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月的天气,阴沉难测。
细雨纷飞,天空又沉又黑,空气笼罩著躁闷,没有一丝微风。
一个纤细脆弱的身影缓缓从路桥彼端走来,仔细一看,她有一张清丽细致却憔悴无奈的脸庞。
陈琬婷两眼空洞、眉头深锁,整个人神情委顿,茫然失神,嘴里喃喃念著同一句话:「要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内还债?要怎么样才能还债……」
她拾起头看著天空,伸出双手。「如果下的不是雨,而是钱就好了……」
雨滴打在身上、脸上,她浑然未觉。整整走了两个小时,衣服全被淋湿,她还是一筹莫展。
应徵工作,她没有经验,也没有专业长才,而且她还在读书,有时间限制——这全成了她不被录取的主因。
虽然地下舞厅月人数万,而援交、在网路上公开卖初夜、让富家子弟包养……都有钱可以入帐,但洁身自爱的她不愿堕落到靠身体赚钱。
可是,钱要打哪儿来?
不下海,没有钱;下海,却落了臭名。向来自傲的她,自尊心极为强烈,根本做不来陪笑工作,可是……
钱的问题该怎么办?
陈琬婷哀伤无神地望著沉甸甸的天色,虽是午后,却阗暗得像傍晚时分,而本来雨点般的雨,竟在一刹那间变成滂沱大雨,迷蒙了视线。
她不躲也不避,—身单薄的白衣白裙很快地就全湿了。
她绝望的眼眸含著泪,望向无际的天,身心已被现实的压力给捻碎了……
天哪!告诉她该怎么做好不好?她要上哪儿去找一百万?
自她有意识以来,父亲陈谷铭就只会喝酒、赌博,结果这次大赌欠了地下钱庄五十万,利滚利,晚一个礼拜没还,就加了一倍!
昨晚两个高大凶狠的保镖来家里闹,打翻了桌椅,要他们快还钱,不然就一天剁陈谷铭一根手指。
只有三天期限,要上哪里筹钱?
陈琬婷现年二十岁,就读二专,只剩一年就毕业,学费全靠自己假日打了补贴。她现在身上真的没钱,母亲李世英的钱也全被父亲挖光了,她们母女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遑论有钱还债。
母亲昨晚被一个彪形大汉使力一推撞到桌脚而惊吓到,夜里高烧不退,马上挂急诊,医生说她身体长期劳累又三餐不继,已经患了胃溃疡。
又是一笔钱。
每天过著心惊胆战的日子,这样子的居无定所,生活不时被叨扰搅乱,她已经被生活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了……
陈琬婷身子摇摇欲坠,她的头开始沉重,身体也渐渐冰冷,冷意从背脊遍及四肢百骸,只有一股强烈意志支撑著她瘦弱的身子。
拿不到钱,她不能回家,也没有脸回家!
能问的朋友、邻居都问了,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因为陈谷铭不会有感恩的心,若是有人好心借他们钱,陈谷铭下次会再找那个人要,所以借过他们家急用的人都怕了,陈谷铭就像噬血的蝎子,会一次又一次地榨取对方身上的金钱,直到榨光为止。
一辆车「咻」地从陈琬婷身旁呼啸而过,快迅的车身险险撞到她,她脸色吓得一白,脚软地坐倒在地。
雨还是一直在下,而且愈来愈大,她的手好冰,脸却变得好烫。
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去借钱。母亲需要她,她要保护母亲,她要拿到钱,才不会害母亲再忍受父亲的拳打脚踢。
她曾经不只一次要求母亲离开父亲,但是母亲总是狠不下心来,总是告诉她:「你爸爸正常的时候对我们很好的,他会带我们上馆子,有时还会顺便带消夜回来给我们吃。」
陈琬婷悲哀地点点头,她的母亲注定是菟丝花,要攀附著父亲而生存,总是惦念著父亲的好,即使被打得遍体鳞伤,她还是离不开父亲。
她觉得母亲好傻,她要坚强,除了不踏上母亲的後路,她还要保护母亲!所以她不能被打倒,她要再继续往前走……
一起身,陈琬婷摇摇晃晃的身体危险地走过斑马线。
「吱——」刺耳的轮胎声摩擦著地面,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著,诡异而可怕。
陈琬婷耳膜快被震破了,她的耳朵好痛,头也好痛,视线竟然变得模糊,一时天旋地转,她倒在一辆紧急煞车的宾士前面。
精神上的庞大压力与身体上的痛楚不适,加上外来的恐怖噪音,让她再也负荷不了,宛如凋残的落叶脆弱而不堪一击地侧躺在冰冷的湿地上。
车门打开,一名全身黑衣打扮的男子动作迅速地撑起一把伞,绕过车前来到另一侧打开车门,为一名浑身散发凛冽、冷傲气息的男人撑伞。
这名有著大将之风的男人沉著脸走出来,来到车前,静静地看著昏迷不醒、眉头深锁而脸色惨白的陈琬婷,像在审视一件商品般。
时间宛如过了一世纪那般漫长,男人慢慢走回车内,久久,才吐出一句威严的命令。
「带回去!」
声音—落,立刻从车上下来两个体格魁梧的黑西装男子,把陈琬婷抬上车子後座。
男人手势一挥,车子立即开走。
迷蒙大雨依然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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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陈琬婷觉得自己的身子好沉重,隐约有人把冰凉的水灌入她嘴里,喂她吃好苦的药。
是谁?这种被悉心照料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是谁对她这么好?
她的眼皮重得像吊了一斤钢铁,张不开来,耳畔低沉的声音,让她舒服地继续沉睡。
当她醒来,已是晚上,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阳刚俊逸的脸,完美的五官可媲美希腊神只的雕像。
那双炯炯的眼眸犀利如鹰隼,只稍一望,就能让人心生畏惧。此时他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莫测高深的眼神让她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醒了。」
他性感的磁性嗓音听起来十分威严,却莫名地让她觉得好有安全感、好舒服。
「你是谁?」好帅的男人!她心跳加快,脸蛋莫名地泛红。
她拥有一张晶莹无瑕、吹弹可破的脸蛋,此时自然的红晕更增添她的妩媚光采;不过最吸引他的,还是她明媚动人、清纯璀璨的眸光。
它明明白白地反射出她此刻的心理——她对他一见锺情!
好单纯的女孩!薄薄的冷唇泛起一抹微笑。
「你都这样大声地对待救命恩人吗?」他促狭地问。
「是你救了我?」陈琬婷难以置信,红霞加深,心旌震颤。
原来陪她入睡的声音真的就是他!他不只人长得俊俏,声音也好性感……
她第一次睡得这么沉、这么香甜,而这竟是来自一个陌生人的低沉嗓音?她好讶异,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由此可见,她有多久没睡过一次安稳的觉了!
「你倒在我车子旁,我就把你带回来了。」他兴味地说。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一听,陈琬婷急忙从床上一跃而起。天哪!她睡了这么久,那她的家人……
她要回家看看!
但严重的头晕却使陈琬婷失去平衡,碰巧撞进他的怀里。
「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以身相许了吗?」
「不……不是……」陈琬婷羞窘了脸,忙著躲开他坚硬温暖的胸怀,一个後仰却差点栽倒在地。
幸好他反应够快,及时揽住她细若蒲柳的腰肢。
她吓白了脸,倚著他的肩头,惊慌失措地看进他的眼里,竟看见一丝温柔,她忍不住愕然。
「好好休息,你还不能下床。你已经很久没进食了,我先吩咐厨房帮你煮碗粥。」
「谢谢。」陈琬婷心跳狂急,只能垂著头道谢。
※※※※※※※※※※※※
端著瘦肉粥进来的是一位慈蔼可亲的中年妇人。「你叫我桂嫂就可以了,快趁热吃。」
「好。」陈琬婷接过粥,尝了一口,笑咪咪地说:「桂嫂,你煮的粥好好吃,谢谢。」
桂嫂笑弯了眉,「你喜欢吃的话还有,要吃三、四碗都没问题。」
好温暖的感觉,桂嫂的笑容里包含了母爱般的暖意,让陈琬婷的心里淌过丝丝暖流。
她专心地吃著瘦肉粥,很快肚子就有了饱意。「我吃饱了,桂嫂,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在这间设备简雅大方的客房里,除了床、衣柜、书桌之外,她看不到多余的摆设。
「电话楼下客厅里有,我带你去。」
陈琬婷跟著桂嫂的脚步,这才发现她身处的房子好大好大,跟她家住的十来坪房子天差地别。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感觉吧?
拨通电话後,陈豌婷等了十来声,才听到慌张急促的喘息声。「妈,是我。」
「琬婷啊,你在哪里?你怎么突然失踪了?你要不要紧?」
「妈,我没事。家里还好吗?」
「我告诉你,你先不要回家……」
「喂?」
霍地,电话里换了个粗声粗气的男音。「陈琬婷,你爸欠我很多钱,你赶快回来,不然你会见不到你的家人。」
「你们不能罔顾法律,否则要坐牢的。」她颤著声说。
「坐牢?我们最自豪的就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赶快回来,你爸说要把你卖给酒店好还钱,你如果不赶快回来,我就一天剁你爸和你妈—根指头,知道吗?」
陈琬婷脸色苍白如纸,全身微颤,不敢置信。她爸居然要把她卖掉?天哪!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
电话听筒从她手边滑落,彼方的声音完全传不进她的耳里,她难过地揪著心口的衣襟,面无血色。
这时颜圣家缓缓地从房里走出来,她电话里的对话全被他从楼上的分机里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她看起来柔弱不堪,似乎只要他一根指头轻轻一推,她就会倒地不起。
莫名地,他的心里竟隐隐作痛。「需要我帮忙吗?」
陈琬婷吓了一跳,明眸瞠视,看著颜圣家从容优雅地走下楼梯。
「你……你偷听我讲话?」陈琬婷惊惶地望著颜圣家。
颜圣家抿唇不语,墨黑的眼看起来莫测高深。「愿不愿意跟我做个交易?」
「什……什么交易?」被他那充满霸炙深沉的眸眼一望,她紧张得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你现在需要一笔钱,而我需要一个伴,你要不要做这笔交易?」颜圣家走到陈琬婷面前,以睥睨的高姿态望著她。
保守的穿著、规矩的发型、惊恐的神态、单纯的表情,她不是他会接触的对象。
他的周遭净是一些浓妆艳抹、装模作样的上流社会大小姐、明星、女老板,像她这样清纯可人的乖乖牌,眸里似乎还带点跟柔弱外表完全不搭轧的不服输味道,勾起了他的兴趣。
甜美而不愿服输,又爱逞强,但那不盈一握的柳腰却像随时会病倒的病西施,莫名地让他有股想要揽她入怀好好保护疼惜的冲动……
「你要我当你的情妇?」
颜圣家微笑以对,「你很聪明,一点就通。」
陈琬婷苍白著脸,反射性地摇著头,「我不要……」
「难道你情愿当劈腿族、当妓女吗?当我的情妇虽然见不得光,起码只需要对我一个人张开双腿,还是你天生犯贱、淫荡?」颜圣家鄙夷地问。
要她,是看得起她!她却不知好歹,让他十分火大。
「我……我宁愿死!」
为什么大家都要逼她?她觉得自己走投无路,压力好大,蓦地,一股求死想法袭上脑部,她站起身来锁定坚硬的墙柱,决定以死明志。
颜圣家神色丕变,在紧要关头箝住她的腰肢,一个回身,将她揽往怀里,背部却在同时撞击墙柱,保她安然无恙。
「你……」
「连蝼蚁都知道生存的重要,你就这么不堪一击,非得一死了之吗?」
「我……」
「你死了,你家人怎么办?问题会解决吗?」颜圣家皱紧眉头。
「我的事不要你管。」
「从我救了你开始,你的事我就管定了。」颜圣家一双鹰眸锐不可挡,盯得陈琬婷自知理亏,垂头不语。
也许,他该放手的。勉强女人向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不该为了一时的意乱情迷,为了单纯的她而破例。
「钱我帮你还,至於我先前所说的条件交换,你可以不当一回事,就算我做一件善心事吧!」
留下万分愕然的陈琬婷,颜圣家往门口走去。
一会儿,车子引擎声让她回了神,他却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陈琬婷心中疑团愈滚愈大,百思不得其解。
※※※※※※※※※※※※
颜圣家派司机送陈琬婷回家,她坐在宽敞的BMW轿车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连何时回到家门口都不知道。
「小姐,你家到了。」
「哦……谢谢你。」陈琬婷回过神来道谢。
今早,他留了一张纸条给她。
一百万我已帮你还清,不需言谢。
想要回家时告知桂嫂一声,司机会送你回家。
如果你要继续住下,我乐意之至。
颜圣家
继续住下?他们萍水相逢,而且又非亲非故,他愿意帮助她,她已感激不尽,哪敢再白吃白住下去?只是……
他谜样的举动竟不由自主地让她心旌颤动,她对於他,充其量不过是个陌生人,他却愿意慷慨解囊帮助她,而且不求回报,她觉得自己的心慢慢在沦陷了。
她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吗?
甩甩头,陈琬婷努力甩掉脑海的妄想。他是天之骄子,可以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而她只是一个贫困人家的女儿,生活颠沛,他和她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在奢想什么?处在这样的家境里,她自认今生与幸福绝缘,也断然断绝心中的绮想。
进屋时,陈谷铭兴奋异常地捉住陈琬婷的手,急急忙忙地问:「琬婷,载你回来的车子是不是BMW?」
「嗯。」陈琬婷点点头。
「真是看不出来!你在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大金主?告诉爸,你是不是把自己卖了?」
「爸,他是救我一命的路人,只是纯粹帮我,我没有被欺负。」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陈谷铭突然後退几步,将陈琬婷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陈琬婷被父亲一双诡谲怪异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就在她想要拔腿逃进房间的前一秒,陈谷铭开口了。
「不错!女大十八变,琬婷,你愈来愈有女人味了,对方一定是喜欢上你这种清纯的模样,你要好好把握住,知道吗?」
「爸,他……他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敢妄想。」
陈谷铭闻言愤怒地瞪著陈琬婷,「我要你把握住你就要给我把握住,这种金龟婿不多了,你嫁给他的话,我们家的生活就可以完全改变了,你妈也可以过好日子。」
「爸,为什么你不先戒掉赌博的恶习呢?那我们的生活就不会穷苦潦倒,我一样可以拥有一个正常、安康而温暖的家……」
「你竟敢顶嘴!」陈谷铭气怒攻心,下意识一个巴掌扫过,陈琬婷立即被凌厉的掌风打偏了右脸。
她只觉右脸火辣辣,想要蠕动一下嘴唇,便觉刺痛不已,一道血丝从嘴角流淌下来。
泪意迷蒙了双眼,她坚强地深吸一口气,硬是吞下了哭意。她决绝地望了父亲一眼,眼光中充满不谅解与恨意。「你只会欺负家中弱小,却不会保护家人,这就是你的厉害之处?」
陈谷铭被女儿的话弄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为什么要打她?她做错了什么事?」李世英在厨房里听到吵架声,匆忙将瓦斯炉熄火,跑出来察看。护著女儿被打肿的脸庞,她心疼极了。
「反正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陈谷铭头一甩,夺门而出。
「喂……你又要出去了?不要去赌啊!」李世英冲到门口喊叫著,但已寻不著踪迹杳然的陈谷铭了。
这就是她的家庭,一个几近破碎,从未让她感受过完整的温暖的家庭……
第二章
踏进校园,在这应该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里,陈琬婷却比一般人多了一股轻愁与早熟的气息。
她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著原文书,与一旁利用下课时间闲扯淡的同学显得格格不入。
「陈琬婷,不好了,不好了!」
一位女同学惊慌失措地跑进教室里,大嗓门的音量让全班都抬起头看向她。
「如媚,你慢慢走就好了……」
陈如媚停在陈琬婷面前,气喘吁吁、脸蛋通红,急呼呼地反而结巴了。
「我刚才去导师室……有电话……你妈昏倒了……奸像很严重……」
听著陈如媚断续的言词,陈琬婷心慌意乱地合上原文书,迫切地询问:「我妈怎么了?」
「是……是你家邻居打来的,说你妈累倒了,被邻居发现……你妈现在在医院里,你快点去!」
「可是我的请假手续……」
「我帮你跟老师说,你再事後补办。」
「好,谢谢。」陈琬婷急急收拾东西,和正要进来的教授错身而过。
「你……要上课了!」
「对不起,我有急事要请假。」她一边说,人已跑到走廊尽头。
母亲怎么了?天哪!母亲不能有任何意外,不能丢下她—个人……
陈琬婷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悬著,焦虑难耐,恨不能插翅飞天,立刻见到母亲。
※※※※※※※※※※※※
漆黑的夜里,七彩的霓虹灯闪烁著冷漠的光芒,陈琬婷一个人在路上踽踽独行,眉头深锁。
她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父亲又赌输了,而且输了三、四百万!
这次对方来家里摔桌椅并撂下狠话,要他们三天内还钱,不然後果自负。从母亲凝重吞吐的神色中,她隐约知道对方似乎正不怀好意地打著自己的主意
想到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脑海里又回荡著医生的话——
母亲长期营养不良,又有胃方面的疾病,由於胃长期受损,需要住院观察,做进一步诊断,但要先到柜台缴费……
真窘!连挂号费都捉襟见肘,陈琬婷只好先向邻居借钱缴费,看著母亲瘦弱的手腕上吊著点滴、面有菜色,忍不住悲从中来。
如果父亲不要嗜赌如命,她与母亲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的他们仍是快乐幸福的一家人。
因为经济的关系,李世英一直吵著不想住院,但她确实有病在身,不能再一直拖下去了。
陈琬婷安抚著母亲,把经济重担一肩扛下,直到母亲睡著才离开医院。
她必须去筹凑住院费用,只是,天地何其大,她该到哪里去找钱呢?
