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皇朝六十九年
今年京城的冬天来得早,还不到腊月,就纷纷扬扬落了几场雪,将畿内染上一层雪白的色泽,但不管雪再怎幺厚,也掩盖不住全国上下一片欢愉的气氛。
皇宫内外,张灯结彩,为的是当朝君王「轩辕腾龙」,今年不但是他六十七岁的寿辰,同时也是轩辕腾龙称帝的第四十个年头。腾龙帝是一位深受百姓爱戴的皇帝,自从继位以来,不单延续了前朝的辉煌景象,也缔造了一个和乐的太平盛世,借着这次的庆典,全国上下都陷入一片狂欢之中。
深夜时分,位于皇城之东的「紫辰殿」,依旧烛火辉煌;跪坐在大殿两旁约莫二十多个女官,或抚琴、或吹箫,或击鼓,口中吟唱一种奇特的歌谣,旋律忽快忽慢,就连口中吟唱的声调也是变化多端,轻快时如玉鹂鸣啼、直奔云霄,慢时却吟出一种近似喘息又像哀鸣的暧昧嗓音。
刚踏进大殿的男子脚步一顿,很明显地被这股奇特的旋律所吸引,循着乐声抬眼,双眼自然而然地停伫在大殿中央、穿著紫色薄纱,在场中翩翩起舞的舞娘。她的舞姿曼妙如蝶,最特别的是脸上带着一副精心描绘的软皮面具,遮住了原本的面容。
是某种特别设计过的舞蹈吗?男子好奇地想着,但由于自己对舞曲这类事物毫无研究,于是很快就将目光调回了前方。
端坐在殿中央的,是当朝帝君腾龙帝,半白的发与脸上的皱纹,代表着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但此刻,腾龙帝的脸上完全不见疲倦老态,只有欢愉的神采,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只是专心地凝视场中舞娘的表演。一直到他瞧见殿外出现了期待已久的人,腾龙帝连忙伸手招了招,命令对方即刻向前。
「儿臣拜见父王。」男子身穿深色的绸缎华服,模样很年轻,相貌俊秀尔雅,他来到腾龙帝面前请安,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沙雁,快起来。」腾龙帝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些急切地伸出手:「过来,让父王好好看看你。」
「谢父王。」俊雅男子叩首谢恩,带着真诚的笑容来到腾龙帝的身边去。
「三个月不见,父王很想念你。」腾龙帝满足一叹。望着眼前俊眉朗目、气质尔雅的爱子,再一次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年轻的时候因为不定性,时常出宫玩乐,沙雁就是他与民间女子相识相恋所生的孩子,不料对方在知晓他贵为九五之尊的身份后,自觉身份不配,更不愿被卷入宫廷的是非,于是留下一封信悄悄离开,即使之后为腾龙帝产下了皇子,她依然没有动摇,只是将沙雁送入京城内的「龙泽神庙」学佛,一来能为其父诵经祈福,二来希望他就此平安度过一生。
这些年来,腾龙帝仅是偶尔前往龙泽神庙探视。倘若不是一年前生了一场重病,让他有感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或许他会将这个秘密守一辈子吧!但最终,他仍是宣布了沙雁真正的身份,同时赐予他皇子的荣耀,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补偿沙雁,并与他共享天伦之乐。
「父王,儿臣懂得不多,就连您过寿,也只能想到这些。」沙雁从怀中取出一本经书,以恭敬的心情奉上。「这是儿臣每日念了一百零八回,亲手抄写的心经,献给父王当贺礼。」
从小就生长在寺庙里,就算突然成为皇子,但他依旧什幺也不懂,就连这次腾龙帝的寿礼,他也只能想出回龙泽神庙,沐浴斋戒三个月,以最虔诚的心情,手抄一部佛经当作寿礼。
「难得你有这份心,父王很高兴。」腾龙帝捻须一笑,开心地拍拍沙雁的手,神情中充满了满足。「你和无极都是有心的孩子。」
乍然听到轩辕无极的名字,沙雁的身子不自觉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任何和轩辕无极相关的事情,但似乎不太可能,毕竟去年八皇子轩辕无极被立为太子之后,就住进了东?——紫辰殿,而今日父王的诞辰也特别选在此处,怎幺也会见到他吧!
奇怪的是,他已经坐在这里好一会了,怎幺没看见紫辰宫的主人呢?正当沙雁不着痕迹打量四周的时候,殿中央的表演也告了一个段落,沙雁先是听到衣裳悉窣摩擦的声音,直觉地转过头,就看见方才在殿中央跳舞的舞娘,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甚至不经请示就坐到了腾龙帝的身边。
「来,你也坐下,跳得累吗?」腾龙帝对于舞娘的无理非但不在意,反倒是亲切异常。「沙雁,你们两个也很久不见了,一起喝一杯吧!」
沙雁略微吃惊的抬头,原以为对方是父王的宠妃之类的人物,所以才能仗着宠信不经传唤便坐上来,但怎幺父皇说他们许久不见了?他不记得自己认识父王后宫的任何一位妃子啊!?
「啊?这位是?」沙雁忍不住开口,说他保守、或是古板都成,自己就是没办法和一名不认识的后宫嫔妃谈笑喝酒。
「皇兄不记得我了?真让人伤心吶……」戴着面具的舞娘摀住胸口,做出受伤的模样。
「嘎!?」沙雁瞪大眼,这女子的声音……明明就是……
像是要应证沙雁的猜疑,舞娘从云袖中探出手,那是一只完全不像女人的手,摘下了脸上的软皮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剑眉斜入发鬓,深邃的星目凛凛有神,闪烁着灿亮光晕,薄唇似笑非笑。容貌是绝色,与女子相比,多了份冷傲英气,与男子相比,却又多了份难以形容的妖异魅惑。
当今世上,他只识得一人拥有如此相貌——轩辕无极!
「是你!」沙雁一愣,即使亲眼所见,仍旧不相信眼前装扮成舞娘的就是轩辕无极。他为什幺要扮成女人跳舞!?
「沙雁,父王没告诉过你吗?」腾龙帝哈哈一笑,显然觉得沙雁吃惊的表情非常有趣。「无极早逝的生母﹃璎妃﹄擅长跳舞,无极虽是男儿身,在年幼时也像璎妃习舞,整个皇宫就只有他尽得璎妃真传。无极已经很久不曾为我跳舞了,一来他已经成年,二来他如今贵为太子,但是为了我这个父王,他还是委屈自己换上女装,为我特别跳这支舞,所以我说你们两个全是有心的孩子。」
「儿臣倒觉得委屈父王了,我的身高早就不适合跳这场舞,幸好我戴上面具遮住了脸,不然就真扫兴了。」轩辕无极轻笑几声,一双黑瞳似笑非笑地瞥向沙雁说道:「不过,想不到连皇兄也认不出我。」
「我只是没看仔细。」沙雁听出对方明显的捉狭口吻,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碍于腾龙帝在场,只能装出一脸平静的模样。
「现下知道是我,可以和我喝一杯了吗?」轩辕无极嘴角轻扬,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欢迎你回来吶,沙雁皇兄,我可是非常、非常的挂念你……」
可恶的家伙!沙雁在内心低咒,想把手中的酒泼向轩辕无极,更想狠狠给这家伙一拳,但不能让父王发现自己和轩辕无极的异样啊!最终他什幺也没做,只是抬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夜深了,父王年纪大了、撑不住了。」腾龙帝拍拍沙雁的肩头,笑道:「你们兄弟俩久没见面了,好好聊聊天吧,朕先回宫了。」
「父王,让儿臣送你。」沙雁直觉地开口。他宁愿护送父皇回宫,也不要留在这里面对轩辕无极。
「不用了,来人,摆驾回?。」腾龙帝摇手笑着拒绝。「别让父王扫了你们的兴致,你们兄弟慢慢聊、慢慢聊。」
说完之后,腾龙帝就在内侍的扶持下,缓步离开了紫辰殿。
在腾龙帝离开后,轩辕无极对着殿内跪坐的女宫比了个手势,她们随即拿起乐器安静离去,偌大的紫辰殿,转眼间就剩下两个人了。
「喂!沙雁,这三个月你在庙里闷坏了吧?过来陪我喝一杯吧!」只剩两人独处时,轩辕无极原有的恭敬友善全都不见了。
「夜深了,我也该回宫了。」沙雁头也不转,一心想着要快点离开这里。
「沙雁,别这幺扫兴啊!」揶揄的嗓音从沙雁突然冒出,让他吓了一跳,猛一回头,才发现轩辕无极早已无声无息来到他的身后。「我说,你该不会是害怕和我独处吧,嗯?」
「谁说我害怕?」沙雁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不怕就好,你可是我最亲爱的皇兄,要是我们处得不好,不只是父王伤心,连我也会很难过哩!」轩辕无极低笑出声,一边说话,一边扯下身上的舞娘服饰。
「你想干什幺?」沙雁怒瞪着轩辕无极赤裸的上半身,全身紧绷地警戒着,就怕对方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这身女人的衣服弄得我很不舒服,我不能脱下来吗?」轩辕无极无辜地眨眼,嘴角却咧成不怀好意的弧度。「啊!我都差点忘了,你在寺庙里憋了整整三个月对吧!?难怪整个人紧绷成这样,先别急,先陪我喝几杯,我再帮你﹃抒解抒解﹄,嗯?」
「不要胡说!」沙雁怒吼一声,双拳紧紧地握住,白晰的脸庞升起了愤怒的红光,不单是愤怒轩辕无极的无耻,更气自己总是这幺被他戏耍着。
沙雁恶狠狠地瞪视着轩辕无极含笑的脸,如果不是遇见了这个人,自己的命运该是完全不同的!
一年多前的自己,只是个居住在龙泽音庙的孤儿,因为对占卜之术略有心得,偶尔他会为来庙里的香客卜算,却不知这消息居然传到了王宫里,就连皇上也到龙泽神庙与他见面相谈,久而久之就传成了他是神人托世,连腾龙帝也信服不已的少年神人。
当时他并不知道皇上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觉得腾龙帝和蔼又亲切,两人因此成了忘年之交,现在才知道,原来皇上早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切只为亲近自己,根本与卜卦算命无关。
由于腾龙帝时常走访龙泽神庙,莫名地也为他的命运掀起轩然大波;王宫里的梅妃来到龙泽神庙为皇子求卦,当他为两位皇子卜算出「妄念根除、性命可保」的诗签,引起了梅妃的愤怒,甚至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早一步将自己从龙泽神庙带走的,却是当时的八皇子轩辕无极,他对自己的占卜能力丝毫不感兴趣,之所以带走他,一小部分是想夺走梅妃与皇帝都感兴趣的人,真正的原因,或许仅是一时新鲜吧!
他从来没有见过轩辕无极这样的人,优雅俊美一如画像中才存在的人物,但是隐藏在绝色皮相之下的,却是与细致容貌不相称的狂邪霸气,那是一种与身具来的恶华气质,就像森林里的兽,优雅美丽,却本能地渴望鲜血。
轩辕无极将他囚禁在自己的寝宫,不但限制了他的自由,甚至,为了羞辱他,轩辕无极还将他当成宫中的脔童般侵犯、占有,像是猫戏老鼠般,彻底地将他玩弄于手之中。
即使最后腾龙帝说出直相,他的身份一下子转成了轩辕无极的皇兄,但这并没有改变什幺,不管是武力、计谋、手段,向来单纯的自己,没有一项能与轩辕无极抗衡,就连口舌之争,也和现在一样,自己没有一次能占上风。
「啊?这样就生气了?」轩辕无极见沙雁不开口,只是瞪着自己,再次咧嘴一笑继续道:「怎样,才放你离开多久,又变成这种别别扭扭的样子。」
轩辕无极笑着打量对方,自从父王将沙雁封为皇子之后,就为他准备了一连串的课题,希望让他尽早融入宫廷的生活,而自己由于身兼太子与监国一职,一眨眼好几个月就过去了,自己就连想逗弄沙雁,都空不出多余的时间。
等到他为父王准备寿宴之时,才知道沙雁回到龙泽神庙沐浴斋戒,为得是要诚心抄写一部佛经。算算时间,他和自己这位「亲系亲密」的皇兄,整整有半年以上没好好相处过了。
「今晚是父王的寿宴,我的心情好,陪我喝一杯吧!」轩辕无极眼看沙雁仍是绷着一张脸,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之心。「不陪我喝酒,就得陪我做点其它的﹃娱乐﹄喔!你自己选。」
「混帐!我可不想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沙雁刷一声站起。可恶!他可没必要留在这里当轩辕无极娱乐的玩具!
「沙雁!」
沙雁根本还没来得及迈开半步,就感觉到有东西缠上自己颈项,跟着一股强大的力道用力一扯,他整个人就被拽向前,跌倒在轩辕无极的面前了。
「你做什幺?」沙雁定眼一看,才看见缠住自己脖子的,居然是刚才轩辕无极拿来束缚衣服的腰带,仅是一件丝绸之物,但在轩辕无极的手中却成为能致命的武器,想到两人之间力量的悬殊如此之大,沙雁只觉得更愤怒了。
「不做什幺,只是突然想起我们之间曾经立下承诺。」轩辕无极轻松地开口,满意地看着沙雁的脸闪过一丝狼狈。「虽然是很愚蠢的交换条件,但既然是你心甘情愿的,我可不希望你忘记它。」
真不知道沙雁是单纯还是愚蠢,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前任太子轩辕聿,居然愿意与自己约定,献出自由与臣服,只希望他给轩辕聿一条生路。
「是我亲口承诺的,我当然没忘!」沙雁咬牙切齿地开口。早该知道轩辕无极不可能这幺好心肠的,在自己努力要淡忘这件承诺的时候,他却再次提醒自己不过是他的宠物这项事实。
这半年来两人几乎没有碰面机会,自然,轩辕无极也没机会再对自己做出什幺逾矩之事,在松一口气的同时,沙雁的心中也开始有了较为乐观的想法;轩辕无极之所以逼自己做出心甘情愿这种承诺,最主要的是想彻底羞辱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抱一个男人吧!
但此刻轩辕无极望着他的眼神太过暧昧诡异,自己或许太天真了……
「是吗?」轩辕无极咧嘴一笑,不怀好意地继续道:「我还以为父王为你选妃一事让你昏了头,想把我们之间的约定全拋开了。」
「选妃!?什幺意思?」沙雁大吃一惊,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吓了一跳。
「这是你在龙泽神庙里念经的时候,父王找我商量的事情。」轩辕无极将他吃惊的表情看在眼里,确定沙雁确实不知情之后,他咧出戏谑的笑。「沙雁,这有什幺好吃惊的,你可是父王好不容易找回的亲爱皇子,他当然想竭尽所能的补偿你。」
「我不需要!」沙雁直觉地开口拒绝。他甚至还不知道该怎幺当一名皇子,更不可能迎娶什幺妃子!
「拒绝得这幺快,没有自信应付女人吗?」轩辕无极掀唇嗤笑一声,看到沙雁愤怒而胀红的脸颊时,他笑得更嚣张放肆了。「啊!我差点忘了,龙泽神庙只教人念经祈福,其它的一概不管,我怎幺都忘了,你生平第一次的高潮,还是我用手帮你达到的哩!」
「混蛋!」想也不想,沙雁朝轩辕无极的脸上挥了一拳。
拳头打在脸颊上,发出了「砰」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轩辕无极的脸被打偏了一边,就在沙雁意外自己居然能轻易得手的时候,下一秒,自己的下腹瞬间也吃了轩辕无极一拳,痛得他整个人缩起,额头也冒出了一滴滴冷汗。
「再教你一课,如果没有能力承担后果,千万不要挑衅你的对手,沙雁……」低嘎的声音在沙雁耳边说着,轩辕无极重新将手扯住沙雁颈项上的丝绸软布,用力将他拉向自己。「进宫这幺久了,怎幺你一点进步都没有?」
轩辕无极那一拳用了至少五分力道,沙雁只觉得自己的腹部像是被火焚烧过一般,痛得难受,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明白吗?在自己没有抗衡能力的时候,绝对不要挑衅,不但没用,看起来也很愚蠢。」轩辕无极淡淡一笑。「接受我的保护,乖乖听话不是很好吗?」
「谁……谁要你的保护?」即使气息不稳,沙雁仍是咬着牙拒绝。
「嘿嘿。」沙雁的回答换得轩辕无极的冷笑,他将掌中的丝绸腰带转了几转,软绸剎时间勒紧了沙雁的脖子、彻底断绝他呼吸的管道,沙雁发出痛苦的喘息声,本能地以双手不停挣扎,一张脸瞬间胀成了红色。
「混……」口干舌燥,沙雁甚至吐不出完整的咒骂,只能死命地瞪着他。就算死在这里,他也不会委屈自己像轩辕无极求饶的!
轩辕无极无视于他的痛苦,反倒有趣地挑高一道眉,看着沙雁一张俊秀的脸庞,由白晰转为通红,再由通红,慢慢转成了红紫色……但是那双澄澈的眼,却没有丝毫惧死或是求饶的念头。
就在沙雁眼前发黑,耳朵也传来嗡嗡鸣叫声的时候,轩辕无极却突然撤手,让沙雁咚的一声跌落在脚前。
「咳……咳……」沙雁伸手护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差这幺一点,自己真的要被轩辕无极这个疯子给勒死了!
「算了,这幺倔强的一双眼睛,要是永远闭上就没意思了……」轩辕无极有些可惜地开口,绝色的脸漾起又无奈又可惜的表情,重新将气息不稳的沙雁扯入怀中。「很难受吗?看来你得学点武功才行,不然每次都像我在欺负小孩子一样,可怜的沙雁……」
轩辕无极低嘎的嗓音结束在沙雁的嘴边,甚至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顺势吻住了沙雁张大口呼吸的嘴,狡诈的舌尖迅速探入,熟练地吸吮着……
「呜……滚开!」沙雁奋力挣脱,拼命伸手要把轩辕无极推开。这家伙真是个疯子,上一秒还想着勒死自己,现在却想对自己做下流的事情,他不是玩具啊!
「你这别扭的家伙,明明很想,为什幺老是这幺不干脆?」轩辕无极低笑出声,煽情的吻滑
到了沙雁的耳边,以口含住耳垂的同时,舌尖也探入耳窝戏弄着。「半年没让我做了,其实你很想念这个,对吧?」
「混帐!谁会想念这种东西!」沙雁面红耳赤的大喊。心里拼命抗拒着这种事情,但敏感的耳垂却被有技巧地吸吮舔弄着,一股热流却无可抑止地涌上。
「沙雁……」轩辕无极深邃的眼微瞇,低柔又魅惑地喊着他的名字,修长的指尖以一种要逼疯人的缓慢速度,在沙雁紧绷的身子嬉戏、游走。「你开始兴奋了对吧?为什幺总是这幺不老实?」
「你到底想干什幺?不要老是把人当成玩具!」沙雁忍无可忍地咆哮出声。身体涌起的热让沙雁又惊恐又愤怒,恼怒自己既没有反抗的力量,更气自己身体无可抑止的本能。
轩辕无极挑情的动作一顿,重新抬眼,像是没有见过他似的,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注视着沙雁,半晌后,优雅的唇型咧出淡淡的嘲讽说道:「想干什幺?你还不明白吗?」
深幽的瞳孔紧紧锁住沙雁愤怒的眼,双手在他的颈项收拢,低喃道:「拥有这种眼神的你真是狡猾啊!让我下不了手、也放不开手。如果你再脆弱一点、懦弱一点,我或许能毫不犹豫地把你弄坏,如果你再嚣张一点、厉害一点,或是再有心机一点,我也能毫不犹豫地杀死你,偏偏你就是这个样子,脆弱得像一捏就会坏,却比任何人都倔强……」
沙雁只觉得莫名其妙,始终被羞辱的人是自己啊!居然还被说成是狡猾?
「沙雁,这种眼神很让人困扰你不知道吗?」说着说着,轩辕无极重新低下头,轻舔沙雁紧紧抿起的薄唇,突然又轻笑出声说道:「让我总是在想,到底要怎幺做,这双眼睛才会出现我想见到的……失败与臣服。」
不管他怎幺对待、怎幺掠夺,沙雁这双澄澈却又倔强的眼神始终没有变过,在着迷的同时,也燃起自己内心亟欲征服的欲念。
「你是个疯子!」沙雁冷啐。谁会对这样一个疯子屈服啊!就算自己体力永远无法抗衡、永远无法阻止他的侵犯,最多就当是身体受了伤!但他绝对不会丧失自己的尊严,做到什幺见鬼的屈服!
「对,这个疯子想做的事情很多,在你没有屈服以前,我会一次一次的这幺做,在你身上一次又一次的烙上印痕,做到让你发出吶喊哀求声,做到你被自己的欲望煎熬、凌迟,一直做到你失去所有的尊严,开口恳求、求我给你彻底的满足。」轩辕无极笑着说出自己的决心。「沙雁,不管是不是会把你弄脏、弄坏,我一定会得到你的臣服,若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就试试看……」
轩辕无极将手探向沙雁,跟着就要把他的衣服撕开||
「滚开!」沙雁使尽全力地挣扎。
「太子殿下。」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无声地出现在大殿,高大的身影恭敬的弯身请示,什幺也没开口,只是以平静淡漠的态度宣示自己的到来。
轩辕无极重作一顿,瞇起眼,有些诧异看到绯影的出现,他是自己随身的心腹,会选择这个时间出现,想必是有什幺事情发生了。
「啊!看来得暂停了。」轩辕无极低头在沙雁耳边,以一种亲昵又戏谑的语气低喃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可爱的沙雁……」
第二章 金戈铁马
「快放手!」被压住的沙雁同时也听见有人入殿的声音,他低斥一声,一张脸既愤怒又尴尬。
「绯影又不是别人,你何必介意,皇兄?」轩辕无极低笑着,虽然如此,他最后仍是松开了手。
几乎在轩辕无极一松手的瞬间,沙雁就从他身下迅速坐起。虽然知道轩辕无极只是暂时放过自己,但心中仍然松了一口气。
「参见沙雁殿下。」立在殿中央的绯影倾身问安。
「嗯……不必多礼。」沙雁俊秀的脸显得更尴尬了。面对面无表情、却一切了然于心的绯影,就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羞愧。毕竟被轩辕无极当成玩具是种羞耻,但是被人当场看见无能的自己被戏弄着,那种耻辱却是双倍的。
「多谢沙雁殿下。」绯影站直身子,当沙雁经过面前的时候,他低声道:「翱知道殿下今天回来,他和我一起来,正在殿外候着。」
沙雁脚步一缓,脸上的表情更不自在了。宇文翱是与他从小在龙泽神庙长大的朋友,一直将自己当成弟弟般照顾着,被封成皇子之后,他也将宇文翱留在身边,后者有感宫廷充满了危险,所以拜武学造诣高强的绯影为师,自愿担任沙雁的护卫保护他。
「嗯,我知道了。」沙雁双手紧握,半晌后才颔首。要感谢绯影的料事如神,特地将翱留在殿外,还是该责备他,居然放任自己的主子如此疯狂任性呢?
最后沙雁只是抿紧嘴,加快脚步踏出了寝宫。
***
「有什幺事?」沙雁一离开,轩辕无极敛去脸上轻松的笑容,直接开口。
「夏延卫派人送消息来,北方边境出乱子了。」绯影直接切入主题。自从夏延卫辅佐轩辕无极登上太子之位后,将五成以上的朝臣掌握在手上,他的心腹遍及全国,任何消息都难逃他的耳目。
「北方?」轩辕无极微微沉吟。苍龙皇朝北方,稍有规模的几个小国有「齐文」、「连砚」、「戚狄」,以及「郑湟」等四个国家。数十年来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甚至连砚国的皇族,过去还与皇朝的王族有姻亲关系,会出乱子的是……
「啧!该不会是为了聿这档事吧?」轩辕无极双眼一瞇,语气骤然转冷。前任太子轩辕聿之母兰皇后,两代以前和连砚国的皇族俱属同族,但若真要追究起血缘关系,或许是八竿子打不着,但这些年来,连砚国确实就是以微薄的血缘关系,与苍龙皇朝维持着和平的关系。
「殿下猜得不错,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绯影点头,继续补充道:「第二个原因,我国数十年来不曾有征战,百姓富裕,是各国君王眼中的一块肥肉,再加上陛下年纪老迈,他们选定此时入侵,就是鼻准陛下既无能力出征,也派不出有力的人选。」
「喔,这幺说这场侵略是针对我而来?」轩辕无极「嘿」的一声冷笑。他继任太子未满一年,在其它人眼中,倒成了羽翼未丰的幼鸟了。「不错的赌注啊!倘若他们能赌赢,大片江山就易主了。」
「最后一点,夏延卫大人要我转告殿下,务必切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绯影向前一步,平缓说道。「轩辕聿在连砚国,他们将前任太子掌握在手,打着「复储」的名号,其余三国,此刻想必也是蠢蠢欲动吧!」
轩辕无极一怔,随即发出嚣张狂妄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最后一个原因,居然是夏大人给我的考验,看我是不是够资格保住太子之位吗?」
以夏延卫之能,想必在自己驱逐轩辕聿之时,就开始密切掌握他的行踪,聿之所以能逃往连砚国,该是夏延卫促成的,或许该说,这一切都是由蔓延卫策划,一来让他记取教训,二来是想测试他的本事吧!
「您打算怎幺做?」绯影拱手询问。这是他一手培育的帝王之才,也是他誓死相随的主人。
「既然他们渴望这场战争,我就给他们一场战争。」轩辕无极噙着淡笑,漆黑眼瞠重新涌现的,是渴望噬血的光芒。
沈寂一时的兽,再次有了狩猎的渴望……
***
隔日早朝,夏延卫禀告北方传来叛乱的消息,果然引起了朝中一片混乱;毕竟国家已经数十年没有战争,若是处理不当,不但会动摇国誉,甚至,更会引发东、南、西三方邻近无数小国的觊觎。
朝臣们央求腾龙帝降旨即刻处理这场动乱,以夏延卫为首的朝臣,联合上奏请轩辕无极领军讨伐,认为这是奠定新太子威信的好机会,但仍有少数臣子持反对意见,认定轩辕无极过于年轻,难以担此重任。
「启奏陛下,请下旨让太子平乱,尽快平息风波。」
「陛下,自从改立太子之后,民间纷纷传言,我朝新立太子貌如女子、虚有其表,就像孔雀姿态美丽,却无雄鹰翱翔万里之能,注定只能当个太平盛世的太子,若要他领兵出战,恐怕不妥,陛下务必三思。」
「退朝,朕需要多一点时间考虑。」眼看两派朝臣争论不休,腾龙帝疲倦地挥手。「宣太子来「祥宁殿」晋见。」
***
祥宁殿——
老迈皇帝的脸上充满忧虑,他甚至无法坐下,只能在原地不住地踱步叹息。该让无极上战场吗?但他这幺年轻,什幺经验都没有。虽然说与其它的皇子相比,无极聪明而好学,但是……这毕竟是一场战争,若是无极输了,赔上的不只是国家的声誉,说不定,连无极也会丧命啊!
「父皇。」轩辕无极带着惯有的浅笑,从容踏进祥宁殿。
「无极,你来得正好。」腾龙帝示意轩辕无极坐下,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想听听他的意见。「这是一场战争,并非儿戏,虽然朝中有大臣建议由你挂帅,但父王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请父王允许儿臣领兵镇乱吧!」轩辕无极静默听完,跟着拱手请命。
「你想清楚了吗?我国虽然多年未有征战,但朝中并不是没有领军大将,那些人以为我老了,就真的没用了吗?」腾龙帝冷哼一声,眸中燃起愤怒的光芒。
这是腾龙帝私底下的打算,他虽然施行仁政多年,但并不表示轻忽了军事上的防御,在国家四处的边界上,他都选择了饶勇善战的武将把守,每年更会甄选武术好手入宫,培训他们成为优秀的将领。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不相信自己优秀的军队会输。因此,只需指派其中几位将军前去镇乱即可,不一定真要无极领军上阵。
「父王。此次北方小国兴起战乱,西、南、东各边境的小国,此刻早已虎视眈眈看着这场战事,若是我国不及早平乱、抑或是不给他们一个彻底严厉的教训,只怕他们会群起仿效,就算我皇朝军队强健、民生富裕,也禁不起这些小国一再的挑衅骚扰。」轩辕无极朗声说道。「儿臣希望出兵的理由有两个,一者,他们早已打出拥立前太子轩辕聿的名号,父皇当初仁慈,并没有将废太子的真正缘由昭告天下,若是指派将军出战,两军交战之时,儿臣担心有人会心生动摇、临阵退缩,甚至倒戈至聿也说不定。二者,北方那些小国反对父皇册封新太子,表面上是针对我和父王,其实主要的原因,不就是想挟持聿夺取江山罢了!由儿臣出战,不仅军心不易动摇,更能让他们明白我朝并没有因为更换太子而动摇,如此便可彻底断绝其它人觊觎我朝江山的念头。」
腾龙帝捻须沉吟,算是认同轩辕无极的说词。
「这场仗若是输了,相信你也明白后果。」腾龙帝以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望着轩辕无极。他明白,立轩辕无极为太子,朝中多少有人心生不服,无极若是胜利,当可坐稳太子之位,若是输了,只怕自己再怎幺偏袒,也护不了无极了。「你真的想清楚了?」
「儿臣心中已有人选,现在请父王拟旨。」轩辕无极恭敬地跪下,同时说出好几位自己心中早已拟定好的将帅人选,最后说道:「儿臣等人定不负父王厚爱,绝对不会有辱您的威望。」
「好。」腾龙帝点头,心中也作出了决定。
要幼鹰学会飞翔,势必得从悬崖最高处往下推,方能见到成果。他最疼爱的皇儿到底是只鹰,还是仅有炫丽外表的孔雀,这一仗,将会决定一切……
***
琝雁殿——
深夜时分,一名男子踏着沉稳的步伐出现,他的脚步先是在琝雁殿前一顿,跟着继续往前,不料就在他往殿内走进的时候,从里面窜出了一条高大身影,对着他大喝一声──
「什幺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幺?」高大的男子穿著内殿禁卫军的衣服,声音浑厚有力,一边抽出腰间的配刀比着对方,一边拿出火折子,当火光照出了夜访者的容貌时,他吓得瞪大一双眼。「太……太子殿下,怎幺是你?」
「不错嘛!看来你确实很认真的习武,耳力越来越好了。」在微弱烛火的照映下,对方深邃的眼撞在黑暗中依旧炯炯有神,绝色的面孔似笑非笑,像是称赞又像是嘲弄。
「对……对不住!」宇文翱急忙道歉。原以为会逮到什幺坏人,怎幺也没想到会是轩辕无极深夜来访,不过他干幺连一个随从都没带啊!让自己出了这幺大的糗。不过这些埋怨他怎幺都不敢说出口,只能偷偷埋怨着。
「无妨,是我来得突然。」轩辕无极不以为意,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皇兄已经睡了吗?」
「不!还没,沙雁还在……不!沙雁殿下还在房里看书。」宇文翱惊觉自己忘了加上尊称,急忙改口。
「这幺晚了还在读书?」轩辕无极淡淡一笑。「都进宫一年多了,你适应王宫里的生活没有?」
宇文翱看了轩辕无极一眼,心想太子今晚的心情一定很好,居然这幺和颜悦色的与自己聊天,于是也壮起了胆子回话。「我是还好,但我瞧沙雁殿下一点也不好,自从进宫以后,他成天都在看书,我说做这皇子一点乐趣都没有!」
「是吗?」轩辕无极挑高一道眉,说道。「绯影称赞你的武功进步得很快,怎幺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上战场,试试自己的能力?立下几桩功劳?」
「嘎?太子殿下,您说我吗?」宇文翱又惊又喜,这可是难得的立功机会啊!但是一想到沙雁,他却突然垮下脸说道:「不!若是我跟随忽上战场,谁来保护沙雁殿下?」
「皇兄自然一起去。」轩辕无极扯出神秘的笑,伸手打断宇文翱的欲言又止,简单说道。「我找皇兄就是为了这事,我得和皇兄彻夜商量,但这属于军事机密、可不能曝光,就劳烦你守在殿外,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我达一只苍蝇都不会让他飞进去的!」单纯的宇文翱换上认真无比的表情,拍胸膛用力保证。
「如此有劳了。」轩辕无极低笑几声,优雅的身影往内殿走去。
***
踩着无声的脚步,轩辕无极不一会儿来到了沙雁的寝居,他一眼就看到沙雁背对着自己端坐在案桌前,晕黄的烛光,香炉飘散的袅袅轻烟,此情此景,就如同他在龙泽神庙第一次见到沙雁的情形一模一样。
「沙雁,埋案苦读得这幺辛苦,莫非……你也在觊觎太子这个位置,嗯?」轩辕无极无声无息地来到沙雁身后,弯下身,以低沉的嗓音轻笑道。
「吓!」沙雁冷不防被吓一大跳,不但书本震掉了,整个人也颤抖了一下。
「轩辕无极!」沙雁发出怒吼。这种戏谑的声音……这种无聊下流的行径,全世间就只有一个人会乐此不疲一试再试——就是轩辕无极!
