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7-14

水上ルイ: 豪华客船浪漫恋Ⅳ

仓原 凑

「现在的我根本没资格考威尼斯大学……这……我连做梦都没想到……」
双手在膝盖上紧握,我声音沙哑地说。
神代寺老师用异于平常的讶异神情说道:
「只有高中文凭的外国人,是无法申请进入威尼斯大学的。这点难道你之前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听我茫然说完后,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之后又恢复往常冷澈的语调。
「我这两年有点时间,才勉强接下你的家教工作。不过凭你这样的成绩,要申请上超级名校威尼斯大学实在太天真了!」
他用指尖敲了敲我全国模拟考的成绩。
「……呃……」
我脸色倏地刷白,不安地想着:
啊……该怎么跟安佐说呢?
我叫仓原凑,是即将毕业的高三生。
其实,我有个得到父母认同的意外情人。
他的名字是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不但是意大利航运大王巴尔吉尼家的继承人,同时也是豪华客船『威尼斯公主号II』的船长。
身为平民的我能和同性,且是所有女性梦中王子的他成为亲密情人……老实说,直到现在我仍不太敢相信。
眼前的神代寺老师,是个让全球各大富豪后裔成功进入名校的杰出家庭教师。就连之前遇到的某国首相,以及极尽完美的安佐都是他的学生,由此更可印证他的厉害。
他的教学方式十分严格,不过却相当好理解。我的成绩也因此明显提升,由原本近陪未座进步到全校前十名的领先群。话虽如此,我念的圣北学园是间偏差值低、学习风气很差的私立贵族高中,从全国排名来看,我这样的程度根本不够看,要高兴还早得很……。
在海上航行……目前人在太平洋的安佐,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给我。
他每次都会温柔地说『要好好念书喔!不过千万小心别累坏身体了』。
而我则会回答『放心,我身体超强壮的。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准备入学考试的』。
可是……
天哪……真不敢相信!
神代寺老师语气愤怒地说:
「意大利甄选留学生相当严格,尤其是名校威尼斯大学。你至少还要两年才能参加考试,所以必须先在日本念大学才行。」
「还要两年……」
对想早一刻到安佐身边的我来说,那几乎是接近永远的漫长时间啊!
「身为意大利人的安佐不了解留学生考试资格还有话说,但身为考生的你竟然也不知道,实在太扯了!」
「说……说的也是……」
我快哭出来地紧握双拳。
……之前只知道将全副心力放在用功念书上,还差点错过考试简章的邮购时间。
好不容易赶在最后一刻整理好资料准备寄去威尼斯大学,没想到……这时才得知身为日本人又只有高中毕业的我,根本没资格参加入学考。
想起当初看到资料时受到的冲击,我再次咬紧下唇。
「幸好你就读的圣北高中只要通过内部升学考,就能直升附属的圣北大学。现在离截止日还有几天,你快提出申请书吧。」
老师把我的成绩放在桌上。
「在我严格的教导下,你那原本只能以惨烈形容的成绩,尽管进步幅度不大,但的确比之前好多了。凭你现在的状况去参加入学考,应该能顺利通过才是。」
他表情十分严肃地望着我。
「依我看,你之前只是满心期待要考威尼斯大学,根本也没决定要念哪个科系吧?」
「啊……」
突然冒出这么现实的问题,害我的脸色更加苍白。而神代寺老师却毫不留情地接着说:
「你若真要念威尼斯大学,在国内就该选择日本文学系、英美文学系或经济系吧?端看你将来想做什么,而有不同的选择。」
「将来……?」
听到老师的话我不禁愕然。
……我满脑子只有去了威尼斯就能就能多点时间跟安佐相处,根本没想到别的。
我的将来……?
「如果你再国内大学认真念四年后,再到威尼斯去那还好。问题是,你两年后就要去威尼斯,到时势必得中途退学或休学。」
「我没办法等到四年,老实说,我立刻就想去……」
听到我欲泣的发言,神代寺老师语带怒意地说:
「给我冷静点!你不是想考威尼斯大学吗?」
「是…是的……我想念那里。」
「既然这样,就给我通过圣北大学的入学考试,没时间再让你拖下去了!」
听完这番话,我才醒悟自己该做些什么。
没错,根本没时间沮丧,我只能继续努力直到通过考试。
可是……我该怎么跟安佐解释?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看你这样根本没办法上课。请你务必在明天前调适好心情。」
神带寺老师生气地说完,便啪地一声合上教科书。
「你再哭丧着脸只会让家人担心而已!还有,记得稍后要跟安佐解释清楚,听到没?」
「……知道了。」
「另外,」老师将教科书跟参考书塞进包包边说:「虽然不清楚你的实力究竟到哪……不过至少能肯定一点,就是你真的很有毅力。」
「咦……?」
「能像你这样跟上我教学速度的学生,说实在并不多。」
神代寺老师比平时更愤怒似地睨着我。
「你一定要通过圣北大学的入学考试!到时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一份大礼……?」
意外的发言让我忍不住瞪大双眼。老师仍不改一脸威严地继续说:
「这次春假,我会让每天持续用功的你好好休息不上课,到时你就能忘了跟我念书的事,跟安佐两个人悠闲度假去了。」
「……咦?真……真的非常谢谢您!」
见我兴奋地打算起身,老师却语气冰冷地说:
「但是,如果你没通过圣北大学的入学考,春假期间就继续上课。另外,你自然得延后一年到威尼斯去,懂了吧?」
「……懂…我懂……」
听到我声音沙哑地响应,神代寺老师再次皱起眉头……最后却没说什么地走出房间。
门外传来神代寺老师走下楼梯的脚步声,以及人似乎在客厅的妈妈和妹妹渚,开心地向老师说明今晚菜色的声音。
自从老师来家里授课,就和我的家人相处得相当融洽。今天应该也是吃完晚餐才回家吧。
由于他一个人住,我家的人又超好客,自然很欢迎神代寺老师……。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晚要打入那和乐融融的圈子,似乎有些难受啊……。
「哥哥,哥哥~!」
渚的声音伴随着冲上楼的急促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
「吃饭啰!今天是你最喜欢的和风汉堡肉喔……」
「我今天不想吃!还有,我不是跟妳说过很多次了,进房前要先敲门吗?」
忍不住大吼……直到渚露出惊恐的表情,我才恢复理智。
「啊……」
「才想说多亏安佐,你最近稍微成熟了些,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
原本心情不错的渚明显动怒。
「哥哥你果然还是个小鬼!随便你好了!」
大叫完她便用力甩上门,在门外侧大吼一声『笨蛋!』立刻下楼去了。
我陷入严重的自我嫌恶。竟然迁怒自己的妹妹,实在太差劲了!
我叹了口气,凝视着房内的电话分机思考。
……好想听安佐的声音喔……。
望了眼时间,我默默推想安佐今天的工作进度。
现在应该刚换完班吧?
才这么一想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分机,迅速将手指伸向熟悉的按键……但……
手势却顿停住,动也不动。
要是我说『我还是无法参加考试』,安佐会说什么呢?
看似严厉的他其实很温柔,自然不忍责备我。可是……
要是他知道我竟然蠢到至今都没发现自己没考试资格,应该会感到灰心吧?
还是会认为我果然只是个孩子,因此放弃我?
不管哪个我都会……想到这里,心口猛地抽痛。
不,安佐一定会温柔地安慰我『打起精神来,你并没有错』吧,并说『考试加油喔』来鼓励我。
要是现在听到安佐温柔的话语,我绝对会……
我轻轻将分机放回充电座,接着坐回书桌前打开银色的笔记型计算机。
最新机种的笔记型计算机,造型和功能都很出色,绝非仅凭我的零用钱买得起的奢侈品,当然,对金钱一向严格控管的爸妈也不会买这种东西给我。
这是安佐基于『如果不方便讲电话,就写电邮给我』的想法,所送给我的礼物。记得当初依照说明说打开后,发现里头已设定好安佐私人的电邮地址以及『威尼斯公主号II』的航线……一颗心不禁怦怦跳。
虽知他原本就想将计算机送给我,但我生日又还没到,实在没理由收下如此高价的礼物,最后便说定只是暂时借用。等我考上威尼斯大学开始打工后,在还他计算机的钱。
『等你来威尼斯,我再替你灌各种方便在意大利使用的程序』,当时安佐还这么表示,一回想起来,心跳又忍不住乱了套。
身为船长的安佐几乎整年都在海上航行,就算我考上威尼斯大学居住当地……也不可能天天跟他腻在一起。
不过每次长程航海之间,安佐都会有短暂的休假,身兼下任社长并实际参与公司经营的他,就会趁这段时间回到巴尔吉尼海运总公司所在的威尼斯。
记忆中,安佐曾再电话里说过好几次『总公司有急事,所以我人在威尼斯』。那时我就会想『如果我现在也在威尼斯就能见到他了』,然后心头又是一阵苦涩。
当我决定报考威尼斯大学时,安佐曾说『最钟爱的你能到我心爱的故乡来,真是令人开心不已』。
他还告诉我威尼斯街景有多美以及他最喜欢的地方,最后更补上一句『期待我俩共同生活的那天早日到来』。
安佐说这句话时是那么喜悦,但……
一切都怪我太白痴……。
咚!按开电源叫出邮件软件,计算机立刻发出新邮件的通知声响。
我点了点鼠标打开邮件,无奈大都是无聊的垃圾或广告信。
接着……发现一封寄信栏标示着『ENZO』的信件。
「……啊……」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我迅速移动鼠标点开档案。
『凑
上完神待寺老师的课了吗?
随信附上你昨晚问我的数学方程式解法。
虽然很辛苦,还是要好好加油喔!
如果睡前有空,希望你能打电话给我。
我爱你。
安佐。』
打开邮件的附加档案,发现几道我怎么也搞不懂、犹如密码的超难问题,都被安佐巧妙解开了。他还用十分简单的理论清楚说明解题方法,相当容易了解。
他工作明明那么忙,却老是为了我……胸口像被什么揪住似地泛疼。
不行……!
要是听到安佐的声音,听到他温柔的呢喃,我一定会立刻崩溃的。
凝视着充满款款深情的邮件,身体不住颤抖的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只想当安佐的情人,总有一天也要成为能跟他并肩向前行的成熟男子。
为了达成那个目标……我握拳地想着。
我不能老向安佐撒娇,得靠自己的力量好好思考未来该怎么走。然后踩着稳健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追上他。
所以不行……现在还不能对安佐说!
我得拚死念书通过圣北大学的内部考试,再向他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屏幕的文字突然染上一层雾气。
好想见他……不然听听他的声音也好……但……
我伸手拭去满溢的泪水。
真是的,干嘛哭啊!?不能再撒娇了,凑!
我紧握着潮湿的手掌告诫自己。
在拿到圣北大学合格通知书前,暂时不能跟安佐说话。这是愚蠢至极的我应有的报应。
于是我点下按键,开始回信给安佐。
『安佐,
谢谢你替我解答程序。多亏你的帮忙,我终于弄清楚了。
神代寺老师的课刚刚才结束,大概是太认真了,觉得有点累。
我可能暂时没办法打电话给你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偶尔写信给你的。
甲板上很冷,千万别感冒了。要好好注意身体,工作也要加油喔!
晚安了。』
一口气写到这里……原本想如常附上『我爱你』三个字,泪水却阻碍了视线。
「……真是的!我是怎么了,眼泪一直掉!?」
迅速伸手擦去泪水,仅在信件最后加上『凑』便寄出去了。
当画面显示『邮件已寄出』的讯息时,突然觉得好寂寞。
现在可没时间感到寂寞了!
我得好好转换心情,拚死念书才行!这才是我此刻该做的事!
对自己精神喊话后,随即打开参考书。
绝对,绝对要通过圣北大学的内部考试!然后下次就是参加威尼斯大学的入学考了,凑!
但是,当天晚上我的泪腺却完全失控,泛出的泪水不断干扰我念书。


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

自从收到凑写了『暂时没办法通电话,不过会偶尔写信』的电邮后,果真就没接到他的电话了。
偶尔收到的邮件也只写了短短几句话要我多注意身体,一概不提他的近况。因此,我根本无从得知他最近过得如何。
「就算跟神代寺老师联络,他也只会说『凑还是一样。总之,现在除了认真念书什么都不能做』,完全不告诉我凑到底过的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说完,吉普拉啜饮了口红茶。
「到国外留学的行前准备相当繁琐,现在应该是凑少爷最忙的时候吧?」
「是这样吗?」
「是的。」
他沉稳的话语稍稍缓和了我内心的焦躁。
身材有如男模般健美、身穿三等航海士制服的他,名叫克里斯•吉普拉,有着黑色眼珠和一头黑发,端整的脸庞略带冷酷气息。
虽然才加入巴尔吉尼海运不久,目前只是个三等航海士,不过他早已将自身的航海本领发回得淋漓尽致了。加上深得其它船员信赖,升迁之日指日可待。
此外,挺拔帅气且绅士风范十足的他,在女性乘客间也拥有居高不下的人气。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完美又冷敛的男子,之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海盗,还曾袭击『威尼斯公主号II』上工作。
我是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这艘船的船东,同时也是巴尔吉尼海运社长的儿子,下任社长及巴尔吉尼财阀的继承人。现在暂以学习社会经验为名,担任『威尼斯公主号II』的船长职务。
『维尼斯公主号II』全长二九五公尺,重达八万八千吨,是艘能容纳三千名乘组员的大型客船。而对我来说,它是堪称世界第一的美丽豪华客船。
『威尼斯公主号II』目前正航行在太平洋上。下次的停靠港口是夏威夷,最终目的地则是拉斯韦加斯。当然,客船无法行驶到位于沙漠中央的拉斯韦加斯,所以在抵达圣地亚哥后,乘客们将会搭乘巴尔吉尼海运所属的小型游艇,前往沙漠中的乐园。
为了配合停泊港的风情,后甲板的摆设全改成了夏威夷风。
游泳池水面漂浮着木槿花,池畔则大量摆置了夏威夷特有的缅槴盆栽。缅槴香甜的气息,加上从太平洋吹来的温暖海风,让甲板上充满无线浪漫的氛围。甲板角落还设置了舞台,在咖啡厅营业的时间,会有乐手演奏夏威夷风的乐曲或演出传统的草裙舞。
专为观光客设计的热闹舞蹈表演,不只是夏威夷国内流传已久的草裙舞,还掺杂了斐济、玻里尼西亚、美拉尼西亚等地的传统舞蹈。据说夏威夷传统的草裙舞,其实是原于祈祷的美丽庄严舞蹈。
另外,听说船上开设的草裙舞舞蹈教室、密克罗尼西亚历史讲座,也深得乘客们好评。
这些企划都是不止熟悉东南亚,还相当了解密克罗尼西亚、玻里尼西亚以及美拉尼西亚各岛传统的吉普拉提议施行的,他的品味与眼光确实令我刮目相看。
时间已近深夜,周遭自然已不见乘客与工作人员的身影。
换班结束后,享受着吉普拉为我冲泡的红茶,并与他相对而坐轻松谈天。
「对了,记得你也有留学的经验嘛。之前就觉得你的英文讲得相当流利,后来得知你曾留学剑桥大学时,真的吓了一大跳。……出生在吉普拉岛的王室,留学英国后便成海盗,最后又成为豪华客船三等航海士。你的经验还真丰富呢!」
「我的人生只能用波澜万丈来形容,就连我自己也早就放弃了。」
吉普拉笑着说并望向大海彼方。
「我十五岁就到英国留学,然后连跳好几级进入剑桥大学就读。那时还是我故乡吉普拉岛最富庶的年代。」
凝视大海的他突然皱紧眉头。
「接着岛上发生内战,美丽的故乡沦为血腥战场,那时还以为无法继续留学了。」
「不过吉普拉岛终究熬过最艰困的时期,如今再度以纯朴优美的观光地之姿复活了,而你在留学期间习得的优越外语能力和丰富知识,也将在这艘船上继续发光发热。」
「就是啊。」
吉普拉抬起头,一双漆黑眸子凝视着我。
「我真的由衷感谢船长以及谢尔吉鲁•巴尔吉尼社长。语言已无法形容我对二位的感激。」
从平日不太显露感情的他口中听到这些真挚的字句,我真的深受感动。
「而且……」
他想起什么似地表情倏地放松下来。
「……多亏二位,我才能在这艘船上遇到那么棒的人。」
「你是指法兰兹•薛尔洛?」
话才说完,他随即讶异地瞪大眼睛。
「咦?啊、那个,不是啦。我是说认识其它工作人员啦。喔,当然了,也包括他……」
难得看到他这么慌张,我忍不住笑道:
「我可是经常看到你跟法兰兹两人在休息时间一同亲密用餐喔?」
「我们只是一起吃饭而已,没有任何于举行为!当然连手也没牵过……而且……」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最近他忙着指导新人,根本没时间跟我一起用餐。」
「你说的新人是指……威廉•黄吗?」
「没错,黄是个好孩子,跟法兰兹似乎也处得不错。所以我更是没办法做什么……」
看到他担心的表情,我忍不住叹道:
「早料到你们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啊?」
「即使连手都没牵过,毕竟还是在同一艘船上……光是这点我就羡慕不已。」
有感而发的我露出一抹苦笑。
「光是听不到凑的声音就如此不安,我还真窝囊。」
「不会的,情人间难免都会这样。」吉普拉替我打气地说。「凑少爷是真心爱着船长的,相信他很快就会跟您联络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忍受了无法得知凑近况的莫大痛苦。但几天后,凑又像以前那样每天打电话给我了。
接着凑高中毕业,而我也秘密前往日本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并再日本和凑单独度过短暂又浓烈的甜美时间。
之后凑也跟我约好,只要神代寺老师一放他假,就会来到『威尼斯公主号II』上与我共度美好的假期。
想着凑各种模样的我,强忍思念煎熬回到船上……才想到忘了问一件重要的事。
没和我联络的那段期间,凑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直到一段时间后……我才了解当时凑有多么难过。


