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昼的那一夜,阵阵嘹亮的婴孩啼哭声,划破了静谧的夜晚。
在一栋华贵的楼房外,立着三、四个人影,为首的男子身穿一身白袍,月光将他高大的身形拖成巨大长影,更增添了几分滂薄的气势,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名年约八岁的男孩,所有人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产婆从紧闭的房门中走出,毕恭毕敬地对着门外的人行礼,而后禀告道:“启禀教主及各位长老,夫人顺利产下了一名女婴。”
“是女儿?!”被唤为教主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俊朗的外表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领袖气息,他在听到妻子产下女婴的消息时,并没有一般为人父的喜悦,反倒是蹙起了两道墨色的浓眉。
“爹,你怎么了?”男童有些不安地扯着父亲的衣袖,传承自父亲俊秀的面孔有些困惑。
男子身后的几名老者却显得相当兴奋,其中一人从袖中取出了一对精致的手镯,递给白袍男子说道:“身为我教之主,就该知道这个女娃儿的诞生,攸关我‘圣教’的兴衰存亡,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太好了,这必定是上天欲振兴我‘圣教’所下达的旨意。”另一名长老也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无比的狂热。
“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拿出手镯的老者一步向前,将手镯慎重地放到教主夏侯苍鹰的掌中,微微眯起的双眼紧锁着他一张阴霾的俊脸。
夏侯苍鹰不语,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掌中的手镯,紧蹙的眉心松了又紧,就连投射在地上的高大身影也微微颤动着,像是在做今生一个最重大的决定。最后他咬紧牙根抬眼,一双黑眸在长老之间转了一圈,不再犹豫地转过身去,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踩着沉重的脚步朝屋内缓缓走了进去……
当两扇木门在众人面前重新关起时,在门外的长老们并没有立刻离去,反倒是一脸警戒地守候着。
“青龙,依你看教主会怎么做?”
“这事由不得他,所有人的命运早在今晚就注定了!”青龙长老眼中闪着笃定,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夏侯苍鹰的一对儿女是我复兴圣教最后的希望,若是任何人胆敢违背我教的旨意,就算他贵为教主──也是杀无赦!”
“青龙,你……”始终沉默不语的朱雀长老被对方话中的凝重吓了一跳,有些吃惊地退了一步。
“朱雀,难道你不认同我的看法?”青龙警告地眯起眼,低声开口道:“我等既然身为护教的四大长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圣教,不是吗?”
朱雀长老安静地垂下眼,怎么也无法反驳对方的话。
“好了,别说这么多,还是先看教主怎么做,我们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玄武长老开口打圆场,不愿见到自己人先窝里反。
“也罢!我还得将女娃儿出生的事情告诉白虎,虽然他还在闭关,但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青龙冷哼一声,示意玄武和他一起离开。
被留下的朱雀长老重叹一口气,一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从心头涌起,但他实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两扇门再次打开,夏侯苍鹰赤红着眼,动也不动地望着门外站立的朱雀长老。
“教主?”朱雀不安地唤着,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心神紊乱的教主,一向自制的他,此刻不但双目赤红,高大的身子更有些摇摇欲坠。
“你是唯一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人。”半晌后,夏侯苍鹰以一种疲倦的声音开口。
刚才长老们在门外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或许朱雀长老就是他唯一仅存的希望了。
“教主?”朱雀有些不明白,但是从夏侯苍鹰那一双激昂的双眼中,他看出教主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这是刚出生的女孩──夏侯语纤,我现在将她交给你,带着她从密道离开、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夏侯苍鹰以一种决绝的语气说道。唯一不酿成悲剧的方法,就是让朱雀长老带着语纤离开,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教主……”冷汗爬满了背心,朱雀怎么也想不到教主托付的居然是如此的重责大任。带着女婴逃走无疑是叛教,但是,从夏侯苍鹰痛苦的双眼中,他也明白自己是教主仅存的希望。
“朱雀长老,我也求你……”从夏侯苍鹰的背后传来微弱的女音,一名柔美纤细的少妇踩着摇晃的脚步,不顾自己刚生产完后虚弱的身子,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朱崔的面前。
“夫人!”朱雀长老慌了,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雀,没有时间了,你愿意吗?”夏侯苍鹰扶起娇弱的妻子,握住朱雀长老的手,急切地恳求着。
对圣教的忠诚与对夏侯苍鹰的忠诚此刻化作两条绳子,不停地在朱雀长老的内心拉扯着。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夏侯苍鹰与他夫人的身上打转,最后停在那一名刚出生的婴孩脸上。女婴有着白皙的面颊,还有一双漆黑纯真的眼瞳,看起来纯洁可爱,实在不该让她承受这一切啊……
“朱雀誓死效命教主,任凭教主差遣。”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朱雀双膝一跪,恭敬无比地伸出手,接过了教主托付的女婴。
“很好。”夏侯苍鹰原本绝望的眼瞳重新燃起了火光,他将女婴交给朱雀,而后递给他一支造型奇特的钥匙……“从此刻起,你再也不是圣教的朱雀长老,忘了你的身分、忘了这里所有的一切,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是。”朱雀抱着女婴,同夏侯苍鹰两人磕了三记响头算是诀别,紧握着手中那支通往密道的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语纤!”眼看着刚出娘胎的女儿就这样永远分别,夏侯苍鹰的妻子身子一软,虚弱地倒在丈夫的怀中,任由泪水沾湿了双颊。
“紫姬,你怪我吗?”夏侯苍鹰搂住妻子,同样痛苦不堪。
“不,我不怪你!”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倚偎在丈夫温暖的怀抱中。“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我怎么会怪你?我始终知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夏侯苍鹰低下头,温柔地吻上妻子带着苦涩泪水的脸颊,跟着起身将屋内被自己点了睡穴的儿子抱出门外,依依不舍地看了他最后一眼。
“昊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最后夏侯苍鹰重新锁上门,搂着妻子一步一步走回床边,屈指轻轻一弹,圆桌上的烛台应声倒下,火苗在接触到了丝绸桌巾之后,迅速地燃烧了起来……点点火苗蔓延成了无情大火,很快的,屋里的温度上升到了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程度,灿亮的火光将紫姬白皙的脸颊薰红,更增添了几分美丽。
“怕吗?”他将妻子柔软的身子揽得更紧,柔声问道。
“有你陪着,我什么都不怕。”她在他怀中坚定地摇头,露出一抹美丽的淡笑。
“是,我会一直陪着你。”夏侯苍鹰回报妻子一笑,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情意缠绵。“希望我们的死,能够结束这一切。”
火,蔓延得更快了,两个人不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平静地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第一章 泪菩萨
暮春三月、日光融融。
在这个暖洋洋的初春午后,不管是道地的杭州百姓或是旅人游客,大部分的人都会聚集在这间有名的客栈里,点一壶酒、配上几道精致小菜,好好将西湖的风景看个饱。
毕竟这家“春喜楼”可是城里视野最好的客栈,转个头向外望去,就可以看见春风轻拂过碧绿色的湖面,那种春花烂漫映绿池、柳条枭娜摆舞腰的美丽景致。
而此时在客栈里,唯一没有将目光停放在美景上的,就是坐在顶楼、高居上座的紫衣少女。虽然面前的圆桌上摆满了美酒小菜,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动筷子的兴致,只是只手托着脸颊,以一种百般无聊的神情盯着“春喜楼”旁的小巷。
巷子里聚集了一些人,他们个个虎背熊腰,不像是赏春的旅客,倒有七八分练家子的气势,这五、六个汉子非常有纪律地围成一个小圈圈,而被他们包围在中心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俊雅少年。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对于拥有高深内力的少女而言,她可以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臭小子,乖乖的把大爷要的东西交出来!”为首的大汉低喝一声,霍地拔出腰间那把雪亮的大刀。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白衣少年好脾气地解释,俊秀的脸上写着无奈,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少跟我装蒜!你要是再不交出来,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大汉将手中的大刀用力晃了晃,威胁的意味十足。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少年俊秀的眉目蹙起,泛起一丝不耐烦。
“大哥,您瞧他这个模样,会不会是我们真弄错了?!”一名穿着蓝袍的男子低声问道。眼前这个少年斯斯文文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算会武功,也不过是花拳绣腿,怎么可能会是劫走宝物的人?
“你们认错人了。”白衣少年以平淡的语气说着。
“认错人?哼哼!你难道不叫冷寰,这图像上画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大汉从衣袖中拿出一张人像图,上面绘有一名俊秀斯文的少年,果然与眼前的少年有七八分神似。
“我的名字的确是冷寰,但却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白衣少年叹气,不过是想来杭州晃晃,谁知道风景还没看成,就被这一群麻烦给堵住了。他挥挥手,不以为意地就要从众人身边走过去。
“别走!”大汉大喝一声,身子一转又挡到了冷寰面前,气呼呼地吼道“你居然敢瞧不起我张铁!没有人能把我们‘耀武镖局’的人当猴子耍。”
若是以全京城的镖局来排名,他们耀武镖局离不算是数一数二,却也不是没没无名的小镖局,就拿他张铁来说,大江南北走镖的经验就有四、五十次,可算是一个资格老到的镖师,怎么也无法忍受“失镖”这种丢脸的事,他就算拚了命也要将镖物寻回才行。
“我不认识你,又怎么会瞧不起你?”冷寰轻叹一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碰上这种不讲理的江湖人士。
“小子,今天要是不让你把东西吐出来,我大刀王张铁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张铁话一说完,举起大刀就朝冷寰的颈项直直砍了过去──“当”的一声,当那柄大刀差一寸就要砍上冷寰脖子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道硬生生弹了开来,张铁整个人更被那股力道震得退后好几步,虎口痛得差点连刀都握不住恕?
“有高手,快戒备!”张铁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拔出了腰间的武器,纷纷以刀尖、剑尖朝着少年的方向。原来他看似斯文无害,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冷寰对于有人相救一事却丝毫不惊讶,只是莫可奈何地以目光扫了四周一圈,在确定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之后,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一定是那个老爱隐藏在暗处的“恩公”搞得鬼。
“不要玩了!快点把东西还给他们。”冷寰抬起头朗声说道,知道对方一定躲在某处窃笑不已。
“可恶!小子你纳命来。”张铁认定了眼前的冷寰在故弄玄虚,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这样戏耍自己,他气得提起大刀,卯足了功力又朝冷寰砍了过去。
“当”一声!大刀再次被弹开,下一秒,张铁与耀武镖局的人只听见耳边传来咻咻咻的风声,跟着就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就连张开口也只能呼喊出“呀呀呀”的声音。
几个人拚命用眼珠子转呀转,想看清楚到底敌人是用什么袭击他们的,当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暗器,却只在地上看到几粒花生米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这……到底是哪门哪派的高手啊?!
四、五个人同时高举着刀剑,张口结舌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好笑,冷寰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想转身离去的时候,一张纸条却从天而降,缓缓地飘落在张铁的面前,上面以娟秀的字迹写着: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铁张王刀大是也。
张铁一张脸气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更是一条条的清楚浮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冷寰知道自己就算说破了嘴也没用,当张铁冲开穴道的时候,自己绝对是对方第一个要砍杀的对象,想想还是早一点离开为妙。
“张镖头,这全是一场误会,我那位朋友就是喜欢开玩笑。”冷寰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拱手道。“她也没存什么恶意……至于贵镖局失窃的东西,我一定会劝她奉还的。”
看着张铁怒张的铜眼,冷寰聪明地住了口,知道再解释下去,张铁可能会气得吐血身亡,他抱拳行了一个礼,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就这样,小巷子里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只剩下几个大汉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怒瞪着同一个方向,活像是寺庙前的门神铜雕一样,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无聊。”主角都走了,戏也演完了。高坐在春喜楼的紫衣少女轻叹一口气,拿起酒杯轻啜了一口,缓缓蹙起了两道新月般的弯眉。
身穿紫衣的少女看起来年纪很轻,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就像是最上好的绸缎,隐隐透着夜色的柔光,她的头上并没有多余的发饰,只是以淡紫色的发带系了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小巧的脸蛋上最吸引人的是一双晶亮的黑瞳,还有粉红色的小嘴,再加上她的肤色十分白皙透明,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灵动秀丽的气质。
“唉!”少女发出叹息声,非常不文雅地将头“咚”一声地倒在圆桌上。
这种无聊、让人气闷的工作,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紫衣少女含着自怜的眼泪,再一次感叹自己的不幸。她姓罗名语纤,今年刚满十七岁,自小和隐居山林的爷爷学了一身的武艺和医术,本来是想试试自己的本领、好好闯荡一下所谓的江湖,谁知道现在却得成为冷寰的隐形保镖。
说起那个冷寰,自小体弱多病不说,更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家伙,这样一个人和自己可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他却偏偏是自己义兄心上人的胞弟。
当年义兄将年幼的冷寰送进了爷爷和她居住的芙蓉园,希望他们能将冷寰的身体调养好,再让他出去。
所以,这些年来,她的爷爷可是花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在冷寰身上,甚至五年前当爷爷去世了之后,她还接手继续照顾冷寰,和爷爷一样投下了大量的药材调养那个病小子,倒不是说她有多欣赏冷寰这个人,而是单纯地想考验自己的医术,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将一个病小子调养成健健康康的少年。
“早知道就别充当烂好人了!”罗语纤又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语地抱怨着。
或许是自己的医术了得、又或许是冷寰真的命不该绝,当他几个月前要离开芙蓉园的时候,已经和一般的健康人无异,一想到这些年耗尽的珍贵药材,她相信现在连冷寰的血都可以拿来当补药喝了。
好不容易肩头的重担卸下,她终于可以实现梦想、好好闯荡江湖一番的时候,义兄阎靳却中了毒,在自己好不容易将他救活了之后,他却带着自己的心上人冷瞳避敌隐居去了。隐居山水原是件好事,但偏偏冷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胞弟,而放眼当今武林,唯一能让义兄夫妻放心、又能护冷寰周全的,自然就是她这个闲闲没事的善良小姑娘了。
“闷啊!”罗语纤发出挫败的喘息声。保镖!还是冷寰这种完全不会武功家伙的保镖,这根本是一项完全没有刺激性的工作。
“我绝不学武功,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东西我不喜欢。”三年前,冷寰曾经不识相地说着。那时候除了药物的治疗之外,她希望冷寰能习一套内功,除了对调气养生有帮助之外,日后还能自保。
“但这对你的身体有帮助!”她记得当时自己还很有耐心地教导着。
“不!若是我这条命该绝,习不习武功都没有差别。”冷寰仍是以平淡的语气拒绝。
“再说,我答应过姊姊,终生不习武。”
“我不和你说了!”罗语纤挥挥手,算是放弃。反正他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所以她也就没强逼他一定要习武。
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前由于她的不坚持,造成了今日的悲剧;跟在冷寰身边已经好几个月了,她完全不知道冷寰想要做什么,他镇日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简直是浪费自己的生命。若是义兄夫妇五年、十年不出现,那她岂不是要照顾这个浑小子一辈子?!
“不逼你习武,我罗语纤的名字也倒过来写!”罗语纤冷哼一声开口,从腰间取出了一个菩萨雕像在手中把弄着,这是一块由上等润玉雕刻而成的佛像,佛手上的莲花更是难得一见的天然血玉,这个佛像名为“泪菩萨”,不但价值连城,更是她前几天从张铁的镖车中偷来的宝贝。
冷寰猜得没错,耀武镖局护送的宝物的确是她偷的,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来是因为无聊解闷;另一个原因,则是想逼冷寰习武。她之所以偷东西、再放出风声说偷宝物的人是冷寰,就是要制造危机、让冷寰了解行走江湖并非那么容易,若是能让那个驴脑袋想明白江湖的险恶,还有武功的重要性,或许他就会屈服、肯向自己学功夫了。
以冷寰的资质来看,他只需学个一年半载就会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到时候她就可以重拾闯荡江湖的美梦,再也不用镇日保护他了,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
楼下的骚动声唤回了罗语纤游移的思绪,她巧目一转,见到张铁等人已经冲开了自己的穴道,拿起大刀准备再次追赶冷寰,罗语纤轻叹一口气,将泪菩萨放回腰际间,放了一些碎银在桌上,起身往楼下走去,认命地继续自己的保镖工作。
冷寰啊冷寰!千万不要怪她心狠手辣,这叫做给他一条鱼充饥、不如教他捕鱼来得实在。为了两个人好,她只是选了一个比较极端的方法而已。
就在罗语纤起身往楼下走去的时候,一直坐在角落圆桌上的人也缓缓站起,锐利的黑眸锁住紫衣少女离去的方向。
“螳螂捕蝉,黄雀可是一步也不离地跟在后头哩!”他低喃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同样放了些碎银在桌上,戴上了遮住面容的斗笠,踩着稳定的脚步、不着痕迹地朝罗语纤消失的方向走去……
出了春喜楼,罗语纤以一种轻松的步伐跟在张铁等人的后头,不骑马、不施展轻功,实在是因为张铁一行人的目标太明显了,或许是穴道封得太久影响了脑袋瓜子的运作能力,四、五个人几乎是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武器,在大街上呼啸狂奔,吓得街上的路人都急忙地退到两旁,所以她只需循着路人惊慌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张铁等人往哪个方向去。
“不过就是个小佛像,真不知道这么激动干什么!”她一边散步、一边嘀咕。
当初会选择偷泪菩萨,一方面是因为它携带方便,另一方面它是所有走镖物品中,她唯一看得上眼的东西,对于其他几大箱的金元宝她可是动也没动,称得上是一个有风度的雅贼了。
再往前走去,就要出杭州城了,远远的罗语纤已经早张铁等人看到了冷寰白色的身影,他的步伐轻松,正缓缓地朝出城的方向走去。
罗语纤忍不住再次叹息。这家伙真是少根筋!她原本以为冷寰会聪明地躲在城内避风头,没想到他却想离开杭州城,也不想想自己半点武功也没有,出了城一旦到了空旷的地方,对方只要施展轻功、三两下就将他追到手了。
“啊!那小子在那里。”张铁也瞄到了冷寰的身影,双眼冒出熊熊的火光,恨不得就扑上前去砍了他。
“张镖头!我瞧那小子正要出城,在城里动手毕竟不妥,不如我们出去再解决。”
同行的人对着张铁建议道,出了城要打、要杀都比较没有顾忌。
“对对!咱们跟着他出城,到时候走着瞧。”张铁点点头,暂时将大刀系回腰上,按捺住心中的熊熊怒火,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冷寰丝毫没察觉到危险近身,依旧踩着轻松的步伐,以一种欣赏风景的愉悦心情前进着,并不为刚才发生的小插曲烦心。
毕竟他自小就认识罗语纤,虽然知道她古灵精怪、思绪逻辑异于常人,但总归不是什么险恶之人。至于她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自己?必定是姊姊在跟着阎靳退隐江湖之时,始终对他放不下心,才会拜托罗语纤跟在自己后头。再加上她天生喜欢戏弄人,这才会想出偷东西嫁祸给他这档事,也许现在罗语纤已经将东西归还,把误会解释清楚了。
一直到张铁等人大喝一声,重新将冷寰团团围住的时候,他方知道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小子,没想到只需要一刻钟,我就能冲开自己的穴道吧!”张铁哈哈大笑,误会了冷寰吃惊的原因。
“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冷寰两手一摊,最后一次辩称自己的无辜。
“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铁拔出大刀,将刀子舞得虎虎生风毫无细缝,预防冷寰又以什么奇怪的暗器偷袭。
“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冷寰摇头。这一次罗语纤真的是太过分了,当玩笑开到对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时候,就一点也不好笑了。
“我数到三,不把东西拿出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啦!”张铁大喝一声,握刀的右手高举,开始数数。
“罗语纤!”冷寰不理会张铁,只是朗声喊着那个既是恩人、又是害人精的名字。
“小子!别故弄玄机──”张铁暴喝一声,话还没说完,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更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当他们揉揉眼睛想再看清楚的时候,面前已经多了一位身穿紫衣、笑吟吟的灵秀少女。
“小……小姑娘,你别出来穷搅和,这不关你的事!”张铁虽然被她快如飞仙的身手吓了一跳,但他怎么看,对方都是一名清丽脱俗的少女,实在不愿意与她为敌。
“你瞧!这个‘铁张王刀大’都说不关我的事,你唤我出来干什么?”罗语纤侧过脸,似笑非笑地斜觑着冷寰紧绷的脸。
“铁张王刀大……”张铁愣了一愣,半晌后才想明白紫衣少女是将他的名号反着念,随即想起了先前那一张有着娟秀字迹的字条,他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灰青色。
“好啊!小妖女,原来全是你搞得鬼。”士可杀不可辱,想他张铁行走江湖多年,今天居然栽在这个小妖女的手中。
愤怒加上耻辱,张铁大刀一挥便使出了杀招砍向罗语纤,她淡淡一笑,身形一晃就离开了冷寰的身边,免得他遭受无妄之灾。
“喝!”一刀未中,张铁迅速换招再次攻击,自己花了半辈子在镖局建立的名声,断不能毁在这个小妖女手上。
罗语纤一边经松地闪躲着,一边从腰间摸出了方才在路上捡的小石子,将他们当成暗器投了出去,瞬间点住了其他人的穴道,不让他们有机会偷袭冷寰;跟着轻喝一声,双手化拳为掌,打出一套曼妙掌法,张铁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他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但已经太迟了。
刹那间他手边的大刀脱了手,被罗语纤往上轻轻一抛,再落下时,已经被她握在手上、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铁张王刀大,连自己的刀都保不住,还叫什么大刀王?”罗语纤笑嘻嘻地反问,闪电般地出手点住他身上的几个大穴。
张铁面如死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三两下就被制伏住了。
“喏,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说东西是我们偷的!”罗语纤将大刀一转,以刀背敲打着张铁的额头,仍旧笑嘻嘻地问道:“该不会就是凭着你袖子里画的那张人像图吧?!”
“这……”张铁脸色一变。这个少女到底是谁,居然连他的身上有人像图这件事都知道。
“还有,是你自己亲口所说,若是无法从冷寰身上拿回东西,自己的名字就要倒过来念。而你要找的东西,的的确确不在他的身上,所以我喊你做‘铁张王刀大’又有什么不对?干什么这么吹胡子瞪眼睛。”罗语纤冷哼几声,开始教训他。“我就和你实话实说了吧!那张人像图是我亲手所画,故意放在你房里的,谁知道你查也不查,就这么一口咬定是冷寰那个傻小子偷了你的东西。啧啧!你这个张铁镖头办事不用脑子,当真窝囊透了。”
这下子不单是张铁,其他人的脸上也闪过尴尬羞愧的表情,怎么也想不到这全是一个小姑娘的恶作剧。
“小妖女,我耀武镖局和你有何深仇大恨?居然让你使出这等诡计来设计我们?”
虽然狼狈,但张铁坚决不示弱。但自己真的怎么也想不起,究竟何时得罪了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
“我也没得罪你,为什么你开口闭口就喊我妖女?”罗语纤嘴角一撇,冷哼几声退开。她始终想不透这些行走在江湖上的人,自己武功差,打不过敌人就算了,却硬要强冠一些难听的名号在敌人身上,真是莫名其妙。
“哼!会想出这等诡计戏弄人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张铁偏过头去,摆明了不和邪魔歪道打交道。
“玩够了吧?把东西还给他。”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冷寰忍不住开口。对于罗语纤的能言善辩感到无奈,明明是她偷东西耍人在先,此刻在她的强辩之下,倒像是张铁无力护镖,被偷走是他活该倒楣似的。
“我不要!”罗语纤把玩着胸前的长辫,忽然抬起头,不怀好意地邪笑道:“耀武镖局的规矩我是不清楚,但是我听说镖局要是失镖,就必须赔偿二十倍以上的损失,而且,负责的镖头,还得接受委托人的处罚,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铁张王刀大?”
