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一任的妻子
人口约莫三千人的“诺顿镇”,是一个依山傍海的小镇,虽然临海,但诺顿镇的镇民并没有花费心力开发港口,而是将它当成一个可以捕鱼的小港口,也因此,小镇与外界主要的联系方式是一条宽广的公路。
今天,往诺顿镇的公路上出现了让人眼睛一亮的华丽马车,在前方奔驰的是六四皮毛刷得乌黑亮丽的黑色骏马,每一匹马都戴着眼罩、头上插着鲜丽的长羽毛,气宇昂扬地在道路上奔驰。
端坐在驾驶座上、身穿大红色外套的车夫看起来十分年轻,他戴着雪白的手套,一手持缰绳、一手持马鞭,模样神气得不得了。由这位年轻马夫所驾驶的马车,全部漆成了亮眼的宝蓝色,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过去,都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看!是蓝胡子的马车!”
“哗,大消息!大消息!蓝胡子的马车到诺顿镇来了!”
几个眼尖的镇民在看到这辆造型华丽的马车后,随即认出了这辆马车主人的身份,兴奋地睁大双眼,想一窥这位传说中人物的真面目!
约翰。米尔顿,是一名中年资产家。传说,他是某位没落的贵族之后,传说,他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自从十八岁那年,他从去世的父亲手中接下家族事业之后,他以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速度在增进手中的资产;房子、土地、各式买卖……任何一项约翰经手过的,都成为他口袋里黄澄澄的金币。
至于“蓝胡子”这个称号,则是源于约翰明明有一头黑色的头发,但他却蓄有浓密的特殊蓝色胡须。尽管有人猜测那是因为约翰喜欢蓝色,所以故意将胡子染成蓝色,但也有人表示,约翰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不只是胡子、其实连头发都是蓝色,为了避免过分引人注目,所以才会将头发染黑,只保留了自己的蓝胡子。
但不管是何种说法,约翰始终保留着自己奇特的蓝胡子,久而久之,人人就以“蓝胡子”这个外号来取代约翰。米尔顿先生了。
至于蓝胡子的到来,为什么会让诺顿小镇的镇民如此兴奋?那就和蓝胡子的另外一个传闻有关了。
真正看过蓝胡子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身材相当高大的男人。但除了身材高大、看起来身体健康,外加有钱多金之外,沉默少言、个性有些怪异,还留有奇怪的蓝胡子这些缺点。却是女人对蓝胡子却步的原因。
什么都不说,只会用一双冰冷的蓝眼睛看着人。真让人不舒服!
是啊!上个月他还把一位千金小姐吓得当场大声哭起来了!
从以前到现在,只要女人们一谈论起蓝胡子,约莫都是这一类的评论。蓝胡子的第一次婚姻是在二十岁那年,但那场婚姻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宣告结束,据说两人离异的原因就是为了蓝胡子的沉默寡言。
贵族与家教良好的千金,并不愿意委屈自己嫁给个性诡异的蓝胡子,经过两三次的失败之后,蓝胡子就改变了策略,不再向贵族女子求婚,反而将目标转到了居住在堡垒附近、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向那些家世清白却十分贫穷的女孩子求婚。
对那些贫穷的女孩子来说,蓝胡子所能提供的金币胜过了对他高大外型的恐惧,蓝胡子所能提供的优渥未来,也让她们不会过分排斥他奇特的蓝胡子。
蓝胡子与贫穷少女们的婚姻刚开始还算顺利,毕竟这是一件可以让双方各取所需的交易。蓝胡子得到妻子,少女得到金币,但这些不过是幸福的表象而已……
时间,可以抚平少女们对蓝胡子外貌上的恐惧,而同样的,时间也让她们习惯了安逸富裕的生活,然后,平静与奢华培育出一颗不满足的心,少女们开始挑剔起自己的丈夫了。
和你相处真是无趣啊!一天都说不到一句话!
你的蓝胡子真的很诡异,看了就憋眼。你不能和心办法弄掉它吗?
诸如此类的抱怨,在婚后半年到一年之间就会陆续爆发出来,而蓝胡子一贯的处理态度,就是给那些再也无法忍受的妻子们一笔钱,让她们离开堡垒,然后过一阵子,他又乘坐着他的豪华马车,到下一个城镇迎娶新的新娘子。
所以,当蓝胡子这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通往诺顿小镇的道路一时,自然引起镇上人的议论纷纷。
想必,蓝胡子是来这里选新娘的,但不知道他这一次选中的目标,会是诺顿镇的哪一位年轻姑娘呢?
“呦!潘朵拉!你怎么还在这里工作?镇上所有的年轻女孩全部都挤到镇上的教堂去了,听说那个‘专娶贫穷女孩的蓝胡子’到我们的镇上来了!”简陋的小木屋外,一名满脸都是雀斑的少年将身子挂在木制的栏杆上,对着里头弯身喂鸡的少女喊道。
“麦克,我还有工作要作。”被唤作潘朵拉的少女弯着身子,奋力地将手中木桶里的饲料倒进地下的饲料盆中。
“别这么别扭,你怎么说也是我们镇上最漂亮的女孩。那个蓝胡子说不定一眼就选定你了!”一头金发的麦克不死心地劝说,不时以。目光欣赏此刻弯身工作的潘朵拉。
年仅十九岁的潘朵拉史密斯,自祖父一代起家族就住在诺顿小镇,现在和父母亲同住,家中尚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一家共七个人住在一起。
史密斯家原本不算贫穷,但随着孩子一个一个出生,再加上前年男主人生了一场病,当家中惟一赚钱的男主人倒下后,家计顿时陷入困难之中,至今只能靠家中的女人做些裁缝、饲养鸡、鸭等微薄的收入来维持开销。
十九岁的潘朵拉有一头火红的长卷发、白皙的皮肤,翠绿色的眼睛,最一名会让人眼睛甚之一亮的美丽少女,也是史密斯家族中惟一有这么一头像火焰一般头发的女孩。
虽然他们家很贫穷,却无阻镇上年轻男孩对潘朵拉的欣赏,就像麦克一样,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溜到这里,把握可以和潘朵拉交谈、相处的机会。
“喂!潘朵拉,你真的不去?就算没兴趣,也可以和我去看看蓝胡子的马车嘛!”麦克半挂在栏杆上,继续鼓吹。
“我没兴趣。”潘朵拉抬起头,美丽的小脸上凝着不耐烦。“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别烦我。”
蓝胡子?“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对方是一个怪人。但真正让潘朵拉却步的,却是镇上其他的女孩子的闲言闲语……
明明是穷人家的孩子,眼神却是那么骄傲,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贵族之后吗?
对啊!每次看到她走过时那种搔首弄姿的模样,真是恶心,镇上那些男人难道都瞎了眼,居然觉得她很漂亮!
以她那种身份,也只能嫁给和她一样穷的人吧!
恶意讥讽、毫不留情的批评,都是镇上其他年轻女孩在看到她时,最常嘲笑她的话,一开始只是在背后指指点点,到最后却是毫不在乎地当着潘朵拉面前直接嘲笑!
一开始,她对这些恶意批评感到惊慌失措,但久而久之也已经感到麻木了,虽然如此,但她还是减少了到镇上的次数,几乎一整天都留在家里沉默的做事。
家中贫穷这件事……并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但爸爸长年卧病在床,弟弟年纪又还小,家计全部都落在她们母女四人的身上。日子虽然很辛苦,但无所谓,她相信总有一天父亲的病会好转,而弟弟也有成年的时候,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穷苦生活了!
“潘朵拉,别这么无情嘛……”当麦克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骚动的声音,他好奇地回头,吃惊地瞪大眼睛!
“哇!”麦克赞叹地吹了一声口哨,转回头直视着木屋前的潘朵拉,咧嘴笑道:“不必麻烦了,鼎鼎大名的‘蓝胡子’已经亲自来找你了。”
果然,麦克的话才说完,潘朵位就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木屋前,一群人之中。为首的是一名十分高大的男子;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天鹅绒外套、搭配着红色领巾,下面穿着黑色长裤以及黑色长靴,由于他站在逆光的位置,所以潘朵拉没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只隐约看见了那人的脸上有一抹十分特殊的蓝色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蓝胡子?潘朵拉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跟着也注意到了跟在这名男子后面的那一群人,全部都是镇上的居民。席了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和这个男人一起聚到了她家的门口。
“有什么事吗?”潘朵拉主动询问。
站在人群最前面、以一种鹤立鸡群姿态站立的男人闻言后,踏出了自己的脚步,他以一种迅速却不失优雅的步伐走到了潘朵拉的面前。
“你……”潘朵拉抬头,这才猛然发现对方真的很高,当他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自己几乎只到了他的胸膛。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开口了,声音低沉,带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潘朵拉?史密斯。”抬起头之后,潘朵拉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将目光从对方的蓝胡子上移开,下意识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潘朵拉?史密斯,我是来这里向你求婚的,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男子第二次开口,就直接道出此行的目的。
“嗄?”潘朵拉瞪圆双眼。
不只是潘朵拉感到震惊,所有跟随着蓝胡子脚步而来的镇民,此刻也发出了各式各样惊讶的呼声。
毕竟,蓝胡子的马车在抵达他们镇中心的教堂时,几乎全镇的未婚年轻女孩早巳自动集合在哪里,一来是想目睹传说中蓝胡子的长相,二来,则是期盼说不一定会被蓝胡子选为新一任的新娘。
没想到蓝胡子下了马车,淡淡扫过每一张期盼的脸庞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回头对他的马车夫低声说了几句后,他的马夫就大声问道:“这镇上的年轻女孩都在这里了吗?”
“不!还有一家人的女儿们都没有过来!”人群中。有人高声喊出了答案。
“她们住在哪里?你可以带路吗?”马车夫继续代替主人询问。
“没问题。”镇上一名年轻的男孩从人群中站出,自愿担任这项任务。
就这样,年轻男孩领着蓝胡子往史密斯家的方向前进,而原本聚集在教堂前的镇民也因为好奇想看热闹,全部跟了上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刚才在教堂前一言不发的蓝胡子,居然在看到潘朵拉一眼之后,就开口求婚了!