仓原 凑

「……唔……早知道就别量了……」看了眼温度计我哑着声音说。「……温度又上升了……竟然烧到三十八点七度……」
重新躺回床上重重叹口气。
「……两天后就能好好休假了,没想到……」
墙上贴着『威尼斯公主号II』的照片以及许多安佐给我的美丽图画……因为发烧的关系,感觉眼前蒙了一层薄雾。
「唉……后天起应该就在海上了……」
房间墙上增加了一幅有着豪华裱框的毕业证书。看到老爸买了那个时,真的觉得他太小题大作了……但现在一看到它,内心就忍不住揪紧。
不同于以往的还有另一样东西,就是挂在衣架上的深蓝色西装。那是爸妈为了明年春天我参加大学开学典礼而买的。
为了达成愿望,我狠心拒绝与安佐电话联络,拚了命地念书以通过入学考试,最后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取得圣北大学经济部的录取通知。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思考未来想做什么。
跟心爱的安佐形影不离,终生相守是我最大的心愿。然而将来到底想做什么……我却还没有具体的想法……。
这时我突然想起,自己渴望与安佐并肩前行,以及安佐不只是『威尼斯公主号II』的船长,还会参与巴尔吉尼海运的营运工作。
不久前,我曾在美国的财经杂志看到有关巴尔吉尼海运的专题报导,知道安佐曾为此接受采访,我便道书局订购了从没买过的英文专门杂志。
特集杂志的封面登了好几张安佐父亲──现任社长谢尔吉鲁,以及下任社长安佐的照片。
谢尔吉鲁先生拍照起来果然很体面!不过一看到安佐的照片,我就不由得着迷了。接受访问的安佐态度颇严肃……但比起广告业上的男模却性感迷人多了。而且还散发着青年才俊才有的耀眼光芒。
本以为只要看看那些照片就会满足了……但我实在太在意内容写些什么,忍不住翻阅英和字典,拚死将那些超难的英文翻成日文。
即使面对经济学家艰涩的问题,安佐仍以其独具的个人风格明晰响应,专家们莫不佩服安佐的聪明与冷静,并表示安佐以及巴尔吉尼海运的将来绝对值得众人期待。
看过杂志上的报导后,我再次了解到巴尔吉尼是多么了不起的公司,以及情人安佐对世界经济究竟有多重要。
只是,我全然不了解安佐口中的世界经济是什么。问题不在于我是否了解杂志的内容,而是我对那主题根本没兴趣……。
安佐对我总是温柔以待,两人相处时绝对不用我听不懂得艰涩字眼。但我跟他之间,确实存在着一条深不可跨越的知识鸿沟。
此刻的我还没想到大学毕业后要做什么,可能的话,我希望进入爸爸经营的仓原海运,或是安佐不久后会接掌的巴尔吉尼海运工作……。
所以我才选择就读经济系,想多增广经济方面的知识。
……这条路想必漫长又艰辛,但一切付出都是为了能和安佐一起讨论世界经济等话题。
另外还有一件事。
来不及告诉安佐我将在日本念大学,就迎接了毕业典礼的到来。还从爸妈和渚口中得知,他将造访日本的这份神秘礼物。
安佐来到这房间便说,『心爱的你住的房间,对我而言就像闪耀动人的珠宝盒』『每次和你通电话,就恨不得能瞬间横越大海,飞到这房内与你相处』。
接下来的时间自然与他甜蜜共度。光回想起那短暂的幸福时光就几乎醺醉。
得告诉他我考上大学的事!我一直提醒自己……却无法忍受他温柔的笑脸染上一丝忧愁……就再难以启齿之时,时间已转眼消逝。
神代寺老师说,为了庆祝我高中毕业及考上大学,特许我春假期间不用上课。
只要上完今明两天的课,安佐就会到日本迎接我。我们会从成田机场出发到火奴鲁鲁,再搭直升机到太平洋上的『威尼斯公主号II』。
原本是如此计划的……可是……倘若我勉强上船,说不定会把感冒传染给安佐……?
我将灼热的手抵在额头上想着:
安佐肩上可是承担了三千名乘组员的性命……这样的他绝对不能染上风寒!
以手覆脸我重重叹了一口气。
总是喧闹不休的家里,这时却安静得过分。
爸妈和渚嘴上说很羡慕只有我能去度假,其实他们早就预定了温泉之旅,一行人开开心心出门去了。
昨晚看到他们满心期待准备去旅行,我怎么也说不出发烧的事。所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要是把感冒传染给年事已高的神代寺老师可就不妙了。于是昨晚我打了通电话给他,表示这两天感冒,希望能取消上课。原本还怕他会责骂我偷懒什么的,不料……和我们情同家人的老师,竟已应邀一起去泡温泉了。
『既然这样,就让你多享受两天春假吧。我明天会跟你父母他们会合,好好享受这趟温泉之旅。』神代寺老师说完,便干脆地答应我的请求。当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请别告诉我的家人,以免他们担心』。老师反而回答『我想那只是智慧热罢了,但病情如果加重,还是要打手机给我』。
智慧热啊……。
想起神代寺老师的话,我再次叹气。
说不定真的是那样……?
一旦见到安佐,就得将我考上国内大学,接下来两年都没办法陪在他身边的事说出来。
越想越觉得……真的好蠢,竟然没发现自己没资格参加威尼斯大学的入学考。
另外,就算迫于无奈也不该瞒着安佐参加国内升学考,真不晓得他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正因太烦恼这些事……才会发烧。唉…我真是大笨蛋……。
得吃点东西垫肚子再吃感冒药才行……。
老妈出门前表示,冰箱里已经备好许多咖哩和奶油炖物,我去度假前绝对不会饿死……但口味那么重的食物,我现在实在无法下咽。
不知第几次被深沉睡眠掳获时……又梦到了安佐。这次梦到安佐带着医生来看我……。
霎时很想哭的我便缓缓睁开眼睛。
记得初次航海时,安佐是那样温柔地照顾发烧的我。
对了……那时他还再船内四处奔走,只为了找寻我想吃的『桃子罐头』。
边回想往事,再度赶到浓浓的睡意袭来。
啊……如果是桃子罐头,应该吃得下吧……可是现在发烧全身无力,根本不可能到便利商店啊……。
在朦胧意识中,突然闻到当时清新甘甜的桃子香味。另外,还有混合了柠檬、针叶树和潮水香气的……安佐体味。
……啊啊,安佐要是此刻出现该有多好!
脑中顿时浮现安佐温柔的眼睛和温暖手指。
安佐……我好想你啊……。
泪水缓缓自眼角流下。
啊啊……我怎么哭了?抬起虚软的手想拭去泪水……
「咦……?」
指尖却摸到冰凉的毛巾。
为什么?我明明虚弱到没力气准备湿毛巾,直接瘫倒在床上啊?
缓缓张开眼睛……这才发现另一股香气取代了桃子的香甜味。那是我怎样都忘不了的……深爱的安佐身上的古龙水味。
「……怎么可能……」
我低喃着,缓缓转动脖子看向床侧。
灼热湿润的视界中,依稀看到有人坐在床边的旋转椅上。
剪裁合宜的休闲裤包裹着修长双腿、衬衫袖子高高卷起,露出晒成小麦色的精实手臂。
衬衫之下的强壮胸膛、解开一颗钮扣率性松开的领带。
感觉心跳越来越快。不会吧,怎么可能……
耳边充斥着狂乱心跳声,我缓缓抬高视线。
那青筋略突的强健颈项、形状姣好的下巴,以及……
「骗人……」
充满男子气慨的性感嘴唇,贵族般细致的鼻梁,经过阳光洗礼的紧实脸颊,英气逼人的眉毛以及雕像般深遂的双眼皮。
犹如希腊人像端整出色的容貌和……凝视我的紫晶美眸。望进那对眸子,只见担忧满怀。
「凑。」
透进耳膜的是不曾忘怀的低沉美声,视线中那雕像般完美的容颜逐渐被雾气蒙蔽。
我抬起手拭去泪水。
「……啊啊,完了,我铁定快死了……」
「快死了?真的那么痛苦吗?」
听到他紧张万分的声音,我缓缓地摇摇头。
「……该怎么说呢……我已经出现幻听、幻视……还闻到你身上的古龙水味道……」
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地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自眼角慢慢落下。
「……一定是我太想你,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凑。」
安佐纤长的手指缓缓捧住我的脸。
「你真的那么想见我?」
撼动胸口的嗓音是那么低沉温柔。
「……我真的好想你啊,安佐……」
他用手指轻轻拭去不停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不枉我搭乘直升机和飞机火速赶来这里。」
取走我额上的毛巾后,随即听到揉拧毛巾似的水声以及冰块碰撞声。
然后,他再度将冰凉的毛巾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
「听神代寺老师说你感冒发烧,我立刻搭直升机到火奴鲁鲁,接着搭专机赶来东京。由于停放专机的基地到这里的路上大塞车,害我急死了。」
带着现实意味的话语,让闭着眼睛的我不禁思考起来。
难道说……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请随行的主治医生替你诊断过了。幸好只是普通感冒而已。」
啊啊……希望睁开眼睛后他不会消失。
心中暗暗祈祷地缓缓张开眼。眼前果然是我最深爱的他……。
「安佐……?」
从棉被里抽出手朝安佐伸去,他随即接住我的手握住。
「是的。」
那对紫色的瞳眸定定地望着我,并在我的指尖轻轻一吻。轻软的触感让浑身热烫的我感觉非常舒服。
「很抱歉再你痛苦时不能陪着你,凑。」
他的声音满是痛苦,我的胸口为之一热。
「没关系,因为……你这不是来了吗?」
话一说完,就见他露出温暖的笑容。
「我怎能放着发烧的爱人不管。」
甜腻的话语荡漾了我的心……。
「啊,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一说你发烧,全体工作同仁都很担心,立刻调整工作进度让我能赶来东京。石川先生更是紧张得坐立难安,而法兰兹则说『要不是还有工作,我一定立刻赶过去』。你还真受欢迎呢!」
「不……」
感谢和歉意交杂之下,我忍不住伸手掩面。
「我这次发烧给大家添了好多麻烦……」
「根本没人这么想!大家都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对了,想不想吃些什么?」
「……我想吃桃子罐头……」
我说出想吃的东西,接着又想起上次我这么说时,安佐到处奔走找桃子罐头的事。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身为大富翁的他,去便利商店买那个……。
「……啊,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在这里就够了……」
「如果是桃子罐头,我有准备喔。」安佐有些自夸地说。
他拿起放在脚边的行李箱打开。
没想到……里头竟塞了满满的桃子罐头。那是在日本没看过、罐身贴着法文标签的……
「咦,这该不是从船上拿来的?」
「嗯,我之前就请主餐厅的厨师要记得随时备货,这次能帮上忙实在太好了。」他松口气说。
出色的帅气脸上满是认真。我只好用颤抖的手捏紧棉被,以免忍俊不住。
明明附近的便利商店就买得到了……这点绝对不能告诉他。
「真、真的很谢谢你。拿这么多罐头过来一定很重吧?」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正经地说完,便关上箱子放回脚边。
「我借用了你家冰箱,先冰了一罐等你醒来可以吃。我去拿来吧?」
「嗯。」
「我去去就来,你先乖乖躺一下。」
他怜爱地轻抚我的发丝后,站起来离开房间。
等他关上门,我终于憋不住地笑出来。
那样强壮、充满男人味、英俊又完美的男人……竟然如此可爱!
奋力压抑声音狂笑的结果,搞得泪水又冒出来了。但是……我的胸口却如火烧般灼热。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安佐……。
这时,脑中跟着浮现欢送安佐来这里的工作人员们亲切的脸。
……我得好好感谢大家才行。
想起船上的一切,胸口不禁一阵揪痛。
宽广的甲板、海水的香气,以及船首破浪前进产生的规律声响。
啊啊……好想回『威尼斯公主号II』喔……。可是烧成这样,根本不可能上船……。
要是把感冒传染给安佐,只会带给大家困扰……。
我叹了一口气,按着额头上的毛巾慢慢起身。
「唔……」
热度似乎没有消退的迹象,头真的好晕。暖气明明开得很强,身体还是觉得很冷不断发抖。
我伸出手,想捡起掉落床脚的衬衫……不料登时失去平衡。
「呃……」
要摔下床了……真够难看的!
一阵短暂敲门后,安佐开门走了进来。
他迈开修长双腿一口气横越房间,单手扶住我往下坠的身躯。
「不是要你躺着好好休息吗?」
感受到他强壮的手臂,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啊啊,安佐的双臂……真的好想……像这样永远被他拥在怀里。
抬起头,随即见到那张男子气概十足的端丽容颜。
好渴望……被他性感的嘴唇亲吻。可是……那样一定会害他感冒的……。
「抱、抱歉。快放开我,否则会被我传染……」
话一说完我连忙推开他。
「我只是觉得有点冷而已。」
指了指衬衫,安佐便替我捡起披在肩上。然后坐在床边,单手搂住我的肩膀。
哇啊……!我的心跳随即加快。
他的身体竟然如此温暖……?
「还会冷吗?」
他低喃地问,我连忙摇摇头。
「好温暖喔。不过你这么靠近,小心被我传染……」
「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便将装了桃子的玻璃碗递给我。
滚烫的手掌接触到冰凉碗身好舒服,我忍不住用双手捧住。
「好舒服喔……」
碗里是浸在橘子色汁液的香甜桃子。大小刚好一口的果肉旁,躺着一支叉子。
「啊……」
光是看到、闻到那香甜的味道,就忍不住咽口水。毕竟肚子很饿,加上喉咙又好干……。
「……看起来好好吃喔!」
安佐一手搂着我,另一只手则拿起叉子叉了块桃子。
「嘴巴张开。」
「咦?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你要负责端碗……嘴巴张开。」
「唔……」
我只好红着脸慢慢张开嘴。
「嗯……」
吃下安佐凑到我面前的桃子,又酸又甜的汁液立刻在嘴里散开,鼻腔里满是芳香气味。
干渴的喉咙以及寂寞的心灵,犹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般获得滋润。
「……真的好好吃喔……」
「太好了!再吃一点?」
「嗯……」
他将第二片桃子凑到我嘴边。
「嗯嗯……」
我张嘴含住……边用火热的嘴唇细细感受冰凉的果肉,感觉柔嫩的桃子逐渐在口中融化。
啊啊……真的好好吃……。
「……我还要……」
低喃后张开嘴巴,安佐便微笑地再将一片桃子放进我嘴里。
「嗯嗯……」
我忘情品尝着……最后吃完一整碗桃子。
「……好美味……谢谢你,安佐……」
这时,突然发现安佐低头凝视着我。
「啊……」
这时才确实感受到他健硕的胸膛、紧贴着我的精实身躯,双颊不禁热了起来。
「抱歉……请放开我,不然感冒会传染……」
他取走我手中的玻璃碗,放在床边矮桌上。
「……咦?」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那令人迷醉的美貌已倏地贴近。
「……不行,你会被传染的……」
他的唇打断似地猛然吻住我。
「啊……嗯嗯……」
相对于我的热烫,他的唇又凉又软感觉好舒服。
啊啊,不行……
耳边充斥着啾啾的湿黏声响,令人沉醉的深吻。
明知道不可以……我的手却极其自然地往上伸,拉住他的衬衫。
啊啊……安佐……
整个人变得好热,几乎融化在他的柔情里。
我是如此爱你,安佐!
咕啾!黏腻的水音响起,我们的唇终于分开。
「啊……」
「……八成是发烧的关系,你的唇尝起来比平常热。」
低喃后,他又收尾似地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吻。看我气息紊乱,他满脸笑意地说:
「如果真会传染,刚刚那样就已经传染了。」
「咦?」
「所以现在我可以尽情碰你了吗?」
呢喃后他便紧紧搂住我。
「啊啊……」我忍不住发出心驰的喟叹。
「每次一碰你,你就会露出这样诱人的表情,其实你很渴望我抱紧你吧?」
温柔的嗓音加上美丽紫眸的凝视,我的理性顿时崩塌。
「……我真的好寂寞。一直好希望见到你、投入你的怀抱。」
我缓缓吐出真正的心意。
「……我爱你,安佐……」
「好孩子,凑。」
他紧紧将我搂在怀里。
「你不用担心任何事了,我会一直这样抱着你。你马上就会康复的。」
啊啊,好温暖喔……。
「等你痊愈,我们就一起上『威尼斯公主号II』好吗?」
我轻轻点头。
「嗯……」
盈眶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觉得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然而……
「安佐……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我抬起头望着他说。「……我还得在日本待两年,才能参加威尼斯大学的入学考。」
安佐霎时双眼圆睁,接着定定望着我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
「只有高中文凭的外国人,没有资格参加威尼斯大学的入学考。」
「……咦……?」
安佐脸上写满了惊讶。
「威尼斯大学对于外国留学生的规定相当严苛,必须高中毕业并在母国念两年大学。否则根本没办法参加考试。神代寺老师早就知道这件事,自然也以为我清楚这点,所以一直认为我是为了两年后的考试才拚命念书。」
安佐凝视着我,声音沙哑地说:
「这是真的吗?」
「嗯,所以……」我叹口气继续说:「我便瞒着你参加了圣北大学的内部升学考。由于这是内部考试,只需准备面试和三科笔试内容……」
我实在不敢看安佐的脸。
「考试内容不太简单,但多亏神代寺老师的教导,最后还是顺利通过了。……所以接下来两年,我必须留在日本念大学。」
为什么你事前没注意、为什么瞒着我偷偷参加入学考……原以为会听到他这般责备我……。
「恭喜你,凑。」
没想到安佐却温柔地这么说,我不禁讶异地抬起头来。
「咦?」
「你不是通过入学考了吗?」
「……唔,嗯……可是我……」
安佐的手缓缓摸上我的脸,我清楚见到他紫色的美眸蒙上了一层痛苦。
「真的很对不起。都怪我被你即将到威尼斯来的喜悦冲昏了头,才没注意到你的感受。」
他将我抱得更紧,语带难过地说:
「所以你才会一个人痛苦,甚至不得不瞒着我参加考试。……一定很不安吧?」
「安佐……」
听到他这么说,感觉脑中某个东西突然断裂。
「……对不起,我是怕听到你温柔的话语,会无法自制立刻冲到你身边……所以才没告诉你的。」
我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低喃。
「而且只要瞒了一件事,接下来的事就更难说出口了。我每天都在烦恼该怎么跟你说才好……没想到最后居然发烧了……」
泪水滑过我的脸颊。
「我明白就算真能到威尼斯去留学,一个在陆地一个在海上,根本不可能时时在一起。但只要能进入你的母校就读,就会觉得比现在更靠近你一点,但这一切……还得等上两年……」
「凑。」
安佐的大手轻柔抚摸我的头发。
「听到你如此思念我,真的好高兴。」
「安佐……」
「我爱你,凑。虽然两年真的很漫长,但我想你一定能利用这段时间学到很多东西的。」
他轻梳着我的发丝低语。
「真心盼望两年后,你来到我身边。」
「……安佐!」
我忍不住伸手紧抱住他强健的身躯。
「……我爱你,安佐!」
「我也好爱你,凑!」
真的好感激安佐没有责备我的愚蠢,也没摆出一副受不了我的表情。
当天晚上,安佐就这样紧抱着我睡觉。
或许是他的体温也或许是倾吐心事后的放松,不然就是跟他在一起太安心使然……热度终于在隔天早上完全消退。