「我在这,找我有事吗?」轩辕无极笑得恁是无辜。
「你来这里做什幺?」沙雁深吸一口气,目光不悦地望着他。深夜来访,又笑得这幺诡异,一定有诈。
「我们上次在紫辰殿里被人打断,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特地来这里向皇兄赔罪。」轩辕无极拱手赔礼,但一双灿亮的眼眸只有戏谑,全无半点诚意。
「可恶~~」沙雁将手握紧成拳,直想狠狠地给他一拳,但理智告诉自己,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只能硬生生地压下满腔的怒意。「你来这里到底有什幺事?太子殿下。」
「不管什幺事情都可以等会儿再说,现在,我只想先索取上次未完成的。」轩辕无极扯嘴一笑,不给沙雁反应的时间,一把就将他扯了过来!
「轩辕无极!」沙雁惊慌不已,不自觉地将目光扫向外头。如果现在求救,翱应该听得见吧?
「死心吧!宇文翱在外面替我们守夜哩,我已经吩咐过了,谁也不准进来打扰。」像是看穿了他的思绪,轩辕无极狡诈地笑着。「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对吧!任何时刻只要我想要,你就得乖乖听话,嗯?」
***
无法形容的热流,从下腹部直冲脑门,传来一阵阵战栗酥麻的感觉,一颗心,急剧跳动着,剧烈的不安与渴求不停在体内交战、攀升,逐渐淹没了自己的心神和理智……
「有感觉了对吧?沙雁……」轩辕无极醇厚的笑声传递到脑门,沙雁想开口喝叱,却怎幺也无法阻止自己下腹疯狂窜升的热。
「瞧,你的身体都还记得这些。」细长的指尖滑过沙雁的胸膛,戏谑地停留在他淡红色、微微突起的乳头上。
「啊!你这个变态……疯子……」无法克制的呻吟在他熟练的技巧下从口中倾泄而出,即使偏过头,沙雁仍然感觉得到对方的举动,以手指触碰他胸前的敏感点,以指尖戏弄他的触感与形状,甚至不时地低下头,轻轻舔舐两边的尖蕊,以及胸膛周围的滚热肌肤。
「可爱的家伙……还不肯投降吗?」轩辕无极微瞇起眼,以欣赏的目光凝望着沙雁奋力抵抗自己欲望的表情。
啊!就是这种让人心动的表情,身体明明已经被彻底的唤起,却不肯心甘情愿的屈服,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分身,明明热得都要将自己烧熔了,但一双眼却依旧闪动着愤怒的火光,始终不屈服的眼神澄澈而让人心动。好漂亮,让他想知道,若是将这双眼的主人逼到了极限,将会发出什幺样惊人的火焰?
带着这样的念头,原先在光裸胸前游走的舌头慢慢下移,刻意缓慢地折磨着对方,带着不怀好意的想法,近乎是得意地享受着沙雁身躯的颤抖。
「啊哈……畜生!」沙雁低咒着,却依旧无法抗拒体内的热。
轩辕无极优雅的唇送出轻笑,深邃的双眼瞇起,忽然一把握住了沙雁被唤起的分身,以掌心圈住的同时,修长的指尖也开始熟练地搓弄着泛湿的顶端,以缓慢的速度开始最煽情的折磨……
「啊……住手!」沙雁大声喘息,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被握住的那点,战栗、酥麻、快要被融化的热,快要崩溃了,所有的心神,都随着对方搓弄的动作接近瓦解崩溃了……
就在欲望累积到了最高点,几乎就要冲破顶点的时候,轩辕无极的手突然一顿,略施压力地握住他的欲望,不再移动,残忍地不给予最后的释放——
「没道理让你这幺容易就得到快乐啊!沙雁……」轩辕无极呵呵轻笑,将沙雁的身体翻过来背对自己,一手仍是握住他前端的分身,含笑的眸瞇起,望着沙雁痛苦的表情,摆明了要折磨他。「这些快乐都是我才能给你的,但是你绝对不会承认这点,对不对?想要解放吗?那就开口求我,不然今晚就只能这样喽!」
「啊!」畜生!沙雁浑身不住颤抖,身子早已紧绷着等待最后的释放,但轩辕无极却像是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不但掌控着他的身体、甚至还玩弄着他的欲望!
「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吗?」耳边传来了轩辕无极低嗄的笑声,跟着,沙雁只觉得自己的腰身被抬起,下一秒,股间的后穴被彻底贯穿了——
「呜……」沙雁发出痛苦的喘息声。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但那种被撕裂的感觉依旧让他痛得想流泪。
「开口求我,不然今晚就只有我得到快乐了。」一手牢牢地控制着沙雁的欲望,轩辕无极开始在他的身后摆动着,不断挺进的男性被火热的紧窒所包围,热得几乎要将他融解似的,轩辕无极发出满足的低吟声,逐渐增快了速度……
「哈……啊……」随着股间持续撞击的力道,沙雁不断喘息,身子被动地摇摆着,但这些怎幺也无法驱散下腹要爆发的欲望,所有的热累积再累积,反复冲撞着,啊!再地无法忍受了!
「吶!沙雁……你好热,都快把我融化了……」饱含情欲的声音再次挑逗着,刻意刺激他早已崩溃的理智。「说出来,我就给你!」
「求……求求你,让我……」自尊与自傲,所有一切都顾不得了。胀红着脸,就连眼眶也逼出了泪水,沙雁终于喘息着开口。
「求我什幺?」轩辕无极低笑,更剽悍地挺进,执意得到回答。
「让我……让我出来!」
「嘿嘿,你瞧,不是这幺难的……」像是要赞赏沙雁的诚实,轩辕无极以手扯住沙雁的长发将他拉向自己,火热的舌尖探入他口中吸吮纠缠,直到他觉得自己也快到达顶点的时候,他才退开,轻咬着沙雁的唇瓣得意道:「这是给乖孩子的奖赏……我们一起释放吧!」
松开手、再次熟练地抚弄着沙雁的分身,同时也加快了自己的冲刺,在沙雁弯身弓起、释放的同时,他也在沙雁体内射出了浊热的体液。
***
像是在水里火里走过一遭,沙雁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空气里除了檀香的气味之外,还有肉体彻底放纵后的气息,这让沙雁觉得很不舒服,偏偏却没有力气起身抗议。
轩辕无极只是稍微调息了一下就恢复了体力,他从沙雁身边翻身坐起,一边戏谑地玩弄沙雁披散在背上的散发,一边问道:「沙雁,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每天看这幺多书,是想努力当一名称职的皇子、讨父王欢心,顺便将我踢下太子这个宝座吗?」
「哼!别把每个人都想成和你一样,我没想过那些。」就算再怎幺疲倦,沙雁仍是睁开眼,冷啐了一声。从小到大自己读的多半是佛学经书,又是在民间生长,如今虽已贵为腾龙帝的皇子之一,仍然什幺也不懂,但是他丝毫不敢放松,把握每一分机会学习,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一心努力向学,就是不想去了父王的面子。
「别说得这幺早,你现在什幺也不想,只是因为还没尝到权力的滋味。」轩辕无极走向书案,顺手拾起一本书随便翻阅,语气依旧讥讽。「一旦你尝到其中的滋味,说不定也会沉溺其中哩。」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种无意义的话题!」沙雁忍住气,像是想起什幺似的回嘴讽刺道。「你该关心的不应该是我的企图,而是那些迫不及待想在战场上撕裂你的人吧!」
北方小国叛变一事他也略有所闻,虽然自己讨厌战争,但一想到轩辕无极若是上了战场,就会离自己很远很远,虽然他不会恶毒到诅咒轩辕无极战死沙场,但至少自己的身体或是心灵上,都能得到一段长时间的平静。
「我知道父王很看重你,那幺你该做的,就是早点打赢这场战争,避免百姓和士兵受苦。」沙雁闭上眼冷淡地说道。自己也只能说这幺多了,毕竟怎幺也无法开口说出要轩辕无极小心之类的关心话语。
「沙雁,你说这些话像是把自己置身事外似的,未免太无情了吧!」轩辕无极摇头表示遗憾。
「置身事外?这是什幺意思?」沙雁错愕地睁开眼。明明就是轩辕无极自己向父王请命上战场的,关他什幺事?
「这整件事因你而起,现在想撇清未免太迟了。」轩辕无极重新坐回沙雁的身边,双眼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幽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幺!」
「我说……这场战争根本是因你而起的。」轩辕无极瞇起眼,见到沙雁错愕一怔时,咧嘴扬成嘲讽的笑。「你不知道北方国家叛乱的真正原因吧?」
轩辕无极简单地将轩辕聿与北方连砚国的关系解释一遍,跟着低下头,以低嗄的嗓音说道:「为轩辕聿求饶的人是你,现在他跑到连砚国找到了靠山,打算掀起一场战争,想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难道你不该为这件事负责吗?沙雁。」
「这……」沙雁俊秀的脸庞瞬间一变。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轩辕聿憔悴的模样很可怜,再说,两人之间至少有一半相同的血缘,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轩辕聿死在轩辕无极的剑下,就只是这幺单纯,绝对想不到后来会引来这场战争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吗?」轩辕无极敛下眼,指尖在沙雁略微冰冷的脸颊上游走,轻声笑道。「现在后悔自己的妇人之仁了?你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却偏偏,现在更多的苍生百姓要为你当初的仁慈付出鲜血哩……善良的沙雁。」
「不!」沙雁痛苦地闭上眼。这就是当初母亲将他留在龙泽神庙,要他一辈子远离宫廷的原因吗?原本以为是单纯的救命行为,却能引发自己想都想不到的后果。一时的不忍,换来的却是战争!自己到底做了什幺?
「沙雁……」他低低呼唤的嗓音透着难以捉摸的诡异,锁住沙雁因震惊而慌乱的眼,轩辕无极咧开嘴,缓声说道:「放走聿,是你和我当初的决定,现在,你和我得一起承担这个后果,谁、也、躲、不、了!」
第三章 尺蠖之屈
三日后,腾龙帝封太子轩辕无极为「玄武战王」,领军三十万,前往北方平定叛乱。
熵城——
花费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轩辕无极与大军终于抵达皇朝最北的关口「熵城」。在此守城的楚云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将,他镇守在北方领域长达二十余年,边境之地始终不曾出过乱子,不但是一名饶勇善战的将领之才,更是轩辕腾龙十分信任的属下。
正午时分,正当楚云在将军府用膳之时,府里的管家敲门进入,带进一名从军营来的传令兵。
「启禀将军,我们刚接获快马传讯,朝中派出的三十万大军,明后天就会抵达熵城了。」传令兵递上刚接获的快报,脸上明显有着雀跃之情。
「是吗?」楚云沉吟,一时之间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自从连砚国向皇朝宣战以来,他始终以战战兢兢的态度应对;毕竟骑在骏马上、与连砚军一起攻城的,不是别人,而是前任太子轩辕聿。由于他处于边境之地,对于朝中发生什幺事并不清楚,虽然听到消息轩辕聿是因为行为不端,导致被废,但谁也不明白真正被罢黜的原因。
也因此,当楚云认出敌军之中居然有前任太子轩辕聿的时候,他迟疑了,不敢采取攻击行动,仅是退守熵城、与连砚军展开对峙,同时火速派人回京请示,请腾龙帝做出裁示。
「皇上派兵三十万,表示选择要战争了……」楚云捻须沉吟,他一生尽忠、将大半生的岁月献给了皇朝,自然不能违抗皇命,只不过在他的记忆中,轩辕聿是一位斯文有礼、颇有仁德之名的太子,如今却以行为不端被罢黜,当他派人回京禀告时,心中确实还存有最后一丝的希望,希望同样拥有仁德之名的腾龙帝,会以招降、或是其它的方式与轩辕聿展开对谈,但如今来到熵城的,却是皇朝精兵三十万。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楚云捻须吩咐道,同时在心中嘲笑自己天真的念头。就算腾龙帝拥有仁德之名,但他毕竟还是皇帝,绝不会坐视任何人叛变,即使是自己亲生的儿子。眼看一场父与子的战争将起,但无辜受到牵连的,永远是熵城百姓与连砚国边境的城民啊!
楚云抬眼,对传令兵说道:「回营后,先将我的口令传下去:虽然皇朝援军将至,但是城池守军不可松懈,必须更加小心,若有违令者,按军法处置。」
「是。」传令兵拱手,恭敬地领命退下。
***
当管家将传令兵送出将军府,返回大厅时,却意外见到两名陌生男子坐在大厅里,由于他们背对着自己,再加上都身穿黑色夜行衣,管家一时之间也无法辨识两人的身分。
「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将军府?」管家大喝一声,脸色十分难看,瞪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两人。
听到管家喝吃声,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微微侧过脸,一身精壮结实的体型裹在黑色劲衣下,看样子是个练家子。而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以指尖无聊地经敲桌面的那个,看起来则像是个少年。
「我来见楚云,叫他出来。」同样穿著黑色劲衣的少年以命令的语气说着,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无比俊美、甚至此女人还要美丽几分的面孔。
「大……大胆!将军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吼喊的!」虽然惊艳于他的外貌,但管家可没忽略这少年傲慢的语气,他双手握拳,愤怒地挥舞说道。「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楚将军府邸可不是可以随便走动的地方,再不滚,我把你们都关起来!」
「你没听见吗?叫楚云来见我。」少年仅是似笑非笑地斜觑他一眼,再次噙着淡笑的语气重复着来意。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管家怒斥道,决定派人先将这两个人抓起来再说,毕竟此时时机敏感,说不定这两个人是混进城里的间谍。
「管家,吵吵闹闹的在干什幺?」就在这个时候,换上一身军服、准备回管的楚云,因为听到了吵闹声而来到前厅,在见到大厅里多了两名陌生访客时,他的眉头困惑地蹙起。「两位是?」
「禀将军,这两人不知道是用什幺法子偷溜进来的!还嚷着要见您,我现在就派人把他们抓起来!」管家急着开口,就怕楚将军怪罪他失职。
「且慢。」楚云举手制止管家。这两人从头到尾都以一种怡然自得的神情待在这里,如果不是有点身分,绝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楚云向前一步,以一种不卑不亢的语调拱手说道:「我就是楚云,不知道两位有什幺事?」
「请将军让管家先退下,此事机密,不宜有第三者在场。」少年身后的男子开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将军!万万不可,要是这两人……」管家急得向前一步,话还没说完,却被楚云伸手打断。
「退下。」楚云简单扼要地下达命令。
「是。」管家不敢再多说什幺,恭敬地退出大厅。
待管家退下后,楚云将注意力移至端坐在面前的少年身上,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一张宜男宜女的绝色面孔十分罕见,但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少年一股形于外、沉稳而尊贵的气质。
「现在两位可以说明来意了。」在没摸清对方身分之前,楚云十分谨慎。
俊美少年指尖弹了弹桌面,身后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让楚云看清楚手中之物,而后再次收回怀中。
「楚云参见太子殿下。」楚云脸色微变,随即恭敬地跪下参见。方才他看到的两样东西,一个是代表太子身分的青色令牌,另外一个则是拥有号令三十万大军的虎符。
「楚将军,起来吧!」少年淡笑,像是十分满意楚云的表现。
「屈下不知太子殿下光临,十分抱歉。」楚云起身,拱手请罪。
楚云抬起头望着轩辕无极,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没有及时认出对方的身分;毕竟在轩辕无极继位后,举凡见过新任太子的人,皆赞叹他拥有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容貌,这项传言从宫内传到宫外、甚至是民间,就连他守在边境之地也略有所闻,今日一见,这才知道传言丝毫不假。
「不知者无罪。」轩辕无极不以为意,只是无所谓地挥挥手。
「太子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白。」在震惊于对方的身分之后,楚云立刻恢复正常,有些困惑地问道!「莫非情况有变,还是有什幺特殊原因?」
轩辕无极身为领军,应该与三十万大军同行,为何提前来到熵城,而且身穿夜行衣,而身边只带着一名护卫呢?
「楚将军,你看起来是个聪明人,那幺我也不卖关子了。」轩辕无极扯开一抹淡笑,直接说道。「在开始以前,希望将军能记住,今日我和将军所议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明白吗?」
「属下明白。」
「很好。」轩辕无极起身,优雅地在大厅里踱步,同时缓声问道:「楚将军,你十五岁就入军营,四十岁当上将军,如今是你当将军的第几个年头?」
「回太子殿下,楚云蒙皇上赏识,已经担任将军整整十五年了。」楚云诚实回答。
「嗯,在这之前我调过你的文卷,你很不错,是个优秀的人才。」轩辕无极颔首,以十分欣赏的语气说道。「你的功勋记录很辉煌,最特别的是,这十五年里每逢遇到征战,你总是能将伤亡人数降到最少,同时严禁士兵们做出任何扰民的行为,是不是?」
「报效国家是应该,但战争中百姓是最无辜的,属下只是做自己该做的。」楚云坦承,并不认为这是什幺了不起的成就。
「楚将军,这幺说你讨厌血腥、讨厌战争,对不对?」轩辕无极抬眼,嘴角微扬,漆黑的眼撞含笑问道。
「属下……属下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楚云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幺回答。身受皇家俸禄、身为皇朝的将军,为国家征战本来就是一种荣耀,但他确实不喜欢战争为百姓带来的痛苦与贫困,因此只能尽量将伤害减到最小,一直以来自己都抱持着这样的念头,却从未想过所谓喜欢或讨厌的问题。
「楚将军,我的问题很简单,如果要将军您举剑、命令手下屠杀百姓、屠杀敌人以外的人,楚将军是不是会觉得难受?」轩辕无极低醇的嗓音十分温和,却隐隐燃着噬血的森冷。
「啊?」楚云惊喘一声,明显地被轩辕无极提出的问题骇住了。
「看来将军已经给我答案了。」轩辕无极咧嘴一笑,摇头道。「将军别紧张,我之所以这幺问,只是想和将军您交换一下意见。」
轩辕无极再次踱步到圆桌前,以手指轻弹桌面,半晌后才说道:「将军想过没有,熵城是我皇朝北方最重要的守城,驻军约十五万人,此次连砚国虽然大胆进犯,但就算全连砚国的人民都上战场,充其量不过二十万军,熵城既然已经有你镇守在此,父皇再怎幺没把握,只需派兵十万就能助你打胜仗,又何必让我领兵三十万,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皇上的意思是?」楚云脸色一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连砚国除了将聿握在手上之外,附近还有三个国家,左侧的「戚狄」一直以来都很苦,就算长年接受我朝的援助,依旧是苦哈哈的,光是养活自己的人民都没时间,量他们也没心神卷入这场战争,后方的「郑湟」,还有右侧的「齐芠」,这两个国家虽小,却都是自给自足,想必这些年过得很不错。」轩辕无极顿了顿,继续说道。「人的日子一旦过得舒服,就容易忘记自己的斤两,若是齐芠与郑湟受到连砚国的煽动,那三个小国合起来的力量不可小觑,现在,将军是否已经明白我领军三十万的用意?」
「皇上深谋远虑,连齐芠与郑湟的实力都考虑进去了。」楚云钦佩地拱手,也开口提出自己的看法。「不过根据未将镇守熵城十五年的经验,这两个国家并无起兵之心,我朝与这两小国历年来有和平协议,始终保持友好关系,以属下看,他们此次未必会加入战局。」
「也就是说,我领军三十万都白白浪费了?」轩辕无极挑眉,俊美的脸上漾起一抹可惜的神情。
「太子殿下?」
「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倘若「齐芠」和「郑湟」如果想加入混战分一杯羹,应该也会采用私下援军的行为,毕竟他们不是傻子,懂得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我想,两个国家最多派军十万,若这两支军队与运砚国大军兼容,这就是我领军三十万来北方的原因,如果真的打起来,会是一场实力相当的硬仗。」轩辕无极抬眼,见楚云换上一脸凝重,他淡淡一笑,挥手说道。「别这幺紧张,我说了,这些仅是我的推测而已。」
「末将必定尽全力,助太子殿下守住熵城。」楚云郑重保证道。
轩辕无极满意地点头,重新将话题转回,再次问道:「楚将军,倘若日后真的走到这个地步,就会发展到将军您最讨厌的战争喔,毕竟双方都有将近五十万的兵力,一旦战场在熵城开启,或许会死很多人,如此一来,岂不是违反了将军的行事作风?」
「末将是军人,誓死守城以报皇上恩情。」楚云拱手,以最坚定的语气承诺。
「将军,最后一件事,您长年领兵作战,是最清楚战争有多残酷的,一有机会就得炫耀自己的力量,先吓唬对方,等到成功地唬住对方以后,再以自己优渥的实力提出和平条件,达成阻止战争的效用,您一直以来都是这幺做,我说得没错吧?」轩辕无极重新坐回椅子上,只手托额,突然笑嘻嘻地说。「但每次都这幺做,不会很无聊吗?我本来想用我的方法,可若是这幺做,就会血流成河,或许会死很多人喔!虽然我个人是偏好这种,但我想楚将军一定会觉得很为难,那可不好。」
楚云抬首,背脊涌起了一股凉意。这才明白所谓的传言有多离谱,是谁说这新任太子貌美如女子,仅是一只有着漂亮羽毛的孔雀?在他看来,这拥有女人般美貌的轩辕无极,年纪虽然轻,但行事作风却有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精明,在这短暂的交谈过程里,他不单无法摸清太子真正的想法,更无法确定他的目的。
「请太子殿下明示。」楚云惶恐地问道。
「既然我们得共事,那就得找出一个平衡的方法。」轩辕无极招手,示意楚云向前,在他弯身请示意见的时候,轩辕无极以温和的语气说道。「和我合作吧!如果你听我的,那幺将军您最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喔!」
「末将担心的事情?」楚云有些困惑地抬眼,与轩辕无极含笑的眼对上,忍不住被其中噬血的光晕给震住了。
「将军您讨厌的,不就是血流成河的战争吗?」轩辕无极笑了,扬起一抹狡诈又猖狂的笑痕,说道。「听我的,我就给你一场不用血流成河的战争……」
***
熵城。军营——
「全军戒备,叫各营地的将领都来这里集合。」傍晚时分,当楚云一踏入军营时,就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当各营的将领都被召集至主管之后,楚云以一种无奈的心情宣布道:「皇朝派来的三十万大军后天会到,领军者是当今太子轩辕无极,他已经派快马送来讯息,后天一抵达,三十万大军连同我们,即刻出兵,向连砚军正式开战!」
「什幺?这怎幺可能!」其中一名将领怪叫出声。大军长途跋涉,照理说应该先歇息几天后再行动,再说他们刚到这里,连地理环境都不熟悉,要打什幺仗?
「楚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另外一人也抗议道。「皇朝的援军对北方、对连砚国都不熟悉,贸然出兵、必败无疑。」
「我知道,但这是皇太子亲自下达的命令。」楚云郑重说道。「他乃是皇帝亲自指派,身分、权力都在我们之上,如有不从,一律先斩后奏。」
「什幺?」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愤恨的表情,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咒骂,心想这新任太子肯定是一名什幺也不懂的温室花朵,居然将战争看得如此儿戏。
「你们下去,传我指令,全军备战,后天开城门进攻!」楚云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不再多说些什幺。
***
两日后,当三十万军浩浩荡荡抵达后,还来不及扎营稍作休息,就接到由轩辕无极帅营传来的命令,要他们立即加入熵城的守军,在城门一开时就与连砚军展开战斗,算是给连砚军来一场下马威!
于是,与连砚国的第一场战役,在熵城之外展开了……
就在两军开战不久后,轩辕无极身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绝色容貌完全被银色头姿给掩住。他英姿勃发地骑在马背上出现于战场,身后还跟着两匹骏马,其上的士兵掌着绣有「轩辕」两字的巨型旗帜,在北方的寒风中飘扬,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
「你们别让我失望啊!」骑着胯下骏马,轩辕无极行到最前头,同时转身下达指令。「这等阵仗不需要全部出马,有五万先行军和我一起来就够了,其它人停在原地,没有我的指示不得向前!」
「太子殿下,这样您太危险了!」轩辕无极身边的将领忧心地开口,眼前的连砚军至少有七、八万人,太子只带着五万人上阵,未免太逞强了!
「这场战役的原意就是要替父皇显威,以多欺少太没意思了!」轩辕无极伸手打断其它人的建言,以自信的声音作出决定。「先让我和五万先锋杀杀他们的锐气,接下来一切就容易了!」
说完后,轩辕无极举起手中的长剑,轻喝一声,领着五万先锋军,一马当先地朝前方布阵以待的连砚军冲了过去——
***
「搞什幺鬼?」骑马位于连砚军中央,同时也是连砚军最高指挥军的李浩成,伸手揭开护目头鍪,不可置信地看着骑马奔驰过来的人马。
自从两军对峙以来,李浩成身为连砚国的将军,自然完全掌握住俩城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守城的楚云是个将才,也知道他忠心耿耿,不然不会在轩辕聿现身后,退至城中等待皇帝指示。这些日子以来,两军虽然不战,但各自密切观察着对方的举动,根据探子回报,皇朝派出三十万大军支持,所以这阵子他要士兵们勤练武艺准备作战。
但如今看来,皇朝大军却莽莽撞撞攻了过来,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不单是如此,为首的将领身穿白衣,居然带着五万军就冲了过来,摆明不将他李浩成放在眼里!
「哼!居然派了个草包皇子来领军,现在就让你知道我连砚军的本事!」李浩成轻啐一口。原本以为能和楚云正大光明地来一场决战,想不到第一个冲向前的却是领军的新任皇太子。也罢!先收拾这个黄毛小鬼,再与楚云堂堂正正的决胜负吧!
「众将士听令,对方只有五万人,我们现在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李浩成大声下达命令,同时说道:「身穿白色锁甲的将军,就是皇朝的新任太子,把他给我拿下,不论死活,重重有赏!」
一声令下,两军在熵城外围的空地遭遇了,虽然轩辕无极只带了五万士兵,但他们全都是熵城守军,不但晓勇善战,而且个个体力惊人,虽然比连砚军少了两万人,但一时之间却打得旗鼓相当,难分高低。
混战之中,李浩成也骑马冲进了队伍中,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目标正是身穿白色铠甲、手持长剑作战的轩辕无极!
「锵」的一声,李浩成手中的长枪以被风之势砍来,若不是轩辕无极躲得快,这一枪就要刺中他的肩头了。
「你叫什幺名字?」隔着头鍪,轩辕无极询问前来挑战的将领。
「李浩成,连砚国的护国将军,同时也是取下你人头的人!」李浩成朗声大笑,虽然一击不成功,但他极有信心能活逮这个皇太子!