“哈!乌鸦终于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人群中,突然爆出了女子尖锐的讽刺声。
潘朵拉的脸“刷”的一声变得通红,窘困地垂下头、双手愤怒地握成拳头。
“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潘朵拉。史密斯?”蓝胡子不为所动,只是再一次提出自己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在木屋内休息的男主人也被外面的声音惊动了,他撑着拐杖走出,十分意外地看着镇上几乎所有人都来到这里了。
“潘朵拉,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男主人有些不安。
“爸爸,没什么,你的身体不能吹到风,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潘朵拉立刻向前,想扶着父亲回木屋,顺便躲开这一切烦人的事情。
就在潘朵拉扶着父亲回木屋,转身想关上木屋的门时,却发现蓝胡子居然也跟着她进到木屋里面了。
“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潘朵拉有些气恼地开口。
“我来听你的回答。”
“你……”潘朵拉的脸再一次涨红。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又强势的人,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就开口求婚?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
“如果你答应我的求婚,父亲可以治病、家人可以立刻过好日子,而你,也不必再忍受其他人的冷言冷语了。”蓝胡子开口,像最早已明白潘朵拉在这个地方的窘境和不快乐。
“这不是求婚,这是买卖。”潘朵拉双手再次握成拳头,语调激动地开口。
“求婚也好、买卖也好,但至少我是诚恳的提出我的条件。”蓝胡子语气平淡地开口。是一种处于优势中的怡然自得。
“我不要。”潘朵拉倔强地摇头。
“为什么?是因为我的蓝胡子?”蓝胡子好奇。
“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不可能接受你的求婚。”潘朵拉摇头。就算穷。但是她也有梦想,也有对婚姻的渴望。
“成为我的新娘之后,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认识我。”蓝胡子觉得她拒绝的理由十分可笑。“你不属于这里,我可以从你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你在这里不快乐,那么接受我的求婚,和我一起走,让你的家人过好日子,也让你自己过好日子。”
“你以为自己可以看穿人的内心吗?我没有不快乐。”
“是吗?”蓝胡子笑了,伸手拾起潘朵拉的一缕红发可惜道:“这么美丽的头发,就像你的肌肤一样,应该用最高级的玫瑰露水和牛奶浸泡,而不是任由它在阳光下曝晒,以你的美丽,应该得到最美丽的衣服和珠宝,而不是在这间破旧的小木屋里任由青春消耗。”
“你太失礼了。”潘朵拉啪一声将蓝胡子的手挥掉。
“难道不是吗?”蓝胡子伸出手,直视潘朵拉的眼睛说道:“想要离开这里并不难,你比谁都更清楚,只要牵住我的手,我能给你不同的人生。”
“你都是这样对每一个人求婚的吗?”潘朵拉想起了有关蓝胡子的传言,据说他娶过无数妻子,但通常不到一年就离异了。
“不是。”蓝胡子冰冷的蓝眸闪过一丝笑意,连带也让他的脸看起来不再这么严肃。“其他女孩子只听到金币的部分就点头了,你是第一个需要我花这么多时间说服的。”
“为什么是我?”潘朵拉再问。
“直觉吧!”蓝胡子坦然回答。“你的眼神……很特别,让人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就因为这一点,所以我向你提出求婚,潘朵拉。史密斯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
潘朵拉不语,只是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蓝胡子的黑色眼睛,在后者以为她不可能会点头的时候,潘朵拉缓缓伸出手,将自己白皙、却因为家事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放到了蓝胡子的掌心,说道:“我愿意。”
“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蓝胡子俯首在潘朵拉的掌心印下一个吻。
就这样,蓝胡子带着他的最新一任妻子。乘坐那辆华丽的马车风也似的离开了诺顿小镇。
第2章 心甘情愿的妻子
马车的上的小窗,以一层又一层的蓝丝绒覆盖着,坐在里面的潘朵拉看不见外面的景物,只听得见“达达达”的规律马车行走声。偶尔,潘朵拉会不安地抬头看一眼悠闲坐在对面的蓝胡子,而后者则会回给她一个什么都不必担心的微笑。
“放心,你是我的妻子,我会给你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蓝胡子看出潘朵拉的不安,再次开口保证。
不一会,车仑转动声停止,代表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马车夫迅速将车门打开,蓝胡子十分礼貌地先行下车,这才伸手递向他的新娘,像是对待高贵淑女那样的殷勤。
“潘朵拉,这里就是我们未来的家。”
抬起头,潘朵拉为自己所见到的庄严雄伟堡垒所震惊;由灰白色石块堆砌而成的堡垒,每一块石块都是精心挑选过、大小形状相同。色泽也同样美丽,堡垒外有一大片玫瑰花园,开满了红、黄、日各式色泽的玫瑰花。
曾经听说过蓝胡子有一栋惊人的堡垒……
但从没想到,会这么华丽……这么美轮美奂。
“欢迎回家。”门口整齐地站了两排仆投,恭恭敬敬地对着蓝胡子和潘朵拉行礼问安。
“喜欢喝?”蓝胡子将潘朵拉吃惊的表情看在眼里,鼓励笑道:“不要害怕,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栋堡垒的女主人,所有你眼睛所看到的,我将与你共享,准备好了吗?米尔顿夫人?”
“嗯。”潘朵拉努力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对蓝胡子露出微笑。自己新的人生将在这栋堡垒里展开了,没什么好怕的……
蓝胡子满意地点点头,牵着潘朵拉缓步踏进了堡垒。
如果说堡垒的外观让潘朵拉感到吃惊,那么堡垒的内部对她来说,甚至已经到达了惊吓的程度!
堡垒内的长廊,悬挂着一盏又一盏镶着宝石的吊灯,当烛火燃烧的同时,还能让灯上的宝石也发出璀璨的光晕。墙上,挂满了不同的画像,有的是人物、有的是风景。
蓝胡子一边领着潘朵拉往前走,一边向她解释这些画的历史,有一部份是米尔顿家族的画像,而大部分则是米尔顿家族历代从世界各地收集而来的图画。
长廊之后就是大厅,悬挂着一盖镶满璀璨色泽的水晶大灯,地上铺了大红色的地毯,大厅的中央放置了一张可以容纳二十人的长桌。此刻已经摆满了丰盛、热腾腾的食物。
“你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蓝胡子体贴地拉开椅子,服侍潘朵拉坐到女主人的位置,而自己则走到长桌的相反一端男主人的位置坐下。
潘朵拉有些错愕,不知道为什么蓝胡子要坐到离自己最远的那个位置上,然后隔着相距至少二十个人空间远的地方对她举杯致意。
“你为什么要坐这么远?”潘朵拉忍不住开口。虽然说自己对蓝胡子依然陌生,但至少,他是堡垒中自己惟一熟悉的人。
蓝胡子闻言一愣,但随即起身,缓步走到潘朵拉身旁的空位坐下,有些满足有些遗憾地开口:“将男、女主人的位置隔得这么遥远这条规矩,其实是贵族们招待宾客,怕冷落了客人所设定的,但既然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当然就不用遵守这条规矩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潘朵拉脸一红。
“没什么好在意的。”蓝胡子不以为意,甚至伸出手,以食指轻触潘朵拉白里透红的脸颊。“我不是说过了,从今天起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所谓女主人的意思,就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潘朵拉抬头看向蓝胡子,事实上应该说是自己两人见面以来,她是第一次以一种仔仔细细凝视对方的方式看着蓝胡子。确实,他是一个外貌上容易让人觉得恐惧的人,虽然不是长相凶恶,但光是脸颊边异于他人的蓝胡子,就容易让人觉得害怕了。
但这样一个高大、有奇特蓝胡子的人从头到尾,却以一种温柔、近乎是宠昵的态度对待自己,让她心中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对所有的妻子都是这个态度,但话又说回来,既然蓝胡子都是以这样温柔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妻子,那么她们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你在看什么?”蓝胡子注意到她的目光,好奇地问着。
“没什么,只是……一直想问你,你的胡子为什么是蓝色的?”潘朵拉有些忐忑地开口。深怕触犯到对方的禁忌。
“我的胡子……”蓝胡子伸手轻抚自己的胡子,态度自然地说道:“从我开始长胡子,它们就是蓝色的,我知道它的颜色很怪,也有不少人劝过我将它染成和头发一样的黑色,但我却不愿意这么做。”
“为什么?”潘朵拉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一部份。如果要接受我,就得接受全部的我,包括我的蓝胡子。”蓝胡子回答的很认真。“我只是希望其他人接受真实的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嗯。”潘朵拉沉思片刻,最后点点头。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人并不像自己原本所想的那么怪异。
“好了,快吃吧!免得晚餐都凉了。”蓝胡子催促。
就这样,在堡垒的第一顿晚餐,就在这种平静祥和的气氛下结束了。
晚餐过后,蓝胡子依旧殷勤地带领着潘朵拉参观堡垒的其他部分,但由于堡垒实在太大,而每一个房间都充满了各种不可思议的珍贵收藏,潘朵拉才看了五六间左右,美丽的脸上就露出了疲倦的神情。
“真是的,居然忘记你坐了半天马车,一定很累了。”蓝胡子为自己的失礼道歉,跟着就领着潘朵拉来到长廊最末端的一间房间。
蓝胡子为潘朵拉开了门,转头时发现她疲倦的容颜上出现了几许不安和忐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潘朵拉摇头。虽然说……自己亲口答应了婚事,也早就下定决心要嫁给他。但一想到即将要履行的夫妻义务,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
“潘朵拉……”蓝胡子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但潘朵拉却退了一步。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潘朵位华下头,脑袋的理智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但心里依旧有着不安。
“潘朵拉,我们的婚礼订在一个星期后。”意会到造成潘朵拉不安的原因是自己,蓝胡子温和地开口:“这间只是堡垒的客房,这段时间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我不会打扰你、更不会做出任何让你不愉快的事情。”
“耶?”潘朵拉错愕地抬头。婚礼是一个星期以后?她以为……以为今晚就得和蓝胡子同床共枕了!
“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给你时间。”蓝胡子执起潘朵拉的手。“你知道吗?在我前往诺顿镇之前,曾经有朋友告诉我,我会在那里遇到我真正渴望的人。”
“是吗?”蓝色的胡子有些扎手、男性的嘴唇有些冰凉,这些,都是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经验。
“是,而我确实在诺顿镇找到了你——潘朵拉。”蓝胡子低醇的嗓音说着让人心醉的言语。“我希望在真正结合之前。彼此能更了解对方,太多次失败的婚姻让我很疲倦了。但是潘朵拉,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会是最合适的一对……”
“我不知道。”潘朵拉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镇女孩,在今天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蓝胡子的新娘,事实上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说不定只要自己睡一觉,醒来后就会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
“别害怕,我要求的很少,只希望你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蓝胡子很温柔很温柔地开口。“你愿意吗?潘朵拉。”
直视自己的眼瞳充满了让人无法抗拒的诚意,潘朵拉甚至惊奇的发现,蓝胡子有一双十分美丽的黑色眼睛。
“我愿意。”潘朵拉在同一天当中再次允下承诺。
“谢谢你。”蓝胡子的黑瞳露出愉悦的神情,再次低下头,倾身在潘朵拉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晚安吻。“那么,晚安了。”
“晚安。”潘朵拉脸颊微红、心脏狂跳,双手微微颤抖地将门关上。
缓步走到雪白柔软的大床前,潘朵拉像是全身力气耗尽似的、整个人倒在床上,翠绿色的眼瞳凝视着上方,半晌后吐出长长的一口叹息。
真的不是梦吗?她真的在这栋堡垒里……即将成为蓝胡子的新娘……如果现在就将眼睛闭上,再睁开,眼前的一切是否会全部消失呢?
带着这种彷徨不安、又夹杂着一丝期盼的复杂心情,潘朵拉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著了……
潘朵拉记得在很小的时候,父亲还能工作、家境还不是那么穷困的时候,父亲曾经带回了一本破旧、二手的图画书,书里面的内容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那是描述一个公主和她居住的美丽城堡的故事。
她小小的心灵中对所谓的公主和城堡的故事,记忆其实是非常模糊的,但却对图画书中绘制的华丽城堡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当时年幼的她在想,如果有一天她能成为那个故事里的公主,住进那个美丽的城堡,那么自己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而现实中父亲倒下、家里情况一日不如一日的情况下,她就不再想起幼时那个愚蠢不切实际的梦了。
但,就在自己十九岁的此刻,当自己置身于蓝胡子的堡垒之内时,她发现自己简直就像是图画书中描写的公主一样。
堡垒里扣除大厅后,约莫有三百多个房间,这些房间扣掉蓝胡子的主卧室、招待宾客用的一百多间客房后,剩下的房间全部都是蓝胡子的收藏;宝石、金饰、银器、珍珠、玛瑙……等等珍贵的物品,蓝胡子都将它们细心地分类,收藏在不同的房间里面。
每一间房间的房门都代表了一种收藏,举例来说铜门上镶有“红宝石”的房间就叫做红宝石房,里面摆满了从世界各地收集而来的红宝石。而红宝石门的钥匙,上面也镶有一颗小小的红色宝石。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蓝胡子走路的时候会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因为他的腰间配戴了一百多间收藏品房间的钥匙,是这些珍奇宝贝的持有人。
蓝胡子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交给了潘朵拉,每天带着她在堡垒内参观,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让她体验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潘朵拉对蓝胡子的恐惧也一点一滴变淡,毕竟,一开始自己对蓝胡子的疑虑和不安,源于他那奇特的胡子,但自从他解释过那是天生自然、而自己也无意特别改变之后,潘朵拉就不再让那匹奇特的蓝胡子来困扰自己了。
或许,对于蓝胡子这个男人,除了不讨厌之外,已经渐渐产生了“我是这个人的妻子”这样的念头。
每一个晚上的道别吻,蓝胡子都是温柔有礼地倾身,让他的胡子和嘴唇轻轻触碰过潘朵拉的脸颊。但是,在第六天,也就是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当蓝胡子再次弯下身道晚安的时候,潘朵拉鼓起了勇气,将脸微微一偏,让蓝胡子的吻轻轻印上了自己的嘴唇。
“潘朵拉……”蓝胡子又惊又喜,双眼问着兴奋的光芒。
“明天……我们就会是真正的夫妻了,不是吗?”潘朵拉的双颊火红,像是红玫瑰一样动人。
“是,潘朵拉,我最亲爱的小妻子,我发誓我将给你一场最美丽的婚礼。”蓝胡子愉悦地表示。“早点睡吧,为了明天……”
“晚安。”潘朵拉微笑,脸上的笑容不再是少女般的羞涩,而是确定自己已经得到幸福的女人的笑容。
翌日的婚礼,潘朵拉换上了蓝胡子找人精心设计的白纱礼服,那是一件世上最完美的白纱礼服,不但将潘朵拉的红发衬得像火焰一样光亮,也让美丽的潘朵拉变得像是世间最美丽的公主一样。
婚礼应潘朵拉的要求,设在堡垒外的玫瑰园里面,当潘朵拉穿着完美白纱、完美地步出堡垒时,她惊讶地发现,玫瑰园内居然挤满了宾客,而这些宾客全部都是诺顿镇的镇民。
潘朵拉十分诧异,正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蓝胡子早已经站在玫瑰园内搭建的小礼堂内,以温柔的目光等待着自己的新娘。
“小姐。你准备好了吗?”身后的女仆笑着询问。她们有的拉着她的白纱,有的手持花篮沿路撒着玫瑰花瓣。
“嗯,可以开始了。”潘朵拉点点头,微仰起头,带着美丽的笑容,穿过诺顿镇镇民,缓步走到了米尔顿的身边。
“为什么……”潘朵拉轻声开口,不知道蓝胡子为何大费周章地将所有诺顿镇的镇民都请了过来。
“因为你对我很重要。”蓝胡子微笑。“潘朵拉,你的允诺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许……我需要你在众人的面前答应我的求婚,我才能相信这是真的。”
“我是真的愿意嫁给你。”潘朵位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承诺。
“嘘!吾爱,我当然相信你。”蓝胡子温柔地安抚。“就当是我这个做丈夫的虚荣好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让诺顿镇的人明白,你是一颗最珍贵的钻石,差一点就要埋没在那个小镇上了。”
“咳咳……婚礼就要开始了,甜言蜜语可以等婚礼以后再说吗?”前方,有人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这么美丽的新娘,让我看了都心动哩!”