突然地,她的脑海里闪过一抹高大模糊的身影……
※※※※※※※※※※※※
「你要五百万?」颜圣家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气势。
陈琬婷站在他面前,坦言不讳。「是的,我需要钱!我愿意当帮佣,直到我偿还这笔钱。」
颜圣家皱起眉峰,摇摇头,「以帮佣的价码,你起码要做十年。」
「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我是学商的,可以身兼行政助理、会计助理、总机、客服人员等等,我什么都愿意做。」
颜圣家站起身,目光犀利地在陈琬婷身上浏览,摸摸下巴说:「我现在只缺一个可以随时陪伴在我身边的女人,你愿意做吗?」
陈琬婷的脸色瞬间刷白,「你是指……床伴?地下情妇?」
颜圣家严肃地点点头,然後带点轻佻意味地把目光集中在陈琬婷的胸口。
霎时,她羞红了脸。她的上衣微敞,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浑圆的胸形……
「你……」她快速地遮住前胸。
「真可惜。」颜圣家意犹未尽地说。「这个工作你可以考虑看看。」
「我不是那种轻浮随便的女人……」陈琬婷挫辱地说,不知为什么,他的轻视让她格外难受。
「我也从不买情妇的,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冲动想要买下的女人。五百万,买你的自由一个月,你考虑看看。」
他对女人从来不注重,也不在乎,他笃信著自己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牵肠挂肚、魂牵梦萦,女人对他而言就如同便利商店一般容易取得。除了……
颜圣家以炽热的目光凝睇著陈琬婷。
陈琬婷如遭雷殛,她太天真了,怎会以为他是个好人呢?上次他无条件帮她只是个饵,原来,他最终目的还是她的身子……
他根本是个货真价实的色狼,是个城府深沉的伪君子!
直觉地,她想拒绝。「我不……」
颜圣家不等陈琬婷把话说完,「想清楚你的处境!你爸欠债,你妈住院,除了我这里,你的下场只有娼妓。」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将陈琬婷团团包围,她像是失根的浮萍,站不住脚,只能一直往下沦陷;而唯一愿意帮她的人,却是眼前贪恋她年轻身体的他……
是的,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她没有退路了!生活的担子,让她连最後的一丝尊严也要卖出去。
她的身子晃了晃,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只要你能立刻给我五百万,我愿意答应你的条件。」
颜圣家的脸上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快速地开了一张五百万支票给陈琬婷。「明天搬来我这里,为期一个月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包括你的家人,这一个月内你只能完全属於我。」
「你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陈琬婷微怒。
颜圣家脸色丕变,快速走到陈琬婷面前,「不准说我霸道!」
「你明明就很霸道……」陈琬婷气不过地低喃。
颜圣家出其不意地拥住陈琬婷纤细的小蛮腰,「你需要再吃胖一点。」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经人家同意就随便碰我……放开我!」
颜圣家静静凝视著不停在自己怀中扭动的陈琬婷,脸上的红云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娇羞。
不过,她身上处子般的幽香及她的扭动,已经成功撩拨得他血脉偾张了,而能在短时间快速制止她扭动的方法只有一个——他俯身就狂野地噙住她的红唇!
陈琬婷连抗议都还没有出口就震慑住了。他……他居然在吻她?
四唇相贴的瞬间,她整个身子窜过一阵电流,讶异的眸眼望著面前斗大的男性脸庞,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闭上眼……」察觉到两道视线,颜圣家睁开眸子诱哄著。
他的话逼出了陈琬婷的理智。不!他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
这是她的初吻呀!
她极力推拒著他的吻,最後咬伤了他的下唇。
「你……」
她反射性地捂住被吻肿的唇瓣,水汪汪的眼眸里透著惊恐万分。
他本来羞恼成怒,她的青涩反应却莫名地让他的心情大好,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吐血。
「原来这是你的初吻,你还需要调敦。」他露出对她不是很满意的表情。
陈琬婷背脊瞬间僵直,眼前的他看起来像是个魔鬼撒旦,她卖身的决定是否错了?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明天下班回来前我要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你,到时契约开始生效。」他目光阴沉地凝注她逐渐泛白的娇容,轻缓的嗓音在她听来是森冷的取魂乐音。
「我……」
「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记住,毁约的话你要付出一千万的赔偿金,我说了算,如果你想要一只契约书,我现在可以请律师团过来。」
「不用了。」
他要她,而她急需一笔钱,这是一桩各取所需的好买卖!
一个月後,他们就会分道扬镳、一拍两散,既然如此,她何必要那冷冰冰的纸张无言地指控著这一个月的荒诞不经呢?会走上这条路,实在是现实压力所逼呀!
陈琬婷眼里露出无可奈何的悲凄,认命的愁容让颜圣家不再担心她会从他身边溜走。
※※※※※※※※※※※※
陈琬婷将支票交给母亲,简单扼要地表示要到有钱人家帮佣,并到学校办理短暂性休学手续,便匆匆忙忙带著几件简便衣物来到颜家。
桂嫂开心地打开大门,领她走进一问装潢简单素雅的房间,有化妆台、衣橱、浴室设备、落地镜及一张大床。
她放下行李,将往後要住的房间大致浏览一遍,衣橱里挂著许多名贵的服饰,让她叹为观止。
「这些衣服是……」
桂嫂漾著慈笑,「全都是你的。少爷知道你今天会过来住,一大早就要求精品店将衣服送过来,你知道吗?少爷还把你的三围告诉精品店。」
都是她的?他怎么知道她的三围?难道他能目测?陈琬婷一脸惊诧。
「穿穿看吧!」
「我有带自己的衣服来……」
「这些衣服我们没有人穿得下,你就试试看,不然丢掉很浪费的。」
在桂嫂的期盼眼神下,陈琬婷难以推拒地拿了套紫色洋装走进浴室换装,当她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桂嫂眼睛一亮,竖指赞许。
「好漂亮,琬婷小姐,你穿起来真好看!」
紫色让她看起来更具典雅神秘的气质,洋装的剪裁合宜,更加衬托出她的纤腰翘臀。虽然她的胸部不大,但挺俏适中的浑圆让她活脱脱是个俏佳人。
她也好讶异,他怎么那么清楚她的三围尺寸?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句话果然没错。」门口突然出现低沉磁性的嗓音。
陈琬婷一拾眼,正好接触到一双带著赞赏的目光。
「你回来了?」
「我是回来看你有没有食言。」
「请别瞧不起人,我答应过的事绝不轻易背信。」
颜圣家瞥一眼桂嫂,桂嫂立刻识趣地离开。他快速地走近陈琬婷,盯著她的容颜,「那你要履行你的义务了吗?」
他指的是……
陈琬婷的脸红了,直觉地後退。
她还想跟他保持距离?他不准!他不再轻易接受她的拒绝了!
下一秒,颜圣家将陈琬婷搂进怀里,强势地宣示著她属於他所有。「你不能拒绝我,不能远离我,我要你的时候,你就必须属於我。」
「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他的大手捧起她的头,俊脸在她眼前渐渐放大。
「你要做什么?」她因他的靠近而呼吸紊乱。
「你说呢?」
「不要这样……」她的心跳像脱序的小鹿在身体里乱窜。
「如果我偏要呢?」
面对他冷峻的眸子,她美丽的星眸里闪过一丝不驯。
她的抗拒眼神让他纵声大笑,似乎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是我买下的情妇,就算你再不愿意,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颜圣家的话十分犀利,陈琬婷面色惨澹,自尊被践踏得无法反驳。
「现在,把衣服脱了,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处女!」
他直截了当的话语深深刺伤她的骄傲,羞涩又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柔弱可人又清纯可爱的模样落入他的心里,掀起一阵涟漪。阅人无数的他,第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羞涩不是装出来的,更何况,她的身上还有一股清纯处女香!
轻轻嗅一口,他的心里掠过一丝悸动。
心蓦地一惊,从未波动过的情绪因她而不同。他用冷绝的态度瞪著她,否绝内心被撼动的一角。
他用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仔细地看著。她有一张瓜子脸,卷翘的睫毛如羽翼般扇动著,星眸璀璨耀眼,望进她眼底,他看到了缩小版的自己。
「今後,你的思想里只能有我。」
邪魅的表情配上霸佞的口吻,陈琬婷心里一悸,缓缓地摇摇头,「为什么?」
他倾身向前,「因为你是我买下的!」
冷睇她一眼,他似乎正在责怪她的愚昧,然後残酷地说:「希望你值五百万,别让我收回钱。」
「不要把钱收回去。」她含著泪,纤弱的身躯微微发颤。
他凝视著她盈满水波的眸子,她无辜又乞怜地望著他,让他紧眯著双眼,掠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诡异复杂情绪。
他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让她倒进他的怀里。
她惊讶地低呼一声,他身上的气息让她眩惑。
「我现在就要你。」他俊逸的脸上浮现邪态笑意。
她羞赧地红晕著小脸,连细滑的颈间都染上醉人的粉红色泽。
多么纯真的小东西!他再也按捺不住体内的骚动,低下头,狠狠地堵住她小巧的红唇。
「不……」她从没跟男人贴得这么近过,他身上独特强势的气息让她无法正常呼吸,也让她感到屈辱。
她不要啊!她狂乱地摆动脑袋,极力想从这个狂妄霸道的男人手中逃离。
他紧紧按住她的後脑,让她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她痛苦地闭上眼,却感受到他激情的热吻,体内不由自主地觉得愈来愈热、愈来愈烫。她害怕极了,一股陌生的感觉紧紧攫住她的感官,她的身子强烈地颤抖起来。
「迷人的小东西……你让我无法控制自己……」他赞叹地低哺。
他充满性暗示的言语令她心跳加速,俏脸上的红云更甚。
「我要你,全部的你……」
「我……」拒绝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她芳香的樱桃小口再度被他堵住。
他贪婪地、狂霸地汲取她口里的汁液,一次又一次地反覆与她的舌尖嬉缠,激情的热度足以烧燃大地。
「求你……不要……」她难过地红了眼,他自私又自大的行为快要让她不能呼吸,闷窒感紧揪著她的感官不放,她的心跳狂急,呼吸急促却不能吸到足够的空气。
她昏眩了,娇喘连连,身上的体力全被他一并带走了。
他把她安置在床上,大手从她背後拉开洋装的拉链,将紫色连身洋装脱到她腰际。
发觉冷意袭身,她扭动身子,羞愤大叫。「不要这样……」
只是,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绵无力,更添性感妩媚。
窃窕动人的美丽曲线、性感曼妙的身材,以及白皙细嫩又丰腴无瑕的两团椒乳,随著蠕动而乳波荡漾,教他赤红了眼。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禁不住意乱情迷,贪婪地紧捏住她两团嫩乳,柔软的触感几乎敦他快克制不住身下硬挺如石的冲动,想马上占有她!
她羞耻地别开眼,被禁锢的身子让她觉得挫败。
「不要!」她难过地尖叫。
他冷眼旁观她的内心挣扎,优美的唇型挂著冷冷的嘲蔑。
俐落地扯掉她的洋装往地上扔去,他沿著大腿、隔著薄裤按向她的私处,发现她竟微湿了。
晶亮的泪水滑下颊畔,看起来我见犹怜,她的身子不断战栗,多么美丽的胴体!
她的身材比例十分完美,让他惊艳。
「想不到我买下的竟是这种巧夺天工的女体,真美……」
「放开我……」她哭泣地低叫。
他眯起眼,阴侧恻的眸子里进射出怒火。「你後悔了吗?你要毁约吗?」
她一惊,急急摇头,毁约的代价她无力偿还啊!
他的大手窜入她的双腿间,找到内裤细缝钻进去,她的女性热穴紧紧裹住他的长指,让他满意地笑著。
「啊!你……」她咬紧下唇忍住到口的呻吟。好羞耻!他的动作让她好意想不到……
陈琬婷整个身子痉挛著,下腹不知何时竟聚集一股她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受。
「你的身子快准备好了。」他伸出指头,上面有晶莹的稠液,在灯光下闪烁著点点芒亮。「你也要我。」
好可怕啊!他对她做了什么?她吓得闭上限,私处愈来愈灼热的感觉是什么?
一股奇妙的欢愉夹杂著空虚难耐,突然向她的身子袭来,让她头晕目眩起来,身子一颤,明眸漾起水雾。
「我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他愠怒地暴吼:「说实话!」
她脸色惨白,心一阵紧缩。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完全都不像她自己了……
然後,她嘤嘤啜泣了起来。
第三章
颜圣家狠狠低咒一声,「你注定是我的,不管你要还是不要!」
他脸色阴鸷地泣下她的内裤,分开她的双腿,凝视著她绽放的花瓣宛如凝露的瑰瓣,他的眼不由得阗暗幽沉。
「你要的,你明明要的!」他用手充满技巧地伸进内壁旋弄。
她惊叫,颤抖的身子泄漏了内心的恐惧。她猛烈地摇头,挣扎著想逃开他紧密的箝制,却不知这样无知的扭动只会适得其反,让他的手指愈陷愈深,更加激起身体的强大反应。
「哦……啊……」她惊骇地大叫,一阵强烈的痉挛攫住了她,她全身剧烈颤动著。
他望著她迷蒙的眼,明白她已达到第一波高潮。
她无助地望著他,抓著他肌肉结实的手臂以稳住自己。
他快速解开裤头,偾张的情欲无所遁形,坚硬无比。「你真懂得唤醒我的欲望。」
本来不懂他在说什么,纳闷的她不经意地对上他勃发挺直的男性象徵。呃……好大的东西!
「不要!」她试图拒绝,摇著头忽视体内需要他的火热与空虚。
他全然不顾她的感受,扳开她的长腿,腰杆一挺立即进入她。
「不要……再进去了……」好难受啊!泪水一滴滴滚出眼眶,她咬紧下唇,直到流出血丝仍浑然末觉。
「我停下下来!」他的欲眸中带著一丝歉意,继续往她的体内推进,用力冲破她。
撕扯般的疼痛把她整个人都撕裂了!她紧紧抓住他的背肌,指甲深陷。
「好痛……」她的喉头发出一阵悲鸣,哀悼著自己守了二十年的纯洁身子被夺取了,也痛心著自己无法逃离他的掌心。
她的泪水愈流愈汹涌,僵著身子不敢乱动。
没人跟她说过会这么痛!她怕一动就会更痛,迎上他复杂的眸子,她咬紧下唇,蹙起柳眉。
「忍耐点,我会让你舒服的。」
体念她初次的不舒服,加上她的穴径实在太紧太窄了,他手劲放柔,身子停住,让她适应他的存在。
他好体贴……她的心里淌过一丝甜蜜与温暖。
痛楚渐渐减退,他慢慢移动著,他的硕大把她塞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细缝。
她体内有一种奇特的感受,无法言喻,渴望他的感觉直升,体内羞涩的情欲全被他给唤醒了,她无言地抱住他的颈子。
受到鼓励,他开始热情地抽送著,她不自觉地弓身後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持续抽送著,愈来愈狂野的行径几乎让她无力抵抗,体内排山倒海般的难耐伴著欢快,她情不自禁娇喘出声。「嗯……啊……」
仿佛,他进入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闯入了她的心里……
他一遍又一遍地撞击她,她全身窜过一阵痉挛,巨大的热浪将她紧紧包围,她的娇吟和他的粗喘充满了整个房间……
※※※※※※※※※※※※
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红痕瘀青,代表颜圣家满意的程度。
清晨一醒来,床边冰凉的温度表示他没有睡过。他只把她当成床伴,用完之後就毫不留情地离去,放任她无神地坐在床上发怔。
陈琬婷泪痕湿了又乾,乾了又湿,认清自己只是床伴的卑贱身分,她觉得好羞耻。她竟然回应了他的需索无度!
向来洁身自爱的陈琬婷抱著自己的身子,泪又溢了出来,她觉得好冷,像进了冰窖般地寒冷,打从心底升起的冰冷。
她已经不乾净了,再也擦不去被烙印的男性气味!一想到此,她的泪泉涌而出。
他只是一个陌生男人,但是他俊逸挺拔,身上有著天生的威武霸悍和令天下女人心动的魅力。
而且,他的高竿技术并没有让初夜的她有难耐的疼痛,反而让她陷入了情欲纠葛里,昨夜,他狂野地要了她好几回!
他是个让她著迷的男人,也是她想要眷恋依靠的男人……
只是,她除了占有「床伴」这个位置,对他而言没有其他意义。
她只有一个月……不知怎地,第一天她就不堪一击,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害怕,她害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他!