“小妖女,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和你打个商量,你想要我将东西还给你不难,可是你要拿什么东西交换?”她把玩着头发,以再天真不过的语气问道。
“哼,士可杀不可辱!”张铁不屑地转过头去,随即以一种豁出去的语气开口道:“无知小娃,你夺走了泪菩萨,就是将所有的麻烦都揽上身了!”
“这是什么意思?”罗语纤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
“哼!”张铁只是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了。
“好吧!就把东西还给你也罢,反正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也不是当真要你这条老命。”罗语纤眼眸一转,笑嘻嘻地换了语气。“我将‘泪菩萨’埋在一里外的破庙里,你只要面对着破庙左边的大树,向左边走十步向下挖,就找得到了,一刻钟后你身上的穴道自然会解开,之后你别记着我、我也别记着你,就当作咱们从未见过面好了。”
对于罗语纤突如其来的转变,张铁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拉着冷寰,悠哉悠哉地从眼前离去。
一直走到看不到张铁等人身影的时候,冷寰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为什么不直接还给他,干么还神秘兮兮地埋在破庙里?”
“嗯,这你都不懂,要是我打不过人家,泪菩萨不就要白白拱手让人?在打斗前,一定要将东西先藏好,这是行走江湖最基本的道理,你明白吗?”罗语纤乘机教导他行走江湖的保身秘诀。
“那我们现在又要去哪?”冷寰无奈地叹气,看到罗语纤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就知道她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了。
“我们现在先到破庙找个地方藏身,到时候一定有好玩的东西可以看。”罗语纤但笑不语。刚才从张铁的神情看来,那个泪菩萨说不定真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如就让张铁带回去,他们再跟在耀武镖局的后头,看看这个泪菩萨到底会交到谁的手上、又有什么用途。
就在她拉着冷寰往破庙方向走去的时候,罗语纤忽然发现一条身影一闪而逝,而黑影离去的方位,正好是她埋藏“泪菩萨”的地方。
“该死!”罗语纤脸色一变,当下抛下冷寰,展开绝妙的轻功奔向破庙的方向,冷寰不明所以,但也加快了脚步往破庙的方向前进。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罗语纤身边的时候,就发现她站在一堆松动的泥土前,地上还有着明显被挖开的痕迹。
“怎么一回事?”冷寰看见她手上紧捏着一张纸条,俏丽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愤怒火花。
“可恶,尽管放马过来吧!”罗语纤微一运劲,手上的纸片顿时被内力化成了碎片。
即便纸片在罗语纤手中化成了碎片,但是纸片上的字句,就像是在心头烙下印痕般、让她怎么也无法忘记。
罗姑娘不该大意,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泪菩萨就暂且由我代为保管。
不管对方是谁,他已经明确地对自己下了一张无法拒绝的战帖!
第二章 鬼魅王
杭州城的客栈里,一对称得上是粉雕玉琢的少男少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但是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静默,就连店小二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在匆匆递上一壶茶水和点心之后,立刻识趣地退开了。
“呼!”罗语纤满意地轻吁一口气,在一口热茶下肚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坐在对面的冷寰把握住机会问道。
打从在破庙前将那张纸条捏得粉碎之后,罗语纤便僵着一张小脸,半句话也不吭地往回走,一路走回了杭州城内、坐进了这间客栈,脸色还是很难看,直到喝下一杯热茶之后,那张紧绷的小脸才渐渐有缓和的迹象。
“有人跟踪我。”罗语纤眉头蹙紧,略显不悦地开口。
自从允诺了保护冷寰这项工作之后,她自认在各方面都很低调,就连冷寰也不知道她一直跟在后头,若不是近一个月内自己想逼着冷寰动念习武,而开始引发事端,这个傻小子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被人跟踪吧!
“有人‘跟踪’你?”冷寰感到诧异,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说他完全不懂武功,但是他也知道罗语纤的武功在江湖中算是数一数二。
毕竟,她自小就跟着爷爷习武,而那位在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老爷爷,可是曾经让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阎靳的师父哩!这就是为什么当罗语纤说出自已被跟踪,他会感到如此惊讶的原因了。
罗语纤撇撇嘴,思绪飞快地转动着。被人跟踪,自己却毫无所觉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她太过自信,由于这几个月来,冷寰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什么武林中人,以至于她也认定了自己周遭不会有什么江湖人士。第二个原因,则是她非常不愿意承认的,那就是对方是一个武功修为远远超过自己的高手,所以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自己。
姑且不论是哪个原因,的确都挑起她的好奇心了。既然对方敢明目张胆地撂下挑战,那么自己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总之,我们今晚在这住下,看看情况再做打算。”灵动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罗语纤果断地下了决定。
“停!”冷寰忍不住出声打断。“先让我把几件事情弄清楚;你是从什么时候跟在我后头?既然跟在我后头,为什么要惹出一大堆事情来?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扯入这些所谓的江湖恩怨,干什么拚命将麻烦往我身上牵?还有,对方跟踪的是你,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不能怪他无情地急着想撇清关系啊!实在是他太清楚罗语纤的鬼灵精怪,或许就是那一身高强的本领惹得祸,让她镇日只想着要在江湖中闯出名号来,可是闯名号归闯名号,他拒绝参与其中。
“你以为我爱跟着你?”罗语纤冷哼几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么最近一个月,拚命怂恿旁人提着刀砍我头,又是怎么一回事?”果然是姊姊。
冷寰点点头,想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小恶女。
“这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已经被牵扯在其中。”罗语纤耸耸肩,丝毫没有悔意的开口。“本来我是想把东西还给张铁,但偏偏我偷来的泪菩萨又被人偷走了,这下子,我们俩当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耀武镖局的人现在只怕在破庙前直跺脚吧!在没有追回泪菩萨之前,他们势必会成为张铁的追杀对象,为了不让冷寰遭到其他的危险,她只好委屈自己照顾他一阵子,直到事件结束为止。
“就这样?没有一句我错了、我不该惹麻烦之类的?”冷寰瞪着她,不抱任何希望地问。无端端地,就将他平静的生活打乱,一句“对不起”并不为过吧!
“冷寰。”罗语纤微微倾身,直视着冷寰良久,最后露出了戏谑的笑。“这下你该知道不学武功,就只能任人宰割的下场了吧?”
罗语纤笑嘻嘻地退开,转身向店家要了两间上房,仍不忘回头对发呆中的冷寰眨眨眼,踩着轻松的步伐离去。
三更天,窗外卷起一阵风。除了桌上未灭的油灯在黑暗中闪动之外,夜晚依旧静默着。
“啪”的一声,异物穿透纸窗、瞬间打灭了油灯,也惊醒了熟睡中的罗语纤,她迅速睁开眼睛,机警地翻身而起,双脚才一落地,四道凌厉的掌风就分别朝她两边袭击而来。
“是谁?”罗语纤在黑暗中听声辨位,身子一侧避开了左边的攻击,同时间出掌击向右边,化解了危机。
罗语纤原以为是耀武镖局的人找上门,在过了几招之后,她发现夜袭自己的两人身手都不弱,远远高过张铁许多,因此绝不可能是耀武镖局的人。
她向来不是有耐心之人,更不喜欢莫名被人缠上,在出手挡招,试探过对方的身手之后,罗语纤灵巧地转身,施展擒拿手扣住了对方的肩头,接着闪电出招,点住了其中一人的穴道。
一人被制,另外一人就简单多了,罗语纤正想以同样的招式应敌的时候,又有一颗小石子从破碎的纸窗中飞入,“咚”的一声,精准地点住罗语纤的穴道。
“该死!”她低咒一声,根本没有想到房间外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呼!好险、好险。”在黑暗中,罗语纤听到了清亮的少年嗓音,跟着对方身影一晃解去同伴被点的穴道,而后拿起了桌上的油灯,回到了罗语纤的面前。
在晕黄的油灯照明下,罗语纤这才看清楚方才出手袭击自己的,居然是两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他们两个有着一模一样的俊秀外貌,差别只在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
“月影,你没事吧?”白衣少年笑嘻嘻地问着黑衣少年,得意道。“你先被人制住,这一场你输了,乖乖喊我一声大哥吧!”
“日光,明明是主人出手帮你,别以为我没看见。”黑衣少年轻哼一声,显然相当不服气。
“喂!日光、月影两个小鬼!”罗语纤忍不住翻了白眼。这两个小鬼头到底想干什么?居然当她完全不存在似地闲聊着。
“我们两兄弟不过少你几岁,可不是什么小鬼。”身穿白衣的日光仍是笑着开口,举着油灯凑到了罗语纤的面前,仔细打量她白皙的面孔。
“两位小朋友,你们半夜闯进来,到底有什么事?”罗语纤一边运劲冲开被封住的穴道,一边不以为意地开口问着。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你偷走了泪菩萨,主人要我们来和你好好聊聊。”
穿黑衣的月影也向前一步,非常挑剔地将罗语纤从头打量到脚,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的表情。
“谁说我偷了泪菩萨?你们有什么证据?”罗语纤绝口否认。虽然她“曾经”偷过泪菩萨,但现在东西又不在她的手上,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白衣少年摇摇头,遗憾道:“打从泪菩萨交给耀武镖局的那一天起,我们可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是我们兄弟亲眼看见你偷的,还看着你戏弄那个大刀王张铁呢!”
“既然你们一直跟着我,那么就该知道有人又将泪菩萨偷走了,所以不关我的事。”
罗语纤冷哼一声。不由得想起张铁曾说过泪菩萨是个麻烦,果然不错,马上就碰到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小鬼头。
“你的身手是不错啦!但是比起我家主人那可差得远了,他不是从你手中轻轻松松地又拿回去了吗?”日光瞥了罗语纤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原来你们是同一伙的?”罗语纤双眼一瞪,想起了那张充满挑□意味的纸条。
“不过是个破东西,你们既然想要就拿去吧!”
“你居然说泪菩萨是个破东西?”日光倒抽一口凉气,像是听到什么大不敬的言语似的。“这可是现今武林大家抢破头的宝贝啊!”
月影摇头,像是无法忍受罗语纤不明白泪菩萨的价值,跟着开口解释道:“两、三百年前,曾经有过一个纵横江湖、几乎可以在武林中称王的‘圣教’,后来为了某种原因他们退出了武林,从此之后销声匿迹,但是据说他们在离开中原之前,在巫山附近埋了一本叫‘昊月神功’的武功秘笈,那是一套绝世武功,而泪菩萨就是可以找到武功秘笈的关键。”
“那又怎么样?”罗语纤冷哼一声。什么圣教、什么绝世武功?听起来就像是骗人的玩意。
“你难道不是为了‘昊月神功’才偷泪菩萨的?”月影这下子感到奇怪了,既然她完全不知道泪菩萨的价值,那为什么要偷?!
“谁希罕那个鬼东西!”终于冲开穴道了。罗语纤嘴角一撇,目光闪过一丝邪气,快如闪电地出手点住了两人的穴道。
“啊!”日光和月影瞪大眼,动弹不得。根本没料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冲开了自己的穴道。
“好啦!小朋友们,现在该我来问问题了,既然东西都拿回去了,干什么一直缠着我?”由于她不确定刚才以石子点住她穴道的人是不是还在,所以迅速取下腰间的匕首,抵住了日光的脖子,双眼警戒地看着窗外。
“完了,这下子回去又要被处罚了。”日光有些垂头丧气,但却不是为了脖子上抵着的匕首,而是担心因为自己再次轻敌被人制住,这下子回去又得被主人处罚了。
“嗯,就先从这个问题开始,你们一天到晚主人长、主人短的,他到底是谁?”罗语纤将森冷的刀锋抵住日光,望着月影等待答案。
“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亲自问我?”窗外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跟着一道黑影迅如闪电般地闪了进来──罗语纤不敢轻敌,正想拉着白衣少年往后退的时候,对方已经快如鬼魅般伸手、直直探向匕首与少年的颈项之间,她将匕首方向一转往下想逼退他,但刀锋却被对方以两指夹住,随即一股强霸的内力传来,震得她手腕一麻,向后退了一大步。
罗语纤甚至还没时间站好,黑影又向她进攻,一连点住了她周身几处大穴,她身子一软、刹那间跌进了一具充满阳刚气息的胸膛里。
甫一交手,罗语纤便明白遇上了前所未见的高手,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自己就被人给制住了。
“喂──”她直觉地抬头想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却只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还有两片戏谑上扬的男性薄唇,其余的全都隐藏在一张精雕细刻的铜制鬼面具之下。
“你到底是谁?”罗语纤心中一惊,为他面具下那种专注的目光感到不安。
“现在受制于人的可不是我,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笑意牵动嘴角,他淡淡说着,双掌轻轻一送就将罗语纤按在木椅上。
他跟着转身,长袖一甩、顺手解开了日光、月影的穴道,接着踩着无声的脚步,身子一旋在罗语纤的对面坐定。
“主人。”日光和月影咚的一声跪下,面有惭愧地等待责罚。
“算了。”他不以为意,再次将目光停在罗语纤身上,修长的指尖轻敲着桌面,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日光月影从地上爬起,恭恭敬敬地退到了身着青衫的男子身后。
“深夜来访到底有何目的?”见对方始终不说话,罗语纤按捺不住地先开口。
想起那两个小鬼说,泪菩萨本来就是他的,那么他此刻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杀人灭口?
“既然你不明白泪菩萨的价值,为什么要偷它?”青衫男子沈吟片刻,有些好奇地开口。
“偷了就是偷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是我技不如人。”罗语纤轻哼一声,不予理会。
“小丫头倒是洒脱。”他点头,当噙在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后,他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死’不过是一种解脱的方式,我可不打算让你这么好过,罗语纤。”
“你!”罗语纤又惊又怒。他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他对自己这种明显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
“你连圣教的信物都敢偷?我们若是连你的名字都查不出来,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男子身后的日光忍不住插嘴道。
“你无意中偷出了泪菩萨,却坏了我主人所有的计划。”月影看了青衫男子一眼,见主人没有责怪他们多话的意思,于是继续道:“但是主人宽宏大量,所以愿意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不是已经将东西拿回去了吗?”罗语纤瞪着那戴面具的男子,认定对方在故弄玄虚。
“本来没有人知道泪菩萨的下落,但是你一出手抢夺,所有人都知道东西在杭州出现了。”青衫男子仍然没有开口的打算,反倒是他身后的月影略带谴责地开口,将秘宝曝光的过错全指向了罗语纤。
“主人为了送泪菩萨到巫山,至少安排了十队以上的人马混淆众人的判断。之所以将泪菩萨放在耀武镖局的镖队上,就是因为丝毫不引人注意。”日光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这一路上我们暗中跟在镖车后面,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你这个程咬金。东西被你抢了,那不济事的张铁慌了阵脚。此刻怕是到处去找救兵了,也就是说,现在全武林的人,大概都知道泪菩萨在你罗大姑娘的身上了。”
“谢谢你的通风报信,告诉我这些要做什么?”罗语纤心思飞快地转动着。这几个人着实诡异,不但武功高、行事也诡异,绝不可能只是好心地来告诉她,现在她罗语纤成了武林中的红人这么简单。
“先前我不是说了吗?”月影笑道。“主人愿意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你往巫山走一趟、引开所有人的注意,那这偷泪菩萨一事,我们就当作从来没发生过。”
日光、月影两个双生子露出笑脸,将接下来罗语纤该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他们早在夺回泪菩萨之后,就另派他人将泪菩萨送往巫山,毕竟现在江湖中,人人都认定了是罗语纤夺走了泪菩萨,换句话说,她一人就能引开大部分想夺宝者的注意力,她不但武功高反应也快,必定能按照原来的计划,将所有人引到巫山去。
“阻碍的人会很多,但我们兄弟会随行,就算是保护你的安全吧!”日光最后笑着结语。
“为什么要将大家都引到巫山去?”罗语纤仍有疑惑。事实上这整件事都透着古怪,既然他们要去巫山取什么秘笈,自然不希望其他人跟到那里,为何又要自己引人去巫山呢?
“这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青衫男子突然开口,摆明了罗语纤无须、也无权过问。
“嘿嘿,你的如意算盘可别打得太早。”罗语纤并不动气,她身上只剩下一个地方的穴道未冲开,就算她打不过这个家伙,但至少还有能力逃跑吧!
就算她罗语纤倒楣,一偷就偷了什么鬼捞子泪菩萨好了,但现在东西既然不在自己的手上,她可没兴趣□巫山这一趟浑水。什么圣教、昊月神功的,呸!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哩!
“我放任他们和你说这么多,可不是单纯为你‘指点迷津’,让你清楚明白我的计划,只是要你别再坏事。”男子虽然不开口,但始终看着罗语纤的反应,他淡淡一笑,忽然倾身凑到了她的耳边,以低沉戏谑的嗓音道:“你若是打着轻功一点就逃跑的主意,我可以保证,明年的今天就是冷寰那个小子的祭日。”
“你!”罗语纤正巧冲开了最后一个穴道,想也不想地就出手攻击,气自己如此的不小心,更气自己所有的把柄都被对方握在手上。
像是算准了她会冲动得出手,青衫男子出手一□,化去了罗语纤的杀招,后者见突袭失败后更是恼怒,十指化爪再次攻向对方的颈上部分,意欲扯下青衫男子的铜制面具。
“不与我较量一番,想必你是不会死心了?”青衫男子头一偏避开,随即淡淡一笑。
根据这一路上的观察,这小丫头心高气傲,先前虽然被他以暗器制住,但心里一定不服气。
“少罗唆!你要杀、要打冲着我来,干么牵扯我的朋友。”冷寰既不会武功,又是义嫂心头的一块肉,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几条小命都不够赔。
“若是你打得赢我,自然奉还。”见罗语纤语气中流露出的焦虑,他的嘴角一抿,极为挑□地说道。
罗语纤闻言精神一振,随即施展出一套由爷爷密传的“拈花云罗掌”,这套掌法十分精妙,虽然爷爷在世时告诫不能使用,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为了救出冷寰、和这个人彻底了断,她只能违背爷爷的意思了。
青衣人见罗语纤施展精妙的掌法也不吃惊,反倒是以一种试探的招式与她交手,不像是对付敌人,倒像是要逼她使出所有的招数,好一次看个明白似的。
“可恶。”罗语纤低咒一声,早知道就不要使这套掌法,打了半天根本沾不上他的半片衣角,难怪爷爷说不可以展露,原来是要她藏拙。
“不和你打啦!”罗语纤霍地收手不攻,只是瞪视着他。
“小丫头,死心了?”见罗语纤一脸的愤慨,他淡淡一笑,仍是戏弄地说道。“那么我们记住我们的交易,为我走一趟巫山,届时我会奉还你的朋友。”
“要我为你办事,我总得要知道你是谁吧!”罗语纤耸耸肩,垂下眼掩饰自己的思绪。这个人太难搞定,她必须先仔细想想、再定对策。
“‘鬼魅王’,这是其他人对我的称呼,我倒是不介意你和月影他们一样,唤我一声主人。”他一步向前,一双黑眸紧锁着罗语纤。
“这是什么鬼名字?”她假装蹙眉,趁着他没注意的一刹那间再次出手,怎么样也要扯下这个可恶家伙的面具才行。
“锵”的一声,铜制的鬼面具掉落在地,发出响亮的声音。
“原来小丫头只是想看我的模样,那么何必动手,只需和我说一声就可以了。”戏谑的男音再次响起,青衫男子调笑地抬起头干脆让她看个清楚,摆明了要不是他让手,罗语纤根本无法扯下他的面具。
“咦?!”罗语纤瞪大眼,原以为面具之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家伙,他才会戴着这个鬼面具遮丑,没料到对方却有着一张俊美魅惑的面孔;极有个性的剑眉上扬、平均地占住饱满天庭的两端,鼻梁挺直而坚定,而一双狭长晶亮的黑瞳,此刻正饶富趣味地望着她。
“怎么,不是什么恶鬼,让你失望了?”男性薄唇再次扬成讥讽的弧度,笑看她错愕的表情。
“别以为抓了冷寰就想威胁我!”罗语纤冷哼几声,她实在无法忍受对方那种自信满满,料定了她所有反应的模样。
“那若是加上这个呢?”俊邪的面孔不怀好意地欺近,他像是鬼魅般地迅速出手,在点住她穴道的同时,也已经将她纤细的身子揽到怀中了。
“你要干什么?”她俏脸一红,生平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
“增加说服你的筹码。”他淡笑、身子一低霍地吻住了罗语纤,乘机用舌尖将药丸顶进了她的唇齿之间──“呜……”她瞪大眼,急得想将药丸吐出来,更想将这个无耻恶徒推开,但她身上穴道被点,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更可恶的是,他的嘴紧抵着自己不放,丝毫不让她有将药丸吐出的机会,舌尖更是霸道地在口中肆虐着,仿佛在威胁着若是她不乖乖将药丸吞下,他就会一直吻住她直到药丸化去为止。
逼于无奈,更不想再被继续轻薄,她只得急急忙忙将药丸吞下。一直到确定罗语纤将药丸吞下了,他才慢条斯理、不甚情愿地退开,绽开一抹邪魅的笑。
“你吞下的毒,每半个月发作一次,若是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会宁愿我一刀杀了你以求解脱。”略微粗糙的手掌轻轻滑过她细致的脸颊,俊脸上有着无限怜惜。“你要是乖乖地听我的命令,这一路上我自会差人送上解药,我不喜欢伤人,更不喜欢伤你,但是你逼得我没有选择。”
罗语纤小脸胀得通红,显然被气得不轻。
“有朝一日你若是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要是不报复回来,她罗语纤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我会好好期待的。”他转过身对着日光和月影低声吩咐了几句,最后又回到了罗语纤的身边。
“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主人’?”她闷着脸开口。此时是形势比人强,逼得她不得不低头。
“小丫头,决定要顺从了吗?”他抬起罗语纤垂散在肩头的一撮青丝,深邃的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半晌。最后淡淡一笑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可别让我失望哩!”