「上次航海刚好遇到考试、毕业典礼,教人实在无法放心好好享受假期……不过这次上船,终于有种『我回来了』的感觉。」
耀眼的橘红色夕阳缓缓没入太平洋。点点繁星接连露脸,如镜面般平静的海面染上一层淡紫色。
站在皇家套房的专用甲板上,我望着海面忍不住放松地轻喟。
「若说如此豪华的客船像我家,未免太自抬身价。但每次只要念书念得很痛苦,就会想起你和这艘船的种种。」
「然后就不难过了吗?」
站在身边的安佐俯视着我问,我点了点头。
「嗯,就会觉得应该要好好加油。」
「凑。」
安佐紧搂住我的肩膀。
「能稍微帮上你的忙,真的很荣幸。」
柔和的嗓音及温暖的体温让我的脸颊不自觉发烫。
现在是安佐的休息时间,我们一起欣赏夕阳边品尝香浓的热茶,享受只属于两人的短暂时光。
「天色已经暗了。我们回房吧,免得你的感冒又复发。」
「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不过你也该回去工作了。」
三天前我们抵达皇室甜心后,安佐立刻换上威风凛凛的船长制服。
到日本接我的期间,船上事务都委托副船长石川以及其它船员负责……所以一回到船上他便顾不得休息,马上返回工作岗位处理他不在时累积的事务。
原本担心这样可能太累,但他却显得精神奕奕。甚至还说『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就浑身充满能量』,听了真的好开心。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只要跟他同在一艘船上,就觉得好幸福……
安佐看了下手表,转头看向我。
「我差不多该回船桥了。不过你该知道我根本不想离开,只想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语带愧疚地说,于是我笑道:
「如果你真那么做,这艘船就无法前进,也永远抵达不了目的地哦?」
没错,尽管我搭上这艘船,我们也不可能从早到晚腻在一起。
安佐是众人拥戴的船长,大家都是基于『想搭乘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领航的威尼斯公主号II』这想法,才舍得花天价买票搭船。
虽然也有休息和睡眠时间,但基本上只要在船上,安佐就是处于工作状态。而他唯真正能休息的时刻,只有抵达目的地后开始的正式休假。
待在船上时,安佐大部分在船桥。而我则留在套房内念书,或跟其它熟识的工作人员玩。
其实……我真的很想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只要他结束一天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只属于我一个人。
像要追回以往分别的时间,我们度过了甜蜜又浓烈的两人时光。光想起来……就教人脸红心跳。
「等抵达目的地,我们就能尽情独处了。……到时我连一刻都不会离开你。」
在他的凝视下,脸颊变得更加滚烫。
黑色的肩章,四条金线……令人联想起某国军服的纯白船长制服,和他凛然的美貌、挺拔精实的身躯相当搭衬。
无论何时何地,安佐总是如此出色……尤其是穿上制服的他,每每教我看得着迷……。
「讨厌!别闹了,快到船桥去吧!」我慌张地说。
否则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会说出『求你别走,陪在我身边』这种话。
这时,安佐突然轻吻了下我的唇。
「嗯……」
包覆似的温柔亲吻让人心跳失控。
「嗯嗯……」
安佐眷恋不舍地离开我的唇,凝视着我柔声呢喃。
「我先走啰,凑。」
「嗯,路上小心喔,安佐。」
再次轻吻后,安佐朝脸颊泛红的我微笑走出房间。
压抑着胸口的热潮目送他离去……随后看了下手表。
「啊,差点忘了跟法兰兹他们还有约!得准备出去了!」
这次航程走的是太平洋航线,『威尼斯公主号II』将经夏威夷前往美洲大陆。
最终靠岸港口是圣地亚哥,大部分的乘客都会从那里搭飞机到拉斯韦加斯。为了让乘客们玩得更尽兴,船上的剧场和酒吧都全面翻修,呈现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面貌。以往表演内容多为歌剧和古典乐的剧场增加了多场魔术秀,而平常禁止未成年者进入的酒吧、赌场,也增设了许多小朋友以及我这种青少年可以玩的玩乐区。
现在,多和法兰兹以及新人黄就置身其中一间赌场里。
法兰兹的全名是法兰兹•薛尔洛,德国人,明明比我年长却有张娃娃脸,是个非常漂亮又温柔的人。他从上次航海起,就担任我跟安佐住的皇室甜心管家,我们自然也熟稔起来。
而黄的全名是威廉•黄,今年二十四岁,是伦敦出生的亚裔英国人。自旅馆学校毕业后,便进入拉斯韦加斯的超高级饭店研习,之后终于成为他梦想已久的『威尼斯公主号II』工作人员。
渴望在这艘举世闻名的豪华客船上工作的年轻人多如过江之鲫,但真要成为船上员工,得经过无数严苛的训练考试,能顺利通过的人屈指可数。
不过黄仍凭着努力与毅力,成功实现他的梦想。
有着一头黑发和黑色眼眸的他长得十分好看且气质出众,但一开口却妙语如珠,很能逗人开心。
法兰兹介绍我们认识不过才几天,我已经很喜欢他了。他在『威尼斯公主号II』女乘客中的人气也急速上升,看来前途似锦。
赌场入口是由色泽艳丽的胡桃木做成的对开大门。美丽的新艺术风格雕饰上镶嵌了雾状玻璃,从外部无法一窥室内景象。
这也是我第一次得以瞧见里头的景况,之前安佐只带我参观外观而已。
「哇啊,原来『威尼斯公主号II』上的赌场长这样啊!」我环顾室内说道。
在电视上看到的赌场通常都铺着鲜红地毯,弥漫着香烟烟雾,角落摆了几台闪闪发光的吃角子老虎……。看起来虽好玩,却显得相当廉价。
原以为这里也是那样,不料……
不对……仔细想想,安佐怎可能容许那样随便的摆设。
宽广的赌场里铺着色泽沉稳的淡紫色绒毯,金色和绿色丝线编织出细致图样。踩在上头往前走,可以感觉鞋子沉入柔软地毯中,更加确认质感不凡。
「感觉好气派喔!」
原本宽广的空间如今划分为两个区域。入口右侧是未成年者也能自由出入的青少年用赌场,而左侧则是成人才准进入的赌场。两区域中间排列着剧场常用的金色围杆,并拉上红色粗绳做为区隔。
不管是成人或青少年用的赌场,内部摆设都一样。最靠近门口处摆放了吃角子老虎机台,而对面则安置几张大型游戏桌,正进行着各种纸牌游戏。
入口的正对面有一个吧台,大家可以在那里换取饮料或赠品。室内最右边是备有沙发的休息区,最左边是成人赌场最高级贵客专用的高价赌桌,走道尽头的墙壁贴了会透光的毛玻璃,能隐约看到对面阴暗处的蜡烛火光摇曳。看来,似乎能从隔壁酒吧看到赌场里的景况。
我们三人走进青少年赌场。
「一开始还是先玩吃角子老虎吧?」
「也对,那么我推荐这边的机台。」
说完,黄便领着我走到一台造型颇特别的吃角子老虎机台前。
以黑色和金色为基调的古典造型、比电视上看到的更精致。而且仔细一瞧才发现,上头滚动的图案不是一般的樱桃跟橘子……。
「哇啊,好可爱喔!上头的图样是海豚、虾蛄、海马跟鲸鱼耶?」
「是的,很可爱吧?」
法兰兹笑着将装有游戏币的盒子和几张兑换券交给我。
「哇啊,应该会很好玩!先来分筹码吧~」
我们将玩具硬币分成三份,先进攻吃角子老虎。一段时间后,三人都小赢了一些便想换游戏玩了。
「喂喂,你们有玩过其它赌博游戏吗?还是说工作人员禁止进赌场?」
听我这么说,黄便笑道:
「我们不准进入成人赌场赌博,但在这里玩倒是没关系。况且我之前曾在拉斯韦加斯工作过,就算不是荘家,也大致知道游戏规则。」
「啊哈哈,说得也是。那就请你教教我吧!」
黄带着我们来到俄罗斯轮盘的游戏桌旁。
「来到俄罗斯轮盘游戏台,得先将赌场用的游戏币换成转盘专用的筹码。每个游戏者拥有不同颜色的筹码,以免下注时跟其它人搞混。……啊,请容我为你介绍,这位是荘家多罗瓦哥先生。」
穿着丝质衬衫配上黑色领带,一头黑发全数往后梳的荘家先生,帅气的脸上挂着一抹灿烂笑容。
「您好,凑王子。我上这艘船工作前,曾在摩纳哥的饭店担任荘家工作。附带一提,这是我第一次到拉斯韦加斯,非常期待靠岸后的精彩生活。」
他语调轻松地说完,还对我眨了下眼睛。
黄把游戏币递给他,他立刻为我们换成俄罗斯轮盘专用的筹码。法兰兹是粉红色,黄是黄色,我则是水蓝色。多罗瓦哥先生一边堆栈筹码说:
「对了,这筹码是面额并不一定,端看每位玩家的预算有所增减。一枚代表一美元或一百美元都没关系。」
「一百美元太可怕了……那就一枚代表十美元好了!面额订高点,玩起来比较有劲!」
话一说完他们两人都笑了,黄将我们三人的筹码各自摆放在每个人面前,边说明游戏规则。
「游戏方式很简单,只要将筹码放在这板子上的各区块就好。……首先把筹码摆在『single』这边,一次只能下注一个号码。」
黄拿出三枚筹码放在红色的『1』上。
「我这次下三枚筹码赌『红1』,如果中了就能赢得三十六倍的奖金,也就是一○八枚筹码。」
接下来他在黑色『10』和『11』间的在线又摆了三枚,然后解释:
「这次我赌两个号码的『bridge』。像我放这样,不管结果是『黑10』或『黑11』我都赢。赔率是三十六倍的一半,也就是十八倍,共五十四枚筹码。」
他接着又解释各种下注方式以及对应的赔率。
「简单来说,被称为『RED/BLACK』的红或黑、『EVEN/ODD』的奇数或偶数,以及『LOW/HIGH』的十八以下或十九以上的下注方式,中奖率虽有二分之一这么高,但只要出现『0』或『00』,筹码就归荘家所有。……这样了解了吗?」
「了解了。……不过我怕下注太多次,到时会搞不清楚怎么计算。」
闻言多罗瓦哥笑道:
「放心,荘家会帮客人计算,不会诓骗您的。」
「好,那就先下一枚吧,这样就是一千二百日圆了耶,感觉真紧张。」
我战战兢兢把一枚筹码放在『RED』上。一旁的黄见状不禁笑道:
「我刚刚忘了说,下注的基本规则是,有写数字的大四角框中起码要放三枚筹码,外侧则要放五枚以上。」
「这样啊?那我干脆一口气下十枚好了!」
我把十枚筹码堆在『RED』上,此时多罗瓦哥开口了。
「在大部分的赌场,荘家都会允许赌客丢球后仍可继续下注。不过荘家一旦说出『No more bets』,就不能再碰筹码了。」
「啊,我有疑问!」
我举手说出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听说老练的荘家能随心所欲控制轮盘上的滚球落点,是真的吗?多罗瓦哥先生也办得到吗?」
「第一次玩俄罗斯轮盘的客人大多会问这个问题,不过答案自然是『NO』。轮盘这里埋有小巧的金属零件,球一碰到它就会不规则地跳动,再高竿老练的荘家也无法预设小球最后的落点。……或许正因有些赌客怎么都无法想念这游戏的公平性,才规定可以掷球后再下注。」
多罗瓦哥愉快笑着说。
「原来如此,长久以来的疑问终于解开了。……好,那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我们选择适当的枚数下注,开心玩着俄罗斯轮盘。法兰兹很快就输了,黄则坚决地逐步增加筹码数……而我……
「『红23』,又中了!恭喜您!」
我面前的水蓝色的筹码已经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上头还有表示单位的条纹状筹码。
不知何时起,聚集在我身边的小朋友和保护者们都齐声欢呼。
「唔,哇啊,真的会不知不觉沉迷耶!呃……这全部共是多少钱了?」
「若用最初设定的金额换算下来……总共是一万美元左右。」
黄的回答让我不禁瞪大双眼。
「……一万美元?就是是日币的……?」
「仍现在的汇率一美元总一二五日圆,应该是一二五万日币左右。」
「……哇啊,我、我不玩了……」
围观的人都鼓噪着要我继续玩,但我还是决定结束这次游戏。
向教我良多的多罗瓦哥先生道完谢,我便离开了俄罗斯轮盘游戏桌。
「机会难得你该多玩一下的。毕竟不管赢再多,青年赌场的硬币都无法换成现金啊。」
尽管黄这么说,我还是无力摇摇头。
「刚刚那是一二五万耶!我竟然不为所动地将那么大的金额摆在桌上当赌资!?再这样下去,我对金钱的感觉一定会错乱的。」
黄和法兰兹先是讶异地布面相觑,然后说:
「或许你这样才是对的。」
「这艘船的汇率并不高,而且各个赌场都有设限以免乘客散尽家财。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沉迷其中,惹得夫人们相当不高兴。」
「这游戏真的非常有趣,再玩下去只怕会上瘾,而且对安佐也……」
说到这里,赫然发现声音都哑了。
「呃……可能是刚刚太兴奋,喉咙变得好干。」
「我去拿点饮料吧,你想喝什么?」
我朝黄眨了眨眼。
「啊,那就来杯适合赌场气氛的马丁尼吧!」
黄笑着摇摇头。
「不能喝酒,船长会生气的。」
「好嘛,那就可乐吧。」
「好的。」
黄指了指稍远处的儿童休息区。
「请先到那里等一下。小朋友休息区可能有些无聊,不过起码有沙发可以坐。」
法兰兹点点头接着说:
「我去换参加奖,有各式各样的布娃娃可以挑选。你有没有特别想要哪一种?」
「啊,有没有海洋生物的布娃娃,可爱一点的!」
「我找找看。」
我将兑换券交给他后,两人便往不同方向走去。
「……呼,没想到刚刚会那么沉迷,感觉真可怕。」
苦笑着低喃后,突然听到成人赌场那边欢声雷动。
转头一看,发现最深处的高价俄罗斯轮盘桌旁围了好多人。每个人都充满期待地盯着桌子看……
「……看来有人赢了不少钱喔?」
我虽然不想赌,不过……心底还残存着刚刚游戏时的亢奋。听到有人赢钱时,兴趣又被勾起来了。
看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我并没有走向休息区,反而穿过隔间绳索走向成人赌场。
好不容易来到围观人数最多的那张赌桌,便从人群空隙中里头瞧。
四位赌客坐在桌边,背对我的那一个似乎赢最多。他面前摆了刚刚看过的条纹状筹码,数量多得几乎算不清。
「哇啊!好厉害……」
忍不住低喃后,原本站在我两旁的男人们便好心让位,方便我前进一点观赛。
「你最好也看看,很难看到这么精彩的赌局。」
「真不愧是马提欧•贝里尼。年纪轻轻就当上贝里尼集团的董事,看来不止是凭实力,他运气也很好。」
「你说的贝里尼集团是那个……」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世界知名的贝里尼集团。」
贝里尼集团是世界闻名的大企业,原本以威尼斯为据点发展海运业,后来业务量逐渐扩大并跻身世界前几大企业之林。根据财经报纸的报导,他们可是安佐所属巴尔吉尼集团的对手。
虽然只看得到背影和侧脸……不过对方有着一副健壮身材和色泽丰盈的黑发,应该是个颇帅气的人。年龄大约二十岁后半,跟安佐差不多大。
「咦,还这么年轻竟如此厉害啊,真了不起。」
荘家拿起小球,中指使劲一弹将球射向轮盘侧面。轮盘快速旋转,小球也往反方向高速转动。
桌边的赌客开始拿起筹码下注。
围观群众好奇地探身往前看,我也跟着专注桌上的动静。
目前赢最多的人是……贝里尼集团的贝里尼先生?其它人手边几乎没筹码了,只好将少量筹码分别下在不同处——赔率低但命中率却很高的在线。
贝里尼伸手摸向眼前山一般高的筹码堆,突然转头看向我。
乌黑发丝、直视我的暗灰色瞳眸以及帅气出众的脸蛋,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他却一脸傲慢,注视我的眸子里还闪着不可思议的耀眼光辉。
唔……现在是怎样啊……?
……我们在他背后窃窃私语,所以他生气了?
「你就是刚刚在青年少区俄罗斯轮盘大胜的孩子吧?当时你赌几号?」
他突然这么说,害我吓了一跳。
「呃……这个……」
我从口袋里拿出黄给的,印有轮盘图样的纸片。黄热爱研究自己玩过的轮盘结果,所以都会清楚记下每颗球的落点位置。这张纸就是他顺便写给我的。
「我最后下注的是红色23号……」
「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将成堆筹码压在红色23号上。
哇啊,单赌一个号码啊!
哦~围观群众顿时发出讶异的欢呼声。
「请、请等一下……!」
「No more bets.」
荘家一说完,赌客就不能再碰筹码了。
「哇啊,真不敢相信!」
我忍不住叫出声,他却朝我露齿一笑。
「我相信你的幸运,快为我祈祷吧。」
接着便猛然抓住我的手臂,一个使劲将我拉到他身边。
小球的回转速度开始慢下来。
「哇啊,怎么办?」
「为了让咒语灵验,你能握住我的手吗?」
我还来不及回答,他已紧紧握住我的手。
「你的肌肤不只美丽,连触感也如此舒服!」
除了安佐外,不习惯跟其它人肌肤接触的我,不由得为他温热的手掌触感和挑逗女性般的甜言蜜语感到害怕。
不过……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球接触到轮盘金属片后跳起,滚到印着数字的区域。
「哇啊,球掉下来了!」
轮盘还在旋转,看不清小球到底落在哪个号码区。转速越来越慢……
「……不会吧!」
我讶异地瞪大双眼……
「红色23号。」荘家如此喊道。
「中……中了?」
过度惊讶的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此时荘家已将数以百计的筹码推到他面前。
「好厉害……」
我不禁觉得自己刚刚的胜利果然只是小孩子的游戏。
这个人到底赢了多少啊?
还兀自发愣时,他的手突然环上我的腰。
「咦……?」
坐在椅子上的他一个使力将我更加拉近,抬头望着我。
「从你一踏进这个赌场,我就开始赢钱。接下来能不能请你暂时待在我身边?」
「这……」
在询问意见后,他早已紧扣住我的腰让我想逃也逃不掉。