她泪眼迷蒙,强烈的恐惧与自卑顺著泪水淌落。
※※※※※※※※※※※※
受不了屋子里仍残留著昨夜的激情氛围,陈琬婷走出房间,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颜圣家一见她赢弱的模样,不悦地锁紧双眉。「回房里去!」
大厅上,颜圣家的身後站了一排身材高大的保镖,他的排场让她有些惶恐,她只好转身打算上楼。
但她的动作太慢,让颜圣家以为她竟敢当他的话是马耳东风,让他在底下人面前挂不住面子,於是脸色一沉。「你下来!」
沉声的背後有著巨大无比的威胁,陈琬婷从颜圣家眼里读出一抹怒气。
她统统听他的,为什么他还会生气?他让她觉得难以伺候。
「我说下来!」颜圣家苛刻地眯起眼。「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的动作像你这样慢吞吞,大概只有爬上我的床你动作最快!」
他嘲弄地弯弯唇角,毫不留情地污蔑她。
陈琬婷脸上血色顿失,身子微微晃了晃。太残忍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他却在外人面前公开两人的关系,还讲得这样猥侫,让她难堪。
「怎么?不下来代表承认了?」颜圣家的薄唇上有一层淡淡的讥诮,以激将法逼得她进退两难。
陈琬婷的胸臆不断翻滚著莫名的情绪,其中又以痛楚的感觉最甚。
颜圣家失去耐性了,他手一伸,攫住正走下楼的陈琬婷,将她扯进他的胸怀里。
无形的压迫感袭上陈琬婷,她反射性地想要反抗,这时他抬起她精致的脸蛋,脸上表情难测。
他的鼻息毫无预警地喷洒在她脸上,她迅速红了脸,晕红的脸颊添增一股妩媚,带点娇羞和纯真。
颜圣家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愕。经过了一夜,她这般迷人的模样还是令他著迷,如果不是还有一堆重要文件等著他去处理,他会陪著她待在床上,凝望她熟睡的娇颜直到天明。
波澜不兴的心房因她而重重地敲了一下,他敛去贪恋的神情,换上一层让人猜不透的冰冷。
「来,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
陈琬婷尖锐地倒抽口气。「我不……」
颜圣家森冷地瞪著她。「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他的指控让陈琬婷感到强烈的不安与挫辱,他的轻视像一根长针直直刺进她的心窝,让她汩汩地流著血。
她想摇头,却无法做到,只能垂下头,像头丧家之犬任其宰割。
颜圣家冷傲地拾起头睥睨著下属。「她,从今天起是我的人。」言下之意,就是谁动了她,就是向他挑战。
「是。」保镖们声宏贯耳,明白地一起点头。颜圣家是他们效忠的对象,相对的,他们也会用生命去保护陈琬婷的安全。
陈琬婷沉浸在凄风苦雨的情绪中,觉得自己被他践踏得一无是处。他凌厉的言词像皮鞭抽得她全身好痛,她不是自甘堕落要卖身,别用那种怪异的眼光看她……
「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颜圣家的话打断陈琬婷的自艾自怜。
望著他莫测高深的脸,她不禁迷惑了。他可以呼风唤雨,为什么却选择了她?
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两人的目光交错纠葛,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挑挑眉,注意到保镖无意的一瞥,显然也被可人的她给迷眩,立刻含著妒气说:「回房里去,没我的命令不要走出房间。」
她属於他,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够了!陈琬婷微带著不满和责难怒视著颜圣家。任意差遗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她也有思想、有主张,她不是机器人!
颜圣家看出陈琬婷的不快,嗤笑地轻挑起她的脸庞。「你只能依附我、服从我!」
不顾在场的多双眼睛,他迅快地狠狠吻住了她,大手还抓著她的乳房不放。
多羞耻啊!颜圣家的蓄意羞辱像梦魇一样,让陈琬婷脸上酡红,整个身子紧绷。
「回应我……否则,後果你承担不起的。」
他身上沉窒的压迫带给她好大的压力,她闭上了眼。谁能救她……
他丝毫不放过她,更狂野、专制地吻她,她忍不住全身发抖,排斥的意识汹涌袭来。
当他报复性地探向她的大腿时,她再也受不了他的侵略攻占,选择了失去意识。
霎时,颜圣家的面部表情僵住了。
※※※※※※※※※※※※
带著柔弱的气息,陈琬婷承受不了身心上的压力病倒在床。
颜圣家匆匆从会议上离开,回来探望床上憔悴且脸蛋异常红晕的陈琬婷。
每个月一次由各分公司经理回来总公司开会的会议上,都是由颜圣家主宰著计画案的实施与否,生死一句话,就能马上裁掉马虎的干部人员。
因此,开会时气氛凝窒,每一份报告都写得详详细细,而每个被点到名的分公司经理更是频频擦著冷汗,唯恐说错一句简报。
颜圣家英雄出少年,二十八岁已掌控了颜鹰集团,果断独特的眼光独具与精明狡猞的商业头脑,让他在商场上站稳脚步。
商场元老不敢轻忽他的实力,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公司倒闭或兴盛,天生的统御能力让他像个王者,令人甘愿为他肝脑涂地,劳心劳力。
但在这次的例行会议上,他却因为一通电话而立刻赶回家。自律甚严的他从不曾扔下会议,让会议室一团混乱,也因此他的行为令人好奇。
此刻躺在床上的陈琬婷气息微弱,像个病死人。
颜圣家的脸上罩了一层冰霜。「小玉人呢?」
小玉是他精挑细选来服侍陈琬婷的佣人,此刻正颤巍巍地被人提到颜圣家面前,已是泪流纷纷,全身颤抖得像暮秋的落叶。「颜……颜先生。」
颜圣家沉阖的眸光一扫,小玉立刻吓得腿软,跪坐下来。
「对不起,颜先生……」
「怎么回事?」
「琬婷小姐从早上就不吃不喝,也不换衣服,就是坐著不动,一直到下午三点,我送点心过来,才发现她发烧了。」小玉泪水流个不停,害怕地哽咽著。
「你不晓得该通知我吗?她的任何消息我都要知道。」
颜圣家的沉重语气让小玉整个人都僵直了。「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老板个性古怪,但这份高薪的工作是她梦寐以求的,她不停地把头磕向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头破血流也毫无所觉。
颜圣家目光莫测,「没有下一次了。」
他的话像一道赦免令,让小玉惊喜地破涕为笑。「谢谢颜先生!」
小玉慢慢走出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颜圣家定定地望了陈琬婷许久,心里产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烦躁情绪,俊脸一片凝重。
只有这个女人,让他感觉这么强烈!他向来是无情冷酷的,外在的任何事物都激不起他的一丝反应,但她却让他丢下整个公司的运作……
「我要回家……妈……妈……」断断续续的呓语出自陈琬婷哀伤的口吻。
颜圣家心中一恸,胸中的闷气直线上升,她的言语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睫毛沾上泪滴,她像个美丽的陶瓷娃娃。「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醒醒!你给我清醒过来!」颜圣家激烈地摇晃著陈琬婷,但她还陷在恶梦里,不可自拔。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黯下目光,掉转过身。
走出房间的身影笼罩上一层阴影……
※※※※※※※※※※※※
陈碗婷浑浑噩噩地让病魔摧残了近一个星期,才渐渐康复,
小玉将她伺候得脸色红润,经常向她报告颜圣家来看她的情形。
她闭上眼推算时间,再三个星期她就可以解脱了,这一天快来吧!
她想念母亲,想念家里,想念她那简单却温馨的房间。
这时颜圣家悄悄走进来,遣退小玉,然後走近陈琬婷,掬起一把乌黑亮丽的长发嗅了嗅。
陈琬婷被颜圣家的动作吓到,无声无息的他让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的心总是那么不争气,总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激动狂跳!她不喜欢因他而起的波动,为他心荡神驰会使她觉得自己寡廉鲜耻。
「你气色好多了。」颜圣家嗓音低沉,像催眠的柔音。
陈琬婷一脸防备地盯著颜圣家,不敢轻举妄动。
他猿臂一伸,亲密地揽住她的腰肢。「你怕我?」
陈琬婷咬著下唇,不发一语。家计生死大权掌握在他手上,她的自由也由他作主,她确实对他产生畏怯。
「回答我的话。」他双手紧紧扫住她,邪气霸道地在她耳边吹气。
她捂住烫红的耳朵,垂下头来个相应不理。
他铁青著脸,「到现在还不接受我?」紧揪的眉头射出杀气腾腾。
他故意捏住她一方乳房,不让她像个木头毫无反应。
她吃惊一叫,眼里晃过厌恶眸光,想要脱逃,但他却暗中压制住她的举动,怒气翻腾地托起她的下巴,压住她柔嫩的唇。
这个吻来得十分突然,他惩罚性地蹂躏著她,将她的抗议全部封锁。
她的眼神竟敢表现出不屑?这么一想,他更是蛮横地加重这一吻,大手在她身上制造火焰。
这个吻带给她惊骇、致命的感受,令她无法承受。
不要……她痛苦地闭上眼,体内焚烧著似陌生又似熟悉的情潮,她的身子像个活火山蠢蠢欲动,冒出滚烫的岩浆。
他神秘一笑。「你躲不了的。」他的手灵活地伸进她的身体里,激流在两人身躯之间蔓延。
她觉得好羞,身子渐渐失去力量,花核被他神奇的手指捻玩著,她双腿一阵虚软。
他魔魅地笑著,漾著勾魂的眼,嘴角微弯,挂著嘲讽。「你好美!」
她已经湿透了!愈来愈敏感的她,让他满意极了。
他浊重地喘息著,感觉她乳头的挺立肿胀。敏感的她一被他抚摸,全身就颤抖个不停。她早就准备好了!他猛地挺身贯穿了她……
她惊诧的呐喊全被他的吻夺走,他紧紧抓住她的嫩臀,好方便自己更深地进入她。
大腿内侧的肌肤在颤悚,他发狂地在她紧密暖穴里冲撞,带领她登上巅峰。
情欲的山峰一峰比一峰高,有无数的璀璨光芒和七彩虹光……
当他不停颤抖时,她感受到他灼热的液体射进她的体内深处,他的……好烫,像是永远洗不掉的烙印!她流出绝望的泪。
激情之後,她裹上被子,蜷缩著身子窝在大床的一角。
脆弱苍白的她看起来毫无血色,但他不容许她有自己的小天地。他扯掉她的被子,像扯落她的保护层。
她惊惧地望著他,害怕他身上的戾气。
他欲念未熄,瞳眸里燃烧著狂烈的欲火。「我还要。」
她的泪水漫流出来,委屈无助地摇头。「不……」
他无法忍受她不接受他!她是他用钱买来的,他一定要驯服她!
残虐的眼里有著刻薄的讥诮,他肿大的男性象徵火热地抵在她的女性外围,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又羞又惊。
他身上每根神经都紧绷到极限,要她的欲望狂卷而来,让他无法遏止。
他压下身,沉入她柔滑的私处,畅所欲为……
双颊泛著红晕,她全身罩著一层粉色,感受他拉著她的手来到两人交合处,她想退缩,他却紧紧拉著她触摸他的硕挺与她的爱液。
好羞哦……她无意识地拱起臀,更加热情地吸住他肿硬的阳刚,惹来他一声低喘。
她还来不及意会,他便开始狂猛地持续摆动肢体,她被疯狂的激浪拉到最高点,房间里都是激情的氛围。
她从不知道男女间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契合感,比起初夜他的狂恣索欢,这次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的美好。
她原以为她会打从心里拒绝他,孰料他的狂霸竟不让她觉得排斥,而且她的身体居然也强烈地渴望著他,背叛了她的理智……
她已经慢慢在沉沦了……
第四章
凝注著陈琬婷的睡容和眼下的黑眼圈,颜圣家知道自己又把她给累坏了。
她对他真的无话可说,只要他想要,她都随时随地配合。但她的身子竟让他上了瘾,不知不觉地愈陷愈深。
对他而言,她是特别的,莫名地闯进他的心底,撩动无波的心湖。
颜圣家伸手抚触陈琬婷柔嫩的脸蛋,慢慢探索她的五官,从眉儿、鼻儿、唇儿……一一流连,冷峻的眸子随著动作慢慢加注了柔情。
只有对她,他才会释放如此多的热情,才会想将她独占;那她对他呢?为什么总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模样,没有一丝心甘情愿?
蓦地,颜圣家收回痴恋的手,痛苦地闭上限,想到她以泪眼瞅著他的卑微脸蛋。
他像只受伤的狮子低咆一声,他不要瑟瑟发颤的她!
她的身子骨虽然削瘦,但胸部尖挺适中,他很满意。尽管他一再地要她,还是无法餍足。
不!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子,包括她的心、她美丽的灵魂,他全部都要!
颜圣家温柔地为陈琬婷盖上丝绒被,无意间流露出的关怀饱含著不为人知的深情。
临走前,他眷恋的眸瞳一直凝视著她的脸庞。
好久、好久……
※※※※※※※※※※※※
窗外的草叶上有著亮莹水珠,美丽圆润好似珍珠,那是清晨的一阵小雨留下的痕迹。
陈琬婷凝望著窗户反射出的透明的自己,看起来好不真切,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一般。
在他的掌握下,她真的失去了尊严与笑容,连强颜欢笑都好难……
他的需索无度,她每回刚开始时都十分排斥,到最後却都迎合了他……这让她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三番两次的轻薄,居然让她从最令她引以为耻的陌生情潮中得到快感,她茫然了。
他总是不期然地出现,颤动她的心弦,她想抗拒,却只是徒劳。
她不知道怎么办,他一直逼她,逼她拿出她的真心,她已经什么都失去了,只剩下一颗心而已,他能不能不要再逼她了?
陈琬婷紧紧闭上双眸,排斥颜圣家施与的沉痛与压力。神情忧郁的她,像一只美丽的金丝雀被囚禁在金色笼子里,失去自由,她怅恫幽然的心结永远无法打开。
她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世纪那么长,眼里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琬婷小姐,吃饭了。」称职的小玉用托盘捧进热腾腾的早餐,微笑地叫唤著。
又来监视她了!陈琬婷深锁蛾眉,一阵惆怅爬升上四肢百骸。「我不想吃。」
体力,只是让他更尽兴地从她身上获得满足。
她吐出长长的一声叹气,他扰乱了她,控制了她,却还不愿意轻易饶过她。
「不可以的,颜先生交代我要把空碗收好,等他回来给他看。」
陈琬婷背脊一僵。「我真的没有胃口。」难堪的感觉渗入骨髓里,竟泛出一波疼痛。
「颜先生交代这是他的命令。」小玉同情地看著陈琬婷日渐消瘦的身躯。
心愈来愈寒,是命令!她不能不从,为了家里的负债……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赌徒,她也不会沦落为有钱人的床伴,突然间,她好恨好恨她的父亲!
「琬婷小姐。」小玉的呼唤犹似催魂魔音。
「我吃……」陈琬婷无奈地回答,声音有气无力,眼眸失去活力光采。勉强自己扒了几口饭,她的胃被幽怨塞得满满的。
「我吃饱了。」她垂下手,放下饭碗。
「要全部吃完,这是颜先生交代的。」
小玉的话像火焰灼烧著陈琬婷,吃下去的每一口饭菜此时都在胃里剧烈翻搅,她的脸色顿时惨白扭曲。「垃……垃圾桶!」
小玉还在呆怔,陈琬婷已经弯身吐了满地。
好难受……陈琬停的泪滚了出来,她在心中汪喊。
小玉是他的眼线、他的分身,他不在,她还是没有喘息空间。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她?她不是犯人啊……
「琬婷小姐,你还没吃完……」
不要这样苦苦相逼,她不要……
再也受不了身心上的双重折磨,她的身子一软,沉进了黑暗之中。
※※※※※※※※※※※※
撑开沉重的眼皮,颜圣家焦急的脸庞顿时映入陈琬婷眼帘。
「你选择慢性自杀吗?」
她的眼里清清楚楚地表露出失落,深深揪著他的心。
面对颜圣家的问话,陈琬婷不予理会。
颜圣家冷硬著脸孔,皱紧眉头。「你就这么想死?只剩半个月,你不想苟延残喘吗?告诉你,就算你想死,你也死不了!你是我买下的,任何人都无法掌握你的生死,就是你也不能!」
陈琬婷眼神空洞,筑起一道心墙隔绝任何伤害她的言行。
颜圣家盯著陈琬婷,怒火被扇得更旺更烈,他摇晃著她的双肩,摇得她头晕了,骨头也快散了。「看著我!」
陈琬婷心口紧缩,全身煎熬,眼神迷离,颜圣家睨视著她,眼神充斥著骇人的残戾。「你逼我的!」
他拿出行动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喂……立刻去办!」
陈琬婷心里一震,「你打电话做什么?」
「我从不做亏本生意,我只是拿回属於我的五百万。」
「不!求求你不要……」陈琬婷感到悲恸欲绝,愁苦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著一颗滚滚滑落。
颜圣家泛出一抹冷涩笑意。「你现在终於肯理我了?」淡淡的口气里有深藏的一丝无奈与挣扎。
她恨他,好恨好恨他!失去的魂被他强要了回来,她没有任何自主权,连哀莫大於心死也不能……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陈琬婷幽幽地问,咬著牙,低弱的声音里满是乞求。在他面前,她已经完全赤裸裸了。
颜圣家身形微晃,奔腾交杂的情绪波动著,剪不断,理还乱。最後,愤恨不平涌上心头,他态度强硬而且坚决。「我说过了,好好取悦我。」
陈琬婷苍白著脸,颤巍巍地点点头,心里却极度不愿。
「我愿意做,你会回心转意不去索讨这笔钱?」
颜圣家掀起一阵狂笑。「这就是你的弱点,我竟只能用这个来要求你……」
他低沉的笑声里仿佛有他心底的哀鸣,陈琬婷被深深撼动了,双眼直直地凝视著他。
颜圣家还是一直笑,笑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让陈琬婷的心也忍不住跟著疼了起来。
「不要再笑了……求求你别再笑了……」她不加思索地拉住他的衣襟。
他盯著她,突然说:「把你的心给我,不要留著。」他指著她跳动的心脏。
从没有女人这样让他头痛,但她却这么奇特,他可以不顾她死活的,她的举动一直折磨著他本就缺少的耐性,他却无法抛下她不理……他不要她把他隔绝在外!
