看完了资料后,他同样感到震惊,难道他也错怪了洁衣?
“因为你们男人的脑袋有时硬得跟石头一样,我这个聪明的女人当然就要多花点心思开导你们了。”她眨眨眼,笑着看他离去。
※ ※ ※
菲利克斯再次回到练洁衣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在得不到响应的情况下,他转开了门把,怕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
浴室传来的水声让菲利克斯松了一口气,他走向床边坐下,等着洁衣出来和她谈一谈。
十多分钟后,练洁衣穿著白色浴袍走出来,她的头上披着一条大毛巾,没有注意到房间多了一个人,她很专心地走到梳妆台。慢慢梳着头发。
她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梳好了头发转身,猛地发现床上坐着一个人,她吓得退了几步,在撞到了化妆台后,“咚”一声又跌倒,最后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
“你没事吧?”菲利克斯很想笑,但他还是把她拉进怀中,帮她揉着刚才撞到的腰部。
“不用麻烦了,”她不自在地想退开,却挣脱不开他的手。
“身子还疼不疼?”他心里始终记着她刚才哭了一小时的事,一边用手帮她温柔地推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她一张脸胀得火红,老天!他为什么要问她这种尴尬的问题。
“我真的伤了你?”听不到她的回答,菲利克斯抬起了她的下巴,想看清楚洁衣脸上的表情。
“没有。”如果他再不结束这个话题,她脸上就要着火了。
菲利克斯看着她,沐浴后的她浑身散发一股淡淡的香气。温润如玉的肌肤有一抹淡淡的晕红,既美丽又让人渴望。想到她不久前在床上发出的吟哦娇喘,他的黑眸又变得如潭水一般深邃。
“你不用回去陪你的女朋友吗?”洁衣咬着下唇开口。她嫉妒那个可以得到他微笑的女人,如果他真的爱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放过她?
“我的女朋友?啊?!你是说翩翩?”他听到她语气中明显的醋意。诡异地扬起嘴角,想戏弄她一番。
“对!就是她,已经晚了,我要休息了,”即使他的语气漫下经心,在提到那个叫翩翩的女人时,却是充满了笑意,看来他真的很在乎她。
“如果她不介意我另有情人呢?”他不怀好意地凑近她,黑眸闪着挑衅和戏谑,他得意地听到她倒抽一口气。
“请你现在就出去。”她气冲冲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外面要他出去,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无耻的话。
“过来。”菲利克斯朝她勾勾手,俊脸扬起挑情的笑。
“你太过分了!我背叛你、让你受伤害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变得残酷无情,但是我拒绝为你的寡廉鲜耻负责,你根本是一个不知羞耻的──混蛋!”她一张脸因怒气而胀得通红,挥舞着小手像是愤怒的正义女神。
菲利克斯手臂一扬就将她扯了回来,他一个转身就将她压在身下。她拳打脚踢,拚命地挣扎,最后在他的手臂上狠狠一咬。
听见菲利克斯痛呼一声,她才松口,得意地看着他的手臂多了一排泛着血丝的牙印。
他低头一看,忍不住低叫出声。
“她不是我的女人,你哪里来的荒谬想去?”他知道练洁衣平日温驯,但发起脾气来就像一只野猫一样,为了不想身上再挂彩,他吼出了实话。
“我就是知道。”她还是很努力地挣扎,却被菲利克斯用身子压住,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人的气息都有点不稳定了。
“你让他吻你。”练洁衣忽然迸出了这句话。跟着大声哭了出来。她今天下午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叫翩翩的女人将他的头拉低。跟着印下一个吻,他运眉头都没皱一下,还对她眉开眼笑的。
“我什么时候让她吻我?”菲利克斯一头雾水,不懂她为什么又哭了。
“你走开!”她哭得更大声了,菲利克斯迫于无奈,只好低下头,用他的吻堵住了让他心烦意乱的哭声。
练洁衣僵住不动了。
他吻她?真的吻她的唇了?她震惊得忘记了哭泣,只是瞪着菲利克斯,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看。
菲利克斯抵着她的额头淡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震惊。却很高兴她终于不再哭了,望着怀中美丽的佳人,他脑海中只充满着对她的渴望……
“洁衣,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虽然他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弄明白,但是那些都可以等,现在他只想知道最重要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间:“你说过,只要是和我在一起,即使是置身地狱你也愿意忍受,这是真心话吗?”他几乎屏住呼吸在等着她的回答。练洁衣回望他的黑眸,在他眼底深处,她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菲利克斯,那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菲利克斯,她的瞳孔泛起一层薄雾,嘴角扬起一抹绝美的笑意,然后坚定地开口:“是的,因为我爱你。”
他的眼中闪着狂乱的神情,洁衣知道他在抗拒自己,也在抗拒她,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相信她!
练洁衣伸出双臂将他拉下,用颤抖的唇一遍又一遍地印上她的真心和承诺。她爱他,也伤害了他,现在她只想要让菲利克斯了解她的真心。
起先菲利克斯还在抗拒她,他闭紧双唇,不肯接受她的温柔,她不死心地伸出舌尖温柔地探索,他最后还是屈服了。
他旋即取回主导权,热情地用唇舌与她交缠,让她感受一波高过一波的情潮。
“我爱你。”在两人彼此交缠的时候,练洁衣把握每一次在他耳边倾诉爱语的机会,不断重复她的真心。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洁衣可以感觉出他的改变。他以一种温柔得让人心醉的方式在爱她、珍惜她,在最终的高潮中,洁衣拱起身子,紧紧环住他,激动地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她知道。那个消失的菲利克斯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第五章

楼下的钟“当当当”的敲了七响,菲利克斯知道天要亮了,他以手肘半撑着自己的身子,凝视着身边沉睡的练洁衣,她在睡梦中发出小猫般的呼声。昨夜的他像个初尝情欲的小伙子,缠了她一整夜,因为他不敢相信她完美温顺地躺在他的怀中,而且双眼闪着对他的爱意。
她真的在这里,她是真实的、温暖的,菲利克斯伸出一只手,顽皮地抬起她的发丝搔向她的鼻子,洁衣在睡梦中皱眉,咕侬了一声,然后将头转到另一个方向,继续她的睡眠。菲利克斯轻笑出声,随即缓缓地起身,赤裸着身子走向浴室冲澡。顺便梳洗一下。
十分钟后,他裸着上身,腰际只圈了一条毛巾。他含笑地弯下身,在洁衣的脸颊印下一个响吻,笑道:“起床了,小懒虫。”
“哥哥!让我再睡一下。”她痛苦地呻吟,将整颗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菲利克斯不以为意,伸出手指头在她裸露的背上游走,跟着印下一道又一道湿热的吻……
就算练洁衣再能睡,也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第一,她的房间没有养狗,是谁在舔她?第二,哥哥也不会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叫她起床;再者,她的背凉飕飕的,她很肯定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
是菲利克斯!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意大利、摩纳哥,还有昨天晚上的一切,她砰一声爬起,以狂风的速度包着床单起身下床,旋即冲向浴室,一切动作都在五秒内完成。她胀红了脸,抵在浴室的门板上喘气,隔着一道门,她听到了菲利克斯放肆的笑声。
练洁衣在最短的时间内梳洗完毕。瞪着镜子中那个不算太邋遢的女人,她才硬着头皮走出去。
“早!”他双手交握在脑后,神清气爽地对着她微笑。
“早。”洁衣别扭地看着地下,纳闷他为什么还不离开,他应该要回自己的房间,让她有时间换衣服,不应该大剌剌地坐在那,好象他本来就应该在她的房间出现似的。
“过来这里。”他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要练洁衣过去。
她鼓起勇气望向菲利克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眸含笑、态度轻松的男人是前天那个对她充满恨意的人,是什么造成了他的改变?她不清楚。
她小心地踏前一步,彷佛害怕这份短暂的和谐会突然消失不见。
“洁衣,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搂住她,紧紧环住她细小的身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肯原谅我了,如果说这是你另一种折磨我的方式,我也认了,因为是我欠你的。”
她太了解菲利克斯了,他是一个在感情上异常极端的人,如果他对她的爱有十分,转换过来的恨意也会有十分,再说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绝不会原谅曾经背叛他的人。
菲刊克斯抵着她的乌云皓首,不言不语。
练洁衣以为自己猜对了菲利克斯的想法,苦涩地想从他怀中退开,这果然只是他报复的另一种手段!让她完全对他投降后,再回过头冷冷地嘲讽她的愚蠢。
“如果我知道会让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
“两年前你就不会自婚礼中逃开?”他的黑眸炯炯有神地盯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练洁衣的身子明显一震,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我还是会离开的,即使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她的双眸流露痛楚。她的决定或许会让彼此痛苦,但却是唯一的方法。
“有时候我真的很痛恨你的诚实。”他淡淡开口,再次肯定其中一定有隐情。
但究竟是什么人有能力对她影响至此,让洁衣连向他求救都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洁衣在害怕什么、在隐瞒什么,这更加深了他要查清楚真相的决心。
他从床上起身,将她搂进怀里,将她的头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近到她可以听到他强而稳健的心跳。
“我说过,为了找你,我整整痛苦了一年,你就欠我这么多,如果你答应留在这里,心甘情愿地陪我一年,然后,我会放你自由。”他缓缓说出自己的决定。
“咦?!”她自他怀中惊讶地抬头,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一年,然后你什么都不欠我了。”他轻轻拨弄她微湿的发,淡淡地开口,他相信过一段时间他会找出真相,他也有信心在一年内让洁衣完全信任他,将她所有的恐惧都说出来,不再有任何隐瞒。
“一年?!”她闭上了眼,因此错失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柔情。
一年之后他就再也不想和她有牵连了,这是自己早已明白的事,为什么还是会心痛?
洁衣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在他怀中颔首,允下了自己的承诺。
这是不是上天给她奇迹?让她重新回到菲利克斯的身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她已经心满意足……
菲利克斯满意得扬起嘴角,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印下她的红唇。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砰”一声打开,跟着是叶美心高八度的惊喘声。
“对不起!”“砰”一声。门又被甩上了。
菲利克斯低咒一声,伸手拢了拢她的长发,笑道:“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换件衣服来和我吃早餐。“
洁衣红着脸点点头,看着他心情愉悦地离去。
※ ※ ※
稍后在餐桌上,除了菲利克斯之外,练洁衣还看到了昔翩翩,她坐在菲利克斯的旁边,两个人神情愉悦地谈天。
“昨晚睡的好不好?”昔翩翩尽责地以主人般的口吻问道。明眸闪着明显的笑意和戏谑。
洁衣的脸一下子胀得火红,昔翩翩格格轻笑,直到餐桌下的脚被狠狠踩了一下,她才无辜地端起餐盘,识趣地离开。
“她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要理她,事实上全世界也只有她远在日本的老公受得了她。”
菲利克斯无奈笑道,这也是当初他一直将洁衣藏到了婚礼才露面的原因。
“她已经结婚了?”洁衣惊讶地开口,跟着怒瞪他一眼,想起了他昨夜的话,她是故意误导她往另一个方向想的。“她的确不会在乎我有没有情人,我昨天晚上说的是实话。”他忍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经过了两年后,两个人的第一顿早餐就在平和的气氛中度过了。
早餐过后,他将洁衣带到书房,让她惊讶不解的是美心早已坐在那里等他们了,而她此时也发现,至今仍没见到罗品冠的人影。
“他今天一大早已经搭机到意大利继续旅行了。”美心开口解释,其实他是在睡梦中被人挖醒,逼着去坐飞机的。
“我已经替你堂姊申请了一年的语言学校,这一年她会留下来陪你,有她在这,你的父母应该比较不会担心你。”在早餐前,菲利克斯早已替她想好留下的理由,他知道洁衣不想让远方的父母担心。
“我已经打电话回去过,一切都搞定了。”美心在家里是有名的说风就是雨的善变,就连家人也习以为常了,因此对她要留下来并没有大大的反应,因为至少有一个细心的练洁衣跟在她的身边。
“他们答应了?”练洁衣不可思议地开口,十分好奇她是怎么办到的。
“有我出面,当然一切都搞定。”叶美心拍着胸脯保证。
这种天掉下来的机会她当然要把握,在摩纳哥免费念一年的法文耶!这种机会不是每个人都遇得到的,再说他看起来真的很在乎洁衣,她不知道他们过去发生了什么情爱纠葛,但是今天早上在洁衣的房里,两个人看起来恩恩爱爱的嘛!她就好人做到底,帮他们一下忙,顺便开拓一下自己的世界观也不错。
看着凡事达观的堂姊,洁衣反倒是不忍扫她的兴了。
静静地望着叶美心离去的背影,洁衣咬着下唇忍住要唤回堂姊的冲动;菲利克斯的行动好快,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这间开车往返至少要五个小时的语言学校,非但如此,这所学校还硬性规定住校,也就是说如果她想看美心,必须要劳动菲利克斯载她来。
她在摩纳哥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不会法文,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要靠菲利克斯,两年后的一段自助旅行发展至此,也是她当初意想不到的……
“不要愁眉苦脸的,我在这里会很快乐的,一年之后说不定我也可以谱一段唯美浪漫的恋曲,祝福我吧!”叶美心再次表现了乐天派笑容,笑着拍了拍洁衣的肩,挺着肩帅气地走进外观现代化的语言学校。
“上车吧!”菲利克斯给她们几分钟道别,就将车子驶近洁衣,顺手将车门打开,示意她上车。
练洁衣不发一言地上了车,头望着窗外,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逐渐远去的建筑物,在和美心堂姊离开后,洁衣这才认真地想起以后的生活。
在他身边一年?为什么?在意大利他刚见到自己的时候,洁衣非常清楚菲利克斯有多么恨她,不过几天的光景情况全变了,为什么?