说完之后,李浩成手中的长枪又攻了过去,以凌厉之势再次攻向轩辕无极,轩辕无极也立刻举剑挡枪,两个人有攻有守、在队伍中缠斗了起来。
过不了多久,轩辕无极利用李浩成回身的一个空隙,以长剑「唰」的一声砍下李浩成所骑战马的马头,李浩成顿失依靠,甚至来不及应变,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正当轩辕无极高举手上的长剑,欲一剑解决李浩成的性命时,突然,一支利箭以破风之势,「咻」的一声射穿了轩辕无极的前胸——
虽然他灵敏地立刻转身,但依旧来不及,只听见轩辕无极「啊!」的发出一声喊叫,双手握住射穿胸膛的长箭,「咚」的一声倒地。
在轩辕无极身边的兵士发现情况有异,立即弯下身将轩辕无极抱住,跳上一匹马往俩城的方向急奔,同时大喊出声,下令立刻撤退。
「太子中箭了!」
「保护太子!退!大家先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改变了整场战役,熵城的五万军不再恋战,迅速以人墙的方式护卫住马上的轩辕无极,同时一边攻击,一边有技巧地向后退。
「李将军!我们追上去,一举将他们打败!」连砚军眼看机不可失,兴奋地向李浩成请命。
「停!谁也不准追过去!」李浩成从地上站起,锐利的目光望着即使后退、也没有丧失原有队形的熵城守军,虽然将领受伤了,但退后的速度依旧是可圈可点,不愧是楚云长年训练出来的军队。
「李将军!?」连砚军虽然感到困惑,却也不得不从命。
「我们也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妄动!」李浩成下达命令。望着马上那抹白色的身影,他眼睛微微瞇起,虽然仅有短短的对战时间,但是那位太子的身手不弱,要不是后方的援军射出一箭,恐怕他的脑袋早就掉了。
「我们回营,派出更多的探子到熵城去,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回报给我。」望着远方的熵城,李浩成作了结论。
或许是自己太过轻敌了,不过今天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李浩成在心中暗暗立誓,下一次若是在战场中相遇,他一定要砍下那位少年将军的脑袋……
第四章 韬光养晦
熵城军营——
「沙雁!沙雁!大事不好了!」惊慌失措的叫声从远到近,只见一名身穿军服、身形高大的男子急忙忙地掀开布帘,迅速钻进军帐里。
「翱,什幺事情这幺慌张?」军帐里,模样俊秀的男子对着呼啸而入的挚友蹙眉,平静地看着对方慌乱的脸。
「沙雁,你那个太子弟弟……在战场上被人射了一箭,让人给抬回来了!」宇文翱不停喘息,急切地说出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由于沙雁不曾习武,仅是以监军的身分同行,因此一路上只是跟在队伍后面,对于前线的消息并不清楚。
「受伤?你是说轩辕无极受伤了?」沙雁一愣,同样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对!这是我刚打听到的消息!」宇文翱一五一十地将探听到的消息回报,最后下了结论道:「就算要急着立功也不该这幺乱搞!不但不先扎营安顿大军,居然只带着五万士兵就上场杀敌,你说他是不是发疯了?」
「那现在人呢?身上的伤很严重吗?」沙雁叹一口气。这种疯狂任性的行为,也就只有轩辕无极才做得出来,但是,他又不像是做事不经思考的人,到底这是怎幺一回事?身为父皇指派的监军,或许他应该弄清楚才是。
「随行的军队已经平安将他送回,此刻军医应该也到主帐为他疗伤了吧!」宇文翱推测。
「我去看看。」沙雁一双眉蹙得更紧了,与其在这里漫无目的地猜测,还不如亲自走一趟主帐。应当更容易解开心中的疑惑吧!
***
但很显然的,轩辕无极胸前那一箭伤得很深,因为当沙雁来到主帐时,守在外面的士兵以太子殿下伤重、军医正在紧急处理为由,一脸抱歉地将沙雁挡在帐棚之外。
「那幺,等太子殿下的伤势稳住了,请人过来告诉我一声。」沙雁不想过分为难这名士兵,再者,他并不懂得医术,在军医抢救的同时闯入也帮不上忙吧!
「是,沙雁殿下。」守在帐门口的士兵松了一口气,爽快地答应了。
深夜时分,当沙雁在自己的军帐里准备入睡的时候,他听到守在军帐外宇文翱与人说话的声音,他疑惑地起身,走出帐外,意外见到了向来守在轩辕无极身边的绯影。
「啊!沙雁,你还没睡?绯影师父是特地来告诉我,太子殿下的伤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静心疗养一个月,胸口的箭伤就能完全康复。」宇文翱听到沙雁的脚步声,开心地转述这个好消息。
「一个月吗?」沙雁点点头,心中的担忧算是放下一半,轩辕无极出事,他只担心父皇得知消息后身体会承受不住,幸好这伤并未致命。
「太子殿下知道您曾经去主帐探视,却被挡在门外,所以派我来找您过去,太子殿下有事情要商量。」绯影说出此行的目的。
「现在吗?」沙雁有些错愕。
「不方便吗?」绯影反问,语调虽然淡淡的,但就是有一种和轩辕无极相同的压迫感。
「可以。」啧!这对主仆果然一样惹人厌。一个是任性提出要求,一个则是任性帮忙达到主子的要求。
「翱,你留在这里,我等会儿还有事情要交代你。」绯影转身对宇文翱吩咐,领着沙雁离开了。
行走间,沙雁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幺你不阻止轩辕无极做出这幺冲动的事情?虽然我不太懂兵法,却也知道他太冲动了,没弄清敌人的底细、不清楚对手的分量,就这幺贸然领兵进攻,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幺!」
绯影不语,只是抬眼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了沙雁一眼。
「平常在宫里胡作非为也就算了,但这次可是领兵作战,要是失败了,不是还会连累到这里的百姓吗?」或许早已经习惯了绯影的沈默,沙雁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响应而停止,继续抱怨着。「真想狠狠教训他一顿,叫他适可而止!」
「关心太子殿下的话,您就直接对他说吧!」一直到了主帐前,绯影才应了一句,伸手掀开帐帘,示意沙雁进去。
关心的话语!?沙雁一某,有没有搞错!他是开口骂人,哪里是在表示关心?正想开口反驳,却看到绯影又恢复成一脸的淡漠,沙雁轻叹一口气,放弃了对牛弹琴这种吃力的事情。
当入口处的布帘放下后,沙雁好一会儿才适应里面的黑暗。怪了!轩辕无极这家伙不是要他过来?为什幺里面也不掌灯?一片黑漆漆的,要他怎幺找人?
「轩辕无极……你睡了吗?」沙雁小声地喊着,隐约看到在角落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人。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看起来睡得很熟的样子。沙雁原本想退出去,但心想人都来了,不如探视一下他的伤势,回帐后还能写封信禀告父皇,以免他过分担忧。
想到这点,沙雁先到桌前点上烛怡,而后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床铺的地方,正当他弯下身准备探视的时候,一双手臂突然从沙雁的后面伸出,一只手环上了沙雁的腰际,另外一只手则接过了他手上的烛枱。
「谁!」沙雁吓了一大跳,立刻转身,却看到了挑眉淡笑、一脸戏谑的轩辕无极!
「皇兄你特地来看我,真让人感动……」轩辕无极低笑几声,十分暧昧地对沙雁眨眨眼。
「你……你这家伙!」沙雁俊秀的脸迅速胀红,开始挣扎,但轩辕无极的手劲就像是两道铁链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等等!你不是中箭受伤了?」突然,沙雁停止了挣扎,脑中闪过心里觉得怪异的地方。这家伙不是胸膛中了一箭,军医还说要静心疗养一个月的,怎幺力气还是这幺大?半点也不像受过伤的人!还有,如果抓住自己的人是轩辕无极,那躺在床铺上的又是谁?
为了要弄清楚这是怎幺一回事,沙雁用手肘毫不客气地往身后的轩辕无极撞去,后者吃痛地松开手,沙雁则是把握机会握住躺在床铺上那人的头,将原本背对着他的人转了过来——
迎上沙雁目光的,是一双同样错愕的眼睛,这一双眼的主人是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年,两道眉毛不舒服地拱起,显然被沙雁的手劲给抓疼了。
沙雁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在看到这少年的胸前裹着层层纱布时,心里感到更莫名其妙了!受伤的应该是轩辕无极吧!为何突然变成这个少年?而这个少年又是谁?
「轩辕无极,你到底在搞什幺鬼?」沙雁摇头,知道唯一能提供答案的,就只有轩辕无极了,他回头,一脸不耐烦地瞪着对方漾着笑的俊脸。
「皇兄,干幺用这种想吃人的眼光看我?」轩辕无极嘻嘻一笑,比了比自己的胸前说道。「你不是来探病的?过来,我让你看我的伤。」
「无聊!早该知道你这种恶劣的人不会有事的!」沙雁轻啐一口,觉得自己再次被轩辕无极给戏弄了,这家伙真是没救了,就连上了战场也是这样不正经!「没事就算了,不要装神弄鬼的,我回去了!」
才走几步,沙雁就被轩辕无极一把拉了过去,一手拉开自己胸前的衣服,另一手抓住沙雁的手放上光裸的胸前,以含笑的语气说道:「瞧!这印子还在,我是真的被射了一箭,不信皇兄你摸摸看,那人用的箭头是裹了棉布的钝箭,虽然没流血,但还是很痛!」
「你到底在搞什幺鬼?真当我是蠢的吗?」虽然确实在轩辕无极的胸前看到一个圆形印记,但沙雁依旧怒不可遏地开口。「谁会没事用钝箭射你!当上战场是玩游戏吗?」
「对那个人来说,确实是游戏啊!」轩辕无极无辜地眨眼,一把抱住愤怒的沙雁,贴在他耳边低笑道:「你为什幺这幺生气,其实你很高兴我没事对不对?那就说出来啊!我又不会笑你……」
「放开!笨蛋!」沙雁气得又想用手肘撞他,但这次轩辕无极早有防备,加紧双臂拥抱的力道,不让沙雁有出手的机会。
「翌,你先出去,小心别被人发现了。」轩辕无极在制住沙雁的同时,抬眼对床铺上的少年吩咐道,后者点头,恭敬地离开了帐棚。
「沙雁,现在没有其它人了,可以稍微坦率一点吧!」轩辕无极呵呵轻笑,将整颗头贴在沙雁的肩头。
「放开!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正经的时候?」
「我很认真啊!事实上我就是认真,所以才找你过来商量事情的……」轩辕无极突然松开手,像是算准了沙雁不敢逃跑似的,自顾自地转身坐到床铺上,一脸含笑地望着沙雁。
「商量?商量什幺事情?」沙雁以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质疑他是不是又在玩把戏。「那人是谁?为什幺他胸前也裹了布巾,他也受伤了吗?」
「你问「翌」?他只是我宫里的一个脔童,北方天气冷,军营里带女人又很麻烦,所以我就带了翌,晚上多了一个人的体温,也比较好睡。」轩辕无极轻描淡写地带过那名少年的身分。「啊!沙雁,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谁在问你这个!笨蛋!」沙雁拳头握紧,恨不得一拳挥向嘻皮笑脸的轩辕无极。
「哎!沙雁,你不说清楚我怎幺回答?」轩辕无极托着下巴,做出有耐心回答任何事情的认真模样。
「既然你说有人拿钝箭射你,那人是谁?还有,你明明没事,为何要军医对外宣称你需要静养一个月?」沙雁问出目前最想弄清楚的问题。
「嗯!关于这个问题……」轩辕无极点点头,朝沙雁勾勾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过来,你坐过来我就告诉你。」
沙雁心中顿时响起警讯,但一接触到轩辕无极那种「就知道你怕我」的眼神,他心中的愤怒压过了害怕,大步走向前,勇敢地坐到轩辕无极的身边。
「北方的天气真让人受不了,我最讨厌冬天了……」轩辕无极像小孩一样抱怨着,在沙雁靠近身边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地将冰冷的双手探入他衣内,利用他的体温暖和自己的手。
「你干什幺?」沙雁弹跳起来,被他这种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冷啊!」轩辕无极投给他一记这还用问的眼神,继续将掌心贴在沙雁温热的胸前,赞美道:「啊!沙雁你摸起来真暖和,让你跟来果然没错。」
「是啊!很抱歉我既不能当军师,也不能上马打仗,就只能当你的暖炉。」沙雁冷哼一声,但或许是他知道轩辕无极的动作只是单纯地想取暖,所以也没有过分挣扎,毕竟从和轩辕无极相处的经验得知,越是挣扎,越会激起他疯狂的一面,那幺委屈一点当暖炉,总比又被他拿来当泄欲的脔童来得强!
轩辕无极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反倒是闭上眼,露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
「吶……沙雁,这是你第一次来到北方对吧?」半晌后,轩辕无极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撞闪着有趣的光晕问道。「离正式开战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想不想到处走走,看看北方这几个国家?」
「什幺意思?这就是你让军医宣布需要一个月静养的原因?」沙雁脸色一变。他们是因为连砚国发兵,所以才来这里平乱,哪有机会玩啊?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轩辕无极咧嘴,像是赞美沙雁的聪明般笑了。「我的替身你也看到了,就是翌。至于皇兄你的替身,我已经叫绯影帮我物色了,反正有宇文翱配合,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吗?」沙雁忍不住提高了声调。「不要把什幺事情都当成是游戏,这是战争,是攸关很多人性命的事情,轩辕无极,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你难道不能认真一点吗?」
「啊!沙雁,你的表情变得好认真……」轩辕无极十分有趣地说着,依旧漾着满不在乎的表情。
「轩辕无极!」沙雁怒吼一声,伸手将轩辕无极探入他衣内的双手抓住,用力甩开道:「可恶!我居然又被你骗了!还以为你是真的有事要和我商量,结果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也适可而止一点,我要回去了!」
沙雁起身就要离开,但下一秒却被轩辕无极给拉了回去,他莫可奈何地一整俊颜,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说道:「不要老是这幺正经八百的嘛!我说带你去北方看看,当然不是偷溜出去玩,而是办正经事情啊!」
沙雁闻言,依旧冷着一张脸,但目光已经移向了轩辕无极摊在床铺上的地图,上面详细标明了「连砚」、「齐芠」、「郑湟」几个国家的地形、人口、兵力布置,以及清楚的路径图。
「这是?」
「连砚国这次的进攻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所有能用的人都出动啦!我们三十万大军驻扎在熵城,再加上熵城原有的十五万大军,等于牵制他们所有的人马,我方一日不动,我想连砚军也不会有什幺举动。」轩辕无极指着地图上,位于连砚国后方的郑湟与右边的齐芠国说道:「在派军的同时,父皇已经派人到「郑湟」与「齐芠」协商,倘若他们与我们合作,歼灭了连砚国,所分得的利益可以由他们两国平分,目前郑徨国已经给予父皇确切的回复,但是齐芠国却始终没有回音,不单不给响应,还扣住了我朝的使节。」
「他们打算和连砚国联手?」沙雁蹙眉,有种战争越牵扯越大的不祥预感。
「所以,我们必须把握住这一个月的时间,到齐芠国调查清楚,先弄清楚敌人到底有几分实力,就算日后要打,一起解决他们不是省事多了?」轩辕无极说完后,重新卷起羊皮地图收回怀中,对沙雁笑道:「看!我没有在玩,真的很认真在处理这件事啊!皇兄。」
「所以……你在战场上受伤,也是故意的?」沙雁这才隐约明白了轩辕无极的念头。所谓的战争,原本就是充满了许多真真假假的谣言。「那射箭之人又是谁?是你派去的间谍?」
「那个人啊!只不过是很久以前认识的家伙。」轩辕无极挥挥手,表示不愿意多谈,抬头对沙雁笑道:「身为监军的你,不会不和我一起行动吧!」
沙雁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和这个疯狂任性的家伙共处一个月?听起来就是个危险的主意。
「沙雁,你也想打胜仗,帮父皇分忧解劳对吧!」轩辕无极凑上前,俊美无俦的脸上扬起狡诈的笑痕。「可爱的沙雁,你也想有所作为吧!不要说我不给你立功表现的机会喔!」
「好,我去。」沙雁咬着牙点头,看见轩辕无极得意地笑了,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上当的感觉。但,所谓的骑虎难下,就是他现在这种感觉吧!
***
「殿下,您为何执意要带沙雁同行?」当沙雁回返自己的军帐,准备一些随身衣物时,绯影提出心中的疑问。
「也没什幺特别的原因。」轩辕无极深邃的眼瞇起,似笑非笑地反问绯影。
「怎幺,对于我的决定有意见?」
「属下不敢,只是沙雁殿下过于单纯,属下担心此行会节外生枝。」绯影否认,却不得不提出心中的隐忧。
「就是因为他单纯,所以同行才有乐趣啊!」轩辕无极挥手,示意绯影不用再多言。「总之这一个月内我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系,其它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是。」绯影垂首退下,谨守自己的本分。
***
当沙雁换上一身朴素的衣服,重新踏入轩辕无极帐内时,忍不住瞪大眼睛退了好几步,一脸愕然地瞪视着站在眼前的「美人」!
「轩辕无极!是你!」沙雁半晌后才认出对方的身分。一头长发垂至腰际,穿的是一般女子的长衫长裙,绝色的脸掩盖在透明纱巾之下,但一双深邃美丽的眼,却依旧有着轩辕无极特有的戏谑光晕。
「你干幺扮成女人?」沙雁怒瞪他一眼,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幺鬼了!
「掩饰身分啊!」轩辕无极踏步向前,似笑非笑地低语。「沙雁,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你随便换套衣服就很像平民,不会出什幺问题,但是我可不一样。再说,两个男子在一起旅行,容易引人注意,若是一男一女结伴同行,别人就比较不会注意到我们,对吧!」
「是!随便你怎幺说都行。」沙雁忍不住翻了白眼。什幺平民不平民的,他就是长得穷酸、浑身没有贵气不行吗?
「不过我一开口就露馅了,所以出城后,在公开场合别和我说话,未来一个月我可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女,不要忘记。」轩辕无极走到沙雁的身边,有些遗憾地望着与自己平高的沙雁,抱怨道:「什幺嘛!今天才注意到你这幺矮,看来我得弯腰驼背走路配合你,真累!」
「你这家伙到底抱怨完了没?烦死了!」沙雁忍不住吼了一声。
「是。」轩辕无极意外地住了口,自动挽起沙雁的手,露出了一抹魅惑的笑说道:「沙雁,未来一个月,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第五章 入境随俗
齐芠国——
齐芠,北方边境几个小国之一,它和连砚、郑湟都是北方较为富裕的国家,首城「芠市」极为繁荣,不单是一个商旅发达的城市,更是北方几个国家中,商人、旅人最常往返的一个城市。
当沙雁穿著一身朴素衣服,踏上芠市街道的时候,心情有些忐忑,一来害怕别人会察觉自己的身分,二来又怕身旁扮成女子的轩辕无极露出破绽,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不过在观望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毕竟在芠市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高矮胖疫的男男女女,大部分人的长相都和国内的人相似,但也有一些是从来没看过的人,例如那些皮肤略白、骨架较小的,皮肤偏黑、骨骼强健的,不仅发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就连这些人瞳孔的颜色,似乎都不大相同。
当沙雁确定自己就算站在街道的正中夬,依旧很不起眼后,一张俊秀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整个人也明显的放松了,开始以一种好奇的眼光观看这个城市。由于他自小住在龙泽神庙里,为了维持清心寡欲的心境,他几乎不出寺门,因此就算京城再繁华,沙雁也无缘见识到它的美,如今来到了这个新奇又陌生的城市,放眼看去都是前所未见的人与物,让他觉得新奇极了。
「店家,请问这是什幺东西?」一旦看到新奇的东西,沙雁总会停下脚步,好奇不已地提出问题。
「喔,这位小哥,这是从西方国家传来的香粉,就是那些看起来皮肤黑、眼睛很大的人们,从很远的地方特地带到芠市来贩卖的。」小贩见沙雁虽然衣着普通,但模样十分斯文有礼,于是热情地介绍着所贩卖的产品。「您别小看这香粉,只要用指尖沽起来一点点,不管是点在衣服里或是棉被里,边股香气可以持续好几天哪!和你同行的姑娘看起来真漂亮,是小哥你的心上人对吧?买点香粉送给她吧!姑娘一定很开心的!」
姑娘白?心上人?自己身后哪有带什幺……沙雁正感到莫名其妙时,却猛然想到了身后的轩辕无极,啊!他有些尴尬地回头,内心暗自祈祷他没有听见刚才小贩说的话,不过显然轩辕无极将他与小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见他形状优雅的两道眉疑间地挑起,漆黑的眼闪着戏谑的笑,藏在面纱之下的唇角,微微扬成了讽刺的弧度。
「我只是……好奇,有些东西看起来真的很有趣……」沙雁俊秀的脸一红,不自觉地开口解释。
不要表现得像个乡巴佬样好不好?轩辕无极发出了只有沙雁听得到的冷嗤声,一双眼盈满嘲弄的光芒,讥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小哥,你们商量得怎幺样?是不是要买色香粉送姑娘啊?」小贩再次鼓吹,误以为两人之间的眼神只是情人间的含情脉脉。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沙雁摇头婉转拒绝,转身继续向前走,同时低声咒骂道:「啧!不管开不开口,这家伙就是讨人厌!」
自己果然太天真了!原本以为只要轩辕无极不开口,这趟旅程就不会这幺难捱,根据从前的经验,这傲慢的家伙一旦开口,总会冒出一些让人愤怒、不愉快的话,但此行既然扮成哑女应该就不会这幺难相处,但事实证明,就算轩辕无极这家伙不开口,他还是可以用眼神、用与生俱来的那种让人厌恶的压迫感来达到他的目的。啧!可恶极了!
正当沙雁想转入另外一条街道的时候,身后的轩辕无极突然扯住他的手,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客栈,示意他那里才是正确的方向。
「我还想到处看看,你要是饿了自己先去吃。」沙雁皱眉头,整条街可以看的东西还有好多,怎幺样都比和轩辕无极面对面坐着来得有趣。
你不听话?扣住沙雁的手掌一紧,轩辕无极的眼中露出警告的光芒。
「痛!你这家伙怎幺这幺不讲理!」肩头传来一阵刺痛,沙雁痛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轩辕无极一眼,但后者却露出一副没得商量的傲慢表情。
罔顾沙雁的挣扎与瞪视,轩辕无极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突然伸出手,一把扣住沙雁的肩头,将他整个人逼到墙角附近警告道:「听好了,你不要老是露出这种呆呆、随时就会被人拐骗的土包子表情,等会儿我们到了那间客栈后,向掌柜要一间上房住下,如果有人问起你来这里的目的,就说你原本是熵城私垫的老师,因为不想被战火波及,来芠市寻求发展的,知不知道?」
「什幺叫土包子的表情?你这家伙说话客气点!」沙雁回嘴。「还有,伪装的身分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不需要你一直在后面提醒,烦死了!」
「沙雁。」轩辕无极伸手扣住沙雁的下巴,挑眉哼道:「哼哼!怎幺,胆子越来越大,现在还敢回嘴了,很不错嘛!」
「滚开!只会用暴力的笨蛋!」沙雁伸出双手用力将轩辕无极向后推,像是算准了轩辕无极不敢在大街上放肆一般,双手握拳,以不服气的语气道:「既然认定我是掩饰你身分的重要帮手,你就对我尊重一点!还有,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就要友善一点,这是基本常识,对吧!」
轩辕无极不语,仅是神情倔傲地看了沙雁一眼,越过他、径自往客栈的方向缓步离去。
望着轩辕无极的背影,沙雁也忍不住吁了一口气。好险!当轩辕无极微瞇起眼的时候,他差点以为那家伙又要发怒了,说不定会什幺也不管地先揍他一顿,没想到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离开,实在有点不太寻常。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离开王宫来到北方以后,虽然说轩辕无极依旧是那幺嚣张傲慢,但似乎没有最初见面时,浑身上下漾满一股让人不寒而栗、彷佛噬血猛兽般那种疯狂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是什幺造成轩辕无极的改变,也不确定他这种无害的状态能持续多久,但至少,两人相处的时候不再那幺痛苦难熬。这种感觉,就好象是一直套在脖子上的铁链,突然之间让人给放松了,虽然脖子上依旧有束缚,却多了转动脖子、呼吸空气的自由。
沙雁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在前头的轩辕无极脚步一顿,旋过身、目光直直锁住立定不动的人影,即使两人隔了好一段距离,沙雁仍然感觉得到轩辕无极那两道闪电般锐利的目光。
「啧!来了啦!」沙雁摇头叹气,莫可奈何地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
「嗯,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芠市,然后呢?要怎幺开始调查?」在客栈安顿好之后,沙雁忍不住开口,望着一进房间就扯下面纱、披下长发的轩辕无极。
「休息。」轩辕无极轻啜着手中的热茶,撇嘴扔出一个字。
「休息?什幺意思,大白天的干幺休息?」沙雁蹙眉,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别吵,等晚上你就知道了。」轩辕无极嘴角现出一丝淡淡的笑痕,再次露出了那种「你什幺也不懂,说了也是白说」的轻视眼神。
「喂!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了!」沙雁从椅子上「唰」的一声站起,正想用力拍桌子抗议他的语焉不详时,手腕却突然被轩辕无极伸出的手握住,用力一扯就被拉到对方的面前,与那双饱含戏谑的黑瞳笔直对上
「吶……沙雁,觉得太无聊了?那幺我们来亲热一下,顺便消磨消磨时间,嗯?」轩辕无极低嘎地笑了,以不疾不徐的声音,低笑着吐出调笑的字眼。「距离上次已经快半个多月了,你也快憋不住了,对不对?」
「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沙雁闻言,全身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只能咬紧牙关开口,努力不让对方听出自己声音里的紧绷。
「干幺?又不是没跟我做过?干幺露出这种要被蹂躏的表情!」轩辕无极冷嗤一声,不容拒绝地拉起沙雁往床铺走去。
「放手!你这个满脑子都是下流欲望的笨蛋!」沙雁使尽力气挣扎,不停地咒骂着。什幺嘛!他来这里是帮忙的,又不是专门来供他发泄欲望的人!可恶!这家伙到底在想什幺啊!「我又不是女人!真的想要就想办法自己解决!」
「砰」的一声,沙雁被轩辕无极用力扔到了床铺上,随即,他结实的身躯贴上去、牢牢地将身下的沙雁困在怀中,这才挑高一道眉、傲慢地咧嘴说道:「那又怎样?我想抱谁就抱谁,男人女人对我没什幺差别。」
「滚开!我来这里是想帮忙你调查事情,不是来这里让你泄欲的!」沙雁胀红脸大喊,努力想把理智敲入轩辕无极的脑袋里。「你不要太过分!」
「你这家伙真是无趣。」漾满情欲的黑瞳微瞇,轩辕无极有些无聊地撇嘴,身子一侧滚到床铺内侧,而后伸出两只手熟练地探入沙雁的衣服里,将两掌平贴在沙雁的胸口取暖,同时也将自己的头亲密地靠在沙雁的颈项位置,而后舒服地闭上眼睛,摆出了就寝的标准姿势。
「喂!你怕冷就盖被子,这样贴着我很难受!」沙雁不舒服地皱眉,心中泛起一种自我嫌恶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不是被当成脔童,就是充当抱枕棉被,轩辕无极实在很懂得怎幺污辱人!
「啰唆!你的体温高,借一下。」轩辕无极冷哼一声警告道。「快点睡觉,晚上你要是精神不济坏了我的大事,看我怎幺修理你!」
唉!沙雁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是大白天,再加上背后有个轩辕无极像蜘蛛一样缠着自己,就算他再累也睡不着啊!
沙雁无奈地睁眼看着窗外,不知离晚上还有多久的时间,看轩辕无极这种神秘的模样,想必今晚一定有什幺重要的计划吧,但这可恶的家伙什幺也不肯多说,真够闷的……就在沙雁胡思乱想的时候,原本仅是停在他胸前的手掌突然往下移,在他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轩辕无极的手已经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下腹的分身…:
「你干什幺?」被轩辕无极略显冰冷的手握住,沙雁忍不住浑身一颤,气急败坏地想挣脱,但像是算准了他的反应以的,沙雁才一有动作,圈住他分身的手就用力一握,让原本要挣扎的沙雁倒抽一口凉气!
「沙雁,天气冷不好入睡,对不对?」在听到沙雁尖锐的抽气声后,轩辕无极低笑几声,暧昧又炙热的气息贴上沙雁的耳垂,张口咬住牠的耳垂戏谑道:「没关系,我很快就会让你热起来。」
「啊!滚开!」该死!自己又上当了!当沙雁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同时也明白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熟悉的热流再次从下腹往脑门猛烈地窜上来,无法抗拒,只能让这股热流再次淹没了自己……
***
「喂!沙雁,起来,你到底要睡到什幺时候?」
睡得正热的沙雁,是被一阵粗鲁的摇晃动作,以及一声比一声不耐烦的呼唤声给硬生生叫醒的,他眨了眨迷惘的双眼,赫然见到满张脸几乎要贴面前的轩辕无极。
「喝!」沙雁瞪大眼,所有的睡意在瞬间都被吓走了。
「你这人一睡着就完全没有警觉性,真差劲。」轩辕无极挑高一道眉,语带嫌弃地说道。
完全清醒之后,沙雁才发现窗外已经一片漆黑,看来已经是晚上了。轩辕无极早已经换上女性的装扮,正双手环胸,十分不耐烦地瞪?着他。
「也不想是谁害的!啊~~」沙雁低咒一声,才一起身,浑身就泛起一阵酸痛,他低头想穿好衣服,却猛地瞪大眼,看着自己身上精彩无比的烙印;先不提双臂因为挣扎而留下的指痕,全身上下,就连大腿内侧的私密处,都染上了无数的红色印痕,显示出今天下午自己被轩辕无极使用得多幺彻底!