察觉观众们惊讶的目光,我不禁红了脸。
周遭明明那么多穿着性感晚礼服的美女,为何独独搂住身为男性的我……?
求救地环视四周,终于从观众间隙看到黄和抱着海狗布娃娃的法兰兹,两人正惊讶地望着我。
发现我被人搂住腰,他们连忙穿越人群打算赶过来……。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不过要是因此拖垮贝里尼先生的运气,那他未免太可怜了……。
于是我抬起手,示意他们先别过来。接着低头看向紧搂住我的贝里尼先生。
「那个……如果只有一局,我是可以奉陪一下。」
「OK,那么……就开始吧。」
这时,小球再度被扔进轮盘中。
他的目光追寻着旋转轮盘。注意到他眼里闪动的锐利光茫,我的背脊不由得一凉。
乍见之下似乎是个优雅绅士的他……此刻感觉却好恐怖……眼神像极了真正的赌徒……。
在荘家喊出『No more bets』的前一秒,他抓起成堆的筹码压在『00』这数字上。
哇啊,真不敢相信……
那样高价的筹码换算成日币,起码是好几百万元啊!
「接下来就请你守护我的命运了。」
他装模作样地说道并直勾勾望着我。
灰眸里浮现刚刚那抹锐利的欲望余晖……我的背部再度发凉。
「你要好好看清楚,因为我全押在你的好运上了。」
他搂紧我腰,示意我看着轮盘。
「唔呃……」
被陌生人搂住的羞耻和他过分冲动的赌法,几乎快让我昏厥。但他却满不在乎,好像事不关已似的……。
望着转动的转盘,我都快哭出来了。
天哪,眼看面前的巨款就要凭空消失了……
小球撞倒金属挡块轻轻跃起,发出叩隆的声响落下……。
「啊……」
围观的人莫不发出赞叹的声音。
我忍不住探身察看……愕然发现银色小球落在印着『00』的格子里。
「……骗、人……」我不可置信地低喃。
「中了,太棒了!」
「天哪,这下可赢了好几万美金呢!不,说不定是几十万吧?」
周遭人们开始欢呼拍手。
「太好了,都是托你的福。」
贝里尼先生说完又更用力地搂住我的腰。
哇啊……要是被安佐看到,绝对会死得很惨!
我拼命推开他的胸口边说:
「那个……真的很恭喜你,太好了。」
「嗯,拜你所赐,我才能度过如此愉快的夜晚。」
见他笑着这样说,我也回道:
「真的吗?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
乘客们能在留下美好回忆,对喜欢『威尼斯公主号II』的我而言,自然备觉欢欣。
同时,这也是身为船长的安佐最希望见到的事……。
「为了感谢你,能否让我请你到隔壁的酒吧喝一杯?」
「咦?」
他意外的发言吓了我一跳。
「抱歉,我没什么时间,只能陪你玩一局而已……」
「既然这样,就让这一局结束吧。」
他示意工作人结算他赢得的金额,还搂住我的肩膀说:
「可以吧?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啊,那个!」
我慌忙后退逃出他的怀抱。
「非常感谢你邀请我,但……请恕我难以奉陪。」
我小心翼翼地措辞,以免坏了他的好心情。
安佐禁止我喝酒,而且万一让他看到我跟其它男人在一起,铁定会被整死。
「为什么?」
「因为未成年不能喝酒,而且……」
「在赌场没人管这个的,喝一杯就好?」
不知怎地,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好强硬。
哇啊,这个人好烦喔……
「不,我实在……」
「请不要毁了我难得的好心情,还是你认为我不配跟你喝一杯?」
他的眼里满布威胁光芒。
呃,好可怕啊!但……
我连忙环视四周,寻求法兰兹和黄的协助。他循着我的视线看向逐渐靠近的两人。
「唉呀,你是……?」
他怀疑地皱起眉头。
「虽然你穿着便服……不过我记得,你应该是负责我房间的工作人员吧?名字好像是……」
「我叫黄。」
黄像守护般地站在我跟贝里尼先生之间。
哇啊,他是黄负责的客人!?情况似乎越来越尴尬了……?
见黄拦在我跟他之间,贝里尼先生显得很不悦……之后却想起什么似地望着我。
「啊,难道你也是这艘船的工作人员?」
「咦?那个……」
「也对,难怪你不能在船上的酒吧喝酒。」
他理解般地说,我也反射性点点头。
「是、是的。呃,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要忙,先失陪了。」
说完我便急忙转身就走,却听见他对着我喊:
「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咦?啊,我……我叫仓原」
转头回答的我,想也没想就报出自己的名字。
「是吗?仓原啊……」
他莫名欣喜地说,还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我。
「如果有你这样气质出众的孩子负责我的套房,这趟旅程将会更加令人期待。」
那充满好奇心的露骨视线,害我忍不住红了脸。
他是在讽刺吗?嘲讽我不配当这艘船的套房工作人员?
哼,反正我就是不像法兰兹或黄那样高雅啦!
「那个……我该走了,晚安!」
朝他行了个礼,我便和法兰兹以及黄横越赌场走向大门。
「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我们才稍微离开一下,您就跑到那里去了。」
听到法兰兹这么说,我只能乖乖赔罪。
「呃,对不起嘛,我只是想去凑一下热闹而已,没想到却被那个人缠住。」
我们急忙穿越对开的大门走到外面长廊……
「……哇啊!」
看到一个正打算走进赌场的高大人影,我不觉大叫出声。
眼前竟是身穿船长制服的安佐。
「凑,原来你在这里啊?」
「……啊!」
我急忙看向手表,这才发现安佐的值勤时间早结束二十几分钟了。
「对不起!我玩得太入迷了……难道你先回房才出来找我的?」
「没错,害我担心死了。今晚我一定要好好惩罚……」
安佐故意用超级性感的声音说话,不意却听到赌场方向传来一阵欢呼。
他停住口抬起头……接着皱起眉头。
「怎么了?」
我不解地问道,却瞧见安佐盯着赌场方向后,把手放在我肩上说:
「抱歉,凑,我好像看到熟人了。我可以过去跟他打声招呼吗?」
「咦?当然可以了……」
「我马上就回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不知怎地,安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他走进赌场后,担心的我立刻从门缝偷看里头情形。
安佐边走边回应周遭人的寒暄问好,但视线始终盯着我刚刚待过的顶级客人专用赌桌。
到底怎么了?
明明是去跟熟人打招呼,怎么一副去见世仇的模样……?
接着,安佐便在我的注视下和刚刚的贝里尼先生问好。
哇啊,原来他们两个认识?可是……感觉好不搭轧喔。
只见两人表情极生硬地交谈,到底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哦,原来是马提欧•贝里尼啊?他出生在威尼斯,跟安佐从小就认识了。」
「哇啊!」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说话声,害我吓了好大一跳。
紧张地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安佐父亲的好友——欧吉桑三人组。
「唉呀呀,凑!」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呢!」
「你好吗?」
他们是『威尼期公主号II』的常客,三人都大有来头,不是简单几句话讲得完的。
这几位叔伯都是六十岁前后的威尼斯人,也是安佐父亲谢尔吉鲁的童年玩伴,打安佐出生起就看着他长大。
之前在日光时曾带他们去玩过,所以我跟三人还算熟识。
「原来是索普拉尼先生、杰柯摩先生跟威尔帝先生啊!」
「就是啊。听说你要从夏威夷上船,我们立刻变更预定来搭船呢。」
说话的人是穿着白色衬衫加白色休闲裤,一头白发和白胡子的欧吉桑,同时也是知名贸易公司的社长索普拉尼先生。
「没错没错,本来我们是要去加拉巴哥群岛看企鹅的。」
一头黑发混掺几丝灰白、穿着黑色衬衫黑色休闲裤的健壮男性,是拥有大型连锁餐厅的杰柯摩先生。
「为了见美丽的凑,我们立刻改变原先的行程。虽然对安佐很失礼,不过反正他也习惯了。」
笑着这么说的人是威尔帝先生。有着一头淡金色头发和蓝眼珠,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和自家品牌的亮茶色休闲裤,是知名设计师品牌的拥有者。
竟然变更原先的目的地加拉巴哥群岛……?
我不禁对他们一如以往的豪爽露出苦笑,然后问道:
「呃……这么说,你们是要去拉斯韦加斯啰?」
索普拉尼先生马上回道:
「不,我们对赌钱没什么兴趣。其它乘客要从圣地亚哥搭巴尔吉尼海运的专机到拉斯韦加斯去,不过我们却要留在圣地亚哥享受当地的阳光和沙滩。谢尔吉鲁也会在那里跟我们会合。」
「哇啊,谢尔吉鲁先生也一起啊?」
「是啊,忙碌万分的他好不容易才挪出这次假期呢!」
「可是啊,我倒觉得谢尔吉鲁这次到圣地亚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看他可爱的媳妇呢!」
杰柯摩先生津津乐道,威尔帝先生则兴奋地探出身对我说:
「确实如此。……对了,你喜欢虎鲸吧,凑?我们还要去圣地亚哥水族馆看虎鲸,你要不要一起去?」
「咦……?」
三人包围愣住的我开始游说。
「我们不只喜欢企鹅,也喜欢虎鲸喔!在圣地亚哥的水族馆要以跟虎鲸亲嘴呢!」
「没错没错,虎鲸实在太可爱了。凑,你也想跟虎鲸接吻吧?」
「只要你说想去,安佐一定不会说不的。如此一来,这趟旅行一定会很有趣。」
三个人连番上阵劝说,而我只能苦笑。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上次在日光带他们去玩的情形,还真是辛苦呢!
那时我才深切了解到安佐的痛苦,毕竟有这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伯父们,还真教人尴尬!
「听起来真的不错,但我已经有别的计划了……」
闻言,三人夸张地叹口气,接着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个安佐怎会舍得可爱的新娘离开呢!」
「可是,他也该为我们这群来日无多的老头子着想,凑借我们一下啊。」
「不过,一向冷淡的安佐能掳获你这么可爱的孩子,我们也只能祝福他了。」
拜托,哪有人悄悄话讲得大家都听到的!
我再次苦笑,这时门另一侧的赌场又付出欢欣鼓舞的声音。
对了……那三人终于停止笑闹讲起正经事。
「那个马担欧•贝里尼是威尼斯的大财阀,贝里尼家的继承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安佐则是巴尔吉尼家的下任当家。同是大富豪继承人,周遭的人自然会拿两人做比较,大家常说他们彼此是最佳的竞争对手。」
「不过那个马提欧•贝里尼,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安佐。而依安佐的个性,也不会将对方放在眼里。」
「但贝里尼家的继承人却越来越把安佐视为眼中钉。」
深知内情的欧吉桑们滔滔不绝,但一看到安佐正准备离开赌场便慌张地说:
「啊,快回房去吧!要是让安佐知道我们跟他的新娘说话,他又要生气了。」
「就是啊,当初上船时他就警告过我们了!」
「你知道他还对我们说『凑是我一个人的,在他休假的这段期间,请你们不要去烦他!』。真是太失礼了!」
三人对呆立一旁的我、法兰兹和黄道过晚安后,便迅速逃走了。
安佐也真是的,竟然对他们说那种话!
我不禁脸红起来,但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
原来安佐和贝里尼认识!要是我踏进成人赌场,还骗贝里尼我是船上工作人员的事让安佐知道,那就惨了!
「那个……」我转头看向法兰兹和黄低声说。「今晚在赌场发生的事,你们能替我保密吗?」
两人立即点点头,不过法兰兹旋即认真地说:
「今晚的事就算了……但以后您绝对不能单独去赌场,否则船长一定会很担心。请务必等我们有时间再陪你去。」
「可是,你们平常还要忙着打理负责的房间,我怎么好意思耽误你们宝贵的休息时间。虽然安佐请二位陪我,但真的不用太勉强啦。」
「一点都不勉强。而且我们的休息时间几乎跟您的重迭。」
「老实说,只要跟您在一起就很快乐了。所以想去玩时请务必邀我们同行。」
对他们而言,我只是雇主安佐的未婚妻而已,实在不需要如此照顾我。可是他们俩的关心态度跟语气却如此自然。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在乘客尽皆有钱人且年纪大我超多的客船上,有可以自在聊天的同伴真是莫大的恩惠。
而且,他们还都是超级NICE的人!
我望着两人,胸口莫名一阵温热。
这艘船的工作人员不愧是安佐精心挑选的,感觉实在太棒了。能跟他们相处融洽,想必这趟旅程会快乐加倍。
「既然这样,下次我绝对会不客气地邀你们的。不过你们要是在忙,记得要拒绝我喔!另外就是——」
想起刚刚在赌场发生的事,我忍不住叹口气。
「安佐说的没错,我要出入成人赌场似乎太早了。」
听我这么说,他们俩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听到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黄苦笑道。
「对了,我英语练习题有些地方不是很了解,不晓得你们明天有没有空可以教我?」
「我轮早班,从九点开始工作。十二点到十三点照常是休息时间,然后一直工作到十八点为止。」
黄说完后,法兰兹接嘴道:
「我是下午班,从十三点开始工作。明天船长要到十点才值勤……所以那时我再去皇室甜心教你吧?」
「谢谢你,太好了。那就可以一起吃午餐啰?」
黄点点头说:
「好的。那午餐就吃拉斯韦加斯风的自助餐吧?我特别推荐『橄榄柠檬酱烧龙虾』。」
「哇啊,说到自助餐,我只吃过妈妈带我去的中华料理吃到饱,还有跟妹妹去吃的蛋糕吃到饱而已!没想到这次还可以吃到龙虾!」
「拉斯韦加斯的自助餐几乎都是为观光客而准备的,不过『威尼斯公主号II』上的自助餐可就相当地道了,味道保证不一样。」
「在你上船前,我曾利用休息时间去试过菜,『牛肋排佐美国马铃薯』也相当美味。」
「哇啊,好久没吃牛肋排了!『威尼斯公主号II』的餐点果然是最棒的!」
就算无法去大人的游乐场所也没关系,只要能跟他们两个尽情玩乐就够了!
在两人推荐我该吃些什么时,安佐已走出赌场大门。
「抱歉,请你久等了。」
安佐朝我说道,然后望向法兰兹以及黄。
「感谢你们陪伴凑,辛苦二位了,接下来请好好去休息吧。」
法兰兹和黄愉快地说:「好的,也请船长好好休息。」
「那就先告辞了,船长。……凑少爷,这给你。」
法兰兹将手上偌大的海狗布娃娃交给我。
黑色的海狗娃娃摸起来相当舒服,圆滚滚的眼珠很惹人怜爱。
「因为凑少爷说过很喜欢海狗。」
法兰兹的话让我想起某件事,脸颊不由得泛红。
身为大富豪的安佐在二十岁生日时,收到父亲送给他的特别礼物——一座以他为名的小岛,而他也曾带我去过那儿好几次。
在自然景观包围下的那座岛,住着一头野生海狗。
那只老爱在美丽白色沙滩玩耍的海狗虽然友善……却是只超爱恶作剧的捣蛋鬼,我还曾受到它的迫害……
「你记得真清楚。没错,凑是很喜欢海狗。」
安佐打趣似地说,害我的脸又更红了。
「真是可爱呢,凑。简直跟那只脖子戴着荧光绿项链的海狗一模一样,对吧?」
「呃……」
安佐这番话令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事实上,由于岛上美景环绕,我的心情大好,便干脆脱掉湿透的泳裤在海滩上小睡片刻。没想到那头海狗竟趁机偷走我的荧光绿泳裤,害前来找我的安佐误以为我故意在勾引他。接下来当然是一阵火辣辣的翻云覆雨了……。
更扯的是那头海狗十分中意我的泳裤,根本不愿归还,而早已破烂不堪的泳裤,如今则成为一条项链圈在它的脖子上。
每次在那座岛看到它,就想起我跟安佐在沙滩上做过的事,脸颊不受控制地涨红。
「怎么啦,脸颊好红喔?」
安佐取笑道,羞愧的我只好把脸埋进娃娃里面。
「我哪有脸红,你看错了啦!」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晚安了,船长,凑少爷。」
两人也不太好意思地向我们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好了,我们也该回房了。」
安佐若无其事地搂住我的肩,害我的脸颊又更烫了。
「看你们刚刚聊得很开心呢!我在赌场时,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反正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小孩子,所以才不告诉你呢!」
我抱紧布娃娃这样说,安佐忍不住露出苦笑。
「你这坏孩子,竟然对身为恋人的我不坦白。」
他猛地搂紧我的肩膀,附在我耳边低语。
「……等回房后,看我怎么惩罚你。」
「啊……」
「明天早上前,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吹气似的呢喃令我的身体不住轻颤。
啊啊,怎么办……?
我将滚烫的脸埋在海狗娃娃毛茸茸的背上茫然想着。
心跳得好快,双脚没力,几乎快摔倒了……。