“我们要去哪里?”虽然洁衣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注意到菲利克斯将车子驶离了市区,开往机场的方向。
“给你一个惊喜。”他淡淡一笑,不打算回答问题,随即将车子停在停车场。
“除非你告诉我要去哪里,否则我不会跟你走的。”洁衣双手紧握住车的把手,神色有些不安,但是她的黑眸却写着绝不妥协的坚持。
“现在害怕难道不嫌太迟了?”菲利克斯嘴角微微勾起,伸手轻轻将她的双手扯开,将心不甘情不愿的练洁衣拉出了车子。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先是态度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跟着又是将她唯一的堂姊送进语言学校,谁知道他的下一步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你不是亲口允诺了要在我的身边待上一年?既然如此,不管我到哪里你都要跟着我不是吗?”他将洁衣拉到了机场内的一角。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他可不希望洁衣苦着一张脸跟着他的身后,随时要被凌虐的模样。
“我是这么说过……”她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菲利克斯也不逼迫她,仅仅将她锁在双臂之间,等着她自己调适过来。
洁衣缓缓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双眼闪着不确定和些许的迟疑道:“这一年里,你希望我做些什么?我昨天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不再那么恨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你打算在未来的每一天都用这种卑微的声音和我说话?不要怕我。”他低下头,以额心抵着洁衣的头叹息。这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她完全的信赖,完全的交心,完全的爱,其中并不包括对她的恐惧。
“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练洁衣抬头,也有些迟疑地开口。已经两年了,她知道菲利克斯变了不少,这几天下来,她已经受了不少惊吓,“如果我打算要杀人灭口,我保证提前通知你,给你时间逃跑,如何?”菲利克斯戏谑地眨眨眼,他知道练洁衣的神经还是绷得很紧,故意要逗她笑。
“至少要在三天前,我才有时间准备。”笑意重新回到她的黑眸,洁衣故作正经地考虑了一下,才缓缓地回答。
“很合理的要求,现在我们可以登机了吗?”他笑着挽起她的手,带着洁衣走向柜台准备办理登机手续。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要带我到哪里去。”洁衣看着他将一切手续办妥,握着两张机票就要带她到登机门去了。
“意大利。”直到上了飞机系上安全带,菲利克斯才转头对洁衣解释道。那是他和洁衣最初相遇的地方,也是所有事情发生的地方,他相信惟有回到那里,才能解开一切谜团。
练洁衣的身子明显一颤,菲利克斯甚至可以感觉到被他握住掌心的小手已经转为冰冷,看样子洁衣真的很害怕。
“我们不回佛罗伦斯,我在威尼斯有一栋房子,我们会先在那里住一段日子,我可以处理一些公事,你也可以到处逛一逛,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威尼斯,不是吗?”
菲利克斯为了减少她的恐惧,将洁衣的手握得更紧了。洁衣虽然在意大利长大,但是还没有去过威尼斯,他知道洁衣有多喜欢这个地方,因此选了水都当做他们重新开始的地方。
“你的手好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你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惊喜?”他拾起洁衣的手,想诱导她说出自己的恐惧,但洁衣只是强自镇定地淡淡一笑,不发一言,菲利克斯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只是在她冰冷的手心印上一吻。将她搂进怀中,温柔道:“睡吧!”水都威尼斯,梦幻的城市,他真的希望他们能在那里重新开始……
※ ※ ※
他们从摩纳哥飞到了意大利的帕多瓦城市,跟着乘火车来到了威尼斯的圣路西亚车站;这一趟的旅游,菲利克斯打算要和洁衣好好地独处,因此一切都按低调的方式,乘飞机再转火车,虽然耗费比较多的时间,却别有一番旅游的乐趣。
抵达的时间是下午,菲利克斯也不急着带洁衣回到他在威尼斯的房子。他将她带到了圣马可广场搭乘威尼斯最有名的凤尾船,一名身穿水手服的意大利男子唱着情歌,划着桨,从谷地环游运河。
“你喜欢吗?”微风轻拂在他们的身上。菲利克斯将洁衣褛在怀里,笑着看她仰着兴奋的脸蛋不佳地张望,像一个充满好奇的孩子。
“这里真是太漂亮了!”洁衣红着脸兴奋道。
沿途中大大小小的桥梁,历史中有名的建筑物一一呈现在眼前,两旁的民宅上的窗抬都摆满了盆栽,种上一朵朵的红花,不同于佛罗伦斯的古艺术文化气息,威尼斯充满了新奇和温馨,美丽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你喜欢就好。”当初他并没有想到要在威尼斯置产,因为他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过现在看到洁衣这么开心,他开始觉得这一项决定做对了。
两个人整整坐在船上绕了快一个下午,最后是菲利克斯见洁衣已经露出疲倦的神态,才将洁衣带回了在海滩岛上的房子。
“我已经有两年多没吃到这么道地的意大利食物了。”用完晚餐,洁衣心满意足地轻拍自己的肚皮,觉得过瘾极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两年来在哪里?你在台湾的家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菲利克斯带她到屋子的前院乘凉,不经意地问起他极想知道的问题。
洁衣沉默了一会儿,后来才缓缓开口:“我六岁的时候和家人失散,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和当初的事,但是我知道自己有家人。两年前,有人找到我,告诉我他们其实从来没有放弃过,并且给了我他们的地址和联络方式。”
“是谁告诉你的?”菲利克斯疑惑地扬眉,为什么偏偏挑在十多年后才告诉她?那个人有什么用意?
“我不能说,如果我告诉你她是谁,她会有危险的。”洁衣为难地蹙眉,如果说出来势必会扯出当年的真相,她不能冒险。
“这两年你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你的家人又是怎么样的人?告诉我,我通通想知道……”他也不逼迫,因为知道洁衣心中仍有恐惧,他会给她更多的时间。
“他们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洁衣温柔一笑,开始述说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和家人相逢后是如何联络断了十多年的亲情,她的父母在这两年又是如何地溺爱她,而她的哥哥在三年前已经结婚生子了。
温柔的夜晚,一切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就习惯将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和对方分享,虽然他们是青梅竹马,但真正相聚的时间却不多,因为菲利克斯常年不在佛罗伦斯,只是每隔三个月或是半年会回去见她一次,也因此他们会把握住那短短的几天,将自己周遭发生的事情都说给对方听。
说着说着,洁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靠在他怀中睡着了,一如从前的她,总是靠着他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菲利克斯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并将洁衣抱起,走进房中。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去,同样做着这些未曾变过的事情……
“菲利克斯……”她在梦中唤着她的名字。
菲利克斯听到后很自动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习惯性地在洁衣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洁衣又向菲利克斯贴近了几吋,显示出她下意识的依赖,菲利克斯满足了,一次一小步,他相信两人终究会回到两年前的最初……
※ ※ ※
在威尼斯的惬意生活就这样展开了;每天菲利克斯会带她走访大街小巷,威尼斯岛上本来就有很多数不清的观光地点,有名的琉璃工厂、庄严华丽的圣母堂,数也数不清的圣经壁画。到了晚上菲利克斯会带她穿梭在不同的舞会和精致的酒坊中,体验一下所谓繁华堕落的夜生活。
菲利克斯对洁衣相当体贴,他会在每天起个大早,先花上二至三个小时的时间办公,在太阳高升时,他才会去唤醒洁衣。她从以前到现在就是一个喜欢赖床的人,而他每天早上喜欢用不同的方式叫醒她,俨然已经是他渐渐上瘾的奇怪癖好。
“起床了……”他喜欢贴在洁衣的耳边亲昵地唤她,这样,他就可以仔细地看着她所有细微的表情。
洁衣习惯性地会蹙紧眉头,转身想避开他的声音骚扰,跟着她会为他的坚持感到不耐,不是将自己整个埋到枕头之中,就是掀起被子滚到角落去。菲利克斯比较喜欢后者,因为他通常会钻进被子里,趁她半睡半醒之际诱惑她,很少没有不成功的……
他们花了不少的时间聊天,聊他们两年来的种种生活;洁衣对自己的家人毫无保留,在她的言语中菲利克斯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亲情,对于两年前婚礼之事,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个话题就好象是乐园中的禁果,他们明白一旦被提起,眼前的所有快乐都会消失。
菲利克斯也不逼迫她,知道洁衣需要更多的时间。再者他也很满意他们目前的生活,这是从前他准备要带洁衣度蜜月的地方,现在虽然晚了两年,但他还是记得自己的承诺,当洁衣知道他买下这里的房子。只是因为她曾经说过水都是最适合蜜月的地方时,错愕的表情十分可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将头埋进他的胸前,掩饰自己的震惊和感动。
“说谢谢就可以了。”他淡淡一笑,将洁衣搂得更紧了。
事实上他相当满意洁衣对他的体贴所做出的响应,那天晚上她换上了一袭纯白的性感睡衣,是他之前送给她,洁衣却因为害羞而迟迟不肯换上的那一件。
那一夜。她像是美丽的诱惑女神,那是她第一次的主动,虽然羞涩但是却引爆了他所有的情感,他甚至怀疑那个晚上他是不是到了天堂……
隔天,菲利克斯破天荒地睡过头了,洁衣自然不会放过叫醒他的乐趣,又是搔痒又是用冰毛巾,让她一口气全报复回来了!想当然菲利克斯不可能让她轻易离去,在又笑又闹、又是拥抱和亲吻的情况下,一个早晨又悄悄地流逝了。
这样日复一日,两个人沉醉在威尼斯的美景,以及彼此的臂弯之中……

第六章

又过了一星期,玩遍整个威尼斯之后,菲利克斯带她回到了摩纳哥,因为他接到昔翩翩的电话。她要回日本了,希望在离去前再见洁衣一面;另一方面凯伊也快要自南非返回了,他也想让自己的伙伴见一见洁衣,顺便和凯伊讨论一下当年的事,他一向信服凯伊的分析能力,或许他可以窥知端倪。
“你越来越漂亮了。”回到了摩纳哥,迎接洁衣的就是昔翩翩热情的拥抱。
既然知道洁衣当初是不得已才逃婚的,昔翩翩对她的态度自然也不同,并且在回日本前一直占着洁衣,当洁衣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在离开的前一晚,昔翩翩来到了洁衣的房间,依依不舍地要和她话别。
“我很高兴你回到了菲利克斯的身边,两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
翩翩开心地握住她的手。
“我还是不懂他为什么会原谅我,我了解他,他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洁衣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内心深沉的恐惧。
“或许你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昔翩翩神秘一笑。“他的感情是很极端,对于他不重视的人,他向来很无情。所以我们都会以为这样的菲利克斯绝对无法再接受曾经背叛的你,但是话又说回来,因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始终不同,即使他想恨你也做不到,毕竟他爱你爱的很深,不是这么轻易就改变的,你的魅力果然非凡。”
洁衣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昔翩翩格格轻笑,而菲利克斯却选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淡扫两人的表情一眼,自然认定了翩翩想欺负她的小妻子。
“快点回日本去,不要带坏洁衣。”他故意怒瞪翩翩一眼。“是。”她戏谑地弯身准备离开,对洁衣眨眨眼表示祝福。
闲人清场,菲利克斯将她搂入怀中笑道:“电灯泡都走光了!”
练洁衣淡淡一笑,将头紧贴在她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或许菲利克斯现在表现得很在乎她的模样,但是她必须提醒自己,这一切一年后都会不见的。
“只要陪我一年,然后你什么都不欠我了。”这句话她还记得,她的温柔、她的笑、和眼前的幸福都只有一年,这是他亲口说的,真的不能再奢求了……
※ ※ ※
又过了一个月,菲利克斯觉得洁衣应该已经完全相信他了,也应该肯说出真相了。
“在想什么?”这一天,菲利克斯从身后搂住她,习惯性地在她唇边印上一个温存的吻。
他们现在已经在海边租了一个度假小屋,一方面是因为菲利克斯想独占练洁衣,一方面也是因为凯伊就快要从南非回国了,因此他定下了一栋温馨的小木屋,和练洁衣搬了进来。
“没什么。”洁衣的头发长了,再加上爱情的滋润,她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美丽抚媚的女人。
菲利克斯微微一笑,将她从躺椅中拉起,扯进自己的怀中,享受她温暖的淡淡馨香,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问道:“我知道你两年前不是真心想离开我,是有人威胁你对不对?”
“没有!”她否决得很快,更凸显了她的不自然。
“洁衣。”他叹一口气,将她的身子转正。“你不相信我?”
“真的没有。”她急促道,不懂菲利克斯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难道他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看着我。”他略微粗暴地抬起她的脸,知道她心中仍有恐惧,但是除此之外,洁衣还是不能百分之百相信他,而他相当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知道你没有说出事实的真相。”他有些忿怒地开口。
她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如果菲利克斯发现了真相,他会采取更大的报复,但是她知道菲利克斯斗不过他的。
练洁衣的沉默让菲利克斯更加忿怒,他像一只受困的野兽般在原地绕圈子,最后冷冷扔下一句:“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
然后,他离开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练洁衣最后是哭着睡着的,离约定的一年甚至都还没过到一半,他们之间真的已经不行了吗?
※ ※ ※
在天空出现第一道曙光的时候,菲利克斯回到了小木屋,才正准备进门,忽然有两道人影从屋内窜出,并往后门逃逸,菲利克斯瞬间恢复成出任务时的警戒状态,心中大骇,因为人影是从他们的屋中窜出,而他昨晚将洁衣留在那里一整夜……
“洁衣!”他来不及用钥匙开门,就用身子直接将木门撞开,声嘶力竭地狂吼她的名字。
屋内有些凌乱,洁衣却不见踪影,更让菲利克斯浑身流下了冷汗!