留下这句嘲弄的话语,他身子一点,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三章 鸳鸯锁
黑白不同的衣服之外,他们的五官可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看来那个骊山派的玉面书生,当真对你动了心。”白衣少年咯咯笑出声,对身穿紫衣的罗语纤挤眉弄眼嘲笑着。
“从杭州一路跟到了这里,也算是一个疑情种。”黑衣少年也笑了,意有所指地瞥了那名男子一眼。这个叫玉面书生的算是个奇人,自从他在杭州城外被罗语纤一掌打飞后,非但不急着报仇,反倒像是对罗语纤着了迷似的,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巫山。
这一个多月来,就是因为耀武镖局的张铁将消息放出,说泪菩萨被一名小妖女罗语纤所夺,以致他们一踏出杭州城,就开始了精彩无比的江湖行;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教派,无论是先礼后兵、先兵后礼的,全都是想从罗语纤身上夺回泪菩萨。
若是将那些前前后后跟随、攻击他们的人马予以简单分类,不外乎就是正派与邪派。
正派者,自认身为江湖中的正义侠客,抢夺泪菩萨的理由正大光明就是想阻止罗语纤上巫山找秘笈,毕竟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持武林和平,怎么也不可能让消失数百年的圣教得到秘笈、重返武林,进而危害世人。
而江湖中一向为正义之士所不齿的邪教反派,这一次也意外加入了抢夺泪菩萨的行列,这其中,又分为了亲圣教与反圣教两派,前者抢夺泪菩萨,为的是想藉机会与圣教攀上关系;后者的理由,则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数百年前让人心慌乱的圣教死而复生,那么他们原有的地位就会不保,所以自然千方百计想将泪菩萨夺到手。
“语纤丫头,现下你可是全武林中最亮眼的新秀呢!”白衣少年眼角一瞥,又看到了一些伪装成普通人的“侠客”走进了这家客栈。
“新手要在江湖中成名,不来个几场惊天动地的决斗,旁人是记不住你的名号,现在有我们家主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你可有名了。”仿佛嫌罗语纤还不够烦恼似的,身穿黑衣的月影也再次出声嘲笑。
“日光、月影,别让我看到你们的白牙,小心我把它们一颗颗打断。”罗语纤怒瞪他们一眼,危险地眯眼警告。
“你才不舍得动我们,要是杀了我们,这一路上谁来陪你说笑解闷?”日光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开口。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罗语纤和日光、月影三人发展出一套极为特殊、亦敌亦友的相处模式;在其他人看来,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同伴,一起抗敌、一起往巫山行进,甚至一起将那些讨人厌的苍蝇打得抱头鼠窜。对罗语纤而言,日光、月影虽然算是自己的敌人,但是由于三人年龄相仿,再加上她天性乐观好玩,实在无法持续板着面孔走到巫山,沿途上只得和他们说笑解闷了。
曾经,她也想过挟持这对双胞胎交换冷寰,又或是抓着日光威胁月影交出解药等等,但那个鬼魅王早就将一切都盘算好了,他既然敢将两兄弟放在她的身边,就不怕牺牲他们;既然怎么都得走一趟巫山,她也不想伤了无辜人的性命。总之这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鬼魅王,和旁人无关,再者她也必须承认,这一路上多亏了有他们的陪伴,才不会闷得发慌。
“再几天的路程,就到巫山了。”罗语纤轻吁一口气,有种快要重获自由的感动。
这一路上走来轻轻松松,她仗着武功、医术都高人一等,几乎没有碰过什么对手,虽然说被威胁上巫山是一件窝囊的事情,但也只能自嘲是自己时运不济了。
“是啊!这么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得真快,不过最近跟著咱们的人虽然增多了,但真正敢出手的可就没几个了。”月影打量四周,做出结论。
从杭州到巫山一个多月,不管是正派、邪派的人,从最初不知死活的单挑、围攻,甚至是不入流的下毒都相继失败之后,他们对罗语纤的本事可说是又惊又怕,明明只是一名妙龄少女,但她的武功却是深不可测,再加上她的出身神秘,就像是突然蹦出武林似的,以至于到了最后,众人只能远远地跟在她后面,静观其变了。
“想找人打架?我奉陪。”罗语纤斜觑月影一眼,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好男不与女斗,谢谢。”月影摇摇手拒绝。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根本就不想和罗语纤为敌。
“啊!陪你解闷的人走过来了。”日光从眼角瞄到了玉面书生站了起来,一脸仰慕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需要我们回避吗?反正他嘴里念的那些诗啊词的,我们兄弟也听不懂。”月影不怕死地继续说着。
就在他眨眨眼,示意日光加入自己取笑的行列时,两兄弟同时听到了一声非常特殊的笛音,那是主人与他们之间联系的暗语,两人对望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站起。
“喂!你们真的要扔下我不管?”罗语纤蹙紧眉心,在心中咒骂他们的无情无义。
“不过是听他表白嘛,没啥好怕的。”日光耸耸肩,用目光搜寻着客栈里熟悉的面孔,直到他在楼上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他对月影点点头,两兄弟身子轻轻一点,以轻功跃了上楼。
“喂!”罗语纤正想展轻功跟进,但无奈玉面书生已经来到了眼前,她烦闷地垂下眼,摆出一张臭脸。
“罗姑娘。”玉面书生微微拱手,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很自然地认定日光、月影的离去,是让他有机会一亲芳泽。
“看来我的诚心打动了两位小哥,他们才让我有这个机会与你互相了解……”
玉面书生的脸上充满喜悦,打算把握这难能可贵的机会,好好地诉说自己的仰慕之情。
想他骊山派在江湖中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他玉面书生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武功差强人意、人品也颇俊雅,在一个月以前尊奉师命前往抢夺泪菩萨,在见面之前,他早已听说罗语纤是个诡计多端的妖女,各大门派有许多人都栽在她的手下,原以为她是个什么凶恶的婆娘,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清丽少女,虽然被她一掌给击败,但他却半点也没有屈辱的感觉,反倒是将罗语纤动人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粉嫩的双颊、灵动的双眸,甚至是微愠的神韵,都被他细细地珍藏着。整个人就像是着了迷似的,就这么一路上跟着她来到了巫山脚下。
“自从第一次与你交手,我就对你难以忘怀,唉,自古以来正邪两分,你在江湖中虽被称为妖女,我却自认为正义的侠客,但这都无损我对你的爱慕……”玉面书生滔滔不绝,神采飞扬地说着。
罗语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妖女?!他才是妖呢!莫名其妙!她不过是武功高了点、本领强了些,就被这些人认为是妖女。他们也不想想看,在江湖上行走,靠得就是真本事,不料他们非但不检讨自己的技不如人,反倒强冠一些称号在她头上,真是让人气闷。
“那一天你对我手下留情,更让我这一路上跟着你,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我并不是呆头鹅,自然也明白你对我的一番心意……”玉面书生一脸喜色,坦白这一个月来他自行分析出的结论,罗语纤没有对他痛下杀手,那么必定是对自己有情。
罗语纤在心中叹息,对于他的异想天开感到无力,更不知道他打算说多久,于是她垂下头开始在心中默背武功心法,既然玉面书生这么欣赏她,应该不介意欣赏她的头皮吧!
“若是你愿意弃恶从善,痛改前非,我愿意带你回骊山见我的师父,小纤……”见罗语纤始终不发一语,反倒是将头越垂越低,玉面书生以为她认真地在忏悔,因此说得更开心了。
最后那一句情致缠绵“小纤”,让罗语纤几乎要碰到桌面的额头猛然抬起,眨了眨眼,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瞪着眼前的疯子。
嘿嘿……就在罗语纤想发飙扁人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那种充满嘲讽的笑声,她记得自己听过这种声音,低沉浑厚,却充满着浓烈的戏谑。
罗语纤直觉地闻声抬头,搜寻的眼瞳撞进了一双含笑的黑眸。
鬼魅王!罗语纤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念出他的名号。虽然说第一次见面是在黑夜,但她并没有因此忘记这个家伙,毕竟这种行事作风卑劣,却又生了一张俊美魅惑面孔的人并不多见,让她想忘记都难。
不同于那一晚,此刻的鬼魅王怡然自得地坐在楼上,没有青铜鬼面具,更没有什么特殊的装扮,仍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衫,微薄的唇上扬、噙着淡淡笑意,若不是她早知道他的身分,乍见之下还会认为他是什么潇洒的侠客哩。
“仰慕者?”鬼魅王端起酒杯凑到唇边,挑起一道眉、以口型无声地询问,而他身旁坐的,正是刚才无情抛下她的日光、月影。
罗语纤瞪视着楼上的三人,鬼魅王只是微微牵动嘴角,但日光却早已笑趴在桌子上,而月影则是不停地揉着肚子,这表示他们不但听到了玉面书生所说的话了,而且还听得很乐。
“小纤?”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就是罗语纤对面的玉面书生了,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一番深情的表白,却换来了罗语纤与楼上那名男子无言的对望。
玉面书生的心中闪过一丝危机意识,于是抬起头仔细端详,在发现对方居然是个不输自己的俊美男子之后,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毕竟罗语纤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却与楼上那名男子对望了许久,久到甚至脸上都出现了粉色的红晕。
“小纤,及早抽身吧!和我一起回骊山,不要再和这些邪魔歪道打交道了!”
玉面书生有些激动地开口,见到楼上男子与那两名少年是一伙的,更加认定了就是他们让罗语纤误入歧途的。
就算他对罗语纤一往情深,但自己毕竟是骊山派首席大弟子、最有希望成为掌门的人,而小纤虽然被江湖人称为小妖女,但她毕竟还没做出什么恶毒的歹事,若是他此时能说服小纤放弃泪菩萨和他回骊山,并且改邪归正,在成为他玉面书生的妻子之后,日后江湖上的人应该不会过分为难小纤才是。
在主意打定之后,玉面书生不再犹豫,伸手就想握住罗语纤光滑如玉的小手,怎么样也要让佳人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就在他的手指头快要触碰到罗语纤的手背时,几支竹筷“啪”的一声钉在桌面上,硬生生挡住了他蠢动的手。
“谁?”玉面书生被吓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他抽手抽得快,只怕要断好几根手指头了。
“谁是邪魔歪道啊?”浑厚的嗓音随着青色的身影,一眨眼就出现在玉面书生的面前,对方快如鬼魅的身手,让玉面书生背后的冷汗流得更凶了。
“阁下……阁下是谁?”玉面书生颤声问道,刚才隔着一段距离还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这个青衣男子一到了眼前,一股形于外的狂妄邪气朝他毫不留情地袭来,更为青衫男子俊美的面孔添增了几分邪恶的气质。
“这些日子你好不好,身子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小纤’?”青衫男子并不理会玉面书生的问题,反倒是注视着罗语纤,以一种亲匿的语气笑问。
“夏侯昊天,你来这里干什么?专程来送解药吗?”罗语纤死瞪着他,再次认定了他是自己命中的魔星。
说来丢脸,在来巫山的这段日子里,她唯一从日光、月影口中套出的,就只有鬼魅王的名字了,他叫夏侯昊天,至于其他的事情,双生子嘴巴紧得像蚌壳一样。
至于那颗夏侯昊天让她吞下的毒药,更是让自己挫败不已,无论她怎么研究调配,就是无法除去身上的毒,那像是一种慢性毒药,虽然对身体无害,但却怎么也除不去,这几乎要砸了自己堪称神医的招牌。
“你的冷淡实在让人寒心哩。”夏侯昊天仍是淡淡笑着。
这些日子藉着日光、月影传来的讯息,他知道事情一切顺利,更知道她的身边有一个叫玉面书生的黏人苍蝇,不过他们却没在纸条中说明玉面书生是这样一个丑角,只是强调罗语纤对他诸多容忍,甚至让他一路跟到了巫山,想到这里,他转头警告地望了日光、月影一眼,知道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
“小纤!”无法忍受自已被忽视至此,玉面书生忍不住又喊了一声,正想开口的时候,“咚”的一声就被身后的日光点住了哑穴。
“夏侯昊天,废话少说,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到了巫山我就要见到冷寰!”
罗语纤提醒他。实在无法对他摆出什么好脸色,毕竟他是第一个让自己的自尊严重受挫的人。
“你很关心他?”夏侯昊天眯起眼,语气骤然降下了好几度。
“他什么都不会,谁知道你这个鬼魅王会怎么对付他?”罗语纤冷哼几声,却让坐在旁边的玉面书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鬼魅王?!那个一年多前出现在江湖中,武功深不可测,行事诡谲怪异的鬼魅王?
据传他正是由圣教派出、先行来到在中原探访的“圣使”,除了在湖中收集各门各派的消息回报给圣教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在江湖中为圣教建立权威。而这一次的巫山秘笈事件,根据可靠消息,就是由鬼魅王亲手策划执行的,想到这样一个神秘恐怖的人,居然就是眼前这个俊脸含笑的青衫男子,玉面书生的一张脸已经转成青白色了。
“关心他不如关心你自己,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你服药的日子。”夏侯昊天从腰际掏出一个瓷瓶,放到罗语纤的面前。
“这真的是解药吗?”罗语纤皱眉问道,自从离开杭州到现在,她的毒一次也没发过,因为夏侯昊天总会派人提早一天将解药送到,她一共服用过两次这种被称之为解药的东西,但是没道理她验不出自己身上到底中了什么毒。
“你不相信我?”夏侯昊天淡淡一笑,手一抄已经将瓷瓶握在掌心,遗憾地摇头道。
“枉费我快马加鞭亲自将解药送来,或许我不该心存怜惜,该让你尝尝毒性发作的苦楚,再说我也想听听你苦苦求饶的声音,想必很有趣。”
“你!”他说话的语气实在讨人厌,罗语纤忍不住伸手一探,施展擒拿手欲夺回夏侯昊天手上的瓷瓶。
夏侯昊天手腕一转,轻松格开她的攻击,罗语纤瞬間化掌为爪,再次探向他的手掌,在几个看似简单的动作里,两人实际上已经交手了四五招,一个攻得凌厉,另一个则避得巧妙,更让旁边的玉面书生看得目瞪口呆,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们波及。
“小丫头,我知道你对我始终不服气,气我用毒药控制你,更气自己找不出解药,是不是?”在两人的掌招翻飞之际,夏侯昊天仍是不改轻松的语气,以闲聊一般的语气说道。“除了武功,你的医术也不差,那么自然知道有些毒要是不在身上发作,你是也查不出其中的奥秘,不如我就将相同的毒药给这玉面书生吞下,等到他毒发的时候,让你研究研究,届时你若是配不出解药,可就要伏首认输喔!”
“呜……”玉面书生此时可说是有口难言,背上流的冷汗已经透过衣料,湿了好一大块。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他呢?他只是一个无辜、爱慕罗语纤的正义侠客啊!
“我才不像你,不将其他人的死活当一回事!”罗语纤冷哼一声,夺不夺回他手中的瓷瓶已经不重要,手中的攻势更加凌厉了,她就不信自己真的什么都输给他。
“哦!我还以为你什么挑战都敢接下哩!”夏侯昊天挑眉疑问,继续道:“我这个毒药有趣得紧,在毒发时会产生不同的变化,对五脏六腑造成不一样的侵害,浑身还会像是被火焚烧似的,最后尝到筋脉骨骼剧烈爆开的椎心之苦,你若是把握机会在他发作时、在他死前取得身上各部位的血,说不定真的可以配出解药,但对你这小丫头来说,毕竟是困难了些。”
“试就试,谁怕谁?但若我真的配出解药,你又如何?”他语气中的挑□实在可恶,罗语纤终于气不过地回嘴。
两个人不仅在斗嘴,手上也在比功夫较劲,压根儿没人注意到可怜的玉面书生,只有站在夏侯昊天身后的日光和月影,十分同情地看着整个人快要崩溃的玉面书生,虽然为他感到淡淡的悲伤,但谁叫他要厚着脸皮纠缠罗语纤,夏侯昊天在精神上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就是独占欲强了点。
基于最基本的人性,不如就让他交代一下遗言吧!日光轻叹一口气,伸手解开了玉面书生的哑穴。
“两……两位饶命!我……我若是知道两位的身分,绝对……绝对不敢造次的。”
玉面书生发颤地开口。
他脑中所有与罗语纤携手江湖,共组鸳鸯侠客的美梦一瞬间全都醒了,她根本就不是普通小妖女,而是和鬼魅王交情匪浅的魔女啊!想他一世英名、拥有大好前程,怎么也不能毁在罗语纤的手上。
罗语织与夏侯昊天霍地停手,像是忽然发现有人坐在身边似的,各自挑起一道眉,非常不高兴玉面书生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比试。
“就算不拿你试药,你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里。”夏侯昊天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没有半分同情。
“大……大侠,不知我哪里得罪您了?”玉面书生脸又白了,原本已经停止打颤的双手再次开始抖动。
“别干扰我说话的情绪。”夏侯昊天眼神一飘,日光已经会意地再次点住玉面书生的哑穴。
夏侯昊天再次面对罗语纤,墨色的眼眸一沈,以淡然的语气说道:“既然你已经如约抵达巫山,那么是该让你知道事实真相的时候了。”
“什么真相?”罗语纤警觉地眯起眼。他该不会是想说,早已经将冷寰杀人灭口了吧!
“你曾经问过我,用泪菩萨将所有江湖人士引到巫山到底想做什么?”夏侯昊天以平稳的语气解释着。“其实这是圣教要对江湖教派一网打尽的方法,你知道,就是丢下一个肥美的饵,轻轻松松就引来一堆笨鱼了!另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你的能耐。”
罗语纤不语,而玉面书生则是发出剧烈的喘息声。这原来是个陷阱!原来圣教真的想将他们这群维系武林和平的人士一网打尽?!真是太恶毒了!但现在更危险的是自己,这种天大的秘密被他听到了,那岂不是要被杀人灭口了?
“这关我什么事?”罗语纤感到莫名其妙。
“我来中原有两个目的,一是为圣教建立势力,另一个目的,则是帮教主选新娘,你偷走泪菩萨的事情引起了教主的兴趣,为了想进一步了解你的能力,所以我才会要你走一趟巫山。”夏侯昊天道出实情,看到罗语纤错愕地瞪大眼。“既然你已经平安顺利地抵达巫山,这表示你已经通过了测试,有资格成为圣教教主的新娘。”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罗语纤想要大笑几声,却发现自己只能僵硬地址动嘴角,这种怪异、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可能真的发生在她身上的!
夏侯昊天趁着她发呆的时候,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跟着就为罗语纤套上了一个手镯。
“这是什么?”当罗语纤回过神时,她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手镯,上面以精致的手工雕刻着鸳鸯的图腾。
“鸳鸯锁。”夏侯昊天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缓缓道:“这是唯有被选定的人,才有资格戴上的手环,从今以后,你罗语纤就是教主认定的新娘了。”
罗语纤错愕地瞪大眼,当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第四章 连环计
“夏侯昊天,我曾经得罪过你吗?”罗语纤深吸一口气,非常认真地看着眼前含笑的男子,若不是曾经严重得罪过他,她实在想不出对方有什么理由要这样陷害自己。
罗语纤蹙眉,不悦地想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但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转,腕上的手镯就是扯不下来,她眯起眼仔细看,这才发现这个手镯除了花纹精致外,还有一个约莫一寸大小的圆形钥匙孔。
“你听过‘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这句话吗?这只鸳鸯手镯一旦套上了你的手腕,就是一辈子了,除非是你死或是拥有手镯的主人死,它才取得下来。”夏侯昊天浑厚的嗓音,像是在低诉着郑重的誓言,浓黑的眼瞳紧锁着她,里头漾着难测的情绪。
“别……别开玩笑了!”他眼中那抹凝重,还有语气中的诡异让罗语纤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个人在算计着什么。“这上面不是有个小孔,一定有钥匙什么的,可以打开这个鬼东西,快把钥匙给我,巫山已经到了,我们的约定结束了。”
“小丫头,你认为我大老远让你走一趟巫山,只是为了一个玩笑,嗯?”他的嘴角咧开一抹笑,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这只手镯既然给了你,绝不可能收回,你会和我回圣教,回到你该属于的地方。”
“谁要回什么鬼圣教,我根本不想和你有牵连!”罗语纤用力一拍桌子,内力震得桌上的碗盘嗡嗡作响。她怒气冲冲地开口吼道:“你不守信用!是你自己说只要我走一趟巫山,就把冷寰还给我,现在你怎么可以不守信用?!”
“我会把那小子还给你,如果说他在这里的话。”夏侯昊天俊美的脸庞勾起淡笑,有些遗憾地看着那一双闪动着愤怒火光的眼眸。
“你把他藏在圣教里!”罗语纤从他那张含笑的俊脸中得到答案。“夏侯昊天,你使计诓我?!”
“小丫头,你知道要让一只聪明的小狐狸离开它的巢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夏侯昊天没有丝毫悔意地望着她,挪揄道。“我喜欢难缠的猎物,这会让狩猎的过程变得有趣。”
罗语纤挫败地咬着下唇,本以为到了巫山就可以换回冷寰,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当圣教教主的新娘?!这也太离谱了吧!她该怎么办?夏侯昊天的武功高深难测,就算要拚,她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若是到时候你又耍赖,不将冷寰还给我怎么办?”喔!气死人了,若不是因为冷寰,她现在就不会处于这种蹩脚又窝囊的情况。等到找回那个小子,她非得好好狠狠修理他一顿不可,然后再将他扔还给义兄以泄心头之火。
“丫头,若是你不随我走一趟,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守信用呢?”夏侯昊天倾身低语,笑看她气红的娇颜。“容我再提醒你一句,现下的你,仍然没有可以和我谈判的筹码。”
就在罗语纤欲反唇相讥时,门口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客栈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往门边望去,双眼发直,像是看到了仙女下凡那样地如疑如狂。罗语纤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个身穿火红色衣裳,艳丽无双的绝色美人。
红衣艳女冷淡的目光在客栈里扫了一圈,一双美眸在寻到夏侯昊天的时候,瞬间发出喜悦的光芒。
“教……”红衣女子口唇微动,正想喊人,却在夏侯昊天冷凝的目光下及时住口,她迅速来到罗语纤等人的面前,拱手向夏侯昊天请安。
“夏侯,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属下一声?”她一双眼笔直地望着夏侯昊天,声音又娇又媚,就连抱怨,听起来都有几分销魂蚀骨的韵味。
“东西呢?”不像其他人张嘴流口水的模样,夏侯昊天似乎早已习惯她的美艳,并没有丝毫动摇的情绪。
“若是他们知道宝物我们早拿到手啦,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模样?”红衣女子扬起媚笑,从衣襟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递给了夏侯昊天,柔声道。“夏侯,你是用什么方法绊住他们的?这一路上我根本都没遇上什么阻碍,若你想测试我的本领,这道题目未免太简单了些。”
因为那些笨蛋追杀的人是我!罗语纤在心中闷声回答。她一直坐在旁边沉默地听着,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我自然有方法。”夏侯昊天含笑地接受罗语纤杀人的目光,知道她把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罗语纤死瞪着他,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他这只狡诈的狐狸。当所有人将目标放在她身上的时候,他早就将泪菩萨给了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要她早一步来巫山取秘笈。现在就算有再大群的人马赶来巫山也来不及啦!因为秘笈早就在夏侯昊天的手上了。
“日光、月影,我们走。”罗语纤刷一声站起,就怕自己忍不住拔剑砍人。
“想上哪去?”罗语纤才一起身,手腕就被夏侯昊天给拽住。
“出去走走成不成?就算我同意和你回圣教,并不代表我们得时时刻刻在一起吧!
我可受不了!“罗语纤冷哼。她可以说是最倒楣的人,即便对夏侯昊天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拿他没办法。
“夏侯,她是谁?”红衣女子这时才发现罗语纤的存在,她不悦地表示质疑,一双媚眼在扫过罗语纤清丽的面容时,嘴角轻蔑地扬起。
哼!不过是个清瘦普通的小丫头,就算再过个几年也难以与自己抗衡,她垂下长长的眼睫隐藏住得意,却在低头时瞥见了罗语纤手腕上的手镯。
“是鸳鸯手镯?!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她手上?!”红衣女子惊呼一声,猛地抬眼看向夏侯昊天,眼中充满了绝望。鸳鸯手镯乃是圣教权力的象徵,必须经由教主亲自给予自己的伴侣,对方一旦拥有了鸳鸯手镯,更可以得到统领圣教一半的权力,如此一项珍贵的圣教之宝,怎会落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身上?!
“海棠,它该属于谁,并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夏侯昊天挥挥手,丝毫没有将她的震惊放在心上。
“夏侯,但是……”陆海棠在他冷淡的语气下胀红了脸,泪珠在眼眶中滚了一圈,差点就滴了下来。
她陆海棠是圣教三位长老教出的首席弟子,不但武功高,人又长得美艳,基于这几个原因,她自信总有一天会成为教主的妻子。就连这一次,夏侯昊天委托她先行一步带着泪菩萨来巫山取秘笈,这不是表示他非常重视自己吗?她满心以为这一趟巫山行是能得到鸳鸯手环的测试,没想到,夏侯早已经将手镯给了另一个人!
“夏侯,她是谁?又是怎么拿到手镯的?”陆海棠恨声开口,鸳鸯手镯应该是她的,谁也不能得到。
“她通过了我的测试,手镯自然是她的。”
“我不服气!我也愿意接受测试。”陆海棠急切地说着,含着愤恨火光的双眼瞪着罗语纤。身为圣教子弟,她知道教主在给手镯的时候,会给对方测试,唯有成功通过测试者,才有资格成为教主的另一半,不管那项测试是什么,她都有自信可以通过。
“喂!既然她这么想要,你就给她吧!”罗语纤虽然不知道这个手镯有什么古怪,但看这个叫海棠的女人这么渴望它,而且她看起来好像也是什么圣教的人,那最好赶快拿去,免得自己无辜受牵连。
罗语纤将手腕递到夏侯昊天的眼前,很体谅地开口道:“喏!把钥匙拿出来打开它,不会麻烦的。”
夏侯昊天嘴角一扬,握住了她手腕上的手镯,内力一吐使劲一握,手镯上的钥匙孔瞬间被挤压变形、封闭了起来。
“夏侯昊天!”罗语纤惊呼一声,连忙缩回手,发现原本的钥匙孔,已经被挤成针孔般的大小,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了。
“喏!这是你要的钥匙。”夏侯昊天将一把金色的精致小钥匙扔给罗语纤,眼角眉梢全是戏谑。
“你──”不只是罗语纤的脸色难看,站在一旁的陆海棠脸色更难看。夏侯昊天会这么做的原因很明显,这表示,鸳鸯手镯无论如何都不会属于她了!