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

「……啊!啊、不要……」
凑甜腻的叫声剧烈震撼着宽广室内的空气。
「真的不要?」
「……可是……啊、啊嗯……」
怀中的纤细身躯猛然一震。凑胸前小巧的蓓蕾犹如最高级的甜点般柔软可口。
在我的舌头的爱抚下,他的乳首渐渐尖挺,并在月光照射下发出淡淡光茫。渴望多尝尝他的味道,我刻意发出声音吸吮那娇嫩的红蕾。
「……啊啊~嗯嗯……」
十分敏感的凑发出无措的呻吟,开始扭动他少年般的纤腰。
「不要,别老在那里……」
他腿间形状美好的分身昂扬挺立,配合着我的爱抚晃动,前端更难受似地泌出透明汁液。
光是稍微抚弄一下乳首就如此亢奋的凑,实在惹人怜爱。
「不喜欢我一直舔这里?」
低喃后我收尾似地用力吸了下他胸前的敏感。
「……啊啊……」
他美丽的屹立渴求般地轻颤。噗啾,前端猛地涌出甜蜜的液体。
「原来如此,看来你希望我尝尝别的地方?」
我低语着在他心窝烙下一吻。
「……啊啊……」
原以为他会企图逃脱我的爱抚,没想到凑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并轻叹一口气……
「啊!」
我低下头亲吻他可爱的肚脐,他却讶异地睁开眼。
「等一下,再这样下去我会……」
无视他的抗议,我双手捧住他无助似的挺立。
「……啊啊……」
然后,在他贲张的前端印上一记响亮的吻。
「啊啊啊!」
光是这样他就发出难以忍耐的叫声,腰部剧烈颤抖。
「不、不行了……」
凑腿间的亢奋像在证明他的话般高挺至极限,犹如一尾鲜活的幼鱼不停跳动。
为了确认激动不已的他姣好的形状,我用湿滑的舌头沿着坚挺侧面缓缓移动。
「……唔、嗯!」
凑那双有着樱贝般漂亮指甲的手突然紧揪住床单。
「……哈啊……啊!」
在吸吮那柔软部分时,他细致的长腿不禁磨蹭床单发出沙沙声响。
「……唔啊!」
我一口气含住那满涨的前端,他也泄出了悲鸣似的叫声。接着像含舔糖果般转动舌头,出声吮弄。
「啊啊……安佐……呃!」
凑高声吟哦拼命摇头。
「不行,放开我……要射了!」
摩擦手中的昂扬,边用舌头爱抚他最敏感的顶端。
「啊啊!安佐……啊啊!」
最后一击般强力吸吮后,凑便发出甜腻的叫声攀上了颠峰。
「……唔呃……嗯嗯……!」
咕啾、咕啾,不断溢出的蜜液让我的胸口为之一热,禁不住满腔爱意地将它全数吞下。
「……安佐……安佐……啊啊……」
凑的腰因悦乐余韵微微颤抖,手指下意识抱住我的头拉得更近。
轻柔地为他舔去性器上残余的液体时,他又猛地吐出残存的蜜汁。
「……哈啊……哈啊……不……」
我缓缓地抬起头,俯视着娇怜的凑。
「……安佐大笨蛋……都跟你说不行了还这样……」
那张口吐甜蜜怨言的性感小嘴实在令人迷醉,愉悦的泪水在他长长的睫毛间闪动。
光是轻微刺激就异常敏感的凑,一向无法承受我用嘴爱抚。只要用舌头稍微舔弄再轻轻吸吮,他不会变了个人般沉溺其中。
而且每当在我口中宣泄后,他就会变得比用手让他高潮更显羞怯。
全身沐浴在金色月光下的他,犹如世上最美的一尾美人鱼。呼吸急促神情诱人,滑嫩的胸口此刻正剧烈起伏着。
「啊……哈啊……」
凑胸前的粉嫩宛如诱惑我般更加硬挺,腿间的分身仍维持高潮前的硬度难受地抖动。
啊啊……我最爱的恋人啊!为什么如此诱人,如此惹人怜爱呢?
「……啊啊……」
吐出甜美叹息的他注意到我执着的凝视,脸蛋倏地涨红,连忙抱住枕边那只大型的海狗布娃娃。
「不、不要看啦!我要睡了!」
他耍脾气似地抱紧布娃娃,转身睡到床的另一头。可爱的模样令我不禁笑出声。
「都高中毕业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边说边从背后抱住他,在他细瘦的脖子上一吻。
「……还抱着布娃娃,真像小朋友呢。」
「呃……」
他的身体因我的吻轻颤不已。
「还记得你毕业典礼过后,我们曾搭游艇出游吗?」
轻轻咬啮他的肩口,随即见到他背脊冒出阵阵甜蜜的疙瘩。
「……当、当然记得。就是在东京湾搭的那个嘛……?」
「那么,你也记得我们在游艇床上做过的事啰?」
「……这……!」
他发出呻吟,更用力地搂住海狗娃娃。
「你主动脱掉高中制服,热情地诱惑我。」
「……那、那明明是你要我那么做的……而且,从毕业典礼后你就一直很不安分……」
「那时,我还以为你稍微变成熟了呢……」
我低喃着更用力抱紧他,并对受惊似的他说:
「快放开布娃娃,转向我吧。」
「……不、不要!我偏要这样睡!」
他把脸埋在布娃娃里害羞地说。
真是的,又做这么可爱的事……。我愉快地想着,再次轻吻他的肩膀。
「好吧,既然这样,只好这么办了。」
我伸出手,分别包覆住他紧实的臀丘。
「……啊……!」
指尖往下来到狭窄谷间,凑的身体连连颤抖。
「……啊啊……!」
我低头仔细品尝那花蕾的味道,边用手轻轻搓揉真到花蕾松软。
「啊、啊、啊嗯……!」
凑的脸深埋在布娃娃里,身体猛烈抖动。
「……求求你,安佐……我……」
「想要我吗?」
低语后,立即见到他轻轻点头。
我抓住那纤腰让他屈膝趴在床上。凑低俯着头,只有臀部往上翘的模样着实煽情。
「啊!这姿势实在太……」
「温柔的前奏也该结束了?」
「可是……啊啊啊……!」
下一秒,便将早已挺立的欲望抵住那湿透的嫩蕾。
才缓缓插入,凑就已经为此剧烈颤抖了。接着……
「……啊、啊!啊……」
蜜壶般的花蕾逐渐吞没我,将我紧紧包裹其中。内壁像反应他快感似地持续颤抖,甜腻地箍紧我。
强烈的欢愉令我不觉沉溺其中。我激烈地贯穿他,贪婪享受那甘美的肉体。
「啊、啊、啊!」
剧烈喘息的凑发出难受的吟哦,但身体仍紧缠着我不放……
「……啊、啊啊、啊啊!」
紧抱住布娃娃的身躯阵阵抽动。
「不行,要射了……安佐!」
「好啊,一起攀上高峰吧。」
我在他耳边如此呢喃,凑便再也难耐地使劲后仰……挺立的欲望也随之迸出白浊的欢愉液体。
「啊啊,唔嗯!」
他的体内伴随着甜美呻吟剧烈收缩,我的眼前顿时因无比激情变得白茫茫一片。
随即又冲刺般地猛烈抽插……然后在那湿润的嫩道深处尽情宣泄灼热的欲望。
「……啊、啊啊……」
或许是察觉那股灌入体内的热流,凑发出醉人的娇吟,窄道内也剧烈颤抖。
「……安佐……」
他用沙哑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啊啊……无论如何掠夺、侵犯都不觉得满足,凑……!
我边想边翻转身下的人儿面向我亲吻……这时才注意到他仍紧抱着海狗娃娃。
「……嗯,嗯嗯……」
脸颊仍因悦乐余韵弥漫红潮的凑,犹如亲吻似地将唇埋在海狗头上。
尽管觉得他这样的举动很孩子气,我心里却暗暗嫉妒起那个布娃娃。
将布娃娃从他怀里抽走放到床铺另一侧。我紧抱住出声打算抗议的凑,给他一记火热的深吻。
抱住那纤细的身躯准备以嘴吞噬他甜美的呻吟时,我不禁这样想:
……不行,又想狠狠侵犯他了……。


仓原 凑

「……黄吗?」
数度品尝安佐给予的绝顶快感后,我落入了深沉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彷佛听到安佐的声音,我挣扎着张开眼。
「……嗯,当然,我也认为事情绝非如此。」
月光中,披着浴袍的安佐背对我坐在床上,正拿着船上用的手机讲话。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安佐,怎么了?又是工作的事吗?」
意识仍朦胧的我出声询问,安佐随即转过头。
「啊,抱歉,吵醒你了。」
他伸出手轻抚我的头发。
「突然有急事必须赶去处理,你先一个人休息一下?」
「嗯……」
「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你先睡……好吗?」
「嗯……不过你要快点回来喔……」
「亲热后,你总是特别老实呢!」
安佐温柔笑着说,俯身轻吻我的唇。
「……嗯嗯……」
「那我走了。晚安,凑。」
安佐再次温柔地抚摸我的发丝。
「……路上小心……」
撑起上半身目送安佐离去,一想到少了他的床就觉得好寂寞……不过……
肌肤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手指的触感,而唇上则是他的亲吻留下的温度。
欢爱后的余韵仍甜蜜地麻痹我的身体,拥抱着他留在身上的气味,我再度沉入梦乡。
那时的我,完全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

「所以说,那枚戒指绝对是这个客房总管偷的!」
贝里尼指着一脸苍白的黄厉声指责。
「我并没有让其它乘客进房,而且从一开始的晚宴之后,我就没有将那枚戒指拿出这房间!」
现在是午夜近一点时分,我站在贝里尼住宿的套房里。
和深爱的凑甜蜜又激烈地欢爱后,原本想就着幸福的氛围拥他入眠,却意外接到石川打来的电话,不得不丢下他赶来这里。
房间里除了身穿长袍的贝里尼外,还有穿着制服的黄、法兰兹和石川,以及在法兰兹求援下飞奔而至的吉普拉。
石川态度坚决地对贝里尼说:
「请注意您的措辞。黄不是那种孩子,况且他也说不知道戒指的下落了……」
「难道在这艘船上,船员说的话比乘客来得可信,安佐?」
贝里尼不满地瞪向我。
「请冷静一点,马提欧。首先请你告诉我,平常都将戒指收藏在哪里?每间套房里都设有相当精密的保管箱,就算是负责整理房间的客房总管也不可能打开。」
「我没把戒指放进保险箱,而是摆在床边桌上每天睡前细细欣赏。」
他指着卧室的门说。这时,法兰兹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会不会不小心掉到床底下了?」
「那种地方我早就找过了,还用你提醒!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贝里尼气焰嚣张的模样,吓得黄和法兰兹不停轻颤。
「马提欧,请你别那么大声?」我强压下怒气说。
我明白失去重要宝物心情会多慌乱,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任意诬赖他人。这样实在没有成熟大人的样子。
巴尔吉尼和贝里尼家都是威尼斯的望族,又同为经营海运公司的企业集团,经常被拿来比较。加上我跟眼前的马提欧•贝里尼年龄相仿,周遭的人自然认为我们是各方面的竞争对手。
只不过……
我从以前就很不喜欢他以傲人家世自豪的态度,更看不惯他虚有其表的行事风格。尽管他人老将我们相提并论,我个人却相当不以为然。
我已十年没见过他,如今见了面,我更加确定自己压根儿不想再看到他第二次。
而且我跟他似乎真的很不合,相隔许久才见面就发生这种事。
我暗暗叹口气,然后看向贝里尼。
「我不是怀疑你说的话,而是戒指真的有可能掉在你没想到的地方。……既然有五名充分了解客房结构的工作人员在此,不妨再让我们找一下?」
话才说完,就看到他眼里闪过一抹冷冽光芒。
「你们要找是可以,但如果没找到,就表示这个客房总管是小偷啰?」
他指着脸色铁青的黄吼道。于是我刻意露出笑容说:
「这可不像聪明如你会做的事。你不觉得就此断言太轻率了吗,马提欧?」
「算了,随便你。等你们真的找不到戒指,再来谈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贝里尼傲慢地将双手插进长袍口袋,用下巴示意卧室方向。
「要找就快找啊?」
我转头看向脸色都不太好看的工作人员们。
「吉普拉、石川还有法兰兹,麻烦你们去卧室找。我跟黄留在客厅找。」
「等一下。」
贝里尼夸张地扬起手,指着黄说:
「如果戒指此刻就在他身上,他大可以佯装寻找再把戒指丢在某处,制造不在场证明啊?」
只见黄倒抽一口气,快哭出来似地说:
「我真的没有拿。」
「既然这样就让我搜身啊?」
听到贝里尼这么说,黄先是皱了下眉头,接着很有骨气地抬起头响应:
「请便。」
贝里尼迫不及待地掏出黄的上衣和裤子口袋,不死心地在他身上来回抚摸。看到他的举动,我很不高兴地皱紧眉头说:
「够了吧?显然他并没有拿你的戒指,请让我们在房内找吧?」
贝里尼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花了近两小时仔细搜寻套房内每个角落,但……
「床铺、地毯下、抽屉深处……所有想得到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有。」石川难过地说:「接下来只剩下衣柜了……」
听到他这么说,贝里尼突然高声笑道:
「看来你们还在怀疑我。好吧,等一下。」
说完便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将吊在衣架上的衣服全数取下摊在床上,甚至连行李箱都搬出来,打开盖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在另一张床上。
「我的行李都在这里,尽管找吧。这样你们就会知道我想的没错了。」
他骄傲地高声叫嚣。这男人怎么老这么自以为是!?我这么想着说道:
「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
用眼神向吉普拉示意后,我们便一同确认床上的衣物。
明明找遍所有衣服口袋及行李箱的每个角落,仍找不到戒指的下落。
「看来真的没在里面。」
听到我这么说,法兰兹和黄难过地叹气。我则转头对贝里尼说:
「身为船长的我会负起责任,绝对会在你下船前找出遗失的戒指。」
然而贝里尼却不甚满意地说:
「总之,我已经无法再信任他了。能不能帮我换一个客房总管?」
责任感强的黄,霎时一脸深受打击。
但……
「我知道了,明天起将为你指派其它的客房总管。」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我便连同其它工作人员走出了房间。
一起来到操纵室后,我示意他们走进隔壁休息室。
「黄。」
「是的。」
抬起头的黄眼里充满痛苦。
他不只是个优秀的工作人员,也对凑相当温柔。看到他露出这么难受的表情,实在很过意不去。
「我必须告诉你,这艘船上没有任何一位工作同仁怀疑你,但只要没找出那枚戒指,就无法平息他的怒气。况且,贝里尼已认定你就是小偷,让你继续为他服务只会更难堪罢了。」
黄脸色凝重地朝我点点头。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
「戒指就由我们负责寻找,这段时间你先留在通讯室帮忙吧?」
原本消沉的黄眼睛顿时一亮。
「真的可以吗?」
黄之前曾表示,对船上的计算机设备及通讯系统很感兴趣。对目前的他而言,这可说是最好的安排。
「这艘船上不允许任何同仁闲着没事做,你就趁这机会好好学习吧。」
黄微笑地用力点头。
「我明白了。既然您都这么说,我也没时间再沮丧了。」
我点头响应,然后看向法兰兹。
「黄的工作就由在场的客房总管分摊。我知道这样会加重各位的负担,但还请多多帮忙。」
「是的。那个……贝里尼先生的房间可以让我一个人负责就好吗?」
「你要独自负责那个男人的房间?」
一旁的吉普拉讶异地说。但法兰兹却用异于平日的坚毅眼神望着吉普拉、我和石川先生。
「是的,请让我独自负责。」
「你该不会在打什么主意吧?他那个人可不好惹。」
我一说完,他便直视着我回复:
「我并没有打任何主意,只是我负责的房间数比大家少,如此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拜托你了……不过,请你千万别冲动行事。找寻戒指的事就由我跟吉普拉全权指挥,懂了吗?」
法兰兹沉默片刻,接着别开视线点点头。
「那当然。」
啊啊……为什么我会有不好的预感?