潘朵拉脸一红,抬起头以后才注意到站在祭坛前面的,是一名身穿神父白袍,长相十分俊美的年轻男子,棕色头发、棕色眼睛。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仿佛天使下了凡尘一般。
“马蒙,你别吓坏我的新娘子。”蓝胡子无奈地对白袍神父摇头,俯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潘朵拉解释道:“这家伙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虽然是神父,但总是喜欢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潘朵拉只是微笑。对这个叫马蒙的男子印象深刻,毕竟她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长相像天使的神父。
“可以开始了吗?”蓝胡子咳了咳提醒好友。
“不好意思,现在婚礼开始了。”马蒙露出调皮的微笑,轻轻举起了白袍下的双手,以优雅澄澈的嗓音说道:“在神的见证下,我将为这一对新人主持婚礼,替他们完成人类最神圣的婚姻。”
马蒙不仅人长得像天使一样美丽,就连声音也好听,当他举起双手说话的时候,潘朵拉几乎要以为他的背后要伸出两片雪白的翅膀了。
“你,约翰。米尔顿,是否愿意娶潘朵拉。史密斯为妻?在这纸婚约书上签下名字允诺,将全心全意的爱她、体贴她?”马蒙先问蓝胡子。
“我愿意。”蓝胡子温柔地凝视潘朵拉,郑重地许下诺言。
“你,潘朵拉。史密斯,是否愿意成为约翰。米尔顿的妻子,在这纸婚约书上签下名字允诺,将全心全意的爱他、体贴他?”马蒙再问。
“我愿意。”潘朵拉也允下诺言。
“好,那么请两位在这分婚约书上一起签下你们的名字。”马蒙取出一卷羊皮纸卷,摊开呈现在两人面前。
羊皮上密密麻麻的字让潘朵拉微愣,毕竟她之前从来没听说还要签这样一份婚约书。
“请放心吧!新娘子。”马蒙弯下身子,在潘朵拉的身边亲切解释:“这只是我这个新郎好友兼好管闲事的神父所做的多余纸卷,在实际的法律上可说是完全没什么效用,只是一种心意问题。”
“什么心意问题?”潘朵拉好奇。
“我是神父。”马蒙伸手指了指天空。“而我写的这分婚约书,内容当然只对我和上帝负责,你尽管放心的签吧!”
“……婚姻乃是真爱的试炼,不管遭遇什么事情,都不可背弃神圣婚姻中的另一半,如有任何一方违背,灵魂将坠入地狱火湖、接受永恒地狱之火的燃烧……”潘朵拉逐项阅读。惊讶地念出这样的句子。
“哈!做神父的写东西总是喜欢加一些天堂啊!地狱之类的字眼,只是修辞问题而已。”马蒙微笑保证。
“你不愿意吗?”蓝胡子询问。
“不是,只是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婚约条款……”潘朵拉解释,在看完羊皮卷上所有的字以后,她主动拿起鹅毛笔,在羊皮卷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换你了,约翰。”马蒙满意地将羊皮卷递给蓝胡子。
蓝胡子接过鹅毛笔,也很干脆地在纸卷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那么,在神的见证下,我正式宣布你们成志夫妻。”马蒙将羊皮卷收好,面露微笑地宣布。“现在,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蓝胡子微笑,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低下头,吻上了自己的新娘子……
第3章 堡垒中幸福的妻子
接下来一个月,是潘朵拉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每晚,她在丈夫蓝胡子强壮的臂弯中入睡,早上,则是在温暖阳光、丈夫充满爱意与怜惜的轻吻中苏醒。
丈夫遵守了每一项他曾经说过的美丽诺言;以最新鲜的牛奶、以及每天早晨从玫瑰园所采集的玫瑰制造的花露水来保养她的头发和肌肤,从城里请来最有名的设计师设计她的每一件衣服……种种在生活上面可以宠她的事情,蓝胡子几乎都做了,甚至,他每天交给潘朵拉不同串的钥匙,以供她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开堡垒中的房间欣赏里面的奇珍异宝。
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吧!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以毫无保留、自己难以想象的方式宠爱着自己。
“约翰,你从前那些妻子全部都是傻瓜。我实在无法想象为何有女人会离开你?”午后。潘朵拉以蓝胡子的腿当枕头,两人悠闲地在玫瑰园里休息。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蓝胡子轻抚她在阳光下仿佛燃烧火焰的头发,微笑说道。
“为什么你肯让她们离开呢?”潘朵拉再问。如果自己记得没错,蓝胡子从来不曾拒绝妻子的离去,反倒会给她们一笔数量惊人的金币。
“因为我遵守我对婚姻的承诺,只会满足我妻子的需求,绝对不拒绝她们。”蓝胡子坦承。“她们的心愿既然是离开这里。我就必须让她们走,即使我的内心并不好受,但婚姻的承诺……”
“嘘,我们谁也别再提起从前的事情了。”潘朵拉以手摇住蓝胡子未说完的话,关于那些曾经是他的妻子、曾经在他生命中占过一席之地的女人,她一点也不想再听了。“但我们现在找到彼此了,再也不要提起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他最女人嫌弃、惧怕的蓝胡子。
过去,她是诺顿小镇里最美丽、却只能让人讥笑的贫穷女孩。
但现在,一切已经不同了,她成话了蓝胡子的妻,而他们一定能得到幸福的。
“是,我们已经找到彼此了。”蓝胡子翻身,给了妻子一个极尽缠绵的亲吻。
奇特色泽的蓝色胡子扎人的感觉消失了。原本觉得丈夫有些冰冷的嘴唇,现在也充满了爱情的温暖,她伸手搂紧自己的丈夫,彻彻底底地奉献自己。
又过了一个月。
“潘朵拉,我明天必须出门一趟。”晚餐过后,蓝胡子突然开口。
“出门?你要去哪里?”潘朵拉好奇问道。
虽然身为他的妻子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但她还是约略知道蓝胡子管理财产的方式;任何一项投资或是买卖,蓝胡子和买家卖家之间都是透过书信进行的,或许是蓝胡子天生有判断人性的本领,或许是蓝胡子的名声响亮、所以至今没人敢蓄意欺骗,也因此每一项交易都是成功而顺利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蓝胡子说出要出远门这件事,就显得非常特殊了。
“在距离我们堡垒五天路程的地方,有二个叫‘伽利加’的小国,下个月是那个国家的继承人要娶王妃的日子,国王特别写信邀请,希望我能到他们国家一趟,帮忙鉴赏邻国和贵族们献上的珠宝。”蓝胡子解释,同时对潘朵拉露出微笑说道:“我大概会去十天、半个月。之所以不提,也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这算什么惊喜?你要出门这么久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潘朵拉露出哀怨的神情,将近十几天自己得独自留在堡垒里,那有多寂寞啊!
“亲爱的,听我把话说完。”蓝胡子温柔握住她的手,继续开口:“你始终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觉得很无聊吧!但,一旦我把伽利加国王交代的事情办妥,他承诺会领着那里的贵族们来堡垒一趟,到时候就会举办很多的舞会、宴会,你也能交到一些新朋友。”
“啊?真的吗?”潘朵拉惊喜参半。曾经她问过蓝胡子为何都没有访客,而丈夫的回答是:因为他喜欢安静,所以通常都回绝了其他人的拜访。
她记得蓝胡子最后问了一句:“你喜欢人多热闹一点吗?”
“也不是,只是堡垒里面有这么漂亮的大厅,如果可以举办舞会或是宴会,我想一定会很棒。”当时自己这么说了。
原本只是一句不经意的回答,没想到丈夫不但记住了,同时还暗地在进行好给自己一个惊喜,潘朵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兴奋地扑到蓝胡子怀中,不停地亲吻他的脸表示自己心中的喜悦。
“你是全世界最棒的丈夫了!”潘朵拉开心地赞美。
“而你是全世界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蓝胡子微笑,轻抚自己妻子的脸颊吩咐道:“这段日子我不在家,你凡事要小心,知道吗?”
“我知道,你自己也是一样,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快点回来。”潘朵拉也细心叮嘱。
“是。”蓝胡子非常认真的保证。
新婚才两个多月的夫妻,面临了生平第一次的分离。
蓝胡子离开的时候,将堡垒里面的钥匙全部都留给潘朵拉,让她在堡垒中有事可做。不会太无聊。
刚开始几天,在白天的时候潘朵拉还兴致勃勃地打开不同的房间、人内观赏,要不然就是到玫瑰园里休息,到了晚上,就反复读着蓝胡子写回来的信,和他分享在伽利加国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但很快的,潘朵拉就觉得无聊了。
堡垒内房间的珍宝再稀奇,如果没有蓝胡子低醇的嗓音讲解每一项珍宝的过往和历史。他们不过是一推闪亮的石头,玫瑰花开得再怎么灿烂,如果不是蓝胡子一朵一朵摘下,以温柔的动作将它们揉搓成汁液涂抹在自己的头发和肌肤上,它们不过就是一堆有颜色的花朵罢了。
分离甚至还不到一个星期,她发现自己疯狂的想念着她的蓝胡子……
丈夫约定的半个月后回返的时间过去了,但蓝胡子并没有回来,只是稍来一封信,充满歉意地表示道:在伽利加国的计划有变,他必须留在那里直到婚礼结束为止,也就是说还得在那里停留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为国王鉴赏那些珠宝,会比我来得重要吗?”潘朵拉无精打采地将信扔到床下叹息。
潘朵拉虽然为丈夫的晚归感到不开心,但依旧每个晚上提笔写信给他、表达自己的思念,甚至不忘在每一封信的末端,附上了他们即将重逢的倒数数字计算。
没有蓝胡子存在的堡垒十分无聊,所以潘朵拉几乎不再以钥匙打开房间,只是花了更多的时间在玫瑰园里晒太阳,亦或是在房间里以牛奶和花露水保养自己,虽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她要努力保养自己,让丈夫在回来的时候能见到最美丽的自己。
这一天,当潘朵拉照旧在玫瑰园里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男子说话的声音。
蓝胡子回来了!潘朵拉猛然睁开眼睛看向玫瑰园的入口,但她并没有看到蓝胡子,反而看见一名金发蓝眼的年轻男子,虽然两人相隔了一段遥远的距离,但潘朵拉却能清楚看见对方一头麦穗般的金色头发,还有一双足以媲美晴空的湛蓝眼睛。
不是蓝胡子,是一名陌生人闯人了玫瑰园。
领悟到这一点的潘朵拉随即坐正,以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对方。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的安宁了吗?”金发男子开口,他的嗓音就像是最优雅的旋律。听了就让人觉得舒服。“这座玫瑰园好美,让我情不自禁就进来了,希望你别介意。”
金发男子一边说,一边朝潘朵拉走了过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玫瑰园,这里是你的玫瑰园吗?”