陈琬婷神情凄然,心底一角崩堤,激动地摇著头,眼里淌出动容泪液。颜圣家紧紧抱住她,不容许她逃避,不容许她不爱他,
她的心疯狂地跳跃著,每一个音符都呐喊著对他的爱意,只是,她好怕,好怕一旦承认了心中对他的爱,他就不会再特别关注她。
内心百转千折,她没自信,此时此刻只能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
帛琉
美丽的海面,像湛蓝的世界,纯净广大。
一艘快艇急驶而来,让平静无波的大海掠过一条轨迹。
陈琬婷倚著栏杆,一身鹅黄色紧身低胸洋装衬出她完美的曲线比例。
颜圣家再度为她添购了一整个衣柜的衣服,上至礼服,下至胸衣,他全部购齐。
陈琬婷凝望著鱼群飞跃、平镜似的海上,她看到鱼儿们成群结伴地逍遥快活,哪像她……
她眼儿幽幽,心儿忧忧,看著海鸥在海面上飞翔,任意翱扬,自由自在,她感伤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自由离她好远……
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专制独裁,只要她在的地方,就有他驻足的角落,他一直在她身旁陪伴她。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能靠的只有他了,但是,她又能够倚靠他多久呢?
颜圣家取来一件紫色薄外套为陈琬婷披上。
「你……」他的温柔模样让她眩惑。
「披上。」
她的身子单薄,他不希望她再病倒在床上。
「谢谢你。」她平板地说。
「我要的谢意不是这种。」
他掬起她的一缕发丝窃取芳香,她敏感地头皮发麻,心儿打颤,她拿掉他的手,移步离开他。
他身上那股天生的男性魅力,每当一贴近她,她的心就乱了,就像被小猫弄乱的毛线……
又是逃离!她就是有办法挑起他的怒气。
「听好,」颜圣家声音冷酷,以鹰隼般的眼瞳俯视著陈琬婷。「我带你出来,就是要你好好服侍我。记住!要让我满意。」
陈琬婷不语,愁眸里愁意更生。
两人沉默相对,诡怪的气氛围绕著彼此,他突然怒喝一声,「笑一个给我看!」
他无法忍受她的愁眉苦脸,他并没有虐待她,相对於以往他交往过的女人,他对她是最好的了!他绞尽脑汁要让她快乐,她难道就感受不到他的努力与用心吗?
陈琬婷在颜圣家深奥难懂的眸子里看不出他的心。谁来教她?她……真的笑不出来!
「你……」他将她拥住,吻住檀唇旁细致的肌肤,像惩罚似的,亲密地咬了她一口。
陈琬婷立刻心跳失控,她闭上双眼,拒绝泄漏最真的心情。
不能让他知道她的心……她什么都输不起了!
「你……换你吻我!」她的无动於衷,让颜圣家顿觉自己像泄气的皮球。
她浑身一震,深呼吸一口,再睁开一双做好武装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机械式地把颤抖的唇贴上他的。
她的举止是那么羞涩,却激起他最澎湃的反应。
低吼一声,他深深吻住她,与她唇舌交缠,不放过任何一个敏感处。
她的脸臊热起来,身子瘫软在他身上,紧紧地攀住他。
倏地,颜圣家把陈琬婷拦腰抱起,她低呼:「你要做什么?」
「你不能再吹风了。」他确实想要她,但她太荏弱了,无法日夜承受他的激烈,她需要充分的休息。
颜圣家把陈琬婷送到床上,为她盖上薄被就走了。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陈琬婷心里闪过种种复杂情怀,眼眸更是迷惘了。
她真的不懂,他的情绪反反覆覆,有时专制,有时体贴,有时嘲蔑,有时气愤,有时却又以带著深意的霸炙黑瞳瞅得她心好慌……
他说过要她的一颗心,可是,她能给吗?她能放心地把自己的心连同未来一并交到他手上吗?
他们之间只有金钱交易,一个月过後,情郎就会变路人!
这样的爱太具风险,而她不相信自己会有「麻雀变凤凰」的奇遇。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是她的骄傲挑起他的征服欲,当她迎合他、顺从他,他就会把她当成一般女子看待,绝不会再留情,她将成为一只敞屣!
既知未来的不堪,她何苦陷自己於苦海地狱里去煎熬?
只是,他充满悲伤哀鸣的那一幕像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让她的脑子变得更加混乱不清……
第五章
快艇来到海湾另一头的小岛上,这里只有一栋度假木屋,造型别致而典雅。
陈琬婷一下快艇,立刻喜欢上这里的幽静清爽。「好美……」她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
芙蓉面、含嫣笑,她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蛋,加上脱俗清灵的气质,足以让圣人犯罪。
终於看到她的笑了!颜圣家唇畔露出满意的微笑。
小岛上只有他们,不会被任何人打扰。木屋的冰箱里早已冰满食物,足够他们食用一个礼拜。
这里是颜圣家包下的,若知道这样做能够得到她一个发自内心的浅笑,他早就派人布置了。
陈琬婷呼吸著充满南国风味的气息,像个孩子似的在洁白的沙滩上奔跑,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小岛上,宛如天籁。
颜圣家在她的背上仿佛看到白色的羽翼振动著,那是天使的翅膀,似能展翅高飞……
「不准离开我!」颜圣家狂吼一声,迅速奔向陈琬婷。
一听到他的怒气,陈琬婷停下脚步,一脸迷蒙地回眸。
颜圣家喘息地搂紧她的腰肢,激切地望著她,黑瞳霍地转暗、转沉,他的视线根本就无法栘开她诱惑的微启樱唇及纯真清灵的脸蛋,下腹突地涌起一阵灼热……
「你是故意的!」他炽烈剽猛地吻著她,一遍遍品尝她的唇齿,窜入他鼻息的尽是她的甜美滋味,令他热血沸腾。
他吐出一口热气,染红她的脸颊,更让他振奋不已,他的手带著火焰隔著衣料熨贴她的胸乳。
「你想在这里……不!」陈琬婷惊恐地拒绝。
又是闭门羹!颜圣家汹涌的情欲因她一句话而全盘消灭,取而代之的是冲天怒焰。
他欺近她,近得两人可以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你竟敢拒绝我?」颜圣家寒冽的双眸像剑芒一样射进陈琬婷的心里。
她一凛,敛下眸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颜圣家凝望陈琬婷的眼神闪过一丝悲哀,唇边蒙著一抹自嘲的笑容。「你就是有办法让我束手无策,你真行!」
陈琬婷的胸口因而紧缩,整个人微微一颤,想开口说些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
颜圣家愤怒地瞪著陈豌婷,口气阴森,眸中进射寒光。「别以为我真的不能对你怎么样,你再忤逆我,你就等著!」
她的脸色瞬间刷白,一双水雾明瞳哀愁地望著颜圣家。
他厌恶地别开脸,耐心已然用磬。
「又是这种表情!我真後悔当初怎么会找上你这种女人!又骚又浪的床伴何其多,你却像个木头……」他恶意地用言语欺凌她。
痛楚随著他的每一个字泛滥开来,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别说了……别再说了……
她的眼角隐隐含著泪光,他话里隐藏的嘲讽深深刺进她的骨子里。「求求你……停止……」
「收起你柔弱无助的模样,我不会再怜香惜玉了!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让我这样对你!」
她哀痛地凝视著他,觉得心真的好痛好痛。
他眯起眼,眼中闪著恶意诡光,笑容极冷。「还在惺惺作态?你忘记你被我插过多少次,你的小穴爽了多少次,你达到高潮多少次了吗?你还要故作清高,你忘记你在我身下迷乱淫荡的模样了吗?你真的那么不餍足吗?」
不等她有所反应,他突地扯掉她的上衣,然後迅速抚住两边乳房无情地揉搓。
他的言语已经够螫人了,他的行为更放荡!她激烈扭动著捶打他,他的羞辱真的太吓人了,他难道要地一辈子恨他吗?
他被她惹火了,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吻住她的芳唇,并以单手制住她的反抗和推拒。
她的眼眶蓄满了泪水,挫辱的感觉盈满了芳心。他在蓄意羞辱她,只因为她抗拒他的求欢!
不……别这样对她,她会承受不了!她情愿在这一刻死去,也不要再忍受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煎熬!
陈琬婷睁著一双满是控诉的大眼直直地看著他。
空气像冷凝住了,气氛足以使人窒息。
他危险而冷冽地望著她,粗鲁地握住她的白嫩乳房,摩挲著美丽的蓓蕾,时而扯弄、时而抚摸。
她咬住下唇,忍住到口的嘤咛。她不能有反应!她哀伤欲绝地望著他,强迫自己当个木头娃娃。
颜圣家嘴边逸出一丝残忍笑意,他一定要征服她!敢一再抵触他的怒气,她就得付出双倍的代价!
「你想证明什么?你没有感觉吗?」他耻笑地扯一下她敏感的乳尖。「都这么硬了,还逞强什么?」
她想要骄傲,他偏不给她!是她逼他这样对她的,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一直在折磨他,现在换他折磨她,他不想再用疼惜的方式对待她!他也要她尝尝得不到爱的痛楚!
他邪恶的手指猛然伸入她乾窒的私密处,她的身子颤抖一下,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深深伤了她,内心深处的伤痕淌出汩汩鲜血。
下要这样子!陈琬婷惊惶绝望地看著颜圣家,泪流不止,脸色早已惨白。
颜圣家的心中闪过一丝快意,他的手下断在她蜜穴里捣弄,满意她身子里不断流出的如泉爱液。
陈琬婷简直是羞惭至极,他这种残暴的行为,她的身体竟还有所反应,而且还是激烈的反应……
他的禁锢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睁著一双无肋的泪眼瞅著他,希望他停止这一切折磨。
「你明明渴望我,你连你自己都骗不了!」他勾起唇,笑里没有温度。
陈琬婷哑口无言,她的身体早已彻底地背叛她了,是吗?
「现在,好好扮演你的角色,取悦我。」
她从他眼中读出他的渴望,她难堪地摇头。
他锐利的黑眸烧著火光。「这是你逼我的!」
他再也没有耐性地扯掉她身上的衣物,让她赤裸裸地面对他。
她的眼泪马上滚落,护著自己的身躯不断摇头,「不……」
她一定不知道,她保护双乳的举止多么妩媚,更是让他的肾上腺素上升。
他威胁地说:「这次来点不一样的!在我脱光衣服前,你赶快逃,若是被我捉到,我会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她浑身一颤,「我不要玩……」
「在这里,你得听我的。」他饥渴地凝注著她,开始动手卸除身上的衣物。
「不……」她掹摇头。
「还不快跑!」他咆吼一声。
她惊惧地瞪著他脱下裤子,男性坚昂的模样在内裤里搭起一个帐篷,她尖锐地倒抽口气,随即转身就跑。
颜圣家神色复杂地看著陈琬婷的背影,这一次,他一定要激出她最真最淫荡的一面,他要她无法反驳,亲口承认对他的爱!
※※※※※※※※※※※※
这座岛上,有一大片果园,还有个原始丛林。
陈琬婷头一次裸奔,这都是被颜圣家逼的,在感受到可耻之余,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本来要跑到丛林里,但她怕自己迷路,也怕丛林里的野生动物,万一有蛇、有野兽怎么办?
她藉由果树及草丛的遮掩,躲在隐密的果园里。举目望去是一大片草莓囡,每一颗草莓都好红好饱实,她忍下住舔了舔乾燥的唇瓣。
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她好怕颜圣家就在附近。若不是有他,她会喜欢上这里,这里像个世外桃源,带给她无上的快乐与轻松;不像他,只会加诸她的压力,带给她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觉。
她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他会不会到原始丛林里去找她了?
她四处眺望,都没有他的身影,她稍稍放心了,面对著一片草莓园,红艳的草莓彷似在向她招手说道:「来吃我呀!不吃可惜哦!快来呀!」
陈琬婷像受了蛊惑似地弯著身慢慢走向离她最近、看起来最香甜可口的草莓,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液。
她聚精会神地采著草莓,每颗鲜嫩饱实的草莓都令她垂涎欲滴,好想一口吃下……
另一边,颜圣家找遍整个丛林,却不见她的踪影。他来到果园,很快就发现她正瞪著草莓园发呆。
他强压下心中窜起的骚动,漠视她可爱的模样,莞尔一笑,故意低咳一声。
「啊……」看到颜圣家,陈琬婷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颜圣家瞥见她手上的草莓,知道她饿了,虽然她赤裸的身子也让他饿了,他却决定先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他快步回屋里取来竹篮,采了一篮的草莓。「想吃就跟我来。」
回到小木屋里,地上两人衣物杂混,她面红耳赤地穿回自己的衣物,才敢来到洗手槽边。看他熟练地清洗草莓,她的心里一悸。
他常做这种事,也常带女人来吗?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楚与妒意。
蓦地,她摇摇头,想甩去心中莫名的情恸。她不能动心,他们只有一个月的交易,他们之间只是金钱交易!
「吃吧!」颜圣家特地选了一颗最饱满通红的草莓给陈琬婷。
「谢谢。」陈琬婷接过草莓,咬下一口,品尝酸甜的滋味。
她满足的表情好像得到天底下最好的礼物,他的心重重一击。
「好好吃。」她吃完整颗草莓,还意犹末尽。
「多吃一点。」他说。
「你也吃啊!」她拿了一颗草莓递给他。
他张开口,「喂我。」
她羞红了脸,「你又不是小孩子,啊!你去穿衣服啦……」
他整个身子靠过来,灼热的坚挺正抵著她的腹部,她低头一看,不禁赫涩地闭上双眸,表情纯洁稚气。
「以前的亚当不是就没穿衣服?我很满意自己的身材,难道你不满意你所看到的?」逗弄她,让他找到一丝情趣。
她不敢睁开眼,拚命推著他,「好羞人,你……你不要在这里啦!」
「那我要在哪里?」她娇俏的脸蛋满是红晕,他轻咬一下她小巧挺直的鼻尖。
「啊!你……你真讨厌!」她吓了一跳,飞快睁眼捂鼻娇瞠道。
「喂我。」他张开嘴巴,用手比了比她手上的草莓。
盯著他异常闪亮的双眸,她拿著草莓的手微抖,慢慢放进他嘴巴里。
他却在她要伸回手时突然咬了她的手指一口,教她心慌意乱。「你……」
「好吃。」他得逞的眸光一闪,双眼如火。
她瞥开视线,却移不走内心的含羞带怯,脸颊酡红如霞。
「你真美!」他哑著声,带著万千伏特电力的黑瞳凝视著她美丽的容颜,一抬头,她就迷眩在他深情的眼底。
「婷儿……」他的吻不断落在她唇上,双手灵活地为她卸去衣物,直到她也跟他一样一丝不挂。他的唇又落到她的颈上、胸前,像一个个热情的印记,宣誓著她是他的。
她抓住他的背,无法清楚地分析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想反抗他。
她只知道,他的拥抱好温暖、好安全,她的思维全被他热烫的气息溶化,她的身体全在他热情的爱吻之下化成一滩春泥,她只容许他进占。
她紧紧攀附他,拱起胸房迎向他态意妄为的搓揉。
他把脸埋进她双乳间,嗅著她的乳香,渴望直线上升到最顶端。他用力握住她的乳房,几乎让她肺部空气一刹那间被挤乾!
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全无气力。「啊……」
血脉急促流动,她的下体热情地流出一股湿滑,沿著大腿淌流而出。她羞红了双颊,觉得自己好放浪。
他深沉的眸光扫向她的三角地带,猝不及防地把她抱上洗手台,拉开她的双腿,更清楚地探向她的神秘。
蜜汁不断从她的花心里涌出,美丽的层层花瓣上闪烁莹光,穴口颤动著。他弯下身,嘴唇用力吸吮她甜美的汁液。
「啊……」
他炽热的舌尖不断戳剌她的脆弱,让她一再分泌出爱液,他尽情地吸吮著。
她娇喘宛转,情难自禁地紧紧抱住他的头,体内的情欲迅速蔓延。
他拾起头,粗嗄地问:「喜欢这种感觉吗?」
「圣……别折磨我了……」
他的高超技巧让她无力反抗,也不想抗拒,那太舒服了,舒服得令她想一直沉沦下去。
他倏地精准地以长指刺进她的体内,惹来她一声惊呼。「啊……」
她深深战栗著,销魂的快感让她逸出愉快的呻吟。
他的气息浓浊粗喘,被她夹紧的手指猛烈抽送。「你还是这么紧!」
他撤出手指,见她无助地扭身,他低笑一声,「小东西……别急,就来了!」
将她的大腿极力掰开,他把鼓胀的男性象徵挤入她的体内深处,她立刻夹紧他的腰身,不要他离开。
两人裸体交缠,他的粗犷映衬著她的白皙,彷彿是天生一对……
※※※※※※※※※※※※
陈琬婷是被花香味吵醒的。
一睁开眼,一大束姹紫嫣红的鲜花就绽开在她面前。
「窗外的花很美,给我好心情,我想你也需要。」不曾对女伴说甜言蜜语的颜圣家笨拙地说。
陈琬婷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瞳,整个人欣喜若狂。
她最喜欢花了!他居然在清晨送花给她,这曾是她少女怀春时的梦想,她从未告诉别人,想不到真的有人为她实现了!