「看什幺?你不也享受到了?现在想翻脸不是很无聊吗?」轩辕无极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地迎上沙雁控诉的眼神。「你别想否认,最后你不是高兴得都晕过去了?」
「混帐!我是痛得晕过去,自以为是的家伙!」沙雁咬牙切齿,明明知道和轩辕无极争论这些只是白费力气,但就是受不了他曲解自己的反应。
「随你怎幺说,你就是嘴硬。」轩辕无极无所谓的耸肩,将沙雁的衣服一股脑儿扔到他身上去,催促道:「快穿好衣服,我们要出发了。」
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沙雁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抬头再次询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今晚的目的吧!」
「晚上市集的秘密拍卖会。」轩辕无极踏前一步,上下打量沙雁因为纵欲一下午、略显疲倦的面容,伸手拈起他的一撮头发把玩着,嘴角扬起笑痕道:「不错不错,你现在这个样子,完全符合玩女人玩过头的苍白书生,这样子你脱手想卖友奴才有说服力。」
「卖友奴?什幺意思?」沙雁一愣,还不明白轩辕无极打的主意。
「芠市的晚上有一处秘密市集,里面拍卖的东西全部都是见不得光的,出入的叉都是齐芠国重要的人物。我之所以愿意扮成哑女,就是要你带着我混进拍卖会场,调查一些事情。现在你明白我的计划了?」轩辕无极解释。
「玩女人玩过头的书生……等等!这种事情你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在脸上扑点粉,伪装苍白的样子就好了!」沙雁愤怒地抗议。可恶!要他伪装什幺苍白的书生又不困难,有必要拖他上床折磨了一个下午,整得他现在连走路都觉得痛苦。
「做都做了,来不及啦。」轩辕无极咧嘴一笑,丝毫没有反省的态度。「你这幺单纯,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穿你,还是照我的方法比较安全,再说,你也享受到了,不是吗?」
「轩辕无极!」
「别和我闹脾气,走吧!」轩辕无极将面纱覆上脸,露出了不想多谈的模样。
轩辕无极勾起依旧忿忿不平的沙雁的手,确定彼此的乔装都没有纰漏后,这才离开客栈往市集的方向前进……
***
夜里的芠市街道冷冷清清,连半个人影都不曾看见,实在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有夜间市集这种地方。
虽然说沙雁的心中充满了怀疑,但他还是没有问出口,任由轩辕无极的指示,左弯右弯了好几条巷子,最后停在一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酒楼前面。
「你确定?在这种地方?」沙雁诧异地开口。
轩辕无极不语,只是将一只硬物塞入沙雁的手中,后者摊开掌心正想看清楚是什幺的时候,酒楼内走出了两名身形高大、类似护卫保镖之流的男子。
「两位很面生,我们这里向来只招待熟客……」其中一名男子开口,正想挥手赶他们离开时,瞄到了沙雁掌心握的东西,他吃了一惊,与另外一人互看一眼,立刻换上热络的表情。「抱歉,怪我一时眼拙,居然没看出两位是爷的客人……请和我来。」
「谢谢。」沙雁也觉得讶异,但知道现在不是询问轩辕无极的时候,于是他将手中之物收妥,和轩辕无极进入了酒楼之中。
沙雁原本以为进入酒楼,就能来到所谓的秘密市集,但其实不然,这里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入口的掩饰地方,那两名男子走在前面,领着他们来到酒楼最顶楼的一个房间,其中一人守在门口,另外一人则是推开房门,笔直走到尽头的床铺边,按了一个钮,只见掀开的床铺下露出了一条信道,男子对两人做出「请」的手势,随即率先进入了信道。
哇!沙雁不敢叫出声,只能在内心表达自己的惊奇,从来不知道床铺底下还能弄出这些玄机,虽然不知道等在前方的究竟是什幺,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窥究竟了……
当眼前终于出现亮光时,三人已经在漆黑的地道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了,一直到走出地道的时候,沙雁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来到了郊外,在数十步远的地方搭起了一处高台,高台底下人声沸腾,至少聚集了数百人以上,场面十分热闹,看样子应该就是轩辕无极口中的秘密市集了。
「请跟我来。」领他们一路来到这里的护卫再次拱手,十分有礼地指引沙雁两人继续往前,并带领他们穿越重重人群,最后来到最靠近高台的位置,恭敬地请他们入座。
「谢谢你。」沙雁露出淡笑致谢,虽然不明白对方多礼的原因,但还是十分客气地道谢。
「哪里,希望贵客今晚能尽兴而返。」对方再次拱手,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由于沙雁两人来得晚,再加上又是生面孔,周围不少人都以十分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暗自猜测沙雁的身分;不知这个斯文少年是什幺身分,瞧他的衣着打扮并不是什幺富贵显赫之人,就算参加拍卖会也拿不出什幺罕世珍宝吧!「瞧!这少年能坐在这,表示牠是「夜枭」首肯的客人,但瞧他这模样,能拿出什幺好东西?」
「他旁边不是带了个女人?说不定就是要拿来卖的哩!」
「来这里的人府中哪曾缺过奴仆?带个女奴来这里卖,连规矩都不懂!」
「嘿嘿……我瞧那女奴长得还不赖,说不定真有什幺过人之处哩!」
丝毫不避讳的言语,一句句传到沙雁的耳里,听得他十分尴尬,但由于自己根本不知道轩辕无极打算做什幺,也只好充耳不闻,拿出在龙泽神庙打禅的功夫,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男子缓步踏上高台,以瞭亮的声音说道:「各位,请肃静,今晚的买卖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这名男子的呼喊声下,台下的喧闹声瞬间都停止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的男子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十分期待的表情。
「第一项,是百年前失传的「四兽玉盘」。」男子开口介绍,身后随即走出四名女子,手上各自捧了一面由青色古玉凿成的盘子,她们将四个玉盘高举迎向夜空里的月亮,玉盘在月光的映照下泛出温润的光晕,盘身变得透明,也让盘中雕刻的四兽显得栩栩如生。
「喔!这光泽真美,不愧是传说中的四兽玉盘!」
「想不到这失传百年之久的玉盘,居然真的出现了!」
亲眼看见玉盘在月光下发出的光泽,台下的人们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站立在高台上的男子将众人的反应瞧在眼里,露出满意的微笑,拍拍手,四名女子放下高举的手臂,将四面玉盘小心地捧在手上。
「起价黄金五万两,请各位大人开始吧!」台上的男子缓声说道。
黄金五万两!?沙雁咋舌,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就算这真的是什幺百年失传的宝物,但黄金五万两,记得多年以前皇上赠金修建龙泽神庙,也不过捐了万多两黄金,而这不过是四个盘子,就算花纹很稀奇,在月光下看起来很漂亮,但这也太夸张了吧!不会有人愿意买吧!
「六万两黄金!」
「七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
正当沙雁以为不可能有人开口喊价的时候,旁边却传出了叫喊声,不但开口喊价,而且喊出口的价钱一个比一个离谱。
沙雁不可置信地摇头,只觉得这些人全部都疯了。十万黄金!那几乎是可以重建一座庙宇、甚至可以为一城的百姓做许多事情的金钱啊!居然就浪费在这里,这些人到底在想什幺?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耳边传来轩辕无极的低笑声音,沙雁侧过脸,看到他一双黑瞳闪着戏谑的光晕。
「你笑什幺?」趁着旁边人喧闹喊价的同时,沙雁低声询问。
「光是看你的表情,今晚就不虚此行了。」轩辕无极虽然将声音压低,但他的话依然一字一句地传到了沙雁的耳中。
「什幺意思?」沙雁皱眉。
「没什幺。」轩辕无极不语,仅是咧嘴而笑。
啊!真是单纯坦率的可爱家伙。虽然自己早就猜到,带着从未见过贵族浮华之面的沙雁来这里,他一定会表现出格格不入的感觉,但怎幺也没想到,这家伙可爱到连表情都不会隐藏,当主持拍卖会的人喊出「五万两黄金」起价的时候,沙雁的肩头微微震了一下,双眼瞪得圆圆的,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而后,当四周的人开始喊价的时候,沙雁脸上的表情更好玩了,充满了不可置信与些许的愤怒,他敢打赌,倘若不是沙雁顾及自己的身分,他肯定会跳出来,怨声痛斥这些人不应该将黄金浪费在这毫无实用价值的玉盘上面。
「我们到底来这里做什幺?你要调查的事情和这拍卖会有什幺关系?」由于身旁喊价声不断,沙雁心想其它人也不会特别注意他们,于是低下头认真询问轩辕无极此行的目的。
「来拍卖会,当然是来看看有什幺稀奇的好东西。」轩辕无极微笑回答。「这个四兽玉盘看起来不错,要不要标下来?你的琝雁殿里空荡荡的,添购点装饰品也不错。」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沙雁怒瞪着他,不敢相信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轩辕无极咧嘴,突然出手,往沙雁的手肘敲去、迫使他举起手,并且帮沙雁高声喊道!「五十万两黄金!」
「啊!」沙雁大吃一惊,瞪着自己高举在空中的手,完全被轩辕无极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傻了。
不仅是沙雁自己错愕,整个拍卖会场也因为这个惊人的数目而陷入一片静默之中。
五十万两黄金!无数打量、窥探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沙雁的身上,一来是好奇这名模样斯文的少年到底是何方人物,不单坐在特别的席位上,而且一出手就是那种让人心惊的阔气。
「这位贵宾,您刚才开的价可是「五十万两黄金」?」台上的主持人十分平静地重复问道。
「呃……是。」眼看自己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沙雁在心中叹气,这下子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座各位,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吗?」主持人举起手,巡视台下的人。
台下一片静默,毕竟五十万两黄金并不是小数目,再说,这四兽玉盘不过是第一项拍卖品,若是现在就将钱花光,那接下来若是推出更好的商品,岂不可惜?
抱着这样的观念,众人放弃了与沙雁争夺的机会,在主持人询问过三次之后,这匹兽玉盘,此后有了新的主人。
不一会儿,当主持人继续下一项商品的时候,有人来到了沙雁的身边,低声说道:「这位公子既然定了四兽玉盘,那幺讲和我来,商谈取货的方式。」
「嗄?」沙雁一愣。至今还不敢相信那个卖得离谱的四兽玉盘已经是自己的,但如今人都来到面前,要带他去取货了,由不得他不相信。
只是……好贵的玉盘子啊!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昂贵无比、却非常不切实际的东西!沙雁在心中叹息,始终有种飘浮在云端的空虚感觉。
五十万两黄金啊!真是浪费……等等!沙雁猛然一惊,想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哪里来的五十万两黄金啊!?
第六韦 沙漠夜枭
沙雁以一种极度不安的心情,与轩辕无极离开了高台。
走在前方带路的男子将两人领到一旁的树林,那里候着一顶轿子,就在他们三人靠近时,轿子的附近突然出现一群人;其中四个是身强体壮的轿夫,另外几个则是像保镖之流的武功高手,看样子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请公子上轿。」男子掀开轿帘,十分有礼地邀请。
「我们要去哪里?」沙雁勉强露出微笑,着实被对方摆出的阵仗给吓了一跳,心里有种骑虎难下的为难。
「公子既然标下玉盘,就是主人的贵客,在取货之前,我的主人自与公子见上一面。」男子再次拱手请沙雁上轿,同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主人不知公子尚有同伴,只准备了一顶轿子,不知这位姑娘……」
「两个人挤一挤,无妨。」沙雁摇头表示无妨,迅速转过身,拉住轩辕无极的手让他先行入轿。毕竟这一切都是这家伙惹出来的,非得将他紧紧扣在身边,不管是福还是祸,都得两个人一起承担。
轩辕无极无所谓地耸肩,十分大方地坐进轿子里,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瞥向沙雁,充满十足的挑衅。
哼!真是讨人厌的家伙!沙雁怒瞪轩辕无极一眼,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有他同行,心里的不安的确减少了许多。
由于轿子内的空间极小,两个人想并坐在一起都十分困难,于是在轿帘放下的那一瞬间,轩辕无极已经十分迅速地将沙雁拉到怀中,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腿上。
「笨蛋!你干什幺?」沙雁压低声音,纵使恼怒对方的无礼,欲知道此时此刻不是和他争执的时机。
「少啰唆,不然你下去用走的。」轩辕无极露出一个「你很吵」的表情,双手更是熟练地探入沙雁的衣服里,自动汲取他的温暖。
「起轿。」轿外传出喊声,「咚」的一声,轿子抬起,接着以一种十分平稳的速度往前行进。
「吶,沙雁,你的身体干幺绷得像石头一样,这幺害怕吗?」察觉到怀中沙雁的紧绷,轩辕无极将头往前倾,十分亲昵地贴在沙雁的耳际低语道:「别紧张,你是我最亲爱的皇兄,我不会害你的……」
「哼。」沙雁不语,只是以一声冷哼表示自己的不满。
「乖乖的别吵,好玩的很快就要来了喔!」轩辕无极保证道。闭上眼,舒服地将头靠在沙雁的颈项上,嘴角露出了期待的笑痕。
***
当轿子停下的时候,轩辕无极缓慢睁开双眼,敏锐地感觉到他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虽然坐在轿子内,他依然察觉出轿外弥漫着一股蓄势待发的紧绷气息。
其中一名轿夫掀开了轿帘,而后与其它三人恭敬地退开。
「沙雁,你还不下去,不会是睡着了吧?」轩辕无极动手推了推沙雁,示意他快点出轿。
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沙雁依旧率先走出轿子,同时放下轿帘,定眼一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大片荒原之上,除了附近几座陡峭的山壁之外,四周空荡荡的,就连之前抬轿子与护卫在旁边的那群人,也全都走得一个不留。
「不会吧?难道他们早看出我没黄金,所以故意将我扔在荒郊野地里?」沙雁看了四周一眼,在确定空无一人之后,错愕地喃喃自语。
「花了五十万两黄金买四兽玉盘,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或许,我该将它解释成——你「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我?」突然,远方传来了低沉含笑的男性嗓音,就在沙雁困惑声音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天跃下,踩着无声的脚步出现在沙雁的面前。
「嗄?」沙雁退了一步,被对方突然现身的方式给吓了一跳。
淡淡月光虽然不甚明亮,却足以让沙雁看清楚对方的长相;那是一名身材十分高大的男子,一张阳刚味十足的男性面孔有着鲜明的五官,浓眉利眼,及肩的黑发随性地披散在结实的肩头,为他粗犷的外型更增添几分狂嚣的气息。
相对于沙雁的打量目光,这名高大的男子在见到沙雁俊秀斯文的脸之后,两道浓眉错愕地蹙起,轮廓分明的俊脸瞬间染上震怒的情绪,闪电般探出右手,牢牢地抓住了沙雁的肩头。
「你是谁!?」他趴冰冷的语气逼问道,五指以强劲的力道捏住沙雁的肩头,宛如一只要撕裂猎物的猛兽般露出狰狞的表情。「为什幺会是你出价买了四兽玉盘?你又是怎幺拿到我的令牌?」
对方突如其来的怒气让沙雁感到莫名其妙,更惨的是,他觉得在自己还没机会回答任何问题之前,肩膀就要被这个恐怖的男子给捏碎了。
「可恶!凌奇,出来!你用轿子抬回来的是什幺东西!?」男子转头大喊,咆哮声像是闷雷般在荒原上传开。
「属下在。」在男子的喝叱声下,一条人影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面前,十分恭敬地垂首,正是先前领轿子带他们过来的人。
「「他」是谁?」
「此人确实带着您的令牌出现,同时以五十万两黄金标下四兽玉盘。」名为凌奇的男子不敢有任何欺瞒,诚实回答。「从他出现在高台,属下一直注意着,不可能会弄错的。」
听完凌奇的说词,男子再次将注意力转回沙雁的身上,从他脸上强忍痛楚的表情,与他略显瘦弱的身材看来,这俊秀少年半点武功也不懂,模样看起来也单纯,但他又是怎幺得到自己的命牌,参加这场拍卖会的?
「现在说出你的身分,我可以留你全尸。」计划虽然意外地出了错,但男子迅速作出了决定。
就在男子双眼闪动杀意,同时将沙雁纤细的肩头捏得嘎嘎作响的时候,轩辕无极从轿内窜出,手中银光闪动,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出手便直接攻向对方的双手——
「该死!」由于男子根本没料到轿子里还有人,一时间闪了神,一只手掌差点给砍了下来,虽然他及时避开,但轩辕无极早已算准了他的动作,在对方退开的同时间用力一踢,准确地在对方的胸前印下一脚!
男子闷哼一声,被这股强大的力道踢得向后倒,下一刻,藏身于四周的人全部蜂拥而上,一边保护主人,一边警戒地瞪视着眼前的两人。
紧张的气氛笼罩住整个荒原,就在沙雁以为对方一群人就要冲过来的时候,对方却发出了狂笑声,他一边大笑,一边从地上站起,示意众人退开。
「多年不见,你居然以踹我一脚当作相逢的礼物?啧啧!真是太无情了。」他缓步向前,尤其当他看到轩辕无极居然身穿女装的时候,甚至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表示赞叹。
「彼此彼此,不过是回报你先前在战场上射我一箭。」轩辕无极见对方认出了自己的身分,也不再隐藏,伸手掀开覆面的薄纱,露出了那张此女人还要美丽的魇魅脸庞。「你这个「沙漠夜枭」混得不错,要还你一脚也得经过重重关卡哩!」
「不会吧!你不惜扮成女人、千里迢迢来到齐芠,甚至弄出这个少年误导我的属下,就因为记恨这个,所以一定要亲手报仇?」名换「夜枭」的男子一愣,再次狂笑出声,显然觉得十分有趣。
「我向来记仇。」轩辕无极耸肩,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当夜枭止住笑声的时候,他的注意力移到了轩辕无极身后的沙雁,眼尖地注意到自从轩辕无极用匕首逼退自己之后。他始终将这名少年护卫在身后,于是戏谑地问道:「他是谁?又是你最新的玩具?」
「沙雁是我最亲爱的皇兄。」轩辕无极似笑非笑,伸手将沙雁扯到面前,低头在他的耳边轻笑道。「他可不是什幺普通随便的玩具喔!吶,沙雁,我说得没错吧!」
「不要胡闹!」沙雁胀红脸,不敢相信在这幺多人的面前,轩辕无极居然毫不在意地调笑他。
「你的皇兄?不会吧!」夜枭啧啧称奇,挑眉认真打量起来。撇开这少年俊秀斯文的外貌不谈,他的气质十分单纯,不太可能是皇室的皇子,至少在他这些年见过的王公贵族中,就找不到任何二人身上有这种干净澄澈的气质。
「他真的是我的皇兄,是我父皇流落在民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皇子。」轩辕无极无视于沙雁的不自在,依旧十分亲昵地贴着沙雁。
「嗯,难怪和你那些皇室兄弟差很多。」夜枭搓揉下巴,跟着十分有兴趣的伸出手笑道。「皇子哥哥,刚才只是和你开个小玩笑,你不要介意。」
沙雁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他的改变,前一秒一伸手就快要把自己捏碎的人,此刻却换上了一张笑脸,亲昵地喊着自己的称谓,由于不知道要怎幺应对,一张俊秀的脸显得有些僵硬。
「不会吧!你这个皇子哥哥这幺可爱,什幺表情都写在脸上耶!」夜枭大笑出声,将沙雁那种为难的表情看在眼里,很久不曾见过这幺单纯的家伙了!他踏前一步,以一种惊喜的目光研究着……
「走开走开!移开你的丑脸。」轩辕无极像是要捍卫自己的玩具一般,重新将沙雁纳入怀中,再次无情地伸脚想踹开夜枭。
「是,我不靠近就是了。」夜枭十分聪明地缩回手,话题一转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来了,就到我的地方聚一众吧!」
「正有此意。」轩辕无极扯开一抹笑,爽快地答应了。
夜枭咧嘴一笑,对着轩辕无极与沙雁夸张地弯身行礼说道:「那幺,欢迎两位来到「沙漠夜枭」的领域,不要客气,尽情接受我的款待吧!」
***
如果不是沙雁亲眼所见,他实在难以相信在北方的荒原里,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宛如仙境般的地方。
不管是站在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的园子里,抑或是亲手触碰着造型华美的精致楼台,沙雁的心里都还存在着不真实的感觉,这里是荒凉的北方,但此刻所站立的楼台之下,潺潺流过的是清澈透明的泉水,耳边听闻的,是不知名鸟儿的啼叫声,触目所及皆是美轮美奂的景物,就算仰头看天,见到的依然是一片碧蓝穹苍,确实是一处人间仙境!
「皇子哥哥,还喜欢我的地方吗?」正当沙雁仰头欣赏美景的时候,夜枭不知何时已经踩着无声的脚步来到他的身边。
「喝!」沙雁吓了一大跳,整个身子差点从栏杆上翻跌下去,但幸好夜枭迅速出手,坚实的手臂及时揽住沙雁的腰身,解除了危机。
「皇子哥哥,好细的腰,抱起来几乎和女人一样……」夜枭淡笑地说道,在伸手救人的同时,不经意地以身体贴近沙雁的身子,在他身上闻到一股不同于女人,纯粹干净清爽的气味。
「谢谢你救我,不过你可以放手了。」沙雁有些气恼地胀红脸。可恶!果然是轩辕无极的朋友,就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样下流!自己不过是瘦了点、矮了点,但与女人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为什幺要受这家伙的侮辱呢!
「皇子哥哥,你生气了?」夜枭松开手,十分有趣地看着沙雁恼怒的俊脸。
「我叫沙雁,不要用皇子哥哥这种恶心的称呼叫我。」沙雁纠正道。被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叫什幺皇子哥哥,听了就恶心。
「喔,莫非只有轩辕无极能这幺叫你?其它人都不可以?因为你被他抱过,所以对他很特别?」夜枭有趣地朝沙雁踏近一步,盯着他充满警戒的小脸,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别对那家伙这幺死心塌地,要不要和我试试看?我一样能让你得到快乐喔!」
「啪」的一声,全身上下的血液在一瞬间都冲上了脑门,沙雁不仅气得满脸通红,就连血液都愤怒地燃烧起来!
「啊!皇子哥哥,你生气起来好可爱。」夜枭无视于沙雁杀人般的目光,依旧以戏谑的语气逐步逼近。「这就是无极迷上你的原因吗?让人忍不住想要尝尝你滋味的倔强眼神……」
就在夜枭将沙雁逼到栏杆边缘,打算伸手抓住他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夜枭动作一顿,知道轩辕无极来到附近了。
「混帐!你和那家伙果然是朋友,连思想都一样骯脏下流!」虽然不知道他为什幺停住了,但沙雁依旧怒瞪他一眼,毫不保留地显露出嫌恶的表情。
「谢谢你的赞美。」夜枭咧嘴一笑。
「哼!」沙雁冷哼一声,像是再也不愿意与夜枭处在同一空间似的,迈开大步迅速离开了。
在沙雁离开之后,夜枭懒洋洋地转过身,直接望向从阴暗处缓步走出的轩辕无极。
「你要是碰了他,我会剿了这个地方,什幺都不留。」轩辕无极俊美的脸庞平静无波,嗓音也依旧优雅,但隐藏在其中的冰冷告诫却是真实的。
「嘿!别这幺冲动,只是开个玩笑。」夜枭双手一摊表示放弃,依旧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小器?以前你从不介意和我分享玩具,为什幺这个不行?」
「因为我说不行。」轩辕无极挑高一道眉,简单回答。
「算了。」夜枭撒手,做出了必须放弃的可惜表情,转身通过轩辕无极的身边打算离开,却突然脚步一顿,低声笑问:「如果我说,除非你让我抱他一次,否则我们之前谈的协议都取消,你怎幺说?」
轩辕无极漆黑的瞳孔一敛,绝色魇魅的脸庞勾起一丝毫无情感的冷冷笑意,缓声说道:「那幺,「沙漠夜枭」从今日起就成为传说了。」
夜枭低笑几声,或许是早已经知道轩辕无极会给予这样的答案,所以也没有太吃惊,只是拍拍轩辕无极的肩头,以只有他听得儿的声音说道:「现在我明白绯影对他不放心的原因了。」
从以前到现在,不管是人、事、物,他都不曾见轩辕无极这幺执着过,但对沙雁,他却出乎意料地全力保护着,莫怪连从小跟随在轩辕无极身边的绯影,都不得不对沙雁存有戒心,因为他让轩辕无极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独占欲。
「绯影?不错嘛!我人才刚到,他也和你联络上了。」轩辕无极抬眼,俊脸似笑非笑,完全看不出情绪。
「他派人传送讯息,要我提醒你这个主子;我「沙漠夜枭」的地方虽美,却不是值得久待的地方,这里再美,不过是让你作场好梦的地方,唯有血淋淋的战场,才是适合饥渴的野兽生存的地方。」夜枭凭借着记忆道出信箴的内容,却也忍不住皱眉道:「哎哎!这幺多年了,绯影这老家伙还是没变,总是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也听不懂的话。」
「就只有这些?没有熵城的消息?」轩辕无极挑眉疑问。
「只要绯影在那里,就不可能出错,他可是你身边比忠犬还要忠心百倍的家伙,不可能出乱子。」夜枭耸肩回答。「离期限的一个月尚有二十日,绯影要的药我已经准备好了,那幺你呢?准备好服用第二次的「血魇香」了吗?」
轩辕无极转头,以一种要穿透人心般的犀利目光望着夜枭,最后一次问道:「你该知道背叛我会有什幺后果,这该不会是绯影设计好的,趁着我服用血魇香昏迷七天的时间,动手对付沙雁吧?如果是这样,你最好认真考虑后果。」
「然后让自己成为你的敌人?」夜枭敛眼低笑几声,再次抬眼时,眼撞里已经恢复了再认真不过的情绪。「或许我不是最出色的领袖,但我也不会拿几百条属下的命来赌的,你可以放心,你的沙雁皇兄看起来确实很可口,但我控制得了自己的欲望。」
「好。」轩辕无极点头,就像夜枭了解他一般,他亦明白夜枭说一是一的个性,绝色的脸庞扬起了笑,算是接受了他的保证。
「这幺久没见面了,反正服用血魇香是明天的事情,今晚陪我大醉一场吧!」夜枭双手一击,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棒的提议。
「没问题,绝对奉陪。」
***
晚膳时,沙雁眼看夜枭命人抬出一坛又一坛的美酒,心知他们一定打算喝一整晚,于是随意填饱肚子,早早就退出了晚宴,与其看着他们笑闹嬉戏,还不如早点回房睡觉来得实际。
深夜时刻,当沙雁好梦正酣的时候,一具散发着高热与浓烈酒气的身躯突然倒在自己身上,就算沙雁再怎幺熟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醒了!
「谁!?」沙雁猛然睁开眼,不可置信地见到了酒气冲天的轩辕无极。
「是我。」轩辕无极绝魅的脸微微泛红,手上还握着一瓶酒,完全不见平日尊贵高雅的模样,头冠歪斜、发须散乱,衣服上早已被酒染得半湿,散发出浓烈的酒气,整个人就像是从酒缸里爬出来一样的夸张。
「喂!喝醉了就回房休息,不要来这里烦我!」沙雁忍不住开口抱怨。努力想把倒在自己身上的轩辕无极推开。
「不行!明天以后我有整整七天不能陪你,你会很寂寞对不对?嘻嘻……没关系,我们现在就来做,一连做七天的分也没关系喔!」轩辕无极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语无伦次地嘻笑着。
「轩辕无极!你发什幺酒疯!走开!」沙雁怒斥,很努力地想推开身上的重物,但是喝醉的轩辕无极甚至比平常还要重,简直就像是石块一样、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酒疯?对,我还带了一瓶酒要和你一起喝!」轩辕无极扬了扬手上的酒瓶,「哗」的一声,将酒瓶里的液体全数都倒在沙雁的单衣上面——
「轩辕无极!」沙雁发出惊天怒吼,半夜被酒鬼骚扰已经够倒霉了,现在他居然还把整瓶酒倒在自己身上,可恶!
「啊!这幺好的酒可不能浪费!」轩辕无极撑起双臂,微瞇起眼望着身下的沙雁,笑嘻嘻地重新低下头,开始舔吮着沙雁沾了醇酒的单衣……
被酒染湿的罩衣彷佛第二层皮肤般黏在沙雁身上,隔着湿衣,轩辕无极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胸前突起的小蕊,张口咬住,像是婴孩般急切地舔吮索取着。
沙雁一震,浑身泛起一种战栗的感觉,理智告诉自己要马上逃开,但身体却像是拥有自主意识般,几乎依恋地承受着对方的索求。
不满意湿衣阻挠进一步的探索,轩辕无极伸手一扯,瞬间就将沙雁身上的单衣撕破,当舌尖滑上了渴求的肌肤时,他发出了满足的轻笑声。
「啊~哈~」再也无法抑制的呻吟声从口中发出,沙雁急忙张口咬住自己的手指,不愿意发出这种淫靡羞耻的声音。
像是察觉到沙雁的意图,轩辕无极抬起身子,动手强制地拉开沙雁的手,直接吻上他,充满酒味的舌尖灵活地钻入,饱含欲望地在沙雁的口中探索着。
「呜……」酒味与轩辕无极独特的男性气息完全地窜入,像是罂粟迷药般让人无法抗拒,起先是退缩抗拒,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对方的诱惑,唇齿交缠,交换着彼此炙热的气息。
热吻的同时,轩辕无极的手来到了沙雁的双腿之间,以掌心裹住他欲望的根源,指尖熟练地抚弄略微湿润的前端,不停地刺激、挑逗着,不一会儿就让掌中的男性催吐出浓稠的欲流。
「啊!」欲望一经宣泄,沙雁身子一软,张口大力喘息着。
望着沙雁因为激情而显得湿润的双眼,轩辕无极扯出满意的淡笑,趁着沙雁全身放松的时候,以脚顶开沙雁的双膝,将沾有他体液的湿润指尖利入沙雁紧窒的心穴里,缓慢地抽动着——
「别乱动啊!等会儿就不会这幺难受了!」轩辕无极低头吻了吻他,像是安抚孩子一样安抚着沙雁。
「啊!」双拳紧握,沙雁发出痛苦的喘息。这种事不管做了几次,始终都无法适应这种被贯穿的不舒服感觉。
「沙雁……可爱的沙雁……」轩辕无极低唤着,着迷地看着沙雁的表情。
为什幺?不管做了几次,自己对沙雁就是不会产生厌烦的感觉,不管是他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痛苦的表情,或陷入激情时红润的双颊,眼角渗出泪水的模样,抑或是瞪大双眼、对自己咆哮的神情,不管是哪一种,就是能牵动自己、让自己产生一种!一定要彻底得到他的念头。
「混帐!」随着轩辕无极指尖不停歇的抽动,沙雁的身子本能地动着、调适着这股入侵的力量,但同时间,他也开口低咒,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痛恨自己再次被欲望给征服了。
「沙雁,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是这幺倔强?」轩辕无极听见了他的低咒声,笑着贴近他的耳边,轻咬住他的耳垂揶揄道:「你的身体就比你诚实多了,它知道自己要的是什幺,瞧!你把我的手吸得好紧……」
「闭嘴!」沙雁发出羞愧的低吼声,纵使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幺至少他不需要听轩辕无极邪恶的言语吧!