望着对方优雅的举动,潘朵拉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呢?美丽的姑娘。”金发男子淡淡一笑,俊美的脸庞就像是染上了光一样迷人。“我想这一定是你的玫瑰园没错,惟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才能培育出如此美丽的玫瑰。”
潘朵拉美丽的脸庞,因为对方的赞美,不自觉地升起两朵红云。
“我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种火红的头发。跟燃烧的火焰一样美。”当金发男子停在潘朵拉面前时,再次称赞了她的秀发。
燃烧的火焰。同样一句形容词,却从第二个男人口中听到这个台词,当她的丈夫蓝胡子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她只觉得害羞不知所措,但现在的潘朵拉已经是一个充满自信的女人,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赞美而羞怯,而是大方地回了一个微笑。
“请你原谅我的无礼,闯进来说了这么一大串,却没有介绍自己。”金发男子微微弯身行礼,对潘朵拉笑道:“我的名字叫‘撒拉芬。丘拉赛’,我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撒拉芬。丘拉赛?我叫潘朵拉,好奇怪的名字。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潘朵拉迟疑了一会。但还是告诉了对方。毕竟,这个金发男子不管是长相或是举止都是如此优雅,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才对。
“潘朵拉,好美的名字。”撒拉芬对潘朵拉行了一个礼,继续自我介绍:“我的国家在很遥远的地方,这次来这里,是要参加一场婚礼,无意中经过看到这座玫瑰园,这才忍不住走进来的。”
“参加婚礼?”潘朵拉随即想到了丈夫在信中所提的,关于伽利加王国的王子即将迎娶王妃这件事。“你该不会是要参加伽利加王子的婚礼吧?”
“喔,你也认识伽利加王子?”金发男子啧啧称奇。跟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捂住胸口叹息。“潘朵拉,这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上帝每次都比较眷顾那个家伙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家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写信邀请我参加婚礼的时候告诉我,他即将迎娶一位最美丽的新娘子,我这一路上走来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就最你,你一定就是那个家伙要娶的人吧?”撒拉芬摇头叹息。“这真是不公平,简直将人世间的好处都占光了嘛!”
“我想你误会了……”潘朵拉连忙摇头。
“误会?难道你不是那家伙要娶的新娘?”撒拉芬美丽的蓝眼露出狂竟口,兴奋说道:“但他的信上确实是写:他的新娘举世无双。拥有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叹息的美丽,而你。潘朵拉,是惟一符合那封信上所提及的女孩子啊!我怎么可能弄错呢?”
“我确实不是。”潘朵拉再一次脸红了。事实上没有人能够受到这样的赞美而无动于表的,至少她就绝对做不到。“我只是碰巧知道这件事,但我并不是伽利加王子要娶的新娘。”
“你不是?真的不是?”撤拉芬再三确定。在潘朵拉又一次确定摇头后,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哈!等我见到他,总算可以大声嘲笑他信中的夸大了!”
“撒拉芬,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潘朵拉欲言又止。
“什么事?”撤拉芬随即转变成安静倾听的模样。
“伽利加王子的婚礼,如果时间没有改变的话应该昨天就结束了。”潘朵拉记得丈夫在信上说得很清楚,婚礼确实是在昨天举行的。
“什么?!撒拉芬吃惊地瞪大蓝色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错过了婚礼!”我真的错过了婚礼吗?“
“是的,婚礼确实是昨天。”潘朵拉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觉得自己的实话让对方感到失望了。
“喔!这下子可惨了,我居然错过了那家伙的婚礼,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撒拉芬垂头丧气,完全不复那种优雅潇洒的模样,甚至“咚”的一声坐在地上叹气。“我居然错过了自己最好朋友的婚礼……”
撒拉芬沮丧的模样让人看了十分不忍心,就像是看到一名伤心的天使一样,任谁看了,都会想要帮助他。
“撒拉芬,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潘朵拉念头一转,想到了丈夫在信中提起的,在婚礼结束后,伽利加国的大部分人。包括王子、王妃还有其他的贵族,都会来堡垒度假这件事。“你可以暂时留在这里,给伽利加王子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意思?”撒拉芬抬头。湛蓝的眼瞳可怜兮兮,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
“在婚礼结束后,伽利加王子一行人,都会来这个堡垒,如果你留在这里,等王子来的时候,你不但可以祝福他、同时还能给他一份惊喜不是吗?”潘朵拉说出这个办法,希望可以解决撒拉芬的困难。
“这真是一个好办法!”阴霾自撒拉芬俊美的脸上褪去,重新换上了愉悦的微笑。“喔!潘朵拉,你真是上天派下解救我的天使!”
“别客气。”潘朵拉微笑。“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我相信伽利加的王子一定会很高兴在这里看到你的。”
“潘朵拉,谢谢你。”撒拉芬重新站起,对潘朵拉绽开诚心诚意的感谢笑容。“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今日为我做的。”
“别这么说,这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罢了。”潘朵拉只是微笑。虽然只是小事,但能够帮助别人确实让自己很快乐。“跟我来,我会安排一间客房让你住下。”
“谢谢。”撒拉芬微笑,跟着潘朵拉走出玫瑰园,进入了堡垒……
第4章 逐渐改变的妻子
五天之后,蓝胡子和伽利加国的王子、王子妃。以及其余贵族等等一行人,果然浩浩荡荡的回到堡垒了。
“欢迎你回家。”潘朵拉换上最能衬托自己美丽红发的墨绿色礼服,守候在堡垒的最前面,在第一时间率领堡垒的仆役们屈膝行礼、欢迎自己的丈夫以及宾客们的到来。
“潘朵拉,我回来了。”虽然在众人的面前,蓝胡子的语调很平静,但潘朵拉能够清楚看见他黑瞳中的赞许,知道自己的行为彻底取悦了丈夫。
潘朵拉拎起裙摆走下阶梯,先在他的脸颊上礼貌地印下一个吻,跟着像是最完美的妻子那样,站在蓝胡子身后的位置,等待她的丈夫介绍宾客。
“潘朵拉,他们就是我和你提过的,伽利加国的王子拉斐尔殿下,他的王子妃——艾雪殿下。”蓝胡子转身,将重要的宾客介绍给妻子认识。
那是一对仿佛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男女,拉斐尔王于拥有一头月光色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珠,而他的妻子,则拥有一头丝缎般的银色长发,还有一双紫罗兰色的美丽眼睛。
“米尔顿夫人,叨扰了。”拉斐尔王子领着他的妻子颔首致意。不管是外貌亦或是言谈举止都优雅得像是图画一样。
“欢迎光临。”就算是对自己美貌深感信心的潘朵拉,也不禁在这一对仿佛能发光的男女面前黯然失色,她屈膝行礼以示礼貌,美丽的脸上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紧绷。
“别紧张,王子和王子妃殿下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蓝胡子看出妻子的忐忑,柔声安抚着。
蓝胡子伸手牢牢握住潘朵拉的掌心,温暖从他的身上传了过来,瞬间驱赶了潘朵拉的不安,她抬头露出感谢的微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垫起脚尖在丈夫的耳边轻声细语:“丈夫,我也为你的贵宾准备了一份惊喜。”
“喔,什么样的惊喜?”蓝胡子好奇地挑高一道眉。
潘朵拉但笑不语,转过头对其中一名仆役点点头,后者会意地转过身,将堡垒原本紧闭的铜门打开了。
门内,站着一名金发蓝眼,有着灿烂笑容的俊美男子。
“拉斐尔!”金发男子展开双手,开心地直呼伽利加王子的名字。
“撒拉芬?!”拉斐尔王子惊讶地瞪大双眼。
撒拉芬三步并成两步地跑到拉斐尔面前,给他一个毫无保留的大拥抱。
“撒拉芬!你这家伙居然敢在我的婚礼上缺席!”拉斐尔王子也开心地抱住对方,口中却是抱怨不已。“现在居然在这里出现,看我怎么教训你!”
两个同样俊美的男子顿时将优雅卸下,像是顽童一样打闹不休,而新任王子妃艾雪则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原本就极为出色的两人,再加上一个同样外貌会发光的撒拉芬,这三个人就像是发光体一样深深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是?”蓝胡子好奇地询问。
“撒拉芬是拉斐尔王子的好朋友。他从远地来参加王子的婚礼,但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特别安排他在这里住下,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给王子殿下一份惊喜。”潘朵拉约略解释。
“你果然是一位完美、又善体人意的好妻子。”蓝胡子赞赏地点头,忍不住倾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只是希望能做一个尽责的女主人。”潘朵拉微笑回答。
就这样,拉斐尔王子等一行人,就在蓝胡子的堡垒住了下来。
由于艾雪王子妃十分喜欢宝石这一类的收藏品,这也是拉斐尔王子等人来堡垒的另外一个原因,在借用堡垒招待宾客贵族的同时,也能让王子妃有时间参观欣赏蓝胡子的珍藏品。
白天,男士们喜欢狩猎,于是由蓝胡子组成了团队,在堡垒东边的森林里尽情打猎,享受策马奔驰的乐趣。
而艾雪王子妃和其他的女眷,则留在堡垒内,在潘朵拉的带领下,以钥匙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铜门,让她们能够尽情欣赏蓝胡子的珍贵收藏。
身为一位喜爱珠宝的女人而言,艾雪王子妃对珠宝也十分有研究,关于这一颗宝石有什么样的传说和历史,艾雪王子妃通常都能如数瘃珍地说出来,让随行的女书听得喷喷称奇。连潘朵拉都不得不佩服,她相信艾雪王子妃一定是除了蓝胡子之外,对这些收藏品最有研究的人吧!
“米尔顿夫人,这些罕见的珍宝每一项都是米尔顿大人的收藏品吧,身为他的妻子,你为什么对这些历史一点研究都没有呢?”几天后,随行的一名女眷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半是疑问半是好奇地询问潘朵拉。“就算对珠宝再怎么没兴趣,但对于珠宝一些最基本的认识你也应该知道才对,不是吗?”
身为贵族子女,从小到大或多或少都得接触到珠宝、首饰、服装等等事物,但她从来没见过像米尔顿夫人这样的贵族,对于所有高级的物品首饰,她的认知几乎是到达贫乏的程度。
“我……我对这些不是很有兴趣。”潘朵拉的脸上泛起窘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更没有勇气直接坦承她根本不是贵族,非但不是,而且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镇贫穷女孩。
“是吗?这真是太奇怪了。”女人得不到答案,有些悻悻然地离开。
稍后在用餐的时候,一名端汤的女仆一个不小心将汤撒出,热汤虽然只是滴到其中一名女眷的裙子上,却让她花容失色的尖叫了起来。
“老天!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想要烫死我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仆显然也慌了手脚,“咚”的一声跪在那名贵妇人的面前显得十分慌乱无助。
“玛丽,没事的,你赶快下去,下次记得要小心一点知道吗?”将一切经过看在眼里的潘朵拉开口,语气平静地要女仆先退下,这才转身对那名贵妇人柔声致歉道:“真不好意思打扰你用餐的雅兴,不如先到房间换一件新衣服,这件衣服我会让女仆清洗干净再送还给你。”
“不必,裙子已经被弄脏了,直接让仆人丢掉吧。”贵妇人并不领情,先是拎裙向王子妃行礼告退,骄傲地扬起头离开了。
潘朵拉不明白对方如此恼怒的原因,只好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刚坐下,就听见一旁的女宾客以惊奇的语气问道:“米尔顿夫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潘朵拉不明所以。
“就是记住服侍我们生活起居的仆人的名字?”女宾客以一种看稀有动物的目光看着潘朵拉。“还有,像刚才那种事要是发生在我家,那个女仆一定会被拖出去打死,毕竟他们损坏的可是最昂贵的衣服,那可是扣掉他们一年的薪水也赔不起一件的高级礼服,所以为了警告仆投们不犯错,只要一旦发生就得严厉地处罚犯错的仆役,没想到米尔顿夫人你居然一点教训也不给就让她离开了。”
“那不过是一件礼服。”潘朵拉对女宾客的说法同样感到吃惊。
“但我们是贵族,他们是仆役,打从出生开始地位就是不同,若是不分清楚界线,要怎么管理下人呢?”女宾客这么说,隔壁的几个也深表赞同的点头,认为潘朵拉不应该任由那名女仆离去。
“米尔顿夫人你管理的可是这一整栋堡垒,要是不让下人们知道规矩在那里,管理起来会很不方便的。”另外一名贵妇人也提出自己的见解。
潘朵拉听完后,难掩心中的吃惊。真正的贵族都是这样对待阶级比他们低的人吗?对她而言,所谓的阶级只是人界定出来的奇怪标准,同样是由父母所生,只是出生在不同的地方而已,哪里有什么差别?虽然说心里这么想,但内心深处却开始产生了不安,一方面是因为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像这些贵族一样,将扑役当成蝼蚁般无情践踏,而更让自己担心害怕的是,一旦让她们知道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贵族,她们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轻蔑、敌视、还是嘲弄?老天!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远离那些目光了,但现在才发现,她还是必须承受这一些轻视,只不过这一次轻蔑她的对象,从小镇的普通女孩们转换成上流社会的贵妇人而已。
“米尔顿夫人?”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苍白啊!”