该死!这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她连最基本的防身术都不会,想到她可能遇到那两个绑架她的人,他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洁衣!”他在不到四十坪的小木屋疯狂喊着她的名字,逼迫自己往乐观的一面想,刚才那两个人的身影很匆忙,手上也不像有抱着人的样子,或许他们并没有将洁衣带走。
近乎绝望的他在屋内唤着她,动手将任何可以躲人的地方找了一次,最后才在小木屋暗藏的墙中的小仓库里,发现了缩成一团的练洁衣。
“洁衣?”他小心翼翼地唤她的名字。洁衣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峙,并没有响应,只是将身子缩得更小了。
菲利克斯伸出手,要洁衣将手递给他,然而她还是动也不动,紧咬的下唇已经渗出了血丝。
“洁衣,没事了,我回来了,我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他放软调子,慢慢地将她搂在怀中,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最后才放心地靠进他的怀抱。
菲利克斯缓缓深呼吸了好几次,平静自己紊乱的心跳和想杀人的冲动;如果他再晚一点,如果他们早一步我到了她,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菲利克斯将洁衣带回卧室,用热毛巾轻轻擦拭她沾上灰尘的脸,小心地为她的下唇上药,洁衣还是没有开口,但是她的神色已经不再慌乱。
“我没有离开你。”忽然,她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开口。
“你说什么?”他弯下身子,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和你约定一年都不会离开你,我没有失约,我没有离开你。”她还是喃喃自语。
“如果你回来没有看到我,你会很生气,会以为我又背叛你逃走了,我没有。我躲起来了,因为我和你约好了。”
“我知道。”菲利克斯总算弄懂了她在说什么,眼睛一红,激动地将她搂紧,像是怕她会消失一样。
他用几乎将她压碎的力量拥紧她,洁衣才渐渐地相信自己已经安全了,她开始在他怀中哭了出来,哭出她的恐惧和不安……她本以为这次再也见不到他了。
菲利克斯不停地安抚她,任由她在怀中宣泄情绪,知道哭一场会让她好过一些,也会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我已经好多了。”哭了一会儿,她才红着眼睛,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
菲利克斯温柔地将她放到床上,要她好好睡上一觉。
“我以为摩纳哥是世界上治安良好的的十名呢!”她在入睡而故意开玩笑道,用意是想让他以为这是普通的闯空门。
“提醒我等一下找附近的警察打一架,竟然这么不尽责。”他也对洁衣眨眨眼,想让她心安。其实,他们的身手不弱,绝不会是一般的小偷。
“菲利克斯……”她从被窝中小声地唤道。
“如果你再不安分睡觉,这张床会有更好的用途。”他坐回床边,对她露出一抹诱惑的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们又吵架……”她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显然不知道该不该将问题说出口。
“如果我们又吵架怎么样?”他握住她的手,柔声地要她继续。
“就算你再怎么生气,都不要留我一个人下来好不好?”
他的黑眸一震,最后转换成笑意和柔情。“我再也不会扔下你,我保证。”
这种会瞬间让自己苍老十岁的经验一次已经够了。他不允许自己再有失去她的机会,两年前她的失踪几乎让他痛不欲生,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谢谢你。”得到了他的保证,洁衣心满意足地开上眼睛,因为她知道菲利克斯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不客气,现在乖乖睡一觉。”他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笑着警告她。
直到她完全睡沉了,菲利克斯才拿起电话和凯伊简单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心想或许凯伊可以帮他想出一些线索。
谈话到一半,睡着的洁衣忽然在床上痛苦地呻吟,菲利克斯关心地向前,看样子她一定是做了噩梦,因为她开始在梦中哭泣,痛苦地哀求着。
“洁衣,没事的,那只是噩梦……”他将电话搁下,不忍心见她连睡觉都忘不了刚才的事。
“不要!罗雅!”洁衣忽然喊出一个名字,跟着再次缓缓睡着了。菲利克斯伸过去要安抚她的手僵在半空。罗雅?!为什么一个死去两年多的人会让洁衣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确定洁衣再次睡着了,才走回电话边,对另一端的凯伊郑重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交谈结束后,他走回床边,定定地看着洁衣,她即使睡着了,双眉还是紧紧蹙在一起,可见有一股她无法解除的压力一直缠绕着她。
“洁衣,相信我,不管对方是谁,不管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让他再次拆散我们的,”
他握住她的手,郑重允诺,事情已经逐渐浮现征兆。而他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他的双眼再次浮现已经消失许久的嗜血杀气……
※ ※ ※
下一个星期天,洁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而菲利克斯已经换上了一套正式的黑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英俊迷人。
“起床,小懒虫。我们说好了要去教堂望弥撒的。”他无奈地摇她。不过洁衣将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对他来个相应不理。
“我最讨厌唱圣歌了,而且这里是摩纳哥,唱的全是法文,我又听不懂。我要睡觉啦!”她开始耍赖,后悔自己昨晚一时嘴快,答应了这种无聊事。
“起床!”他将被子一掀而起,故意用冰冷的手钻进她的睡衣里取暖。
“放手!”她又叫又笑,转头看到他的黑眸已经转换成另一种熟悉的光芒,她急忙跳起,将她的脸拉离自己的胸前。
“不要闹了,让我起来换衣服。”
“迟到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他朝她眨眨眼,嘴角扬起一抹调情的笑。
“可是你的朋友们都在等。”他说过要将自己介绍给其它人认识,什么骑士、城堡的,她始终不懂人为什么会有西洋棋的代号。
“让他们等。”他扬眉,一脸邪笑。
洁衣对他坚定地摇摇头,旋即跳下床朝浴室走去,菲利克斯在她背后扬起一抹笑,想着等一下她会多么惊讶,事实上今天是他和洁衣的婚礼,他特地找了棋士团的人过来参加婚礼。
他会将他的妻子安全地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 ※ ※
事实上洁衣半点都没有惊喜的感觉,当她被昔翩翩拖到更衣间换上一件纯白的结婚礼服时,她脸上又青又白,完全被吓坏了。
“翩翩,你不了解,我不能够嫁给他,会有不幸的事情……”上一次小木屋被闯进时,她就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就举行婚礼,菲利克斯肯定会有危险。
“如果你不嫁给他,那才是我们不幸的开始。”翩翩一边替她整理头发,一边笑着安慰她。
她总觉得洁衣对一切感到不安都是菲利克斯的错,他总觉得他处的世界大复杂,一直不想让洁衣参与,就是这样,才会导致洁衣虽然爱他,却担心自己会替菲利克斯带来不幸,其实菲利克斯是他们几个中最强悍的一个,谁也伤不了他的,“好了,都弄好了,那个家伙会爱死你的。”翩翩退开几步欣赏她的杰作。不到两个小时,她已经将洁衣打扮成一个美丽纯洁的新娘了。
她穿著一款由法国名家设计的婚纱。将她纤细娇小的身子裹在纯白绸缎之中,外面加上一层又一层的薄纱,像是一个不染尘烟的美丽仙子。翩翩更将她的头梳成了欧洲宫廷式的发型,配上刚摘下的白玫瑰,她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开始奏乐了。”翩翩听到了音乐,笑吟吟地要牵她出去。这也是菲利克斯特别安排的,要让她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全程都由翩翩陪着她,也可以保护她的安全。
洁衣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她只好到菲利克斯的身边,替他留意有没有危险,必要的时候她甚至愿意为他牺牲。
心里打定主意后,洁衣的心情才比较平稳,至少她知道了菲利克斯真的爱她,本来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现在他不但不计较过去的事,还愿意再一次接受她,她真的不能再奢求其它的事了。
“你今天好美。”她走到了圣坛前,站在菲利克斯的旁边“只要我在你身边,有没有婚礼都无所谓。”她抬头,对他微微一笑,眼角的泪却泄漏了她激动的情绪。
菲利克斯淡笑倾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她的举动引起了席下观礼人的骚动,隐约听到有人笑着说这不合程序。洁衣羞红了脸,而菲利克斯则怒瞪骑士一眼。
台前的神父轻咳了一下,将一对新人的注意力唤回,他开始仪式,最后对洁衣含笑问道:“你愿意成为菲利克斯。麦迪奇的妻子,一辈子服从他、尊敬他……”
神父说到一半,忽然从门口传出一声怒吼,所有人同时回头,洁衣心中一震,在回头的剎那将身子往左边一档,刚好挡在菲利克斯的面前……
随着那一声怒吼。跟着就是两声刺耳的枪声。
“洁衣!”菲利克斯只听到两声枪响,还来不及将她扯到自己的身后,就看见她倒向自己的怀中。
“洁衣?”他的心几乎要停止了跳动。他伸手扶她,却在手边摸到了潮湿黏稠的液体,是血……
“菲利克斯!将她放下,让我看看她的伤。”凯伊立即上前,此时教堂的人已经乱成一团,有的逃走,有的围到了附近、想看发生了什么事,凯伊小心地检查她的伤口,子弹击中她的腰部,并不是要害,他应该保得住练洁衣的命……
凯伊正想要开口,忽然听到附近的人群中传来了几乎细不可闻的笑声,很难辨识,但是笑声没错。凯伊心念一动,对菲利克斯摇摇头,抱歉道:“对不起,她没气了。”
凯伊忍痛听着菲利克斯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声,全部的心思都在找寻刚才的笑声,精明的蓝眸最后锁定一个浑身包着面纱的人,他故意打扮得很中性,让人看不出性别,直到听到练洁衣的死讯后,他才满意地离去。
“城堡,跟着他。”凯伊对着城堡下声命令。
他知道此刻菲利克斯已经乱了心神,于是示意骑士将练洁衣抱起,自己则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只戒指。
他靠向失魂的菲利克斯,缓声道:“你累了,休息一下。”戒指突地刺向菲利克斯,他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
在菲利克斯完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凯伊的保证。“等你醒来,我会还你一个练洁衣。”
咚!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七章

摩纳哥的一家私人诊所内,此刻笼罩在一片低迷的气氛中,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在门外守候的人则蹙紧了双眉,等待另一扇门的开启。
“手术情况怎么样了?”从外面走进的是城堡,他刚完成凯伊交代的事情,紧接着便赶到这一间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的私人诊所。
凯伊一直对医学很有兴趣,因此买下了这一栋外观不起眼的房子,从外观看起来是普通民宅,里面却有着不输给大医院的完整设备,这里也是他们棋士团偶尔聚会的地方。
“凯伊还没有出来。”骑士苦着脸,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主教,再一次为他感到不幸,这家伙的婚礼还真不是普通精彩,第一次是新娘子跑了,第二次则是新娘中弹,唉!
等候的人不再言语,耐住性子等待手术室的红灯熄灭。
又过了十多分钟,他们才看见了从手术门中走出的凯伊,他的样子有点疲惫,但是他俊脸上的笑容给了所有人答案。
“骑士。麻烦你将练洁衣身亡的消息发布出去。”虽然疲惫,但是凯伊仍旧开始分配工作,而他的心中也早已有计划了。
“为什么?”骑士不懂地搓着下巴,练洁衣不是被凯伊救活了,为什么要发布这道消息?
“敌暗我明,如果我们想钓起这尾在暗处窥伺很久的鱼,饵就必须下得诱人一点,练洁衣的死讯可以让对方松懈,这样也可以为我们换来更多调查的时间。”凯伊开始分析目前的情况。
骑士点点头,率先走出了医院。
“翩翩,你先看着菲利克斯,我和城堡一会儿就回来。”凯伊对翩翩点头,跟着和城堡走进了另一个房间,准备听他的调查报告。
“为了怕打草惊蛇,我只跟他到了城里的饭店。知道他住在九楼,等一会儿我用计算机切入旅馆的资料就可以查出他的身分。”城堡将跟踪的事迅速报告一遍,跟着怀疑道:“这件事不像是针对我们棋士团,而是针对菲利克斯,而且我觉得练洁衣知道对方是谁。”他想起了练洁衣在回身的时候就直接挡在菲利克斯的面前,好像她早就知道对方会开枪似的。
“我想也是,除了旅馆那一个神秘人的资料外。我还要你调出这两年内和菲利克斯交过手的名单,或许我可以从中找到线索。”这两年菲利克斯的情绪如此不稳定,会不会是他在无意间得罪了人,还是这件事真的与两年前的婚礼有关?
“我知道。”城堡同样是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离开了,他向来服从凯伊的领导能力。
当城堡离开后,凯伊走出了房间,坐到了昔翩翩的身边。她身旁的菲利克斯还在昏睡,他这一次下的药量比较重,为的是怕他在手术未完成就醒来,这对他或是练洁衣都未必是件好事,因为他深知练洁衣对主教的重要性,任何事只要扯上了她,菲力克斯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菲利克斯对练洁衣这一份激烈的情感,现在已经成为他们两个的致命伤,他太冲动,而练洁衣对他们的敌人感到恐惧,这一点若是无法克服,她和菲利克斯绝对没有未来。
“翩翩,练洁衣到罗马的第一天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计划本来是要将练洁衣直接带回摩纳哥,不过因为她们的行程临时改变,正当他们要查清楚洁衣的抵达时间,菲利克斯已经接到伊斯。梅杰士的电话,说洁衣在他的府里,当时他们没有时间细想,现在才想起这一切都不对劲。
“我现在就拨一通电话到意大利,或许伊斯。梅杰士知道一些线索。”昔翩翩点点头,分头开始进行调查的工作。
凯伊习惯性地捏着眉心思考,想在这一堆混乱中理出一条明显的线索,在他沉思的时候,躺在一旁的菲利克斯发出了细微的声音,看样子快要醒了。
“你醒了,也该是时候了。”凯伊看他慢慢坐起,从一脸的迷悯渐渐清醒,最后紧张地紧紧握住他的手。
“洁衣在哪里?”一张俊脸布满了痛苦和狂乱的神情,他想起了凯伊在教堂说过洁衣已经没气了,但是他不相信,这不可能是真的!