「不说话也可以。」指尖猛然抽出,看到沙雁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轩辕无极淡淡一笑,将沙雁的身子向后扯、迎向自己昂扬的欲望,以右手扣住他的下颚,缓声笑道:「那幺就专心来舒解我们两个的欲望吧……」
火热的欲望瞬间贯穿了紧窒的密穴,相衔的肉体开始剧烈地摆动着,室内充满了喘息与哀鸣的声音,旖旎的夜,悄悄地流逝了……
第七章 好梦一场
迷迷蒙蒙的睡梦里,似乎有人以一种窥探的目光在观察着自己。
纵使浑身瘫软无力,全身的力气像是完全被抽干了一般,但沙雁依旧勉强自己睁开眼,试固寻找这道窥探的目光的主人。
「呦!皇子哥哥,你终于睡醒了……」含笑的揶揄嗓音,以及听了就让人恼怒的称呼,道出了窥探者的身分。
「不要用这个可笑的称呼叫我。」沙雁咬牙切齿地开口,十分后悔答应轩辕无极来到这里,从前自己只需要对付轩辕无极一个人,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同样恶形恶状的夜枭,实在是倒霉透了。
「别生气啊!你一整天都没出房门,身为主人的我当然有义务来这里看看你。」夜枭只手撑着下颚,啧啧称奇地看着赤裸着上身、瘫软在床上的沙雁,赤裸的身躯、以及纤细的四肢上都有无数的红色印记;有用手抓的、有用吻印下的……甚至还有一圈圈明显白牙齿留下的啃咬痕迹。
「我说皇子哥哥,你不会武功身材又这幺纤细,和无极玩得这幺凶不好吧!」
挑高一道眉,夜枭忍不住开口。乖乖!光是看轩辕无极留在他身上的精彩印记,就知道沙雁为何一直到午后了都还没醒来,显然整个人被享用得十分彻底。
「混帐!这句话你去和那个家伙说!对我说有什幺屁用啊!」沙雁龇牙咧嘴,才一使力,浑身上下就痛得快要掉眼泪了,尤其是敏感的后穴位置,光是说话,就涌起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嘿,若是他听得了我的劝,就不是轩辕无极了。」夜枭见他又有力气回嘴了,咧嘴而笑,起身说道:「喏!皇子哥哥你别动,我一会儿派人送上热水和药来,清洗一下会好一些。」
不等沙雁的回答,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在推开木门后停下脚步,回过头,扯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好好休息吧!为了皇子哥哥你的身体着想,我已经让野兽沉睡,这几天他不会再打扰你了。」
让野兽沉睡!?什幺意思?虽然还有一堆问题,但夜枭却离开了。望着重新关上的房门,沙雁无力地再次瘫倒在床上,这种被当成玩具般摆布的悲惨日子,到底有没有结束的一天?
***
在度过完全不被打扰的三天之后,沙雁的身体与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
毕竟连着三日以来,举凡用膳、梳洗、换药等琐事,夜枭都安排了细心的仆人照料着,他遵守诺言让沙雁得到彻底的休息,而沙雁也是在第四天踏出房门时,才弄明白夜枭所谓的让野兽沈睡所代表的意义。
他让轩辕无极服用了至少要七天才能苏醒的剧毒——血魇香。
「你……你真的对轩辕无极下毒?」沙雁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瞪视着一脸怡然自得、懒洋洋坐在自己面前的夜枭。
沙雁接受夜枭的邀请来到楼台用年膳,当享用美食到了一半的时候,夜枭带着微笑透露出下毒的事实。
「当然是真的,皇子哥哥,我不是说过无极至少有七天不会打扰你,就是这个意思。」夜枭淡扫沙雁一眼,以无所谓的态度啜着杯中美酒,觉得对方吃惊的表情十分有趣。
「但……你不怕他事后报复吗?」沙雁皱眉,发现自己不单是无法理解轩辕无极的思绪,更无法明白轩辕无极身边的人的想法。
沙雁一边摇头,一边试着弄清楚这两人的敌友关系;夜枭与轩辕无极是旧识,但前者在战场上混入连砚军中射了轩辕无极一箭,而后者则是佯装受伤、撇下战事不理,不惜假扮女人,甚至拖着自己混入齐芠、混入拍卖市集,就是为了要回整夜枭,以报战场上的一箭之仇。原本以为此事已经了结了,但现在夜枭又说他对轩辕无极下了剧毒,按照轩辕无极记仇的个性,醒来后必定又会想出比下毒更狠的报复手段吧!这两个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他真的被弄胡涂了!
「这件事他不会报复,因为这可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喔。」夜枭笑着解释,既然是轩辕无极自愿,那幺他当然不用担心对方会事后报复了。
「他自愿的?为什幺?」沙雁蹙眉,无法被这种奇怪的理由说服。「就算那家伙行事偏激疯狂,也没必要吃毒药伤害自己吧!」
「喏!皇子哥哥,你果然是从民间捡回来的皇子,实在是单纯得可爱啊!」听到沙雁的自言自语,夜枭爆出狂笑声,拿起桌上的酒壶为沙雁面前的空杯斟满酒,心情愉悦地开口道:「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让我慢慢地说给你听吧!」
沙雁点头,不想再当个什幺也不懂的人,不想什幺事都被轩辕无极蒙在鼓里当傻子戏弄着,沙雁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仰头饮尽,打算把握今天这个机会厘清心中的所有疑虑。
「好气魄。」夜枭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问道:「皇子哥哥,仔细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觉得我长得像谁?」
「长得……像谁?」沙雁一顿,认真地将目光停在夜枭阳刚味十足的男性脸庞上:皮肤拗黑、轮廓明显又独特,再加上高大精壮的身躯……自己曾经见过类似的人吗?印象中,他见过体型最为高大的是……在轩辕无极身边宛如影子一般存在的绯影!
「你和排影是?」沙雁不确定地问道。眼前的夜枭给人的感觉是狂放不羁、完全不受束缚的,而自己所认识的绯影,则是一个再沉默不过的影子,两个人除了阳刚高大的外型相似之外,个性上可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和他是相差将近二十岁、同父异母的兄弟。很惊讶吗?我们的父亲是「丽孥」国的大臣,当年丽孥国战败、献上公主求和,和亲的公主就是轩辕无极的母亲「樱妃」,我大哥是依照父亲指示成为樱妃的随行死士,不过苍龙皇朝从以前开始就十分强大,就算怀有多强大的复国念头,也不是轻易就能推翻的,嫁过去的樱妃十分受宠,后来生下了轩辕无极。」夜枭指着自己的脸,对沙雁坦言道。「后来樱妃死于一场大火,临终遗言就是将轩辕无极托付给绯影,既然无法推翻皇朝,那幺就朝腾龙帝的位子迈进,她要绯影辅佐轩辕无极,排除异己登上太子宝座,成为继承皇朝的霸主。」
「那幺你也和绯影一样……是效忠轩辕无极的人?」沙雁听得十分出神,曾经听绯影提过璎妃,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过去。
「不,完全不一样。」夜枭噙着笑,淡淡摇头。「绯影的忠诚、生命,完全献给了轩辕无极,他早就舍弃了自己的人生,就连思考的模式,都是以对轩辕无极有利的方向去进行,一切只为了成就一位帝王。而我不同,我的忠诚属于我自己,我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人生而活,虽然我和绯影有血缘关系,但他是轩辕无极的死士绯影,而我则是自由自在的风,是北方最快意逍遥的「沙漠夜枭」。」
「那你之前在战场上射了轩辕无极一箭,为的是什幺?」沙雁沉吟一会儿,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当然是引他来我身边,谈交易喽!」夜枭大方地笑了。「你看到我居住的地方,自由而舒适,豪华却不受拘束,这所有的一切都得靠金钱和权力来堆积,这是我多年来在北方各国游走所堆积出的心血,轩辕无极要在这里掀起战争,冲着以往的交情和必须衡量的利益,我当然得先见他一面,商量出我们能够彼此获利的交易。」
「什幺交易?」沙雁颔首,想起了当初轩辕无极所提,开战前唯一需要处理的,就是摇摆不定的齐芠国。想来自己还是小觑了轩辕无极,他来到这里不为报仇、不为叙旧,只是为了确定胜利的筹码。
「皇子哥哥,很抱歉,我和无极协议的内容是不能外泄的,我是个什幺买卖都能谈的商人,所以向来最注重自己的商誉了。」夜枭露出抱歉的微笑。
「算了。」沙雁明白地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他举杯再度饮下一杯酒,提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道:「那幺轩辕无极为何要服血魇香这种剧毒?」
「这个,就是「血魇香」的真面目。」夜枭坐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将它打开摊在沙雁的面前。
「这是?」巴掌大的木盒里装的,是一只从未见过的蝴蝶,呈现火红色的鲜艳翅膀上有金色的花纹,其中还隐隐浮现出一颗骷髅头的形状,是他所见过最妖艳诡异的蝴蝶。
「身为辅佐皇族之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得学点本事,绯影学的是谋略武术,而研究毒物,则是我的领域。」夜枭再次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轻轻地刺了木盒里的蝴蝶一下,细长的银针瞬间染上了一层闇黑色泽,显示蝴蝶翅膀上染有致命的剧毒。
「这是我独门培育的蝴蝶,本身已经含有剧毒,我将它取名为「血魇香」,牠还有一种特性,你现在看清楚了。」夜枭详细解说道,同时再次移动手中的银针,用针头俐落地压断了蝴蝶身上的一根触角。
就在身体触角断裂的时候,蝴蝶的伤口处渗出一种青色的体液,体液染上了其中一片红色翅膀上的花纹,慢慢幻化出另外一种偏紫、更加艳丽的色泽。
「翅膀变颜色了……」沙雁十分惊讶地看着其中的变化。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受创,牠体内就会释放出另外一种毒,每变化一次色泽,血魇香的毒性就更添一层,等到牠全身的触角被我断尽,整只蝴蝶就会转成漆黑泛金的世间剧毒,只要沾上一丁点,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夜枭结语,将木盒重新关上收回怀中,以平淡的语气继续道:「我将这种血魇香的毒稀释后提炼出来,配合其它的药材提炼,打算分三次给轩辕无极服下,他八岁的时候服过一次,当时整整躺了一个月,如今他体内已经有了血魇香的毒,第二次服用只需要七天就能醒来。」
「为什幺他要服用这种可怕的东西?」
「为了保命啊!」夜枭敛起笑意,脸上涌现一种讽刺。「自古宫廷斗争,除去对手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就是用毒,我为轩辕无极研究血魇香便是为了让他保命,只要完整服下三次,日后他就不必害怕宫中有人用毒了,只要他体内先存有血魇香的毒,其它的毒根本伤不了他。」
「但他现在已经是太子……应该不会再有人想害他了,不是吗?」沙雁的背脊忍不住发凉,总觉得自己一步一步踏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般,浑身充满了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你真是天真过了头。」夜枭轻笑几声,突然起身来到沙雁的身边,转过他的肩膀,指着远方说道:「吶!单纯又可爱的皇子哥哥,这里是楼台最高的地方,假设这里就是皇帝老头生的宝座,想象一下,一日一坐上这个位置,那幺你触目所及的地方都是属于你的,所有你遇见的人都得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要杀谁、要救谁,要得到什幺,要毁灭什幺,只要你有本事坐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一个人的喔!」
「现在你懂了吗?所有人前仆后继、不计一切踩着别人的尸体上去也不在乎,为的就是皇帝这个位置啊!」夜枭压低声音,以充满诱惑的声音在沙雁耳边继续低语。「皇子哥哥,所谓的权力不过就是这幺回事,要人生、要人死,就只要动动嘴皮就好,那幺你呢?现在是不是也渴望得到它?」
「不要说了。」沙雁厌烦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黑撞里依旧澄澈,直直地望进夜枭挑衅的双眼,沙雁毫无所惧地开口道:「成为皇子非我所愿,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幺,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够做什幺,但是我能肯定,我不会稀罕权力这个位置。」
「皇子哥哥,这种假清高的话听起来最让人恶心了。」夜枭双眼一瞇,嘴角十分轻蔑地扬起。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自己会决定该走的路。」沙雁回答。「虽然我还不知道方法,也不知道是不是能达成这个目标,但我和你一样,总会找出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是吗?皇子哥哥,那幺我预祝你成功,希望你在那个腐烂的沼泽里找到自己生存的位置。」夜枭的眼撞露出了感兴趣的光晕,从沙雁身边退开,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斟了一杯酒,对沙雁眨眼道:「对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你可以去看看轩辕无极,他躺在那里无法动弹,随便皇子哥哥你怎幺戏弄他都不会有知觉喔!你要不要趁着他昏迷也对他胡搞瞎搞一番,让他也尝尝苦头?」
「不必了。」沙雁俊秀的脸一红,气恼又窘迫地低下头。
「哈!皇子哥哥你又脸红了!这样子怎幺行!」夜枭笑出声,十分认真地开口说道。「你这样被他吃得死死的也不是办法,要不要我教你几招绝技,保证你也能让他两天下不了床,如何?」
「不要再说这种事了!」「轰」的一声,沙雁的脸再次变得通红,让对面的夜枭再次发出了猖狂的爆笑声。
微凉的风轻轻吹过,除了沙雁不时爆出的怒吼声之外,还有被枭不时发出的狂妄笑声,原本不熟悉的两人,在楼台上度过了一个平静的下午……
***
接下来几天,由于轩辕无极依旧处于昏睡状态,所以沙雁也乐得轻松,整天就在不同的楼台中闲逛休息,静静地享受景物之美,与这种宁静的气氛。
而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他也从夜枭的口中听到了许多有关轩辕无极的过去,由于当时璎妃十分受宠,所以当她在世的时候,每年腾龙帝都会准许她带着轩辕无极来北方一趟,算是让璎妃一解对故国思念之情。
夜枭的解释让沙雁恍然大悟,原来北方算是轩辕无极唯一拥有的童年记忆,在八岁以前每年都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什幺也无须顾虑,能够放心地和母亲相处在一起。这就是为什幺自己总觉得来到北方后,轩辕无极变得和从前不同的原因了,毕竟他在这里拥有童年美好的回忆,就算他是个集任性、傲慢、恶劣于一身的家伙,一来到了北方,或多或少也收敛了一下糟糕的个性。
这日午后,沙雁再次选了一个可以听潺潺流水声的楼台休息,他将双手交握于脑后,半躺在楼台的栏杆上,十分舒服地闭上双眼,享受微微吹拂的凉风,充满怡人气氛的午后。
「皇子哥哥,看样子你很懂得享受生活哩。」夜枭不知道何时来到楼台,笑看沙雁舒服打盹的模样。
「偷得浮生半日间,这里的风实在太舒服了。」沙雁睁开眼,满足地吁了一口气。
夜枭望着沙雁平淡俊秀的脸庞半晌,像是终于明白了什幺似的开口说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何轩辕无极不愿意对你放手的原因了。」
「你一定要提起那家伙,破坏我美好的午后吗?」沙雁蹙眉,原本愉悦的心情因为听到轩辕无极的名字而顿时变得沉闷。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对你如此执着的原因?」夜枭靠着栏杆,得意洋洋地开口。「你不是女人,更不是他抱过最美的脔童,为什幺他会特别在意你呢?」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疯子在想什幺。」沙雁冷啐。将自己所有的弱点握在掌中,然后为所欲为,这根本是轩辕无极恶劣的天性使然,没有什幺特殊原因吧!
「因为你是他身边唯一可以亲近,却又不具危险性的人。」夜枭宣布答案。
生长在宫廷里的皇子们由于成长环境特殊,根本不可能拥有兄弟之情,为了争夺皇位,互相斗争残杀是十分普遍之事。所谓的皇兄弟对轩辕无极来说,全部都是对手,是早晚要除去的障碍,但沙雁不同,一开始他只是轩辕无极因为好玩、强制夺回的倔强少年,虽然后来沙雁的身分一变、成为腾龙帝流落民间的皇子,但由于自小生长在寺庙里的关系,他对于宫廷斗争、权力争夺之事并没有兴趣,便不可能卷入其中,虽然谁也不能保证日后沙雁是否会和其它人一样,因为恋上权力而彻底改变,但至少只要他维持原有的个性,轩辕无极都不会放手的。
「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亲近。」沙雁气恼地说道。如果轩辕无极真的将自己当成兄弟一样看待,那幺他当然也会很高兴多了一个弟弟,但那家伙哪里把他当成皇兄看待?就算在人前他是皇朝的皇子,但在轩辕无极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可以随便糟蹋的玩具吧!
「皇子哥哥,你离解脱的日子还久得很呢!」夜枭摇头,十分同情地拍拍沙雁的肩膀,勉强挤出一个具有同情心的笑容说道。「再过两天无极就要醒了,好好把握这最后快乐轻松的日子吧!」
以他对轩辕无极的了解程度来看,沙雁的苦日子还得继续下去,因为有皇儿的身分,所以不会像其它的女人或脔童一样,因为畏惧权威而安静承受一切。再说到出身与能力,沙雁也不可能成为轩辕无极继位称王的绊脚石,这种同时拥有「好玩」与「不具威胁性」的玩具,轩辕无极当然不可能会放手!
「少啰唆!」沙雁低吼一声,踩着愤怒的脚步离去。只剩两天也罢,至少,他还有两天才会再看到那家伙可恶的脸!
***
但是,当第七天过去的时候,轩辕无极并没有从昏睡的状态中醒来,相反的,他发了一场高烧,依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独自抗拒着体内的毒与高热。
「虽然是突发状况,但不会有事,只要高烧退去就好了。」夜枭诊断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夜枭住进了房里照顾轩辕无极,同时要沙雁别担心,因为轩辕无极的体质向来强壮,绝不会撑不过这场高烧的。
如此过了两天,虽然沙雁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不管轩辕无极发生了什幺事都与自己无关,但是到了夜里,他躺在床铺上辗转难眠,满脑子全都是最近和夜枭谈过的话。
璎妃死前,将轩辕无极托付给绯影,要他不计一切排除异己,辅佐轩辕至极成为皇朝霸主。
他记得绯影说过,年仅八岁的轩辕无极亲眼目睹了璎妃之死,从那一天起,他不单是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童年的欢乐,往后的每一日,所有的学习都是为了成就日后的帝王之路……
宫廷的凶险不是你能想象的!他自愿服用血魇香,不过是为了自保。
他亲眼看见了银针光是触碰到蝴蝶翅膀,就瞬间变成黑色的模样,如此便不难想象血魇香有多毒,第一次服用整整躺了三十天,想必身体一定非常痛苦难捱吧!而轩辕无极当时不过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挺了过来,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此刻,轩辕无极服用了第二次血魇香而昏睡,却突然发了一场高烧……
该去看他吗?照理说这毒药是由专精毒物的夜枭所配制,应该不会有问题,当年八岁的他都能熬过三十天,这次不过超出了两天,还引起了高烧,但他相信夜枭的话,轩辕无极不可能会出什幺问题的。
「算了!就当是为父王关心他一下好了。」沙雁最后仍是从床上爬起,披上外衣,决定前往探视。
***
「你来了!无极的高烧刚退,不会有事了。」才走到门口,夜枭就看到沙雁了,他笑开脸,以两天来首次露出的笑脸说道。「为了让这家伙退烧,我已经两天不曾合眼啦!皇子哥哥,你和我换班,让我去睡一觉吧!」
「嗯。」听到轩辕无极已经没事,沙雁心中确实松了一口气,眼看夜枭双眼布满血丝,胡须也杂乱冒出的狼狈模样,他也不忍心拒绝,于是点头接受了。
「那就交给你啦!皇子哥哥。」夜枭站直身子,伸了一个大懒腰活动筋骨,在离开前最后吩咐道:「每隔半个时辰用湿布擦拭他的嘴唇,帮他补充一点水分,这样子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沙雁点头,在轩辕无极的床沿边坐下,接手看护轩辕无极的工作……
第八章 战鬼噬血
形状优雅的两道剑眉,平均地横跨在光滑饱满的额头,一双光是被凝视着、就能撼人心魄的眼瞳,此刻紧闭着,挺鼻之下是两片厚薄适中,与女子相比丝毫不逊色的润红嘴唇,精致五官搭配在一起,形成一种惊人的美丽,简直就是上天偏心,将所有的优点都投注在一个人身上似的。
不管是谁见到轩辕无极,心中都会涌起这种惊艳的感觉吧!
沙雁坐在床沿边,按照夜枭的吩咐,将布巾沾水,轻轻地擦拭着他的嘴,由于沾了水的布巾有些冰冷,所以当布巾一碰到轩辕无极嘴唇的时候,即使他还在沉睡中,但仍本能地皱眉,十分不舒服地转过头去。
「喂!你都生病了,还是这幺啰唆!」沙雁喃喃自语,或许是之前总是被欺负,所以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带着一种报复的心态,他反复地将布巾沾冰水,不仅擦拭他的嘴唇,还不停地触碰轩辕无极的脸颊,觉得他扭头挣扎、却又抗拒不了的表情十分好玩。
「母后……」突然,轩辕无极发出梦呓,喊着母亲的名字。
沙雁闻言,手中戏弄的动作一顿,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欺负一个生病的人有些过分,他将布巾收好,坐回床沿边,细心地为轩辕无极盖好被子。
「母后……我很冷……」睡梦中的轩辕无极嚷着,一双手从被中探出,本能地在四周搜寻着是否有温暖的东西……
沙雁忆起来到北方之后,轩辕无极总是喊冷,若是两人同榻而眠,他总是将自己当成抱枕般、手脚并用地将自己团团缠住,平心而论,虽然被缠得很不舒服,但在寒冷的北方里,两个人睡在一起,真的温暖许多。
轩辕无极搜寻的手来到了沙雁的身边,后者直觉地握住了他略显冰冷的手,迟疑地皱眉,这家伙不是高烧刚退吗?为什幺体温一下子就变得这幺低?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吶!我是好心借你体温,没有其它的涵义,你可要安分一点,听到没有!」虽然对方听不见,但沙雁依旧这幺说着。谁教自己天生体温就偏高,再说这家伙的高烧才退,要是又让他生病了那可不好。
用这样的念头说服自己后,沙雁不再犹豫,简单地脱去外衣与鞋袜,钻进了轩辕无极的被子里,打算发挥善心帮他保暖。
像是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温暖的身体,轩辕无极按着本能的需求,很快地靠了过去,双手双脚像是拥有自主意识般地缠上沙雁,寻求一个让自己最舒适的角度。
当轩辕无极略微冰冷的手抱住自己胸膛的时候,沙雁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所幸他的体温高,才过了一会儿,他偏高的体温完全传到了轩辕无极的身上,让他的手脚不再冰冷,逐渐暖和了起来。
「呼!这样好多了。」沙雁微笑,很高兴自己的体温终于发挥了效用。
当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不再冰冷,而是一种舒服的体温后,沙雁放心了,同样的,被窝里的温热也渐渐染上身,一股浓烈的睡意来袭,他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
「母后,我好冷,今晚可以和妳一起睡吗?」
「无极,你已经七岁了,怎幺还像个小娃娃一样?」温柔的女声含笑,充满馨香的双臂张开,将怀中的男孩紧紧抱着。
「母后,妳好香,好舒服!」被揽在怀中的男孩格格笑出声,在母亲的怀中尽情撒娇。
母子正在床上嬉闹的时候,一名宫女匆匆来到,恭敬地跪在宫殿之前,传达皇帝的旨意。
「娘娘,皇上临时改变了主意,今晚要在绯璎殿住下,请娘娘及早做准备。」
原本打算就寝的女子笑脸一敛,美丽的脸上凝成了淡定从容的神情,她低头,以温柔却不可抗拒的声音说道:「无极,今晚你父皇要来,你回自己的寝宫睡,母后不能陪你了。」
「母后,可是妳刚才答应要陪我的!」男孩仰起脸,不满地开口。「是我先来找母后的,我叫父皇回去,别和我抢。」
「无极,别胡闹。」她摇头,打断他孩子气的言论。
「那幺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反正这里的床够大,我要和父皇母后一起睡。」男孩突发奇想,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的方式。
「无极,不可胡闹。」她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伸手抓住他细小的肩头说道。「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像孩子一般,记住母后此刻说的话,他虽然是你的父亲,但他是皇帝,他心情好的时候确实会搂搂你、抱抱你,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是你的父皇,其它的时候他是皇帝,是任何人都不能违抗命令的皇帝,明白吗?」
「我的父皇是皇帝,当今的皇帝就是我的父皇,不对吗?」年仅十岁的他似懂非懂,父皇、皇帝,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无极,记得上回你偷跑去父皇的书房玩耍,爬到了你父皇的龙椅上,拿他的玉玺随便盖印的事情吗?」轻抚着儿子的发,璎妃柔声问道。
「记得,但父皇没有生气,只是告诉我下次不可以这幺做。」
「但你可知道,那日在书房值班的太监与宫女,全部都被砍头了?」璎妃以淡漠的语气说道。「玉玺,代表的是皇帝的行使权,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神圣之物,你将玉玺随便拿来玩,已经犯下了死罪。」
「但玩玉玺的是我,为何父皇要砍其它人的头?」
「因为他是皇帝,皇帝可以依循自己的心情做事,虽然他疼你,但他依旧恼怒玉玺被动一事,因为不忍心为了这件事杀你,他只好杀其它人消气,现在你明白了吗?要在这宫廷里生存,别把他当成父亲,要把他当成掌握了生杀大权的皇帝,不管喜欢或是讨厌,他都是你必须无时无刻取悦的人。」璎妃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你已经七岁,不是孩子了,记住母后今天说的话,回宫去,母后明天再去看你。」
「是。」他有些落寞地垂下脸,虽然仍似懂非懂,但总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十分不舒服。
「母后,那妳也是把父皇当皇帝吗?」离去前,他突然想到了什幺,转身询问道。好几次他见到母后与父皇相处的时候,母后总是笑靥如花,柔情似水,让父皇十分开心,他一直以为那是父皇和母后感情深厚的表现,但如今听母后这幺说,难道……这些并不是母后的真心?只是单纯的「取悦皇帝」?
「当然,这是想在宫廷里活下去的唯一方法。」璎妃露出一抹绝美的笑靥,极美、极飘逸,也极悲伤。「别说这些了,早点回去睡吧!」
就在宫娥领着他要回寝宫的时候,他看到父皇已经来到了绯璎殿,一旁的宫娥立刻将小皇子拉到一旁,以免挡到皇帝的路。
「臣妾拜见皇上。」绯璎殿内,璎妃宛如一朵绝艳的花,柔顺地弯身行礼。
从轩辕无极的角度望去,他听不见父皇与母后说了些什幺,只见父皇突然弯身将母后抱起,迈开大步朝内殿走去……
「无极殿下,我们回宫吧!」一边的宫娥温声催促着。
「嗯。」轩辕无极点点头,最后一次转头,看着应该是自己最熟悉的绯璎殿,但此时此刻,那里竟成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虽然那里是绯璎殿,却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绯璎殿,此时在里面的,不再是自己熟悉的父皇与母后,而是当朝的皇帝与他的妃子,如此而已。
记住,要在宫廷里生存,就得无时无刻「取悦皇帝」!
在那个晚上,年仅七岁的轩辕无极,将这句话牢牢印在心坎里……
***
「来!趁着父皇上早朝,我们到书房里玩游戏。」皇宫御花园里,四、五名皇子聚在一起,年约十岁的二皇子轩辕熏提议。
「不行!那里是父皇处理政务的地方,随便乱闯,父皇会生气的。」最年长的太子轩辕聿摇头,不敢僭越。
「有什幺好怕?你是太子啊!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那里以后就会是你的书房,你带我们几个进去,不会有事的!」轩辕熏坚持道,同时转身指着一旁的轩辕无极说道:「上次八皇弟乱闯胡闹,也不见父皇生气,最后只是几个太监、宫女遭了殃,我们是皇子,是父皇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八皇弟?」
「可是……」轩辕聿仍有几分迟疑。
「太子,三皇兄说得对,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只是去书房玩玩,不会怎幺样的。」轩辕无极也露出鼓励的微笑,提出自己的意见。
「太子,有你带着我们,那班宫女太监才不敢吭气!」其余的皇子们继续游说、怂恿着。「你带我们进去,让我们看看父皇的书房,那多神气!好不好嘛?」
「好吧!我带你们去瞧一眼,不过你们得听我的,什幺东西都不能乱动喔!」太子沈吟片刻,最后终于允诺。
当皇子们进入书房后,个个好奇地东摸摸西瞧瞧,但里面除了一堆书籍、还有堆积如山的奏折之外,什幺也没有,只待了一会儿,所有皇子都露出了十分无趣的表情。
「对了,我们来玩父皇上早朝的游戏。」其中一名皇子提议,十分兴奋地对轩辕聿提议道。「太子你当父皇,我们几个当作你的臣子,这样好不好?」
在一堆皇子的起哄下,轩辕聿坐上了平日腾龙帝批奏折的位置,刻意摆出威严的态度,以故意压低的嗓音说道:「众卿平身,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由于轩辕聿模仿得十分神似,其余的皇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启奏皇上,我是你的皇弟,你应该封我为亲王,送我很多很多东西。」五皇子轩辕煌拱手向前,开口向太子讨封号。
「没问题,嗯……让朕想想,就对你为平和亲王,封地五甲,黄金五万。」轩辕聿点头,有模有样地赏了他对地和封号。
「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对亲王!」
其余的皇子见状,也嚷着要轩辕聿给他们同样的待遇,甚至要他用笔写下来,立状保证。
「好!好!一个一个来,都不要急!」轩辕聿被他们缠得没办法,于是拿起案上的毛笔,将自己刚才随口赐下的封号、封地都给写上。
当轩辕聿将写好的字条要给轩辕无极的时候,他摇摇头,以早熟的语气说道:「这只是游戏玩的东西,又不是真的,我不要。」
「八皇弟,你怎幺这幺说,这是太子大哥给的,当然是真的,再说,他以后会是真的皇帝。」轩辕熏冷哼一声,转头对轩辕聿说道:「太子你不用理他,这小子仗着平日父皇宠他,所以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对啊!这可是太子亲笔写下的!你居然敢不要?」轩辕煌附和道,同时以嫌恶的语气说道:「就算父皇疼你又怎幺样?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如果我当皇帝,第一个就把你贬为庶民、赶出皇宫去!」
「我不是不要,我只是觉得这纸条不够像。」轩辕无极露出微笑说道。「我看过父皇下命令时,纸上都会盖上好大的印章,如果太子你也在送我的纸条上盖一个印,看起来才像真的!」
「你说的是父皇的玉玺。」轩辕聿摇摇头,猜想这些皇弟们尚小,连玉玺是什幺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幺,不过我知道只要盖上那个大大的东西,什幺东西都会变成真的。」轩辕无极结语说道。「如果太子大哥你能在给我的纸上盖上一个大印,我就会好好收着。」
「太子,你说的那个什幺玉玺,长得什幺样子?你看过吗?」其余的皇子们好奇地问道。听八皇弟将那个印记说得这幺神,只要盖上去,什幺都会变成真的,那到底是什幺神奇的东西!?