“夏侯,你果然够狠!”陆海棠银牙一咬。夏侯昊天的拒绝是如此直接和明显,他甚至不给自己一个测试的机会,但是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能和教主共领圣教的,只有她陆海棠一个人!
“海棠。”当陆海棠转身要离去时,夏侯昊天出声唤住了她。“你清楚我的脾气,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傻事,若是你不听我的劝告,就算你是三位长老的弟子,我一样不会饶你。”
陆海棠是三位长老亲手调教出的弟子,他自然明白她的能耐,还有她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虽然说他早已事先做了预防,但他还是得提醒陆海棠,不要做出自取灭亡的事情。
“夏侯,您可以命令身为你属下的我……”陆海棠回头,露出一抹美艳至极,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但是,你却无法命令那个在我心中,已经为爱疯狂的女人。”
留下这句类似警告的话语,红色的身影飘然离开了客栈。
“她是陆海棠,擅长使鞭、暗器和用毒,她可不同于你前一个月所面对的软脚虾,别怪我没提醒你,小丫头。”在陆海棠离开之后,夏侯昊天将注意力转回罗语纤的身上,却发现后者根本心不在焉,她正皱着脸,试图要将金钥匙挤进那个变形的钥匙孔里。
夏侯昊天手一抄将金钥匙捏在掌心,有些不悦地皱眉道:“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有听进去?”
“听到了啦!她会使鞭、暗器和用毒!”罗语纤不耐烦地挥挥手,莫名其妙地问:“就算她是个高手又关我什么事?她恨的人不是你吗?”
红衣美人离走前,咬牙切齿的对象可是夏侯昊天,她听得一清二楚,真不知道他要自己小心什么。
“麻烦她要放毒的时候,先通知我和日光、月影避一下,我已经够倒楣和你扯在一起了,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这样挂掉了!”罗语纤笑嘻嘻地结语,满心欢喜地期待夏侯和红衣美人之间的一场大战,她可以缩在一旁看热闹。
“罗丫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自己要小心。”日光叹气,真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过于乐观。陆海棠的本领在圣教里可是排前几名的,虽然说罗语纤的本事也不小,但若是论心机和江湖历练,她绝对比不上陆海棠。
“你手上的鸳鸯手镯,除了代表你是教主亲自认定的伴侣之外,还代表圣教一半权力已经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月影好心地点醒仍不知死活的罗语纤。“嗯,陆海棠在圣教的地位不低,甚至早就认定了自己会是接下鸳鸯手镯的人,现在手镯却落到了你的手上,难保她不会采取极端的手法取回。”
“极端的手段?”罗语纤睁大眼睛,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下主人把钥匙孔都封死了,唯一要取下手镯的方法,不是把你的手砍了、再不就是干脆把你杀了,强迫教主收回已经发出去的鸳鸯手镯了。”日光遗憾地摇头,可以预见罗语纤的未来,都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世上可以保护你的人虽然不多,但眼前就有一个。”
月影鼓励地拍了拍她垂下的肩头,比了比对面的夏侯昊天。“你只要一直跟在主人的身边,请他保护你,我想你会很安全的。”
“请他保护我!”罗语纤怪叫出声,激动地指着夏侯昊天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我,让我卷入这场麻烦的!”
好端端的将一切麻烦全都替她揽上身的,不就是夏侯昊天吗?不但让她成为被江湖中人人追杀的对象,现在为了一只破手镯,她居然还要小心另外一个高手的突袭,她再怎么没骨气,也不会向这个始作俑者寻求保护。
夏侯昊天仅仅挑高一道眉,欣然接受她的指控,半点也没有不自在的模样。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老实说,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让你这么设计我?”罗语纤重叹一口气。这家伙不单狡诈如狐狸。还擅长设计别人,她最好弄清楚事情原委,看夏侯昊天是要自己道歉,还是让他砍个几刀泄恨都可以,总比这样被他戏耍玩弄,莫名其妙挂掉来得强。
“我们之间的渊源非常深,就算你想逃也逃不开的,不如勇敢地面对。”夏侯昊天淡淡一笑,目光难测地锁着她认真的小脸。“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罗语纤知道再怎么问,夏侯昊天都不会给自己完整的答案,她有些气闷地转头,再次注意到了被点住穴道、一直动弹不得的玉面书生。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又苍白了不少,整个人像是在水中泡过似的,不但脸上布满了汗,就连衣服也快湿透了。
“你们是不是偷偷拿茶水泼他?为什么他整个人湿成这样?”罗语纤有些责难地看着日光和月影,刚才她一心和夏侯昊天周旋,想必是双生子在旁边偷偷作弄他。
“冤枉啊!是他自己流的汗啦!”日光没好气地回答。他和月影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天气不热,他身上哪来这么多汗?”罗语纤轻啐一声。但转念一想,这玉面书生自认是江湖中的正义人士,结果穴道被点地坐在这里,被迫听了他们这些所谓邪魔歪道的计划;不单是秘笈早就落在夏侯昊天的手上,而且圣教更准备在巫山上布局,一举歼灭江湖上的门派,也难怪他要吓出一身冷汗了。
罗语纤这么想,却又将玉面书生想得太高尚了一些,他之所以会面色发青、汗流浃背,除了意外听到这些消息之外,更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鬼魅王之所以会让他坐在这里听,只怕早就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了吧!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上巫山?”罗语纤想起了先前陆海棠交给夏侯昊天的包裹,应该就是那个什么“昊月秘笈”吧!
“你认为我的目的是什么?”夏侯昊天淡淡地反问。
不要再说啦!不要再告诉我任何的秘密了!玉面书生在心中含泪呐喊。知道的越多,他就会死的更快、更凄惨啊!
“我没兴趣。不如我们趁早出发回圣教,留在这里和一群人搅和多没意思。”罗语纤忍不住开口说道。一来她挂记着冷寰,二来她并不是真的想看到圣教血洗巫山这种场面,虽然说这些人是既烦又无聊,但也没必要杀光他们。
“这么缺乏好奇心?”夏侯昊天颇为遗憾地摇头。“这可是我精心设计的‘连环计’,要是你不看到最后,那多可惜。”
“随便你,总之到了那个什么圣教,你就得将冷寰交出来。”罗语纤蹙眉。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到圣教找回冷寰之外,她还得当面和那个圣教教主说清楚,就算她手上有鸳鸯手镯,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对了,夏侯昊天,你那个圣教教主该不会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不然,就是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对不对?毕竟,正常人不会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找妻子吧?!”
日光、月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夏侯昊天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仅仅挑高一道眉,淡淡回道:“我会将你的话转呈给教主,相信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的。”
“主人,那这个玉面书生怎么办?”眼看讨论已经到了结束的阶段,日光开口请示。
“不如交给我们兄弟,我们好久没有用活人可以玩刑求的游戏了。”
“随便,处理干净就好。”夏侯昊天甚至连抬眼看他的兴致都没有,只是从椅子上起身,往楼上走去。
“日光,你觉得该怎么做?不如试试那种最新研发出来的药,只要一倒下去,他整个人就会脱一层皮,一定很有趣!”月影兴奋地提议。
“不然先用药水将他的皮肤都泡软,再放毒虫钻进他的皮肤咬他怎么样?”日光同样一脸认真地建议。
“你们两个活宝别玩了。”罗语纤无聊地冷哼一句,比了比早已晕死的玉面书生。
“不用你们吓,他早就晕过去啦!”
“唉!人晕了,这下子得用抬的了。”日光和月影无奈地重叹一口气,认命地说着。
“罗丫头,想不想一起玩?”
罗语纤摆摆手,根本没心情和双生子嬉戏。到底夏侯昊天所谓的连环计是什么意思?
虽然两人仅只短暂的交谈过,但她总觉得他不是那种喜欢杀人,让自己沾染上血腥的人,再说以他武功之高、计谋又缜密,实在没必要血洗那群对他没影响力的门派,那么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风吹峰间云和雾,吹走复来峰相连。
当罗语纤跟随在夏侯昊天身边,来到巫山附近时,眼前所看到的就是巫山壮丽无比的景观。
“看来所有人已经在等我们了。”夏侯昊天仍旧是一身青衫,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站立,目光淡淡一扫,很快地就发现到隐藏在暗处、埋伏的人马。
“咦!”罗语纤同样也注意到了隐藏的人群,不禁疑惑地蹙起眉头,不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还敢出现在这里,特别是在她发出警告之后。
那一天,当日光和月影喂了玉面书生好几粒不知名的药丸之后,就随随便便将他丢在客栈附近,罗语纤一心想破坏夏侯昊天的计划,所以当夜就偷跑出去将玉面书生掳到了一间破庙,先是让他服下解药,解除那种会让人昏沈好几天的迷药,再交代玉面书生去找其他的门派,要他们趁早打道回府,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幸运捡回一命的玉面书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只差没对罗语纤磕头谢恩,也答应了要将话传到,既然如此,为何现在还有这么多人上巫山呢?
“看来,他们可不接受你的善心。”夏侯昊天凑到罗语纤的耳边戏谑道。他早就把她的思维模式摸得比她自己还清楚,会放任她去解救玉面书生,因为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
“都是你把我的名声弄臭,不然他们怎么会不信我说的话?”罗语纤对他龇牙咧嘴地吼道。一定是这样的,他们一定认定了自己和夏侯昊天是一伙的,自然不肯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地提醒他们。
“小丫头,若是那群人真认定了自己是所谓的侠义英雄,就不该怀疑你的话。”夏侯昊天扯出一个轻蔑的笑。“他们或许贪生怕死,但更怕抢不到泪菩萨、分不到甜头。”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照理来说,泪菩萨本来就是圣教的东西,他们为什么要抢?自然是觊觎传说中的‘昊月神功’。”不顾那些已经从暗处走出的人马,夏侯昊天仍旧轻松自在地对罗语纤分析着。“就算圣教曾经是他们口中的邪教,但是事情已经过了几百年,关他们这些人什么事?他们这么急切想阻止的是什么?因为他们害怕,害怕圣教会剥夺他们在武林中既有的地位和权力,这才是他们死咬着泪菩萨不放的理由,什么维持正义和公理,是我听过最荒谬的事情了。”
罗语纤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毕竟这一路上,她可是亲自体会到,夏侯昊天所说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表面上打着要阻止圣教复出的正义旗号,但是他们使出的手段,却不见得有多正大光明。
“鬼魅王,交出你手上的泪菩萨,我就留你一条生路。”人群中,为首的是一名留有长须的老者,年约五十来岁,他手中的宝剑已经拔出,笔直地对着夏侯昊天等一行人。
罗语纤目光一扫,忽然看见了躲在人群中,一脸不安害怕的玉面书生,她有些气愤地向前一步,却让夏侯昊天扯回身后去。
“小丫头,一番善心被人践踏的滋味,现在你可尝到了?”夏侯昊天再次低头调笑着。“我当初快马为你送来解药,却被你曲解成是毒药时,就像你现在一样难受哩!”
“这个节骨眼了,你还在开玩笑!”罗语纤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虽然说她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但她实在不想打这种莫名其妙的架。
“你看起来很紧张,在为我担心吗?”无视于眼前黑鸦鸦的人群,他伸手轻抚罗语纤细嫩的面颊,黑眸被笑意染得更深了。
“少臭美了,要是你挂了,谁带我去圣教啊!”俏脸一红,罗语纤气呼呼地反驳。
“是吗?那么在生死恶斗之前,我还是得先索取一些值得回忆的事物才行。”夏侯昊天轻笑出声,忽然低头在她红润的唇上偷了一个吻。
“你!”罗语纤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做,当夏侯昊天退开的时候,她一张俏脸已经胀得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
“好一对无耻的狗男女!”带头的玄子真人怒喝一声,从头到尾那个鬼魅王没拿正眼看他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视若无睹地与那个小妖女当众做出无耻的动作,简直就是把他们这群正义侠客当成死人看。
“喂!老头子,我们家主人在杀人以前想说点体己话,你那么罗唆干什么?”
日光无聊地开口。“再说到‘非礼勿视’这档事,是你这老头儿把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大在偷看,居然还好意思开口?”
“妖男邪女,没一个是好东西!”玄子真人大喝一声,运足了劲力一甩,将手中那把宝剑震得发出嗡嗡的声响。
“等会儿动手的时候,小心有人背后偷袭,嗯?”夏侯昊天最后吩咐道,他刚才在四周巡了一遍,虽然没看到陆海棠,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可以除掉罗语纤的机会。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他们要找的人又不是我。”夏侯昊天语气中蕴藏的关切又让她小脸一红。他可是自己的死对头啊!她提醒自己,沒道理自己會为了这句隐藏的关心而感到不自在。
当夏侯昊天转过身面对所有人时,他的嘴角不再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俊脸上盈满了冷漠的杀意。
“东西在我身上,谁要是有本事,尽管取了去!”夏侯昊天嘿的一声冷笑。
他高大结实的身子往前一步,深湛的黑眸淡淡扫过众人一眼,浑身漾着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阵阵冷风吹得他身上的青衫不住摆动,他的双手交握在后,光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魄,就制止了众人的跃跃欲试。
“大伙上!”玄子真人大喝一声,他心中明白鬼魅王可是武林中的狠角,他的武功不及他,但大伙若是群起而上,说不定会有击败他的机会。
“喝!”玄子真人身后的众人拔起长箭宝刀,纷纷向前冲了过去。
所谓猛虎难敌猴群,就算鬼魅王再怎么强,他也不过是一个人,最后总会抵挡不住他们的攻击,他们只需牺牲掉一些人,绝对会有机会砍伤他的。
就在众人打着这个乐观念头的同时,夏侯昊天从衣袖中抖出了一柄长剑,身子一点,飞身来到了人群之中,只见青影银光快如闪电移动着,所到之处血雾纷飞,霎时间已经有无数人倒下了。
“啊!”罗语纤忍不住惊叫一声。她一直知道夏侯昊天的武功深不可测,却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了这种地步,但让她震惊的不只是他高强的武功,而是他所使用的武功招式……
“罗丫头,别分神,麻烦的人来了!”日光见到罗语纤脸色有异,急忙唤回她的心神。
罗语纤困惑地眨眼,这才发现在打斗的另一端,出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陆海棠,她的身后同样有着一群人,个个身手不凡的模样。
“月影,你说她带着一群人,是要帮我们,还是来杀我们?”日光认出了那一群人,是江湖中希望与圣教结盟的其他邪教,但如今他们和陆海棠一起来,就不知要帮哪一边了。
“日光、月影你们不要插手。”陆海棠冷笑说着,一双眼饱含恨意地望着罗语纤。
“我才是有资格戴上鸳鸯手镯的人,现在我就要挑战她,让所有人看清楚到底谁才有资格和教主一起统领圣教。”
日光、月影直觉地想挡在罗语纤之前保护她。
“怎么?难道她是个废物不成,居然还需要两位使者的保护?”陆海棠轻蔑地开口。
这些日子在江湖上行走,她早已是那些投靠圣教者心中最尊敬的圣使,更是唯一能成为教主夫人的人选,之所以带着这些人前来,就是想趁着夏侯昊天与人缠斗的同时,解决掉这小丫头的性命,只要她一死,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接收鸳鸯手镯了。
“激怒法对我无效,我根本不想和你动手。”罗语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心中仍旧在思考着才发现不久的重大秘密。方才夏侯昊天所使的招式,为什么和爷爷的一模一样?比较起来,甚至比爷爷的精湛许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和爷爷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由不得你!”陆海棠手中的长剑一抖,以势如破竹之势向罗语纤刺过去,后者蹙眉退了一步,出于本能地抽出日光腰间的长剑,挡住了第一招。
对方见罗语纤挡住了第一招,跟着执剑再劈,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要取得罗语纤的性命。
两个人过了几招,罗语纤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就连这个陆海棠的招式,也是如此的熟悉,就和爷爷教给她的是一模一样?夏侯昊天和陆海棠都是圣教的人,而且圣教在江湖上已消失了近百年之久,没道理他们的武功和爷爷使的一样,难道说,爷爷和圣教的人有什么牵连?!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使我们圣教的‘纤云剑’?”几招过后,陆海棠的脸色也是一变,原本以为她可以轻易取下她的人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懂得圣教从不外传的剑法?
“你们又是谁?”罗语纤的心中和她一样充满了疑问。
由于彼此心中都有很深的疑问,所以两人的剑招微缓,但陆海棠却把握住了罗语纤疑惑的刹那间,朝着她双眼撤出一把药粉。
“啊!”罗语纤受到暗算惊叫一声,急忙以长剑护住自己的头部,直觉地往后退,但陆海棠已经高举手中的长剑,直直朝着罗语纤的心口刺去──“当”的一声,一道暗器将陆海棠的长剑给震偏了方向,一道白色的身影跃入战圈,一把揽住罗语纤的身子退了开来。
罗语纤完全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自已被人拉了开来,鼻间闻到的是一股淡淡香气,耳边则传来了熟悉的淡漠女音。
“这种比法,未免太胜之不武了吧!”救下罗语纤的女子一身白衣,素洁如仙,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
“冷瞳!”罗语纤惊呼一声,熟悉的香气、熟悉的声音,不是幻觉!
“想不到我也会有救你的时候。”被唤为冷瞳的女子淡淡一笑,很难想像武功高强的罗语纤也会有中暗算的时候。
她从腰际中取出一瓶药水,小心地清洗罗语纤的双眼,在确定她没有事之后,冷瞳缓缓起身,一双如秋水般冷凝的双眼淡淡地望着陆海棠。
“你想要管闲事?”陆海棠冷哼出声。原本以为自己称得上是江湖第一美人,但是在这白衣女子面前,她的美艳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白衣女子有一双灿若寒星的眼瞳,除了绝美的容貌之外,浑身还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就像是一朵白莲,清冷而不允许旁人靠近。
“阎大哥也来了?”罗语纤扯住冷瞳的衣角,关心地问着。她刚才已经以口尝了一下撒在眼上的药粉,那并不是什么毒,只是会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普通粉末,既然不会有事,她自然就想询问义兄的下落。
冷瞳正想回答,一抹黑色的身影踩着上乘轻功来到了她们的身边,低沉的男音带着淡淡的责难,戏谑道:“几个月不见,你倒是将全江湖的麻烦都揽下了。”
这一名黑衣男子的出现,让陆海棠都忍不住发出了赞叹。本以为夏侯昊天是她所见过集俊美邪气于一身的男子,但是眼前这个黑衣男子的气势,却半点也不输给夏侯昊天。
同样的俊美尊贵,拥有傲视人间的狂狷,唯一的差别在于夏侯昊天善于隐藏自己,而眼前的男子,则是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森锐张狂的霸气。
“啊!”不远处传来阵阵的惨叫声,所有人闻声回头,见到了方才与夏侯昊天缠斗的群侠,个个倒在地上呻吟不已,一场恶斗下来,他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只不过原本青色的衣衫上,沾染上许多不属于他的鲜血。
夏侯昊天右手一挥,甩去森冷长剑上的血,漆黑的眼停在罗语纤的身上,在见到她双眼似乎受伤的时候,足下一点,一个纵身就来到了罗语纤的身边。
“我不是说过要你小心吗?”夏侯昊天不悦地开口,原本紧锁的眉心在确定她双眼无碍之后,才缓缓舒展了开来。
“小丫头,还记得我提过的‘连环计’吗?”夏侯昊天在罗语纤耳边低语,不给她回应的时间就站起身子,森冷的长剑“刷”一声停在黑天男子的颈项上。
“这连环计的最后一个目标,就是你──阎靳!”夏侯昊天轻轻扯开一抹笑。这下子,全部的人总算都到齐了……
第五章 七彩蛊
夏侯昊天的一番话,让空气中凝结着一股紧绷的气氛。
“夏侯昊天,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顾不得眼睛还有些刺痛,罗语纤努力睁开眼,挣扎地从地上站起。拐她上巫山、用泪菩萨将一群武林人士引来,这些计划的最终目标居然是为了她的义兄阎靳?!
“你在短短的几年内建立了‘阎火堡’,最后又不惜一把火将自己的基业全数毁去,比起那些无聊的江湖门派,你这种狂妄的人,才是我想较量的对象。”夏侯昊天淡淡一笑,将长剑微微撤开,但仍是比着阎靳的胸口。
“这么特别的挑战书,的确让人难以抗拒。”阎靳勾起一抹冷笑,看了刚才那一场打斗,他知道眼前这个青衫男子是一个难能可见的高手。
他和冷瞳虽然已经退出江湖,但是罗语纤带着泪菩萨前往巫山一事毕竟太轰动了,为了想确定她的安危,他才会带着冷瞳走一趟巫山,并且在危险时救了罗语纤,只是没想到,这个夏侯昊天的目标居然会是自己。
“不可以。”罗语纤起身挡在阎靳的面前,心里懊悔不已。她不能让早已经退出江湖的阎靳扯入这场风波,这全是她不好,若不是自己贪玩偷了泪菩萨,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个地步。“夏侯昊天,我警告你──”
“语纤,没关系,无论怎么躲,他总会找上我们的。”阎靳以衣袖将罗语纤卷到身后,平静地开口。当夏侯昊天刻意使出和他们相同武功招式的时候,他或多或少也猜出了对方的身分。
“很好。”夏侯昊天转过身子,一双黑眸停在陆海棠身上时,已经转为冷凛的寒光。
“我说过,不要试图做出激怒我的蠢事。”
“夏侯……”陆海棠退后几步,神情有些紧张。夏侯昊天的情绪永远难测,而此刻他眼中的嫌恶,要让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在他的剑下了。
“在我回来之前,带着这些人滚。”夏侯昊天语气平淡地吩咐,手一挥运劲将长剑甩出,“当”的一声,长剑直直没入那一群邪派人士眼前的土里面,这精湛的功力一展,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再也不敢妄动。
“阎靳大哥──”罗语纤试图再一次劝退阎靳。夏侯昊天的武功高强,她怎么也不愿意他去冒险。
“没事的,你和冷瞳在这里等我。”阎靳宠爱地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有些事,是应该说清楚。”
黑、青两道高大的身影一跃,迅速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冷瞳,你难道都不担心吗?”罗语纤焦急地问。冷瞳同样见识过夏侯昊天的身手,她不该还是这么平静淡漠,好像阎靳大哥只是要去喝茶聊天似的。
“他不是都说了,该来的总会来,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冷瞳仍旧平静地回答。
“我怎么能不担心嘛!”罗语纤眉头一皱,俏脸布满了忧愁的情绪。
“那么你担心的是哪一个?”冷瞳伸手轻抚她光滑如丝的秀发,淡淡问道。刚才看到夏侯昊天与罗语纤相处的模样,直觉地认为这两个人之间有股暗藏的情愫,虽然说罗语纤仍是一副情窦未开的天真模样,但夏侯昊天却丝毫不隐藏眼中的独占欲念。
“我……我担心的当然是阎靳大哥喽!”罗语纤俏脸一红,急忙反驳。
“好了,不逗你了,闭上眼休息一下吧!”冷瞳笑了笑,看着她一双眼仍有些红肿,于是吩咐她闭上眼睛休息。
罗语纤咕哝几句,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眼睛,虽说如此,但是她的思绪早已经飘离,飞到遥远的另一端去了……
凉亭里,两名同样有着出色外型的男子,面对面地坐着,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圆形石桌,远看他们似乎聊得相当愉快,但实际上两个人的手掌分别停在石桌的两端,在交谈的同时,互相以内力在较劲着。
“若非‘阎火堡’在江湖上闹得风风雨雨,我或许根本不会发现你们的存在。”夏侯昊天首先以纯阳的内力,源源不绝地藉着石桌传递过去。
“当初师父既然肯收我为徒,又肯让我建立阎火堡,就知道总有一天行踪会被发现,既然如此我行事也无须刻意低调。”阎靳感觉一股狂霸的内劲直扑而来,也运足了功力抵挡。
“对于我们的存在,你知道多少?”夏侯昊天收起掌劲,改以另一套内力袭向阎靳,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多,师父只是约略提过,他从一个地方逃了出来。这一生无法再回去。在临终之前,他将我叫唤到身边,这才将易容了数十年的面皮扯下,告诉我,若有一天有使用相同功夫的人找上门来,就是一切该做了断的时候。”阎靳据实以答,见招拆招地以另一套内功应敌。
“你口中的师父,是‘圣教’四大长老之一的朱雀长老,他当年带着教主刚出生的女儿,还有一些武功秘笈逃出,一逃就逃了十几年。”夏侯昊天将朱雀长老的身分确实点出。“你见过他的真面目,就应该知道他并不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而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壮汉,既是壮汉,又有高深的武功,你难道从来不怀疑他为何会英年早逝?”