“我没事,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会谨记在心的。”潘朵拉勉强挤出微笑,正想以身体不适告退的时候,一名女仆却神情紧张地来到潘朵拉面前。
“怎么了?”潘朵拉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不然她们不会贸然打断自己和这些贵族女子们的用餐。
“夫人,您的姐姐们突然到访,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见你。”女仆低声禀告。
“我知道了,你带她们到茶屋休息,我一会就过去。”潘朵拉表情不变,吩咐女仆带姐姐们到其他地方休息。
“各位,我先告退了。”女仆离开后。潘朵拉也向王子妃行礼,表达中途离席的歉意。
“没关系,千万别为了我们耽误重要的事情。”王子妃噙着优雅的微笑,优雅地允许了潘朵拉离席。
“潘朵拉。”茶屋的们一打开,里面的两名女子立刻站起,在看到潘朵拉时发出惊艳的赞叹声。“天啊!才两个月不见,你真的是潘朵拉吗?居然改变了这么多,现在的你简直就像是上流社会那些真正的贵妇人一样。”
潘朵拉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梦想要成为“贵妇人”的自己。现在却觉得这不过是个再刺耳不过的名称。
“是啊!你真的……变得好多,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姐姐们齐声赞叹。潘朵拉原本就是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个,但如今,红色的头发更美更光亮了,皮肤也比两个月前来得更加白皙细致,穿戴着上流社会高级的礼服和珠宝,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姐姐,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潘朵拉坐下,直接想了解姐姐们此行的目的。
“其实……”姐妹们互看一眼,似乎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这件事情我们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大家一直要我们来找你,我们只好来一趟了。”
“什么事尽管说,别担心。”潘朵拉不以为意。
“是这样子的。”其中一人开口了。“你的丈夫在你们结婚的时候邀请我们来参加婚礼。所有诺顿镇的镇民都为你找到这个归宿感到光荣……”
顿了顿,她再次开口。“镇长这几年一直想开发港口,但因为资金始终不足所以迟迟无法动工,所以……所以……”
“诺顿港的港口要建设和我有什么关系?”潘朵拉大约猜出了姐姐们的来意,只是想问得更清楚一些。
“镇长的意思是,既然你找到了这么好的归宿,你怎么说也是诺顿镇的人,当然不是要你平白无故拿钱出来,镇长的意思,是希望你的丈夫能投资诺顿镇,只要开发成功,日后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所以对你的丈夫而言,应该也是一项不错的投资。”她们婉转地将镇长托付的事情说了一遍。
“既然是投资,应该请镇长直接找约翰谈不是吗?”潘朵拉提出质疑。
“是没错,但镇长觉得,如果由你来开口比较恰当,因为你也是诺顿镇的人,应该对诺顿镇的发展尽一份心才是。”姐姐说完之后。以一种忐忑不安的眼神看着潘朵拉。
从小,潘朵拉就是最美丽、而且最有主见的一个,向来讨厌别人指使她应该怎么做。虽然说她们是被镇长天天骚扰受不了的情况下才走这一遭,但眼看妹妹过着如此富裕舒适的富贵生活,她们也觉得由她出面说服蓝胡子,应该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才对。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约翰这件事。”潘朵拉点点头,在看见姐姐们露出欣喜的表情时,不忘提醒说道:“我并没有保证一定成功,只是说我会将这件事告诉他,如此而已。”“谢谢你,潘朵拉。”
“只要你肯开口,就是帮我们最大的忙了。”
“就只有这件事吗?”潘朵拉开口询问,想起大厅还有王子妃等人要招待,于是想确定姐姐们是否还有其他事情要谈。
“潘朵拉,我们姐妹好久没聚一聚了……”姐姐们有些欲言又止。婚礼当时蓝胡子曾经亲口邀约,只要是潘朵拉的家人,随时欢迎他们来堡垒小住。
“我知道,但现在堡垒不方便招待你们。”潘朵拉何尝不想。但只要一想到同样留宿在堡垒的那群贵族女子,她就觉得一阵心烦。“姐姐,真的很抱歉,约翰请了一些客人来堡垒住,他们全部都是不能得罪的贵族,我每天应付他们已经心力交瘁了,虽然说我真的很想让你们住下来陪我,但真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姐姐不明白。
“她们很不好相处,如果你们不小心见了面会受不了的……”潘朵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更无法说出事实的真相。那群贵族对她之所以维持一种礼貌的假象,那是因为她们认为自己也是贵族,但若是自己让姐姐们留下,她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根本只是一个小镇女孩!
“是你怕我们会丢你的脸吧!”虽然潘朵拉说得婉转,但姐姐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首,两张脸“刷”一声冷了下来,起身说道:“恭喜你。终于挤身到了贵族之列,我想我们就不要留在这里,免得丢你的脸。”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潘朵拉试图想解释,但即使开了口,却找不出更适当的方法来说明这一切。
潘朵拉的欲言又止宛如雪上加霜。
“你表现得再明白不过了。”她们冷笑,再也不愿多说什么。“最后一次恭喜你找到幸福的归宿,潘朵拉‘妹妹’。”
扔下这几句话之后,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茶屋、离开了堡垒。
潘朵拉疲倦地起身,缓步走向窗边,目光悲伤地看着两位姐姐离去的身影,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拉起了窗帘。
现在还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大厅里还有那一群贵族女士需要自己的招待,等他们全部离开堡垒之后,自己再回诺顿镇找姐姐们重修旧好。一切应该还来得及吧!
这样自我安慰一番后,潘朵拉打算再次回返大厅,重新扮演称职女主人这个角色。
还没踏人大厅,潘朵拉就听见了里面闹哄哄的,充满了女人嘀嘀咕咕、窃窃私语的声音。
“抱歉,我回来晚了。”潘朵拉敲大门,让众人看见她的身影。
刹那之间,大厅内所有吵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潘朵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厅内所有贵妇人的目光在同一时间都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吗?”潘朵拉有些不自在,但依旧锾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贵妇人们没有一个人开口,若无其事地开始和身边的人交谈,但有些贵妇人则是以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潘朵拉。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潘朵拉坐定后,转头向身旁的贵妇人询问道:“刚才我们聊到哪里了?”
“米尔顿夫人,其实你并不是贵族对吧!”坐在右手边的女子突然开口,以尖锐的语气问道。
这个问题让大厅瞬间又变得一片死寂,贵妇人们的眼睛在下一秒又回到了潘朵拉的身上,以一种想要穿透她的犀利目光注视着潘朵拉。
“请你说实话,米尔顿夫人,我们贵族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企图隐藏自己阶级的人,更不能忍受骗子。”另外一人以更犀利的口气说道。
“对啊!要是让人知道我和一个平民同坐在餐桌上吃饭,那我的名声岂不是完蛋了?”
“我刚刚明明看见两个平民女人离开这里,我听仆役们说,她们就是米尔顿夫人的姐妹。”
“对啊,米尔顿夫人,这最非常严重的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贵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方式包围着潘朵拉。
“好了,大家静一静。”艾雪王子妃温柔、却带着权威的声音响起,成功地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米尔顿夫人。”王子妃露出了优雅完美的微笑,语气十分平静,却带着所有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大家这种询问的方式对身为女主人的你十分失礼,但是既然这是大家的疑虑,还希望米尔顿夫人给我们一个答案。”
潘朵拉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脸颊变得通红如同火焚,但同时间,自己的身子却十分冰冷。像是随时要崩断成两截一样。
“……”面对一张张指控的轻蔑脸孔。还有坐在对面艾雪王子妃那张优雅,却冰冷无比的容颜,潘朵拉觉得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米尔顿夫人,我还在等着答案。”王子妃淡淡提醒。
“我……我是贵族!”潘朵拉挺起肩膀,仰起头以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语气说道:“我是米尔顿夫人,身份和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一样的高贵……”
第5章 日渐憔悴的妻子
潘朵拉原本天堂般的生活,在一夕之间转变成地狱……
自从那日在大厅毅然决然说出:“我是贵族‘这样的宣言之后,潘朵拉在堡垒的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
即使潘朵拉宣称自己是贵族,却无法消除某些贵妇人心中升起的疑虑,而她们心中一旦有了疑惑,就会将这疑惑彻底地发挥在每一件事情上面。
她们像是拿着放大镜似的,密切观察着潘朵拉的一举一动、言行举止,一旦她出现了贵族们不常出现的用语、亦或是贵族们不会做出的行为时,她们就会混在人群中,以一种尖锐、轻蔑的方式嘲笑。
哈!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个贵族会用这个字眼。
这位夫人真的是贵族吗?就算穿了华丽的衣服、配戴了珠宝,但气质和出生这种事情终究是无法隐藏的啊!
举凡行走的速度、喝茶的仪态,甚至是回头的姿态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都被贵妇人们严厉地监控着。
而每当聊起一个新话题,贵妇人们总会将问题第一个扔给潘朵拉,以一种不怀好意的神态想探测她的反应。
“不知道米尔顿夫人有什么特殊的见解吗?”语气,包藏着怎么也无法掩饰的刺探。
“不知道米尔顿夫人要是遇上这种事,会有什么反应?”甚至,她们会一再提出只有贵族们会遇到的话题与事件来询问、试探与考验。
和那些贵妇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伪装、再伪装、不停地伪装着……伪装到潘朵拉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已经僵硬了,但是她咬紧牙根忍耐,不放弃,不愿意在这群贵妇人面前示弱。
潘朵拉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不再是微笑迎接新的一天,而是立刻走到镜子面前。瞪视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以一种强制催眠的方式喃喃自语:“我是贵族……我是贵族……我是贵族……‘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像是绷紧的弦,不怕自己的精神崩断,只怕让那些贵妇人发现真正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当一名女仆不小心将一根茶匙弄掉的时候,潘朵拉一步向前,“啪”的一声打了那名年轻女仆的脸,这些,不过是自己在心中练习了千百次贵妇人会做的行为,不难,而她真的做到了!
“愚蠢的东西!还不给我滚下去!”红唇中泄出的虽然是咒骂,但却和其他人一样,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尖锐和情绪。
她的表情凝得比其他人还要冷,身子挺得比一般人更直,但只有潘朵拉知道,被自己握成小拳头的掌心正在发红发痛,就像自己心中某个看不见的小角落藏着的另外一个她。正以一种无言的方式看着这个冰冷的自己。
或许是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起了效用,贵妇人们尖酸刻薄的言语收敛了不少,而潘朵拉像是在溺水中找到了浮木一般,以加倍严厉的态度对待堡垒中的仆役,借此来显现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贵族!
然而,在白天她或许能压抑,但是到了晚上,所有的悔恨、自我嫌恶全部都涌上了心头。她痛恨如此无能为力的自己,却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夜夜在睡梦中痛苦的呻吟、低泣。
“心爱的!心爱的!快醒醒,你在做噩梦!”这天夜里,蓝胡子再次被妻子的哭声给唤醒,他看着早已哭湿一片枕头的妻子,心中怜惜不已。
“啊!”潘朵拉惊叫一声醒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潘朵拉,你这阵子到底怎么了?你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憔悴,但是怎么也不肯告诉我原因。”蓝胡子轻轻抹去妻子的泪水,再次温柔地询问。“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告诉我,不要再隐藏,我是你的丈夫,应该是你可以依靠的对象,不管你有怎么样的烦恼,都请你告诉我,我爱你,愿意和你一起分担所有的痛苦。”
面对如此温柔的声音,潘朵拉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煎熬,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包括两名姐姐为了诺顿镇来访的事情,贵妇人们对不是贵族者的轻视,以及她自己说出口的谎言。
“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潘朵拉靠在蓝胡子的胸前痛声哭泣,断断续续地说出自己的卑劣行为。“我为了伪装成她们,变成一个连自己也无法忍受的女人了!我把姐姐们赶走!甚至……甚至莫名其妙的责打仆役,约翰,我已经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了!”