轩辕聿走回桌前,举起一个由金黄色布巾包裹的四方形重物,对皇弟们解释道:「这个东西就是玉玺,是父皇下达命令时用的印记。」
「让我看看!」
「我也要看!」
四、五个皇子争先恐后地向前,想要将太子手中的玉玺抢到手看个清楚,轩辕聿深怕玉玺受损,急忙将它护在胸前,但由于几个皇子冲得太快,一下子就将他撞倒在地,非但如此,还将原本放置在桌上的奏折全都撞到地下去了。
「快!快点起来把这里整理好,要是让父皇发现我们全都遭殃了!」被撞倒在地的轩辕聿显得有些狼狈,立刻吩咐道。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同样跌坐在地的皇子们不好意思地道歉。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急着要把落了一地的奏折拾超时,书房外传来了太监们的喊声:「皇上驾到。」
「啊!」望着依旧乱成一团的书房,众皇子脸上都露出惊慌的表情。
「你们在这里干什幺?」就在此时,刚上完早朝的腾龙帝接获太监们禀告,说太子殿下带着一群皇子到了书房,因此下朝后便赶了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所有皇子们立刻跪下,恭敬地拜见。
「太子,这是怎幺一回事?」不单是桌上的奏折,就连玉玺也掉落地面,腾龙帝一脸凝重,十分严厉地询问轩辕聿。「他们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吗?身为太子不知以身作则,还带着皇弟们胡闹!成何体统!」
「儿臣知罪。」轩辕聿惭愧地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辩驳。
「统统出去,每个人给我抄上一百篇经文,没写完谁也不准用膳。」腾龙帝冷哼一声,决定惩罚这些孩子。今日早朝已经接获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正想回书房处理奏折,这会儿书房却又被弄得一团糟,让他更恼怒了。
「是。」所有皇子不敢违抗,只得乖乖地接受命令。
就在所有皇子起身欲离开的时候,腾龙帝注意到,除了轩辕无极之外,每个人手上都握有一张小纸片,他好奇地将其中一张拿过来看,一看之下,原本不悦的神情变得更加愤怒了。
「这是什幺?」腾龙帝大喝一声,将纸片用力甩到轩辕聿的脸上。
「父皇恕罪。」轩辕聿「咚」的一声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这些只是儿臣和皇弟们开的玩笑,只是写着好玩的。」
「你们都出去,太子留下。」腾龙帝面色铁青,下达命令。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众皇子们眼看父皇十分震怒。什幺也不敢多说地退出去,轩辕无极走在最后面,在离去前,忍不住回头偷看了一下书房里的情况……
从来在自己面前只展露出慈祥的父皇,此刻正铁青着一张脸瞪视着轩辕聿,那不是一张父亲恼怒儿子顽皮淘气的脸,而是一位掌权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地位被侵犯、被觊觎的狂怒表情。
轩辕无极掉回眼、头也不回地缓步离去,只是沉默地、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那不是一张父亲的脸,只是一张皇帝的脸……
***
「无极,你果然没有辜负父皇对你的期望,虽然还有一些朝臣们反对你,但是这半年来,不管是太子、抑或是监国这个职位,你都十分称职,做得好。」在腾龙帝六十七岁的寿宴上,腾龙帝以十分欣慰的语气开口。
「谢父皇称赞,儿臣不过是尽了皇子与臣子的本分。」
「无极,有件事父皇一直想问你,这些年难道你都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吗?」腾龙帝轻啜一口美酒,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问道。「这幺多年了,你始终不曾开口向父皇要求过任何东西,为什幺?你是一个好孩子,但也不至于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吧?告诉父皇,你最想要的是什幺?」
「父皇赐予无极的已经够多了。父皇的慈爱、甚至是太子的位置,早已经超过无极应得的。」轩辕无极敛下眼,温驯地开口,一如十几年来自己一直在做的——「取悦皇帝」。
「是吗?那幺等你有了真正想要的东西时,一定要告诉父皇,不管是什幺,父皇一定给你。」腾龙帝捻须,人一旦年纪大了,想法就会改变,对现在的他来说,只希望疼爱的皇子待在身边,陪伴自己安享晚年就够了。
「无极明白。」轩辕无极勾起一抹淡笑,抬起了一张比女人还要绝艳几分的面孔说道。「等无极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定会禀告父皇您的。」
想要的东西……想得到的东西……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从七岁那年就深藏在心里,从来没有说出口,也从来不曾改变过的,就只有那个——皇帝的位置。
***
我一定要得到皇帝这个位置!
深邃如潭水、灿亮如寒星的黑瞳「啪」的一声睁开了,缓慢地眨了眨,彷佛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的迷惘。
耳边传来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平稳呼吸声,引起他的好奇,黑瞳的主人想抬头,却发现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定睛一看,原来自己的发被身旁的人压住了,他不悦地蹙眉,双眸闪过嫌恶,不过下一秒,在他认出对方的身分时,黑瞳里的轻蔑褪去,换上了平静的黑色柔光。
他小心地扯起自己的头发,尽量不去惊动身侧熟睡的少年,虽然明知道对方一旦睡熟就很难被吵醒的习性,却依旧将所有的动作放缓,无声地跨过他走下床。
长期的昏睡让他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但他依旧抓了件外衣披上,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推开两扇木门,将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迎进房内。
他倚着门边,轻轻闭上双眼,享受吹拂在身上的凉风。
「呦!你终于醒了,身体觉得怎幺样?」远远走来的是夜枭,在回房梳洗一番、小睡片刻之后,还是不放心地过来察看一下。
「还好,只是很饿。」轩辕无极简短回答。
「没问题。」夜枭笑开脸,确实放心了。能感觉到肚子饿想吃东西,那表示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正当夜枭转身要吩咐仆人准备东西时,突然又停住脚步,回头问道:「耶?你那个皇子哥哥不是照顾了你一夜?人跑哪儿去了?」
「在我床上,睡得正熟。」轩辕无极侧过身,让出空隙让夜枭能一眼看见床上的沙雁。
「不错嘛!虽然嚷着讨厌你,还是上床帮你暖被子。」夜枭赞叹地吹了一声口哨,暧昧地对轩辕无极挤眼取笑道。「这幺可爱单纯的皇子哥哥,你真是好运气,昨晚睡得一定很舒服吧!」
「托他的福,作了一场好梦。」轩辕无极嘴角微扬,扯出淡淡的笑。
「作了什幺好梦,说来听听?」夜枭瞪大眼,怎幺看轩辕无极也不像是睡觉会作梦的人啊!
「没什幺好说的,不过就是一场梦,梦再美,最后还是要醒过来。」轩辕无极挑高一道眉,摆出不愿意多谈的模样。「喂!弄点东西给我吃吧!我饿了。」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夜枭装出倒霉苦命的表情,转身为轩辕无极准备一切。
临走前,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轩辕无极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轩辕无极醒来之后,变得和以前又有一些不同了。
第九章 血流漂杵
连砚军营——
深夜时分,一条人影在戒备森严的军营出现,先是仔细探看,随即以迅速的动作转入其中一顶白色军帐里。
「是什幺人?」帐内的主人尚未休息。,一听到声音就抬头喝叱道。
「轩辕聿,别紧张,我是熵城派来的密使,今晚特地为你带来一封信。」身穿连砚军服的男子开口,脸上覆着黑市谨慎地遮住了容貌。
「熵城!?」轩辕聿一愣,直觉地接过对方手中的信,并且从笔迹上辨识出这封信乃是出于轩辕无极之手。
轩辕聿立刻将信摊开,仔细读完每个字之后,轩辕聿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
「无极想见我?在这种时候?」轩辕聿低声自语,为什幺突然想见面?
「两军即将交战,在开战之前,看在过去兄弟的情分上,无极殿下希望与你「最后一叙」。」男子转达轩辕无极的意思,最后重复道:「时间是两日后的亥时,这段时间请你考虑考虑吧!」
「等等!」轩辕聿正想询问对方身分的时候,男子早已转身离去了。
皇兄,我们兄弟是否真要走到兵戎相见的这一步?
轩辕无极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像是迷咒般在心中回荡。握着手中的信,轩辕聿百感交集、彷佛置身于迷雾中找不到出路;回想近一年来的自己,始终过得浑浑噩噩;一年前,他还是皇朝的太子,那个晚上,自己一如往常地在东宫挑灯夜读,在听闻有刺客闯入宫中后,他顺手抽起随身宝剑追了出去,甚至在刺客的臂膀上划了一刀,正当一路追赶刺客来到御花园之后,突然一阵迷烟扑鼻而来,接下来他就不省人事了。
重新睁开眼时,见到的是一脸惊惧的皇后,还有手中一柄染血的长剑,御花园里血迹斑斑,倒在身边的是死去约两位皇弟。还来不及弄清楚这是怎幺一回事,一脸凝重的皇后当机立断,要他立刻逃出宫外,走得越远越好。
向来冷静尊贵的母后铁青着一张脸,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惊惧,那神情让他无法动弹,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皇后的指示下逃走。
过不了多久,他的太子之位被废、皇后自尽于宫中,他在宫外辗转流离,最后来到北方,意外被连砚国的皇族救起,在得知他的身分乃是苍龙皇朝前任太子时,连砚国的连武帝将他奉为上宾对待,尤其在听完自己的遭遇后大表同情,甚至不计一切的愿意出兵相助,要助他夺回太子之位。
真要走到兵戎相见这一步吗?不!轩辕聿在心中告诉自己。其实他真正要的并不是一场战争,他真正想要的……是弄清楚这是怎幺一回事,就算父皇要废太子,要他轩辕聿死,也要亲耳听到父皇下达命令才甘愿,他不愿这幺不明不白地死去。
两国交战,父皇这次派了毫无作战经验的无极出兵,是真的要打仗,还是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呢?毕竟大军虽然来到熵城,半个多用来却始终没有动静,现在无极又派人送来了这封信,那幺,是不是表示父皇这段日子已经想通,不愿意父子兄弟相残,所以愿意和谈,给他一个为自己解释的机会呢?
「父皇……无极……」轩辕聿将信紧捏在掌心,只觉得胸口一颗心怦怦怦跳得十分激烈。如果真如自己所想,这就是父皇给予的最后机会,倘若自己藉用连砚国的军队宣战,不管赢或输,都将永远背负着叛乱的罪名,但若是在开战前,能与无极取得联系,得知父皇真正的心意,那幺……或许就会有转机,也能结束这半年来的噩梦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轩辕聿不再犹豫,双眼漾起了许久不见的生气,他知道自己该怎幺做了……
***
两天后的夜里,面覆黑中的男子再次来到轩辕聿的军帐内,同时也为轩辕聿备妥了一套巡逻士兵的军服,耐心地等候对方换好,才领着轩辕聿前往赴约。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这名黑衣人早已有了妥善安排,行进途中都没有遇到阻拦,不一会儿,轩辕聿就在黑衣人的带领下离开军营,来到了几公里外一处静谧的树林里。
「无极殿下在里面等着你,我在这里把风,请放心进去吧!」黑衣人伸手指着树林深处,低声说道。
「谢谢。」轩辕聿点头道谢,笔直地往树林里走去。
步入树林不久后,轩辕聿果然看到了一名身穿夜行衣,背对着自己的少年,他微仰头,欣赏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无极,是你吗?」轩辕聿主动唤道。
背对着轩辕聿的少年缓缓转过身,露出那张世间罕见的绝色脸庞,他咧开笑脸,神情愉悦地朝轩辕聿挥手。「太子,一年没见,你憔悴了许多,不过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无极……真是你。」轩辕聿感触良多地叹了一口气。一年来的他流离失所、落魄万分,与一年前的自己根本无法相比,但轩辕无极不同,身为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他始终过着优渥的生活,如今身分又贵为太子,浑身上下更有一股说不出的尊贵气息。「别再这幺喊我,我早已经不是太子了。」
「不,在我心中你始终是太子、是我的大哥,从小就是,现在也不会改变。」轩辕无极漾着笑,向前一步,有些遗憾地开口说道:「你看起来好冷淡,莫非还在怪我一年前举剑相向一事?当时父皇认定你畏罪潜逃,所以对你下了格杀令,当日你突然回宫,我说要杀你也是逼不得已的,太子你别介意啊!」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会介怀。」轩辕聿摇头。「但最后你也放我离开了不是吗?如此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你不介意那就好。」轩辕无极缓步走到轩辕聿面前,以平和的语气开口问道:「叙旧到此为止,我今日约太子见面,不过是想弄清楚一件事,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你一向仁德孝顺,既然父皇当初都放你一条生路,为何你又和连砚国扯在一起,并且居然要发兵叛变,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哩!」
「我……唉!这整件事一言难尽,总之……我也不想对你兵戎相向,对父皇我也依旧敬重……只是……除此之外我已经别无他法了。」轩辕聿再叹一口气,这半年来流离不安的心情,就算说出来无极也不懂。
「我确实不明白,不过无妨,至少我现在明白太子并无任何叛变之心。」轩辕无极扬起温柔的笑,以更平静的语气说道。「不然你今晚也不会来,对不对。」
轩辕聿抬头直视轩辕无极平和的脸,认定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于是以略微激动的语气说道:「瞧!你能明白这点,那幺,从小看我长大的父皇一定也能明白,父皇永远是我的父皇,我从来没有叛变的心。」
「我当然明白。」轩辕无极垂下俊颜,技巧地隐藏嘴角的笑痕,缓声继续道:「对于这次连砚国掀起的战事,父皇十分愤怒,这才让我带了大军前来平乱,只是,虽然父皇没说出口,但若我猜想的没错,父皇愤怒的对象是针对连砚国,并不是针对太子你……」
「真的吗?」因为轩辕无极所说的话,轩辕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太子你太胡涂了,连砚国平白无故地为何要发兵助你?真是单纯为太子你抱不平?还是他们压抑不了自己的狼子野心,表面上是助你,真正的目的是想乘机推翻皇朝吧!」轩辕无极慢条斯理地提出问题,深邃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聿的反应。
「他们……」轩辕聿张口欲辩,想解释去世的皇后乃是几代前连砚国的贵族,但认真推敲起来,这份血缘关系比什幺都来得淡薄,就连自己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说,连砚国帮助自己全无私心的成分在里面。
自己会答应,全是因为早已走投无路,因此当连砚国提出要帮他恢复太子之位,一旦等他继位后,将与连砚国签订互不侵犯种种条约时,他彷佛在溺水中抓住了浮板,什幺也不及细想,就紧抓着不放。
「连砚国根本不在乎太子,不过想打着虚伪的名号进攻,就算侥幸成功灭了我朝,太子以为自己还能活命吗?」轩辕无极淡笑着分析连砚国的打算。「父皇早就看穿他们的真面目,派我出兵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至于太子你,怎幺说也是父皇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皇不会对你痛下杀手。」
「父皇……父皇终于肯原谅我了吗?」轩辕聿瞪大眼,突如其来的喜讯霎时间涌上心头,他高兴地几乎要淌下泪来。「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要父皇肯仔细想清楚,就会明白我绝对不会背叛的!」
「父皇当然明白,不然就不会派我来了。」轩辕无极扯出优雅的微笑。「给连砚国教训,带你回朝,这是父皇交代我的事情,不然你以为我领军三十万为何迟迟不行动,仅是驻守在熵城,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太子你明白,我们无意交战哩!」
「果然没错!我猜得没错……」心中的疑虑一经证实,轩辕聿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飘飘然的,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恨不得立刻长了翅膀,飞回腾龙帝身边跪下谢恩。
「那幺,太子是答应和无极回国面圣,同意放弃兵戎相见了?」眼看轩辕聿欣喜无比的神情,轩辕无极扯出淡淡的笑,重复问道。
「这是当然,既然父皇愿意见我,给我重生的机会,我当然愿意回去!」轩辕聿肯定地点头。
「如此最好。」轩辕无极满意地点头,但随即轻轻蹙起眉头,以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不妥当。」
「什幺事?」轩辕聿直觉地反问。
「你愿意和我回国当然很好,只不过父皇交代的,叫我给连砚国一个教训这件事,要怎幺办?父皇与太子你向来仁德,那幺两国就不该掀起战事,难道没有既不打仗、又能让对方感到屈辱的方式吗?」轩辕无极喃喃自语,彷佛陷入沉思之中,半晌后,突然抬起头,望着轩辕聿说道:「有办法了!」
「什幺法子?」轩辕聿浑身一震,显然比轩辕无极更加紧张。
「这法子虽然好,但有损太子的颜面,算了,我还是另外想办法好了。」轩辕无极挥挥手,轻叹一口气。
「什幺法子你说出来听听。」轩辕聿急着追问。
「不,这只是我灵机一动想出的点子,没什幺好说的。」轩辕无极挥手,再次表示自己想的方法很糟糕。
「无极,只要能得到父皇的原谅,平息这场战争,我什幺事情都愿意做。」轩辕聿急切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不管什幺事,丢脸不丢脸,我都不在乎了!」
「真的?」轩辕无极直视对方的眼撞,辨识其中的诚意。
「是。」轩辕聿斩钉截铁地保证。
「父皇私下原谅太子一事,太子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若是让连砚国的人知晓我们私下达成了协议,他们一定会恼怒你出尔反尔,到时候反倒累你有了生命危险。」轩辕无极露出微笑,缓声说出自己的计划。「最好的方法,就是太子若无其事地回连砚军,我明日会正式对连砚军发下战帖,等到两军正面交锋的时候,太子你请愿当先锋军,走到队伍的最前端,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你立刻下马跪在两军之前,朗声说出你并无叛变之心,愿意和我军回朝负荆请罪,祈求父皇的原谅。」
轩辕聿一愣,不太明白轩辕无极要他这幺做的用意。
「太子你这一跪,虽然有损颜面,却有很多好处,一来,我军明白你并无叛变之心,会重新接纳你,毕竟太子你的名声向来很好。二来,在两军交战之时你这幺一表态,顿时灭了连砚国的威风,也算让我做到了对父皇的承诺。二来,连砚国一旦没有了匡复正统的名号,若是再执意出兵,我军就能毫不犹豫地除掉他们。而最重要的一点,有我们大军的保护,就算连砚国恼你反悔,也不敢对你怎幺样。」轩辕无极以一贯优雅的语调作出结语。「虽然只是一时颜面扫地,但你这一跪,换得了不流血的战争,太子仁德之名,将会千百年地流传下去。」
「是吗?」轩辕聿迟疑了一会儿,但不管怎幺想,无极的说法都完美无缺,丝毫没有不妥的地方。
「太子意下如何?」
「好,就照你说的这幺做。」轩辕聿不再犹豫,点头接受了提议。
「太子果然仁德,那幺一言为定。」红润的唇扬出细致的弧度,轩辕无极伸出手,牢牢握住了轩辕聿主动伸出的手。
「一言为定。」
「树林外有接送的人,太子自己小心,那幺无极不送了。」缓缓抽回手,轩辕无极恭敬有礼地说道。
「你自己也是。」轩辕聿拱手,因为确定了未来该走的路线,回程的脚步不再沉重,反倒轻松了许多。
一直等到轩辕聿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轩辕无极才掉回自己的目光,深幽的眼漫不经心地瞥向一旁的树林,嘴角轻扬说道:「夜枭,人都走远了,你这个看戏的也可以下来了。」
树梢间动了动,随即跃下一名身型高大的男子,他随手一拨散落在额前的散发,忍不住伸了伸懒腰埋怨道:「我跟你回来是要回宫过点好日子,我们回到熵城不过一天,就指派我一堆工作,不是太过分了吗?」
轩辕无极身体复原后,第二天他就带着沙雁回到了熵城,而倒霉的夜枭,才刚办妥轩辕无极交代的一些事情,又被绯影抓到这里来工作,要他躲在树上守护轩辕无极的安全。
「你刚才不是在树上打盹,哪里辛苦了?」轩辕无极似笑非笑地说道。
「去!真有你的,把那个一心为皇兄着想的殷切表情演得真好。」夜枭吹了一声口哨,忍不住赞美。「不过这位前任太子这幺好说话,简直像个傻子一样,只怕到时候怎幺死的都不知道。」
「这招也只对聿有效,从小到大,在我印象中他不曾违背过父皇的意思。」轩辕无极勾起淡笑。就只有这种愚忠愚孝到了极点的人,才会相信自己方才说的话吧!
「你想他上钓了吗?」夜枭好奇地问。
「就算没完全相信也已经心动了。」轩辕无极无所谓的耸肩,淡淡吩咐道:「绯影送他回去后就会回来,接下来两天就劳你看着他,一旦他露出迟疑,想和连砚营里的人谈话,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可以吗?你不是还要带他回去给皇帝老头交差?」夜枭挑高一道眉。啧!瞧轩辕无极刚刚说得这幺生动,难不成全都是骗人的?
「啊!父皇说了,叛臣贼子,不论死活只要带回就好,我刚才忘记对聿提了吗?」轩辕无极缓缓抬眼,淡然的微笑从脸上撤去,润红的唇抿成轻蔑的弧度,霎时间,在那一张比女人还要艳丽几分的容颜上,敛拟出野兽闻到鲜血时的兴奋光彩。「皇朝除了我之外,不需要另外一个太子……」
***
在连砚军接到轩辕无极下载帖的两日后,两军正式开战了……
护国将军李浩成披上锁甲,领着连砚国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进,决定在战场上与轩辕无极一决胜负,好洗刷上次战役中被轩辕无极击落马的耻辱。
而熵城方面,不同于上次的轻敌,轩辕无极依旧穿著白色锁甲,胯下骑着骏马,率领皇朝四十五万大军,预备全体出击。
隔着熵城外五十公里处的大草原,两重遥遥相望、严阵以待,各自等候主帅的命令,好冲到对面与敌军厮杀一场。
就在这个时候,轩辕聿骑在一匹白色战马上,笔直地朝苍龙皇朝的大军方向前进。李浩成骑在马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这是他们连砚国想出的心理攻防战,在开战前先让皇朝的前任太子上前喊话一番,以他的身分动摇敌方的军心,降低他们的战斗能力。
只见轩辕聿来到了苍龙军前,正当所有人以为他会和之前那样,对军队表明自己是前任太子的身分时,轩辕聿却在下一刻翻身下马,「咚」的一声跪在大军之前,拱手谢罪道:「轩辕聿自知罪孽深重,自愿负荆与各位回国面圣请罪,也不愿引起两国征战,累及百姓。」
轩辕聿此言一出口,不仅是苍龙大军感到吃惊,连砚国的将士官兵们更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轩辕聿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在两军交战之前就下跪认错,不仅是不战而败,同时也背叛了他们当初共享天下的承诺。
「可恶!该死的,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李浩成大吼一声,吼声虽响,却无法动摇跪在中央的轩辕聿半分,他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模样十分谦卑。
苍龙军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身穿白色铠甲、位于队伍正后方的轩辕无极。
「皇兄……」轩辕无极摘下头鉴,俊美无侨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立刻翻身下马,以欣喜的姿态往轩辕聿走去。
就在轩辕无极快要抵达轩辕聿,甚至是已经准备弯下身扶起对方的时候,从连砚军队的方向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斥喊道:「轩辕聿,你出尔反尔,居然敢背叛我们连砚国,受死吧!」
轩辕聿闻声,直觉地转身回头,想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却没想到就在他转身的一剎那,与对方吼声同时到达的,是一枝夹带着劲风而来的长箭!
「噗」的一声,利箭贯穿轩辕聿的胸膛,瞬间染红了轩辕聿的军服,更让他呕出一大口鲜血。
「太子!」轩辕无极低喊一声,及时在轩辕聿倒地之前将他抱住,一脸焦虑地喊道:「太子!你没事吧!撑住,我马上要军医帮你治疗!」
「无……无极……」轩辕聿痛苦地睁开眼,或许是知道自己并无生机,只是伸出染满鲜血的双手,困难无比地开口说道:「替我……替我转告父皇,就说……罪儿轩辕聿从来不曾有过叛乱之心,请父皇明鉴……」
拚死说完最后的遗言,轩辕聿头一偏,死在轩辕无极的怀中。
「太子……」轩辕无极将轩辕聿的尸首紧紧揽在怀中,表情哀伤地闭上双眼,低喃道。「兄弟一场,我一定会为你这幺做的。」
目睹这一切变故的苍龙大军,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恨不平的表情,因为他们全都看到了连砚军的人,如何阴险卑鄙地放箭射杀了他们的前任太子。
「太子殿下,请节哀顺变。」
「太子殿下,连砚国太过分了,我们绝对不能就此罢休!」
「太子殿下,请派我们出兵歼灭这群阴险小人吧!」
「太子殿下!」
起先只是附近几个人开口,而后一个接着一个,最后所有愤怒气恼的情绪彻底地包围住苍龙军队,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要对方血偿血尝的狂怒,士气在一瞬间点燃到了最高点。
始终痛苦闭着眼睛的轩辕无极,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深邃眼瞳里除了有凭吊轩辕聿身亡的悲伤外,还漾起了一抹要复仇的决心。
轩辕无极轻轻地将轩辕聿的尸体放置在地面,以淡然的口气对身旁的士兵说道:「先将聿的尸体带回军营,日后我要带他回国厚葬。你们都看到了,皇兄并无任何叛乱之心,一直到死前最后一刻,他都是我朝的太子。」
「是。」士兵领命,弯下身抱起轩辕聿的尸首迅速离去。
轩辕无极起身,全身雪白的锁甲因为轩辕聿的血已经染红,但他不以为意,以极为冷静的语气开口说道:「连砚国当众刺杀我朝太子,今日就算我粉身碎骨也要为皇兄报仇,你们大家是否和我有一样的决心,就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为皇兄复仇,让连砚围在今日成为北方的历史!」
「是!我们要报仇!」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四十五万大军齐声喝道,同仇敌忾的情绪将众人的热血燃到了最高点,轩辕无极点点头,转身回到马上,重新戴上银白色的头鍪遮住面容,扬起右手指向连砚国的方向,下达命令:「灭了他们,别留一个活口!」
「杀!」一声令下,四十多万大军蜂拥而上,朝对面杀了过去…
***
相对于苍龙军队上下一条心的愤慨,连砚国的军队此刻显得有些慌乱,先是诧异轩辕聿的投降动作,跟着又莫名被己方的人放箭射死,由于当时所有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中,还来不及看清是怎幺一回事,就看到对面的轩辕聿应声倒下,还弄不清楚是谁放的箭,但却能确定这一箭是从连砚军队里射出的!
「大胆!是谁放的箭!」李浩成铁青着脸怒吼,正想调查出是谁的时候,对面却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声,苍龙军已经挟带着千军万马之势、朝这个方向攻了过来──
「大家注意,准备应战!」李浩成心中一惊,就算仍有疑问,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查明真相了,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领着军队打赢这场仗,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跟着我!」李浩成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率先冲到队伍的最前端,心中明白军队的士气受损,必须要立刻振作才有可能打赢。「成败全在此役,大家打起精神来,和我一起冲!」
就这样,在北方的俩城郊外,辽阔无边的草原之上,两军正式展开了一场无情的厮杀……
***
这场战役才开启不久,就立刻分出了高低,苍龙军不管是在人数、士气,都比连砚国强上许多,再加上战争之前轩辕聿的死,在彻底激怒苍龙军队的同时,也灭去了连砚军队起初匡复正统的威风。不一会儿,他们已经被苍龙大军杀得节节败退,几乎要弃械投降了!
「退!大家往齐芠国的方向退去!」李浩成大喝一声,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他立刻下令撤退,命令众人往右边,亦即是齐芠国边境的地方逃命。
「太子殿下,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眼看胜利在望,轩辕无极身旁的士兵请示问道。
「追!我倒要看看谁敢收留他们!」隔着头鍪,轩辕无极淡然地下达命令。
「追!」苍龙军得令,大军再次朝齐芠国的方向移动。
***
芠市城外三十里——
「将军!不好了,芠市守城的将领封闭了城门,不让我们进入。」当连砚军仓皇逃向齐芠时,最前方的采马传回了让人错愕的消息。
「关城?不可能!我们两国不是早已签下协议,若是情况危急,他们会派兵五万,另外大开芠市资助我们吗?」李浩成面色铁青。若是能顺利退至芠市,只要稍事休息一番,再联合齐芠国的军队上场,或许还有胜算,但如今看来,齐芠国竟然临时反悔了。
「是!他们紧闭城门,还说……还说之前的协议已经取消了!」探马以仓皇的语气说道。
「可恶!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李浩成双目赤红,难道上天真要亡他们连砚国吗?
「将军!要怎幺办?」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连砚军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惧死的慌乱。
就在此时,轩辕无极率领的大军也浩浩荡荡来到了这里,李浩成放眼看去,连砚军在方才的战役上死了不少人,跟着他退到齐芠的士兵大约有十五、六万人,是否要投降才能保住这些士兵们的性命?
「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轩辕无极摘下头鍪,嘴角噙着淡笑下马,对为首的李浩成说道:「连砚国的护国将军,我记得……你叫李浩成,对不对?」
初次见到轩辕无极的脸,李浩成微愣,虽然知道领军者十分年轻,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一名宛如女子般美丽的少年。
「没错,我就是李浩成。」
「啧!少了聿当护身符,你们的表现差劲得让我吃惊哩!」轩辕无极撇嘴,俊颜闪现出淡淡的失望。
「你……」李浩成脸上掠过一阵狼狈的神色,但两军胜负已定,他不愿多说什幺激怒对方。
「喔!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齐芠国的人不笨,懂得什幺时候关上自己的城门少管闲事。」轩辕无极咧嘴一笑,看出连砚军此刻的窘况。
「不需要挖苦我,既然败了,我们投降。」李浩成作出了决定,败势既已无法挽回,那幺至少不要让这些人自白送死。
「我为什幺要接受你的投降?」轩辕无极冷嗤一声,显然觉得李浩成所说的话十分荒谬可笑。
「你是什幺意思?」李浩成瞪大眼。既已分出胜败,他也承认了失败,这少年还要怎幺样?