“那一枪贯穿她的腰部,子弹我已经取出来了,她伤得不轻,但是她会活下来。”
现在这个地方十分隐密,因此凯伊不再隐瞒事实。
“她还活着?”菲利克斯握着凯伊的手臂勉强站起,他体内的麻药还没退尽,动作有些伸展不开,不过他还是奋力站了起来。
凯伊知道他没看到安然无事的练洁衣就不会死心,于是扶着他来到了洁衣的病房。
菲利克斯沿着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明知道她被惊醒的机率是零,他还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她还活着……”菲利克斯低语,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只手轻轻抚上她和被单一样苍白的脸。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她知道有人要杀你,否则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你。”凯伊站在他身后解释。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但是他仍然记得练洁衣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子弹。
“我要对方的名字。”背对着凯伊,他以冷似冰的语气开口,任何人只要伤了练洁衣,就是死路一条。
“菲利克斯,洁衣已经成为你的弱点。”凯伊平静地开口。“我已经要骑士公布洁衣身亡的消息,以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现在的情况不乐观,敌暗我明,再加上你心里始终挂记着洁衣,就贸然行事,你准会输的。”
菲利克斯的背影一僵。心里明白凯伊说的是事实。
“城堡已经帮你锁定一个对象,翩翩也在意大利向伊斯。梅杰士探消息。”认识菲利克斯这么多年,他知道菲利克斯对练洁衣的感情;这么多年来,只要任何事扯上了洁衣,他就没办法理智地思考,这是他唯一的弱点,而对方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我已经决定了。现在就将她送到意大利。”菲利克斯淡然道,他不能忍受洁衣再受到任何伤害,再者洁衣在他身边只会让自己更担心,不如将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等事情结束再接她回来。
“你想到人选了?”凯伊对他的想法不表示意见,但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是,在意大利,能护她周全的也只有他了。”他隐约知道这整件事和茵勒家族脱不了关系,但是他不确定是谁,而他再也不想让洁衣置身在危险中了。
“你说的是伊斯。梅杰士?”凯伊一顿,开始评估整件事的可行性,棋士团中只有主教的势力是在意大利,如果这一次的敌人同样出自意大利,那伊斯。梅杰士的确是最可以倚重的对象。
菲利克斯点点头,弯下身在洁衣苍白的嘴唇上印下一吻,最后毅然地转头对凯伊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他才是对方的目标,洁衣就不能再待在她的身边了!冷冽的杀气此时重新回到菲利克斯的眼中,既然他们是冲着他来的,他绝对会让对方后悔!凯伊看着菲利克斯踩着平稳的步伐离去,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他知道这件事会圆满结束的,因为他了解菲利克斯,只要他被激怒了,他会是一个最危险的人物,如同棋盘中的主教一样,永远是最难以捉摸的一颗棋子……
※ ※ ※
摩纳哥。市区酒店越接近夏季,摩纳哥的人潮就越多。
菲利克斯和城堡同样在九楼租了一间房间,打算在晚上进入他们所监控的房间。
白天的时候,城堡已经将手边的计算机切入饭店的计算机,如果对方在九○三的房间打过任何电话,他们马上会知道。
“如果对方有所行动,也就是这一、两天。”城堡将手边的地方报纸摊开,上面以头条的方式记载着昨天在教堂的枪杀案,并且将洁衣的名字和照片都打出来了。
他们是昨天晚上住进这间饭店。直到现在在九○三的客人只从房内打了两通电话出去,都是为了要叫客房服务,并没有打外线出去,另外他们趁着服务生送餐点的时候,和对方掉换衣服,藉以将窃听器装在房间内,不过他们进入时并没有和那一位神秘人物打照面,对方只将一张整钞放在床上,而浴室则传来冲水声。
“现在新闻都出来了,我想他应该会和其它人联络。”城堡笃定地开口,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了窃听器传出了声音。
“菲利克斯。他在和谁说话?”他听出了对方说的是意大利文,随即将耳机递给主教。
“我不知道,他在用行动电话。”菲利克斯凝神细听,对方即使在房间内说话,声音仍是压得很低,虽然如此,菲利克斯还是听到了他和对方订下了见面的时间,跟着是一阵沉默,菲利克斯知道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今天晚上有人会来拜访他,我们总算等到了。”菲利克斯取下耳机淡笑,今晚一定要将对方从暗处中扯出来,他已经受够了那个看不见的敬人。
“你认为敌人是谁?”在等待的同时,城堡心中还是无法释疑,他已经将主教过去两年的事都查了一次,他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就连两年前,当练洁衣在婚礼中失踪时,菲利克斯认定是茵勒家族的报复这件事也被麦迪奇家族压了下来。
菲利克斯不语,目前为止,他只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而且是一个对他非常了解的人,在意大利他还有敌人吗?是谁?又为了什么目的?
此时桌上的接收器亮起了红灯,菲利克斯和城堡同时起身,拿起了耳机监听九○三房的动静,他们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还有服务生推送餐车的声音,正当他们要取下耳机时,却听见对方发出诧异的呼声,跟着“砰砰”两声,是灭音手枪的声音!
“糟了!他们要杀人灭口!”两个人一弹而起,往隔壁走道的房间疾奔而去。
九○三的房门半掩,菲利克斯拿出贴身手枪,示意城堡掩护他,接着“砰”一声踢开了房门,里面的杀手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身穿浴袍的男子面部朝上,他的头上用枕头盖着,上面染上血迹,另外还有散了一地的棉花。
“又是西西里的黑手党。”主教轻叹,随即拿起枕头,对方果然已经面目全非了,目的就是不想要他们查出这名男子的身分。
城堡也同时将房间巡视了一遍,接着在衣架上的大衣内取出了一只皮夹。
他拍了拍菲利克斯的肩要他准备离开。
“等一下。”在要关起房门的时候,菲利克斯忽然一顿,因为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记忆中曾经记得的香气……
“怎么了?”城堡将他们留下指纹处理过后,对菲利克斯问道。
“没什么。”菲利克斯甩甩头,当屋内的香气消失了,他心中曾有的一丝疑惑也跟着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线索断了,我们回去和凯伊商量这件事。”城堡沉吟,并望着手里的皮夹,对这件事感到越来越好奇了。
※ ※ ※
意大利。罗马
腰部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让练洁衣痛苦地睁开了双眼,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台卡车辗过般疼痛难挨。她睁开眼睛,努力地眨了眨,想看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
在迷蒙的双眼逐渐清楚后,洁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在她眼前的是一幅巨型油画,画中是她曾经见过的阿波罗和达芙妮的追逐图。可是她明明记得这是在义大利见过的一幅画,但她不是应该在摩纳哥吗?
“你醒了?”门被轻轻地推开,露出脸的是和她有着一面之缘的冷晨星,亦是在机场救了她一命的人。
“为什么?”她想坐起来,无奈只是一动,全身就像被撕毁了一般,洁衣只能皱着眉头,觉得浑身好痛。
“你的伤口还没好,不要逞强。”冷晨星仍是一身白衣黑裤,耳边的银饰将她的双眼衬得更晶亮耀眼了。
练洁衣听话地躺好身子,却用着询问的眼光看着她,希望晨星给她回答;她想起了婚礼上的枪声,还有她为菲利克斯挡了一档。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菲利克斯不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她又到了意大利?
“你在摩纳哥已经死亡了,现在的你有一个新的身分──你是我来自故乡的亲人,来梅杰士家族作客的。”晨星似笑非笑地开口,跟着对她道:“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多管闲事,理由很简单:看着另一个自己死在面前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我不想再让别人扯进这团混乱了。”洁衣咬着下唇,知道一定是菲利克斯要保护她,才将她送到了意大利。
“但是我救过你。既然已经救了你。我就该保住你的命。”冷晨星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油画。
她盯着画看了半晌后,回过头道:“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了些什么吗?”
晨星清冷深邃的眼闪着遗憾。“你告诉我,你希望成为达芙妮,就可以躲开一切的烦恼对不对?”洁衣不语,只是凝视天花板,想着她回到意大利的一切:在机场遭人袭击,被菲利克斯带回摩纳哥,在彼此坦承了爱意之后重新举行了婚礼,跟着是枪声,将一切又打回了原点,她和菲利克斯仍然没有未来……
“你现在还是想要逃避一切吗?即使你已经从死亡关口走了一遭回来?”晨星单刀直入地说:“即使你已经死过了一次,你还是没有勇气挑战恶魔?你在怕什么?怕菲利克斯受到伤害?“
练洁衣不语,眼角却缓缓流出两行泪水,晨星说的她都明白,可是她真的可以对抗敌人吗?如果菲利克斯受了伤,如果她的家人也遇害了怎么办?她不敢冒险,真的不敢……
“这是你要的生活?一辈子活在恐惧当中?你知道在希腊神话的最后,达芙妮虽然化成了月桂树,但是阿波罗将她的叶子赐与永生,编在他的头冠上和身上,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分享着所有的快乐和痛苦;倘若你现在退缩了,你就会一辈子活在恐惧中,让菲利克斯担心你、照顾你一辈子,难道这是你要的?”
练洁衣缓缓睁开眼,虽然她的容颜还是毫无血色,但是她的黑眸已经燃起了一抹光亮。
她嘴角轻扬,淡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有说服力的人。”
“我知道。”晨星淡笑出声,以更平稳的声音开口。“你现在先将身子养好,其它的就交给我吧!”
练洁衣顺从地开上眼睛,晨星说得对,这不光是菲利克斯的战争,为了他们的爱,她必须为此奋力一战!
从洁衣房间走出的晨星,一出门就看到了含笑的疾风,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她一会儿了。
晨星蹙眉,不悦道:“我以为你和伊斯一起到英国去了,”“我是少爷的另一只眼,奉命来看守你的,”他笑着开口,今天刚回来就听到了晨星将练洁衣的事揽下了,他随即通知了在英国的主子,不料他只是笑着说让她玩,只要不玩出乱子就可以。“他说了些什么?”晨星的眼眸亮起挑衅的光,淡淡一问。
“随你玩,不可以出乱子。”疾风笑嘻嘻地开口。
“很好!现在替我去列名单,我下个月要在这里举办一场舞会,将所有人都邀来,一定会很好玩的。”晨星的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笑笛。轻轻拍了拍疾风的肩,交代他第一份工作。
“你打算怎么做?”他搔头,不知道为什么,晨星现在和少爷越来越像。连思考的方式都搞得他一头雾水。
“钓鱼。”她回头,似笑非笑地开口。“我没什么耐心,我要一口气钓起那一条让人不安的鲨鱼。”
“你该不会要用练洁衣当饵吧?!”疾风心中一凛,开玩笑,要是出了什么事,菲利克斯会和少爷拚命的!
“要一口气钓上它,饵当然要下得重!”她摆摆手,表示话题结束了。
“如果出了事怎么办?”疾风觉得浑身爬满了冷汗。连额头也滴下了汗水。
“就请你多看着她一点。”晨星顽皮地眨眨眼,她当然知道伊斯派疾风回来的用意,就是要盯着她,既是如此,她当然得想办法让疾风忙些别的事情才好。
“晨星小姐!”他发出了悲鸣,看着晨星头也不回地离去。
※ ※ ※
一个星期过后,洁衣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她开始可以下床走动,精神也恢复了大半。她最想见的人是菲利克斯,可是自从她到意大利之后。就没有接到菲利克斯的任何消息,虽然知道菲利克斯将她安置在这里是为了她好,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他的安危。
“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些日子就可以拆线了。”每天晨星都会花几个小时陪她聊天解闷,她也知道了伊斯。梅杰士外出一个月,整栋豪宅现在是由晨星当家。
“谢谢你的帮忙。”洁衣和她一起坐在庭园,桌上摆满了茶点和咖啡,是厨房为了让她们每天下午闲聊时特别准备的。
“你现在应该可以为我解答一些问题了。”晨星双手交握。气定神闲地说。这些日子洁衣虽然在休养,但是她可没有闲着,她将练洁衣在台湾及意大利的一切都查得一清二楚,就等着她伤口痊愈,再定计划。
“你想知道什么?”洁衣轻辍一口茶,既然已经决定反击,她也不打算保留。
“你当初为什么会回到台湾?你在意大利失踪的时候才六岁,没有理由一个小女孩还会记得一切,可是你不但记得,还回去和家人团聚了,为什么?”
“当初我并不是和家人走失的,我是被罗雅。茵勒强行带走的。”练洁衣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长大后的她隐约记得自己有父母和一个哥哥,但是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在身边,直到罗雅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罗雅。茵勒?你是说那个两年前引火自焚的女人?”既然调查练洁衣,晨星自然查出了罗雅。茵勒是上流社会的公主,是所有人注目的焦点,不过两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点火自焚,这项不名誉的事最后被茵勒家硬是压了下来。
练洁衣浑身一颤,最后缓缓地点头。
“她是一个像火焰般的女人,爱和恨都比一般人来得强烈,她的教父是西西里的黑手党员,这一点更加重了她骄纵的脾气,她从小就喜欢菲利克斯,将我从小绑来也是因为她以为菲利克斯会想要一个中国娃娃当生日礼物。”练洁衣提起了当年的真相。
“但是她没想到菲利克斯却爱上了你。”晨星说出她查出的事情,根据报告,菲利克斯当初不惜动用家族的力量将练洁衣的身分改为麦迪奇家族的人,除了想将她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不想她和茵勒家族的人有任何关系,所以练洁衣非但没有成为罗雅。茵勒的妹妹,反而成为了菲利克斯的恋人,以骄傲的罗雅来说,这当然是无法忍受的事。
晨星冷哼一声。罗雅这种个性极端的女人,难怪她最后会走上自焚这条路,因为得不到而发狂,标准的疯子!
“两年前她自焚的原因是菲利克斯向我求婚,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就用……一把火烧死了自己。”洁衣痛苦地低语,紧紧地咬着下唇,当时菲利克斯将她紧紧地扣在怀中,不让她看,但罗雅凄厉的惨叫声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我会在地狱诅咒你们的!练洁衣!”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凄厉过一声,后来旁边的仆人用布将火扑灭,急忙送医急救,当天晚上就传出了她不幸身亡的消息。
洁衣有些颤抖地将整个故事说完,晨星也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问道:“所以两年前婚礼上的悲剧,果然就是茵勒家策划的?因为他们要替罗雅。茵勒讨回公道?”
洁衣猛烈地摇头,余悸犹存地想起了两年前的婚礼,当她穿上一袭白纱,在新娘休息室等待的时候,门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时间到了吗?”洁衣笑吟吟地回头。却在见到对方时恐惧地睁大了双眼,一连退了好几步,一张脸变得面无血色。
“嘿嘿嘿……今天是你的婚礼?”对方全身裹着黑纱,连脸也用一层又一层的黑纱套住,声音低沉,却有着阴森的语调。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对方的个子纤细,就起来是一个女人,洁衣强迫自己不要发抖,但还是退了好几步,直到抵到了身后的化妆台。
“你不用管我是谁,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件关于你的事。”她撑着拐杖缓缓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自己有父母和一个哥哥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洁衣惊讶地开口。
“我现在清楚地告诉你。你从未谋面的家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随时会惨死,当然也包括了现在站在婚礼上的新郎,你最爱的菲利克斯。”
她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得意地望着练洁衣转白的脸。
“你到底想做什么?”洁衣感觉出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了。
“这是一张机票,如果你拿着它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一辈子都不再回意大利,我会放你的家人和菲利克斯一条生路,你听清楚了吗?永远不可以回来!”她用拐杖敲了敲地,随即出现了两个穿黑西装的男子,一个人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枪,准确地瞄准洁衣的脑袋,跟着丢下一张纸条,要她写下她不愿意和菲利克斯结婚的原因。
“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们认识吗?”洁衣双拳紧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碰上这种事。
“我们认识吗?”她重复着洁衣的问题,跟着发出高高低低、不同声调的恐怖笑声,最后尖声道:“练洁衣!你没得选择,你的家人和你的爱人的生命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没得选择!如果你回来了。我会杀光你身边所有的人!”