她朝他露出一抹灿烂迷人的笑靥,妩媚的表情让他一时怔仲住了,蓦地连耳根都红了。
他竟然也会脸红!陈琬婷的心被扯动了一下,她轻刮著他的脸庞取笑道:「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关公哦!」
「你敢取笑我,不怕我的处罚吗?」他颇为玩味地盯著她看,两泓深潭映出她娇俏的脸蛋。
脑门一轰,她整张脸红得像苹果,羞怯地别开视线。「这些花好美,是送我的吗?」
「特地为你摘下的。」他紧瞅著她清新出尘的脸庞。
她把花束抱个满怀,闻著花香,顿觉神清气爽。
「你说还有很多花?在哪里?」
他打开主卧室的大窗户,她马上看到怒放的花朵,一阵薰风吹拂,让她的笑容再度扩大。
「我好喜欢这里……」
经过昨夜,他变得更温柔体贴了,她好喜欢他的改变!她放松全身紧绷的神经,完全把烦恼扔在脑後。
他注视著她,明亮的双眸不再是愁苦悲凄、孤苦烦忧,她像重生般舍去了多愁善感,充满了笑意盈眸,眸子里闪烁著波光潋滥,熠熠生辉得几乎要令人睁不开眼。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早餐我准备好了,我去端来。」
当香喷喷的早餐端上来,她才知道自己饿了。
他有一手精湛的厨艺!皮蛋瘦肉粥、海带汤以及甜点草莓冰,每一样她都竖指称赞。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他有霸道的浓黑剑眉,炯炯有神的似潭黑眸;被他眼眸一扫,她没有一次不悸动的。
他表面上虽然专制,常干涉她的一举一动,实际上,他是在保护她的安全。
她本来不能理解的,但在这座小岛上,在两人世界里,她慢慢喜欢上他霸气里带著的柔情款款。
从小,她就此别人更渴望爱,更想汲取安全感,而他,让她全部拥有了!
只是,他是高高在上的企业家,她是微不足道的市井小民,他们可能有末来吗?更何况在他眼里,她只是个标好价码的床伴,不会有更好的评价了……
想到这里,陈琬婷敛下眸,收起欢乐与笑容。
※※※※※※※※
金色余晕布满海面,美得扑朔迷离。
陈琬婷从海里走出来,莹亮剔透的水珠沿著她的秀发滴落,往下滑向她的连身泳装。
剪裁大方的泳衣看起来十分端庄,却将她的优点完全显露。
均匀没有赘肉的美腿,不盈一握的纤腰,白皙无瑕的肌肤,像掐得出水似的,随著款摆行走间逸出妩媚与纯洁兼具的魅惑气息。
她走到沙滩上休息,脸色疲劳,心中却填满无限满足。
夕阳映照著蓝色海面,深浅不一,晕染出七彩华丽的光影,陈琬婷漾出一朵笑靥。「好美的景致!」
看海,一直是藏在她心底的一个冀盼,但是她没有料到,她居然能看到这么美的海,帛琉的海!
是他带她来的,他给了她无数惊奇,让它过了这一生里最幸福的时光!
她很感谢他,真的很感谢……
陈琬婷被大自然神奇的彩笔迷眩了,这么壮阔的美景,她忍不住看呆了。
直到天色昏黑,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六章
回到小木屋,陈琬婷推开房间的门,颜圣家像冰雕似地站在门口。
「是你?」她有点吃惊,却只表现出淡然一笑。
「你不是说只游一小时就回来了?」颜圣家危险地眯起黑瞳,瞪着陈琬婷无辜怡然的脸蛋,一双手因心底剧烈的翻腾怒滔而在身侧紧握成拳。
「难得能到这里来游泳,当然要游够本。」何况,像她这种贫民,大概再也没有出国的机会了。
颜圣家狠狠瞪了陈琬婷一眼,谴责她的欺骗。「你以为我对你好,就可以跟我说谎?」
「我只是一时忘情,这应该不是什么大罪吧?」好不容易有独处时光,她很珍惜这得之不易的时间,想让混沌的脑子清醒清醒……
她在学习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一个月的交易已快接近尾声,她发现自己愈来愈离不开他,她好惶恐,好担心,她必须逼自己赶快习惯!
「但你却让我在家里苦等,又怕一出去找你会跟你错过!」颜圣家紧紧盯着陈琬婷,表情十分严肃。
心弦不由得一震,陈琬婷逃避着颜圣家的眼神,她怕自己会恋上那两泓注满深情的眼瞳,再也无法脱离……
「是吗?」陈琬婷故作漠然而疏离地说:「我游了一下午,想先进去冲个澡,有事晚点再谈,好吗?」
闪进门,她直入房间,反手正想要上锁,颜圣家却迅如猛龙地直冲而来。
她那事不关己的表情彻底惹火了他!他为她担心,她竟毫不领情,还将他一片好意当成垃圾?
想到此,滔天怒火席卷而来的颜圣家将陈琬婷压在墙上,封住她的嘴,刚强的身躯紧紧箝制住她的娇躯。
她湿润的身体泛着冷香,秀发垂在胸前,随着她呼吸起伏,刺激他雄性感官,胯下的勃发霎时充血,他强迫她启开檀口,霸气地吻遍她的芳香甜美。
她的娇躯止不住地狂颤,他的气势太猛,夹带着雷霆万钧,像一团激情烈焰焚烧着两人,让她慢慢脱离了理智。
顺着欲焰,他湿润的嘴唇往下滑,缓慢地在她的粉颈间流连,他的动作益发狂野,粗糙的指腹滑入她的泳衣里,覆上她的乳房,激烈地抚摸、掐挤,像是在发泄莫大的愤怒。
连他也不清楚,他是在气她的不在乎,还是在气自己的太在意……
隔着单薄的衣料,他突然低下头狠狠地吸吮她的乳尖,引来她强大的战栗。
「啊……不要!」她嘤咛一声,激烈地喘着气。
颜圣家阴鹅而危险地半眯起眼,不理陈琬婷的拒绝,拉扯着她的泳衣并狂烈地吻着她。「我可以宠你,可以给你舒适的环境,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他放开她,粗暴地箝制她的下巴,让她迎上他悲伤深沉的眼。
陈琬婷双眼圆睁,颜圣家痛苦的表情狠狠撞进她的心里。
她的眼中泪光隐现,颤抖地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因为我是你的床伴,你这一个月饲养的宠物……」
「不对!」颜圣家非常认真地凝视着陈琬婷,「你对我的意义不只如此!」
陈琬婷的心里因为他的话,陷入空前未有的挣扎与矛盾。
「看着我,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看着我!」颜圣家将陈琬婷紧揽入怀,额头碰额头,鼻尖触鼻尖,他的呼吸干扰了她四周的空气,更是让她心头紊乱,无法理清。
「你不要这样……」她红了脸,万千情绪齐涌而上,复杂而迷惘,她无法多想……
「你信不信?男人会为性而爱,而且爱得疯狂!」
陈琬婷心头狂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爱上她了,是吗?
他爱她?
「你……」
他的视线强悍炽烈,他的嗓音温柔亲昵,「你感觉得到吗?我爱上你了,我为你而疯狂!」
他说了!他说他爱她!他也跟她一样爱上了对方……
等等!她刚刚那是什么念头?她爱他?
没错!她爱他!她一直逃避的事实再也不容许她逃避了!
望着颜圣家眼里一片深情真意,陈琬婷眨眨眼,用力地深呼吸,但没有用,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晶莹滚落,怎么也止不住……
没有错,她爱他!好爱、好爱他……
「婷儿,你别哭。」颜圣家柔情低喃。
陈琬婷主动拥抱颜圣家的颈子,以眼泪发泄这阵子以来的压抑。颜圣家黑眸闪闪发亮,漾起无穷魅力的笑容。「让我好好爱你,好吗?」
不管他们有没有未来,现在的她只想要放纵一次,完全拥有他!她羞赧地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陈琬婷的默许,颜圣家快速脱光衣服,把她的泳衣扔到地上,然后深沉的眸光直直盯着她的。
原本被泪水洗涤得更明亮的眼眸被他的视线染得迷蒙妩媚,他们的唇舌再一次地紧贴交缠,吻得难舍难分。
他坚硬的胸膛挤压着她的嫩乳,蓄势待发的硬挺抵着她早已湿润的双腿,若有似无地摩挲着。
她的双腿几乎要虚软了,只能伸出莹白的双臂将他紧紧揽住,疯狂地扭动着身子。
他的嘴角挂着邪恶的微笑。「喜欢我这样对你吗?」他猛然将勃发的男性象征往前挤进一些。
「圣……不……」她呼息混乱,拚命摇头。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不赞同的墨瞳变得更加幽暗,炽烈的浊热肿胀等不及地进入她的体内深处。
「你……」她的娇吟全被他的吻淹没。
「叫我圣!我喜欢听你用娇柔的声音叫我圣!」
一次次的冲击,将她推到炫烂的云端……
「圣……哦,圣……你好棒……」
随着叫喊,她把自己真挚纯洁的心也一并奉上!
颜圣家虽然在无人小岛度假,但总公司那边的运作他仍然了若指掌。透过相当精密的通讯设备,他清楚听到一件恶耗。
「总裁,财务部经理刘东旭将搭明天下午四点飞往旧金山的班机卷款潜逃。」
颜圣家俊颜一冷,刘东旭在公司里担任要职,是他父亲信赖的部属,也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竟做出这种事!
「我明天就回去,你带人到机场处理,我要一回台湾就看到人。」狠煞戾气迅速布满颜圣家的脸,他冷声命令道。
敢背叛他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是。」闻言,对方背脊窜起一阵寒意。
「啊……圣……圣……」承受着颜圣家的激烈抽送,陈琬婷仰起头娇喊。
他像野兽般疯狂占有她,一次又一次攻占她的甜美,让她在天堂和地狱里徘徊、嘶喊。
每当她以为要结束了,他又在她体内充血膨胀,让她完全没有喘息空间,沉沦在情欲深渊……
当璀璨的爆发静止下来时,他还不愿离开她的身子,一双沉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
陈琬婷被颜圣家看得心慌慌,别这样看她!她好怕他炽烈的凝视,怕自己会离不开他……
虽然他说爱她,但是那时是为了性而说的;虽然她很感动,事后细思量,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真的好渴望他的爱,但是,她也好怕情殇!
若是依恋上他的炽情,当他变脸无情时,她该如何自处呢?
陈琬婷深深吸口气,换上媚惑的眸子,「你不是要我吗?」
颜圣家强忍着欲望,抽出自己的长箭在她的穴口摩挲,幽沉的眸光漾起柔情,咬牙诱哄道:「说一句爱我,我才要让你快乐!」
他轻柔的语气,却在她心湖掷下最深的涟漪,她身子一僵,别开脸,不敢看向他。
她爱他,她自己知道!
或许在他成为她第一个男人的时候,或许是他在她枕边细声照料的时候……记不得是何时,总之,在她想抗拒他的柔情时,她就已深陷而不自知。
她好想对他说一声:她爱他!好爱、好爱他!
可是她怕!怕他得到她的全部连同她的心之后,他会因为失去征服的乐趣而不再理她。与其如此,她宁可维持现状,连一句爱语也坚持不吐。
颜圣家不晓得陈琬婷心底的矛盾纠缠,心高气傲的他只知道她让他彻底受挫,却无计可施。怅然的感觉有如一个重石掷下,他痛得揪心,几乎要窒息。
一次接一次耐心的诱哄,她仍然执倔地不吐爱语,难道……她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
因苦涩而生的愤懑顺着血液传到四肢百骸,像一股火焰,熊熊欲燃,颜圣家锐利地盯着陈琬婷,冷声说道:「看着我,不准你避着我!」
陈琬婷不愿泄漏心底情绪,她刻意换上假笑。「嘻……」
深受打击的他脸色苍白,她严守心门的反应,教他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烟消云散。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狼狈而可笑地跳下床,不顾全身赤裸,毅然决然地夺门而出。
天空又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陈琬婷枯坐在客厅里,两眼空洞,形容憔悴,两个眼袋几乎要掉到地上了。
数不清已经是第几天了,她在等他回来。
自从回到台湾,他就像是隐形了,她从未再见过他一面。
思念,在每一分每一秒里增加,她想他,想得心都拧了。她像中了毒瘾,唯有他是她的解药,却也让她更加离不开他……
她因为这个自觉而深深震撼,她告诉自己别痴心妄想了,他不可能属于她,顶多也只是逢场作戏,她投下的感情再深也改变不了事实。
蓦地,她淡淡地笑了,自嘲的眼里浮现水漾晶泪。
她仰起下巴,不让眼眶中的液体泄漏她的脆弱与情感,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掐指算一算,只要再过三天,她就可以离开了,这里对她的定义一直是个「囚牢」,她就要离开了,她应该要释然,应该要高兴……
她一遍遍地如此告诉自己,但为什么泪水不停地坠落?为什么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她就感到沉重,感到悲痛,感到宛如世界末日?
为什么?
难道,她注定是逃不开他了?
在诡谲多变的商场上,颜圣家对付敌手从不手下留情,不管面对再狠残的敌人,他都能游刃有余,就像卷款潜逃的刘东旭被他的手下打到全身骨折,还是脱离不了扭送法办吃牢饭的下场。
偏偏面对陈琬婷,却让他觉得棘手至极。她像一团雾,不论他施软用硬,就是不肯吐出「我爱你」三个字。
他等得心焦,真恨不得掐死她算了,却又下不了手……对她,他就是头痛,就是无可奈何。
这几天他都住在公司顶楼的套房里,他在想一套对策,最好能马上试探出她对他的爱,能立即见效的一帖重药。
当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时,电视上一晃而逝的画面竟令他灵光一闪!
对了,就是嫉妒!
颜圣家终于露出暌违已久、发自内心的微笑。
听到小玉说颜圣家回来时,陈琬婷的心头雀跃不已,但她却发觉小玉神情怪异,说话也较以前吞吐。
在她急问下,小玉才为难地说颜圣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一名庸俗的酒店小姐。
像一道雷电当头劈下,陈琬婷只觉全身冰冷,心房深揪。
她怔怔地坐在房里,觉得好冷,好象掉到雪地里般寒冷。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只是他一晌贪欢,久了自然会腻,自然会找别人,但是,他曾那样真心地说爱她,曾那样呵护备至地关怀她,曾……
她真的难以接受,真的无法相信。
原来,男人真的不能相信!这就是他回国后就不见人影的原因?他变心了?
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至少等约期满,至少等她走了之后……
她不是个会苦苦纠缠的女人,如果他是怕她会对他死缠烂打而找来酒店女郎,那简直是多此一举!
小玉低垂着头,艰难地说:「颜先生他还交代……交代琬婷小姐现在过去他房里,他在找你。」
闻言,陈琬婷容颜惨白,心头苦涩,眼眶含着泪水。他既有新欢,找她有何用意?想彻底挫挫她的傲骨,彻底让她死心吗?
「琬婷小姐……」小玉低唤。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琬婷小姐,你一定要去,不然颜先生会把我解雇的!」小玉惶恐地说。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解雇的。」
「谢谢琬婷小姐。」小玉安心地离去。
陈琬婷闭上双眼,泪水已在不知不觉中爬满双颊。
为了逼她去,他不惜使用卑鄙手法,以小玉的去留来牵制她,他真是懂得她的弱点。
她早该知道,她是他买来的床奴,他不会轻易放过她,除非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乐趣可言。
血色一点一滴从她的脸上流失,她知道他不爱她,对她的体贴举动只是游戏,对他而言,她没有任何的意义,一点也没有……
所以,她要振作,咬牙再忍个两天,她就自由了!等一下不管她看到什么,她都要视若无睹,一定要!
陈琬婷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催眠自己,偏偏双腿宛如千斤重,连举步都艰难。
来到颜圣家房间门口,陈琬婷敲了敲门板。
「进来。」
一进门,刺鼻的香水味就让陈琬婷皱紧眉头,她看到颜圣家亲密地搂着一名衣着暴露的女郎,她的心像有一把火在烧。
「是你啊!」颜圣家冷冷瞥了陈琬婷一眼,目光里没有一丝温柔和温暖。
因为受不了她的冷静,他刻意带女人回来刺激她,要她知道,他不必忍受她的鸟气,他要的女人何其多,她算什么?
于是在她面前,他热情地吻向浓妆艳抹的女郎。
陈琬婷的心再怎么防护,还是觉得受伤了,她撇开眼,旋身想离去。
颜圣家冷眼一扫,黑眸净是无情,残厉地冷声说道:「别走!你该学学。」
陈琬婷惊愕地朱唇微启,无法置信他会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他激烈地吻着女郎的颈子,猛地一咬,咬出一个齿印,女郎因他的动作而亢奋的娇喘声,让紧室的空气显得更加诡谲。
「站着看,每一个步骤你都要牢记在心。」侮谩的口气伴着邪笑。
陈琬婷僵住身子,脸上的血丝也完全褪去,心痛得无法言喻。
这时,连颜圣家身上的女郎也感到吃惊。「我……我想……」
颜圣家瞟了女郎一眼,「让我满意,你可以得到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女郎闻言心喜,主动脱去身上衣物。
颜圣家嘲弄地弯弯唇角,目光直视着陈琬婷,仿佛在嘲讽着她之前的际遇,一样也是因为钱而上了他的床!
陈琬婷不禁往后踉跄了几步,苍白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
颜圣家刻意忽视内心想上前去搂她入怀的冲动,在女郎身上手口并用。
陈琬婷满脸臊红,垂下窘迫的眼,一股深沉的寒意迅速从脚底直窜而起。
「抬起头。」颜圣家别具用意地盯着陈琬婷,连她一丝小小的表情变化都不错过。
他是故意的!他要羞辱她、污蔑她,让她失去傲骨,永远没有尊严!