「若在此时放了你们,过不了多久,你们北方几个小国又会聚在一起叽叽喳喳,随便想个名目又来挑起战争,我可没兴趣三天两头往北方跑,这里闷死了!」轩辕无极挑高一道眉,优雅的唇咧出了恶意的微笑。「杀鸡儆猴这个字眼,将军应该很熟悉才是,我要在齐芠国前面杀光你们,让北方小国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不要一天到晚动什幺歪念头。」
李浩成紧握着拳头,被对方语气中的冰冷杀意给震住了。
「士兵无辜,他们只是领命打仗,如果你要有人付出代价,我李浩成一个人就够了。」李浩成再次为士兵们请命。
「你的人头能干什幺?挂在我房里当装饰我都赚难看。」轩辕无极嘴角微扬,十分轻蔑地笑出声。「在我看来不就是一条命,为什幺我要为了你饶恕其它人的性命?」
「殿下,未将认为……」熵城将军楚云策马向前,同样身为军人,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太子如此折辱一位将军。
「楚将军,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尽量给你一场不会血流成河的战争?」轩辕无极敛下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云。「我军的伤亡最多不过一万,就灭了连砚军,现在我不过取他们十余万人的性命,比起当初楚将军你预期的轰轰烈烈的一场战争,伤亡已经少很多啦!」
「但连砚国已经投降,不如……」从轩辕无极的语气中,楚云一阵心惊,但仍然拱手建议道。
「够了,聿的一条命只换得二十万人陪葬,我已经让得够多了。」轩辕无极冷声拒绝,同时扬起手阻止对方再开口。
轩辕无极将目光掉回李浩成身上,绝色的容貌在阳光下有着惊人的美丽,但深邃双瞳里涌现的噬血,是一股连温暖阳光也无法驱散的寒意,最后,他雅致的唇轻启,吐出刀刃般冰冷的命令。「让他们给聿偿命,一个也别留下。」
轩辕无极一声令下,坑杀连砚国十五万士兵……
第十章 肘腋之忧
轩辕无极下令坑杀十五万人的骇人消息,宛如将石子投入湖心那样地传开了;居然将已经投降的敌军无情坑杀,轩辕无极定是「魔星」、「战鬼」所投胎的吧!这样的流言一句接着一句,从关外传至关内,自边疆传至京城,涟漪般地荡到腾龙皇的耳里。
未来的储君倘若没有一颗仁德的心,将来继位后肯定不能视百姓为子民,为他们的幸福安乐着想吧!不管是庙堂上的臣子,抑或是民间的百姓,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了这样的怀疑。
***
祥宁殿——
这日午后,腾龙帝将沙雁召来寝宫,跟着伸手遣退左右,打算与他好好谈一谈,毕竟沙雁当初是以监军的身分随行,应该能提出最客观的意见。
「儿臣参见父皇。」沙雁恭敬地行礼请安。
「平身。你从北方回来也好些日子了,父皇都还没有机会和你聊聊,所以今天特地找你来这里让我看看。」腾龙皇赐沙雁平身,并要他坐到自己身边。「去北方一趟下来感觉怎幺样?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远行,也是第一次参与军队的生活是吧!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谢父皇关心,我很好。」沙雁淡淡一笑。虽然说回宫已经将近十天了,但总觉得并没有什幺不同,因为即使以监军的身分去到北方,自己并没有真正参与战事,只是在军帐里看书,就像在宫里的日子一样,十分平静。
「是吗?那就好。」腾龙皇点点头,以和缓的语气继续问道:「你在那里都做了些什幺?有没有拿到什幺特别的经验,告诉父皇,父皇也想知道。」
「嗄?」沙雁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轩辕无极带着自己到芠城,参加夜间秘密拍卖会,与夜枭相遇,还有沙漠夜枭美轮美奂、彷佛世外仙境的楼台。
「并没有什幺特别的。」沙雁有些不安地低下头。毕竟这没有一件是可以说给父皇听的。「请父皇见谅,儿臣才疏学浅,根本无法帮忙,不过是平白顶了个监军的身分随行,实际上根本就没做什幺,十分惭愧。」
沙雁垂首请罪。撇开了在齐芠的那段日子不谈,就算自己在熵城的军营里,也是毫无作为,不管是拟定战略、抑或是讨论军情,自己从未积极参与过,一方面是自知完全不懂战争,但真正的原因,则是不想和轩辕无极牵扯得更深,免得被掌握住更多的把柄。
「是吗?」腾龙帝捻须沉吟,脸上并无任何恼怒的情绪。半晌后,他才缓声继绩问道:「那幺,对于无极下令坑杀连砚军队这件事,你有什幺看法没有?」
「这件事……」沙雁俊秀的脸上闪过怜悯的表情,诚实回答道。「儿臣当时在熵城的军营里等候,我只记得有一名士兵带回了轩辕聿的尸体,地的情绪十分激动,说轩辕聿在两军开战之前,下马跪在大军前,表明自己并无意挑起战争,希望能够随大军回国负荆请罪,亲自向父皇认错。但没想到连砚军气恼聿临时变节,从他的背后射了一箭……因为这个原因,我军大怒,立誓灭了连砚国,所以无极才会下令坑杀他们的……」
「确实是如此没错。每个随行的将领军官都给了我相同的答案,都说聿的猝死彻底激怒了无极,所以他才会一时失去控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腾龙帝点头,轻叹一口气说道。「若是如此我也不能过分责怪无极,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情一向不错,无极会如此愤怒也是人之常情。」
沙雁不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对劲的念头,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战争本来就是一件再残酷不过的事情。」腾龙帝拍拍沙雁的肩头,和蔼笑道。「虽然有人认为无极过于残酷,但换一个角度来想,他坑杀连砚军的行为也达到了恫吓的效果,不管是北方,或是其它属地的小国,都会安分好一阵子!也算是为我朝奠定了强大不可侵犯的威信。」
「父皇您认为无极这幺做没错吗?」沙雁抬头,有些错愕腾龙帝居然会认同轩辕无极的作法。毕竟,从以前到现在,在他的印象中,腾龙帝一直以来都是一位慈祥仁爱的长者。
「沙雁,你太年轻,还不懂得一个当权者的无奈。」腾龙帝摇摇头,带着遗憾的语气开口。「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场战争并非是我方开启的,无极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结束,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总比将战争延续下去,拖累更多的无辜百姓来得好。在北方的这场战争,若换成父皇领军,说不定也会做出和无极一样的决定。」
从腾龙帝的语气中,沙雁虽然听出了他对轩辕无极严厉手段的淡淡遗憾,但其中却又包含了一种对爱子激赏的成分,沙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失落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难道这就是所谓王者的心?他不懂,也永远不想拥有这样的心情。
「沙雁,你从小生长在与世无争的龙泽神庙,不懂这些也是应该的。」腾龙帝见到沙雁脸上的不以为然,再次安抚说道。「若是你当时跟在无极身边,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你的个性善良,而且你们兄弟感情好,只要你开口劝阻,说不定就能阻止无极的一场怒火。」
沙雁微愣,扬起一抹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苦涩微笑。轩辕无极哪里会是听别人劝告的家伙?至少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过去的就过去了,总之,怪就怪在连砚国太冲动,若不是他们在战场上射了那一箭,结果会完全不同吧!」腾龙帝最后结语,以略微遗憾的语气说道。
倘若不是他们在战场上射了那一箭……
腾龙帝以惋惜口吻说出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支锐利的箭,恶狠狠地射散了沙雁脑海中的迷雾,他终于弄明白始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在与连砚国对战时,有人在战场上放箭的行为并不是第一次,只不过当时连砚国瞄准的目标是轩辕无极,但那一箭并没有让轩辕无极受伤,因为射箭的人是夜枭,他用了绑上布条的钝箭射向轩辕无极,虽然夜枭曾说那只是和老朋友开的一场玩笑,但为了一场恶作剧混入连砚军队中,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沙漠夜枭,北方各国王公贵族莫不巴结的商人,出入各国如入无人之境,既然他龙一箭精准地射向轩辕无极、配合着演出一场战场受伤的戏码,那幺,倘若他再次混入连砚国,以手中的真弓真箭射穿了轩辕聿的胸膛……
「啊!」一想到这个可能,沙雁惊喘一声,为了这个极有可能是事实的推测流了一身冷汗。
「沙雁,你怎幺了?」腾龙帝只见沙雁脸色一白,神情变得十分慌乱,不禁关心地开口询问。
「没什幺,父皇,儿臣觉得不太舒服,先告退了。」沙雁强自镇定。毕竟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揣测,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不应该让父皇担忧。
「是吗?你的脸色真的不好看,让我召太医为你看看。」
「多谢父皇关心,只是昨晚没睡好,儿臣只要回宫休息一下就行了。」沙雁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宫殿,好好整理一下紊乱的思绪。
「好,那你快点退下休息去吧!」腾龙帝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休息。
「谢父皇,儿臣告退了。」沙雁拱手拜别,匆匆忙忙地从祥宁殿退了出去。
***
琝雁殿——
沙雁才刚踏入宫殿,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挚友兼护卫宇文翱,他尽责地报告说道:「沙雁,你可回来了,里面有访客,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是谁?」沙雁有些奇怪地扬眉,在这皇宫里谁会来拜访他?
「是你的三皇兄轩辕釿.」宇文翱道出访客的身分。
「是他?」自从他入宫以来,鲜少与其它皇子兄弟往来,除了轩辕无极之外,其它人最多是打过照面而已。
虽然略感诧异,但沙雁依旧往殿内走去,想以最快的时间弄清楚对方的来意。
「沙雁皇兄,贸然来访真是不好意思,想必你一定很惊讶吧!」轩辕釿坐在内殿,在见到沙雁后起身拱手,斯文的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
「我不知道三皇子来访,让你在这里枯坐久等真不好意思。」沙雁回礼说道,选择了轩辕釿身旁的座位坐了下来。
几句基本的寒暄过后,沙雁随即吩咐宫女们端上茶点招呼,而轩辕釿十分大方地举杯轻啜,一句话也没开口,像是极为享受这种宁静的气氛似的。
不管怎幺找,沙雁也找不出两人共同的话题,最后他只好什幺都不说,只是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对方,希望轩辕釿能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
「沙雁皇兄,你入宫也一年了,还适应宫廷里的生活吗?」轩辕釿脸庞含笑,语气显得十分亲切。
「还可以,多谢你的关心。」沙雁十分有礼地回答。
「沙雁皇兄何必谦虚?在我看来你确实适应得很好啊!」轩辕釿再次开口,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但语气中已经多了一丝嘲讽。「虽说你是父皇流落在民间的皇子,但毕竟自小生长在寺庙,除了念经之外什幺也不懂,但此次北方平乱一事,父皇居然派了你做监军,沙雁皇兄,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懂得将父皇的心抓得牢牢的,让他彻底地相信你啊!」
沙雁不语,并不想对他人多谈这件事,监军一事乃是轩辕无极亲口向腾龙帝要求的,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立场,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件事,在其它皇子眼中,倒成为他善用计谋的手段。
「我什幺都不懂,不过是顶着监军的身分同行,确实有愧父皇的厚爱。」沙雁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多作任何解释。
「是吗?沙雁皇兄,身为监军却任由太子坑杀投降军队一事,闹得现在朝中与民间,人人沸沸扬扬地讨论这件事,虽然打了一场胜仗,却折损了父皇多年来仁德之名,你这位监军确实失职!」轩辕釿重新啜一口茶,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沙雁皇兄你可不要误会,我今日来这里,可不是打算落井下石,只是特地来提醒沙雁皇兄,日后父皇要是追究起责任,你可得为自己想好一套说词啊!」
沙雁静默不语,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刚从祥宁殿回来,也不知道父皇早已经召唤过他了。要是轩辕釿知道父皇非但没有责怪自己,也没责怪轩辕无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不会这幺轻松自在吧!
「多谢你提醒,我知道自己该怎幺做。」沙雁点头,勉强以平静的语气开口。对于两人之间这种虚伪的对谈,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厌烦的情绪。
「你真的知道该怎幺做吗?」轩辕釿一顿,有些诧异沙雁的平静,忍不住转移目光专注在沙雁的脸上。
原以为这个来自民间的土包子经此一激,会被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但没想到沙雁不但镇静,还一副「我知道该怎幺应对」的稳重表情。莫非他错估了沙雁的能耐?看来他虽然来自民间,却不是一颗容易操控的棋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是个赏罚分明的皇帝,今日坏他仁德名声的只是太子,和你无关,所以你也不需要太紧张。」眼看沙雁并非单纯易欺,轩辕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犯错的人不是你,我今日来,就是要提醒沙雁皇兄你,千万别忘了明哲保身这句话。」
「多谢你的关心,我还有几篇经文要抄写,如果三皇子没有其它的事情,恕我无法奉陪了。」沙雁心中一叹,终于开口下了逐客令。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目的,原来并不是要对自己落井下石这幺简单,拐弯抹角到了最后,目的却是针对轩辕无极。
「耶,你这幺说就太见外了,我们毕竟是兄弟,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轩辕釿脸色一变,自知讨了个无趣,于是讪讪起身,撇嘴说道:「那幺我告辞了,日后「多谢,那幺我不送了。」沙雁起身,以最后一丝理智维持脸上的平静。
在轩辕釿离开之后,沙雁疲倦地一抹俊颜,十分烦躁地闭上眼,怎幺也无法甩开心中这种厌烦的感觉;早该明白宫廷之中,不存在所谓父子、兄弟之情,但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感觉依旧十分不好受。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孤儿,虽然如此,但在龙泽神庙里面,不管是住持抑或是其它修行者,大家都抱持着一种众生平等的态度,至于一起长大、却没有血缘关系的宇文翱,一直以来也都以大哥自居,确实地关心、照顾着自己,虽然不是真正的兄弟,但他们从来不需要戴着一层虚伪的面具说话……
确实,在得知腾龙帝,这个慈祥仁爱的长者是自己的生父之后,他心中是充满了喜悦与感激的,而成为皇子,回到宫廷里享受荣华富贵,想必更是所有人欣羡不已的生活吧!但若是能选择,他宁愿在龙泽神庙度过平淡的一生,纵使无法与腾龙帝相认,仅是单纯地做一对忘年之交,那幺他也甘之如饴。
就在沙雁闭着眼、拧眉沉思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耳边喷来一股热气,沙雁吓了一大跳,立即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一张逼近到眼前的脸庞。
「皇、子、哥、哥!」只见夜枭漾着笑,嘻嘻哈哈地唤着他。
「吓!干幺无声无息地站在这里?想吓死人啊!」沙雁怒瞪着他,忍不住开口喝叱。
「哎!我早就来了,只是看到皇子哥哥你好象心情不好,所以和你开个玩笑,让你解解闷啊!」夜枭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坐到沙雁身旁,伸手拿起小碟子上的点心就往口里塞,之后满足地叹气说道:「看不出皇子哥哥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自己就能将讨厌鬼给赶走了!」
「你刚才在这里?」沙雁吃了一惊。
「对!这王宫虽大,却找不到什幺好玩的,我今日就是闷得慌,所以想来找皇子哥哥你聊天,来这里没见到你,反倒看到一个讨厌的家伙,不过我又不能赶走你的客人,只好躲在角落等讨厌鬼走啦!」夜枭笑嘻嘻地开口,伸手又拿了一块点心。「讨厌鬼走了就走了,皇子哥哥你又何必苦着一张脸?」
「夜枭,我有事要问你,你会老实回答我吗?」沙雁不理会他笑闹的言语,以十分认真的语气问道。
「喔!那要看皇子哥哥你问什幺事情喽!」
「北方的征战已经结束了,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是怎幺一回事。」沙雁提出第一个问题。「齐芠围在最后一刻变节,是你促成的吧!?」
「皇子哥哥,我说过我是一个什幺买卖都谈的商人。」夜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露出淡淡笑痕。「为了巩固沙漠夜枭的地位,这些年我和北方几个小国内的重要臣子都保持不错的关系,正确说来,应该是游走各方,尽力满足对方的要求,齐芠国的皇帝虽然昏庸,但还是听得进建言,他虽然偷偷妄想过有朝一日攻占皇朝,但在众大臣的劝说下,也明白以自己现下实力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他们确实动过要与连砚国结盟的念头,对吧?」
「那不过是让连砚国心安的幌子。」夜枭摇摇手指头,笑道。「一切都是作戏,在战争开始以前,我带着齐芠国的一万士兵加入连砚军,只不过是要他们相信齐芠国日后肯出兵,其实无极早就和他们谈好了条件,先扮演让连砚国松懈的角色,日后减掉连砚国之后均分它的财富舆资源。」
「你们连我都骗?根本就不需要到齐芠国诸查,他们早就和我国签订协议了?」沙雁的俊脸泛起一丝红光,明显地因为被欺骗而动怒了。
「我和无极多年不见,在战场上他想偷溜,总得想个正大光明的名目来芠市找我,不是吗?」夜枭挑高一道眉,依旧漾着笑脸说道。「皇子哥哥,你在那里不也过得很好,别斤斤计较这幺多!」
「你是绯影的弟弟,武功应该很高,除了用毒之外,舞刀弄枪对你来说应该不困难,对吧?」沙雁开口询问,对于心中的疑问,他必须弄清楚才能释怀。
「当然,我可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哩!」夜枭指着自己的脸,十分自信地笑道。
「我想也是,能够隔着这幺长距离一箭射穿一个人的胸膛,不仅武功箭术要高强,还得有机会混进对方阵营里才行。」沙雁直视夜枭的脸,淡淡地说出结论。果然,一箭射杀了轩辕聿的就是夜枭。
夜枭笑容僵在脸上,他的目光先是一敛,再抬起时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漫不经心,戏谑说道:「都说了我是和无极开玩笑,那一箭我虽然使了全力,但箭头是早就包好布中的钝箭,哪可能一箭射穿人的胸膛,皇子哥哥你也太看得起我的本事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幺,我并不是这幺单纯容易欺骗的人。」沙雁淡淡的摇头。当猜测成为事实,内心的感受更是复杂难受了,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几乎无法压抑胸口沸腾激昂的情绪,听到自己以一种紧绷的声音问道:「为什幺要这幺做?」
「沙雁!」夜枭脸上轻松的笑容一敛,突然倾身抓住沙雁的肩头,厉声说道。「这些只是你自以为是的猜测!听我一句话,不要再问了,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倘若我知道了,为了轩辕无极,你也要杀我灭口吗?」沙雁毫无所惧地回视夜枭,以平静的语气反问道。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当作没听过这件事,明白吗?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尤其是——」
「你们在干什幺?」懒洋洋的语调,霎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沙雁与夜枭同时转头,看见了一身红袍的轩辕无极缓步走入,俊邪的容颜在看到夜枭枭抓着沙雁的肩膀时,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夜桌,我记得曾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轩辕无极挑高一道眉,语气有着淡淡的戏谑。
「你也知道我的坏毛病,看到好东西就会忍不住手痒。」夜枭松开双手,恢复成原先漫不经心的模样。「不过就只是好奇的摸一摸,我可没胆子动手。」
「皇兄,看来你今天很忙哩!先是在父皇那里转了转,就算回到了寝殿,三皇子和夜枭也来这里串门子吗?」轩辕无极优雅的唇微启,扯出调侃的笑。
「这算什幺?你在监视我吗?」沙雁厌恶地皱眉。被羞辱、被玩弄是一回事,但是他拒绝成为一个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笼中鸟。
「不用监视,你宫外那个尽责的护卫自然会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轩辕无极缓步走到沙雁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不悦地问道:「你今天火气干幺这幺大?吞了炸药不成?」
「放开我!」沙雁用力挥开他的手,痛恨轩辕无极那种高高在上、彷佛在对待小猫、小狗的态度。
轩辕无极瞥向夜枭,淡淡的挑高一道眉,似乎认定了他是造成沙雁烦躁的主因,后者连忙摇头,嘴巴翁动了半天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重叹一口气,挥手说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夜枭离开后,轩辕无极大方地坐到椅子上,手撑着额、以淡然的语气问道:「说吧!从釿那里听到我什幺坏话?一定是什幺有趣的事情,才会让你变成这种别别扭扭的样子。」
「他什幺也没说。」沙雁深吸一口气,坐到轩辕无极身旁,打算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只是特地来关怀我这个失职的监军,并告诉我明哲保身的重要性。」
轩辕无极一愣,像是听到什幺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出声,跟着摇头说道:「这家伙还是一样,总是喜欢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脑筋转得满快的嘛!要是父皇再废太子,在那群废物兄弟中再选一人,他是满有希望中选的!」
笑了几声后,轩辕无极双手交握,将头偏成狐疑的角度笑问:「可爱的沙雁,让我给你一个忠告,大家都认为父皇是个仁德的皇帝,你可知他年轻的时候,领兵攻占过多少个国家?」
「不知道。」沙雁坦言。
「十个,不多也不少,整整十个国家。」轩辕无极好心情地公布答案。「那个时候人们称呼他为战神,因为他从来没有输过,这不是很有趣吗?一个以仁德治世的皇帝,年轻的时候也砍下很多人的脑袋,也就只有釿这种头脑不清楚的人,会以为父皇讨厌战争,甚至以为父皇会为了这个理由废太子。」
「难不成你的目标就是以父皇为标准,征战四方、看自己到底能够征服哪些地方?」沙雁推测。「这就是即使连砚国投降,你依旧坚持灭掉他们的原因?是想向父皇年轻的时候看齐?」
「你说呢?沙雁。」轩辕无极淡笑起身,缓步走到沙雁的身后,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肩膀,一手捏起沙雁的下巴,望进他一双澄澈毫无所惧的眼瞳说道。「藏在我体内,不时疯狂吶喊着渴望鲜血的声音,说不定真的是来自父皇喔!不过这没什幺好惊讶的,我们都是要成为征战天下的王者,如果心中没有这些彷佛要冲破体内的渴望,那幺成为帝王也就没什幺意思了!」
「这是你一心想成为皇帝的原因?可以无止境的纵容自己的渴望,即使自己的渴望会带给众生痛苦的杀戮?」望进轩辕无极眼底的最深处,沙雁看到了让人颤栗的噬血与癫狂。「如果真是这样,那幺我会不惜一切地阻止你!」
轩辕无极的唇色勾起魅惑的笑,以一种看到宠物发怒般有些无奈的表情,轻抚他的脸颊说道:「喔!很有趣的说法,那幺你想要怎幺阻止我呢?沙雁。」
「你曾经问过我,若是我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会和所有人一样舍不得放手,是不是?」沙雁以一种淡漠却决绝的语气开口。
「我是这幺说过。」
「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不光是贪恋权力的人想得到权力,还有一种人,也会强迫自己得到权力。」直视轩辕无极的双眼,沙雁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他需要权力来摆脱强加在自己身上权力的人。」
轩辕无极眼中柔光一敛,瞬间转成一种冷凝的波光。
「很讽刺对吗?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渴望权力的一天,我讨厌权力,更想对权力嗤之以鼻,但是你逼得我没有选择,如果得到权力是唯一能摆脱你的方法,那幺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得到它。」
「这个说法很有趣,你是认真的吗?」轩辕无极挑高一道眉,眼中扬起了感兴趣的光晕。「你在诱惑我毁掉你吗,沙雁?」
「最糟的情况就是死,不是吗?」沙雁笑了,像是将心中所有的烦恼都解决了一般。「就算我会死,也绝不会像聿一样不明不白的,连死的时候都相信你这个恶鬼是善良的皇弟。」
「喔?我还以为是什幺了不得的原因,原来又是为了聿,看来我这个哥哥实在了不起,都成了死人了还想捣乱!」轩辕无极冷嗤一声,粗鲁地伸手将沙雁扯进怀中,同时用力伸手撕开他身上的衣服,邪笑道。「不介意我在毁掉你之前多得到一点快乐吧?就算你决定要对我宣战,在没扳倒我之前,你别忘了自己始终是我的玩具喔!」
「随便你怎幺做,反正你能用的始终是这些卑劣的手段!」沙雁冷啐一口。
「啪」的一声,沙雁才一说完,右手在下一秒已经被轩辕无极反拗在背后,他稍微一使劲,就让沙雁整个人痛苦地趴在桌上。
「记住,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想摆脱我,那就牢牢记住我现在给你的痛苦!」说完这些话之后,轩辕无极以略微粗鲁的动作掀起沙雁的衣物,火热的欲望毫无预警地瞬间贯穿了沙雁——
「啊!」沙雁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以最后的意志张口将自己的拳头紧紧咬住,不愿泄漏出任何示弱的声音。
轩辕无极俯首在他耳边轻笑,炙热的气息徐徐喷在他的耳际,但嗓音却像刀刃一样冰冷。「不错嘛!好好记住这些耻辱,然后使尽你最好的本领来反抗我、扳倒我,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幺地步,可爱的沙雁……」
第十一章 东宫之争
空气里,弥漫着肉体放纵后的淫靡气息,赤裸的身子,留有男人残存的体液,光是呼吸就感觉痛,全身上下的筋骨都像是要解体了一般,而身后最私密的地方泛起的火热痛感,更是一再提醒这纤细身体的主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毫无温存、纯粹只是宣泄的凌虐。
沙雁不知道他是怎幺办到的,无视于宫女惊慌失措的表情,仅以平静的语气要她们准备一桶热水好让他净身。
浸在滚烫的热水里,沙雁慢慢地吁出一口长气。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吗?不!心底有一股坚定的声音这幺响应着。
曾经,他是单纯而平凡的,认定自己会在龙泽神庙终老一生,平静而淡漠。即使在一年以前,当自己一夜之间贵为皇朝皇子的时候,他也不认为自己的人生会有什幺转变,他不适合宫廷、厌恶宫廷,唯一会留在宫廷的理由是为了他的父亲腾龙帝。受制于轩辕无极,承受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欲望,这些也并非是不能忍受的,因为他当时单纯的以为,只要被动地等待轩辕无极厌倦了,那幺自己总有获得自由、重新过自由日子的一天。
但事实上他错得离谱,应该说他对轩辕无极错估得离谱。原以为被封为太子,轩辕无极就会安于一切,就像是他在北方的时候,虽然傲慢嚣张、狂妄任性,但终归是个寂寞任性的孩子。但其实不然,隐藏在那张俊美邪佞脸庞之下的并不是个任性孩子,而是一个极端噬血、渴望杀戮、亟欲征服世间一切的狂人。这段日子的平静仅是假象,事实上他永远不会满足,也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平静,只是蓄势待发地等待着,等到他登上了最想要的位置,然后尽情地用他的利爪,撕裂世间所有的一切……
不管是轩辕聿,抑或是沙雁,任何一个愚蠢到认为轩辕无极会以血缘来抑制内心残酷一面的,全都错得离谱,在轩辕无极的心中从来没有兄弟,这些人不过是被他视为阻碍或是没有阻碍的小石子一样,一旦妨碍了,就铲除,没有其它的结果。而当初他天真的以为,轩辕无极只要玩住过了就会放走自己,那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我都会这幺做。」轻轻移动着痛楚的四肢,沙雁像是对自己打气般地喃喃自语。
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单纯理由,同样身为腾龙帝的皇子,就算他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但他至少能做到阻止悲剧发生;在北方因为他的疏失,已经有十几万人丧命,那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赌上自己的命和轩辕无极一搏,赢了,未来的人世间不会有更多的杀戮,就算是输了,他也无愧于心,毕竟他献出了性命当赌注。
思绪从来没有比此刻更清晰过,沙雁从木桶里起身,当他准备套上衣物时,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不仅是四肢,几乎全身上下都有轩辕无极留下的肆虐痕迹,注视着镜中,沙雁扬起嘴角对自己鼓励的一笑。
屈辱与痛苦,并不会使人屈服,相反的,只会让人变得更坚强……
***
重新踏出琝雁殿,沙雁换上一身白袍,俊秀的脸上有一抹前所未见的坚定神情,就连始终守在殿前的宇文翱都看傻了。
「沙……沙雁?你为什幺穿上这件衣服?」宇文翱直接问出口。这件白袍乃是沙雁在龙泽神庙祈福消灾时特别换穿的白色袍子,不知道他想要做什幺?
「没什幺,虽然我很平凡、很没用,但还是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情。」沙雁以温和的语气回答,同时对宇文翱吩咐道:「进去收拾一下东西,等我见过父皇后,我们回龙泽神庙去。」
「嗄?」宇文翱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发生了什幺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沙雁?」他正想开口,却看到沙雁脚步坚决地往前走去,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偌大的宫廷走廊上,彷佛一朵随时要消逝的莲花。
宇文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知道为什幺,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沙雁到底和腾龙帝说了些什幺,只知道他疲倦的俊脸上漾起温柔的笑,表示腾龙帝同意让他离开皇宫、返回龙泽神庙。宇文翱心中虽然有千百个疑问,但眼看沙雁十分疲倦,他什幺也不敢多问,只是带着收妥的简单包袱,扶着沙雁,离开这个居住了将近一年的地方。
***
京城。龙泽神庙——
当朝的沙雁皇子,宁愿舍弃富贵荣华的生活,回到民间服务百姓的消息,几天后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传开了……
据闻他原本是腾龙帝遗留在民间的皇儿,是皇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回的孩子,又听说他是一名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的修行者,不但能够消灾解惑,更能为人治病,可谓是神所赐下的仁慈皇子。各式各样的流言,不管是真的或是假的,传遍了大街小巷,俨然成为了京城最虫动的话题。
龙泽神庙原本就是香火鼎盛的庙宇,如今因为沙雁皇子的存在,更是形成了人潮汹涌、万头钻动的景象,特地赶来探病、求卜是假,实际上他们只是想一睹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皇子,到底长得是圆是扁,好回去向家人邻居炫耀一番。
「多谢沙雁皇子,您一定是老天派下凡来,为拯救我们百姓而诞生的活菩萨。」一名老妇人步出沙雁问诊的房间,不住地磕头道谢,双眼充满了感激的神采。
「老婆婆,您别这幺说,这些药带回去按大夫说的方法服用,很快就会没事的。」沙雁穿著一身白袍,俊秀的脸上露出温文的笑容。
「谢谢、谢谢。」老妇人不断地磕头道谢,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目送老妇人离去后,沙雁转身想回房继续工作,心中想着寺内还有一大堆的人需要帮助,他必须动作快一点才行……
沙雁才往前踏了一步,一阵晕眩感却突然袭上脑门,沙雁脚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前栽下——
「小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迅速跃入,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上沙雁的腰际,解除了他的危机。
「谢谢。」沙雁抬头道谢,在看到及时扶了自己一把的人的面孔时,不禁瞪大了双眼。「夜枭?」
「哎!皇子哥哥你又瘦了,这阵子你都没睡没吃吗?模样看起来真糟糕!」夜枭蹙眉,沙雁以前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如今穿著这身白袍,看起来更加纤细了!
「我还有许多上门求助的病人,抱歉无法招呼你。」认清楚对方的身分后,沙雁沉下脸,无法摆出欢迎的好脸色。
「了不起啊!皇子哥哥,你是怎幺说服老皇帝的,让他连宫廷的御医都出借给你在这里看诊,难怪这些百姓要将你当成活菩萨了!」夜枭笑了笑,说出一整个上午观察下来的心得。
不管前来神庙的人患了大病、小病,抑或是根本没病,沙雁都一视同仁的对待,对于前者,他因为不懂医术,所以一律由自宫里带出的三名御医看诊,而后者,沙雁则是会静心听他们倾诉心中的烦恼,若是遇上情绪较不稳定的人,他甚至会为他们念上一段经文,经文一方面平静他们的心,也提供了心灵上的慰藉。
「你来这里干什幺?」沙雁依旧冷着脸,认定夜枭一定是轩辕无极派来的人。
「我和其它人一样,只是想来看看整个京城都在谈论的民间皇子!」夜枭咧嘴一笑,耸耸肩表示自己的诚意:「你连不相识的百姓都肯治疗,我们好歹有些交情,皇子哥哥不会不理我吧?」
「你只要放弃帮助那家伙助纣为虐,我保证你什幺病痛都不会有。」沙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就是来看这个病,事实上我有一肚子的心病,若是皇子哥哥不帮我治疗,我可能会被这一肚子的问题给撑死的!」夜枭不理会他的讽刺,依旧笑嘻嘻地开口。
「有话你就快点说吧!」沙雁轻叹一口气,知道要是不让夜枭问清楚,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皇子哥哥,我记得你在齐芠曾经和我说过,你不确定自己能做什幺、该做什幺,难道这就是你后来想清楚要做的,选择和一个强者作对?」夜枭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幺不听我的劝?假装什幺事都没有发生,继续留在宫中接受无极的保护?非要选择和他作对的路?」
从在齐芠的那段日子看来,就算沙雁再怎幺讨厌轩辕无极,在后者生病的时候,他依旧能放下心中的成见,守护着他,没想到才回到京城,沙雁却选择公开挑战,这不是摆明了伸长脖子让轩辕无极砍吗?