她笑得更疯狂了。跟着慢慢走到洁衣的身旁,在黑纱后的眼睛阴邪地盯着她看。
“你夺走了本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菲利克斯!我现在要你后悔,他是个骄傲的人,他绝不会原谅一个背叛他的女人!绝对不会的!”
“你到底是谁?”洁衣觉得头皮发麻,这个声音很熟悉,莫非是……
“刷”一声!对方扯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被火肆虐过的脸孔,恨意让那张脸孔完全的扭曲,变成一张狰狞的魔鬼面孔……
“你们背叛了我!我从地狱回来了……”她大笑着,旋即一拳将练洁衣击晕。
昏迷前,在她脑中盘旋不去的就是罗雅扭曲的脸和她的邪恶笑声!她真的从地狱重回人间了……

第八章

意大利。佛罗伦斯
夜深人静的古城,在亚诺河畔的一栋废弃建筑物外,出现了一条高瘦的人影,他谨慎地先察看一下四周,才矮身进入废弃屋内。他踩着无声的脚步向前,最后打开一道暗门,进入了灯火微暗的地道。
他的身影在地道中拖得极长,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走着,最终在一间房门前停住。
他伸出手,有规律地敲了三声长、两声短的暗号,然后推开门进入──“珍妮?”他不确定地唤着,屋内一片漆黑,他伸手开灯,看见了一道纤细的背影背对着他缩在角落。
“珍妮?怎么了?”他关心上前,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却看见她双眼含泪,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充满了恨意。
“艾尔,我好恨!”她任由男子将她搂过去,诅咒的言语从她鲜红的双唇吐出,显得十分不搭调。
名唤艾尔的男子温柔地抚着她的黑发,目光被旁边揉成一团的报纸所吸引,他将报纸摊开,顿时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生气了……
这是一份意大利小报,专门喜欢挖掘上流社会的丑闻。该报以极大的篇幅报导一名浪荡的花花公子──菲利克斯。麦迪奇,他在意大利销声匿迹整整两年,最近才回国,每一天晚上都出席酒会和不同的俱乐部,夜夜笙歌从不间断,怀中的女人从贵族到歌星都有,上面至少登了菲利克斯五、六张照片,每一张的女人都不同。
“哼!我以为他对练洁衣那个贱女人很痴心,没想到她死还没到一个月,他就敢大摇大摆的四处找女人……”她从艾尔怀中抬头,带着恨意注视照片中那个英俊邪美的男子,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不要她?
“珍妮,这件事我们不是说好到此为止,我们杀了练洁衣,为你的表姊报仇,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
“不够!这样子不够!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他一点也不痛苦。一点也没有受到教训!这样子不够!我不能现在就收手!“她”刷“一声站起,狂乱地低吼。
艾尔神情凝重地看着她许久,接着将她搂过来,痛苦道:“珍妮,不要这样子,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我认识的那个珍妮好善良,她连一只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为什么你全都变了?”
珍妮自小就因为心脏不好而住在偏远的郊区,他是茵勒家族自小派给珍妮的保镳,温柔的珍妮却将他当做朋友一般看待,日子久了他们相爱了,却因为珍妮心脏的问题而迟迟没有谈婚事。
两年前,珍妮的表姊罗雅。茵勒因为引火自焚,在送医急救的过程中,同意将她的心脏捐给珍妮,当时他们为了这一线生机开心了很久,只要她的身体可以接受罗雅的心脏,他们就会有未来。
手术结束后的整整半年他才见到珍妮,她……变得不一样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罗雅的日记,花了整整半年了解罗雅的一切,她告诉他,罗雅给了她新的生命,她就要为罗雅复仇。
“你会帮我对不对?艾尔?”他们第一次相逢时。既没有热情的拥抱,也没有往日的甜蜜,珍妮的表情已经不复以前的单纯甜美。
“你希望怎么做?”艾尔握住她的手,第一次觉得她手心有点冰冷。
珍妮笑了。自然地印上她的两瓣红唇,再一次,艾尔惊讶的发现,珍妮的红唇变得冰冰凉凉的,他错愕地抬头,却看见她深邃的眼闪着寒意,那是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虽然一闪而逝,但是他的确看到了。
“菲利克斯和练洁衣背叛了罗雅,但是我已经替罗雅将练洁衣赶走了。现在的我们只要确定她永远不会回来,我要他们永远见不了面,这样就好了……”她伸手勾住艾尔,笑靥如花,却将复仇的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为什么?
两年来,珍妮回到了茵勒家族,奇异地融合了罗雅以前的生活,彷佛她就是罗雅本人,她派人监视菲利克斯和远在台湾的练洁衣,像是一个满足的偷窥者,成功地隐身在黑暗中,冷冷地看着一切。
她不再是他纯真无害的珍妮,她也绝口不提他们的婚事,在那一场手术过后,她为何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因为我的心脏是罗雅的心脏,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愤怒和悲伤,她的心在我体内每跳动一次,我就想起他们的背叛,我永远都会记得的……”有一天夜里,她上了他的床,在温存过后,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要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这是罗雅赐给我的生命,如果没有她,我们现在就不会在一起……”在月光下,她美艳得像蛊惑人心的魔女,在他耳边低喃爱语,艾尔无法抗拒,因为她是自己深爱的女人。
这样过了两年,直到有一天她疯狂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又喊又叫的,他安抚了半天才知道练洁衣在意大利出现了,珍妮在两年前要他加入黑手党,他一直不确定原因,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预防这一天的来临──她要他杀了练洁衣。
“这些年我知道你觉得我变了,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除掉了练洁衣,就算是我为罗雅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然后我们就结婚,将这一切都忘了,我爱你,艾尔。”
她赤裸白皙的身子像蛇一样缠上他,诱惑他进入深渊。他无法抗拒她的美、她的人,还有她亲口允诺的美好未来。
只要杀了练洁衣!他就可以将珍妮自罗雅的仇恨中解放出来,在吻上珍妮的同时,他这么告诉自己。
练洁衣被他派去的杀手杀了,他履行了承诺,但是珍妮却不见了,直到今天,他的手下才告诉他,珍妮在这一间废墟住了好几天。
“珍妮!和我回去,这里对你的身体不好,听话,和我回家去吧!”他伸出手,想将陷入狂乱的珍妮纳入怀中。
“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不会的……”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珍妮,一切都结束了,和我回家吧!我会照顾你。像以前一样。你喜欢花,我会买一座花园给你,好不好?”
珍妮抬起头,恍惚的神情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消失了,她美丽的脸慢慢漾出一抹淡笑。
而后缓缓抬起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你爱我吗?艾尔?”
她的眼眸被情欲熏染成醉人的醇酒,一双手也抚上了他的胸膛。
“我当然爱你,从我第一次……”他的话还没说完,背部传来一阵刺痛,他疑惑地伸手向后摸,立刻摸到了湿热的液体,他流血了?
珍妮从他的怀中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绽开了天使般的笑容,出现在眼眸中的却是他两年前曾经惊鸿一瞥的冷澈寒光。“既然你这么爱我,应该不介意为我死吧!
死在心爱人的手中,不也是一种幸福?“
“为什么?”他的双眼逐渐模糊,似乎看见了她手里握着一把刀,他的珍妮竟狠心置他于死地?!
“因为你的戏已经可以落幕了,现在我不需要你了。”她淡淡一笑,又狠狠地朝他的胸口刺了一刀。
“珍妮……为……”他疑惑地伸出手,却只抓到了她的袖子,艾尔瞪大双眼,最后缓缓地倒下。
“你的工作结束了,我再也不需要你了。”她冷淡地抽回自己的衣袖,拿出一块布将沾了鲜血的刀擦干净,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晚安。”
她一拢长发,将自己的仪容整理了一下,关上灯,缓缓地走出了地下室。
她才走出废墟,就看见一辆加长型的礼车,从车上走下了身穿西装的司机。
“珍妮小姐。你吩咐的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司机恭敬地开门请她上车。
珍妮对他点点头,赞美他的准时,随即坐上车。换上了一袭晚礼服。才淡淡对司机道:“我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到宴会了。”
车子在黑暗中平稳地前进,珍妮望着窗外,嘴角轻轻扬起,所有的阻碍者都不在了,菲利克斯……会是她一个人的……
※ ※ ※
佛罗伦斯。外交官府邸
晚上十二点正是舞会最高潮的时候,今大是法国外交官的生日,这个地方聚集了各国的使节和意大利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他们以聚会为由,奢华地享受着美酒佳肴。“你今天没有女伴?”宴会的一角,两个男子在一边交头接耳地谈论着。
“带是带了,可是现在被人勾走了。”其中一名男子努努嘴,没好气地指着宴会中一对翩然起舞的男女。“搞什么鬼!早知道麦迪奇的那个浪荡子要来,我才不会带我的女朋友来。”
“原来是他,那你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另一个男子替他叹息,的确,在场中央的男子是个危险人物;一头长发向后梳,高大的身材配上他无与伦比的俊邪面孔,目前还没有哪一个女人会拒绝他的邀舞。“他每天参加舞会,说什么要找新娘子。那一群女人都快为他疯狂了。”女友被抢的男子撇嘴不屑道。不过就是好看了点,顶着麦迪奇家族的名字,家财多了点,那一群女人还真蠢!
此时,门口又起了一阵骚动,宾客们自动让出了一条信道,走进来的是一名美丽动人的东方女子,及肩的柔顺长发,淡紫色的小礼服,气质淡雅。晶莹剔透的肌肤化上了淡妆,为她的美丽再增几分颜色。
又是一个神秘的东方美女!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想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到底是谁。从她身后走出的两个人,更是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一个是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另一名是穿著白衣黑裤的俊美少年,前者是伊斯。梅杰士的心腹兼秘书,只要伊斯在场,通常都看得到那个叫疾风的人,而现在他以守护者的身分出现在这两个人身边,可想而知他们一定是重要人物。
“是冷晨星!伊斯。梅杰士的妻子。”一个女子尖叫出声,道出了其中一人的身分。
冷晨星,年仅二十一岁,曾经是伊斯。梅杰士的养女,在两年前突然被伊斯取消养女的资格,却在一年后成为他的妻子,震惊了所有的上流社会。
伊斯。梅杰士向来视礼教为粪土,就连他的婚礼也没有公开的仪式,只是带着冷晨星出现在梅杰士家族的聚会中,淡淡地向众人宣布冷晨星是她的妻子。他们婚后的生活极为低调,几乎不曾在聚会中出现过,据闻她是一个清冷美丽、外型偏中性的女子,耳边习惯性地佩戴银饰,而眼前的这名俊美少年符合了一切。
“欢迎欢迎!”主人从人群中走出,热情地握住晨星的手,这真是太光荣了。
如果他可以藉此和伊斯。梅杰士攀上关系,他在意大利可说是通行无阻啊!
“她是我的表姊,目前在府上作客,我怕她闷,所以带她来舞会走一走,顺便认识一些新朋友,不会不欢迎吧?”晨星漾起一抹淡笑。
“当然欢迎!”主人兴奋地搓着手,对这突如其来的贵客有点不知所措,脸上胀起兴奋的红光。
晨星淡淡一笑,取了一杯她喜欢的红酒,就和疾风返到了旁边看戏,果然他们离开不到一分钟,美丽的洁衣就被一堆人团团围住。“你猜菲利克斯要多久才会发现我们到了?”晨星轻啜一口红酒,笑吟吟地开口,美眸已然将整个会场扫了一次。
从他们进来之后,她就看到了菲利克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另一端,当然是被一堵女墙圈住,忙得连转头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我怕我保不住你。”疾风苦着脸开口,如果菲利克斯发现他们将练洁衣带来了佛罗伦斯,还公开地暴露在公众场合,他一定会杀人的。他从来没有和菲利克斯交过手,但传闻中的主教不是简单的人物,如果对上了,那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想不到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和人打架,真苦命!
“放心吧!”晨星含着笑,气定神闲地递给他一杯酒。
眼前的洁衣已经快透不过气了,她频频回头向晨星露出求救的眼光,但后者只是给她一个“好好玩,天塌下来我负责”的表情,对她身陷狼群一事可说是完全置身事外,完全专注在她手边的美酒上。
“第一支舞让我来吧!”菲利克斯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这里,晨星心念一动,拨开人群将洁衣的手牵了过来。
“晨星……”练洁衣感谢地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她要解救自己,不料她竟带着自己,真的跳起舞来了。
“今天是庆祝你身体康复的日子,不要害羞,好好玩一下!”她戏谑地眨眨眼,搂着洁衣往房间中央舞去。
她们两人的身分特殊。很快地,舞池中的人也渐渐返到一旁,专心地观看她们跳舞。
晨星本身就是一个吸引人的发光体,再加上美丽的洁衣,两个人顿时成了舞池中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他们两个真是漂亮,在一起像一幅画一样。听说伊斯的独占欲很强,根本就不喜欢妻子参加宴会,我猜他们今晚一定是偷跑出来的。”旁观的群众开始耳语,而伊斯的名字也传进了菲利克斯的耳边。
菲利克斯不以为意地回头,想知道为什么前面围了一堆人,似乎舞池中有什么人在跳舞,他扬起一道眉,轻轻推开挂在他身上的女人,住舞池的方向前进。“对不起,借过一下。”他伸出手拨开一道又一道的人墙,跟着瞪大了双眼。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洁衣?!她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晨星搂着她转了一个身,刚好和菲利克斯的视线对上了,她似笑非笑地扬眉,低下头在洁衣裸露的颈子上印下一吻,十足是在挑衅!