仓原 凑

「法兰兹好慢喔!」
我随意翻着英文教科书低声抱怨。
「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四十分钟了耶~」
不久前才和安佐一起享用含有大量南国水果的早餐,我现在正穿着宽松的短衣短裤,站在皇室甜心的专用甲板上。
以往搭乘欧洲航线时,乘客们白天的穿著都相当正式。如今换成美国航线,大家似乎受到夏威夷和西海岸奔放气息的影响,服装样式也变得休闲许多。
老实说,这样还挺不错的。这下我就能在大白天穿着轻松地到处乱逛。
从刚刚起就坐在甲板上的长椅等待法兰兹来教我英文,无奈至今仍不见他的踪影。
奇怪……他一向很准时,从没迟到过啊!实在太不寻常了……。
「难道说,昨晚陪我在赌场玩太晚,被我传染感冒了?」
我叹了口气合上教科书。
「虽然痊愈了,不过还是有可能传染给别人啊?糟糕!」
我立刻站起来,拿起客厅桌上的钥匙走出套房。沿着熟悉的长廊来到船员专用的楼层……
「咦,法兰兹?」
发现一脸慌张的法兰兹朝我走过来,便出声叫了他。
「啊,凑。抱歉,我刚刚正想打电话给你。」
抬起头的法兰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不好意思,能不能取消今天的约定?我恐怕抽不出时间。」
「没关系啦……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喔?」
我一这样说,法兰兹的脸色又变得更沉重了。
「不,没事,真的。」
「难道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的,出事的人不是我……」
话才出口,他随即露出懊悔的表情。
对了,早上安佐的模样也不太对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且……我突然想起昨晚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事。
「记得昨天深夜,安佐曾表情凝重地讲电话。那时我睡得迷迷糊糊,不是听得很清楚,不过……他好像有提到黄?」
听我这么说,法兰兹显得很讶异。
「安佐挂掉电话后就离开房间了……难道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黄发生什么事了?」
我担心地问。但法兰兹却为难似地叹口气看向我,慌张地说:
「不,没什么,请别担心。」
「是吗?可是你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喔!」
「啊……」
法兰兹脸上再度掠过痛苦神色。一向开朗的他从没这样过,真教人担心。
「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吧?你要是不说,我就直接去问黄?」
「请不要这样!他现在一定很难过,要是知道还害你这么担心……」
法兰兹拼命劝说,下一秒却露出『糟了』的表情,突兀地结束这话题。
「我一直认为你们是我的好朋友……难道不是吗?我的关心让你们这么为难吗?」
法兰兹闻言又沉痛地叹口气。
「在这里说话可能会被其它人听到,到这里来吧。」
声音沙哑的他,拉着我走向自己房间。
安佐真的很重视船上的工作人员,只要是这艘船的一份子,无论新人与否,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虽然没有专用的甲板,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仍相当雅致。地上铺着上等的蓝色绒毯,室内家具也都是古董级的高价品。
室内整理得十分干净,桌上却摆着世界各地的旅游指南和语言学习书,的确很像热心向学的法兰兹风格。
「我去泡茶。」
说完,法兰兹便示意我在窗边的小巧沙发坐下。没多久就端了一杯茶回来放在桌上。
「请用。」
他的侧脸看起来好疲倦……真让人放心不下。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昨晚在赌场遇到的那位贝里尼先生吗?」
「嗯,就是那个赢超多钱的家伙嘛?」
「他遗失了一样贵重的宝物。现在怀疑到为他打理房间的黄身上,引起了莫大的骚动。」
「为什么要怀疑黄?黄根本不可能偷他的东西啊!」
法兰兹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多亏昨晚船长说『我会负起责任找出遗失的东西』,事态才没更加恶化……不过,贝里尼先生仍旧非常生气。而黄也因此大受打击,暂时没办法继续客房服务的工作。」
「那是当然的,黄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嘛!对了,黄现在在哪里,房间吗?」
「不,船长要他先到通讯室帮忙……所以,这阵子他都会在那里工作。他对船上的计算机设备本来就很感兴趣,看起来是挺高兴,但……」
法兰兹又叹了一口气。
「贝里尼先生遗失的东西真的那么贵重?」
当我这么问时,法兰兹苍白着脸点点头。
「他遗失的似乎是一枚古董戒指。在最初的晚宴上,他曾自豪地向大家展示过……想来,应该是非常贵重吧。」
「不管再怎么珍贵,黄都不是那种会随便偷走人家东西的人!」
「嗯。不过贝里尼先生却坚称『我并没有让其它乘客进房,而且从一开始的晚宴之后,我就没有将那枚戒指拿出这房间。所以,一定是整理房间的客房总管偷的!』。」
「竟然说这种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气得握紧拳头,法兰兹的脸色则变得更难看。
「虽然对客人很抱歉……但其实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所以才自愿负责贝里尼先生的房间。」
「难道你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我惊讶地问,法兰兹露出犹豫的表情。
「老实说,我还没想到具体的办法。不过只要有机会出入他的房间,就可能查出真相……我知道不该以这种心态工作,但……」
总是认真做事、深思熟虑的法兰兹竟然也会如此困惑,看在眼里我真觉得心好痛。
「放心,我了解你想为朋友赴汤蹈火的心情,不会责怪你的。」
法兰兹这才安心地吁口气。
「尽管你这么说……」
「你别忘了,我也是黄的朋友。……我也要帮忙!」
「咦?」
法兰兹一脸惊讶望着我,接着极为慌张地说:
「不行,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
「就让我也替黄尽份心力吧!况且,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用啊。」
「绝对不行!因为贝里尼先生……」
法兰兹用异于平时的强势口吻反对,下一秒却突然噤口。
「他怎样?难道他对黄或是你做了什么?」
「不、不是的。不是你说得那样……唔!」
法兰兹泫然欲泣地说。看到他那非同小可的表情,我的怒气登时攀到最高峰。
「骗人!原来如此?畜生,我现在立刻去找他算帐,狠狠揍他几拳……」
我转身准备去找那混帐,但法兰兹却死命拉住我。
「不是那样的!请你不要去,最危险的人其实是你啊!」
「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他拉着我极为焦急地说:
「刚刚我到贝里尼先生房间整理时,他一直缠着我追问你的事,我才迟迟无法脱身。而且他还不时暗示『如果不让那个叫仓原的孩子替我打理客房,说不定媒体哪天就听说这次的偷窃事件啰』。」
「什么!」
「我听了立刻背脊发凉。他的双眼闪着诡异的光芒……看起来真的好恐怖!请你千万不能去!否则一定会遭遇危险!」
顿时觉得浑身血液被抽干。
要是这件事传到言论一向不负责任的媒体耳中,绝对会严重危害『威尼斯公主号Ⅱ』的名誉……?
「求求你,凑少爷。要是害我跟黄喜爱的你受伤,我们会不知如何是好的……」
法兰兹叹口气,紧握住我环在胸口的双手颤着声音说。
「抱歉,我不会再一时冲动想跑去找他算帐了。好吗?」
法兰兹这才缓缓放开我,低着头说:
「不好意思,其实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件事你跟安佐说了吗?」
「不,要是跟船长说,他就会知道在赌场发生的事了。虽然由船长出面向贝里尼先生说明『仓原并不是客房总管』是最佳办法,不过我认为还是得先跟你说一声。」
没错,由安佐向他说明我并非船上的工作人员似乎较为理想,但这么一来……
「对了……那枚戒指到底在哪里?」
听我这么说,法兰兹露出一脸狐疑。
「我当然知道不是黄偷的。可是物主本人又说从没拿出套房,那么一定是掉在宽广床舱的某个角落啰?」
法兰兹接着说:
「的确……那时我也想尽快找到那枚戒指。无奈贝里尼先生一直在旁边看,让人紧张得没办法专心找……不过,我也认为应该是掉在屋内某处。」
「你也这么认为?」我稍微想了一下说:「只要成为客房总管,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出他的房间,也有机会跟他谈话对吧?这么一来,多少就能了解他的行为模式,找出戒指可能的遗失地点了。」
「……咦?」
「说不定他忘在盥洗室架上这类地方啊?」
「也不是没可能啦……」
「就是啊!只要我们两个合作无间,说不定就能找到戒指了!」
「……两个?」
「是啊!就这么办了!」
突然想到好点子的我,兴奋地握住一脸茫然的法兰兹双手。
「既然黄最近要在通讯室工作,不就要换别种制服吗?变成深蓝色加金扣子那种?」
「是这样……没错啦……」
「所以啰,这段期间我就跟黄借他客房总管的制服,跟你一起到贝里尼的房间工作吧?」
「什么!?」
法兰兹惊吓过度似地大叫。
「只有我单独去,铁定会露出马脚,但跟你一起应该就没问题了。客房跟安佐所在的操纵室楼层不同,不太可能遇得到他。」
「请等一下,不可以这样!」
法兰兹看起来十分生气。
「我怎能让船长最重视的你冒险……」
「可是,我也想帮安佐的忙啊!」
我大声地反驳,颇为惊愕的法兰兹登时说不出话来。
「我也很喜欢黄跟法兰兹啊!看到你们这么痛苦,我怎能坐视不管。另外,还因为……」
我凝视着法兰兹的脸,十分认真地说:
「我真的非常喜欢安佐深爱的『威尼斯公主号Ⅱ』,以及在这艘船上工作的所有成员。」
听到这番话,法兰兹才回过神。
「我实在无法忍受喜欢的工作人员们遭误解,甚至被媒体抹黑。所以我一定要有所行动!」
我如此表示,法兰兹一脸为难地陷入沉思。
「总之……我先跟黄商量看看……」
片刻后,他终于语带犹豫地回道。
但我早已在心里做了决定。
为了安佐、这艘船以及船上所有工作人员……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黄轮休时,我们来到他的房间。室内摆设跟法兰兹的没两样,都相当雅致。
「……基于这个原因,能不能请你借我制服?」
我一说完,黄马上露出沉重的表情。
「借你制服是没关系,不过我实在无法让你去做客房服务的工作。况且,那还可能惹祸上身!」
他斩钉截铁地反对,害我不禁愣住。接着,黄转头看向法兰兹。
「……法兰兹,难道你赞成他这么做?」
在黄责备似的注视下,法兰兹痛苦地摇摇头。
「怎么可能!我自然不会答应,可是……」
我激动地探出上身向黄解释:
「我们丝毫没有怀疑你的清白,但贝里尼可不这么想,难道你甘愿一直被误会下去?」
一听到贝里尼的名字,黄便懊悔地咬住下唇。
「你也不愿意吧?」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让你去做那种……」
「不只是法兰兹,相信你也知道我是安佐的情人吧?」
我打断黄,突然冒出这句话。他惊讶地点点头。
「我是真的当你是好朋友喔。另外,我也很喜欢安佐深爱的『威尼斯公主号Ⅱ』,所以……」
一口气说完一大串的话,我稍微调整了下呼息。
「就算是误会,我也绝不允许有人污蔑这艘船上任何一位工作人员!」
黄讶异地望着我。
「为了守护这艘船的名誉……我愿意做任何事。」
「可是……」
「我……长时间和心爱的安佐分隔两地,难免会觉得寂寞。」
听到我这么说,他们两人都很诧异。
「那时候,我就会想起这艘船。想着『威尼斯公主号Ⅱ』此刻行驶在哪片海洋,想着船上的工作人员应该都精力充沛地在工作吧。既然这样,我也该打起精神,即使安佐无法陪在身边,也要好好努力。」
我交相望着两人的脸,竭尽所能地表达。
「这么说好像有点夸张……不过『威尼斯公主号Ⅱ』能在海上平稳航行,对我而言是莫大的救赎。所以说,要是它发生什么事,我一定……」
我难过得无法继续再说下去。
两人思考了片刻……终于点点头。
「好吧,不过千万别太勉强自己。你绝对要紧跟在法兰兹身边,千万别单独行动。」
「没错,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们。」
「没问题,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他们俩彼此相望后,担心地叹了口气。
黄走向衣柜,从里头取出吊在衣架上的制服。从他小心对待衣物的样子,不难看出他有多重视这份工作。
「来,请换上。」
「谢谢你,黄。我会小心不弄脏它的。」
接着我马上动手脱起T恤。
「啊……」
注意到两人小声的惊呼,我忍不住抬起头。
「怎么了?」
两人惊讶地望了我的身体好一会儿,然后红着脸别开视线。
「抱、抱歉,我该转向别处的。」
「真、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们干嘛啦?我们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呃!」
我无所谓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体,却在发现某件事后当场红了脸。
……可恶啊~!安佐那混蛋!
我怀着想哭的心情,慌张抓起衬衫往身上套。
天哪……身上都是吻痕!
安佐昨晚留下的吻痕,像粉红色花瓣散落身体各处,害我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羞愧地扣好衬衫纽扣,脱下裤子准备换穿制服裤时……却发现腿上也有不少殷红的吻痕。
……真是的!明明跟他说过好几次,不准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了还这样!
不过……也不能怪他啦,毕竟人在陶醉时哪会记得那么多……。
调整好领带的松紧穿上外套后,转头看向镜子。
「啊……」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竟是个十足洗炼的青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
短版合身的白色外套、金色纽扣及肩上的线章充满了船员风情,感觉帅透了。
白色衬衫、黑色领带,还有侧面滚边的黑色长裤,让双腿看起来更为修长。
换上制服的我……实在有够威风凛凛!哇啊……所谓人要衣装就是这么回事啊?
边这么想边转头看向两人。
「呃……换装完毕。看起来怎么样?」
仍在不好意思的两人转过头看向我,霎时露出惊奇的表情。
「……实在太适合你了。」
「……真的很好看,凑少爷!」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又红了脸。
「我不像你们两个那么有架势,不过穿上这身衣服,应该稍微能唬住贝里尼吧?」
「你太谦虚了。你看起来架势十足,所以大家才会称你凑王子啊。」
「那只是个绰号而已……不过听你们这么说,我放心多了。」
「是真的很出色!不,应该说出色得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船上的常客又都知道你是『威尼斯公主号Ⅱ』的美丽王子。」
法兰兹有些担心地说。
「要是贝里尼先生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客房总管……绝对会勃然大怒的。」
「勃然大怒……有那么恐怖吗?」
我一说完,他们两人便面面相觑。
原来……如此?
我想起他在玩俄罗斯轮盘时,眼底闪烁的锐利光芒。
的确……那个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法兰兹的话让我有些不安。
要是没找到戒指,他说不定会毫不在乎地向新闻媒体乱说『威尼斯公主号Ⅱ』的坏话。
我再度下定决心。
……绝对要找到戒指才行!