蓝胡子一语不发,只是安静地听着潘朵拉的告白,其间只是不停地轻拍她的背部安抚,以最温柔的姿态安慰着他的妻子。
“嘘!心爱的,闭上眼睛休息……”蓝胡子像是安慰哭泣的孩子一样柔声说道。“说出来不是轻松多了吗?不要想太多,放心地睡吧。”
“我不要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办?约翰……救救我!”说着说着,潘朵拉因为哭累了再次地睡着了。
蓝胡子小心翼翼地将潘朵拉放回床上,凝视着她在睡梦中依旧痛苦的脸庞,弯下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说道:“潘朵拉,放心吧!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自从那一夜向丈夫坦承心事、渲泄近日来紧绷的情绪后,接下来的几天潘朵拉的心情明显好转了许多。
虽然,她依旧在人前维持着伪装的贵妇人身份,但心里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充满了紧绷与谎言即将被拆穿的恐惧。
潘朵拉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有这短暂的平静,都要归功于自己的丈夫蓝胡子,是他抚平了自己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这天,她再次因应艾雪王子妃的要求,以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门,让王子妃和其他人进入观赏。
这是一间摆满了蓝宝石的房间,也是艾雪王子妃最喜欢的一个房间。
“在所有的宝石之中,我最喜欢蓝宝石了。”王子妃弯身凝视屋内每一颗闪耀着冰冷波光的蓝色宝石。
“蓝宝石可以说是最适合您的颜色了,太子妃殿下。”随行的贵妇人立即献媚说道:“毕竟这才最我们贵族的颜色。”
“是啊!人们总是说我们贵族流着‘蓝血’一开始听到时真让人感到不舒服,但说实在的,我心里并不是真的讨厌这种说法。”另外一名棕发贵妇轻笑出声,目光一扫就将注意力转到沉默的潘朵拉身上,十分亲昵地询问道:“米尔顿夫人,你认为呢?你是否对自己身上的蓝血感到骄傲?”
“我……”潘朵拉显得有些慌乱。
在小镇的时候自己确实听过这样的说法。说贵族体内流的血和一般人不同,叫“蓝血”。对于贵族们的血液流出来是不是真的是蓝色的她并不清楚,但自己很确定,她的血是红色的!那该怎么办?如果贵妇人们用这件事来羞辱自己,那该怎么办?
“我……”潘朵拉咬了咬下唇,孤注一掷地说道:“有一次我划破了手指头,我的血在月光下看来,确实是蓝色的。”
潘朵拉此言一出,让所有贵妇人都目瞪口呆,像是听见什么最荒谬的事情那样,完全不顾形象地爆笑出声。有的甚至笑出了眼泪。
潘朵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米尔顿夫人。”王子妃是在场惟一没有笑出声的人,她只是淡淡扯开唇角,以优雅高贵的嗓音说道:“我想若是将在场每一位夫人的手指头划开,流出来的都是红色的血,我们又不是妖怪,怎么会有蓝色的血呢?”
潘朵拉身子一僵,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蓝色这个颜色代表的是稀有、高贵的含意,而人们称呼我们贵族体内流的是‘蓝血’只不过是另一种恭维我们身份与众不同的意思,指的当然不是我们血液的颜色。”王子妃语气优雅、声调高贵,但一字一句都像是针一样毫不留情的刺向潘朵拉的心头。“亲爱的米尔顿夫人,我想你一定是和堡垒里的下人们相处得太久,很多事情都迷糊了。”
“我人不舒服,先告退了。”不能再让自己更难堪了。潘朵拉匆促地行礼告退,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去,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哈哈哈哈!”
“嘿嘿……她居然以为蓝血就是流出来的血是蓝色的意思!”
即使是铜门,却依旧无法掩盖从里面传出来的嘲笑声浪。
“太过分了。”潘朵拉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湿意,伸出手才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
她羞愤难堪地想立刻奔回房间,才一转身,就差点撞进丈夫蓝胡子的怀中。
“潘朵拉,你还好吗?”蓝胡子温柔的询问。
老天!是约翰!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将刚才的事情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吗?
“没事,只是想回房休息一下。”如果说方才在房间里的是羞辱,那么被丈夫发现自己愚昧无知的模样,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耻辱。
“潘朵拉……”蓝胡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潘朵拉已经急切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蓝胡子举起掌心端视,发现一面还残存着潘朵拉淌下的泪滴。耳边,依旧听得到铜门内,那些肆无忌惮的女人嘲笑自己妻子的声音。
蓝胡子漆黑的眼瞳闪过一丝怒意,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离开了……
“不好了!不好了!”
翌日,在大厅用早餐的时候,一名贵妇人慌慌张张地奔到了大厅。
“妮娜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看你这样慌慌张张的,几乎完全失去了礼貌。”王子妃淡淡斥责。
“王子妃殿下请恕罪。”贵妇人急忙道歉。再次以慌乱急切的语气说道:“卡琳夫人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子妃淡淡挑高一道眉。
“就是不见了,我们住在相邻的房间,昨天夜里我似乎有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心想她说不定是睡不着想出去走一走。”妮娜夫人不安地解释:“但刚才我去敲门,不管怎么敲她都没有回应,所以我鼓起勇气开了门进去,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卡琳夫人失踪了!”
卡琳夫人失踪这件事,就像朝着湖心投掷一颗小石子一样引起了一阵阵荡漾。原本安静吃着早餐的贵妇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私下猜测着卡琳夫人究竟是失踪,还是有其他重要的原因先行离开了。
“大家安静下来。”王子妃再次发声,阻止众人的议论纷纷。“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甚至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们不能随便判断卡琳夫人已经失踪,不如我们再耐心等一等,说不定午饭或是晚饭的时候,她就会再次出现了。”
“是。”王子妃的分析不无道理,贵妇人们接受了解释,重新将话题转到了今天要到哪里玩、要去哪里喝茶休息这类的话题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午餐和晚餐时间的过去,卡琳夫人都没有出现,这让女人们开始有点紧张,但又怕王子妃殿下斥责她们大惊小怪,只好默默将疑虑藏在心中。
第二天早晨,大厅进行中的早餐再次被贵妇人尖叫的声音给打断了!
昨天不见踪影的卡琳夫人依旧没有回返,而昨天发现她失踪的妮娜夫人,今天早上也离奇失踪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一个人不可能会凭空消失的!”贵妇人们再次觉得不安。
“米尔顿夫人,这件事你怎么解释?”众人将矛头转向潘朵拉,既然她是这栋堡垒的女主人,应该要对宾客的安全负责才是。
“我?我不知道。”潘朵拉也显得非常吃惊。“诸位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应该知道你们在这里是贵宾,不可能有任何人限制你们的进出,换句话说,你们甚至可以随意离去。不是吗?”
卡琳夫人……妮娜夫人……潘朵拉在脑海中努力回忆这两位夫人的长相,只隐约记得她们最喜欢和王子妃一起装腔作势。虽然说自己不能诅咒她们出事,但现在不在了,至少可以让自己的耳根清净了。
“王子妃殿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已经有二个人失踪了,真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冷静。”王子妃依旧以平静的语调开口。“王子他们还在外面狩猎,暂时不要惊动他们,今天晚上如果两位夫人再不回返,我自然会将这件事情禀告王子,请他处理。”
王子妃的话再次安抚了众人的不安,但很明显的,两位夫人失踪的消息开始影响了所有人的情绪,所有人一整天几乎都聚在一起,根本不敢落单,只希望晚上的时候会有奇迹出现!
奇迹并没有出现。
依照约定,王子妃殿下打算在晚餐的时间将这件事禀告王子,希望能查出两位夫人的下落。
但奇怪的是都入夜了,但王子一行人却依旧没有回返。
“怎么回事?王子殿下他们这时候应该都回来了才对!”
“会不会是下午那场大雷雨耽搁了?”
贵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但王子妃依旧维持着她良好的教养和身份,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谈论,半晌后才开口道:“王子今天没有回返,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大家趁早回房休息去吧!记得将房门上好锁再睡觉,大家晚安。”
就这样,女人们带着不安与慌乱的心情各自回房去了。
第6章 心生怀疑的妻子
夜里,潘朵拉在半睡半醒之间,似乎看见了蓝胡子,他不言不语,只是以一种略带悲伤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约翰?”她眨眨眼睛,一时之间分不出是现实还是做梦。当双眼适应了黑暗后,潘朵拉注意到房间内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丈夫的踪影,这才想起他和伽利加王子一行人去狩猎。至今还未返回。
正打算倒回床上继续睡觉的时候,潘朵拉却发现自己身上有种湿湿热热的感觉,她伸手触摸,在胸前摸到一片凉意,于是起身点了灯,低头一看时,差点尖叫出声!
血!好多血,在自己白色的睡衣上染满了腥红的鲜血!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潘朵拉双手发抖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并没有受伤……那么,这些鲜血是哪里来的?!
潘朵拉以近乎慌乱的速度脱下身上的睡衣,然后用力将它扔到地上去!瞪视着地上那件触目心惊的染血睡衣,她只能以双手紧紧环住自己,身子不停地剧烈颤抖着。
为丹么?她没有受伤……那睡衣上的鲜血是怎么来的?难道现在自己还在做梦吗?潘朵拉用力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感很真实!所以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到底是谁的血?”潘朵拉开始思索这个问题,能进入这个房间,同时将血染在自己身上的,就只有一个人——她的丈夫蓝胡子!“约翰?约翰,是你吗?你受伤了吗?”
她刚才在半梦半醒间,确实看到丈夫的脸,会不会是他受伤回来,不小心将血沾上自己的睡衣,又怕她担心所以躲着不肯出来?
“约翰?约翰你在哪里?”潘朵拉又呼唤了好几次。但不管她怎么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潘朵拉的心中充满了疑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思前想后,她将那件染血的睡衣包好,塞到了床铺底下,然后换上一件新的睡衣,这才重新躺回床上,但此时的潘朵拉却再也睡不着了,只是坐在那里,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早晨终于来临了,潘朵拉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在与平日相同的时间换上衣服,以女主人的姿态缓步来到大厅。
在她抵达大厅的时候,却有些惊讶的发现王子妃殿下还有其他的贵妇人们,早已经全部都聚集在那里了。
“早安,各位。”潘朵拉礼貌性地问好。
“魔鬼!”一群贵妇人之中,突然有人冒出这样一句。
“你说什么?”潘朵拉脸色一变。毕竟“魔鬼”并不像过去那样只是嘲弄她的出生,而是一种恶意的污蔑。“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芮秋夫人也不见了。”王子妃向来平静的声音,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紧绷。“你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米尔顿夫人?”
“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潘朵拉啼笑皆非。她明明记得王子妃要大家回房早点睡觉。这关她什么事。
“王子妃殿下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特别交代每个人的房间都要上锁。”王子妃身边的一名贵妇人大声指责。“我们每个人都将自己房间的门上了锁,在这堡垒之中除了你有钥匙之外,谁还能自由进出所有的房间?!”
“我是掌管我丈夫的钥匙没错,那又不能代表什么。”潘朵拉摇头。“再说我是这堡垒的女主人,原本就拥有这些钥匙。”
“因为几位夫人对你颇有微词,所以你就利用夜里潜入她们的房间教训她们,是不是这样?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一个阴险的女人!”另外一名贵妇人冷哼。消失的芮秋、卡琳、妮娜三位夫人,平常三不五时会嘲笑潘朵拉,但也不能因此就伤害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没有!”潘朵拉气得脸色发白,不敢相信她们居然拿这样荒谬的事情指控自己。
“米尔顿夫人,在事情没有太糟之前,你最好将几位夫人放出来,否则你就别怪我采取什么行动了。”王子妃维持着她的优雅,说出她们的结论。再怎么说潘朵拉还是这里的女主人,自己并不想让对方太难看,只要潘朵拉愿意立即释放三位夫人,她可以考虑不再追究下去。
“三位夫人的失踪和我无关!”潘朵拉再次大声抗议,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夜里那件染血的睡衣突然自脑海中闪过,让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看!表情变了!心虚了吧?”