“我要杀了她们两个!”他低咒!双眼染上了熊熊怒火,他不应该将洁衣交给晨星的,她竟然将洁衣带到了公共场所,该死的!
他火大地推开人群,朝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走去,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他的背上多了一只手,菲利克斯火大的回头,看见了一脸戏谑的伊斯。梅杰士。
“手下留情,她是我的人。”他轻笑出声,抢先一步将晨星搂入怀中,将他喜欢胡闹的妻子紧紧压在胸前,跟着将练洁衣的手递给了菲利克斯。
“你回来早了。”晨星自伊斯的怀中抬头,不满地抱怨。
“刚好来得及教你一命!想我吗?”她笑着开口,低下头轻吻她的淡香。
“每天都想。”她在伊斯怀中满足地叹一口气,将头枕在伊斯宽阔的胸膛前,听着可以让她平静的心跳声。
“我们回家,你看来很累了。”他圈着晨星,缓缓地踩着舞步。
晨星自他怀中抬头,柔顺地点点头,跟着对另一边的菲利克斯道:“请你记得将我的表姊平安送回家中,我可以相信你吗?毕竟你最近的名声和一匹狼差不了多少。”她以意大利语,用着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开口。
“我会的。”菲利克斯咬牙切齿道,用眼神谴责她的所做所为。
晨星格格笑出声,在伊斯的陪伴下离开了舞会。
在他们离开时,刚好有一名黑发女郎也急着冲出去,不小心撞到了晨星,她对晨星喃喃道歉,旋即飞快地跑五出去。“疾风!查出她是谁。”晨星兴奋地转头对疾风吩咐道。
“你越来越进步了。”伊斯赞赏地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疾风点点头,在夜色中迅速离去。
“让已经死掉的洁衣复活,会让心里有鬼的人吓破胆,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伊斯俊脸含笑,双眼带着魅惑地低下头,在她的妻子耳边亲昵道:“接下来的日子,你只可以想着我,你已经忽略我大久了。”
“没问题。”她笑着印上自己的唇,两个人在夜色中相偕离去。
舞池中的华尔滋一结束,菲利克斯就以强硬的手段将洁衣拉出人群,这时候一堆等着和洁衣跳舞的人上前,对他要将练洁衣带走的行为颇不满意。
“你已经跳完一支舞了,该换我们了。”三、四个人将他们挡住。
“你们刚才没听清楚吗?今晚我是她的护花使者。通通滚开!”他的怒气已经濒临爆发边缘,偏偏有一群不知死活的人想惹他。
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菲利克斯,平常他出现在舞会上都是嘻嘻哈哈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现在却好象浑身要喷出火花似的危险,为了保命,他们也不敢坚持,很快地让出了一条路,再次看着菲利克斯牵着舞会中最迷人的女人离开了。
“你抓的我好痛。”在他身后练洁衣忍不住抱怨。
出了门外,菲利克斯不顾她的惊呼,将她整个人扛在肩上,踩着愤怒的脚步走向自己的跑车,将她扔到了座位上,油门一踩就呼啸离去。
车内的练洁衣吓坏了。双手只能紧紧地抓着把手,如果他要以这种不要命的速度前进,不用等什么杀手,他们可能就会死在这里了。
不到十分钟,菲利克斯将车子开进一家旅馆。他恶劣地将她一个人锁在车内,不到十分钟又回来了。
他手边多了一串钥匙,同样二话不说地将她扛起,上了五褛的房间,“砰”一声将她扔到了床上。
“你该死的为什么出现在那场舞会?”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目标吗?在教堂她身中一枪的情景还在他脑海中,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
“我有我的理由。”洁衣在床上坐起,气愤地抚着疼痛的手腕。
“有什么天大的理由比你的生命更重要?!”他大声咆哮,为了她的安全,他忍着见不到她的痛苦将她送到了意大利,她却将自己暴露在大众的面前,这不是表明了要杀手杀她吗?
“我要回去了。”她愤怒起身,拒绝向他解释,如果他好好地问她,她或许会将自己和晨星的计画说出来,但是以他这种恶劣的态度。作梦!
她才动了一步,就被长手长脚的菲利克斯拉回,他将洁衣钉在自己的身下,俊脸凝着风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她。
“你放手!我要回去了。”她偏过脸,不愿意看他。
“洁衣,我该拿你怎么办……”他轻叹一口气,低下头,抵着她的粉颈低语。
“很明显的,你并不高兴见到我,我很有自知之明,请你现在就让我离开。”
她以冷淡的口吻开口。回忆起她这些天看的报纸,每天他都和不同的女人上不同的报纸,难怪他一点都不想见她!
“我生气是因为你出现在那里会有危险!”他瞇起眼,想到她拿自己的生命在冒险他就火大,为什么她不安安静静地等他将一切都处理好?
“我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我想念你!不过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你看起来很好,每天有不同的人陪你,很精彩的日子不是吗?”她光火地开口,拚命将他贴在自己身上的头推开。
“那是在演戏,那是计划的一部分,让对方相信我已经是一个没有威胁性的花花公子,只是这样而已。”他抬头,露出见面后的第一个微笑。“你在吃醋?”
“我没有!”她红着脸否认,还将脸偏过一边,不愿意看见他得意的笑容。“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发誓!”他举起手邪笑,将她的脸捧起,喃喃道:“在我拥有全部的你之后,我怎么可能对其他的人产生相同的渴望?”
菲利克斯低下头,吻住了她微启的红唇,肆无忌惮地吸吮她甜蜜的气息。“我有多久没看到你了,你的唇,你身上的每一吋肌肤,我都还记得……”他一边低语,一边用吻膜拜她美丽的身子。
“洁衣……我渴望的。”他一双手急促地想将她的礼服褪去,没想到竟然将它撕破了!
“那是晨星借我的礼服!”洁衣惊呼一声,看着她美丽的小礼服可怜兮兮地被扔在地上。
“我会还一件新的给她。”菲利克斯也迅速将自己的衣服脱掉。当他赤裸的身子覆上洁衣的时候。他抵着她的额头满足地吁了一口气。
“我有多久没这样拥着你了?才不到一个月,感觉上好象过了一辈子。”
“我很想你。”她伸出手捧着菲利克斯的脸,倾诉她一个月来的思念,并主动地吻上她的唇。
菲利克斯呻吟出声,被她温柔的动作所撼动,他从她的额头开始,逐一印下绵密的吻,释出他一个多越来的思念和渴望……
“你想要我吗?”他用手钉住她摆动的身子,刻意延长他性感的折磨,他今晚要好好地珍惜她,仔细地爱她。
洁衣紧紧咬下下唇,额头也冒出了一颗颗细小的汗珠,白皙的肌肤因为热情而被染成一片迷人的淡红色,像一朵完全绽放的玫瑰花。菲利克斯压抑自己强烈的渴求,用手和吻不停地挑逗她,要她得到快乐和满足。
“你必须停止折磨我……”她甩着头,努力想将菲利克斯拉到自己的身上,她的身子不停地颤动,几乎无法承受他在她身上筑起的热浪。
菲利克斯轻笑出声,回到她的身体上面,轻轻吻上她颤动的眼睫,将自己置身在她的双腿间,在吻上她嘴唇的同时,挺身进入了她不可思议的柔软之中……。两个人紧密、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我爱你!”洁衣捧着她的脸,坚定地传递她的爱意。
菲利克斯低吼一声,开始有规律地摆动自己的身体,在她温暖的体内一次又一次地移转,一次又一次地盈满她。
熟悉的热浪化成了情欲的高峰,将他们两个带住一波高过一波的热浪,在彼此的怀抱和喘息声中,他们知道彼此是相属的,是不可或缺的另一半,此时言语已是多余,他们紧紧拥在一起,手指交缠,让自己进入了情欲的天堂……
很久很久以后,菲利克斯才找回自己的力气,他缓缓地翻身躺到床的另一边去,而洁衣已经疲惫地睡着了,他发现即使睡着了,洁衣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这项认知让他相当高兴,他轻轻地将她搂了过来。发觉她睡着的样子像一只小猫。
“我爱你,亲爱的小妻子。”他轻吻她的额头,听到洁衣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后又沉沉睡去。
他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九章

“洁衣,起床了!”最先是轻声温柔的呼唤,跟着温柔的男音注入了有点无奈的强硬语气,最后不得不出动双手摇着床上的人。
“天还没亮。”练洁衣死闭着眼,她不过睡个几分钟,怎么可能就天亮了?
“如果你肯把眼睛张开,你就会知道天已经亮了。”含笑的男音来到她的头顶,戏谑地抬起她的一络长发玩弄。
练洁衣翻过身,果然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皮,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的菲利克斯,他俊脸含笑,看起来该死的神清气爽。
“起床。我要送你回去了。刚才我和伊斯通过电话,他已经查出了我要的线索。”
见她还是不肯动,他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单一起拥起。“我的衣服被你撕破了。”洁衣的脑子开始运转,在想要找衣服的同时。也想起了昨夜那一件小礼服已经被他扯坏了。
“我已经要人送了一套衣服上来。”他笑着揉揉她的头,指着放在椅子上的一套女装。
“你好象对女装很了解喔?”她不情愿地起身换衣服,穿起来意外地合身,据她所知菲利克斯并不是什么裁缝设计师,那他为什么对女装的尺寸如此熟悉?
“你身上的每一个尺寸我都很熟悉。”他并不上当,咧嘴邪笑,长臂一伸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昨天冒险出现在舞会上?”他知道刚睡醒的洁衣是最好说服的,因此把握机会将她一把圈进自己的怀中。
“就是把我自己当饵,把处于暗处的敌人钓起来,这个方法是晨星想出来的,是最快也最有效果的方法,”“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真该好好教训一顿。”菲利克斯下颊紧绷,心中又涌起了杀人的欲望。这是什么烂方法,如果受了伤怎么办?
“这个方法比你的方法快多了,我到现在还搞不懂你夜夜笙歌是什么意思?玩了快半个月,一点成果也没有不是吗?”
洁衣冷哼一声,因为她对晨星坦白了两年前的事,菲利克斯也因而知道了两年前罗雅。茵勒出现在婚礼上的事,他不确定罗雅是真的死了还是有人冒充她,才想出了这个方法,想引出藏身在暗处的神秘人物。
因为上一回在摩纳哥的旅馆,他所闻到的淡淡香气就是罗雅惯用的香水,那是由专家特别提炼出来的,是一种可以和身上的体味融为一体的独特香水,罗雅生前自视甚高,连身上的香味也不愿意和别人相同,这也成了别人辨识她的一种方法。
“总之你将自己暴露在公众场合就是不对,这样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菲利克斯将双臂放在她的腰上,要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恨的人是我,如果我出现了。她就不会伤害你。”洁衣说出心中的恐惧,罗雅对菲利克斯很执着。在得不到她的情况下,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她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才会想出这种折磨我们的方法。”让他以为洁衣背叛了他,再威胁洁衣永远不能回意大利,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真该死!
“菲利克斯,如果……如果你找到她了,你打算怎么做?”明知道所有的伊切都是罗雅一手造成的,但她总觉得罗雅是一个可怜的人,“我会杀了她。”菲利克斯简单明白地回答。
“可是……”
“洁衣,我不是仁慈的人,她让我这两年来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她最大的罪恶就是拿我和你的家人威胁你,光为了这一点,我就不能原谅她。”他抵着她的粉颈叹息,说明他对罗雅的不谅解。
“或许她的方法是错的,但是她爱你。”洁衣提醒他这个事实。
“因为她爱我,我就一定要接受她吗?难道因为她爱我,她就可以伤害我最重要的人?我从小就认识罗雅,她要我只是因为得不到我,我很怀疑这样的人懂得什么是爱,对她来说爱就是占有,就是掠夺,我知道她这种性格,所以才始终避着她。”
“你从来没有被她吸引过?”洁衣纯粹是好奇,罗雅。茵勒,一个火焰般的美人,很少人能不对她产生迷恋的。
“在爱情上我或许和她一样顽固,她对我的执着如同我对你的执着,所以我和罗雅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是两条无法交会的并行线。”菲利克斯坦言,最后在她红唇上轻轻一点,满足道:“我希望这件事能赶快结束,我受不了和你分开的日子。”
“我们该出发了。”洁衣自他怀中站起,温柔地对他笑着。
“以后什么事都不可以瞒着我,知不知道?”菲利克斯再次提醒她,洁衣的恐惧使他们分离了两年,他可不想再有这种经验了。
“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她故作正经地举起右手起誓,顽皮的模样也逗笑了菲利克斯。
“我送你回去吧!”在他没确定谁是罗雅。茵勒之前,还是将洁衣安置在晨星那里比较安全。
※ ※ ※
乘着车回到罗马已是深夜,菲利克斯不忍将熟睡的洁衣唤醒,遂一把将她抱起,走到了门前按铃。
前来开门的是疾风,他含笑扫了两人一眼就让菲利克斯进入,后者将洁衣安顿在楼上的房间后,就直接走向正在等候他的伊斯。梅杰士。
“我的手下在佛罗伦斯救了一个人,或许他对你有帮助。”伊斯递给他一杯白兰地,透露出新的情报。
既然晨星想插手管这件事,他也拨空查了一下最近黑手党方面的人事异动,调查谁在这两年内和茵勒家的人有密切接触,最后他锁定了一个叫艾尔。荷特的人,并派人跟踪他,昨天还在废墟中救起了奄奄一息的他。
“他在哪里?”菲利克斯双眼一亮,不得不佩服伊斯在意大利的势力。
“我等一会儿叫疾风带你过去。”他举起酒杯和菲利克斯轻轻敲了一下,既然抓到了一条有利的线,再来正主儿就呼之欲出了。
“谢谢你。”对于他无条件的帮忙,菲利克斯只能道谢了。
“不客气。”伊斯口唇掀动了一下,跟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淡笑着开口。
“下星期这里会办一场舞会,你的妻子是舞会的主角,到时候不要忘了赏光。”
“我已经后悔在日本救了冷晨星一命了。”菲利克斯横了他一眼道,她就非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洁衣还活着,然后大剌剌地出现在舞池当活靶子就是了。
伊斯的俊脸漾起一道笑痕,不以为忤地淡淡一笑,向他保证道:“非常时刻就要用非常手段,我也想知道谁敢在我的屋檐下动我的客人。”
“她就拜托你了。”菲利克斯一张俊脸尽是无奈,揉了揉眉心,看样子他必须在下个礼拜前将人找到了。
“放心吧!”伊斯以一贯的淡笑响应,目送他离开自己的书房。
※ ※ ※
菲利克斯和疾风开车到了医院,在疾风的带领下进入了艾尔。荷特的病房,他的胸前裹着绷带,尚在昏迷中,不过他的心跳显示他的生命力还是很强。
“医生说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再过几个小时就会醒了。”疾风简短地交代他的病情,跟着就离开了。
“谢谢你。”菲利克斯向他道谢,便开始专心地等待。
在等待的同时,他将伊斯印出的报告仔细看了一遍。艾尔。荷特原本是珍妮。茵勒的私人保镳,两年前忽然加入黑手党,在组织内受到了相当的重视,跟着他又发现艾尔和珍妮是一对恋人,而珍妮恰巧和罗雅有血缘关系,但是这又和罗雅有什么关联呢?