休息时间过后,我和法兰兹一同来到贝里尼的房门前。
呃……要是他还在生气该怎么办?心里虽然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和法兰兹对看后点点头,伸出手敲了敲门。
「贝里尼先生,打扰了,我是客房总管薛尔洛。」
「呃……我也是客房总管仓原。」
话声刚落,房门便突兀地打开。
「仓原,你来啦!」他俯视着我开心地叫着。
看到他心情这么好,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把我拉进房后,他稍退一步仔细打量我。
「穿便服固然很可爱,但制服装扮更让人受不了!你先等一下,我去泡杯茶~」
不知怎地贝里尼显得异常兴奋,但是对随后走进来的法兰兹却冷淡地说:
「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啊,那个!」
我慌忙往后退一步。
「我是目前还在研习的新人,如果没有薛尔洛的指导,根本无法胜任客房总管的工作!」
「咦,真的吗?」
「是的,他是目前还在实习的新人,能否胜任客房总管的工作还是个未知数。」
法兰兹越说,贝里尼的表情就越难看,之后还重重叹口气。
「算了,既然你们有这样的规定,那就没办法了。总之先进来吧,仓原。」
他欣喜地搂住我的肩膀走进房间。
奇怪……他现在好像不生气了耶。
接下来……只要找到那枚戒指,他的心情就会完全平复了?
「来,先坐在这里。」
贝里尼催促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先去泡茶。」
「啊,我来就好。」
他立刻制止急忙想起身的法兰兹,迅速走到迷你酒吧旁泡茶。
「你们平常一定很忙吧?来到这房间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说完他愉快地朝我笑了下。
竟然……泡茶给客房总管喝!?
不是听说戒指弄丢时贝里尼很生气吗?怎么这会儿又像个成熟温柔的大人呢……?
尽管这样有点冒失,但应该没关系吧……。喝着他端给我的红茶边这么想。
他从刚刚就直盯着我看……感觉怪不自在的。
看来……我穿制服的模样真的很奇怪?还是说……他发现我是伪装的客房总管?
「果然很适合呢!」
「啊?」
「你的身材真是好呢,仓原。」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稍稍放下心。
太好了,看来他并没有怀疑我。对了……现在可不是悠闲喝茶的时候啊!
「那个……听说您的戒指在这房间弄丢了……」
一提起这件事,身旁的法兰兹身体猛一震。
怕打坏贝里尼的好心情,我已经尽量委婉了……。
「啊,那件事啊?是啊,真是折腾死我了,害我严重睡眠不足。」
贝里尼语气相当干脆,说完还叹口气。
奇怪?他不生气啊……?我更放胆地继续说:
「请问……那枚戒指的来历如何,能否告诉我呢?」
「那枚戒指是我在威尼斯的『凡契佐』找到的宝物。」
「真的是『凡契佐』?」
法兰兹十分震惊地说,表情染上一层阴影。
「法兰兹也知道那家店?」
我低声询问,法兰兹点点头小声回答:
「那是威尼斯极著名的古董店,巴尔吉尼船长也是那里的常客。那家店不只贩卖古董,烛台也相当有名。皇室甜心里就摆了好几个船长从那儿买来的烛台。」
「……真的!?」
我想起套房内精雕细琢、美丽非凡的烛台。没错,那看起来的确不便宜……。
这时,贝里尼语气沉痛地说:
「这次旅程结束我就要结婚了,那枚戒指是我打算送给未婚妻的礼物。」
这番话让我的脸色顿时刷白。
真是太糟糕了!原来那枚戒指如此贵重,难怪贝里尼会抓狂了。
「那么……一定得快点找到才行。」
当我这么说时,贝里尼又再度叹气。
「铁定是之前那个客房总管偷走的,你们也劝劝他快点还我吧。」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了下时钟。
「啊啊……再五分钟就五点,赌场马上要开了。」
他眼里闪着光芒,突然站起身俯视我。
「我现在要去赌场,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啊?」
「只要有你在,我绝对会得到压倒性的胜利。来,走吧?」
贝里尼突然捉住我的手拉离沙发。
明明是想趁他不在时彻底搜查这房间的……要是离开这里,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呃,怠忽工作我会被船长责骂的……」
「只是一下子而已,没关系的。」
「不,要是让船长发现我跷班,一定会被革职……」
我拼命婉拒,贝里尼不悦地皱起眉头。
「嗯,那个冷血的安佐的确会做出这种事。」
欧吉桑三人组曾说过,他把安佐视为敌手,看来的确不假……。
「啊,五点了!俄罗斯轮盘在等着您了!」
我一这么说,贝里尼开始显露焦急神色。
「啊,可是你……」
「您不在时,我们必须打扫这房间。您就在赌场好好地放松吧。」
法兰兹说完,贝里尼便望着我说:
「好吧。对了,虽然会有点晚,不过能不能请你等我回来?」
「咦?可是……」
「他的上班时间到今天十九点为止。同时还负责其它房间,因此无法在这里等待,实在很抱歉。」
看我一脸困扰,法兰兹慌忙开口解围。贝里尼不满似地说:
「真是不留情呢……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他想起什么似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大袋子,拉开拉链确认内容物时,我才注意到里头塞了满满的纸钞。
哇啊,好多钞票喔!我不由得别开视线。他不会想带那些钱去赌场吧……?
贝里尼从袋子里抓出十张左右的百元美钞凑到我面前,我登时不解地瞪大双眼。
现在是怎样?要我拿这些钱去赌场替他换零钱吗?
我求助地望向法兰兹,却见到他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
「贝里尼先生!」
他发出警讯般悄悄抓住我的手肘。
「我想您登船时,应该有拿到船上的说明小册子。这艘船的票价已包含给客房服务的小费,所以请您忘了小费的事,安心享受这次旅程。」
直到法兰兹语气强硬地说出这些话,我才理解贝里尼是要拿小费给我们。
小费……?我讶异地望着他抓在手中的纸钞。
换算成日币起码有十二万左右啊!如此高的金额让我们两人平分……!?
光是想象脸就苍白了一半。
「我们不收小费!」
我也急忙说道,但贝里尼仍一副不死心的样子。
「连你也这么说……你明天还会来吧?」
「啊,嗯。是的,我是客房总管嘛。」
听我这么说,他才一脸不愿地穿上外套。
「好吧,那就明天见了。」
来到门边目送贝里尼离去,接着朝他鞠躬……等房门合上,我们才深深叹出一口气。
「呼~他是怎么啦?」
我一说完,法兰兹便接嘴道:
「吓我一跳,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
「他不是大企业的董事吗?看他那个样子,公司没问题吧?」
明知不能说乘客坏话,我还是忍不住批评起来。
尽管身为世界知名的大富豪,安佐的金钱观念可是相当严谨确实,不像贝里尼那么随便。
对于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安佐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但他绝对不会虚掷一分一毫。
换成是安佐,才不会像贝里尼那样随身携带大把钞票到赌场豪赌呢!
看他对金钱游戏那么着迷,真不是好现象。
「接下来,我们得在贝里尼回来前把房间整理干净。一天之中他只在这时段离开房间,得好好把握机会才行。」
法兰兹随即拿起船上用手机,按下快速键通知清洁部门。
不到五分钟,推着大型清洁车的清扫人员便抵达门前。穿着水手般制服的他们,将清洁车推进房内便利落地进行打扫。
「打扫时记得顺便找戒指喔。」
法兰兹说完,所有人均一致点头。看来,他们似乎都知道内情。
「好了,我们也开始找吧。」
「昨晚哪里还没找过?」
「其实能找的地方全仔细找过了……真要说还有哪里可以找的,就只剩下洗手间了?」
我和法兰兹走进洗手间,开始在摆放牙膏、刮胡刀等用具的架子上翻找。
「这里很容易疏忽掉……」
一位打扫人员经过我们身边走进浴室,他手上拿着一条细长如水管的东西,另一头则延伸至房间外头。
「那是什么?」
我怀疑地问,那名清洁青年便有些自豪地说:
「这是船上的秘密武器,前端装有照明和连结在可拆式夹具上的小型摄影机。船上常有许多夫人戒指掉进排水孔里,用它来找寻相当方便。」
他将管子放进浴室排水管边解释。房间外似乎有另一名打扫人员,正在屏幕前监看摄影机传回的画面。
「嗯……里面什么也没有。」
「那么,接下来找洗手台吧。」
找完洗手台上的架子我们便让出位置,转移到卧室去。
一踏进里头就看到一个人在整理床铺,另一个则在换被单和床罩。
他们用力抖动布料想找寻可能掉落其中的戒指,却仍旧没有收获。
接下来更合力搬起加大尺寸的弹簧床垫,甚至翻起地上的绒毯,还是不见戒指踪影……。
「洗手台的排水管里也找不到戒指。」
「客厅的抽屉都找过了,也没有。」
「卧室也没有。」
听完三人的回报,看来相当疲倦的法兰兹便说: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忙,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再麻烦大家了。」
「好的。」
三人齐声回应后,便推着堆了脏衣服的清洁车离开。这时,法兰兹看了下时钟。
「我们也该走了。晚餐时间快到了,贝里尼先生应该会回来换衣服。」
「知道了。啊,明天能不能用那个小型摄影机侦测绒毯底下啊?」
我拍掉膝盖上的灰尘边询问,法兰兹忍不住苦笑道:
「谢谢你,凑少爷。你一定很累了吧?」
「我没事啦,刚好可以活动一下筋骨!」
我们边说边走出房间……这时才注意到,走廊上有许多精心打扮的乘客正准备走向餐厅。
我连忙低下头走在法兰兹身后。
来到工作人员住宿的楼层后,我迅速走进法兰兹的房间换衣服。
要是让不了解情况的工作人员或常客们看到我穿制服的模样,那好不容易想到的计划就会泡汤了!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找到戒指!


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

这三天都不见凑的踪影。
提早结束工作的我正准备返回皇室甜心。
……奇怪,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总是趁着工作空档,若无其事地到处走动找寻凑。
原先老爱窝在套房里的凑,或许是结交了法兰兹跟黄这两个朋友,最近常往外跑。
不是和他们在后甲板玩、在咖啡厅或图书馆念书,就是在健身房里运动……只要循着凑喜欢的地方找,多半都会找到。
由于值勤时的休息时间并不长,就算真的看到他,几乎也不会出声叫他。
对法兰兹、黄以及其它乘客露出灿烂笑容的凑;一脸认真看书的凑;戴着耳机在跑步机上优雅慢跑的凑……。光是看到他的身影,就觉得一切疲惫难过尽消,只剩满腔的甜蜜感受。
然而,我却总与如此深爱的凑相当遥远。对于坠入深刻恋情的我而言,无疑是种锥心的折磨。
所以,即使没有交谈,只要同在一艘船上……对我来说就是无可置信的幸福了。即使不能无时无刻紧紧相拥,只要他在船上就是无可取代的珍贵时光。
因此,即使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也渴望看到凑……。
但这几天都没看到凑出现在外头。
莫非他又念书念过头,导致情绪低落?
怀着不安的心情正打算按下电梯按钮……
「安佐!」
「喔,终于逮到你了!」
「果然没错,只要在这里等一定能遇到你!」
嚷嚷着靠过来的,是父亲的好友索普拉尼先生、杰柯摩先生跟威尔帝先生三人组。由于从小就认识,对我来说他们就像三个爱唠叨的伯伯一样。
八成正打算去用晚餐,三人都穿着正式的燕尾服。
「各位晚安。请不要在这里闲晃,尽快去用餐吧。」
我才说完,他们便不满地反驳。
「真是的,每次都想随便打发我们。」
「也不会替时日无多的我们多想想!」
「就是啊,亏我们还特地来提供你好情报呢。」
三人相互对看后点了点头。
「如果有话要说,请干脆点说出来吧?」
「你真的想听?」
「是的,非常想听。」
我不甚甘愿地说,他们反而开心笑道:
「马提欧•贝里尼在赌场大赢的那个晚上,我们刚好在隔壁的酒吧小酌。」
「酒吧跟赌场之间只隔一片透明玻璃,所以我们目睹到相当惊人的画面。」
「是什么?」我问道。
索普拉尼刻意压低音量说:
「那天晚上,马提欧•贝里尼的胜利女神竟然是凑呢!」
「什么?」
听到他的话,我真的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贝里尼会难得获胜,并不是因为他的赌技高明,而是我们的凑带给他好运气!」
「没错没错。否则那个贝里尼家的讨厌鬼、个性差劲的赌鬼怎么可能突然赢钱!」
「为什么凑会……?」
「你真的想知道吧?」
「我是当真想知道,麻烦你们告诉我。」
他们满意地彼此点点头。
「那天晚上,贝里尼先是到处观察想找出比较能赢钱的赌桌,顺便物色标致的美人儿。那模样简直像头饥渴的野兽。」
「就在这时候,美丽的凑宛如天使般降临。凑还在青少年赌场玩时,贝里尼就已经不停打量他了。」
「贝里尼初次搭乘这艘船,八成不知道凑就是大家口中的『凑王子』,因为任何一位常客都知道,不该用有色眼光无理地盯着高贵的『凑王子』看。」
『凑王子』是常客们为凑取的昵称。当初担心美丽的凑会过分引人注目,便刻意放出『他是亚洲某国的王子,请大家务必谨言慎行以免失礼』。多亏这样,没有任何常客敢太亲近他……。
「贝里尼看起来很想跟凑搭讪,不过可能想到无法踏进青少年赌场,便放弃地开始玩俄罗斯轮盘。」
「接下来,可能是托了凑的福,他竟然一路赢钱。」
「而听到赌场内的骚动,毫不知情的凑竟天真地晃到里头……唉!」
杰柯摩夸张地用手覆住脸,戏剧性地说。完全上钩的我忍不住探出上半身。
「后来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贝里尼就伸手拉住一旁观看的凑,就像这样!」
杰柯摩说完,便用力抓住身旁的威尔帝手臂将它拉向自己。
「接着,他还不知节制地这样做!」
他的手环上威尔帝的腰。
「真的!?」
我讶异地问,三人一副『那当然』地用力点头。
霎时,一股对贝里尼的憎恨之火在我胸口迅速延烧。
就算不知情,也不该随便乱碰我的凑……!
「凑被贝里尼缠住后,只好无奈地陪他玩俄罗斯轮盘。不过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凑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而且未婚夫还忙着工作根本没时间陪他,实在好可怜喔!」
「看他平常念书念得那么累,不偶尔陪他约约会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三人组你一言我一语地念完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凑并没有错……。他长得那样美丽动人,会引人注意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对贝里尼的怒气。
不过他们也没有说错……或许凑真的很寂寞……。
我能陪他的时间,只有每天值勤结束跟开始前那样短暂的空档而已。而且我总是很晚才回到房间,一大早又出门。
凑从来没提起他觉得寂寞这类的话,但……
听了三人组的话……促使我将埋藏心底许久的计划付诸实行。


仓原 凑

那之后已经过了两天,我跟法兰兹以及三名清洁人员早已翻遍贝里尼房间的每个角落……仍旧找不到那枚戒指。
时间就在我们一无所获间静静流逝,这已是我伪装成客房总管第三天傍晚了。
「最近在船上都看不到你的踪影。」
难得提早回房的安佐突然这么说。
「你到底都上哪儿去了?」
「……咦?」
我一听猛然一震。
不会吧……客房总管的事可不能跟安佐说啊!于是我慌张地说:
「喔……我都在房间念书啊……」
「我是怕你因为不能考威尼斯大学,心情不好。」
他十分担心地这么问,我不禁点点头。
「嗯……是有点……」
「是吗?既然这样……」安佐直视着我说:「今晚要不要跟我约会呢?我们先去歌剧院看戏,再一起用餐?」
「真的吗?太棒了!」
强烈的欣喜立刻涌上心头。这时,安佐看了下手表。
「那么就得快点换衣服,歌剧四十分钟后开演。」
「哇啊,真的要赶快了!」
安佐走向衣柜,替我取出一套白色燕尾服。
这套美丽的晚宴服是他好一阵子前特地为我订作的,却迟迟派不上用场。
「咦?要穿得这么隆重啊?」
「难得的约会,当然要盛装打扮啰。」
说完,安佐便将全新的礼服交给我。
两人换好衣服一同出去玩……真令人开心!
要是那枚戒指没遗失,就更完美了……。
我的心不禁抽痛了下。
另外,我也不该有事瞒你……。
顿时觉得良心备受苛责。
对不起,安佐,我知道这样很不应该,但我也是不得已的。
不过,为了『威尼斯公主号Ⅱ』,我一定得找到它……!