“是一种毒。”阎靳的额头开始冒出汗珠,显示已经将内力催发到了顶点。夏侯昊天的确是他生平所遇武功最高的对手,在应敌的同时,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师父临终前曾经告诉过我,他一生钻研医术,但仍是没能解开自己身上的毒。”
“让朱雀长老身亡的是一种叫‘七彩蛊’的毒,举凡在圣教中位居高位者,都必须服下这种毒,每半年必须服食一颗解药压抑,为得就是防止叛乱的行为。当初朱雀长老离开时,想必带了不少解药离开,但解药是由圣教自己栽种的草药为基准,无法在外自行调配,所以当解药一吃完,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夏侯昊天的脸色也开始泛起红光,显然也运用了全力在对抗阎靳。
“那么引我出来,除了想确定朱雀长老的死讯之外,你还想要什么,你又是圣教的什么人?”阎靳开门见山地问道。
“江湖上人人以为我是圣教的特使,给了我一个叫‘鬼魅王’的称号。我叫夏侯昊天,是圣教的教主。”
“你是语纤的亲大哥,这不可能?!”阎靳闻言一惊。夏侯昊天看罗语纤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绝对不可能是所谓的兄妹之情。
“她并不是我妹妹,圣教之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将最重要的秘密写成蜡丸,藏在身体里,我曾经探过朱雀长老的墓,根据蜡丸所写,罗语纤并不是当年他抱出的女婴,我亲生的妹妹在她一岁的时候就死了,小丫头不过是朱雀长老领养来、顶替夏侯语纤这个名字的姑娘。”夏侯昊天道出实情,心里隐约明白朱雀长老的用心良苦。
“既然她和圣教无关,又何必一定要带她回去?”
“我来中原为了三个目的,一是上巫山取回流传在外的昊月神功,二是为了接罗语纤回圣教,至于第三项……”夏侯昊天突然运足了真力,内力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攻了过去,震得石桌都开始剧烈抖动着。“你应该猜得到,圣教的武学不可外传,这最后一个目的,就是找到曾经习有圣教武学的你们,然后斩草除根。”
夏侯昊天话一说完,运足了上乘的内力击了出去,一时之间,阎靳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危机之下,他急忙使用学习过的“移花接木”心法,以左掌将夏侯昊天传送过来的内力全部接下,再以右掌送了出去。由于这道内力过于强劲,就连石桌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非常剧烈地抖动着。
“轰”的一声,石桌在两人之间炸了开来,霎时间化成了无数的灰烬喷撒出来。但是夏侯昊天和阎靳早在之前就已跳出了石亭,因此身上完全没有被碎石灰屑沾到。
两个人对望着,眼里有着欣赏,谁也没有先出手的打算。
“看来你将朱雀长老的本事都学全了。”夏侯昊天点头称赞,许久都没有遇上这么强劲的对手了。
“若是你想斩草除根,只怕没那么容易。”阎靳挑起一道眉,问出心中的疑问。
“既然想杀我,为何不使出真本事?”
就算师父在圣教时地位卓越,但也不可能学过圣教所有的功夫,而夏侯昊天似乎知晓着圣教所有的秘密,如果他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只需使出那些他没学过、或是近几年新创的武学,那么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我喜欢公平的决斗,既然要打,就要用相同的功夫。”夏侯昊天淡淡一笑,继续道:“再者,我的确无意与你生死对决,若是你杀了我,小丫头怕要伤心,若是我真的杀了你,只怕这辈子小丫头都不会饶过我。”
“想不到你的手脚倒是挺快的。”阎靳有趣地扬眉。
“小丫头的确不好搞定,但是无妨,她注定会是我的女人,总有一天她会亲口承认的。”夏侯昊天自信地回答。
“带她回圣教,你可以确保她的安全?”阎靳沈吟一会儿,想弄清心中的困惑。找回罗语纤,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可能只是想迎回她这么容易。
“说到回圣教这件事,等会儿还得麻烦你使点力,让小丫头心甘情愿地跟着我走。”
夏侯昊天忽然开口,既然阎靳在这,也可以利用他的人情说服一下。
“何不告诉她实话?以语纤好动爱热闹的个性,若是她知道自己和圣教的渊源,说不定她会比你更急着回圣教。”阎靳笑着建议。
“罗语纤真正的身世只有你知、我知,就连小丫头我都还没打算告诉她,至于原因,我只能说事情不到最后关头,我无法告诉你真相,总之越少人知道这件事,小丫头的性命就越安全。”夏侯昊天跟着以郑重的语气保证道:“我既然敢带她回去,就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你无须担心她的安危。”
阎靳点头,毕竟两人经过比试一场之后,他明白这个夏侯昊天不单武功高,心思也够缜密,光是看他设下的巫山这场计划,看似简单,但却同时将他要处理的三件事都办好了。
“把她交给我,她是我的女人,我会用性命守护着。”夏侯昊天向前一步,从腰际中取出一个瓷瓶,还有一张地图,递给阎靳道:“两个月后来圣教一趟,除了将冷寰领回之外,你还会看到完好无缺的罗语纤,至于这瓶药是给你的,刚才在对招之时,我发现你体内有尚未痊愈的毒,若是你信得过我,这瓶药可以清除你体内所有残余的毒素。”
阎靳接下瓷瓶,半年前他为了救自己的妻子,不惜将冷瞳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没想到光是以内力较劲,他就可以发觉到,看来这个夏侯昊天的确不是简单的人物。
“冷寰为什么会在圣教?”阎靳有些好奇地问道,他既不会武功,又和圣教没关系,夏侯昊天没理由针对他。
“若是寻常女子,我大可以打昏了她直接带回圣教。”夏侯昊天露出了淡淡的笑痕。
“但小丫头可是个精明的小狐狸,若是前面没有一个诱人的饵,她怎么肯往前走?”
阎靳朗笑出声,罗语纤虽然古灵精怪,但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看来夏侯昊天早就摸清了她的个性,先一步绑走冷寰,才能让她这么温顺地跟在身边。
“那么祝你幸运,两个月后,我一定会亲自拜访的。”阎靳伸出手,与夏侯昊天三击掌,定下了约定。
“我们该回去了,她们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夏侯昊天恢复了轻松的心情。当罗语纤听到连阎靳也赞成她到圣教时,那种又惊又怒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他已经等不及想看了……
圆月高挂,罗语纤一个人坐在客栈的房间里,皱着一张小脸唉声叹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当阎靳大哥和夏侯昊天两人毫发无伤地回到他们身边时,阎大哥居然拉着冷瞳就要离去,没有半句解释,甚至没有要带她一起离开的打算,只是宠爱地摸摸她的脸,淡淡说了句:“两个月后圣教见。”
“到底搞什么鬼嘛!”她整张脸趴在桌子上呻吟,哀悼自己的不幸。
整个巫山事件到目前为止是告了一个段落,因为日光和月影在夏侯昊天离开之后,硬塞给那些倒地呻吟的人一颗药丸,强迫他们吞下去之后,笑嘻嘻地说:“这是圣教独门的药丸,每三个月要是不服用一粒,心脉就会碎尽而亡,若是他们乖乖听话,不再找圣教的麻烦,圣教自然会派人将解药送上。”
这一番话吓得他们每个人面如死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下山去。
该走不该走的人全都离开了,就剩下她和那个讨人厌的夏侯昊天,他仍旧是以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望着她,轻松扔下一句。“想要见冷寰,你得跟着我走,想知道我为什么懂得你爷爷从不外传的武功,还有你我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你也得跟我走。”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只得无奈地跟着夏侯昊天下山,住进了这间客栈,然后继续这段莫名其妙的旅程。
“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倒楣的人了。”罗语纤轻叹一口气,认命地走回床边,准备运气调息一番,然后再上床睡觉。
当她盘腿坐好,开始运劲以内力游走全身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体内窜起了一股阴寒的气流,似乎和她的内力起了冲突的现象。罗语纤不以为意,心想可能是这几天疲劳过度所产生的异变,于是再次运劲调息,试图要以自身的内力来压抑体内窜起的寒气。
没想到她本身的内力不但压不过那般寒气,那股陌生的气息更像是自己有意识般的开始在她体内疯狂窜动,罗语纤心中一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运起浑身的功力对抗着,但是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倒使那股寒气走得更快,最后全数冲向她的胸口,往心脏的位置重重一击──“啊!”罗语纤大叫一声,霍地吐出一口鲜血。
“发生了什么事?”住在隔壁房间的日光、月影听到了她的惨叫声,立即冲了进来,在看到罗语纤口吐鲜血的模样时,两个人都吓白了脸。
“快,快找主人!”日光急忙走过去扶起罗语纤,而月影则是迅速奔出房间找寻夏侯昊天。
“怎么回事?”夏侯昊天几乎是立刻就赶来罗语纤的房间,他一把将罗语纤抱上床,伸手搭住了她的手腕探听脉象。
“我不知道,我们听到她喊的声音,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了。”日光和月影担心不已地望着面色苍白的罗语纤。
“今天在巫山,海棠有没有接近过她?”夏侯昊天察看片刻之后,面色铁青地开口。
“咦?”日光一愣,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陆海棠是有靠过来说一句话。她说她不知道罗丫头也是圣教的人,不然她绝对不会动手的。”
“嗯,她就说了这句,可是那时候我们兄弟都在罗丫头的身边,如果她动什么手脚,我们应该会察觉到的。”月影也跟着回答。
“若是一般的下毒手法,你们当然看得出来。”夏侯昊天的嘴抿成了严厉的弧度,冷声道。“她下的是‘七彩蛊’,这种毒就算施放在我身上,我也不容易察觉,更何况是你们。”
“七彩蛊?!”日光和月影脸色一变。七彩蛊是圣教里最厉害的一种毒,不但无色无味,不管对方的武功再高都无法抵挡,第一次发作时,若三个时辰内没有吃下解药,就绝对不可能有生机的。
“那该怎么办?就算这时要人送解药也来不及了!”月影急得大喊。
“没时间解释了。”夏侯昊天当机立断,先点住了罗语纤身上的几处穴道,跟着走到桌前拿起笔,迅速在纸上写下自己需要的药材,递给日光道:“立刻准备这些药材,还有吩咐店家送上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上来,快点去,我们时间不多了。”
“是。”日光和月影各自接到指令,迅速地离开去准备所需的用品。
夏侯昊天重新坐回床沿边,握住了罗语纤的手,后者已经因为疼痛,而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夏侯昊天……我好痛……”她星眸半启,认出了眼前的男子。
“别怕,不会有事的。”夏侯昊天经叹一口气,俯下身子温柔地在她苍白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不痛了!”
他伸手点住罗语纤的睡穴,一只手仍是怜惜地经抚着她嫩滑的双颊。
等到店家抬进了一个可以容纳两人大小的巨型木桶时,日光也带回了夏侯昊天所需要的药材,幸好这上面的药材都很普通,并不难找,虽然他不知道主人在打什么主意,但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药草带了回来。
在夏侯昊天的命令下,双生子将药草放进装满热水的木桶里,然后恭敬地退开一步,等候下一个命令。
“你们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当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夏侯昊天吩咐道,跟着冷漠地下达命令。“发出格杀令!将陆海棠的人头提来见我。”
“是。”双生子领命退下,恭敬地关起了房门。
夏侯昊天回到床边,扶起罗语纤,缓缓褪下了她的衣服,紫色的外袍、白色的中衣、最后是贴身的亵衣,跟着他将浑身赤裸的罗语纤放进了木盆,自己也褪下外衣坐进了木盆里。
由于罗语纤已经昏迷,根本无法在木盆中坐着,夏侯昊天只能让她整个人贴在自己的胸前,当她光滑无瑕的肌肤赤裸裸贴上他时,夏侯昊天发出一声闷哼,但他随即收敛心神,运劲于双掌,专心地开始驱毒的工作……
第六章 归魔路
罗语纤以为自己正在作梦。她的意识有些昏沈,身子就像是飘浮在云端上,有种轻飘飘不真实的感觉。
除了这些奇异的感受之外,她还感觉到有一股炽热的气息从四肢百穴侵入,压迫着自己,跟着那一股强烈的气息霸道地包裹住她的气息,最后两股气息相容而一,从她的肌肤散了出去。
随着体内气息由内而外一次又一次地散去,罗语纤非但没有丝毫难过的感觉,反倒是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松,就连意识也越来越清醒,先是由两片红唇吐出无意识的呻吟,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罗语纤困惑的星眸眨了眨,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她直觉地想移动身子,却突然发现自己赤身露体地泡在一个巨型的木盆里!她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放眼看去漂浮在水面上的,除了她早已认识的药草之外,就是一些五颜六色、已蜷曲死去的虫子。
“啊!”罗语纤惊叫一声,瞬间被人点住了穴道,跟着她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闭上眼睛收敛心神,你此刻气息一乱,就会都前功尽弃了。”低沉的男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夏侯昊天,罗语纤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是随即感受到一股丰沛的内力、自背心源源不绝地灌注至她体内。
罗语纤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开口说话,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于是闭上眼睛,听话地收敛紊乱的心神,但是当背后那股传送到体内的内力越来越强的时候,罗语纤再次惊慌无比地张开眼睛。
夏侯昊天正以自身的内功化去她的真气!罗语纤惊愕地察觉到,由于两人之间的内功造诣有差,所以当夏侯昊天源源不断將自身內力輸到她体內的同時,她修炼了十七年的真气也就一分分的减少,要是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再过一、两个时辰,她自小苦修的内力就会消失得一点不剩,她不要!
“呜……”害怕武功尽失的罗语纤再也顾不得许多,口中发出了模糊的抗议声,明白地对夏侯昊天表示自己的心意。
夏侯昊天听见罗语纤发出的抗议声,蹙紧了两道浓眉,原本想一鼓作气将她体内的毒素全部逼出,但现在罗语纤已经醒来,更明白地抗拒着他的医疗,就算他要救治也是事倍功半,不如就此打住。
夏侯昊天自她的背心抽手,一连点了罗语纤身上几个大穴,确定了她无法自行运功之后,他才跨出木桶,先随便披上一件外衣后,再从床上取来一条丝绸被子,把浑身赤裸的罗语纤抱出浴盆,将湿淋淋的她细心包裹好,轻柔地放置到床上去。
“为什么……”体内的真气流失了大半,罗语纤气息不稳地问道。她不知道夏侯昊天到底耗去了自己多少内力,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想到他化去的是自己苦练了十多年的功力时,眼泪已经一颗颗滑下了眼眶。
“我还以为你从不掉眼泪的。”夏侯昊天轻叹一口气,以手背轻轻揩去她面颊上的泪珠。这些日子不管自己怎么使计欺负她,也不见她掉眼泪,没想到他化去她的内力以救她的性命时,她反倒哭得像个泪娃娃似的。“你中的毒会随着内息的运走而流窜,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不得不化去你原有的功力。”
“但那是我辛苦修来的内力,你又没问过我,干么擅自主张?”罗语纤激动地指控,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越掉越快,最后她索性“哇”的一声哭出来,伤心得像是玩具被抢走的孩童一样。
自小爷爷就夸她天资过人,就连修息内功都比一般人快,这就是为什么她年纪虽轻,却拥有上乘武功的原因。再说,一直以来,由于她拥有高深的内力,不管是应敌或是行走江湖,都给予她相当大的优势,但如今夏侯昊天居然以内力化去了她苦修多年的内力,就像是脱了她的衣服把她扔在雪地一样残忍,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小丫头……”自两人相识以来,她一直是活泼乐观,像是什么问题也难不倒她似的,怎么知道她将内力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还像个孩子般的闹脾气。
他本来以为罗语纤哭一阵子就会停歇,但是没想到她越哭越起劲,甚至激动得开始喘气。夏侯昊天不得已只得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耐下性子轻拍她的背心,安抚着她的情绪。
“等你身上的毒去除干净了,再重新修炼还来得及。”想来想去,夏侯昊天只得这样安慰她。
“我不要!”她哭哭啼啼地喊着。苦练了十七年的内力,却被他一口气去掉了一半,呕死人了。
夏侯昊天莫可奈何,只能放任她在自己怀中大声哭泣,看她这种激动的模样,不好好哭一场是不会停住的。
“到底是谁这么可恶下毒害我?”罗语纤在夏侯昊天的怀中又哭了好一会儿,甚至不客气地将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这才满意地抬起头。在情绪得到了彻底的宣泄后,她也想弄清楚自己中毒的原因。
“陆海棠。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在离去前和你说话的时候,就对你下了‘七彩蛊’,那种毒不但凶猛,而且还无色无味,一般来说,除了圣教里的独门解药之外,没有其他医治的方法。”夏侯昊天见她不再哭了,于是开始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吃解药?居然这么过分化去我的内力!”罗语纤立刻瞪大眼,不悦地开口质疑。
“七彩蛊不只一种,而不同的解药也由不同的长老收藏着,这是圣教防制叛徒的方法之一。”夏侯昊天详尽地解释着,既然他要带罗语纤回圣教,也该让她了解一些圣教的秘密。“就算我找得出你中的是哪一种七彩蛊,也来不及回圣教拿解药,所以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救你了。”
“什么方法?”由于罗语纤本身对医术也略有钻研,当下擦乾了眼泪,非常专心地听着夏侯昊天解救自己的手法。
“还记得我初次见面给你吃的药丸,还有你分了好几次吞下的解药?其实那都是同一种药,若是你一次服下全部的药量,就会中毒,但若是分了三、四次服用,就成了一种慢性毒,除不去但是却也不会伤害身子。”夏侯昊天首先解释他让罗语纤服下毒药的功效。“虽然它是一种慢性毒,却也是一种救命的毒,它会在人体潜伏,一旦有更强的毒入侵到身体时,它就会释放自己的毒性来对抗,同时间护住你的五脏六腑,这就是为什么七彩蛊虽然毒,但是你并没有丧命的原因。”
罗语纤点点头,表示明白他这一部分的解说,但仍然不明白夏侯昊天耗去她内力的原因。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夏侯昊天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这小丫头要是不弄明白,这一辈子都会以这件事来谴责他。
“我刚才说过了,七彩蛊有分很多种,你中毒的时候倒在床上,我猜想你中的蛊毒可能是你调气养神时发作的,那么这种蛊毒就是一种会随着内力流窜到周身的毒。一般习武之人在身体出现异状的时候,很直觉地就会以自身的内力来抵挡蛊毒发作时产生的寒气,但是這種七彩蛊厉害的地方,就是它會藉著内力的运行而迅速流窜,也就是说内力越强的人,毒性流窜得越快。”
夏侯昊天指着房间里的木盆继续道:“你的内功修为很高,更会不自觉地想用内力压抑蛊毒的寒气,这就是我必须泄尽你内力的原因。再者,由于你先前服下了慢性毒,使得七彩蛊无法依附在你的五脏六腑,他们就只能隐藏在内劲之中,我在耗尽你内力的同时,蛊毒也随着你外泄的真气流到了木桶里,最后被我准备好会吸毒的毒虫所食,就是这一重又一重的步骤,总算捡回你一条小命。”
“嗯。”罗语纤垂下眼,忽然发现刚才自己又哭又闹的很丢脸。听完了夏侯昊天的解释,他的确是费了一大番功夫才救回自己,先不说他耗损自己的内力解救那部分,光是那些木盆里可以吸毒的虫子就很珍贵了,同样身为医者,她知道要培育出那些毒虫有多么费时、费工夫,更不用说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毒虫来救人了。
但是,夏侯昊天为什么肯这么做?他们之间连朋友都谈不上,说是死对头还比较恰当,他根本就不须花费这么多心思救她,再说,就连最先前他逼迫她吞下的毒药,到了最后也变成了保命的良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侯昊天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走到木门前掀开了一个细缝,吩咐门外的日光和月影送上新的热水来,跟着再次回到床边坐下。
“丫头,这下子没有问题了吧?”夏侯昊天以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凝视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孔。“我已经吩咐他们重新换上一桶热水,等会儿我们重新开始,若是不将蛊毒一口气逼出体外,我始终无法放心。”
直到他以手抬起自己的下巴,整个人靠近她的时候,罗语纤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寻常的地方;先前由于自己一心想着被化去的功力,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是浑身赤裸的,就连夏侯昊天也只是随意披着一件外衣,而此刻随着他的靠近,她敏感地察觉到属于他的那股男性气息,正从他精壮结实的胸膛,若有似无地飘散在自己的周遭。
“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夏侯昊天注意到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悄悄浮上了两朵晕红,他伸手探下她的脉搏,却又没有特殊异样的地方。
“我没事。”虽然她生性洒脱不拘小节,但是自己从未赤身露体在异性面前,光是想像他医治自己的情况,她就想将自己紧裹在棉被里,这一辈子都不要见别人了。
“你先躺一下,等热水准备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夏侯昊天以为是疲倦引起的热度,于是半强制地压她躺回床上,低声吩咐道:“你体内的蛊毒还没有清干净,等会儿就算穴道自动解开了,你也千万别运劲,知道吗?”
罗语纤含糊地应了一声,紧紧地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能再看他充满关怀的眼神,也不能听他温柔的声音,因为她再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夏侯昊天了!
若是夏侯昊天没有为自己疗伤,她大可以和以前一样,毫不在乎地将他当成是死对头、命里的大魔星,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对他龇牙咧嘴,甚至动手打上一架都可以,反正只要到了圣教找回冷寰,从此两人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现在夏侯昊天这个家伙却救了自己,而且这个“救命”可不是那种见到她溺水、顺手把她捞上岸,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而是确确实实、花了好一番功夫救了她,光是那些珍贵的药材、细心培育的毒虫,最后还耗损他自身的内力了,将这些恩惠重重叠叠加起来,夏侯昊天几乎算得上是她罗语纤的大恩人了!
世上还有比死对头突然变成恩人还悲惨的事吗?