菲利克斯开始在屋内来回走动,她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报告中说明了珍妮有先天性心脏方面的疾病,这些年在茵勒家族中鲜少露面。两年前接受了手术后,奇迹似地疼愈,虽然同样是发生在两年前,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珍……妮!”床上传来了艾尔。荷特微弱的呼唤。
菲利克斯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他有一肚子的疑问等着艾尔回答。
“艾尔!你醒了吗?”床上的人缓缓张开眼睛,菲利克斯试探性地开口。
艾尔缓慢地转头,将视线集中在菲利克斯的脸上,想看清楚他是谁。在确定了他是谁之后,艾尔一脸嫌恶地啐了一口。
“看来你认识我。”菲利克斯嘲讽她笑了,更确定他可以解开所有的谜题。
艾尔没有回答,只是用忿忿不平的眼神注视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恨不得将菲利克斯撕成碎片。“很有趣,看得出你恨不得杀了我,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何时结下的仇?我抢了你的女人?”菲利克斯故意摆出一副浪荡子的嘴脸,想藉此套出更多的情报。
“你这种人有什么好?!一无是处的纨裤子弟!”为了他!珍妮的表姊不惜引火自焚,而珍妮也为他丧失了本性,这种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所以我的确抢了你的女人?是谁?你不说出个名字我怎么知道,玛丽?维吉尼亚?还是谁?“他脸上挂着轻浮的笑。
“你根本是个恶魔,自己的妻子都尸骨末寒,就到处玩女人,早知道你是这种没心没肺的杂种,我也不用费事找人除掉练洁衣,反正她对你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不是吗?”艾尔被他的笑容激怒了,承认自己就是幕后主使者。
“是你派的杀手?!”菲利克斯靠回椅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压抑自己想将他脖子扭断的冲动。
等到气息平复了,他才换上刚才的笑脸,不以为意地开口。“我到底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让你大费周章地派人在我的婚礼上闹事?不过无妨,死了一个女人还有一堆可以顶替的,我昨天才交上一个漂亮的小姐,长得很标致,她还是一个贵族哩!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对了,她叫什么来着,好象是……”菲利克斯狡黠狂妄地低笑出声,假装思考地抚着额头,再缓缓地说出答案。“好象叫珍妮。茵勒!”他一拍脑袋笑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艾尔爆出一阵怒吼!不顾身上的伤就爬起来想教训他!他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敢这样对待他的珍妮!他一定要杀了菲利克斯!
他的动作却没有菲利克斯快。他才起身,救被一道更强大的力量压回,他来下及反应,脖子就已经被人狠狠地握住了。
艾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才看清楚不到三秒就制住他的人竟然是菲利克斯?!那个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
“你相不相信我可以用一只手捏死你?不过这样对你太便宜了,不是吗?”
菲利克斯原本噙在嘴角的愉悦笑容骤转为凛人的寒酷,敛去笑容的眉目已经换上一层令人丧胆的杀气和魔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尔不明白刚才的花花公子为什么在一瞬间换了个人?
“你到底是谁?”艾尔现在不确定他是与谁为敌了。
“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我是谁。”菲利克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冷淡道:“你或许想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原因很简单,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听清楚了吗?如果你无法给我我需要的答案,我会在你身上试试西西里那一套刑罚的方式。”
“你早晚会杀了我的,因为我杀了你的妻子。”艾尔露出苦笑,闭目待死。
菲利克斯忽然松开了手,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道:“如果我的妻子死了,你根本不会有命躺在这里和我聊天。”
艾尔错愕地睁开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菲利克斯一样,眼前的他浑身是邪佞气息,顿时他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菲利克斯唬过了。他是那种可以将威胁任意隐藏或外张的男子,张狂藏于内时他像个浮华的贵族,当他想彰显的时候,却可以在一瞬间幻化成邪佞的恶魔,看来他和珍妮都错估他了。
“我希望用我的命换回珍妮的命。”艾尔叹一口气,错估了敌人住住会败得很惨,现在他已经知道练洁衣没有死,而菲利克斯也找到了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珍妮多担一些罪了。
“如果你的情报有用的话。”菲利克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随即坐了下来。
“这一切都要从两年前说起……”
艾尔轻叹一口气,将两年前的事仔细说了一次:从珍妮接受了罗雅捐赠的心脏开始,还有她找到罗雅的日记,打算替罗雅报复,一直说到了珍妮两年来的改变,最后说到了罗马机场的绑票和婚礼上的杀手。
“她已经将自己完全当作是罗雅了,她还……爱上了你,我早该知道的,从她收集你在报章杂志上的每一张照片开始。我就知道了,只是我一直不承认。”
珍妮毫不留情的一刀让他看清楚了真相,他已经替她除掉了练洁衣,珍妮当然不需要他了,她现在一心只想要成为菲利克斯的新娘。“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字眼来形容你。”听完了所有的话,菲利克斯的神色有些复杂。头摇了又摇。完全的难以置信。
“我真的爱她,你不会了解……”艾尔以为菲利克斯不了解他为什么要为珍妮脱罪,他也知道这样做很傻,只是他真的好爱她……
“白痴!蠢猪!脑死的废物。”菲利克斯一连说出了三个骂人的词句,用手撑着脑袋,好象看笨蛋一样的盯着他看。
“你说的是我吗?”艾尔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他这种为爱牺牲一切的精神竟然被人讥笑得一文不值?!
“我当然是在说你!”菲利克斯长叹一口气,一个人死到临头了还是不开窍,就真的只有蠢字可以形容了。“你真的相信换一个心脏可以将一个人的性情全部改变过来吗?”
“什么意思?!”艾尔膛目结舌,不懂他暗示些什么。
“那一场手术到底是谁活下来,并没有人知道不是吗?一个你口中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女孩怎么可能改变这么多?她根本就不是珍妮。茵勒!”菲利克斯很肯定是罗雅动了手脚,借机换一个全新的身分,以一种全新的面貌活下来,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不可能,她就是珍妮……”艾尔几乎不敢去想象和他生活了两年的珍妮是别人,但是她的一切异样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要靠你自己查清楚了,珍妮是你最熟悉的人,你应该清楚她的一切,现在的珍妮是不是真正的珍妮。茵勒,我想你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人。”菲利克斯缓缓开口,打算将艾尔带到下星期的宴会上,他确定珍妮一定会在那里出现的。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有弄清楚真相的机会。”最后。菲利克斯对着低头不语的艾尔开口。“在你想替她填命之前,至少要确定她是不是值得!”
“你希望我怎么做?”艾尔抬起头,疑惑已经在他心中生了根,他必须将一切都弄清楚。
“先将身体养好吧!”菲利克斯淡淡一笑。所有的饵都布好了,现在就要等着收网了……
※ ※ ※
一个星期后,位于罗马的梅杰士府邸聚满了人潮。这是一场难得的舞会,因为是由伊斯。梅杰士的妻子主办的,名目则是为了要替她的表姊办一场生日宴会,一向低调不喜宴客的伊斯。梅杰士肯这么做,当然是冲着他爱妻的面子,自然这场舞会就聚满所有上流社会的人潮了。
“你每发出一张邀请函,明天就会多出十张、二十张,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亲爱的。”
伊斯的手在妻子的颈项游走,低着头在她耳边抱怨。
“我以为你喜欢宴会,以前你总是带着不同的女人在我面前晃呀晃的,不是吗?”
晨星挑高一道眉,回眸微微一笑。
“这笔帐你打算记多久?”伊斯将她轻轻一扯,带到了柱子后,一只手放肆地伸进她的衣服内挑逗她,漾起邪气的微笑。
“直到我踏入棺材的那一天为止。”晨星格格轻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让他更贴近自己。
“少爷!菲利克斯来了。”站在三步外的疾风咳了两声,好心地提醒他们该尽到做主人的责任。
伊斯轻叹一口气,顺手将晨星凌乱的衣服整理好。这才搂着她缓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洁衣在哪里?”菲利克斯还没有开口,他身边的叶美心就冲动地开口了。即使菲利克斯解释了无数次洁衣只是诈死,但是美心无论如何就是不相信,无奈的菲利克斯只好将她一起带过来了。
“在楼上的房间。”晨星笑着指示,而叶美心急急忙性地冲了上去。
菲利克斯蹙眉不语,叶美心这一整个月都将他当成了杀妻的凶手,表示一定要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才肯放心,既然如此,他就让他上楼和洁衣见一面好了。
“我们的客人都到了?”伊斯问身边的疾风,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珍妮。茵勒的到来,至于她到底是罗雅还是珍妮,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茵勒家的人目前已经到了一些。不过那一位神秘的珍妮小姐目前还没有出现。”疾风尽责的报告。
“无妨,反正她今天一定会到的。”伊斯笃定一笑,通常被逼到了角落的动物,都会做出奋力的一击,再加上他已经将她所有可以用的帮手部砍掉了,现在她非得要亲自动手不可了。
※ ※ ※
“洁衣!”叶美心一推开房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正想离开到下一个房间寻找的时候,头上忽然被人重击了一下,她连求救都来不及,就昏了过去。
“我会让你们都后悔的。”森冷的女音传出,随即她将叶美心拖进了房间,准备开始她的复仇计划。
※ ※ ※
半个小时后,洁衣穿著一袭小礼服走下了楼梯,菲利克斯在楼梯间将她接进怀中,温柔地在她的红唇印下一个吻。
“美心总算肯放你下来了?”菲利克斯故意抱怨,却看见洁衣错愕地抬头。
“美心也来了吗?”
“她半个小时前上去找你,不是吗?”这下子菲利克斯也觉得不对了,莫非……
他转身将洁衣推入晨星的怀中,回头对伊斯简短道:“她在上面!”
伊斯对疾风点点头。也随着菲利克斯上楼,而疾风则迅速向外走,要所有在外面部署的人小心,不可以让任何可疑的人离开这间屋子。
“放心吧!美心不会有事的。”晨星的眼睛始终望着楼上,虽然知道伊斯的本事高强,但也不由自主地蹙起了两道长眉。
“你在人群中很安全,我上去看一下。”晨星观望了一会儿,决定要上楼,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将她耳边的银饰取下,载到了洁衣的耳朵上,淡笑道:“这是幸运耳环,带着它。”
洁衣紧张地点点头,看着晨星上楼,心里开始为所有的人祈祷。罗雅不会伤害美心吧!真希望她能做点什么,而不是只能在这里空等待。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女仆忽然撞了她一下,在洁衣伸手要扶她的时候,对方递给她一张纸条,就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了。
洁衣迅速将纸条打开,上面简短地写着:“二楼我已经装了炸药,如果你现在向任何人求救,我就引爆炸弹,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在罗马竞技场等你。”
字条上虽然没有署名,但洁衣知道这一定是出于她的手上,她知道罗雅已经完全疯狂,如果她不离开,她真的会将炸弹引爆,想到这里洁衣不再迟疑。
她穿过人群,急忙向罗马竞技场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她离去后不久。停在门外的一辆车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 ※ ※
罗马竞技场
洁衣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指定的地点。罗雅手中有叶美心,她担心罗雅会因为不耐烦而伤人,所以一下车就急着大喊:“罗雅!我来了,你在哪里?”
洁衣在空旷的广场喊着,四处寻找罗雅或是美心的身影,她找了又找,却什么都没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练洁衣!你还是一样舍不得让无辜的人死!”洁衣的身后突地出现了一辆白色的车,随即走出了一名美丽的少女,美眸有着明显的恨意。
“你是谁?”洁衣退了一步,她不是罗雅,可是对方眼中的憎恨的确是冲着她来的,她到底是谁?“我是谁?”她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显然觉得洁衣的问题很好笑,她忽高忽低的笑声持续了一会儿,跟着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把枪。“我是罗雅。茵勒。”
“可是你的脸?!”洁衣虽然害怕,却不愿意再退后,为了罗雅她和菲利克斯已经痛苦了两年之久,她不会再退缩了。
“既然你已经要死了,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的,当年我虽然引火自焚,但伤的只是皮肤而已,我的身体还是非常健康的,我躺在病床上,等着医生来替我换肤,但是我身体上的灼伤大多了,刚好我有一个表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将那个蠢女孩骗来,让她以为我的心脏可以移植给她,其实我要的是她的皮肤,”
“你杀了她?!你大过分了!”
想到她的残忍,洁衣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为了菲利克斯,我什么都会做的,我取代‘珍妮。茵勒’,让大家都相信我是珍妮,这样我就可以借机接近菲利克斯,只要你一死,他最终还是需要一个妻子,有谁会比珍妮更适合他?他最后还是会属于我!”
“你已经疯了!”洁衣摇摇头,看着她疯狂的模样……
“废话少说,这里是我为你选定的墓场,你早该在来罗马的第一天就死在这里,不过现在由我亲手执行,那不是有趣多了!”罗雅疯狂大笑,旋即扣上了扳机。
“砰”的一声。鲜血从罗雅的口中慢慢溢出,她不放置信地回头。立即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握着一把枪,他竟然是艾尔。荷特!她一直以为他已经死去了。
“你……你敢背叛我?!”罗雅痛苦地弯下身子,怨恨地开口。
“你这个残忍的疯子,原来你两年前就将珍妮杀了,还整型成她的样子,整整骗了我两年!”艾尔又开了一枪,而后缓缓流下两行泪。“她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好女孩,以为你是真心要捐给她一颗心脏,没想到却被你杀了,你该死!”