「你是真的想知道吗?」沙雁直视夜枭的眼,想起了在齐芠国时,夜枭也曾同样对自己说出了心里的话,于是他点头,缓声说道。「人不可能一直单纯下去,曾经,我单纯的以为轩辕无极只是为了生存,才会做出那些残忍的事情,但我现在才看清楚,他本能地渴望鲜血与杀戮,甚至在执行的过程中,他可以说是完全享受着这一切。」
夜枭不语,只是安静地聆听着。
「是我自己太单纯,居然会相信他说的话,认为他的心已经得到满足了。」沙雁摇头叹息。「事实上他只对我诚实过一件事,他说自己是一只噬血的兽,一只兽的本能原就是渴望鲜血,或许我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平凡人,但为了无辜的百姓,我还是必须尽力阻止。」
「你说的话很精采,不过对我来说没用,我说过我是一个商人,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都会先衡量两方的情势。」夜枭摇头晃脑,表情十分惋惜。「皇子哥哥,你的情操很让人感动,但你真以为自己有能力和他抗衡?」
「要和掌权者对抗的唯一方法,就是自身也必须拥有和对方相同的力量。」沙雁以坚定而平缓的语气说道。
「或许在你没有得到权力之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夜枭淡笑。
「最多不过就是丢了一条命。」沙雁笑了,俊秀容颜上展现的洒脱并不是伪装,而是早已做出最坏打算,老早将生死问题拋开的决绝。「如果我不这幺做,我永远不会原谅懦弱地躲在皇宫里、那个假装什幺也看不见的自己,这样的我,就算活着,也会看不起自己。」
「我明白了。」夜枭点头,当一个人连性命都拿来做赌注时,任何的劝说都是无意义的。「看在过去的交情上,你自己保重了。」
「你也是。」沙雁露出两人见面以来首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
沙雁的努力持续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民间立即出现了另外一股拥立沙雁皇子的声音。毕竟,所有人都还没忘记新任太子在北方坑杀军队的残酷事迹,再加上这位温文仁厚、彷佛阳光一样温暖的沙雁皇子本来就出自民间,倘若腾龙帝能立他为太子,日后登基必能体察民心,让百姓过更好的日子。
民间的赞誉、人民的拥戴,在还没有传到腾龙帝之前,就先传到了朝中大臣夏延卫的耳边。
这一日,蔓延卫的府邸来了一位不寻常的访客,夏延卫颔首,立刻得知对方的来意,他领着这名只有数面之缘的贵宾,来到府中的密室,展开了生平第一次的对谈。
「民间拥戴沙雁皇子的声浪越来越高,虽然我极力阻止让消息传入宫中,但瞒不了多久,皇上一定会听到这个消息,若是他的心动摇了,那幺我们先前所做的全部都白费了!」夏延卫直接分析目前的情况,告诉向来忠心于轩辕无极、特地前来夏府拜访的绯影。
「我今日前来,就是要与夏大人讨论这件事。」绯影坦言。
「这年轻小伙子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夏延卫捻须。或许是沙雁出自民间,再加上他懂的不过是诵经祈福那一套,自己从未认真地将他当成敌手过。想不到这民间皇子居然到龙泽神庙义行不到一个月,声势瞬间就提升,看来北方之战不单为轩辕无极带来了负面影响,同时也无形中培育出另外一名敌手了。
毕竟腾龙皇朝向来富裕繁荣,下一任的储君并不需要是擅长征战的王者,相反的,人们想要的是一名存有仁德心、不会无端掀起战事的君王,光就这一点来看,轩辕无极在人民心中的地位就打了一个折扣。
「不动手不行了。」绯影坦白自己的打算。在沙雁仅是一名平凡少年时,他就觉得轩辕无极对这名少年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应有的喜欢,而如今在沙雁已经是公然宣战要夺太子之位时,轩辕无极亦没有多大的反应,每日依旧忙碌于朝政之中,彷佛在龙泽神庙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沙雁的存在太危险!因为他已经让轩辕无极失去了应有的反应,在任何威胁能够接近自己以前,都必须先动手铲除,但轩辕无极对沙雁却是以一种放纵的态度,几乎是微笑地看待着这一切,像是想看清楚对方到底要做什幺似的。
「绯影大人,我同意。」蔓延卫点头同意。轩辕无极好不容易稳住了太子之位,也铲除了其它可能的人选,再加上腾龙帝已经年迈,此时此刻绝对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任何的威胁一旦形成,就必须在它壮大之前予以铲除!
「既然我和夏大人有同样的想法,那幺我心中有一计……」绯影低声说出自己拟定的计划,仔细分析给夏延卫听。
听完绯影的计划之后,蔓延卫笑着捻须,以一种心满意足的语气说道:「绯影大人不愧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第一人,此计甚好!」
绯影起身,在准备离开时拱手说道:「这一切,都为了我们心中共同扶持的主人,为了成就他,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佛挡杀佛、魔挡杀魔。」夏延卫也拱手相送,清瘦的脸上,露出了狐狸般得意的笑容。
***
静谧的夜里,白天时间被京城百姓誉为救命圣地的龙泽神庙内殿房间里,隐约传出了类似男子痛苦的喘息声。
「呜……」融合了喘息与悲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少年紧咬的唇中泄出。
少年赤裸着身子,以十分屈辱的姿势趴在床铺上,双腿被人强制地分开,灼热与刺痛的感觉在脑海中翻腾,火热宛如利剑般的男性,完全没入少年紧窒的密穴中,不断地贯穿、掠夺着。
宁愿死,也不愿意对我屈服吗?无所谓!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强到什幺时候!发出声音,对我求饶,我或许会停止这一切……
从对方的眼中,少年读到了这样的讯息,心中的骄傲再次升起,连死都不怕的自己,已经什幺都不在乎了,更何况这些只是肉体上的折磨,他从前可以忍耐,现在更没有屈服的理由!
眼看少年宁愿咬破舌头,也不愿意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男子漾满激情的黑瞳泛起了更为疯狂的波光,在尽情掠夺的同时,心中更泛起了一种想要狠狠撕裂对方的念头!
想伤害他!想撕裂他!想要这一双澄澈倔强的眼瞳出现屈服的表情!
意念化成了行动,下一秒,少年的身子突然被翻转过来,一条腿被对方的手臂办开向上举起,蔷薇色的密穴瞬间暴露在对方眼前,丝毫都不给予缓冲的时间,火热的凶器再次无情地贯穿了他——
「啊!」少年发出惨叫声,眼中产生红雾一片,纤细的身体像是要被硬生生扯断似的发出刺痛。
「这样就承受不住了,还想要反抗我吗?」男子冷嗤一声,腰杆持续向深处挺进。
随着男子撞击的速度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疯狂,每一击都像是要窜入体内的最深处,少年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楚,只觉得所有的血液突然从全身冲上脑门,纤细的身子再地无法承受地震动了一下,跟着无力地瘫软下来,整个人晕了过去……
男子如同女子般红润的唇抿出轻蔑的弧度,从对方的身上退出,一把扯起对方的头发拉近眼前,只见少年俊秀脸庞上布满汗水,向来倔强的眼紧闭着,微薄的两片唇因为忍受痛苦而已经泛白,就算痛到晕过去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一句求饶的声音。
「沙雁……」男子发出类似叹息的低语,最后松开手,任由昏迷的少年跌回床铺上。
为什幺还不动手除掉他?轩辕无极不只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在沙雁已经知晓他在北方用计杀了聿之后,他就该动手了,但是自己没有。在沙雁主动请愿离开皇宫,来到龙泽神庙义助百姓的时候,他也该动手了,但是自己仍然没有,就连现在民间传出了拥立沙雁皇子为太子的声浪时,他依旧还是没有动手取沙雁性命的念头。
或许,沙雁是从以前到现在,唯一一个让他产生一种:想看看他能成长到什幺地步的对手吧!对!就是这个简单的原因,从一个原本完全无法反抗自己的少年,蜕变成适应宫廷生活的皇子;从对自己始终畏惧不安的角色,转变成能够反抗、甚至对自己瞪眼怒骂的皇兄;从只会诵经祈福的庙寺少年,转变成民间人人赞誉的沙雁皇子!
这少年总是充满了惊奇,不管自己怎幺做、周遭的环境怎幺改变,沙雁依旧能保有那份原来的自我,不屈服、不妥协,从所有不利于自己的环境中,顽固地坚持着自己的道路。
不知道对方还会成长到什幺地步,还会做出什幺让自己讶异的事情,但光是期待,就让胸腔内的一颗心亢奋地鼓动着,这种兴奋刺激感,已经好久不曾感觉到了……
伸手将被子盖到沙雁身上,轩辕无极翻身下床,略微整理好衣物,在打开房门准备离去前,他再次回头,望着沙雁昏迷的睡脸,红润的嘴唇咧开一抹笑,低喃道:「沙雁,在我对这个游戏还没腻之前,快点成长到可以和我对抗的地步,我会等着你,在前面一直等着你……」
终曲 霸业皇朝
「殿下,这是夜枭准备的「血魇香」,你只要服下最后一次,日后百毒不侵,直接减少了旁人对你下毒的机会。」夜里,绯影带着一小瓶药出现在轩辕无极的面前。
「喔?夜枭人呢?」放下手中的书卷,轩辕无极好奇地挑高一道眉。
「我让他出远门为我办事,短期内不会回来。」绯影简短说明弟弟的行踪。
「有什幺事需要夜枭亲自跑一趟?他为什幺一句话都没有对我提?」轩辕无极接过绯影手中的瓷瓶,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把玩着。
「属下不敢欺瞒殿下,我要夜枭离开一阵子,是不希望他再继续与沙雁殿下往来,沙雁是您日后必须除去的对手,但夜枭过于感情用事,所以我命令他离开。」绯影坦言。
「喔?你就这幺对他说?而他也肯离开?」轩辕无极抬眼注视绯影,心中猜想他一定是用了什幺手段。
「殿下猜得没错,我是用了点手段,将他打量后送走的。」为了避免夜枭破坏计划,自己先将他弄晕后,派人连夜送往北方。
「让他接近沙雁碍不了什幺事,难道你怀疑他的忠诚度会转移?」轩辕无极漾起笑,觉得绯影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任何不安的种籽都要彻底移除,殿下做事向来都是这样,不是吗?」绯影意有所指,想最后一次提醒轩辕无极,不该对沙雁有任何的特殊对待。「您已经为沙雁破了太多例子,这不是好现象。」
「他是一个有趣的对手,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了。」轩辕无极双手交握,笑得十分愉悦。「如果放任他成长下去,一定会变得更精采吧!我已经太久没有值得期待的对手了。」
「再差一步您就达到最后的梦想,殿下为什幺要冒险?」绯影提出始终盘据在心中的疑问。
「毋需为我担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轩辕无极缓身站起,直视绯影的脸以不容抗拒的语气吩咐道:「在我没有厌烦喊停以前,谁也不准动手,即使是你,明白吗?」
绯影不语,仅是垂下眼,显示自己的忠诚。
「喝下「血魇香」得睡上三天,也罢,这阵子反正没什幺事,我想对父皇告假三天也无妨。」握着手中的瓷瓶,轩辕无极沉思片刻后开口,最后转身对绯影吩咐道:「这三天,所有的事情都麻烦你了。」
「属下明白。」绯影拱手保证。
一直到轩辕无极的身影消失在内殿之后,绯影从怀中掏出了另外一个瓷瓶,将它紧握在掌心低喃道:「为了您,任何不安的种籽都必须除掉!」
***
翌日,信差骑着快马奔向龙泽神庙,为沙雁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什幺?三皇子轩辕釿下毒谋害父皇?」听到信差的传言,沙雁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那父皇有没有事?」
「回沙雁殿下,皇上在御医的急救下已无大碍,但太子依旧昏迷不醒,皇上特别要我接沙雁殿下回宫主持大局。」信差说出此行的目的。
轩辕无极也中毒了!?这是怎幺一回事?让人震惊的消息接二连三,虽然沙雁心中有一堆疑惑,但依旧上了马,随着信差立刻回宫,决心将整件事情弄清楚再说。
沙雁马不停蹄地赶回宫中,直接奔向祥宁殿探视腾龙帝。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龙体无恙吧?」沙雁来到内殿床前,只见老皇帝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在听到沙雁的呼唤时,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沙雁……」腾龙帝欣慰地看着沙雁,见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沙雁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为什幺其它人不能像沙雁一样,拥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呢?
「父皇,您没事就好。」见腾龙帝又能开口说话,沙雁轻吁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问道:「究竟怎幺一回事?三皇子……怎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个畜生!」腾龙帝低咒出声,缓缓流下两行泪水,简短道出三皇子的狼子野心;为了夺取皇位,轩辕釿先以毒酒毒害太子,跟着再带着毒酒前来群宁殿假意探视,所幸腾龙帝才饮下一口毒酒,祥宁殿却突然冲入了宫廷禁卫军,大喊酒里有毒,这才及时救了皇帝一命!
「若不是无极宫中的太监及时发现他中了毒,今日我也将和无极一样躺在那。无极喝的毒酒比我多,御医说他至少得再昏睡两天才能醒。」腾龙帝感慨万千地开口。「国事不能一日无人料理,所以我只得将你召回,这段时间朝政上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是,儿臣会尽力而为。」沙雁点头,答应了腾龙帝的要求。
探视完腾龙帝之后,沙雁直觉地往东宫的方向前进,他并不是关心轩辕无极,而是心里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就算轩辕釿有心下毒,轩辕无极怎幺可能轻易喝下这杯毒酒,总之,他必须亲眼看到轩辕无极才行!
东宫前的侍卫见到沙雁并没有阻拦,沙雁顺利地进入内殿探访,他推开门,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轩辕无极。
「轩辕无极?」沙雁走到床边,唤着他的名字。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若真要说是中毒昏迷,倒不如说是沉沉地睡着了……这种情况似曾相识,似乎曾经在哪里看过……
「血魇香!」沙雁喃喃自语。不会错的!在齐芠的时候,他曾经亲眼目睹轩辕无极服用血魇香后昏迷的模样,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我特别为轩辕无极调配的毒,只需服用三次,日后就能百毒不侵、再也不怕有人用毒害他了!脑海中闪过夜枭曾经告诉自己的话,轩辕无极在齐芠服用第二次的时候整整昏迷了近十天,而根据夜枭所说,最后一次服用仅会昏睡三日,这和御医诊断出来,必须再等两日才能脱离危险期的说词完全相同!
轩辕无极并不是中了毒,而是自己服用了血魇香!
「到底这是怎幺一回事?不行,我得弄清楚才行!」沙雁喃喃自语,脑海中立刻闪过或许轩辕釿是无辜的这个想法,他随即起身,打算到地牢里找轩辕釿问个清楚。
当沙雁赶到地牢时,等待他的是轩辕釿冰冷的尸体。
意图谋害太子、皇上,轩辕釿犯下的是滔天罪名,大臣夏延卫奉命调查此案,在确定三皇子轩辕釿确实有罪时,让他饮下一杯鸩酒就地正法。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前,你怎幺可以随便行刑?」眼看唯一的证据都消失了,沙雁忍不住喝叱夏延卫的失职。
「启禀皇子,三皇子亲口坦承自己犯下罪行,甚至录下了口供面呈皇上,这杯鸩酒可是皇上亲口赐下的,臣一切依照法规行事,绝对没有擅自作主的地方。」夏延卫拱手,态度十分谦卑。
又是为了争权夺位!原本一条好好的生命就此丧失了,沙雁心中百感交集,到底,这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何时才会结束呢?
沙雁步履阑珊地踏出地牢,在外迎接牠的,却是宛如轩辕无极的分身般、形影不离的绯影。
「是你。」沙雁见他专程等候在此,料想是有什幺话想要对自己说。
「沙雁皇子还不肯放弃吗?你也看到了釿的下场,任何一个妄想争夺太子之位的,都会一个一个倒下。」绯影领着沙雁来到附近的凉亭,这才以一种淡漠的语气开口。「你根本无法和无极殿下对抗,如果还想活命,就快点离开宫廷吧!」
「这件事果然是轩辕无极做的!」沙雁双拳紧握,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绯影不置可否,这种不辩解的态度让沙雁更确定了整件事的主谋是谁。
「我之所以会对你说这些,是看在夜枭的分上,不知道为了什幺原因,他很欣赏你。」绯影继续以平静的声音说着。「但这种忠告也仅此一回,不会再有下次,想保命,就快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轩辕无极朝着帝王的位置迈进,荼毒天下苍生吗?」沙雁以激昂的语气开口。「你难道看不出他是一个疯狂的人,若是真让他继位,世间百姓都要受苦,这些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吗?」
「其它人的事与我无关。无极殿下是唯一的王者,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辅佐他称王。」绯影重申自己的信念。
「你简直……和他一样是个疯子!」听到这种让人吐血的回答,沙雁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开口咒骂。「我不和你浪费时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阻止他的!」
绯影没有移动,只是望着沙雁愤怒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自己豁出性命所铺下的最后一步棋,很快就要走到结局了……
回到琝雁殿中的沙雁,根本无心处理堆积在案上的奏折,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就是要怎幺阻止轩辕无极!
单凭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是阻止不了他了,在自己得到足以抗衡轩辕无极的力量之前,究竟还要死多少人?他无法再等待,无法再看到任何无辜的人牺牲性命了!那幺当今世上,唯一能阻止轩辕无极的,就只剩下腾龙帝一个人了!
将所有的一切告知腾龙帝,这代表了他对自己所做过那些不堪的、耻辱的事情,全部都得摊在父皇的面前,但是拿自己即将受到的屈辱与无辜的人命相比,这些都算不了什幺!
「再一天,轩辕无极就要醒了,我必须把握这最后的机会。」沙雁喃喃自语,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要是等轩辕无极醒来,不知道又要动什幺脑筋逃过这一劫,最好的方法就是此刻将真相禀明父皇,趁早了结一切。
「对!就这幺做!」沙雁牙一咬,迈开大步往祥宁殿的方向前去。
***
彷佛从一场无声的梦境中醒来,轩辕无极缓缓睁开眼,敏感地察觉到屋内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起身抬眼,他看到了始终以恭敬的姿态跪坐在不远处的绯影。
「过了三天了吗?」轩辕无极转动手腕,缓慢地活动筋骨。难道这就是完整服用三次血魇香的效用吗?他一点也不觉得累,或是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
「殿下,绯影要向您拜别了。」绯影没有回答轩辕无极的问题,反倒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代表永别的决绝。
「怎幺回事?」轩辕无极缓声站起,语调依旧温柔,但已经敏感地察觉到有事情发生了。
「我和夏延卫在这三天,已经为殿下将所有的阻碍都除去了。」绯影说道。
将阻碍都除去了?轩辕无极深出的眼幢倏地瞇起,顿时领悟到他话中的涵义,轩辕无极闪身来到绯影面前,用力一踢,恼怒道:「为什幺擅自主张?」
这一脚踢下,绯影只是闷哼一声,同时,从他跪生的位置下,慢慢渗出腮红的液体,轩辕无极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绯影的腹部不知道何时插了一柄匕首——
「这算什幺?自裁谢罪吗?」轩辕无极冷笑几声。
「殿下,这些年来,您学会了绯影所教导的一切,现在我要教殿下的,就是最后一课。」绯影抬头,弹自压抑下腹泛起的痛,继续开口说道:「一个完美的王者,是不需要有任何感情的,对于敌人你已经可以做到绝对的无情,但是还有一点你做不到,那就是您还无法亲手毁掉自己喜欢的东西。」
轩辕无极面无表情,只是寒着一张脸听绯影说话。
「不管再怎幺不舍得的东西,一旦他妨碍了自己的道路,就必须毫不犹豫地铲除,如果能亲眼看到殿下做到这一点,那幺绯影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人世了。」绯影伸出染满鲜血的手,指着房间外说道:「沙雁还没死,因为我要留给殿下亲自动手。」
「喔?看不出你是这幺体贴的人!」轩辕无极挑高一道眉,淡淡讽刺。「难道你不怕自己死了以后,我放他走吗?」
绯影缓缓抬起头,直视轩辕无极的双眼,笑道:「我是教导您一切的老师,既然我已经布下了计划,那幺就不会有不周全的地方。」
绯影伸手擦去嘴角渗出的鲜血,将这三日来他和蔓延卫所做的一切都说了一遍;设计轩辕釿以毒药谋害腾龙帝,主要的目的只是要引沙雁回宫,再刻意让他得知真相,逼得沙雁向腾龙帝告白,揭穿轩辕无极的真面目。
「沙雁在腾龙帝的寝宫里待了一个晚上,一走出寝宫我就将他带来了,他此刻在外面,据我所知,沙雁已经说服腾龙帝写下诏书,一旦这份诏书曝了光,您这些年来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不过,只要您及时动手亲手杀了沙雁,我会放出暗号,夏延卫早已经在宫廷内部署好一切,他将助您夺回腾龙帝手中的诏书。」绯影说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了好几口气,流失的血越来越多,他必须把握时间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才行。「殿下,您是我教过最得意的学生,要怎幺保住自己,就看你怎幺做了。」
「这就是你要教我的最后一课?」轩辕无极幽撞中寒光窜动,绝色的脸庞紧绷,像是努力在克制什幺情绪。
「对,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辅佐您当上帝王之位。」绯影最后结语道。「一旦你能亲手毁掉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幺你就是一位无敌的帝君了。」
轩辕无极转身,拿起悬在墙上的长剑,「唰」的一声抖开,剑刃上的寒光与他跟随中幽光一样森冷,他迈开步伐,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我让他吞了毒药,若是殿下真的下不了手,他能多活五日,但五天一过,他会肚破肠流、痛苦不堪的死去。」绯影在背后提醒,彻底断绝了轩辕无极或许会放走沙雁的念头。
轩辕无极身影一僵,最后以彻底森冷冰寒的语气说道:「不需要……不需要再让他多活这五天。」
比起五日后痛苦万分、毫无尊严的死去,他现在就能给沙雁解脱!
内殿的角落,有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双手被绳索捆绑在后,一双澄澈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瞪视着他,眼中有着始终不肯屈服的燃烧火焰。
「沙雁,看来我和你之间的游戏得提早结束了。」森冷的长剑抵住沙雁的颈项,轩辕无极以淡漠的语气开口。「你有什幺遗言要交代吗?」
「你能取走的,不过就是我的一条命。」沙雁冷哼一声,或许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反倒产生了一种毫无所惧的坦然。「不过是牺牲我一条命,却为无数无辜的人换来生机,这个交易很划算!」
腾龙帝废太子的诏书已经立好,此时一死,他也没有其它的遗憾了。
「看住过去的情分上,我给你一个痛快的解脱。」轩辕无极勾起一抹笑,弯下身,最后一次吻上沙雁的唇,同时间,手中锐利的长剑对准了沙雁的心窝口,「嗞」的一声笔直利入——
沙雁呕出一口鲜血,始终瞪视着轩辕无极的澄澈眼瞳先是涣散、而后逐渐失去了焦距……当双眼闭上的时候,他的身子也已经软软地倒下……
「胜者生、败者亡,宫廷游戏就是这幺简单。」轩辕无极抽回手中的长剑,转身回到房间,来到了绯影的面前。
「带着这个令牌,去取回属于你的东西吧!」绯影满足地点点头说道。「现在,我可以安心地离开人世间了……」
听着轩辕无极离去的脚步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绯影缓缓闭上眼睛,嘴角露出淡淡的笑痕。
他亲手培育的血魇香,已经完成了……
***
祥宁殿——
夜深了,年迈的皇帝却无法入眠,握着手中诏书,他缓缓流下两道伤心的泪水。自己究竟做错了什幺?为什幺在迟暮之年,要一再地承受来自骨血的背叛?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吹灭了寝殿内的烛火,霎时间内殿陷入一片漆黑,腾龙帝难掩心中突然涌起的恐惧,于是放声大喊:「来人!来人啊!还不快过来把烛火点上!」
「啪」的一声,烛怡的灯火点起,晕黄的灯火映照着站在烛怡边的人身上,只见对方的衣襟上,居然染上了点点血花。
「啊!」腾龙帝大叫一声弹起,目光往上移,见到了那人的真面目。
来到寝宫点上灯的,并不是什幺掌灯的宫女,更不是服侍的太监,而是拥有一张比女人还要绝色的面孔,十多年来独得他宠爱的皇子轩辕无极!
「父皇?发生了什幺事,您看起来为什幺这幺害怕?」轩辕无极嘴角噙着淡笑,踩着优雅的脚步,逐一篇内殿的烛枱点上烛火。
「无极!你……你要干什幺?」腾龙帝仓皇地倒退几步,身子忍不住地浑身打颤。
「我来,只是想向父皇讨一样东西。」轩辕无极十分无辜地开口。
「夜已深了,有什幺事情明天再说!」腾龙帝挥手,努力维持镇定,以不着痕迹的方式将诏书塞入袖内。
「明天?只怕儿臣等不到明天。」轩辕无极遗憾地摇头。
「朕能给的都给了,不是都对你为太子了?你还要什幺?」
「还有最重要的您没给。」一闪一灭的烛火形成光影,在轩辕无极的脸上跳跃着,为他俊邪的脸庞添增了几丝妖异的气氛,红润的唇轻启,缓慢说道:「父皇,把皇帝的位置给我吧!」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腾龙帝怒喝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当然知道,您是我的父皇、也是当朝的皇帝,我想要皇帝这个位置,自然得开口向您讨。」轩辕无极向前一步,慢条斯理地说道。「父皇,我已经什幺都没有了,把皇帝的位置给我吧……」
向来只会柔顺地呼唤着「父皇」、「父皇」的低醇嗓音,此刻在腾龙帝听来,竟像是催命符般骇人。
「无……无极……你不要乱来,父皇一向疼你,父皇不是把全部的宠爱都给你了吗?」冷汗不停地自背脊冒出,老皇帝结结巴巴,整个身子变得僵硬而冰冷。
「皇帝的爱……太难掌握了。」阴冷的光在幽雕里绽放,轩辕无极谧绝的脸漾起淡笑,慢条斯理地说。「当聿叛变的时候,您要杀聿,当您以为釿叛变的时候就杀釿,在您知道了一切都是我所作所为的时候,您不也是想立刻下诏书杀我吗?我打赌那个时候您只当我们是叛徒,并不把我们当儿子对吧!如果您只是一般的父亲,绝对不会下手杀害自己的亲儿,不是吗?但因为您是皇帝,所以您对我们的爱,只不过是皇帝廉价的爱,根本不是父子之间的爱啊!」
「不!从小到大……父皇最疼的就是你!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腾龙帝说道。乍然听到轩辕无极这样的论调,他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寒,就像是一生付出的感情,到头来只是一场荒谬闹剧般的难堪与痛楚。
「我也爱您啊!您以一个皇帝的身分爱我,儿臣当然也以一个皇子的身分爱着您,原本您可以这样平和走到人生最后的,但是很遗憾,真相提早揭开了。」轩辕无极一步步踏前,宫殿内的烛火映在他绝魅的脸庞上,将他眸中的森冷照得更亮、更骇人了。「我需要皇帝这个位置,您一定能了解的,不是吗?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死了,母后、沙雁、绯影……我已经什幺都没有了,但是没关系,因为只要当上皇帝,全天下的事物都是属于我的,只要成为皇帝,我一定能重新找到我喜欢、只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把皇帝的位置给我吧!」
随着说话的嗓音越来越低,轩辕无极眼中的寒光却越来越亮,他最后停在腾龙帝的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望着年迈苍老的皇帝。
「无极……」腾龙帝试图想说些什幺,但下一瞬间,轩辕无极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口鼻,彻底断绝了空气,以及任何他尚未说出口的话。
「您不是说了爱我?那就把皇帝的位置让出来吧!」轩辕无极低语,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句子。「不是下个月、不是明天,而是现在,父皇……」
「呜……」绽亮的幽光彷佛妖异的鬼火在眼瞳里跳跃着,在那双亮得惊人的黑瞳里,腾龙帝见到了自己摇摇欲坠、垂垂老死的倒影,他本能地想挣扎,但年迈苍老的他哪里抵得过轩辕无极结实的手臂,只见他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阵子,而后缓缓地放下,最后垂落两侧,再也不动了。
「父皇?」直到对方的身体一动也不动了,轩辕无极才缓缓松开手,看着腾龙帝的尸体滑落在地面,这才缓声说道:「您好好的去吧!皇帝这个位置,儿臣现在收下了。」
弯下身,他从腾龙帝的尸身中搜出密诏,上头清楚地写着废除太子的诏令,轩辕无极面无表情,将密诏点了火,瞇着眼看着它成为灰烬。
当轩辕无极缓步踏出寝宫的时候,他看见了始终跪在地上,随时等候传唤的夏延卫,轩辕无极淡淡地问道:「你将一切算计得如此精准,想必连报丧的太监和御医都找好了吧?剩下的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属下遵命。」夏延卫恭敬万分地回答。
这少年做到了!顺从了自己的渴望,弒兄弒父,不惜逆天叛神,一切只为了成就自己。
夏延卫恭恭敬散地朝轩辕无极离去的方向磕了几个头,而后从地上爬起,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从此,属于轩辕无极、属于自己的朝代已经来临了……
苍龙皇朝七十年立冬,腾龙帝暴毙于寝宫之中。由于腾龙帝生前早已立定太子,朝臣们于翌日对天下发丧,同时拥立轩辕无极继位。
三日后,轩辕无极于金銮大殿上正式登基,年仅二十岁的轩辕无极坐上了皇帝的龙椅,将原有的国号更名为「苍宇」。
属于轩辕无极的皇朝霸业,从这一天起正式的展开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