“小丫头,你没真的睡着吧?”在罗语纤胡思乱想的同时,夏侯昊天已经将木桶的热水换新,也重新倒进了毒虫,还有可以让毒虫多存活几个时辰的药草,现在只需将罗语纤体内的蛊毒逼出,他相信再过几个时辰的治疗,就可以将她体内的残毒全数逼出。
“喝!”罗语纤一睁开眼,就看到扰乱她心神的人近在眼前,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喔!最悲惨的事还有一件,罗语纤在心里悲哀地补充着。为了要将毒素逼出体外,自己不得不赤裸着身子,也就是说她全身上下都被夏侯昊天看得精光了,虽然说她不是那种会上吊自杀以示贞洁的笨女人,但是这种尴尬,她心想三五年都不会褪去的。
“丫头?”夏侯昊天双手横胸,疑惑地挑高一道眉。看她双眼灵活地转动著,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呃……夏侯昊天,你听声辨位的本事应该和你的医术一样高明吧?”罗语纤硬着头皮,有些困难地开口问道。
“是不差,怎么?”夏侯昊天耐心地等着她接下去。
“那就是……就是说,即使你蒙上眼睛,也能帮我驱毒喽?”罗语纤试着以毫不在乎的语气说话,但是成效似乎不佳,因为她可以感觉到双颊涌起火辣辣的感觉。
“哦?现在害羞不嫌太迟了一些?”夏侯昊天似笑非笑地弯下身,有趣地凝视着她烫红的脸。
“谁害羞?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可以蒙着眼睛治病而已。”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蠢,但是罗语纤也顾不得许多,这可是她唯一想到最不尴尬的方法。
“我在救你的时候可没半点遐想,小丫头。”夏侯昊天流利地扯谎,事实上由于当初罗语纤是昏迷不醒的,柔软的身子几乎是整个贴在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拥有绝佳的自制力,根本就无法专心为她治疗。“再说该看不该看的我都看了,没什么好隐藏的!”
他挑眉含笑的态度再次让罗语纤胀红了脸,她不禁嚷道:“那不一样,当时我昏迷不醒,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我的神智可是一清二楚,我命令你蒙上眼睛,不然我不接受你的治疗。”
“你‘命令’我?!”夏侯昊天有趣地咧嘴,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
“当然。”罗语纤忽然想到了手腕上的鸳鸯手镯,急中生智地喊道:“你不是说戴上这个手镯的,就是什么圣教教主的新娘,那么算来算去,你还是我的手下,我当然可以命令你。”
夏侯昊天抬眼,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哼!不服气吗?”罗语纤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随便一想就想到了让他屈服的方法。“上一次是因为紧急事件所以不能怪你,但是这一次可不同,我怎么说也是那个鬼教主老头未过门的妻子,你就算要救我,也不可以看到我的身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蒙上眼睛喽。”
“你的意思是,唯有教主才能看你的身子、光明正大的帮你疗伤?”夏侯昊天顺着她的话意问道,黑浊石般的眼绽放出一抹期待的光芒,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只要能让他蒙上眼睛,就算要她承认自己是小猪都成。
夏侯昊天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正当罗语纤松了一口气时,他却含笑起身、微微倾身向前,双手直直向罗语纤身上的丝绸被子探去──
“你干什么?”她惊叫一声,差点吓白了脸。
“我一直没有和你描述过圣教教主的模样对不对?”夏侯昊天轻笑出声,锁住她一脸警戒的小脸。“他并不是你认为的老头子,也不是什么有怪癖的家伙,他今年约莫二十七、八岁,凡事喜欢低调进行,往往为了行事上的方便,他习惯隐藏自己的身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江湖中出没了好一段时间,却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分,甚至江湖上的人还帮他取了一个别号,你猜是什么?”
“不可能!”罗语纤猛烈地摇头、死命地闭紧双眼。自己的运气不可能永远这么背!
夏侯昊天绝不可能会是什么圣教教主!
“他们喜欢唤我──鬼魅王。”他戏谑地在罗语纤耳边说着。“你执意要为我‘守身’的这份美意真让人感动,既然你亲口承认了,我是唯一有资格看你身子的人,那么我还必须蒙上眼睛吗?”
“你一直都在耍我,对不对?”罗语纤不再害羞,事实上她一双明眸已经充满了愤怒的火花。
“小丫头,我可从来没这么做。”夏侯昊天淡淡笑道。“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话吗?这鸳鸯手镯必须由教主亲自为他的伴侣戴上,当初为你戴上这手镯的人是我、不是别人,再说,是你自己假设教主另有其人,我可从来没有半点误导你的意思。”
“你……”罗语纤还想张口辩白,但是却被夏侯昊天扯进了怀中。
“小丫头,先让我为你除去体内的蛊毒,以后不管是吵架或是打架我都奉陪,这总可以了吧!”夏侯昊天跟着就伸手褪去她肩上的丝绸被子,罗语纤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现在体内真气被卸去了大半,手上的被子根本拉不住,一下子就被夏侯昊天给扯了开来。
一副娇美白皙的纤细女体就这样赫然呈现眼前,挺俏的浑圆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峰顶淡粉色的蓓蕾在他的凝视下,像是有自己意识般的凸起,化成了晕红的诱人宝石,夏侯昊天呼吸一窒,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虽然在内心还挂记着她体内残留的蛊毒,但是此刻他怎么也克制不了在看到她娇柔女体时,突然涌起的强烈渴求……
夏侯昊天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肩头,低下头吻住了她胸前微微颤动的乳尖。
“啊!”罗语纤浑身一颤,所有要喝斥夏侯昊天的话,都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傻了,只能发出尖锐的喘息声。
湿热的舌尖带来的是一种电击般的感受,罗语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又惊又羞地想退开,但夏侯昊天根本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甚至以手将她揽得更近,将她的丰盈纳入口中,吸吮得更深了。
“呜……”身子动弹不得,罗语纤只能不住甩头,拚命想抗拒这种让她身体发软、发麻的奇异感觉,口中甚至发出了像是小猫般的低鸣声。
“你好甜……”在肆意品尝过她的甜美之后,他转向另一边的丰盈,给予相同的待遇。
“夏侯,别这样……我觉得好难过……”罗语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身上这种又冷又热的感觉,她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能不知所措地唤着他的名字。
夏侯昊天抬起头,她迷惘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泼醒了他。该死!罗语纤身上仍有未解的毒,而他居然像是个急色鬼般地想占有她,真是该死!
他伸手轻抚她烫红的面颊,有些抱歉地开口。“小丫头,现在的时机不对,要是延误了治疗,我可是罪大恶极了。”
罗语纤垂下眼隐藏窘困,压根儿不愿承认刚才夏侯昊天这么做的時候,自己完全也沉醉在其中,根本就忘了什么治疗的事情。不过这种事太羞人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夏侯昊天摇摇头,用力甩开满脑子的遐思,他弯身将罗语纤一把抱起,小心地放置到热水之中,随即褪下外衣,同样坐进了木桶里,这才伸手解开了罗语纤的穴道。
“小丫头,这是最后关头,千万别分神也别运内力抗拒我,知道吗?”他催动内力运于双手,最后一次吩咐道。
罗语纤点点头。显然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这才是我的好姑娘。”夏侯昊天不再言语,收敛心神闭上双眼,缓缓地将两掌附上罗语纤的背心,专注地开始驱毒的工作……
随着一天天耐心的治疗,罗语纤体内的蛊毒总算全部清出,相对的,她修习了十多年的内功,也因此被消耗殆尽。
为了怕罗语纤体内有未清除的蛊毒,夏侯昊天除了以内力为她驱毒之外,还调配了一些与七彩蛊相克性质的草药让她服用,意欲彻底将蛊毒清除。
算算日子,这种足不出户、专心疗养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几天,当夏侯昊天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递到罗语纤面前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地皱起眉头。
“再让你这样调养下去,我真的要变成一个毒娃娃了。”
“最后几帖药,忍一忍就过去了。”夏侯昊天不容许她拒绝,双手环胸地站在她眼前,摆明了要看着她将汤药喝下去。“若是你不接受我的治疗,我就取消约定,不传你迅速恢复功力的心法了。”
这些日子为了让罗语纤接受治疗,夏侯昊天着实也费了一番苦心。每当他耗去小丫头一些功力,她就会伤心难过好一阵子,甚至不想接受治疗,最后是他答应在蛊毒全数清除后,亲自传授她一套能在半年内恢复原有功力的上乘心法后,小丫头才不再伤心。
虽然像现在这种讨价还价的情况还是常常发生,但是只要他祭出这项法宝威胁,罗语纤就会乖乖就范。
“你不能每次都拿这个威胁我。”罗语纤小嘴一扁,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下汤药,紧紧皱起两道弯眉。
“这些对你身子有好处,别老是喜欢顶嘴。”见她乖乖喝下汤药,夏侯昊天依例将她揽入怀中,将头抵在她纤细的颈边,两只手从她身后紧紧地环住她馨软的身子,说是要把脉,实则是想乘机偷香。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可以开始帮我恢复功力了吧!”罗语纤努力想扯下他游动的双手,双颊因为他越来越放肆的动作而胀得通红。
自从夏侯昊天坦诚自己真实的身分,并且为她驱除蛊毒之后,他就变得不再有任何顾忌,仿佛认定了她合该就是自己的女人,除了以内功为她疗伤的时候他会稍微自制以外,其余的时间,他总是会把握任何机会将她揽在怀中,毫不客气地上下其手。
而最糟糕的是,她已经慢慢接受了他的亲匿动作!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试图抵抗或是躲避,但夏侯昊天并不是一个肯接受拒绝的人,他总是霸道地将僵硬无比的她锁在怀中,然后开始和她比耐力,既然她不是木头做的,更不可能永远仅在夏侯昊天的怀里,他等待的就是自己放松的时刻。
一旦她放弃了和他较劲,夏侯昊天就会把握住机会亲她或是抚摸她,让她不得不习惯他的存在,最后甚至让她迷恋上这种被拥抱在怀中的感觉。
“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好吗?”夏侯昊天低笑出声,热呼呼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让她的身子不自禁地颤动着,他的一双手早已经顺着腰际往上滑,挑逗地揉搓着她胸前敏感的丰盈。
“一点……也不好……”罗语纤不自在地想挣扎,但是以她现在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夏侯昊天的手劲,反而让他搂得更紧了。“失去内力的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就像是农人不能失去耕田的双手一样的道理,我是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可以……
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夏侯昊天突然探进衣襟的双手给吓了一跳,抬起头想抗议,却被他顺势低下的唇给吻去所有的话语。
“主人!”砰的一声,日光非常不识趣地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幅绮旎的画面,他的嘴巴大开,知道自己又得挨骂了。
夏侯昊天迅速挡在罗语纤的前面,让她有时间整理自己几乎要被扯开的衣襟。
他一双漆黑的眼一瞪,目光严厉地望着仓皇不安的日光。
“呃……这件事真的很重要,若不是这样,我也绝对不会闯进来的。”欲求不满的人是最恐怖的,日光急忙解释自己闯进的原因。
“什么事?”
“有消息传回,陆海棠已经回到了圣教,所以……”日光有些欲言又止,深怕这个坏消息会让夏侯昊天更生气。
为了陆海棠擅自对罗语纤下了七彩蛊一事,夏侯昊天愤怒地对她下了格杀令,但现在她已经回到了圣教,谁也拿她没办法,毕竟陆海棠可是三位长老的嫡传子弟,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哼!她以为逃回圣教就躲得过吗?”夏侯昊天嘿的一声冷笑。她既然敢罔顾自己的警告,就要有承担一切责任的勇气。
“主人,是不是要撤回格杀令?”日光恭敬地请示。
“也罢,反正我们就要回去了,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三位长老怎么说。”夏侯昊天目光一寒,心中做出了决定。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日光松了一口气,显然主人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于是他拱了拱手,急急忙忙地退下。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罗语纤忽然蹙起眉头道:“我的内力还没有恢复,就算到了圣教,我也没办法对付那个女人。”
“她敢动手伤我的人,就已经为自己断了生路。”夏侯昊天冷冷开口,跟着忽然拉住罗语纤的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道:“回到了圣教之后,有几件事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在疗伤的这段期间,夏侯昊天解释了罗语纤和圣教的渊源,不过他并没有说明罗语纤真正的身世,只是约略提到她口中的爷爷其实是圣教的长老之一,当初他为了不明的原因而叛离,这些年来圣教始终没有他的消息,这一次他出江湖就是要找回朱雀长老或是他的传人,因此他才会设下一连串的计谋,逼迫罗语纤和他一起回圣教。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她好奇不已。自从知道爷爷曾经是圣教的人之后,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个神秘的地方。“是不是当初爷爷离开的时候偷走了什么东西?所以现在要处罚我?”
“这些事很重要,你可得牢牢记住。”夏侯昊天仍是一脸正经,在她耳边低声吩咐着。
“为什么?”罗语纤疑惑地抬眼,满心困惑。
“这也是一个连环计,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夏侯昊天淡淡一笑,有些挑□地扬眉道。“走一趟圣教,可不比巫山之行,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呢!”罗语纤也学他傲慢地扬眉,跟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咯咯笑出声道:“这些日子以来,每个人都是‘小妖女’、‘小妖女’地喊我,现在可好了,你硬是帮我戴上了这个手镯,又要带我回圣教,托你的福,我真的变成名副其实的小妖女了!”
“确实,你是被我这大魔头选上的小妖女,这辈子只怕再也逃不掉了!”夏侯昊天也忍不住笑出声,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罗语纤是自己选定的女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松手……
第七章 醉红颜
数百年前名震江湖的圣教,一直是武林人士津津乐道的神秘地方,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位于什么地方,别说是率众讨伐,就连派人去一探虚实,那些人也从来没有回来过。
当罗语纤亲眼看到了耸立眼前的大型碉堡时,她才确切地明白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抵达过这个地方;任何人想站在此刻她所站的位置,首先必须穿过西北方一个荒芜的沙漠,光是这点,就让大部分的人击了退堂鼓,跟着,又得爬过终年不融雪的祁连山,这又打退了一些内功修为不高的人,然后还得穿过许多弯弯曲曲的小径密道,最后还得要是精通机关者,才能安全地通过圣教前设立的密道,若是无法通过这些关卡,就无法和她一样看到眼前的景象了。
“我现在相信爷爷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罗语纤轻吁一口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终于到达了这个传说中神秘的圣教。
这一路上她的功力尚未恢复完全,所以夏侯昊天寸步不离地带着她,就像是呵护什么易碎的娃娃似的,一开始在日光、月影暧昧的眼光下,她觉得不自在极了,但是最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渐渐迷恋上这种被人呵护的日子了。
“我想所有人都应该在等我们了。”夏侯昊天毫无预警地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碉堡里走去。
“喂!快点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啦!”罗语纤挣扎着想下来,但是夏侯昊天不为所动,甚至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已经来到了碉堡的大门口了。
“恭迎教主。”两扇铜门从两侧缓缓推开,一群黑鸦鸦的人分立两旁,在见到夏侯昊天时都恭恭敬敬地垂下头。
夏侯昊天点点头,依旧抱着罗语纤笔直地朝圣教的大殿走去,而她从来有见过这么大的地方和阵仗,始终好奇地仰着小脸不停张望,拚命地想把眼前的景象一次看个饱。
她原本以为圣教里面,会有很多阴森森、很恐怖的装饰,但是这一路上看来,却发现这里是一个再华丽不过的地方,不管是碉堡的材质或是装饰,都经过了相当巧妙的设计。
“教主,您终于回来了。”大殿的最前端有三名年约五十多岁的长者,分别穿着青、红、白三色的长袍,他们面带微笑地向夏侯昊天拱手请安,目光在看到他怀中的罗语纤时,都露出了奇异的兴奋光芒。
“三位长老,她是罗语纤。”一直到三位长老的面前,夏侯昊天才让罗语纤双脚落地站好,但是一只手仍是霸道地扣住她的腰,不让她有机会离开自己身边一步。
“喔!她就是朱雀长老带大的那个女娃儿。”身穿青袍的男子是青龙,他一边打量罗语纤清丽的面容,一边捻须微笑。
由于眼前这三个人看自己的目光实在很诡异,罗语纤不自禁地朝夏侯昊天靠了过去。
虽然说他们和爷爷一样是圣教的长老,但是为什么他们都是中年男子,而爷爷却明显地大了他们几十岁呢?她有些冲动想问一些有关爷爷的事情,但是夏侯昊天停在她腰际上的手却忽然一紧,示意她別开口。
“语纤,你可别忘了那些曾经答应我的事情,嗯?”夏侯昊天低下头,在她耳边亲匿地低语,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般爱侣在情话绵绵,实际上是想提醒罗语纤一些事情。
罗语纤只好将一肚子的问题吞了回去,谁让她事先已经承诺过了要遵守他说的几件事情,其中一项,就是不在人前询问他任何事情。
“呵呵,瞧瞧你们一副蜜里调油的样子,看样子我们得立刻张罗一场婚礼,庆祝庆祝!”另外一名穿白袍的白虎也向前一步,笑呵呵的建议道。
“不急,我想先让她适应一下环境,再说,一切等过了本月十五日再说吧!”夏侯昊天挥挥手,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开口。
“本月十五日?”三位长老们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神色有异。
“我知道你们等待这件事,已经等了快半辈子。不过最重要的人我都已经带回来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急的?”夏侯昊天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痕,俊脸闪过一丝嘲讽。
“属下们不敢。”三位长老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急忙拱手请罪。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要下去休息了。”夏侯昊天点点头,在离开前忽然又回头,语气严厉地问道:“陆海棠人在哪里?我听说她已经逃回了圣教,怎么,你们三位长老,想包庇弟子不成?”
“教主请恕罪。”三位长老扑通一声跪下。
青龙代表开口道:“海棠那个孽徒人在这里,但是我们已经将她关在牢里,一切等教主发落。”
“很好。”夏侯昊天满意地点点头,揽着罗语纤大步离去。
三位长老一直等到夏侯昊天离开大殿后,才慢慢地站起,方才脸上那种恭敬十足的表情已经褪去,换上了阴狠的算计。
“哼!再嚣张也过不了多久,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看我们怎么对付你。”
青龙阴沉沉地说着。为了实行几百年来圣教最伟大的梦想,他们现在还得容忍夏侯昊天一阵子,等到他们得到传说中秘宝的那一天,就是夏侯昊天的死期了。
“青龙,我们该怎么做?难道真的要等到十五号?”玄武长老提出疑问,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本月十五日,是十七年前前任教主、亦是夏侯昊天父母自焚的日子,他为什么要坚持在“那一日”之后才肯举行婚礼?
“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青龙眯起眼。若是与他的父亲夏侯苍鹰相比,夏侯昊天无疑是一个更难缠的对手,因为他行事一向莫测高深,心思更是难以琢磨,到底他在打什么主意?
“如今东西还在他的手上,我们该怎么做?”玄武有些焦虑地低喊。若是夏侯昊天像他的父亲一样临时反悔了,那么他们多年来的计划,岂不又是一场空?
“别急,我有一个主意。”青龙沈吟片刻,嘴角露出了一个算计的笑容。“用这个方法,今天晚上我们不但可以提前所有的计划,还可以再次确认那个女娃儿的身分。”
夏侯昊天带回来的,真的是他的亲妹子夏侯语纤吗?这个答案到了今晚,全部都会揭晓了……
罗语纤安静地闭紧嘴巴,任由夏侯昊天带着她东拐西弯,最后来到了一间宽敞舒适的房间。
她敏感地察觉到在夏侯昊天回到圣教之后,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身分已经恢复成一教之主的关系,刚才他和那三位长老谈话的时候,表面上是很平静,但是她总觉得每个人似乎部隐藏着什么秘密,让人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小丫头,在想什么?”夏侯昊天自她的背后伸出手,紧紧将她纤细的身子揉进自己的胸膛。
“说,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情?”她自他怀中转身,疑惑地挑眉。夏侯昊天一张俊脸已经恢复成两人平常相处时的模样,这么说,他只有面对那三长老的时候,才会出现那种阴阳怪气的表情喽?“我爷爷真的是圣教长老吗?可是他和刚才那些人,光是在年龄上就差了许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雀长老一直到死,都没有卸下他的易容,唯一看过他真面目的,大概就是你的义兄阎靳了。”夏侯昊天解释,就连他挖开棺木找寻朱崔的遗言时,他看见的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你是说,爷爷一直在骗我?”罗语纤双眼大睁,跟着慌乱地摇头道:“若是……
若是爷爷他这么年轻,那……那我也不会是他真正的孙女了?“
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可能性,罗语纤浑身一震,几乎无法承受这个事实。
“小丫头,别胡思乱想。”他轻轻吻上她饱含受伤情绪的双眼,柔声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再说,就算你们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他始终待你如亲人,不然就不会将一身本事全都教给你了,不是吗?”
“那我是谁?”罗语纤喃喃自语,她有些慌乱地抬头,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我的身分对不对?在我知道你之前,你就已经调查过我和爷爷的事情,所以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再给我一点时间,等这里的事情全部结束,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
夏侯昊天专注地凝望着她,许下允诺。
“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当自己和夏侯昊天那一双充满柔情的眼神对望时,她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相信我,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绝对不让任何事情来伤害你。”
罗语纤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将脸藏在他的胸前,她柔顺害羞的模样让他心念一动,再次低下头吻上了她两片鲜花般的红唇,不再压抑自己的渴望。
这些日子由于赶路,再加上她功力尚未完全恢复,所以他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将罗语纤护在怀中。她是个纯真无瑕的少女,在习惯了与他亲近之后,更把他的胸膛当成火炉之类的驱寒物,有事没事总喜欢在他的胸前磨蹭,这虽然是她信赖自己的行为表现,但总让他咬紧牙关,拚命忍住急速窜升的渴求。
“啊!”罗语纤忽然将他推开,打断了他的索吻。
“又有什么事?”夏侯昊天的嗓音因为激情而变得低嘎,黑瞳变得森幽。
“冷寰呢?我现在就要见他!”真是的,自己真是粗心大意,差点就忘了有这号人物的存在了,他好歹也是自己来圣教的原因。
“你在这种时候想起冷寰?”夏侯昊天危险地眯起眼,开始认真地怀疑她对冷寰过度关心所代表的涵义。
“唉!你不懂啦!义兄把他交给我,我一定要确定他没事了,才放得下心。”罗语纤皱眉,将近一个月没看到他,这小子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难道你又想黄牛、不守信用?”
“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夏侯昊天有些无奈,提醒自己在他们见面之后,绝对要吩咐日光将冷寰送离这里。
“冷寰!”在碉堡的另一端,一处种植了许多奇珍异草的院子里,罗语纤远远地就看到熟悉的白色身影。
“啊?”原本坐在庭院石桌上专心看书的俊秀少年,显然被这久违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连书本都“啪”一声掉了下来。
“喂!病小子,久别重逢,你不该是这种表情吧!”罗语纤自然也看到了冷寰那种又惊又怕的表情,非常不高兴地皱起两道弯眉。
“没有,我……当然很高兴看到你。”冷寰僵硬地笑着。在心中默默地叹气,上天果然不愿意让他多过些好日子。
上个月在杭州,有人半夜将他唤醒,说罗语纤有事要办,特意将他委托给别人代为照顾一阵子,于是他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对他十分礼遇,每天他就在附近晃着,欣赏这里的奇山异水,翻翻这里收藏的书籍,日子倒也过得不错,但现在罗语纤这个小魔星来了,只怕他又得过着从前那种被人恶整的日子了。
“你过得很不错嘛!”罗语纤打量他几眼,有些不是滋味。身为人质被人囚禁,至少也该摆出一脸的憔悴伤心,绝不该是冷寰这种神清气爽的模样。如果早知道他在这里被奉为上宾,她干什么这么拚死拚活地上巫山,甚至赶来这里看他?
“托福、托福。”冷寰被罗语纤打量得有些发毛。明明是她要别人代为照顾自己一阵子,现在却一副他不应该过得太好的模样,真是难以取悦的家伙。
“好吧!你没事就好,再过一阵子,我让你见见两个你意想不到的人。”确定冷寰没事之后,罗语纤笑着拍拍他的肩头。等义兄和冷瞳到了这里,这个小子就永远不会是她的责任了,真好!
这下子轮到罗语纤身后的夏侯昊天感到不解了。她不是很想念冷寰吗?先前一路上,总是一副要是他敢动冷寰一根寒毛,她就会和他拚命似的,但是现在冷寰人就在她眼前,罗语纤却只是聊了几句,跟着就将所有的注意力移转到了庭院种植的药草上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夏侯昊天忍不住开口问了冷寰,或许眼前这个少年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关系嘛……”冷寰沈吟了一会儿。只需一眼,他就看出眼前这个男子对罗语纤这个疯丫头有着奇怪的执著,很有可能将自己当成了情敌之类的对手,为了保护自己,他得好好斟酌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是一只很珍贵的鸡吧!”思索了半天,冷寰想出了一个非常贴切的答案,为了不让这个有浓烈独占欲的人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他不介意将自己比喻为家禽。
“一只珍贵的鸡!”