他一连又开了好几枪。直到罗雅完全不动了,他才含泪将手枪收起来,随后他弯下身子,将罗雅身上的项链拔起,那是他途给珍妮的定情之物,她不配拥有它。
“谢谢你救了我,请问你是?”洁衣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和珍妮或是罗雅有任何的关系,只是看他好象很痛苦,心中不禁起了怜悯之意。“我只是一个杀手。”他头也不回地转头,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等一等!”洁衣想追他,却看见一辆车以不要命的速度前来,跟着从车上跳下一个人,一张臂就将她紧紧地搂住。
“洁衣!你没事吧?感谢老天你没事!”菲利克斯浑身发抖,将她拥得好紧,几乎都快不能呼吸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洁衣回拥他,缓缓流下两行泪,差一点她就看不到菲利克斯了。
“因为你带着我给你的幸运耳环啊!”从另一辆车走下的是晨星和伊斯,她对洁衣笑着招招手。她的银耳环本身就是一个接受器,可以得知确切的位置,这当然也是保护欲过度的伊斯为她打造的,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菲利克斯光火的回头,疑问道。
“没错!罗雅买通了我们的女仆将叶美心打晕,这是我们事先就知道的,叶美心根本就没有被绑架,那是罗雅的调虎离山计。我事先离开也是为了要让女仆将纸条给洁衣,再让艾尔跟在她的后面,我相信他在听到了真相后会及时救洁衣一命的。”晨星笑着说出她完美的计划。
“如果他来不及呢?”菲利克斯危险地倾身向前,弄了半天全是计中计,她还是让洁衣遇险了,可恶!
“我有让她穿防弹衣!”晨星还是气定神闲地开口。
“如果她瞄准的是头部呢?”菲利克斯已经吼叫出声了。
“这一点我怎么没想到……”晨星蹙眉,难怪她总觉得好象忽略了什么,原来是这一点。
“亲爱的,你的坦白已经快让你没命了!”伊斯淡笑,将晨星搂到了自己的身后,怕她死在菲利克斯的乱拳之下。
“你也知道这一切?”菲利克斯以非常危险的话气开口。“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他戏谑地眨了眨眼,搂着晨星往回走,“晨星也是为了你好,你是一个快要做父亲的人,手上染血毕竟下是一件美事,所以我们才会安排艾尔来替你处理一切。”
他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摆摆手,和晨星相偕离去,断断续绩的笑声在风中不断地飘送着。
“你怀孕了?”菲利克斯不可置信地问道练洁衣温柔一笑,害羞地低下了头。
“那你还敢冒险?!”菲利克斯发出惊天怒吼,“如果她射中了你,射中了我们的孩子……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做?!”
“停!”她伸出手止住了他怒吼,淡笑道:“从以前到现在,每次都是你保护我,换我当一次守护者有什么不好?”
她笑得好笑、好温柔,让他根本无法对她发脾气。
“可是……”他皱眉,还是觉得被欺骗了。
“嘘!什么都不要说。”她拉下他的头,热切地吻上菲利克斯。一遍又一遍地吻掉他的咒骂和责怪,直到他完全不记得刚才是为了什么在发脾气。
柔柔的风轻抚在他们的身上,将两个人的心圈得更紧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而他们的未来才正要展开……

第十章

“为什么?”菲利克斯第N次的求婚又被拒绝了,他垮着脸,瞪着坐在床上对他始终笑容可掬的练洁衣。
整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而他们彼此相爱,再说她都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这林林总总加起来绝对是结婚的好理由。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点头?“为什么?”他耍赖地爬上床,已经接近冬天了,洁衣怕冷加上怀孕的关系,她更喜欢懒床了,他钻入被子中将她紧紧搂住,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没有为什么。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她在他的怀中微笑,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他们事实上已经上过礼堂两次了,还不嫌烦吗?
“这样我的孩子出生,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爸爸,”他很委屈地开口,将嘴凑到她耳边呵气。惹得她格格轻笑。
“不要担心,我会告诉宝宝你是爸爸。”她抓住他顽皮的手,阻止他用这种不公平的方式要她屈服。
“结婚以后我就可以天天陪你,你冬天不是怕冷?我是最好的暖炉了,如果你不肯嫁我,我以后就不抱着你睡觉。”菲利克斯开始威胁她。
“我可以把暖气开大一点,再说我其实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睡,不会有人一天到晚来吵我。”她淡笑,菲利克斯和她最相反的一点就是不怎么需要睡眠,只要他醒了,就会想一些奇怪的方法阻碍她的睡眠,像是在她耳边说笑话,用她的头发搔她痒,最常做的事就是趁她神智不清、半梦半醒的时候诱惑她,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是一个最不合格的床伴。
“不行!总之你一定要嫁给我!”他板起了脸孔,将她压在身下,小心翼翼地避免压到她的肚子。
“我只是不想再穿结婚礼服了嘛!而且这一次你又会请同样的人来婚礼对不对?
这样好丢脸,哪有人参加了三次同样的婚礼的,我不要!“她嘟嚷道。穿一次白纱也够了,但三次,饶了她吧!
“这样他们才可以看到我美丽的新娘子,连续三次都是同一个女人,他们一定十分好奇你是怎么绑住我的。”
他轻笑出声。低下头轻咬她红润的下唇。“你是我唯一渴望的女人,我喜欢看着你穿著白纱走到我的面前,如此美丽、如此圣洁,在所有人的面前允诺你会一辈子属于我……”
菲利克斯深邃的黑眸泛起销蚀人心的深情,洁衣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总是漾着一抹无辜的笑容,对她予取予求,而她就是拒绝不了。“最后一次。”她皱眉头,不情愿地开口。
“我爱你。”他笑了,低下头,很温柔、很缠绵地吻上洁衣,不打算让她有后悔的机会。
这一次,他终于求婚成功了!
※ ※ ※
婚礼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地点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圣罗伦佐教堂,这一次的结婚典礼比两年前的还要盛大,因为这场婚礼在两年前因为新娘失踪还曾经轰动一时,也几乎造成了佛罗伦斯两大家族的对抗,当人们逐渐淡忘这个消息时,这一场婚礼又唤回所有人的记忆。
“骑士,不要再扯你的领带了。”昔翩翩揽着她的丈夫,笑吟吟地取笑穿著西装的骑士。不同于两年前,此时骑士团的五人中,国王和皇后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另一半,而主教也要在今天完成他的婚礼。
“我这边至少有五、六种版本的驯妻记,你要哪一种?我通通免费送你。”骑士对昔翩翩身旁的高大东方男子道。啧!这个女人结了婚还是刁蛮。八成是羽贺龙冶的驯妻技巧有问题。
“好了,典礼要开始了。”凯伊笑着隔开两人,一群人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你说这一次的婚礼还会不会有惊喜?”骑士顶了顶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城堡,低着声音说。
“如果你想闹,菲利克斯绝对会将你的头扭下来。”不待城堡回答,昔翩翩已经凑近,跟着又站起来对圣坛前的主教喊道:“菲利克斯!骑士说想在你的婚礼上闹事。”
“昔翩翩!”骑士大吼!这个女人真的想害死他。谁都知道这一次婚礼是菲利克斯好不容易才说服练洁衣点头的,而且新娘子放话说如果再有一丁点的意外,她绝对不会再举行婚礼了。
果真,从圣坛射来两道愤怒的目光,跟着菲利克斯挟着劲风之势朝骑士笔直而来。
准新郎头低下几吋,冷冷道:“今天即使有一只鸽子在我们宣示的时候飞进来,我都唯你是问,听清楚了吗?”
骑士吞了一口口水,在他这种恶魔的气势下,他连摇头的胆子都没有。
菲利克斯满意地点头,回到了等待的位置。骑士转头想找昔翩翩算帐,但是他身后嘟里有人?他哀声叹气,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让凯伊和城堡都笑开了脸。
典礼开始了,在结婚进行曲的伴奏下,练洁衣一身白纱出现在红毯的另一端,菲利克斯揪紧的心这时候才安定了下来,他骄傲地看着练洁衣──他心中最渴望的女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谢谢你。”当洁衣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菲利克斯在她耳边轻声道,感谢她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感谢她还是愿意爱他……
练洁衣抬头,缓缓绽开一朵美丽、满足、绝美得让他几乎屏息的笑靥。
他伸出手,两人十指交缠,转过身面对神父。准备开始典礼。
“在场有没有人对这一对新人的结合有意见?如果有,请这个时候说出来,否则……”
神父开始婚礼例行的程序。
“我有意见!”一声清亮的嗓音划破了一室宁静。
所有人都回头了,整个会场就属骑士最紧张了,主教的警告言犹在耳,现在就出现了一个来闹场的,他难道真的这么倒霉?
出现在会场的是一个高瘦的俊美少年,一身白衣黑裤,无惧于所有人的眼光,一步步朝新人走过去,他有一头微乱、齐耳的短发,耳边带着银色耳环,美丽灵动的黑眸闪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晨星?!”练洁衣又惊又喜地叫道。
“我是代表伊斯。梅杰士来送礼的。”她淡笑,引起了会场一阵骚动。
伊斯。梅杰士?那个可以控制意大利半边天的恐怖人士?听说他出自西西里的黑手党,而菲利克斯不久前也和黑手党的人拚过一场,现在他送来的礼,该不会是炸弹吧?!
“他怎么没来?”菲利克斯挑眉疑问,他不是会放晨星独自行动的人,伊斯和他基本士都是那种独占欲极强烈的人。
“在外面,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晨星淡笑,朝后面随行的人点点头,五、六个人随即抬上一幅画。
“这是什么?。菲利克斯好奇道。
“阿波罗和达芙妮。”晨星对练洁衣一笑,在她们第一次会面时,洁衣曾经将自己和菲利克斯比喻为阿波罗和达芙妮,因此她特地取下这幅画送给他们,祝福他们又找回了彼此。
“谢谢。”洁衣欣喜地道谢,知道菲利克斯一头露水,因此握住她的手要他别急,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告诉他。
“送完礼,典礼可以继续了。”骑士急忙站出,还好不是闹场的。否则他又要遭殃了。
“还有一件事没了,婚礼还不能继续。”晨星气定神闲地开口,这一回连菲利克斯都蹙眉了。
“我和伊斯都有一个坏毛病,如果救了别人一命,通常都会索取报酬的。”晨星不待他们反应,已经一步向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吻上了练洁衣。
“你……”菲利克斯快气炸了!虽然她是个女的,但还是不可以吻洁衣!
晨星笑咪咪地退开,从容道:“就这样,我在废墟救了她一命的事就用这个吻抵消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晨星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出了门随即被搂进一具温暖的怀抱,她仰头,看到了一双魅力无穷的瞳眸。
“你又做了什么?”连在外面的他都听见了骚动声,晨星肯定做了些什么。
“只是索取一个救命恩人的报酬──亲吻新娘子。”她噙着笑意,据实回答。伊斯大笑出声,搂着她的妻子缓缓走出了礼堂,她真的是将自己的本事全学起来了──总是索取对方最重要的东西做为报酬。
在礼堂内,神父不得不大声喊肃静,观礼的人很快地安静下来,但是新郎的一张俊脸却拉得很长,因为他看到洁衣一脸的晕红。照理说她被一个不是他的人强吻,应该要表现出很难受的模样,绝不该是现在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你怎么了?”她转过头,很自然地注意到身边人的气压已经转为风暴前的不稳定,不过她却不懂为什么。
“我愿意。”菲利克斯先回答了神父的问题,才转过头对她道:“下次不可以让别人吻你。”
洁衣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事宾上晨星刚才吻她的时候嘴上贴了一层糖果纸似的薄皮,她随即明白晨星只是故意要捉弄菲利克斯而已,看来他的好吃醋和占有欲全世界都知道了。
“只是开个玩笑。”她叹一口气,垫起脚尖在他嘴边轻轻一吻,算是安抚他受创的心灵。
菲利克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本来只是个轻柔的吻,他却伸手扣住了练洁衣,热情地将舌尖探入,将这个吻变成了会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吻……
“这不合程序……”神父有点尴尬,他最讨厌这种不合作的新人了,不过以菲利克斯的身分和慑人的气势,他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敢。
良久良久,菲利克斯才退开,并在她晕红的脸颊旁印下无数的物,用着哄劝的语气道:“我还没有听到你说愿意。”
“我愿意。”她双眼闪着深情,郑重允诺。
菲利克斯兴奋地举起她,一连转了好几圈,完全不理会面前的神父喃喃念着:“这不合程序……”
“谢谢你!神父!”他拥着新娘走下圣坛,临时回头对神父笑了笑。神父哭笑不得,最后拿起手边的圣经准备回休息室,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神父喜欢替麦迪奇家族的人证婚,因为他们全是一个样,完全只将他们当成一个活动的道具,唉!这年头连神父都难为啊!
“要扔花了,快闪!”骑士见新人走出。洁衣更举起了捧花,他连忙顶了顶旁边的城堡,要他让出一条路。
“你又不是女人,扔也扔下到你!”城堡奇怪地看了他几眼,“话不能这么说,被花扔到就是一种变相的诅咒,像我这种帅气又完美的男人,怎么可以现在就……”正当他要向城堡解释自己这种奇男子有多么珍贵的时候,新娘捧花不偏不倚地从天而降,刚好就卡在他和城堡的位置中间。
他们两个嫌恶地盯了那束花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很有默契地往外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绝不会这样倒霉的!
菲利克斯和洁衣相视一笑,在彼此的眼中读到了相同的爱意,正因为这得来不易的爱,他们会更珍惜彼此。
她曾经像达芙妮一样逃开,现在的她已经不同了,洁衣笑着向自己保证,现在的她会像阿波罗头上的月桂树一样,将自己化成菲利克斯的一部分,永远地陪着他、爱着他,直到他们生命终了的那一天为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