“快把三位夫人交出来,否则等王子他们回来,你就死定了!”
潘朵拉惨白的脸色让众人找到攻击的目标,再次将炮火对准了潘朵拉,强远她得承认自己确实绑架了三位夫人。
就在潘朵拉百口莫辩,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堡垒的主人蓝胡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了。
“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蓝胡子注视着自己的妻子询问道。
所有人回头,看到蓝胡子领着王子和其他男性贵族们已经自狩猎场回返了。
“王子殿下,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其中一名贵妇人把握机会,立刻将连续三天失踪三位贵妇人的事情报告了一遍。
“等等!你们说的确实是芮秋、卡琳、妮娜三位夫人没错吧?”将整件事听完后,拉斐尔王子有些困惑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然后转头对所有人说道:“刚刚我们要回堡垒的时候,看到一辆马车从堡垒离开,里面似乎坐了几个人,虽然我不是很确定她们是谁,但我记得其中一位是妮娜夫人。”
“真的吗?”王子妃质疑。
“应该没错,因为妮娜夫人那头金发很明显,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了?”拉斐尔王子转头询问同伴的意见,只见所有人都表示赞同的点头。
“我想她们应该是有什么急事离开。”撒拉芬也开口表达意见。“老实说我们在这里叨扰得够久了,想必也让主人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个好意思。”
“是啊!如果还让主人蒙受不白之冤,那实在太过意不去了。”拉斐尔王子赞同的点头。也作出了决定。“三位夫人匆忙离开的原因。只有等回国之后再问了,到时候我会让她们亲自登门解释的,再怎么说不告而别是十分失礼的。”
拉斐尔王子和其他人明显倾向潘朵拉的说词,让王子妃和众贵妇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但拉斐尔王子也不可能无端撒谎袒护对方。既然他们都看到了三位夫人今天早上离开了堡垒。
想必就是真的离开了。
“没有的事,我想只是一场小误会。”蓝胡子伸出手,和拉斐尔王子礼貌地道别。“只要误会解开了就好,大家日后还是好朋友。”
“当然,我可不打算放弃你这个新交上的好朋友。”拉斐尔王子热情地拍拍蓝胡子的肩头,笑着保证。
就这样,拉斐尔王子等一行人,于午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当所有人全部离开以后,堡垒也恢复到最原先那种安静祥和,潘朵拉像是从一场很长的噩梦中醒来似的,“咚”一声跌坐在地上。
“潘朵拉,你还好吧?”蓝胡子弯身,温柔地轻抚着潘朵拉的头发。
“他们都走了……真的都离开了吗?”潘朵拉紧紧抓住蓝胡子的衣服,长达一个多月的压力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让她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啊!通通都回去了。”蓝胡子将潘朵拉一把抱起,踩着坚定的步伐抱着她往两人的卧房走去。“你这阵子累坏了吧!什么都别想,放心的休息,一切都过去了。”
蓝胡子坚定的心跳声、温柔的语调像是世间最美好的催眠曲,潘朵拉放心地将头倚在丈夫的胸前,满足的轻叹一口气,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潘朵拉原本以为只要困扰自己的人离开了,就可以重新找回自己平静的生活,但事实上不然,因为每当到了晚上,噩梦就开始来袭许多看不清楚表情的女人、面目狰狞的女人、张牙舞爪的女人,在她的梦中不停地呐喊咒骂着,她们的脸上、嘴里、手上都是鲜血,以一种仇恨的眼光注视着自己,当她们伸长手想抓住自己的时候,潘朵拉清楚看见了蓝胡子,他一动也不动,只是以一种略带忧伤的目光凝视着这一切。
“不!”每个晚上,潘朵拉都被噩梦惊醒。发现自己一身是冷汗的醒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梦代表什么意义?为什么自己每个晚上都会梦到那些女人?她们是谁?想要告诉自己什么讯息?
“潘朵拉……”睡在一旁的丈夫在梦中依旧喊着妻子的名字。
“约翰。”潘朵拉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轻叹一口气,弯身在他的嘴唇轻轻印上一个吻。
“嗯……”蓝胡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身,刚好将赤裸的胸膛面向潘朵拉,也让她注意到了他的颈项间多了一柄造型特殊的金色钥匙。
金色钥匙?之前蓝胡子的颈项并没有配戴这把金色钥匙,事实上,自从两人结婚以来,蓝胡子几乎将所有的钥匙都交给自己保管了。
那么这把金色钥匙到底是什么?可以开启哪一个房间?潘朵拉心中虽然有疑惑,却不想打扰丈夫的睡眠,这只是一件小事,只要改天想起再询问就好了。
翌日,潘朵拉正想开口询问丈夫有关金色钥匙的事情时,却发现他的颈项空无一物,昨晚看到的金色钥匙居然不见了!
“怎么了?”蓝胡子察觉出她的异样,微笑问道。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这样静静地看着你,和你一起单独相处了。”潘朵拉将话题带开。只是将这个小小的疑问放在心中。
一天、两天、三天,经过三天连续的观察后,潘朵拉终于发现了丈夫的秘密,由于他向来晚睡早起,所以白天都会将颈项的金色钥匙取下,放在衣服的最内层口袋,然后在睡觉的时候再重新戴上。
究竟那是什么钥匙,居然会让丈夫如此神秘的隐藏着,潘朵拉发现自己无法将这件事抛诸脑后,甚至变得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全部部足有关丈夫那把金色钥匙,还有它所代表的秘密。
“约翰,前阵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一定撑不过去。”这天,潘朵拉靠在蓝胡子的胸前,主动开口道谢,感谢他前阵子愿意倾听自己的秘密,同时也接收了她所有的压力。
“不客气,我们是夫妻。”蓝胡子温柔地笑了。
“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么我也想对你有所回报。”潘朵拉试图想将话题导人那把金色的钥匙,试探性地询问道:“那么你呢?是不是心里也有说不出口的事情,我是你的妻子,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蓝胡子轻抚她秀发的动作一顿,半晌后才微笑道:“我已经将一切都和你分享了,丝毫没有隐藏。”
蓝胡子的话,让潘朵拉明白了丈夫不会主动开口说出金色钥匙的秘密。
将这件事反反复覆考虑了七天之后,潘朵拉终于做出了决定,她一定要拿到那把金色钥匙。弄清楚丈夫的秘密。毕竟,他是自己打算依靠终生的对象,她无法忍受蓝胡子拥有自己无法理解的部分,她必须弄个明白!
而惟一的方法,就只有趁着蓝胡子不注意的时候,偷出那把金色钥匙,暗中调查丈夫的秘密了。
那天晚上,潘朵拉在晚餐时,以温柔的笑容刻意多灌了蓝胡子好几杯酒,等到丈夫踩着比平常缓慢的脚步上床后,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蓝胡子颈项间的金色项链。
在预备偷钥匙的这个星期,她早已经将整座堡垒前前后后找了一遍,最后在地底的酒窖入口处,发现了一道几乎可以吻合金色钥匙的锁头,她可以确定,酒窖内隐藏的秘密,就是自己亟欲得知的丈夫的秘密。
潘朵拉紧紧握着那把金色钥匙,不再犹豫地往酒窖走去……
终曲站在酒窖前面,潘朵拉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噗通噗通”的剧烈跳跃着,而被自己握在掌心的钥匙也正微微发烫着。
潘朵拉将金色钥匙插入锁头,随即听到“锵”的一声,锁已经被打开了!
“呼!”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用力将酒窖的门推了开来——
酒窖内漆黑一片,近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潘朵拉取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油灯将之点亮,踩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走入……
晕黄烛火所形成的光影在黑暗中跳跃着。潘朵拉只能凭借这微弱的光亮、试图看清楚酒窖内的情况;这是一间非常宽阔的地窖,在人口的地方确实摆了一些私藏的美酒,但越往里面走去,她就注意到堆放在地上的东西越来越少。
除了里面不寻常的空旷外,空气中,还有一种似曾相识、但自己一时之间无法辨识的气味。
很显然的,她的丈夫并没有将这个地方当成真正的酒窖,因为自己能确定空气中的味道并不是红酒的味道,那么,他在这个房间里藏了什么?!
突然之间,潘朵拉觉得脚底似乎踩到了水,她将油灯柱下移不经意地低头看去。这一看之下吓得她差点把手上的油灯都给打翻了脚底下的不是水,而是腥红黏祸的血!
红色的血绵延成一条宛如小河的细长水流,潘朵拉强忍住心中的反感,循着血液的痕迹继续往里面走去,越往里面走、越能感觉到地势明显地变高了,空气中那股让人恶心想吐、几乎要透不过气的味道也更强烈了!
除了遍在地上的鲜血的范圆越来越广之外,潘朵拉还听到了类似水滴滴落地面所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似乎快要走到地窖的尽头了,而手上拿的油灯的灯火也变得越来越弱,潘朵拉重新接上一枚灯蕊,瞬间,地窖内变得明亮许多。
潘朵拉重新举高手上的油灯,想将这里的环境看得更清楚一些,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满脸是鲜血、双眼围瞪的女人的脸!
“啊——”潘朵拉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手上的油灯“啪”的滑落,刹那间地窖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呼呼!”黑暗中,潘朵拉只听见了自己喊叫声所造成的回音,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她鼓起勇气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弯下身四处找寻油灯,花了好一番时间后才将它重新点上。
晕黄的灯光让潘朵拉重新拾回了勇气,她缓缓起身,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又一次将油灯举起,同时也证实了方才自己心中的犹豫。
那张让自己尖叫出声、满是鲜血的脸庞她很熟悉,正是在堡垒中第二个晚上失踪的妮娜夫人,她身上穿着睡衣,脖子上悬挂了一条绳子,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被人悬吊在这里。
“妮娜夫人……”潘朵拉喃喃自语,举起油灯继续寻找。如果说失踪的妮娜夫人在这里,那么另外两位卡琳夫人、芮秋夫人,是不是也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隐藏在这酒窖里?
果然,潘朵拉在几步远的地方又发现了卡琳夫人还有芮秋夫人的尸体,她们同样浑身是血,同样穿着睡衣被人用绳子垂呆在这里。
她心爱的丈夫蓝胡子所隐藏的金色钥匙的秘密,居然就是三具女人的尸体,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种残酷的秘密呢!
潘朵拉流下悲痛的泪水,但许多事情却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那天自己被卡琳、芮秋夫人嘲笑关于“蓝血”这件事的时候,蓝胡子就站在门外,他当时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想必将房内的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了!这么说……约翰之所以杀害她们,全都是因为她们曾经羞辱过自己?
还有,当自己发现身上穿着染血睡衣的那个晚上,她明明记得自己看到约翰了,但等自己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约翰却不见了!这么说来,他那个晚上确实回到了堡垒杀害了芮秋夫人,或许他在离开前想看自己一眼。所以不小心将血留在自己的睡衣上面了!
许多原本想不通的事情,此刻一经分析就变得一清二楚了!她的丈夫杀了惩罚那些羞辱自己的贵妇人,将她们一个一个杀掉了!
潘朵拉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明明……她能明白丈夫是为了自己才犯下杀人的罪行……但是,这可是杀人啊!她的丈夫……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的身份,居然是一个杀人狂!
“不!这样子是不对的!”潘朵拉甩甩头。不行!她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思考。她必须先找一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慢慢地思考应该怎么做!
潘朵拉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逃出地窖,才刚奔出地窖,就一头撞上一具坚实的胸膛。
“啊!”潘朵拉痛呼三餐抬起头,意外发现自己居然撞到了马蒙——三个月前为自己和约翰证婚的神父!
“马蒙!谢天谢地你在这里!”在慌乱不安的情况下,潘朵拉根本没有时间细想为什么神父会出现在这里,只最以一种绝望者看到一线生机的姿态紧紧抓住了马蒙的白袍。
“潘朵拉,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显得如此害怕?”马蒙充满温柔的询问。“来,别怕,一切有我。”
“好可怕……好可怕……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潘朵拉已经语无伦次了,甚至无法将方才在地窖看到的事情转述一遍。
“亲爱的孩子,别怕。”马蒙伸出手,在潘朵拉的额头上轻轻一拍,果然让她平静了下来。“现在慢慢说。”
“约翰……约翰地杀人了!”潘朵拉必须找人宣泄自己的恐惧,于是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还有刚才的发现全部告诉了马蒙。
“你确定是约翰吗?”马蒙轻轻蹙起了眉头。
“我知道你是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但是这是真的!他真的杀了人!”潘朵拉将自己分析过的环节都说了一次。“他是为了我!为我杀了那些人的!”