为什么他要一直强调这一点?连日来,她所做的逆来顺受,所受的委屈挫辱难道还不够吗?她让他予取予求,身心早就沉沦在他毫不餍足的激欲欢爱之中,早就无可救药了!
女郎呻吟浪叫着,颜圣家抚摸着女郎的胸部,无情地扯着胸上的蓓蕾,目光却如炬地烙印在陈琬婷身上。
这放浪形骸的行为,她看在眼里,既惊恐又悲切。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心口一阵比一阵紧缩,呼吸困难,悲痛情绪紧紧抓住她不放。
房间内燃烧着持续高升的欲望氛围,映衬着陈琬婷的悲苦欲绝,满腹的心碎与嫉妒教她红了眼,莫名地鼻酸起来。
第七章
「看清楚!你该学的还很多!」
颜圣家低沉无情的声音从女郎丰满的两乳间传出。
陈琬婷双拳紧握,指甲深入柔嫩掌心中,却浑然不觉得疼;咬得死紧的下唇渗出了点点血丝,她也不觉得痛。
因为内心里的疼早已痛彻心扉、椎心刺骨……
赤裸的两具身子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她不想去看这一幕,这是无比的煎熬,几乎要炸碎她的意识。
颜圣家眸子阗暗,炽热的视线停伫在陈琬婷身上,好象身下的人儿不是别人,正是娇弱清香的她。
陈琬婷无法理解颜圣家为何这样对她,这样的视觉刺激太过分了,她快负荷不了了……
再也看不下去了,陈琬婷转身就想逃。
「还有两天期限……」颜圣家的提醒止住陈琬婷的步伐。
一回眸,她正好看见他穿过女郎的下体,让对方疯狂地摇臀摆头,紧紧用双腿圈住他的腰。
「不要……」陈琬婷凄厉地尖叫出声。
她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已被撕扯成千段、万段,再也拼不出完整的心。
他完全忽视她的反应,更恶劣地故意加紧律动,让她耳畔充斥着男女激情交欢的气味。
陈琬婷的心空了,被他剜出一个大洞,她无法漠视心底的痛楚,无法当作不在意……
她的心口好疼,疼得受不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彻底崩溃了。「不……不……」
她紧紧捂着胸口,被狠狠挖出的伤口似乎正淌着鲜红的血液,加剧的哀痛赶也赶不走。
「停止这一切……我不要看……不要听……」陈琬婷无法停止地大叫,歇斯底里地拚命打着自己的头。
耳边充斥一声声激情的喊叫,脑里闪过一幕幕交媾的画面,好污秽!
但他却曾经这样对她,她看到的女郎就像是以往的自己,一样的娇喘,一样的放浪……
「够了!」陈琬婷凄惨地大叫,泪珠纷纷滚下,孱弱的身躯不堪一击,在颜圣家面前慢动作地倒下。
颜圣家动作迅速地接庄陈琬婷有如风中落叶般打颤的娇躯,她泪眼滂沱地看他一眼,深沉的怨恨与悲哀清楚地浮现在眼底,令他的心紧紧揪住。
陈琬婷剧烈地在颜圣家怀里挣扎,歇斯底里地大叫:「不要……我不要你……」
颜圣家紧紧抱着陈琬婷不放,狂悍地夺取她的吻。「我不会让你走!你别想走!」
这时,在激情当头被中途撇下的女郎一丝不挂地爬到颜圣家脚边摇尾乞怜,「不要管她,快给我……」
颜圣家无情地甩开女郎,用极冷的声音说:「现在立刻给我滚!」
女郎霎时从激欲迷雾里清醒,全身不由自主地战栗,头皮发麻。
「滚!」
女郎连忙拿起衣物,鼓足勇气向颜圣家伸手,「钱……」
「明天到颜鹰集团随便一个分公司找刘秘书拿钱!」
颜圣家冷眼一眯,女郎慌忙连滚带跑地快速离开。
陈琬婷觉得身心俱疲,一股寒冽冰意直透心底,浑身僵硬。
她怎么这么傻?爱上一个这样冷血的男人,注定了她会在情场上跌得好重、好惨……
爱上不该爱的男人,她真的好傻,傻得无可救药!
「求求你,高抬贵手让我走,现在就放了我!」她想找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好好地疗伤止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答应你,以后不找应召女郎。」颜圣家强忍着心中的不悦,柔声哄道。
「你知道我的心事?」陈琬婷愕然。
「你在嫉妒!」颜圣家指着陈琬婷的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是在测试她的心?
他真的把她当成一项乐趣,非要把她耍得团团转才甘心?
「不……」陈琬婷惊骇异常地望着颜圣家,苍白纤弱的身子不禁往后踉跄。
「你不爱我?」颜圣家却误解了陈琬婷的意思,紧握双拳,狂涛般的惊讶与痛心同时涌上。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爱他!爱他,好痛苦……
「是的,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陈琬婷漾开微笑,幽然说道。
颜圣家全身僵直,他眯起眼,最后一丝希望被她的话无情地销毁了。他那么疼爱她、宠溺她,到头来,却落得一句她不爱他……
他无法接受!
颜圣家将陈琬婷紧搂在怀中,一双手在她身上游移。「我要你!我要你说爱我!」
盯着颜圣家魔鬼般阴沉的脸孔,陈琬婷竟不觉得害怕,她坚决地摇头。「别自欺欺人了!」
「你没有心!」颜圣家夹着滔天狂暴地狠狠吻住她的唇。
不!别用碰过其它女人的这张嘴来碰她!别逼她恨他……
「我要你!我要你臣服、取悦我……」颜圣家粗鲁地撕碎陈琬婷身上的所有衣物。
他要强暴她吗?陈琬婷整个人怔住了。
他像从地狱里转世的邪魔,她全身的气力在这一刹那全被抽光了,让她颓然而绝望地昏倒在他怀里。
颜圣家暗沉的眼眸充满懊恼与悔不当初,以怜爱之情紧瞅着陈琬婷。「婷儿,我不是故意的。」
昏迷不醒的她,让他渗出款款深情……
「醒过来!婷儿,你醒一醒……」
暗哑磁性的嗓音不停地呼唤,颜圣家的手包着陈琬婷的柔荑不放。
「我错了!你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不接受!你要起来跟我理论,起来!」
沉痛地呐喊出声,颜圣家眷恋地望着陈琬婷,眼皮连眨都不眨。
她已经昏迷三天了,送进特等病房,连最高明的医生也查不出病因,只简略地说她这是心病,可能昏迷前受过太大的刺激,让她不愿苏醒,而治疗的方法,就是用深情呼唤她。
总之,若是她不愿醒来,华佗再世也无法让她康复,一切只能等她自己醒过来了。
颜圣家的心百转千折,神情憔悴难看。
他不逼她了!就算不爱他,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更用心地去弥补他的过错,但不要不理他,不要沉睡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他需要她啊……
她再不醒,他会选择跟她一起沉睡不起,带着满身罪孽去找她忏悔。
「醒过来!婷儿,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颜圣家的眼眶红了,浓浓的酸楚漫过全身,泪珠滴落在她惨白的脸颊上。
伸出掌心,颜圣家柔情万千地缓缓抚触陈琬婷的脸。「我伤透了你的心,对吗?」
定定地望着她许久,湿润的泪水灼烫着她的脸。
陈琬婷好困惑,她想张开眼却欲振乏力,是谁的声音?这么悲伤,这么令人心痛?
「我会让你走,只要你醒来,健健康康地清醒过来。」颜圣家咬着牙下定重大决心,沉痛的语音在斗室内荡漾。
失落的感觉重重侵蚀着陈琬婷,她动了动睫毛,想看一下是谁这么哀戚,无奈全身的体力透支,她再度被拉进黑暗的世界里……
蝶羽似的睫毛轻轻眨动着,陈琬婷缓缓睁开星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的男性脸庞,她吓了一大跳。
颜圣家显然也被吓到,他微怔一下,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松了口气似地笑着。「你醒过来了。」
「嗯。」陈琬婷淡淡回应道。「我们的约期到了吗?」
她只关心这个吗?颜圣家全身绷紧,阴郁地将唇抿紧,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发出一声像似伤痛又似气愤的低吼,使得她讶然地抬起头,迷惑地直直盯着他。
颜圣家大步上前,握住陈琬婷的手,不悦地紧拧眉头。
陈琬婷挣脱了颜圣家的手,偎向床的内侧,以疏远的眼眸拉开两人的距离。
跟他在一起对她而言只有折磨吗?那么怕他,那么防备,那么冷淡……
颜圣家一语不发,冷鸷的眼盯得陈琬婷发毛,纤细的身子不停颤抖着。
他不要这样!狂暴的心痛来得又急又重,他忍不住狂吼一声。
陈琬婷被颜圣家吓到了,他的表情好难看、好恐怖,炽热的墨眸却闪着烫人的光芒,让她无法移开视线,不由得也因他的注视而燃烧起来。
不!这是不对的!她不要再让他得逞了,他要的只有泄欲,没有情感。
看到那不堪的一幕,她才猛然惊觉,她爱他早已胜过一切,所以他蓄意的欺负才能穿破她自以为坚强的心,狠狠插进她的心窝里,让血泪汩汩流出。
痛苦的那一方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酸楚的感觉霎时溢满全身,她闭上眼,泪珠便滑跌下来。
颜圣家怒视着陈琬婷。「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是不是?好,我成全你!」他看起来像一头愤慨的野兽,各种悲痛情绪朝他漫天洒来,让他哑着声粗吼。
「今晚之前,你给我收拾好包袱离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走得愈快愈好,你走了我也清心,不知有多少女人想挤上我的床,我会马上忘记你,你也别再来找我,我绝不会再可怜你!」
颜圣家绝情地说,眯起的眼里充满残酷,话一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琬婷揪着心口,颜圣家前脚一走,泪水便已泛滥,无法遏止。在他的心目中,只是可怜她……
她心碎地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真心话,字字深捣五脏六腑,她瘦弱的身子狂烈颤动,脆弱的心灵已无法再承受他的蔑视,去意无比坚决。
一个月的交易到了,她跟他又成为两条平行线,这段孽情,就此打住,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是的,是该回到起点的时候了!
她已经被爱情伤得伤痕累累,她要离开,她的心已经破碎了,再留在他身边,会让她对生命感到绝望而凋零……
漆黑的屋子里,任何灯光都没有,只有由窗外泄进的一点路灯芒色,隐隐约约照出一个正在酗酒的高大身影。
「该死,竟然没有酒了!」模糊的身子举高酒瓶,摇摇晃晃地低咒一声,然后大声叫着:「再给我拿一瓶X0来!」
再三呼唤,却无人回应。
「该死的!」颜圣家愤恨地丢掷瓶子泄恨,清脆的碎裂声让他从中得到一丝快感。
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中也有某一处跟瓶身一样四分五裂了……
他向来呼风唤雨,商业市场上只要他略一皱眉,可以让一家经营数百年、商誉有加的老店一夜全毁,可以使全国的经济陷入风暴;但此刻他身上却充满失意的气息,为什么独独一个陈琬婷,他却无法得心应手?无法完全掌控?
她离开了他,他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这个快要将他撕裂为片片碎片的残酷事实。
他对她这么设想,这么容忍,这么爱护,她会一点也感受不到吗?她实在太狠心也太无情了!
颜圣家粗黑的眉头痛苦地纠结,她就这么讨厌他吗?恨不得早日插翅离开他,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感受不到一丝情意?
多少个问号在他脑中盘旋,他好想问她,更想见她……
她才一走,他已经发狂似地想念着她。
「啊……」颜圣家发出一声宛如丧失伴侣的野兽嘶吼,声音凄厉,不忍卒听。
原本无风的夜里突然卷起大风,乌云密布,树影招摇,雷声轰隆,倾刻间,豆大的雨声落下,雨势惊人。
这场风雨来势汹汹,正如他内心的思念一般。
颜圣家突然如箭矢一般冲往门外,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他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孤独地站在庭院中,苍凉而沧桑。
雨愈来愈大,雨点也愈打愈痛,像是粗大的针扎着身体,但颜圣家一点也不为所动,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发、他的脸、他的身子。
他的面容阴沉绝望,他的心,比冷风冰雨更加冰冷……
拖着疲惫的身子,陈琬婷回到暌违已久的家。
一进门,便是一只拖鞋迎面打来,扫过她的前额。
「还不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我要拿去翻本。」陈谷铭怒气腾腾地打了李世英一个巴掌,不满地说。
「我们家里已经快没米下锅了,你就不要去赌了,十赌九输啊!」李世英的声音凄苦哽咽,之前的五百万早就被陈谷铭在一夕之间输个精光了。
「妈的!你存心触我霉头是不是?我呸!」陈谷铭扯住李世英的头发,铁青着脸咒骂着:「把钱统统拿出来,还是你要讨打?」
李世英实在是被打怕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仅存的几百元,怯懦地说:「只剩下这一些了,可是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活费,不要拿去赌……」
一见到钱,陈谷铭马上抢过,见钱眼开的他一看只有数百元,非常不悦,又听妻子在耳旁叨念,更加心烦。
「才这么少,你没有藏私房钱?」陈谷铭一脸怀疑。
「没有,我不敢……」李世英脸色惨淡,忙着表明清白。
「最好是这样子,哪一天如果被我知道了,你就吃不完兜着走!」
撂下威胁,陈谷铭拿着钱马上往外头跑,心里直想着要翻本,却在门口意外地看到陈琬婷……
第八章
「哎哟!财神爷,你回来啦?」看到陈琬婷,陈谷铭马上露出一脸贪婪。「有没有带钱回来?」
陈琬婷的心沉到谷底。开口闭口都是钱,难道她回来了,他就没有一点关心、问候的话语吗?
虽然明知道关心的话不可能从父亲口里吐出来,她还是被他的言语刺伤了。
她双眼黯然地摇摇头,苦涩地回答:「我身上没有钱了!」
「没钱?你不是给人做情妇去了?别骗我是去帮佣,我才不信!怎么?他没好好疼你,没给你珠宝钱财?」
陈谷铭抢过陈琬婷的包包,自个儿翻了起来。
「只有一千多块?这么少!你没有大捞一笔回来孝敬我,那你回来做什么?」
「一个月期限到了,我当然要回来。」
「你真是笨哪!都被人睡了,也不会多挖一些钱回来,我养你实在是……唉!真是赔本哪!」
「琬婷,你回来了?」这时李世英从屋内走了出来,急急忙忙走到女儿面前,把她上上下下看个仔细,「你有没有受苦?过得好不好?」
不等陈琬婷回答,陈谷铭已经迫不及待地回话。
「当然好!吃的是山珍海味,过的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如果不是期限到了,我看她八成把我们两个做父母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有!我每天都想着你们、惦着你们,我一刻也没有忘记你们。」
「那钱呢?回来怎么不带钱?买你的人那么富裕,你偷拿一点他也不会知道。」
「不是我的钱,我不会拿。」陈琬婷仰起头,一脸傲气。
陈谷铭怒不可抑,「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他一挥手,陈琬婷脸上立刻清楚浮现五个指印。
李世英急忙护着女儿,「别打她,她已经为这个家牺牲够多了。」
「才赚一次钱就算牺牲,那我为这个家打拚了二十几年算什么?你们母女俩非但不感激,还一脸嫌恶。」
陈琬婷一脸不赞同地说:「爸,以前你是很认真在赚钱养家,但自从你流连在赌场,生活糜烂、不再工作,就全靠妈打零工持家。而你呢?你哪一次不是欠了一屁股债狼狈地跑回来?爸,你的打拚在哪里我看不到,我完全都看不到!」
心里的话憋了好久,陈琬婷一古脑儿地全吐出来。
陈谷铭脸色铁青,全身气得发抖,青筋突起。「你会赚?那以后这个家的支出都给你付,付不出来我就把你卖进舞厅里!」丢下狠话,他气呼呼地甩门而去。
陈琬婷小脸霎时刷白,抿了抿嘴,泪水不能自己地滑落下来。一想到父亲竟然为了钱不惜跟她撕破脸,并扬言要把她卖掉的绝情模样,她的心就揪痛。
李世英抱住陈琬婷安慰她。「你爸是说气话的,不要当真,不要哭!」
「妈,真的吗?爸他……」微颤的双肩抖动着,泪水凝在眼眶,看起来更是楚楚怜人。
李世英抱紧女儿,一语不发,脸上同样落下泪珠。
她们的心里都知道,陈谷铭一进赌场就可以抛妻弃子,见钱眼开的他即便是噬妻卖女亦在所不辞啊!
「妈,我们一起离开爸好吗?我怕……我怕他真的把我给卖了!」
「琬婷,我不能离开你爸。当初我嫁给他的时候,我就发誓今生今世不离不弃,不论他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依靠。」
「妈,可是爸变了,他爱赌,贪让他变得六亲不认。」
「琬婷,你走!」李世英突然把陈琬婷往外推。
陈琬婷一惊,脸色惨白,双唇颤动,「妈,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批评爸……不要赶我走,妈,你不要赶我走……」
「琬婷,你应该走,现在你爸把你当成摇钱树,看到你就好象看到白花花的钞票在他眼前飞舞,这个家对你而言已经不安全了,而妈……妈没用,妈不能保护你……」李世英神情无奈地说。
「妈,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陪你一起留,我不要再看到你被爸欺负了,我要保护你!」
「琬婷,其实……你爸年轻时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情人,他对我呵护备至,我对他也死心塌地。」回想往事,让李世英眼里盛着柔情。
「可是,他已经不是那个样子了呀!妈,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我离不开他了!当你恋爱了,你就会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来选择,缘分、命运、爱情,都在冥冥之中为我们做好了安排。」
听到这里,陈琬婷不禁泪流满面。
是啊!她好爱好爱颜圣家,她原本以为只要理智地抗拒自己不要去爱,就不会爱上他了;无奈事与愿违,尽管他带回酒店女郎侮辱她,让她痛不欲生,她仍无法停止爱他。
或许,她已走上跟母亲相同的路,逃不出这痛苦的束缚。
夜里三点,急促的敲门声听来格外惊悚,熟睡的陈琬婷被惊醒,披了件外衣,快步走到客厅开了门。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是父亲的好友杨天叔叔!