“是啊!一只她投下无数心力、细心照顾了好几年的鸡。”冷寰淡淡一笑,想起那几年罗语纤治疗他、拚命用补药填饱自己的日子。“当有人欺负我的时候,她会愤怒、会报复,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这只鸡,而是她认为这是她身为主人独有的权利,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夏侯昊天朗声大笑。亏他还一直将冷寰当成一个假想敌,原来从头到尾全是他自己搞错了。
“我看得出你的的确确是在‘忍受’她。”夏侯昊天摇摇头,不得不对冷寰表示同情。
“哈哈!阁下的眼光奇特,倒也让我开了眼界。”冷寰意有所指,居然有人会认真喜欢上那个小魔星,真是勇敢!
“夏侯昊天,这个红叶带金边的是什么草药?”罗语纤在不远处挥手,马上发挥出医者求知的好奇心。
冷寰看着夏侯昊天走到罗语纤的身边,低下头仔细地为她解說问题,在一片红红绿绿的庭院里,两个人在一起的模样竟是意外的契合。冷寰笑了笑,重新坐回石桌前,继续阅读方才那一本被打断的书本。
月明星稀的夜晚,当罗语纤准备就寝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有什么事?”罗语纤打开了房门,在看到敲门的人是一名陌生的婢女之后,她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长老们吩咐,要我来请罗姑娘前往‘圣池’一趟。”身穿黄衣的婢女恭恭敬敬开口,显然对罗语纤相当的尊重。
“‘圣池’?那是什么地方?夏侯昊天呢?”罗语纤偏过头,更好奇了。
今天晚上原本有一场庆祝他们回来的晚宴,但是光坐在那里听一堆人说说笑笑的实在无聊,所以夏侯昊天在她吃饱之后,就让她先回房休息,自己则留在大殿上继续应酬。
依时间推算,现在宴席差不多也散了,如果说“圣池”是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他不应该托长老们找她,应该会亲自过来才对。
“教主他……”那一名婢女抬起头看了罗语纤一眼,又低头笑了几声,这种暧昧不明的模样,让罗语纤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罗语纤眉头一紧。该不会是夏侯昊天出事了吧?
不过他既然贵为教主,本事又高,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事?
“罗姑娘想必不知道我们圣教的规矩。”婢女笑着开口。“一直到在成亲之前,罗姑娘都必须到圣池沐浴更衣,这是圣教的仪式,自然……教主不会陪着您了。”
黄衣女子笑着说完,却也让罗语纤羞红了一张脸。
“一定得去吗?”罗语纤好奇地问道。这里的规矩倒是不少,就连要成亲,都还得去圣池沐浴,又不是要剃度,哪来的这么多规矩!
“是的,罗姑娘。”她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好吧!”罗语纤点点头,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有趣的地方,既然闲着无聊,不如就闯一闯了。
由于罗语纤对于碉堡里的位置仍不熟悉,所以她安分地跟在婢女的后头,一边记着路线、一边欣赏着沿路的摆设。
过了一会儿,婢女停下了脚步回身,恭敬地对她行礼道:“罗姑娘,‘圣池’已经到了,请入内沐浴更衣吧!”
“里面有人吗?”在走进之前,她想先确认一下这不是夏侯昊天戏弄人的诡计。
“罗姑娘,这里是‘圣池’。”婢女有些慌乱地摆手说道。“除非有教主的召唤,任何人擅自进入圣池,是要接受处罚的。”
“是吗?”罗语纤不再多说什么,对婢女点点头道谢之后,便往里面走去。
进去后,她听到了水潺潺流动的声音,除此之外,罗语纤还可以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迎面而来。她停住了脚步,有些惊奇地望着前方一个冒着热气的巨型水池;圆形的水池是由石块所砌成,和旁边的岩壁属于同一种材质,岩壁上挖有一个小孔,让温热的水从石壁流到水池里,在圆形水池的两边,还种植了许多珍贵的药草,看起来非常特别。
“是温泉。”罗语纤弯下身子,有些好奇地伸手触摸温热的池水,她原以为沐浴更衣不过是带她到一个华丽的澡堂,没想到居然会是温泉。
罗语纤起身观望四周,在确定了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之后,这才放心地开始卸下自己的衣服。看来夏侯昊天真的很体贴,知道她喜欢新鲜好玩的东西,想必是这样,他才会让自己到这个什么圣池来洗澡吧!
“呼!”当整个身子全部浸泡在温热的池水时,她发出了满意的轻呼声,温热的泉水松懈了她的情绪,而水池边种植的花草,经过热泉的热度一薰,自然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
罗语纤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体验这种难能可贵的宁静时刻……
“丫头,喜欢这里吗?”忽然间,熟悉的男音自她头顶响起,吓得罗语纤身子一缩,迅速藏到水里去了。
“你……你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来!”罗语纤红着脸怒瞪着夏侯昊天。
“进来关怀一下也不行吗?再说,在我面前你也无须隐藏什么。”夏侯昊天有趣地扬起一道眉,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热水,还是羞涩而胀红的面颊。
在晚宴结束的时候,他听三位长老提到,既然他已经决定娶罗语纤为妻,那么根据圣教的仪式,在婚礼之前,新嫁娘都必须前往圣池沐浴,因此他们已经命人送罗语纤到了圣池。
虽然说这是圣教的仪式之一,但是为了怕三位长老暗地里搞鬼,所以他仍是亲自来一趟,只为了想确定她是否平安无事。但是当他看到浸泡在水池中的佳人,娇柔的女体在水中若隐若现,原本雪白晶莹的肌肤此刻已经染上一层美丽的晕红后,夏侯昊天的目光变得深浓,在见到她的美丽之后,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保持原本单纯关心的善意。
“不就是泡在这热池里,哪里会有什么危险?”罗语纤红着脸叫喊,不知道该怎么隐藏自己,这个圆形的水池设计的一点都不好,连个最基本的遮蔽物都没有。
“是吗?也许这水温太烫,不然你的脸不会这么红。”夏侯昊天弯下腰,假裝以手测试水溫,但是一双炽烈的黑眸,仍是紧紧地锁住罗语纤的身子。
“不准看!”罗语纤忍不住用水泼他,不让他以那一双会让她心慌的眼神望着自己。
温热的水不但淋上了他的脸,同时也泼湿了夏侯昊天身上的衣服,他挑高一道眉,随即扯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沿着石阶缓缓地步下水池……
“夏侯昊天,你要干什么?”罗语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走下水池。
“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也下水和你共享这里的温泉。”
夏侯昊天笑着开口,眼中闪着戏谑。“这水池够宽够大,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嗯?”
“哪有人穿着──”罗语纤说到一半,忽然及时住了口,但是由她胀红着脸颊的模样看来,夏侯昊天也猜出了她想说什么。
“的确,穿着衣服泡泉的确奇怪,那若是我将衣服脱光,会让你觉得自在一些吗?”
他仍是坏心地戏弄着,不着痕迹地向罗语纤靠近。
“你自己慢慢享用,我已经泡够了。”要比恶劣,自己绝对比不过他的。罗语纤轻哼一声,冷着脸穿过他打算离开水池。
经过他的身边绝对是一个要命的错误,正当她以为自己可以迅速离开的时候,夏侯昊天长臂一伸就将她扯了过去──“丫头,你想上哪去?”一个灵巧的动作,罗语纤就被困在水池与他的胸膛之间了。
他仍旧穿着衣服,但她早已浑身赤裸,此情此景……别扭极了!
“你看我的手都皱了,这里的热水一定不适合浸泡太久。”罗语纤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伸出手掌摊在眼前道:“再泡下去说不定我整个人都会皱掉,还是让我起来比较好。”
“我有至少一百种的药草,可以让你的皮肤再次变得光滑。”夏侯昊天淡淡一笑,仍是将她圈在怀中,以指尖轻抚她细滑的肌肤。
“一百种?!”虽然是想转移话题,但罗语纤仍是被他收藏的惊人药量感到吃惊。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你收藏的药草怎么样?”
“不好。”他低下头凝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在温泉里的关系,还是因为他对罗语纤的渴望已经窜升到了极点,他不想松开自己的手。
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的欲望压抑得很好,一来,小丫头初尝情欲,他不想吓坏她,始终只是亲吻爱抚,让她慢慢适应男女之间的亲密。二来,他不想在圣教占有她的身子,毕竟这里隐藏了太多他不愿去回想的记忆,他打算将所有事情都了结之后,再带着她离开这里,不管是闯荡江湖或是归隐山林,到了那个时候才是他真正与她结成夫妻的时候。
但是此刻,她浑身赤裸地倚偎在自己的怀中,就算是圣人也难抵这样的诱惑,更遑论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还是一个渴望她已久的男人。
“喂!你今天晚上好奇怪。”罗语纤发现自己不敢抬头与他那双灼热的黑眸对望,只能偏过头,努力避开从他身上传来的一波波热力。
“哪里奇怪?我们不是曾经这样相处过?”他咧开一抹挑情的笑。当初为了替她疗伤,所以必须时时刻刻收敛心神,但现在不同,他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了……
他原本扶在石壁上的手探入水中,很自然地寻找到自己的目标,当他的手掌扣到罗语纤的细腰时,她浑身一震,随着他双手慢慢地向上移动,她杏眸微瞪,口中发出了尖锐的喘息声。
“小东西,仍然不习惯我的触碰吗?”他的眸光变得深浓,低头看着被他托在掌心的少女浑圆,峰顶的蓓蕾在热水的浸泡下,早已变得如玫瑰般绽放晕红,他以指尖摩搓着,直到它们在自己的手中胀大而挺立。
“谁……谁会习惯这种……”罗语纤咬着下唇不住喘息,在推不开他,双脚又踩不到底的情况下,她只能以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是吗?那么我得多加把劲,让你习惯才是……”他低嘎地笑了,低下头,以唇舌取代了手上逗弄的动作。
“啊!”她直觉地想伸手推开,但是手一滑,整个人几乎要沈到水里,情急之下她就只能以双腿夹住他的腰杆了。
夏侯昊天自然把握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趁着罗语纤双腿环上他腰杆的时候,他顺势将她的身子往后推形成后仰的弧度,让她的头抵在水池边,柔顺的青丝散在水面像是一张墨色的网,而随着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美丽丰盈,则在他眼前绽放所有的美丽。
“喜欢我这么对你吗?”他俯身向前,一边吻上她纤细的耳垂、一边问着,再次惹得她全身颤动不已。
“夏侯……你到底要干什么?”罗语纤呻吟出声,觉得更窘困了,她现在这种仰躺的姿势,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防御他的侵犯。
“小丫头,你这种纯洁的反应,只会让人忍不住再多教你一些……”他将她动情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满意地咧开嘴,再次吻上她柔嫩的肌肤。
正当罗语纤纳闷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夏侯昊天的手顺着她的腰际往下滑,最后停在她浑身上下最私密的地方。
“啊!”还来不及喊出声阻止,他粗糙的手就有了动作,他以掌心压住温润的花瓣,拇指开始揉搓着花瓣之间的核心,这种骇人又刺激的举动让她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想抗拒,但是夏侯昊天的手始终牢牢地定住她的腰,继续撩拨她的热情。
“别抗拒我,你的本性应该是很热情的……”低哑的嗓音贴在她微颤的唇边,如同他抚弄的手指般,意欲激出她所有潜藏的情欲。
就在这个时候,夏侯昊天不经意地抬头,视线越过她的身子,忽然看见了水池边种植的花草里,有一朵极为特殊的花朵,血红色的花瓣,上面还有一条条的银色丝线。
醉红颜!夏侯昊天心头一凛,认出了那朵花,所有事情在他脑海中迅速转了一遍,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用心。
夏侯昊天手指一顿,将气喘吁吁的罗语纤搂回怀中,在低头轻吻她紊乱的发鬓时,低声地吩咐道:“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不管我做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对不对?”
“咦?”她有些困惑地抬眼,不知道夏侯昊天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千万别忘了。”他淡淡一笑,爱怜地吻上她红通通的脸颊,细看她因为情欲而显得涣散的明眸。
“这里地点不对、时机也不对,但是我们没得选择。”他重新低下头,以舌尖熟练地抵开她的唇,再次与她交缠,同时间也已经扯开自己的衣服、释放出自己灼热的欲望。
“夏侯,你说什么……”她被他怪异的态度给弄糊涂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扯开了衣服,重新将自己抵到了水池边。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以手扣住环在她腰际上的双腿,再次低头寻找她的红唇,低嘎地允诺着。
“夏侯?”她正想发问,喉咙却干涩得什么也问不出口,只能被动地回视他那一双探幽的双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夏侯昊天不再犹豫,捧起她的臀,吻住她可能会发出的尖叫声,以一记有力的冲刺挺进她柔软的身子──
“呜……”罗语纤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痛吓了一跳,慌乱地想挣脱,但是她却被夏侯昊天紧紧地扣在怀中,怎么也动弹不得。
“别哭,小丫头,一下子就过去了。”他定住不动,小心翼翼地吻去她滑落的泪水。
“你欺负我!”她睁开泪湿的眼指控。这到底是什么怪异的事情,他在她的身体里,而且弄得她好痛,她一点也不喜欢。
“以后就不会痛了。”他试着想安慰她,但是很困难。她整个人像是第二层皮肤般紧裹着自己,让他快发狂了。
“快点放开我!”罗语纤再一次想扭身离开,但这一牵动,却令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呻吟声。
夏侯昊天重新伸出手,在两人结合处轻轻抚弄着,直到她再次紧咬下唇发出动情的呻吟时,他知道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
“不那么痛了是不是?”他咬紧牙关地问着,不以为自己的自制力还能撑多久。
“是没错,可是……”她不自在地点点头,这却是夏侯昊天唯一要的答案。
他不再顾忌,在重新吻上她的时候,他也在她体内开始冲刺了起来,一阵阵酥麻战栗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一波波传到自己体内的最深处,罗语纤只能紧紧地拥着他,感受这股像是要被火焰吞噬般的激情……
“夏侯……”她在激情中,无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星眸微掩、脸颊晕红得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跟着我,别怕。”他嘶哑地安抚她,急欲带着她一同体验男女间的喜悦。
在他感觉到她紧窒的身子开始发颤时,夏侯昊天加速了自己冲刺的速度,直到罗语纤激动地喊出声的时候,他才在她体内释放所有。
即使激情褪去,他仍是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子,只是轻轻地拥着她、安抚她颤抖的身子。
“丫头,你还好吧?”见她始终没有反应,夏侯昊天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早已经合上眼睡着了。
夏侯昊天抬眼,望着水池边那一朵依旧火红绝艳的“醉红颜”,他的一双黑眸,慢慢凝出了森冷的火焰……
第八章 生死劫
鼻间有点痒,让沈睡中的人儿直想打喷嚏,但由于睡意正浓,她只能挥挥手,拚命想拂去鼻间搔痒的感觉。正当她想翻身继续睡去时,她却听见了一阵低沉的笑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扰人清梦。
罗语纤长长的眼睫微微一动,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了双眼。
“喝!”一张含笑的俊脸与她相距不到一寸的距离,罗语纤就算睡意再怎么坚定,也被这张逼近的面孔给吓醒了。
“吓到你了?”夏侯昊天有些坏心地挑眉,仍是只手撑额,好整以暇地望着瞪大双眼的罗语纤。
“你在这里做什么?”罗语纤皱眉,张着一双眼好奇地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夏侯昊天但笑不语,静静地给予罗语纤时间回想一切。随着那一双明眸闪过错愕、羞涩,到最后整张脸都泛红的时候,他知道她已经想起了所有在水池边所发生的事情了。
“是我把你累坏了吗?不然你怎么会睡得这么沈,连我抱你回来这件事都记不得了?”他低下头亲吻她酡红的脸颊戏谑道,打算隐藏住部分的事实,光是一场欢爱无法让罗语纤沈睡,真正昏睡的原因是因为她中了“醉红颜”的毒,但是这些事,可以等她意识清醒之后再解释。
“你为什么要吵我睡觉,我好累……”罗语纤喃喃低语,不过是瞪他几眼这种简单的动作,却像是要耗尽身上的力气似的。
夏侯昊天见状,拿出了一颗药丸放入她口中,药丸放在舌间散出淡淡花香,不一会儿已经全数化在口中了。
“你又给我吃什么奇怪的东西?”罗语纤皱眉,虽然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但她实在不喜欢他动不动就拿一些奇怪的东西喂她。
“回来我再和你解释。”夏侯昊天笑着吩咐道,既然她已经醒来,看样子是没事了。
三位长老已经有所行动了,那么他也必须加快脚步才行。“你在我的房里休息一会儿,在我没回来之前,一步也别离开,知道吗?”
“你要去哪里?”罗语纤想起身,但身子仍是使不上什么力,再次软绵绵地躺下。
“小丫头,别逞强,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夏侯昊天轻轻按住她的肩头,轻声道:“听我的话,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连环计,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柔声的承诺安抚了罗语纤的心,她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她还是觉得好累,不如再睡一会儿,醒来后再听故事好了。
一直到她重新闭上眼睛睡着了,夏侯昊天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踩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正当罗语纤要睡熟的时候,一阵刺耳又尖锐的笑声再次将她吵醒了。那是一种濒临崩溃又带着绝望的恐怖笑声,她睁开眼睛,有些讶异地看到了曾有几面之缘的陆海棠。
“哈哈哈哈哈……”见到她醒了之后,陆海棠笑得更疯狂了。整个人早已不复当初所见的丰采,艳丽的脸上只有深深的恨意和扭曲的笑容。
“你来这里干什么?”罗语纤迅速从床上坐起,或许是因为有了足够的休息,也或许是夏侯昊天给她吃的那一颗药丸,她觉得先前消失的力气正一点一滴地回到自己的身上,要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你──哈哈哈──”当罗语纤从床上爬起的时候,陆海棠从她微敞的衣襟内看到雪白肌肤,上面印有一个个红色的印子,很明显的这一定是夏侯昊天留在她身上的吻痕,她双眼转红,笑得更疯狂了。
“你这个疯女人,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我还没找你算上次的帐呢!”罗语纤小脸一凝,想到这个可恶的臭女人居然用七彩蛊毒害她,要不是她命大,一条小命早就玩完了!
罗语纤闪电般地出手攻向陆海棠,由于之前曾经和她交过手,她知道陆海棠的武功不差,于是主动抢攻,希望能杀她个措手不及。
但奇怪的是,当罗语纤一掌击向陆海棠胸口的时候,她居然避也不避地接了自己一掌,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更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往后飞了出去。
“你!”正当罗语纤感到疑惑的时候,方才出手的掌心突然一麻,她骇然收掌,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胀成了青紫色。
“你又用毒害我!”罗语纤气极了,虽然不明白陆海棠处处要置她于死地的原因,但是她对于这个不敢光明正大决斗的女人已经忍无可忍了,思绪转到此,右掌心刺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罗语纤急忙点住右臂的穴道,不至于让毒性窜升得太快,跟着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掌心中刺了一个小孔,让黑色的毒血流出,再凑到鼻间闻了一闻,看自己是否解得了毒。
“嘿嘿……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只要你身上流的是夏侯家的血,这身上的毒就没得解。”被罗语纤一掌打出去的陆海棠露出恶毒的笑容。
早在她以七彩蛊毒害罗语纤之后,她就知道夏侯昊天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逃回圣教求援,原本以为三位师父会为她求情,但没想到三位师父一听到她对罗语纤下了七彩蛊,却十分的愤怒,不但废了她的武功,还将她囚禁在地牢里,等夏侯昊天回来后亲手处置她。
武功被废,她在地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听说夏侯昊天带着罗语纤回碉堡,她凭着心中那一股执著,用计将看守的人毒死后逃出,打算出来见夏侯昊天一面,就算要死,她也必须弄明白,她输给罗语纤的理由是什么?
她陆海棠不但是三位长老的嫡传子弟,又是圣教里最美丽的女人,为什么夏侯昊天始终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反而选择了什么都不如她的罗语纤?
“你在说什么?”手臂上的毒性暂时被压抑住,在她运气抵抗的同时,她听到陆海棠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她是夏侯家的人?这个毒就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陆海棠死瞪着罗语纤,当她发觉罗语纤是真的不明白的时候,她笑得更疯狂了。“哈哈哈哈哈!原本以为我是世上最可怜的人,但没想到,真正可悲的人是你!哈哈哈哈!”
罗语纤眉头一皱,直觉认为陆海棠已经疯了,她可不想和一个疯子浪费时间,于是闭上眼,专心地抵挡毒气窜升。
“你真的以为,夏侯昊天是因为喜欢你,才选择你的吗?”陆海棠狂笑出声,反正她就要死了,那么在死之前,她也绝对不会让罗语纤好过。“你根本就不姓罗,你真实的姓名是夏侯语纤,是夏侯昊天的亲生妹子!”
罗语纤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强自镇定道:“你已经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是夏侯语纤?!夏侯昊天的亲生妹妹?!这太荒谬了,夏侯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亲生哥哥?她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都快死了,也没必要编派一些谎言。”陆海棠吐出一口鲜血,笑着、说着她在逃出地牢后,无意中听到的三长老之间的密谈。“圣教在百年前就有一项规定,若是身为教主者,愿意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成亲且生下后代,那一名血缘特殊的婴孩在长大后,就可以修炼圣教已经失传了数百年的‘昊月神功’,神功练成之日,天下无敌,当可带着教众一统武林、甚至是攻上京城──改朝换代。”
罗语纤仍是不言不语,但一张脸已经渐渐惨白。
“你以为朱雀长老为什么要叛教?因为他受了前任教主之托,于心不忍。”陆海棠激动地坐起,双眼含妒地望着罗语纤。“前任教主在女儿出生的当晚,和他的夫人一起引火自焚,目的就是不想让悲剧发生。圣教仅存的三位长老,为了实践圣教百年来的计划,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要寻回当年失踪的女婴,而那一名女婴就是你。”
陆海棠哈哈大笑,笑声凄凉无比。“这就是为什么夏侯昊天一见到你,就执意为你戴上鸳鸯手镯,为什么当我用七彩蛊毒害你,他不计一切代价都要救你,只因为你是夏侯语纤,这世上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为了要实践圣教数百年来的希望,你可是他们最重要的棋子啊!”
“不要再说了!”罗语纤大叫一声,激动不已地吼出心中的震撼。这不可能是真的!
她不是夏侯语纤,更不是夏侯昊天的亲生妹妹,他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接近自己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心神紊乱之际,手掌上的毒顿时冲过了穴道,猛地往上窜,罗语纤一时之间抵挡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嘿嘿,我说过,如果你是夏侯家的人,就得陪我一起死。”陆海棠露出阴狠的笑。
这是她从三位师父房中偷出的毒药。一直以来,教主与护教长老之间都处于一种同生共存的关系,若是说七彩蛊是教主控制护教长老的毒药,同样的,护教长老也长期研究着教主的体质,若是教主有任何反抗背叛的行为,长老们就可调出一副专门毒害教主的毒药,夺取他的性命。
既然罗语纤和夏侯昊天有着相同的血缘,那么她就会死,哈哈,既然她这一生都得不到夏侯昊天,那么她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他。
“如果我要死,我也会带你一起离开,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夏侯昊天!陆海棠呐喊出自己的独占欲,看着罗语纤越来越苍白的脸,她笑得更加狂妄。
“不……不可能……”罗语纤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已经分不清是毒性让自己的心痛得难受,还是陆海棠亲口说出的残酷事实。
那些话语太过于恶毒,却又真实地让她感到害怕。夏侯昊天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自己的血亲,却不计一切地接近自己,甚至让她依恋上他,这些都是有计划的吗?