“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做?”马蒙听完后,以一种冷静的态度询问。
“我……我不知道,我爱他,但是他杀人了!”潘朵拉喃喃自语。
“但你说过约翰是为了你而杀人的,不是吗?”马蒙反问。“这种爱情并不是人人都遇得到的,他真的爱你。甚至愿意克你杀人。”
“但杀人是不对的!”潘朵拉只觉得心中一片乱。
“……婚姻乃是真爱的试炼,不管遭遇什么事情,都不可背弃神圣婚姻中的另外一半,如有一方违背,灵魂将坠落地狱火湖,接受永恒地狱之火的燃烧……”马蒙突然缓缓说出潘朵拉曾经签下的婚约书条款。“还记得这些吗?这可是你亲自签下的诺言。”
“我记得,你是什么意思?要我假装不知道这些事情吗?”潘朵拉惊讶问道。
“那个男人肯为你杀人哪!”马蒙俯身,以温柔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也爱他,不过就是假装一切都不知道,不是这么难的。”
“不!我做不到!我绝对无法维持这种虚假的婚姻!”潘朵拉清楚说道。
“那么你想怎么样?”马蒙再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蓝胡子的呼唤声。“潘朵拉!你在哪里?”
“是约翰,一定是半夜醒来看不到你。所以特别出来找你的。”马蒙说道,跟着有些遗憾地看着潘朵拉说道:“如果让他看到你这身狼狈的模样,你也不必隐藏什么,到时候一切就会结束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约翰会杀我灭口?”潘朵拉心中一阵悲凉。
“为什么不?因为你窥探到了他的秘密,有些时候……秘密只要不说破,反而能得到幸福喔!”马蒙微笑说道。
“怎么办?你快点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约翰看到我!”潘朵拉抓住马蒙的白袍,恳请他救自己一命。“你是神父,不会见死不救吧!”
“潘朵拉,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自救。”马蒙从白袍内拿出一把匕首。“你不想死吧!那就先下手为强!”
“你……你要我杀了约翰?”潘朵拉吓得花容失色。
“我是神父,不能拿刀,但如果你是为了自保而杀死约翰,我可以某你做见证,法官只要看到地窖里的尸体,也会利你无罪的!”马蒙说出方法,低下头、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声音说道:“他就要来了,机会只有一次,要生、要死,就看你自已了!”
话说完之后,马蒙身子一闪,就躲到阴暗的角落去了。
潘朵拉双手握着匕首不断发抖,耳边只听见约翰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自己了。
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潘朵拉。史密斯?
为什么向你求婚?因为你的眼神有种特别的东西吸引了我。
我们会幸福的,因为我们彼此找到了对方,我爱你。
所有约翰说过的话,都在自己脑海中徘徊不去,她真的下得了手吗?他是绚翰、自己的丈夫,为了爱她不惜杀人的丈夫……
机会只有一大,要生,还是要死,你自己选择!
“潘朵拉?!”约翰走下楼,隐约在黑暗中看到了潘朵拉纤细的身子。
“我……我在这里。”潘朵拉泪流满面的回答,朝着自己的丈夫飞奔而去。
“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我——”蓝胡子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困惑地低下头,看见了在心口的位置多了一把匕首,而握住刀柄的雪白小手……是潘朵拉的手!
“为什么?”约翰呕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
“你杀了她们!我看见尸体了!”潘朵拉哭喊出声。“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但是我无法忍受杀人犯作我的丈夫!”
“潘……”约翰口唇蠕动了一下,试图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还来不及说,就软软地倒下了。
潘朵拉害怕地后退,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
就在这个时候,夜空之中原本被乌云遮盖的月亮此刻冒出来了,皎洁的银色光辉投射到躺在地上的约翰身上,同时将他渗着鲜血的胸口……染成一种近乎是蓝色的诡异色泽。
“蓝血……”潘朵拉喃喃自语。在月光下。鲜血是蓝色的!真的是蓝色的!
“这一幕景象你应该很熟悉才是。”马蒙不知何时从阴暗处走出,他来到潘朵拉的身边。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痕。
“我……我不知道!”潘朵拉只觉得头痛欲裂,某些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了过去。
“啊!她想干什么?”
“杀死你!”
“啊~~~~~~”
“看!我说得没有错吧!在月光下每个人的血都会变成蓝色的喔!所以我是贵族……我真的是贵族……”
突然之间,脑海中的画面全部都变得再清晰不过了。她拿着刀进入女人的房间,手中的匕首准确的刺人对方的胸口,湿热黏腻的血喷了她一脸,但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着魔似的看着鲜血从女人的身上喷出,在月光的照射下转变成一种蓝色的美丽光泽……
“啊!”潘朵拉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只不过这一次的惨叫,是因为发现了真相!
杀人鬼不是约翰,而是她自己!
“潘朵拉,现在全部都想起来了吧!”马蒙以悠然的语气说道:“约翰并没有背叛你们神圣的婚姻,他知道你杀人,却不忍心让你痛苦,所以每当你杀完一个女人,他都会帮你将睡衣换掉、同时将尸体搬到地窖收藏。他为了帮你脱罪,甚至找了女仆假扮那三个死去的女人。”
“不!”潘朵拉蒙着脸痛哭失声。
“我刚才不是警告过你了吗?想要窥探秘密的结果反而会失去幸福喔!”马蒙带笑踱步到潘朵拉面前,缓缓做出结论:“背叛了这桩神圣婚姻的——是你。”
“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潘朵拉跪倒在约翰面前,抱住他已经逐渐失温的身体,无声地倘着泪水。
“自卑衍生了骄傲,骄傲衍生出杀意,你原本得到真爱,但最后却是你亲手将真爱毁灭……人类确实是有趣的生物啊!”马蒙淡淡一笑,伸手轻轻一挥,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他和潘朵拉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
“这一次的比赛,究竟谁输谁赢呢?”马蒙喃喃自语,身上的白袍转瞬间褪去变成黑色。背后也伸出漆黑发亮的翅膀。
两道光自马蒙身后闪过,化成了两个身型高大、容貌完美的美丽天使。
“拉斐尔、撒拉芬,没想到这最后一场战役,居然是我们对上。”马蒙头也不回。却准确喊出身后两名天使的身份。
“彼此彼此,黄金公爵。”金发的拉斐尔天使冷冷一笑。
“这一次你们天上界的人应该无话可说了吧?”马蒙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斜睨两个天使一眼说道:“冲着这是最后一场比赛,所以我可是完全遵守和你们的协议,以公平、公开的方式进行比赛,一点法术都没使用,所以你们应该输得心甘情愿了吧!潘朵拉最终无法消除她的骄傲之心呐!”
“堕天使最厉害的并不是法术,而是那三寸不烂的舌头。”撒拉芬天使蹙眉。“你是怎么诱惑蓝胡子和你签下契约,又是怎么诱惑潘朵拉举刀杀人,我们在旁边都看得一清二楚。”
“自由意愿——上神最喜欢的字眼了不是吗?蓝胡子长年以来只希望找到一位能够真心爱上自己的女人,我不就帮他找到潘朵拉了吗?只不过要他签上名保证,为了得到这分真实的爱情,就算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马蒙露出得音一的笑。“至于潘朵拉就更冤枉了。你们既然一直躲在旁边就应该听得清清楚楚。我可是劝告过她,蓝胡子有多爱她。是她自己不能接受丈夫是杀人者,又怎么能怪我呢?所以这场比赛的胜利者……”
“别急,黄金公爵,不如你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吧!”拉斐尔天使指向潘朵拉,冷淡说道。
马蒙转过头,隔着空间看到潘朵拉倚着蓝胡子的尸体,胸口正淌着鲜血,原来她不知何时已经拔下了蓝胡子胸前的匕首、将它也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背弃了你我之间爱情的人是我,如果我能够再坚强一点、诚实一点,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潘朵拉抱着丈夫的尸体道歉。自卑与骄傲两种情绪在心中拔河,在无法取得平衡的情况自己才会出现人格异常,在夜里潜入客房杀人,最后导致了丈夫的死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而现在,她愿意以自裁的方式来向她的蓝胡子赎罪!
“喂!你们太狡猾了吧!故意缠着我说话,眼睁睁地看着潘朵拉自尽。太没同情心了吧!”马蒙看着潘朵拉慢慢断气,嘴角带着微笑倒入丈夫的怀中。
“她犯了错,为自己赎罪并没有错,何需阻止?”撤拉芬天使有些得意的开口。“很抱歉哩!看来最后潘朵拉还是自愿舍弃了骄傲之心,以生命来证明自己的悔恨。”
“很遗憾,潘朵拉的灵魂不能给你们!”马蒙咧嘴微笑,手一抖,让一张羊皮纸卷摊在两名天使的面前。“喏!合约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只要她背叛了神圣的婚姻和两人之间的爱情,她的灵魂就是属于地狱的!”
“卑鄙!”拉斐尔天使等人脸色一变。人类只要心甘情愿在具有魔王卢西弗法力的纸卷上签名,就算是天使们也无能为力!
三名天使交谈的同时,由骄傲之心幻化出来的第七位座天使也缓缓浮现在他们眼前。
“这……这是?”
“为什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
拉斐尔和撒拉芬的脸色一变,而马蒙则是捧腹大笑。
虽然潘朵拉主动舍弃了骄傲之心,但她在生前却早已和恶魔订下了灵魂所属的契约。所以这第七位座天使……一片翅膀是黑、一片翅膀是白,中间那一片翅膀却是一半黑一半白,既不是天上界的纯洁天使,更不是地狱的堕天使!
“哈哈哈!这种座天使我无法带回去交差。你们天上界如果要就带回去吧!”马蒙笑得乐不可支,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们天上界是不可能容忍任何不完美的事物!”拉斐尔抽出长剑,只见银色光晕一闪,瞬间将第七名座天使当场格杀了!
马蒙吹了一记口哨。乖乖……不亏是拉斐尔,好狠的心!
“最后一场比赛不算,就维持三胜、三败的纪录,你们地狱堕天使别想占任何便宜。”拉斐尔以冰冷的语气说道。挥剑杀死第七名座天使,不过是不想让他坠入里暗受到魔王的利用。
“黄金公爵,下次再见面就是战场了!”撒拉芬在离开前也扔下挑战书。
“随时奉陪。”马蒙咧嘴而笑。
两道银光一闪,完全地消失不见了。
“哎!与众不同并不等于不完美啊……”马蒙弯下身,有些可惜地拾起座天使被砍杀后遗留下的最后一片、一半黑一半白的奇特羽毛。“如果能将你带回万魔殿,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马蒙将这片奇特的羽毛收好。最后恭敬地拱起双手说道:“伟大的卢西弗陛下,想必您已经透过我的双眼将过程看得清清楚楚了。天上界的人和我们最终打成平手,这一场比赛谁也没得到好处。”
“有没有好处,问你黄金公爵最清楚了。”卢西弗优雅、渥不经心的嗓音淡淡飘荡在空气中。
马蒙抬起头,双眼看到了卢西弗陛下那张超越凡尘、妖魅异常的绝色容颜,也忍不住笑了。“不亏是陛下,总是能一眼看出我的想法。”
“对布置万魔殿的人才来说,你的品味是不差。”卢西弗陛下难得称赞。“将你看中意的东西全部都带回来!重新布置我的万魔殿吧!黄金公爵。”
“属下遵命。”马蒙恭敬地回答。
“啪”的一声,卢西弗陛下的声音和影像都消失了。
马蒙露出得意的笑靥,第七场战役中刻意将蓝胡子扯入比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蓝胡子拥有世间一等一的收藏品,而他打算将这也一收藏品全部都带回万魔殿去!
“嘿嘿……一样一样挑太麻烦了,不如全部都带走吧!”马蒙手一挥,刹那间整栋堡垒不见了。安稳地平放在他的手掌之中。
连续七场天使与堕天使之间的比赛结束了,天上界得到三名座天使,地狱也获得三名堕落座天使,而这场比赛额外的收获是,地狱得到了足以重新装潢万魔殿的堡垒,所以真正赢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