「你爸爸醉倒在半路,怎么叫也叫不醒,可是半夜里没有人可以帮我抬他回来,我就来搬救兵。」
「我爸?他怎么会去喝酒?」
杨天大笑,「你爸赢钱啦!我们一起去庆祝,说要不醉不归啊!哈哈……」
「我爸倒在哪里?我马上跟我妈去带他回来。」
杨天捉起陈琬婷的手。「不用了,你一个人就够了!你妈每天操劳生计,让她睡吧!」
「杨天叔叔!」陈琬婷愤怒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要随便碰我!」
「好,我不碰你,我们还是赶快去救你爸,现在外头夜寒露重,他的身子骨受不了的,若有万一,你跟你妈不就……」
心急如焚的陈琬婷不疑有他,「那你快带路吧!」
「跟我走。」杨天率先往前走,「他就在路上,就快到了……」
走了好长一段路,愈走愈偏僻,陈琬婷走到腿都酸麻了。「杨天叔叔,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我爸到底在哪里?」
杨天突然回头,笑得狰狞。「不用找了啦!你爸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心一惊,陈琬婷明白自己上当了,转身就想逃,但杨天却比她快一步地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放手!」陈琬婷大叫。
杨天色迷迷地盯着陈琬婷玲珑的曲线,最后视线停伫在她脂粉未施却美丽白皙的脸蛋上,轻佻地邪笑。
「少骗人了,又不是没被男人碰过,你爸告诉我,你当了有钱男人的情妇,他把你调教得更有女人味了,让我心痒痒的!来!跟我在一起,你什么也不用怕……」
杨天猥琐亵玩的表情让陈琬婷想吐,打从心底厌恶,她忍不住想起颜圣家。
杨天只把她当成泄欲的女人,而不是颜圣家那种揉和呵护的霸气,他们是不一样的!
杨天摸了陈琬婷滑嫩的小脸一把,语带淫秽,「好嫩的你,真让人兴奋。」
「拍!」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落下,杨天脸上带着五爪指印。
「臭婊子,你这个贱货,你他妈的欠扁!」杨天怒气冲天地狠狠还给陈琬婷三个耳光。
陈琬婷被打得眼冒金星,扑倒在地。
「小骚货,我就要搞你,操你个八次、十次,看你还能装什么清高!」
陈琬婷僵冷的脸庞瞬间刷白,奋力爬起,不停地往前奔跑。
「还跑?你跑不掉的!你爸欠我五十万,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回去也是一样的……」杨天在陈琬婷身后嘲谑地笑着,笑声尖锐,脸孔淫佞。
她跑不了的,只要向陈谷铭施压,还怕美人不回头吗?杨天不断狞笑,兴奋的眼中透着诡怪的光芒。
陈琬婷死白的脸上充满了震撼,她的身体因不敢置信而晃了晃,心里一片凄楚,脚步却不敢歇止。
她不相信!虎毒不食子,她爸不会这样的……
「拍!」地一声,陈谷铭一脸怒气地瞪着陈琬婷,细小的双眼射出诡光。「谁叫你回来的?是不是你不听你杨天叔叔的话偷跑回来?」
陈琬婷捂着被打痛的脸,心比脸更痛,她凝视着面前的父亲。「你……真的把我卖了?」
陈谷铭避开陈琬婷清澈无辜、似在控诉的明眸,讪讪地说:「你都已经不是处子了,以后也没有人要娶你,好不容易你杨天叔叔喜欢你,你跟着他也好,他现在一没妻子、二没儿子,你过去如果帮他生个儿子,他答应我会把你娶进门。」
「不!我死也不要跟他!」与其被那个禽兽羞辱欺凌,她宁愿死!
陈谷铭被陈琬婷的倔傲激怒,翻脸无情地说:「我已经收了五十万,你是他的人了,不管你要还是不要!」
「求求你,爸……」陈琬婷声泪俱下,跪倒在地。「不要这样对我……」
陈谷铭这时有一丝后侮,女儿长得那么漂亮,上次收五百万,这次却只有五十万……
但杨天的钱已收,也全赌光了,他拿不出钱还杨天;更何况杨天的身手比他好,他若反悔,少不了一顿挨揍及连本带利地要回五十万。
思虑再三,陈谷铭宁可自私,也要卖女求荣。
「去!」他咬牙切齿地吼着,「你已经是泼出去的水,如果你还关心你妈的生死,就去找杨天,好好伺候他!」
「我要见妈一面……」
「你妈不会见你,她吃了安眠药,不会醒来,你赶快走!」
「爸,那如果妈问你我上哪里去了,你会怎么回答?」陈琬婷泪如雨下,哽咽地看着这个生她、养她,此刻却狠心将她送入火坑的亲生父亲。
「这你不用管,反正你别再回来,你妈有病在身,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当着陈琬婷的面,陈谷铭绝情地把门关上。
陈琬婷的泪彻底泛滥,任由哀伤、痛苦将她紧紧包围,几乎要勒毙她……
她一动也不动,望着暗黑的夜,唯有一颗星子闪烁着迷惑的芒彩,不知该何去何从。
要她找杨天,她死也不愿,偏偏若她一死,杨天必不会自认倒霉,她的父母可能也要做陪葬。
父亲如此待她,她已经心灰意冷,唯一放不下的是母亲,她不要母亲有任何闪失。
难道,除了认命,她没有退路了?
她累了,她的人生只有苦难,只有一连串的折磨,既然如此,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活着,只是为了承受更多的痛楚、更多的责任包袱……
她已经退到无路可退,在爱情路上,她失去了身心,连仅存的一丝骄傲也被他踩在地上;在亲情路上,她为了家计四处奔波,想帮母亲分忧解劳,到头来,父亲竟把她视为可利用的棋子,为了赌债把她卖给大她三十岁的男人!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会扭曲成这样?
她好恨,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这么不堪、这么坎坷的命运,是她永远无法摆脱的桎梏……
蓦地,颜圣家的脸孔清楚地刻印在陈琬婷的脑海中,赶也赶不走。
数不尽的思念酸楚在胸臆间翻搅,她好想再见他最后一面!想不到,这个念头此时此刻竟是如此强烈……
一个神情憔悴、削瘦单薄的身影映在镂花大门外。
守卫远远望去,本以为是柱子的影子,仔细一瞧……咦?是个人影呐!
「对下起……我……我找……」苍白虚弱的陈琬婷看起来像是快不支倒地了。
「是你?琬婷小姐,赶快进来!」守卫迎进陈琬婷,一边往屋内呐喊:「是琬婷小姐,琬婷小姐回来啦!」
富丽辉煌的客厅里,小玉正细心地擦拭着明镜般的玻璃桌面,她惊喜地咧开嘴角,眉梢沾喜。「琬婷小姐?我去告诉颜先生,颜先生在书房里!」
小玉的脸上并没有自己预期的不屑与鄙弃,陈琬婷心里一宽,微笑地说:「谢谢你,小玉,你忙你的,我看……我下次再来找他好了。」她突然失去了勇气。
「等一下,琬婷小姐……」桂嫂这时正好走出来,喜不自胜地对陈琬婷说:「少爷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桂嫂开心地笑道,然后稍稍透露了一点陈琬婷不在的情形。「你离开后,少爷变得阴阳怪气,常常动不动就发脾气,已经有好多人被他裁员,连我都战战兢兢的,怕一个粗心连饭碗都丢了。」
一旁的小玉惶恐地四处张望,吐吐舌说:「琬婷小姐,你快上去吧!颜先生很想你呢!」
「是吗?」陈琬婷不敢乐观地如此以为,在颜圣家心中,她一点分量也没有,充其量只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床伴罢了!
即使她走了,他也不愁没有女人。这是他说过的话。
陈琬婷悲苦的心房深揪,强大的自卑漩涡将她整个卷进。
「琬婷小姐,别蘑菇了,快上去吧!」桂嫂看出陈琬婷的情怯,着急地催促道。
望着桂嫂与小玉欢欣鼓舞的表情,陈琬婷微微点头,硬着头皮走上阶梯。但来到门前,她反而踌躇了。
她已经被扫地出门,再回来找他,他给的难堪与鄙夷她承受得住吗?
当了他一个月的床伴,失了贞洁,没了尊严,她只剩最后的一点点在乎了……
她在乎他对她的感觉,她的去而复返若只换得他的轻蔑鄙弃,她会碎心绝望,走向永无止尽的毁灭。
陈琬婷站在门外,裹足不前,突然,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她屏住声息,抬起头来——颜圣家衣裳凌乱,胡髭杂生,非常落拓失意,她的心狠狠一揪。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琬婷的无情离去让颜圣家像被迎面赏了一拳,难以置信,也非常痛苦。他千方百计想忘记她,脑海里却被她的脸庞、她的身影给填满……
他愤怒自己的不能忘怀,也憎恨她的绝情狠心,因此,复杂的心绪让他变得暴躁易怒、阴阳怪气,连下人都吓得退避三舍,害怕靠近他。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认真地看点书,她的身影又鬼魅般地来叨扰,搞得他心起涟漪,难以平静,再不出去透透气,他一定会抓狂!
孰料,连门外也有她的影子盘踞,颜圣家眉眼一挑,当作没看到似地从她身畔而过。
陈琬婷眼神一黯,他的视若无睹像一把刀割着她脆弱的心,苦涩与痛楚从心底升起。他已经忘了她了吗?
「你好吗?」
陡来的娇脆嗓音,是她的声音没错,难道他想她想到连幻觉都会说话了?颜圣家拢紧两道浓眉,莫测高深地看着面前的身影。
「我……我又回来了!」在他犀利的眼里,她说得有些抖颤。
颜圣家震惊地眯起眼,低低一问:「你是陈琬婷?」
陈琬婷掩藏起心中的苦涩,点点头说:「我是。」
颜圣家眸底一沉,「你不是已经一走了之了,还回来做什么?」
「我、我有急难……」
「所以回来央求我救你?你需要什么?钱是不是?」颜圣家紧抓着陈琬婷的肩膀,眸光倏冷。「这次要多少?一千万?两千万?」
「不!」陈琬婷摇摇头,接触到颜圣家嘲讽的脸孔,脸上苍白如纸,声音轻颤。
「不?」颜圣家粗鲁地箝住陈琬婷的手腕,欺近她的脸,含着盛怒的英挺脸庞离她极近,几乎可以让她看进他眸子里自己缩小的丽影。「你敢说你这次来不是为了钱?」
他声色俱厉地盯着她,字字毫不留情地刺穿她自以为坚强、其实薄得不堪一击的心防。
是的,她需要钱,有钱才能还杨天叔叔,有钱才能带母亲脱离苦海,可是,遵从三从四德的母亲不会跟她走的,母亲已经宠坏了父亲,就算拿到钱,也只是助纣为虐,将父亲打进更深的赌博深渊……
「说话啊!」颜圣家挑起眉,悻悻然地讥讽道:「你的身子我已经玩腻了,这次你要拿什么来交易?」
陈琬婷身子颤抖,咬着红润的唇瓣,难堪而难过地望着颜圣家,深吸口气,稳住最后的一丝尊严,伪装坚强。「我是来问你,你曾经说过你爱我……」
「男人在床上都是胡说八道的,你连这个也信?」颜圣家嗤之以鼻,「女人对我而言只有一个月的保存期限,超过日期,一概不收。」
「原来……你真的只是玩玩……」陈琬婷失神地呢喃。
「你该不会爱上我的床上技巧吧?可以呀,我现在可以陪你。」颜圣家深沉的眸子闪过一抹轻佻。
「不用了,我也厌倦你了。」陈琬婷傲然得像一只孔雀,倔强地回答。
「你……」颜圣家脸色怒青。
陈琬婷万念俱灰地甩开颜圣家的手,旋身离开。
她不该再来自取其辱……
第九章
陈琬婷崩溃了!
活着,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一双脚毫无目的地走着,已经酸疼得麻木了,美丽的眸子再也看不到任何光彩,只有空洞与绝望,像一缕孤魂在冷飕飕的黑夜里漂泊。
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为什么要活着?
没有任何人真心爱她,他们都只想要利用她,父亲利用她来赌博,颜圣家利用她的身心来寻欢……
活着有这么多苦痛,那她还活着做什么?她什么也没有了,连尊严、傲骨都没有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身子摇摆不定,凄凉的狂笑让她笑出了眼泪。生既无欢,死又何惧?
死……这个字震撼了她的身心,像抓住唯一的希望,她露出一抹虚无悲切的笑。
除了死,她真的无路可走了……只要死了,就没有痛苦,就没有怨恨,就没有心碎了!
她的眼瞳突然变得清醒,瞧见远远而来的两道光束,她漾起绝美的笑容。「永别了,一切的一切……」
当车灯接近,陈琬婷快速跑到马路中央,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地张开双手,含笑地闭上双眼,迎接它的到来。
驾驶座的主人没料到会突然跑出一个不要命的女人,他惊惶至极,急忙煞车,但车速一时间还是无法停住。
就要撞死人了……
陈琬婷躺在床上,她封闭了心灵,因为痛苦太深了,她选择无动于衷,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本来以为可以一死了之的,偏偏在紧要关头,颜圣家突然冲出来抱住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两人险些丧生于车轮之下!
原来,见她无神痛苦地离去,他的心惶惶不安,最后还是追了出来。
他一出大门就失去她的踪影,他焦躁害怕地四处寻找,当他看到她憔悴失落的纤弱身子在对面人行道上踽踽独行时,他的心欣喜若狂。
猛地,他发现她直盯着远处急驶而来的车灯微笑,他的脸霎时铁青,心脏瞬间停止跳动。
她居然有轻生的念头!
发现她往马路上跑去,他反射性地弹跳起来冲向她,紧紧抱住地,不顾她的挣扎,用自己的身躯紧紧保护她。
两人避过疾驶而来的车辆,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反应迅捷地将她带离了马路,一起跌坐在人行道上。
直到危险脱离,颜圣家的心才恢复正常跳动,他忍不住怒瞪着她,指责地说:「你疯啦?」
同样经历惊心动魄过程的陈琬婷小脸一片惨白,她吓傻了。
颜圣家无法想象,若是他再晚一步,后果会是什么情况?他拚命摇晃着陈琬婷瘦弱的肩膀,涛天怒焰全数袭来。
「谁准你死的?你凭什么死?你不是有急难吗?你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陈琬婷,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颜圣家专制暴戾的言语穿透陈琬婷的耳膜,直直刺进她脆弱的心房。
「你听到没有?你不准死,不准!」颜圣家失去理智地在陈琬婷耳畔狂吼。「看着我!你还有很多责任未了,你没有资格现在就去死!你知道吗?你有没有听到?」
陈琬婷流出悲恨绝泪,哽咽地捶打着颜圣家。「我好累好累,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不,我死也不放!」颜圣家用铁臂将她困在怀里,不容许她脱逃。
她好疲惫,身心俱疲地放弃挣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被颜圣家所救,陈琬婷又回到华丽的牢笼里。
失去了自由,就像鸟儿终其一生被关在美丽的笼子里,只能天天望着天空发呆。
失去了爱情,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未开花前就被从中剪断,失去水分,快速面临死亡。
陈琬婷失去了笑容,也碎了心,她对外在的一切万念俱灰、漠不关心,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不愿开口。
这一次,就算颜圣家再如何利诱威逼,就算使出她母亲这个杀手锏,她都无动于衷。
她刻意封闭心灵,对外在一切不理不睬。
父亲为了钱,可以出卖她;母亲被三从四德洗脑,不敢违逆父亲的行为,无法保护她;颜圣家只会玩弄她的身子,欺骗她的感情,禁锢她的自由。活在这种世界里,她还有什么希望?
她完全认了,也麻木了。她想死,上天却不给她死的机会……
也许她今生注定得背个臭皮囊,浑浑噩噩地了此残生,直到走完生命的终点站。
「婷儿。」颜圣家走到床畔呼唤着陈琬婷。
陈琬婷充耳未闻,空洞的眼神直直瞪着天花板,躺在床上维持同一个姿势没有更换。
「婷儿!」颜圣家加大音量,她仍然保持着沉默不语,他抓抓头发,觉得好痛苦。
不要不理他!不要把他排除在心房之外!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为什么他却觉得她好遥远?
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让他的心都乱了。
「你给我起来!」颜圣家使用蛮力把陈琬婷从床上拉起。「看着我!婷儿,我要你看着我!」
他抬高她的下巴,把她拉近他的脸,逼迫她的焦点投注在他身上。
那双失焦的眼眸美丽却空茫,颜圣家低吼一声,紧拥她入怀。「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婷儿,我的婷儿,我深爱的婷儿……」
她的封闭让他痛不欲生,他痛苦地低咆了几声,不断拍打她的脸,用深情的吻吻着她的脸、她的唇。
当颜圣家的吻接触到陈琬婷的唇瓣时,她立刻反弹,甩了他一个耳光。「不要碰我!」
她哀怨的眼神刺伤了颜圣家,他沉痛地与她相望,低声下气地说:「给我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这辈子,只有她让他无法维持高姿态,只有她!