那些对自己近乎是宠溺的态度,甚至执意要带她回圣教的种种事情,都是为了那个可怕的计划?!
还记得我说过的连环计?很快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夏侯昊天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连环计?!指的就是这个吗?让她以为他爱上了自己,诱骗她乖乖地回圣教,成为他的伴侣,为他实现圣教百年来的计划?!真是这样吗?
她的心好痛,痛得像是被人用利剑刺穿了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罗语纤感到毒性慢慢流到了四肢百骸。
身体好痛、心更痛,但是她什么都不要想、也不愿意想了,就这样让她平静地死去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一片黑暗吞噬了自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罗语纤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唯一的光亮来自于身旁的一盏油灯,她眨了眨眼睛,感到头仍旧有些晕眩,浑身上下更是使不出力气,她努力张口想呼喊,却发现喉咙干涩不已,甚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虽然如此,她口中发出轻微的声响,却仍然惊动了始终守候在一旁的人。
“丫头,你醒了?”在她耳边急促呼唤的人是夏侯昊天,罗语纤有些困难转动双眼,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俊美依旧的面孔,随即痛苦地闭上眼,任由泪珠掉落、滴滴答答地爬满了两颊。
“怎么,身体还疼吗?”夏侯昊天有些焦急地问道,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入怀中,强壮的手臂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只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了!夏侯昊天恐惧地回想,当他回房看见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罗语纤时,他的一颗心几乎要停止了跳动。一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罗语纤在不知不觉之中,已在他的心中占了极重要的位置,当他检查出罗语纤身上所中的毒,居然是三长老所调出那一瓶可以致他于死地的毒药后,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再次感谢朱雀长老当初认养了罗语纤顶替原有的女婴,若非如此,此刻罗语纤只怕是神仙难救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反正我是不想活了。”罗语纤自他怀中挣脱,哭着开口。
她到底喜欢上什么样恐怖的男子,在明明知道自己是他亲妹子的情况下,他居然可以亲近她、诱惑她,甚至占了她的身子。
“丫头?”夏侯昊天不明所以,却被她的眼泪弄乱了心神。
“你不用再骗我了,我全都知道了,陆海棠在临死前,什么都告诉我了!”她瞪了夏侯昊天一眼,愤怒地吼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原谅你!不管你和我是不是什么亲兄妹,我绝对不会参与你们那个变态的计划!”
“你全都知道了?”夏侯昊天一愣,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显得如此悲愤。
罗语纤见他不否认,就像是承认自己犯下错似的,她哭得更伤心了,本来心中还有一丝的希望,也因为他错愕的态度而完全幻灭了。
“你不是我妹妹。”夏侯昊天一边解释,一边试着想将她揽入怀中。
“不要碰我!”罗语纤大吼一声,拚命以手背擦去眼泪,他居然欺她至此,那么自己绝不要为他掉一滴眼泪。
“好,我不碰你,但是你至少得听完我的解释。”夏侯昊天知道她有多顽固,于是不再强迫她,只是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仔细收藏的小纸条。“这上面的字迹,你总认得吧!”
罗语纤接过纸条,认出了熟悉的字迹,上面清楚地写着──教主之女于足岁病殁,隔年腊月在邻村领养一名年龄相仿之女婴,命名为罗语纤,朱雀大胆断定此乃天意,毕竟兄妹成亲、血缘秽乱,以此女婴移花接木,他日将可避免祸世。朱雀有负教主之重托,无法护教主之爱女周全,九泉之下当亲自谢罪。
“这是从朱雀长老遗体中取出的字条,举凡圣教之人,在将死之际,都会将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写在纸条上、封进蜡丸之中吞下,本来他是打算将这件事带入黄土的,但仍然被我找了出来。”夏侯昊天解释纸条的由来。“朱雀长老的笔迹你应该最清楚,再说我也没必要骗你,而我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语纤握着手中的纸条,惊人的事实一件接着一件,她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思考了。
“圣教的长老们一直坚信着,同胞兄妹产下的婴孩,如果不是天生残疾,就是人中龙凤,为了赌那千分之一的机会,为了将来有机会改朝换代,所以他们无论花费任何代价,都要达成这个梦想,我的父母就是圣教梦想的牺牲品了。”夏侯昊天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想起了当年父母自焚的悲剧。
“他们为什么不反抗?”罗语纤忍不住提出问题。
“因为反抗不了。”夏侯昊天平静说道。“或许是因为天分不足,长老们用毒的技巧远远超过了我父亲的研究,他们研发出一种我父亲无法解除的毒,将毒放在我母亲的身上,父亲为了保住母亲的性命,只好答应三位长老的要求,在生下我之后,再生下一名女儿,好达成圣教百年来的心愿。”
夏侯昊天伸出手探向她,双眼直视着罗语纤,静静地等待她握住自己的手,全心全意地接受自己的解释。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罗语纤咬着下唇,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相信他,毕竟自始至终,夏侯昊天许多事情都瞒着她。
“提早告诉你,只是提早送了你的性命。”夏侯昊天不再隐藏,决心将所有的事情一次坦白。“你的眼里藏不住秘密,知道的越多对你越危险,不如什么都不提。”
“你这么说真是失礼,若是你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罗语纤不服气地怒瞪他一眼,瞧他将自己说得像个只会坏事的笨蛋一样。
“我带你回圣教之后,三长老的试探始终没有停过,那一日在水池发生的事就是他们设下的计谋。”夏侯昊天分析道:“水池边有一朵含有剧毒的鲜红色花朵,它叫‘醉红颜’,是针对我的体质所种植的一种毒花,一般人吸入它的花香后会中毒,但是对于我,或是他们认定流有相同血缘的你,则会产生不同的反应。”
“会有什么反应?”罗语纤不明白,难怪在水池之后,她浑身酸软得像是病了一样,原来是中了毒。
“对我来说,那是一种足以挑起情欲的兴奋剂。”夏侯昊天不得不佩服他们歹毒的用心。“如果你真是我相同血缘的妹妹,那么我们同样吸入了花香,就算提早达成了他们的愿望;如果你不是,那么就会因为醉红颜而亡。这是他们的手段,一来是要测试你的身分,二来则是强逼我不得不采取行动。”
还好他及早发现了醉红颜的存在,在水池时先点住了她的穴道护住心脉隐瞒住她中毒的事实,一直到水池边的缠绵结束,他才抱着罗语纤回房解毒,再次救了她一命。
“啊!”罗语纤惊呼一声,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一个水池,居然暗藏了这么可怕的危机。但想到自己因为吸入了花毒而昏迷,但夏侯昊天却安然无事,那同时也证明了,他们的确没有血缘关系了。
“还需要更多的证明吗?”夏侯昊天再次将她揽进怀中,这一次她没有抵抗,只是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倚靠在夏侯昊天的怀中,听着他强烈的心跳,脑海中想起了陆海棠死前所说,她下的毒对于夏侯家族的人是无解的,而她居然可以再次死里逃生,那么自己真的不需要更多的证明了,幸好她并不是夏侯昊天的妹谩?
“这个地方太诡异了,我才来几天,命都差点没了!”罗语纤将一切都想明白后,恢复了原有的好心情,她从他怀中抬眼,非常不满意地抗议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不然怎么硬拖着我来承受这些?”
“正好相反,若不是太喜欢你了,怎么会拖着你来,让你亲眼目睹我计划的连环计呢?”夏侯昊天见她不再气恼,也恢复了轻松的心情。
“到底什么是你的连环计,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她仰着脸撒娇道。
“试着想像一下,如果你期盼了一、二十年的梦想,瞬间破灭的时候,会怎么样?
如果你等待了几百年终于到了手中的秘笈居然成了废纸一堆,又会怎么样?当你知道这百年来的基业,在瞬间即将灰飞烟灭的时候,又会怎么样?最后,当你一直以为牢牢控制在掌心的傀儡,居然就是策划这一切的黑手时,又是什么想法,嗯?“夏侯昊天含笑抵着她的额头道:”丫头,这样的连环计,你觉得怎么样?“
罗语纤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咋舌道:“老天保佑我绝对不要有得罪你的一天!”
这个家伙真是太可怕了,随便想出的一个计划都是环环相扣,最后一网打尽,她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不就被吃得死死的?
“现在想退缩来不及了。”他一眼看穿她的思绪,低下头轻舔她的唇瓣诱惑道:“跟了我,保证你的日子不会无聊,想想看,我若没有这点本事,怎么敢陪你游走江湖,不让你受人欺负,嗯?”
“说得也是。”罗语纤偏着头想了一想,最后开心地笑了,忽然想起了他们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于是好奇道:“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这里是圣教的密道,我救活了你,就表示你的身分已经揭露了,我不能再让你留在圣教,太危险了。”夏侯昊天低声吩咐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原本我是打算一切在十五日结束,但是现在事迹可能败露,我也顾不了许多,在带你来这里之前,我已经点燃了埋在碉堡里的炸药,再过一、两个时辰,这里就会被炸得粉碎,你先顺着密道离开这里。”
“那你呢?”罗语纤摇头,不愿意独自离开。
“丫头,听话,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再说,面对他们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们之间今日必须做一个了断。”夏侯昊天经抚她的发丝淡笑道。
“可是……”心里像是被石块压住了一样,有些不安。
“你不相信我的能耐?”他低头,温存无比地吻上她细致的唇,代表自己的允诺。
“丫头,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就像当初我找到你那样。”
“夏侯──”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夏侯昊天已经将她扶起。将油灯递到她手上慎重道:“往这里一直走,就可以看到出口,无论如何都别回头,我等会儿会将这条密道封死,所以千万别回头。”
封了密道,就不怕有追兵追上罗语纤,他才能放心做自己的事情。
“密道要是被封,你要怎么出来?”罗语纤有些慌乱地开口,这样不是自己断了后路吗?
“我找得到路出去的,别担心。”夏侯昊天笑得极为自信,仿佛世间没有任何难得倒他的事情。
的确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了,罗语纤点点头,知道此时的自己根本无法帮助夏侯昊天,所以她只能离开,至少能让他专心地面对敌人。
高举起手上的油灯,罗语纤依依不舍地从密道中离去,直到光影越行越远,夏侯昊天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再次睁开时,黑眸中已经盈满了冰冷的杀意,心中唯一的牵挂已经离去,现在的自己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尾声
顺着密道往前走的罗语纤,不到一会儿就发现道路的尽头有微微的亮光,这表示出口已经快要到了,她心中又惊又喜,但仍是有些迟疑地回过头,看向仍是漆黑一片的密道,夏侯昊天一个人在里面,真的不会出事吗?
“不会有事的,他的武功这么高、又聪明,绝对不会受伤的。”这么自我安慰一番后,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眼前的两道石门。
刺眼的阳光一时之间让她无法睁开眼睛,正当罗语纤眯起眼,吹灭手中油灯的时候,一柄长剑已经森冷地抵在她的颈边了。
“擒了你,我就多了份谈判的筹码。”手握长剑的是青龙长老,他一双眼阴沉地眯起,一脸怒气地看着眼前的罗语纤。
假的!夏侯昊天居然带了一个假的妹妹回来?!上一次的醉红颜已经让他怀疑罗语纤真实的身分,因为根据回报,夏侯昊天的确在水池边和她结合了,但是事后罗语纤却陷入昏迷,是由夏侯昊天亲手抱着她回房的,当时他就开始怀疑罗语纤的身分。
也因为心中的怀疑,他才会任由陆海棠偷出自己的毒药,要再次试验罗语纤的真实身分,现在看着她好好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终于可以确定了,夏侯昊天那个家伙果然欺骗了他们所有人。
“你到底是谁?竟敢闯入这里,难道不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青龙大喝一声,所有的梦想都因为罗语纤而打乱了。
“还有什么下场,你所有的毒我都尝过啦!这样还不够倒楣吗?”罗语纤冷哼几声开口,对于他们恶劣的行为相当不齿。看到青龙在这里时,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表示夏侯昊天不用一次对付三个奸诈的恶人。
“呸!小女娃懂什么,要不是看在你可以交换‘昊月秘笈’的分上,我一剑就要了你的小命!”青龙冷笑几声。既然计划失败,但至少他们要将昊月秘笈夺回手中,或许将来还有机会……
“啧啧!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听到青龙提到了昊月秘笈,罗语纤眼珠子转了转,既然身子还没恢复,至少她可以扯点谎骗骗他吧!于是她遗憾笑道:“难怪他们派你出来抓我,他们一定是想独吞昊月秘笈这个秘宝了。”
“小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青龙长老眼一眯,语气陡地下沈。
“你还不知道喽?那个什么昊月秘笈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虽然那是一部很高深的武功秘笈啦!但是上面有写着:举凡对圣教有功者,都可以修炼这套功夫,哪有像你们说的,一定要什么兄妹生下的孩子才能修炼,我看你们可能被那个写秘笈的人骗了几百年都不知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夏侯昊天给我看过那本秘笈,我依着口诀练了几招,很容易的。”罗语纤信誓旦旦地说着,跟着偏过头道:“夏侯此刻正要把昊月秘笈的真相告诉其他人,你说,他们特意差你来抓我,是不是想要私吞秘宝,或是故意不让你知道真相,想背着你偷偷练功呢?”
“你真看过秘笈?”青龙有一丝动摇。这小女娃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白虎和玄武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所以特别将他支开?
“是真的,青龙伯伯。”罗语纤非常亲切地唤着。“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本秘笈,如果大家都可以练,不是很好吗?”
“跟我走,到时就知道你这娃儿说的是真是假。”青龙虽然有怀疑,但是并不轻易上当。总之他的手上若是握有罗语纤,就不怕夏侯昊天不将真正的秘密说出来。
“啊!冷寰。”望过青龙的身后,罗语纤忽然高兴地喊了一声。
“哼!这种骗人的技巧太差劲了。”青龙嘿嘿冷笑,据他所知,那个白衣少年早就被日光、月影送下山了,以他一个丝毫没有武功底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再上碉堡呢?
“再说那个小子就算来了,也无济于事。你还是死心吧!别玩什么花样!”
“把剑放下。”两柄无声无息的长剑抵住青龙的喉头,冷淡地吩咐着。
罗语纤笑吟吟地退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青龙伯伯,我还没说完啊!冷寰那个小子的确是没用,但是他身边的人,你可不能说他们不济事哩!”
“阎大哥、冷瞳!”她高兴地唤着,这世上若有谁可以和这群可恶的人抗衡,又能毫发无伤上碉堡的,就是阎靳和冷瞳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阎靳一连点了青龙几个大穴,毫不留情地将他踢倒在一边,挑高一道眉问罗语纤。
他和冷瞳依约前来,才到了山脚下,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冷寰,他身边还跟着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他们恭恭敬敬地邀请阎靳等人上山,谁知道一上来,就刚好救下了罗丫头。
“幸好你们脚程快,不然我可就糟了!”罗语纤咋舌,忽然又摇头叹息,想到义兄会上山,一定又是夏侯昊天安排好的,这个家伙的确将每一步都算好了。
“怎么回事?你受了伤吗?”阎靳蹙眉,大老远走来,就看到有人以剑抵着罗语纤,但是她非但不紧张,还和对方有说有笑的,真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我没事,只要休息个几天,等身上的毒退去就没事了。”罗语纤无所地挥挥手,打定主意此事一了,她一定要好好向夏侯昊天学学医术。
就在众人谈话之际,忽然传出了“轰轰轰”好几声的巨响。
这一声声的巨响震得罗语纤一颗心几乎要跃出了胸口。碉堡爆炸了,夏侯昊天不会有事吧!
阎靳本来想要罗语纤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看见她一听到爆炸声,脸上那种又惊又慌的表情,隐约猜出了大概,里面的爆炸声大概又是夏侯昊天的杰作,要他两个月后来这里,想必是怕事情出了意外,所以要他早一步来这里守护罗语纤。
“日光、月影,夏侯不会有事吧?”罗语纤看着日光、月影一脸错愕,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夏侯昊天炸毁碉堡的计划。
“应该……应该不会有事,这里是唯一出碉堡的密道,只要我们等在这里,主人应该就会出来。”日光只能这样子安慰道。
“唯一的密道?!”罗语纤惊叫一声,可是夏侯昊天曾说,在她走了之后,要将这条密道封住了啊?!那他现在要怎么出来?
罗语纤“咚”的一声跪坐在地,小脸已经变得惨白无比。不可能,出来的密道不可能只有一条的!
“小兄弟,这图上所指的地道,就是这一条吗?”阎靳忽然拿出夏侯昊天给他的地图,递到了日光、月影的面前问道。
“咦?”日光、月影同时发出疑虑。这明明是碉堡的地图没错,但是图上所指的密道,却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确实是碉堡的地图,但是那个方向并没有路啊!”
阎靳淡淡一笑,拍了拍罗语纤的肩头道:“当一个人找到了存活的目标,是不可能自寻死路的。”如果他猜得没错,地图上所指的地方没有密道,但是却存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夏侯昊天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求生之道。
“什么意思?”罗语纤有些恍惚,夏侯昊天可能会丧命这件事,让她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跟我走,我想我知道夏侯昊天在哪里。”阎靳将地图交给日光、月影,要他们带路往前走。
“走吧!我相信他没事的。”冷瞳弯下腰,小心地扶起罗语纤安慰道。
“嗯。”罗语纤用手背揩了揩湿润的双眼,振作起精神。夏侯不会有事的,如果他胆敢有事,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在日光、月影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碉堡东面一处长满了杂草的荒地,众人分散开来寻找夏侯昊天,找着找着,直到罗语纤在草丛堆里看到了熟悉的青色身影,眼里的泪珠忍不住又滚了下来,她急急忙忙地往前跑,弯身蹲到了那人的面前,见到了一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夏侯昊天。
“他在这里!”罗语纤高喊着,又哭又笑地抱着他的身体。
“他受的伤不轻,我们快带他下山吧!”阎靳检视一番,看出他经历了一场恶斗,不但内力流失了很多,身上还中了毒。
“嗯,我会救活他!”罗语纤哭花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神情,就像是他先前不惜一切救了自己一样,这一次换她来救夏侯昊天了。
半个月后黄昏时,一间简朴的小木屋前,一名身穿紫衣的美貌少女端着一碗热汤,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开心地对着床上的男子露出一抹甜笑。
“喝药吧!”
“如果你愿意松绑的话,我可以自己来。”躺在床上的男子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地开口。
这一名少女是罗语纤,而整个人被绑在木床上的,则是受伤之后暂时丧失武功的夏侯昊天。自从将夏侯昊天救下山之后,罗语纤等人就在山下的一间小木屋住下为他疗伤解毒。所幸他本身武功高、体质也耐毒,侥幸捡回一命的结果,就是内力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恢复。
既然确定夏侯昊天没事了,罗语纤也不再客气,为了报复他让自己担心受怕,再加上之前他曾经欺负自己的先例,所以罗语纤仗着他武功尽失的一个月,残忍地将他绑在床上,一来方便她喂苦药,二来就是乘机报复了。
“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可以起身呢?”罗语纤笑吟吟地拒绝。
“丫头,这就是你对恩人的回报态度吗?”夏侯昊天挑眉。“当初你受伤,我可没这样恶整你。”
“还说没有,当时我武功尽失,你不是乘机对我毛手毛脚的吗?”罗语纤冷哼几声。
“为了公平起见,我不介意你用相同的方法治疗我。”他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得意地看着她胀红了脸。
“我才没那么恶劣。”她眨了眨眼,将手上那碗加了许多黄连的苦药递到了他眼前。
“你的身体要快点养好,不然我可会觉得良心不安。”
“小丫头,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你若是现在将我松绑,我们之间就一笔勾消,否则,等我好了之后……”夏侯昊天自然闻到了黄连的味道,不由得眯起眼警告道。这个丫头实在太顽皮了,居然这么恶整他。“我可不会轻易饶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总之你现在先喝药。”罗语纤不以为意,过几天她就打算溜去义兄那里避难,怎么可能呆呆地留在这里让他报复回来呢!
“最后一个机会,你不要不把握。”夏侯昊天最后一次警告。
“喝药,啊!”正当罗语纤硬要将碗凑到夏侯昊天的嘴边时,忽然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接住了那个碗,她双眼错愕地瞪大,这才发现夏侯昊天不知何时早已无声无息地挣脱了身上的绳索。
“那个……”她心中大叫一声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夏侯昊天的手一伸,瞬间点住了她的穴道。
夏侯昊天慢条斯理地从床上爬起,接过了罗语纤手上的碗,将它放到桌上,嘴角缓缓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你的功力恢复了!”罗语纤不可置信地指控道。
“我的体质比一般人特殊了一点。”他耸耸肩,噙着淡淡的笑,将罗语纤拉到床上,用相同的绳索将她慢慢地绑起来。“小丫头,我一向是有仇报仇的人,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的。”
“夏侯昊天,你不可以这样子对我!”罗语纤急得大喊,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这根本不是我的主意,是日光说你不喜欢吃药,最好将你绑起来,这样你恢复的才会快一些。”
“是日光?”夏侯昊天挑高一道眉,却不想告诉她,双生子早就知道他身体恢复的快,为了怕他的报复,早就先一步离开了。
“对!就是他。”罗语纤急切地点头。
“但是就算我将日光绑起来,又能做什么呢?”夏侯昊天贴近她的脸问道。
“那你绑着我又能做什么?”罗语纤翻了一记白眼,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掉入了他的陷阱。
“小丫头,绑着你,我的乐趣可多了……”漾起一抹挑情的笑,夏侯昊天开始动手解她身上的衣服,不理会罗语纤哇哇大叫的求饶声,很快地就将她身上的衣服褪下,只留下了贴身的亵衣亵裤在身上。
“夏侯昊天!”她觉得全身上下都因为他的凝視而变得红通通,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这么欺负她。
“现在肯不肯认错?”夏侯昊天一边以指尖滑过她细滑的肌肤,一边低嘎地问着。
“我才不要!”罗语纤倔强地偏过脸。
“那我可不客气了。”夏侯昊天的指尖开始往下滑,在她胸前的浑圆戏谑地绕着圆圈,一次又一次,直到听见她发出尖锐的喘息声。
“你又欺负我!”她怒瞪着他,明亮的眼眸里已经闪起泪光。
“我要的,只是一个心甘情愿的道歉。”夏侯昊天并不理会,邪恶的指尖持续往下滑,停在她修长双腿间的交会处,隔着丝绸的亵裤轻刺她敏感的花瓣。
“真的不说?”他的指尖加快挑逗的动作,执意要她认错。
罗语纤倒抽一口凉气,但仍是倔强地咬着下唇,怎么也不肯对他认输道歉。夏侯昊天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半晌,最后忍不住笑了,知道再逗弄下去,这个小丫头只怕永远不会原谅他了。
伸手解开了罗语纤身上的绳子和穴道,夏侯昊天将她揽入怀中,但是她却像只泼辣的野猫开始挣扎,他只好双臂用力一紧,这才制住了她。
“别气了,你欺负了我半个多月,我只是稍稍讨回一些利息,这不为过吧!”他轻吻她的额头,淡笑道。
“你欺负我!”她将脸紧贴在他的胸膛,闷闷地开口。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他笑着抬起她的脸,轻轻拾起她纤细的手腕,郑重道:“当我将这只手镯套到你手上的时候,你这辈子就注定是我的人。”
“你身上的伤,真的没事了吗?”听到他稍有歉意的回答,罗语纤也不再生气,反倒是担心他身上的伤。
“别担心,我不是说过了,要是没有一点本事,怎么跟在你的身边,陪你一起闯荡江湖呢?”夏侯昊天低笑出声,再次吻上了她的红唇。
罗语纤不再犹豫,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开开心心地欢迎他的吻。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种运气,得到一个武功高、计谋又多的伴侣一起闯荡江湖,往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那么,她的确是够幸运的,不是吗?
──全书完──
附注:关于阎靳和冷瞳之间的爱情故事,敬请参阅“蔷薇情话系列”540《痴心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