陈琬婷心一紧,转过头去不看颜圣家灼热的眼神。
「婷儿!」颜圣家充满感情地呼唤。
陈琬婷躺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拒绝和颜圣家接触。
颜圣家失望了,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的声音震撼了陈琬婷,她发觉自己也好想跟着他离去。
她拉开被子,脸上浸濡了泪。该怎么办?她要如何面对他?
伤得体无完肤的心,能再被伤一回吗?
陈琬婷瑟缩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内心的战栗彷徨无法得到纡解。
要她忘记他曾对她做过的、说过的伤害,她忘不掉!
为什么她逃不开他?她想离开,好想好想……
他的嘲讽、他的高高在上,对她而言已笼罩成一张大网,将她紧紧罩住,不能喘息。
偏偏,他是她今生的克星,他已经住进她的心灵深处,她想躲也躲不掉!
颜圣家每天早晨都摘取沾着凝露的鲜花插在陈琬婷的房间里,希望她第一眼就能看到,能跟花儿一样朝气蓬勃,而不是死气沉沉。
他每天都到房里陪她,有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炽热的眸子望着她;有时则向她轻诉他在外头发生的趣事。
而每天一句「我爱你」的睡前蜜语,更是他不变而真挚的承诺。
陈琬婷动容了,无波的死水渐渐产生波纹,慢慢泛起涟漪;但是,从外表上看来,她一样沉静、一样冷漠、一样对他不理不睬。
他并不知晓她的改变。可贵的是,他仍一本初衷,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甘之如饴。
陈琬婷走到桌前,凝望着沾着滴露的香水百合,想起颜圣家今早说的话——「你就像它们一样典雅,不沾凡尘的洁净,只要一接触,便可闻到款款花香,就教人难以忘怀,直想让香气盈怀,永留身畔。」
她忘不了他说这话的神情,那么专注,两只黑眸那么热切,快将她整个人燃烧起来。她的心被撼动了!
他对她百般怜爱,她不是盲人,她看得出来,他对她的爱绝不会比她少!
蓦地,门外的脚步声吸引了陈琬婷的注意。是他特有的皮鞋声,他回来了!
打开门的果然是颜圣家,陈琬婷深深呼吸,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真情,她要向他告白!
陈琬婷害羞地垂着头,快速朝颜圣家跑去,抱住他的腰,对他微微一笑,「圣,我爱你。」
颜圣家受宠若惊,一时竟僵住了。
「圣?」陈琬婷瞠着眼,这才发现他的表情变了,之前的神采奕奕转为一脸愁容。
他不爱她了,是不是?她眼眶一红,缓缓渗出泪来。
「对不起……」陈琬婷脸色苍白地放开颜圣家。
颜圣家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将陈琬婷紧紧拥住,狠狠堵住她的唇瓣,饥渴地吻着她,毫不温柔地啃咬着她的嘴唇,恨不得将她吃了。
他紧紧抱着她,似乎要她渗入他的骨血里,揉进他的身体里。
「圣……」波涛汹涌的热情之吻席卷了陈琬婷,她浑身虚软,什么都不能想了……
「你终于理我了。」颜圣家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芳唇。
陈琬婷瘫在颜圣家胸前,靠着他喘息连连。
「你还是那么霸道!」她噘起唇,抡起小拳头捶着他的胸膛。吓她一跳,她还以为他不要她了呢!
「不要再逃避,你可以惩罚我,就是不要不理我。」颜圣家把整张脸埋进陈琬婷的颈窝,疲惫与心痛的声音撼动她的灵魂。
「圣……」千言万语,她以泪水代替。
「我懂,我都懂。」他不舍地吻着她的泪水,「我就怕你哭泣,哭得我心都拧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做那些愚蠢的事、说那些伤人的话了。」
陈琬婷声音微哽,宛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地笑着。「不能让其它女人跟我一起拥有你哦!不能再当花花公子哦!」
「行!」颜圣家爽快地说,「我只要你!那个酒店女郎是我为了激出你的真心布下的一颗棋子。」
「这个方法不能再用,我不管!我是清清白白地爱你,我也要你从今以后只有我一个人。」陈琬婷霸道地要求。
「还说我霸道,你呢?」颜圣家怜惜地点了一下陈琬婷的鼻尖。
陈琬婷羞红着脸娇嗔道:「还不是跟你学的!你答不答应嘛?」
「只要你当我的小妻子,我什么都答应你。」颜圣家藉机求婚。
陈琬婷小脸通红,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颜圣家揽住陈琬婷的腰,「我明白,你默许了。」
「我什么也没说哦!」陈琬婷推开颜圣家,害羞地别过脸。「要我妈答应才可以。」
闻言,颜圣家脸色丕变。
「婷儿……」他艰涩地吞口唾液,难以成言。
察觉到颜圣家的怪异,陈琬婷迷惑的眼直直在他脸上梭巡。「你瞒了我什么事?」她的心盛满不安。
颜圣家吞吞吐吐地说:「你妈……你妈病倒了!」
第十章
病床上躺着一个枯黄削瘦的人,若不是气喘微微,会以为她已经往生了。
陈琬婷悬荡在眼眶边缘的泪珠立刻滑落,她扑向病床,凄喊一声:「妈!」
李世英紧闭的眼慢慢张开,惊喜而虚弱地看着陈琬婷。「琬婷,是你吗?是不是妈在作梦?」
「妈,是我!是我回来了!」陈琬婷紧紧握住母亲因长期操劳而长茧的手掌,泪水如泉涌,「对不起,妈,是琬婷不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世英注视着陈琬婷,「妈好想你,跟妈讲,你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吃穿都不用烦恼。」
「那圣家呢?他对你好不好?」
母亲卧病在床,担忧的却是她过得好不好,霎时,陈琬婷的心更酸了。「妈……我过得很好。」
陈琬婷自杀未遂的隔天,颜圣家就派人调查她的近况,然后带人狠狠地修理杨天一顿,让他再也不能人道。
李世英知道陈谷铭竟然狠心把女儿推入火窟,让陈琬婷有家归不得,她气怒攻心,骂惨了陈谷铭。
陈谷铭恼羞成怒,干脆离家,流连赌场,害李世英终日以泪洗面,忧愤成疾。
当颜圣家找到李世英时,她已经病倒在床,家中无人照料,他立刻将她送医,孰知竟得到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
李世英多次未彻底治疗就自行离开医院,导致病情愈来愈严重,已到了胃癌末期,病入膏盲的她时日不多了!
这个恶耗,颜圣家不敢让李世英知道,也不敢让陈琬婷知道。他到处请教名医,得到的答案都是——胃癌末期的病患,最好的照顾办法就是达成病患的心愿。
由于害怕陈琬婷再度寻短,颜圣家一再隐瞒,但医院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李世英这一个礼拜随时都有可能走。
所以颜圣家不得不告诉陈琬婷,让她来见李世英最后一面,以免抱憾终生。
「不要骗妈。」
「我没有骗妈,真的。」陈琬婷闭上眼,想着颜圣家的好。「他带我出国游玩,为我摘花、煮饭,他真的对我很好。」
看女儿流露出幸福的神情,李世英欣慰地笑了。「琬婷,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对了,圣家怎么没有陪你来?」
「我不要他来,我要跟妈说悄悄话,才不要他当电灯泡!」
颜圣家本来打算陪陈琬婷来,但她坚持跟母亲独处,并保证她一定会平安回去,才让他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你有个依靠,妈就安心了。」
「妈!」陈琬婷泪水再度掉落,「不要这么说,你会活到一百岁的!」
李世英淡淡地说:「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是活不了多久了。」
「不对!妈会活很久,我跟圣打算结婚,妈要当我们的主婚人。」
「你们要结婚了?」李世英夸道:「圣家是个青年才俊,有他陪你,妈就安心了。」
「妈,你真的觉得圣适合我吗?我觉得他跟我格格不入,他是那么高高在上,而我却是如此卑微……」
「傻孩子。」李世英摸摸陈琬婷的头,「你真的陷进去了,对不对?」
陈琬婷点点头,「我爱他,好爱好爱,所以也好不安。」
「别让自卑左右了自己,既然你们相爱,就要好好把握住这份感觉。」
母亲的支持让陈琬婷豁然开朗。「我答应你,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再钻牛角尖。」
「妈相信圣家非常爱你,更想讨你欢心,妈所有医疗费用都是他支付的,他也派了专门看护照顾妈的衣食,他费尽心思要让妈住得更舒适,你要代替妈跟他说声谢谢。」
听着李世英说着心上人的优点与表现,陈琬婷一颗心涨满喜悦。「妈,等你出院了,我一定要带你离开爸爸,让我跟圣好好奉养你。」
「琬婷,你爸爸是个好先生,他年轻时吃苦耐劳,我跟着他甘之如饴。是后来因为经商失败,受了打击,又交到坏朋友,才会染上那些恶习,你不要怪你爸!」
「妈,爸这样对你,你还处处替他说话,为什么?」陈琬婷不平地叫嚷。
「妈很傻是不是?」李世英微笑着,笑得好美好美。「没办法,因为他是妈妈这一辈子最爱的男人。」
「可是……你现在病得这么重,他却一点也不管你的死活!」陈琬婷神情激愤,无法苟同。
李世英甜蜜地笑。「他有来看过我两次,都在我服完药以后,我的思绪朦朦胧胧的,但我知道他就是你爸,我感觉得到他在我身旁默默守护我,只是他对我心存愧疚,只敢偷偷摸摸地来看我。」
「妈……」陈琬婷哭倒在母亲怀里,母亲对父亲的爱比山高、比海深,令她为之动容。
「儍孩子,哭什么?妈有一件愿望希望你替妈完成。」
「妈,你说,我一定帮你完成。」
「妈想要火葬,妈喜欢大海,到时,你把妈的骨灰全洒到海里,你做得到吗?」
陈琬婷抬起泪眸,不喜欢母亲像在说遗愿似的口气。「妈,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你死,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
李世英淡淡地笑了。「儍孩子,人本来就有生老病死的,别把你美丽的眼睛哭肿了,妈会舍不得。」
她温柔地拭去陈琬婷两颊的泪水,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妈今天说了好多话,有点渴,帮妈倒一杯开水来。」
「好。」
李世英喝完水,疼累地说:「妈有点累了,想歇一下。」
陈琬婷握着母亲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轻抚。「妈,你睡吧!我会陪你。」
「嗯。」李世英噙着微笑安稳地进入梦乡。
陈琬婷形单影只、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顶着大太阳,她的头晕眩地一晃,脚步显得凌乱。
她不敢相信,母亲睡着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的泪水已经流尽,空洞干涩地再也淌不出一滴泪水。
她应该要回到颜家告诉颜圣家这个恶耗,但她的双腿却自有主张地选择先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走到家门外,门前停放着两辆警车,陈琬婷一脸疑惑地走进屋里。「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陈琬婷小姐吗?」
「我是。」
「昨晚我们在海边发现一具中年男性浮尸,疑似你父亲陈谷铭,请你跟我们去确认一下。」
陈琬婷浑身一颤。
「小姐,我们只是怀疑,但也有可能并不是你父亲。」
「好,我跟你们去。」
坐进警车里,陈琬婷的心里千回百转。今晨母亲才过世,而现在父亲竟然生死未卜!
当她见到浮肿男尸时,立刻有一股欲呕的冲动,但她极力忍下,认真地瞧着,发现死者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平安符,平安符的背面有她母亲的字迹,写着「谷铭」两字,霎时,强大的心酸涌上。
她掩住脸,全身抖颤得好厉害。「爸……」
不,这不是真的!虽然她痛恨父亲,不齿他的行径,但她从没想过他会死,还死得这么惨烈……
她大吐特吐,腹部痛苦地翻搅,瞳眸迸出她原以为流干的眼泪。
「小姐,你确定他是陈谷铭?」警员再一次确认。
「他胸前的平安符是我妈特地到鹿港妈祖庙去求的……」
「可以请你妈来确认吗?」
「我妈……我妈她……」陈琬婷哽咽了,过重的悲痛让她的眼前开始发黑。「她……今天凌晨五点去世了!」
陈琬婷闭上眼睫,双手虚软无力地垂了下来。
「小姐……」一旁的警员连忙揽住她的身子。
陈家一片愁云惨雾,颜圣家以庄严简单的方式帮忙陈琬婷处理双亲的丧事。
在痛失父母、一夕之间成为孤女的严重打击下,陈琬婷哀痛逾恒,疼痛得麻木了,只剩下一副形销骨立、行尸走肉的躯壳。
颜圣家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当她的支柱,给她无形的鼓励。
她将父母尸身火化,谢绝颜圣家的陪伴,一个人来到父母年轻时定情的海边,把他们的骨灰一把洒向宽阔深湛的海里,愿他们长眠此地。
她相信,母亲会喜欢她这样做的。
母亲一生中最爱的男人就是父亲,她让他们能永远作伴,是最好的结果。
她甚至忍不住猜疑,是不是父亲的魂魄来邀母亲一同到极乐世界,不然为何在父亲死后的隔日,母亲也跟着一觉不醒、从此长眠?
难道,他们就忍心抛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吗?
陈琬婷对着大海扯开喉咙呐喊:「爸……妈……为什么要扔下我,为什么……」
把嗓子叫痛了、叫哑了,平静的大海还是保持着风平浪静。
陈琬婷哭倒在桥面上,哭肿了双眸,眼中布满茫然之色,像身陷浓雾找不到出路的小孩,一颗心彷徨无依、无所依恃。
「你还不回家吗?」一个熟悉而温暖的低沉嗓音在陈琬婷头上响起。
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圣,你怎么来了?」
颜圣家见陈琬婷瘫倒在地,无助荏弱地像风中残烛,他的胸臆像是被硬生生地撕开。他温柔地揽起她。「我放心不下你。」
「圣……」陈琬婷紧紧抱住自己最后的希望。
「你浑身冰冷,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颜圣家磁性低沉的嗓音扫除了陈琬婷心中的不安与无助,她汲取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倍感安全地眨眨眼,泪水掉了下来。「圣,我变成孤儿了。」
「别哭。」颜圣家用力将陈琬婷搂进怀里,捧起她的脸。「我会保护你,你不是孤儿,你还有我,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保护你。」
「圣!」陈琬婷脸蛋晕红,柔弱无骨的身子更加偎紧颜圣家。
「你现在这个样子,若不是我赶快找到你,你大概又开始钻牛角尖、想不开了。」
陈琬婷无言以对。她在颜圣家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她的思想,他可以完全知晓,全盘操控。
颜圣家板起阳刚俊毅的脸庞,蹙起两道霸气浓眉,「出来一天,你应该跟我回去了。」
陈琬婷极力挣扎,「不,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我现在是个孤儿,更配不上你了……」自卑感又开始在她心里作祟了!
颜圣家忍不住怒吼:「该死的,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他一把横抱起她,快步将她塞入车子里。
「圣,你要带我去哪里?」陈琬婷的声音因害怕而显得怯生生的。
「公证结婚!」颜圣家勾嘴一笑,声音魅惑且誓在必得。
「但我才刚失去双亲……」
「所以你更要在百日之内嫁给我!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忍耐三年不碰你。」
「你……你怎么满脑子都在想那个?」陈琬婷收起泪水,不满地瞪着颜圣家。
「哪个?你不说清楚,今晚你不用睡了!」颜圣家邪佞地望着陈琬婷,笑看着她晕红的小脸。
陈琬婷羞窘满面地捶打颜圣家的肩膀。「你好坏!你明明知道还问……」
颜圣家贪看那张红霞满天的娇颜,拥紧她,「我要娶你为妻,颜圣家要娶陈琬婷为妻。明天我就先带你去公证,婚礼我会补办得轰轰烈烈,一个月的蜜月旅行就去帛琉,如果你觉得一个月不够,我们还可以环游世界八十天。」
他霸气地包办一切行程,直勾勾地盯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
她感动极了,眨着水汪汪的大眼,高兴得又哭又笑。「圣,你真霸道!不过你对我真好!」
「我要娶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老婆?」
「我嫁给你之后还可以继续我的学业吗?我很喜欢学生生活。」
「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他深情款款的眼眸仿佛夹带十万伏特的电力,电得她脸红心跳。她忍不住问:「是什么?」
「我要你以后每天都对我笑,我不喜欢你的愁眉苦脸。」
闻言,陈琬婷笑得灿烂。「只要你爱我、宠我、陪我,我就会天天对你笑。不过,有人说过,女儿容易步上跟母亲一样的后尘……」
「婷儿,不准你胡思乱想!我们跟你父母亲是不一样的,我不是你爸爸,我是你丈夫;你也不是你妈妈,你是你,独一无二的你,让我第一眼就恋上的你!我们有我们的思想,有我们的生活,我绝对不会打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订定契约,如果我伤了你的心、我打了你,我全部的财产统统给你,我愿意身无分文。」
陈琬婷摇摇头,感动得泪盈于睫。「你不要说了,我相信你,而且我也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只要你,只要你……」
颜圣家明白陈琬婷的身世背景让她比平常人更欠缺安全感,因此他决定倾此一生好好守护着故作坚强、实则内柔的她。
「婷儿,让我们一直相爱下去,把你爸妈的爱延续下去,并且发扬光大,好吗?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陈琬婷大声呼喊,紧紧搂住颜圣家,再也不放手。
此刻她的心除了甜蜜,再也容不下其它了!她主动以唇印上他带笑的唇瓣,让回程载满一车欢乐。
她相信,她的苦难已经过去了,今后,只有无数的甜蜜快乐围绕在她身畔,因为,他就是她的幸福泉源,是她专属的、唯一的霸道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