「……实在太棒了!」
环视着明亮的剧场内部,我兴奋得直嚷嚷。
这里是『帕拉•德洛』,以威尼斯著名的菲尼契剧场为范本建造的歌剧院。而我跟安佐目前所在的位置,则是专为巴尔吉尼家族保留的特等包厢。这儿似乎是对音乐颇具造诣的安佐,委托一流工匠打造的剧场内,音效最出色的地方。
为了配合这次航程的主题,白天剧院都会演出精彩的魔术秀。但一过晚上八点,仍如常举行适合成人欣赏的古典音乐会或歌剧表演。
今晚的歌剧演出似乎也客满,但此刻一楼的座位早已没人。待会儿清洁人员应该就会来打扫这间包厢了。即使如此,我跟安佐仍细细打量美丽的剧场,沉醉在刚刚美好的演出余韵中。
「这里的音效实在太赞了!不但男高音的声音高亢响亮,小提琴的乐声也清澈动人。」
说完我不禁脸颊泛红。
「抱歉,我好像太得意忘形了。……其实前阵子才被神代寺老师念『都读到高中却几乎没听过古典乐,实在太不象话了』,害我沮丧得要命。」
我叹了一口气。
「他说身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就该好好记住听过的名曲才对。」
「神代寺老师对你的期待非常高,想必认为你绝对能成为一位出色的大人。」
「是吗?」
想到神代寺老师的脸,我又叹了一口气。安佐见状轻笑道:
「有时候当然会遇到不喜欢的作曲家,但从未听过的作曲家创作的惊喜之作,或许比较适合我。」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稍微放下心。
「也就是说,东西没吃过先别说讨厌的意思吗?」
「我认为,等确实了解再来评定事情的好坏很重要。这世上有许多十分美好的事,若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错过了,实在很可惜。」
「说得也是。当初要不是你跟我家人密谋设计我搭上这艘船,也不会有今晚……」
「对你而言,今晚有什么意义?」
安佐温柔的声音令我脸颊一红。
「……就算不说,你也该知道啊?」
安佐站起来,朝我伸出美丽的手。
「让我们继续接下来的约会行程吧。……我已经预约好餐厅了,走吧?」
甜美的嗓音令我心跳越来越快。
为了今晚的约会,他还特地换上黑色燕尾服。安佐的身材就像模特儿一样高挑出色,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我最喜欢看他穿纯白的船长制服……不过,身着合身晚宴服的他也教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紧实的腰部、令人不自觉看入迷的修长双腿,以及包覆住壮硕肩膀的黑色亮泽外套。配上纯白衬衫、完美的丝质领结,将他深刻的轮廓衬托得更加出色。
那深邃的双眼皮、性感的长睫毛,和那对直视着我的紫色眸子。
……每当他这样凝视我时,我就不禁想……他实在好迷人,让人完全转移不了视线。
啊啊……他真是个俊美的男人!
彷佛被催眠般,我伸出手放进他偌大的掌中。安佐握住我的手,轻柔地引领我站起来。
由于长时间坐着双腿有些麻痹,他便体贴地扶住我。
穿过包厢入口的双层帷幔,踏进大门前那片微暗空间时,安佐突然紧紧抱住我。
「啊……」
脸颊碰触到质地相当舒服的燕尾服外套。一股混和柑橘类和潮水香气的古龙水味,随即窜入鼻腔。身体顿时热了起来。
「今晚应该会十分美好醉人。」
听到他在黑暗中的低喃,只觉得自己就要融化了。
怎么办,好想和他接吻喔……
忍不住抬头望向他,立刻见到安佐的俊脸挂着性感笑容,深情地凝视我。
「看你一副索吻似的表情……想要我吻你吗?」
「不行,要是被谁看到……」
尽管嘴硬。但略显沙哑的声音却已泄漏了我的心事。
「在这里不会有人看到的,放心吧。」
安佐的脸缓缓靠近。
「可是……嗯……」
他的吻轻柔地覆上我的唇。
「……嗯……」
虽想抵抗……但随着他的吻越来越深入,我也忘我地应和他。
「……啊、嗯……」
不自觉地揪住那质感良好的外套,陶醉在他的吻中。
啾!伴随着湿粘的声响,两人的唇跟着分开。
「不行,清洁人员也该来了。」
安佐苦笑地说,便做结束似地再吻了我一下。
「真想永远这样吻下去。」
他的呢喃让我的脸颊火烧似地热烫。
「你的脸颊好红呢。难不成你想回房啦?」
他恶作剧地低语,我连忙用力摇头。
「才没有呢!你不是预约了晚餐吗?快去吃吧!」
我逃离他的怀抱,慌张地推开剧院大门。
再这样下去,只怕吃不了晚餐了!我不禁脸红地想着。
安佐带我来到一间地点隐密,气氛温馨的意大利餐厅。这也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
「久等了,船长、凑王子。」
一个经理装扮的人站在入口迎接我们。在他的引领下,我们踏进感觉无比安心的店内。
地上铺着酒红色地毯、墙上挂着针织艺术品、长长通道点缀着浪漫烛光。实在引人入胜。走道两旁的玻璃柜上,还装饰着闪闪发光的古董餐具。
两旁排列着好几扇厚重的木门,里头应该是包厢的样子。
在餐厅经理的带领下……突然有种闯进中世纪贵族宅邸的错觉。
「实在太棒了!」
「这家店所收藏的红酒和香槟,可是船上最丰富的。」
并肩走在一起的安佐向我说明。
「之前碍于你未成年不能喝酒。一直没带你来。」
「这么说,你今晚允许我喝酒啰?」
话才说完,安佐便微微挑了下眉。
「只能喝一点而已,知道吗?」
「太棒了!」我握拳做出胜利手势。
这就表示……安佐承认我稍微变成熟了呢!
经理伸手推开走道尽头一扇偌大的对开木门,轧轧,伴随着沉重声响木门缓缓开启。
「唔,哇啊!」
一看到里头的景像,我立刻叫了起来。
「好美喔!」
刚好位在船尾的房间有一整面大片落窗,轻松坐拥夜晚迷人的海景。
「好棒的景色啊!」
落地窗外是铺了亮质木头地板的专用甲板。看到外头摆了小巧的餐桌和布制的帆布躺椅,不禁觉得迎着海风享受饭后浓醇的咖啡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可以打开吗?」
话一说完,经理便笑着点点头。
我推开落地窗,迎向温暖海风的怀抱。
环视四周,发现船尾在平静的海面上刻画出美丽的白色轨迹。月光照射下的宽广太平洋,正发出耀眼光芒。
在海面上无限延伸的星空是那样美丽,一抬起头便见到横亘天空的银河。
「哇啊!还能看到银河也!」
我着迷地说,然后转头看向经理。
「这房间实在太棒了。」
他随即回道:
「这是本餐厅最自豪的一间包厢,随时欢迎凑王子莅临。」
接着看向安佐继续说:
「可以端出您预定的餐点了吗?」
「麻烦你了。」
待经理行礼后走出房间,我才稍稍松口气。
「呼,幸好不用盯着写满意大利文的菜单点餐。虽然点餐很好玩,不过毕竟是意大利文,看起来还是很有压力,简直像考试一样。」
听到我脱口而出,安佐愉快地笑说:
「那么,你可以先从挑选餐前酒开始,也算是不错的学习经验。」
「餐前酒?这么说,今晚禁酒令是全面解除啰?」
「怎么可能。这只是为你满二十岁后做准备,懂了吗?」
「什么嘛~!」
话才说完便响起一阵敲门声,木门跟着被打开。
胸前挂着葡萄勋章的酒侍推着餐车走进来。餐车上的冰筒里,摆了银色香槟杯和一瓶香槟。
「哇啊,是酒耶!」
我从甲板回到房间,在安佐的引导下坐在能清楚看到海景的那一侧椅子上。
安佐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
「这是我特地为你挑选的祝贺香槟。」
「哇啊,是你选的酒?好像很高级呢……」
我有些胆怯地说。品酒师笑了下,从冰筒中取出杯子和香槟酒,一边说明这瓶酒的由来边用开瓶器开酒。
砰,软木塞随着轻微响声静静拔起。接着,他分别在我跟安佐面前的杯中注入金黄色的液体。
芳香的气息瞬间在空气中散开,我忍不住赞叹:
「好香啊!而且上头还有好多美丽的泡泡。」
我才说完,品酒师便满意地笑道:
「没错,这款香槟的特色就在于柔滑气泡留在口中的香甜余味。不愧是凑王子。」
当他这么说时,敲门声再度响起,推着餐车的侍者走了进来。
「二位久等了,这是前菜『螃蟹与白芦笋佐西海岸风沾酱』,请慢用。」
大盘子上撒满了盐,上头放了一个十分漂亮的螃蟹壳。
壳里盛着看起来相当美味的蟹肉,半透明有白芦笋薄片,以用添加了香草的浓郁酱汁。
「看起来好好吃喔!」
「是的,这是主厨十分自豪的前菜,真的非常可口。」
说完后,侍者和品酒师便朝我们行礼离开了包厢。
「那么,先干杯吧。」
安佐端起酒杯。
「庆祝你毕业以及顺利考上大学。」
听到他这么一说,胸口再度抽痛了下。
「快端起酒杯吧。让我们庆贺你朝成人更迈进一步。」
在他的柔声催促下我点点头,然后端起酒杯。
「恭喜你,凑。」
「……谢谢你,安佐。」
说完后举杯敬了他,接着轻啜一口冰凉的香槟。
「嗯……」
柔滑的泡沫和口中散开的葡萄香气,尝起来相当顺口,但余味却那样复杂、有深度……。
「……好、好好喝喔……」
忍不住赞叹的我,随即闭起双眼品味那芳香。
「太不可思议了,里头不只是葡萄清甜的味道而已,还有焦糖、奶油之类的柔顺口感!……这就是成人的味道?」
安佐显得有些惊讶地说:
「没错,你的味觉真是灵敏,将来一定能成为很好和品酒者。」
「真的吗?」
「真期待你二十岁生日。」
他微笑着说,我的脸不禁隐隐发烫。为了掩饰羞怯,又喝了一口香槟。
为了他换上好看的衣服,一同观赏了歌剧还品尝了美酒……。这无疑是一场美好的约会。
仔细想想,跟素来繁忙的安佐共处的时光,几乎都在海上而非陆地上。另外就是在这艘浪漫客船上,最豪华的皇室甜心套房了。
只要两人一独处,便是深情互拥与浓烈亲吻。所以像这种普通恋人般的约会,反而有种不可思议的新鲜感。
「刚刚的歌剧很好看,香槟也很好喝,看来今晚会是个美妙的夜晚。」
才说完,安佐便愉快笑道:
「太好了,很高兴你喜欢。」
那低沉的嗓音是任何声乐家都无法匹敌的绝妙美声,沉稳的语调犹如世上最动听的音乐。
怎么办……心跳得好快喔!
我害羞地低下头,安佐也同时伸手轻触我的指尖。
「……啊!」
他肌肤干爽滑嫩的触感,令我的心跳又加快了速度。
「凑。」
安佐温柔的声音引我缓缓抬头。
「我多么渴望能跟你多相处些时间,即使多一分一秒也好。」
心脏猛地抽痛。
「……啊……」
「你像现在这样一点一滴蜕变为成熟的大人,对在一旁守护的我而言……是多么宝贵的时光!」
「……安佐……」
「接下来两年,我们仍须分隔两地,但……」
「……我们的心永远都在一块儿,你懂吗?」
「……啊……」
火焰开始从他触碰我的地方开始延烧。
「我懂。」
低喃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不论何时何地,我的心都和你在一起。」
听到我的低语,安佐的些为难地苦笑。
「……怎么了?」
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禁问道。
「……我真的败给你了。」
如此呢喃的安佐,更加用力握住我的手。
「我爱你,凑。要是没有你,我绝对活不下去。」
「我也爱你,安佐。」
我由衷地低喃。
「要是没有你,我一定无法独活,即使相隔遥远,只要知道你在默默守护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坚强地面对。」
我直视着安佐美丽的眸子,倾诉自己的一片真心。
「我两年后一定会考上威尼斯大学的。」
「你身上有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梦想绝对会实现的。」
安佐说得相当自然,彷佛美梦真能如他所说般成真,我的心顿时涨得满满的。
「……安佐……」他突然露出苦笑。
「快吃吧,否则再这样下去,小心我当场推倒你。」
「……呃!」
两颊酡红的我慌忙挣开他的手。
「那就快吃吧!肚子都快饿扁了!」
为了转移尴尬的气氛,连忙假装对桌上的前菜有兴趣,开始大啖起来。
光是想到只有两人在这间包厢内,就快失去理智了……。
室内弥漫着成熟诱人的香槟气味,温暖的海风从窗外舒缓吹入。
性感的安佐身上的古龙水味,也乘着风搔弄我的鼻腔。
心跳快超过负荷了……莫非这是浪漫歌剧的余韵的作祟……?
我红着脸胡思乱想。
要是继续沉浸在这般甜蜜气氛中,只怕……
此时,安佐再次轻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光是接触到他掌心光滑的肌肤便一阵陶然。
我好像……因此喜欢上歌剧了……。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我也因此清醒过来。
看到我慌忙抽回手,安佐无奈地笑道:
「放心吧,我早已跟这家餐厅的经理和侍者说过我们的关系了。」
「可是……」
就算这样,被人看到我们如此亲昵还是会不好意思。
「打扰了。」
伴随着声响,一名侍者推着餐车走进房间。
「哇啊!好棒喔!」
看到餐车上的料理多忍不住惊呼出声。
「第一盘是『威尼斯公主号Ⅱ风味的太平鱼贝浓汤』。」
餐车上摆了一个大陶锅,里头是一条鲜嫩的大鱼、花枝以及各种贝类,看起来相当美味。
侍者将除去硬骨头的鱼贝分装在深碗中,接着舀入些许汤汁再摆到我们面前。
「看起来超豪华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立刻尝了口浓汤。
「……嗯嗯……实在太好喝了!」
一旁的侍者闻言,愉快地笑着说:
「这是本店最自豪的一道料理,非常荣幸您喜爱。」
看来安佐真的精心选了最棒的菜色呢!
接下来端上桌的,是『龙虾薄片色拉』……美味一一出现在我们面前。
最后……
「这是依船长要求特别制作的,同时也是本店初次尝试的作品,请品尝看看。」
侍者推出摆放着咖啡杯壶的餐车边说明。
另一名侍者推出来的餐车上,则放着一个冒着干冰雾气的银色容器。银色器具中盛满了各种颜色、口味的冰淇淋。
「想不想到甲板上慢慢享用甜点?」
安佐说完,我们便移动到甲板上的座位。
侍者已替我们在甲板餐桌上,准备了两人份的意式浓缩咖啡,另外就是……?
「这是船长特地为凑王子准备的。」
说着侍者拿出了……
「哇啊,是三层甜筒耶!」我忍不住大声欢呼。「没想到能在『威尼斯公主号Ⅱ』上吃到这种东西!」
拿到我眼前的是上客看起来相当可口的义式甜筒。
「从上层依序是夏威夷豆、可可豆,以及菠萝口味。」
「好开心喔!双层已经很赞了……第一次吃到三层的义式甜筒耶!」
听到我这么说,安佐愉悦地回道:
「上次在夏威夷换搭直升机时,你不是一脸羡慕地望着孩子们吃这个?」
「呃,被你发现啦?」
话一说完,旁边两位侍者都开心地笑了。向我们打过招呼后,他们便离开了包厢。
「嗯嗯,真的超好吃的!」
我陶醉地舔食着冰淇淋边赞叹。
「我爸妈从以前就很啰嗦,根本不会买这种东西给我吃。我曾在外国电影上看过,一直想要尝尝看,哇啊……又一个梦想实现了。」
而安佐则温柔笑着对我说:
「今晚说不定还能有另一个珍贵的体验喔。如果幸运的话,应该能在这片海域看见才是。」
「什么、是什么?是极光吗?……不对,这里不可能看到,莫非是流星雨?」
边拿着甜筒站起来,我靠在栏杆上仰望星空。
「嗯,眼前的星空真的好美,就算突然有流星划过也不稀奇……」
「很遗憾,这时候不可能看到流星雨。不过……」
安佐来到我身边,然后抬起手指着海面。
「看来,你真的非常幸运呢。……出现了。」
「咦,海吗?」
将最后一口甜筒塞进嘴里,我慌忙看向海平面。接着……
「哇啊!」
借着月光看清海面上的东西后不觉惊呼。
「是虎鲸,虎鲸耶!」
一头头白黑相间的美丽生物横越过眼前,远方不断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好棒喔,从没看过这么多鲸鱼耶!」
「大概有五十头吧,它们是附近最大的鲸鱼群。」
「可是……虎鲸不是生长于北极海等寒冷的海域吗?」
「虽然大家都这样认为,但它们其实在各纬度的海域都能生存,只不过它们会随季节变化移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到。」
「他们也能在温暖的水域自下而上啊?啊,对喔,我都忘了日本鸭川的海洋世界就有虎鲸秀,另外圣地亚哥的水族馆也有。」
我陶醉地说。
「它们真是优雅的生物呢!对了,它们跟鲸鱼同种?还是海豚?」
「它们属于齿鲸类,雄鲸长十公尺,雌鲸八公尺,是光背鳍就长达两公尺的巨大生物,若是野生的虎鲸,寿命还可能长达六、七十年。」
深蓝色的夜空挂着一轮金色明月,一旁还有几临海面的耀眼银河。
而那群泳姿优美的生物,就这么徐徐横越倒映着月光的平静海面。顿时有种它们在银河中漫游的错觉……。
「……好棒喔……」
我被安佐搂在怀里,陶醉地望着眼前神秘的景象。
「……大海真的很低不可思议呢……!」
胸口的鼓动越来越快速。
「……我渐渐……了解你为什么这么深爱大海了……」
安佐温柔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那对因月光而闪耀的紫色眸子,直勾勾地望着我。
「能跟你共渡如此美好的时光,真的觉得很幸福。」
安佐端丽的脸渐渐靠近。
我不禁为他的美貌着迷,缓缓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唇。
「……嗯……」
两人的唇轻轻交迭,我的心跳早已全面失控。
我们就在温暖的海风中,宛如垂坠廉幕的星空下交换醉人的亲吻。


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

担心凑的神经绷得太紧,于是带他去欣赏歌剧。
看他约会过后那么开心……我终于松了一日气。
强压下想拥抱他的心情,我带着他走向通往皇室甜心所属楼层的电梯。
「连日来的坏运气,已让他快散尽贝里尼家的财产了。」
「实在太可怕了,光是今晚,他就已经输了快十万美金了吧?」
路过赌场前大门刚好打开,里头走出一对有过数面之缘的夫妇。
原本在说话的他们认出我们后,便愉快地打招呼。
「喔,船长,凑王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二位!」
「唉呀,凑王子,您这套燕尾服真是好看呢!」
朝我们寒喧数句后,又聊着刚刚的话题离去了。
「凑,我可以看一下里面吗?」
「咦?啊。可以……」
不等凑说完,我已推开赌场的大门。
……刚才他们好像提到贝里尼家的财产……?
朝里头望进去,恰好在远处的俄罗斯转盘桌看到马提欧•贝里尼的身影。
总是傲慢不逊的他,此时却判若两人地铁青着一张脸。
马提欧对面的庄家正取走原本堆在他面前。小山般高的筹码。
果然是在说马提欧•贝里尼?
那对夫妇说他连日来不断输钱。光今晚就输了将近十万美金。
……他到底在做什么?
突然感觉有人在拉我的上衣下摆。回头一看,却发现凑很不自在地说:
「那个……还不回房间吗?」
这时我才想起父亲的友人三人组曾说过,贝里尼在赌场大胜的那天,凑刚好在他身边。
我知道迷信的赌徒一向认为,赌博时有位美人陪在身边就能强加自己的好运。不过我却对贝里尼硬拉着凑作陪,且对他毛手毛脚这点相当火大。
「你在怕什么?难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忍不住这样问。随即看到凑的身体震了下。
「不,怎么可能。」他装傻似地回话。
「他就是马提欧•贝里尼吧?都是因为他的戒指不见才害黄那么难过。看到他,我的心情自然有些复杂。」
……奇怪,凑的态度怪怪的,莫非有事瞒着我?

临去工作前,我先来到早晨的主甲板上,换上制服的我站在栏杆旁,凝视着辽阔的大海。
为了找寻贝里尼的戒指,我要吉普拉率领一组人彻底搜查船上每个角落,无奈仍找不到戒指的下落。
「船长。」
听到有人叫唤我随即转过头,只见吉普拉朝这里走来。
无视早晨到甲板散步的女性憧憬的视线,他直接走到我面前。
「久等了。」
说完这句话。他唇边扬起一抹苦笑。
「你还是一如往常地受欢迎呢,船长。女士们私底下总在争论你先跟谁打招呼。」
「你不也一样,女士们总是不断向你投射爱慕的眼神。」
「她们的眼神明明是写着『哪个无理的男人,竟敢靠近高贵的船长?』 」
吉普拉笑着说,旋即想到什么似地脸色一沉,压低了音量。
「关于你吩咐的事。」
「嗯。」
他站到我身旁,背靠着栏杆。
「我已经叫工作人员找遍船内所有地方,包括赌场、餐厅,剧场等,就是不见戒指踪影落,当然,我们会继续找下去……不过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地方,还是他的房间。」
「可是他却坚称不在房间里。」
我一说完。他便低头回应:
「如果他本身就是嫌疑犯,我们就能强行闯入他的房间逮人了。届时,我会非常乐意执行这项工作,请务必让我去做。」
吉普拉的口气没有半点戏谑,反而十分严肃地望着远方这么说。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一开始就搜查黄的房同,想当然里头并没有戒指的踪影……黄这孩子亲切又乖巧,根本不可能偷东西。」
他压抑怒气抖着声音说:
「法兰兹也太担心好友黄而食不下咽。一想到那个男人让黄,还有船上所有工作同仁那么难受,我就……」
「吉普拉。」
我一出声,他才闭上双眼重重叹气。
「抱歉,我失态了,不管他有多恶劣,都是这艘船的客人。」
「当初是同在威尼斯的贝里尼家族强调『这是他婚前最后一次出游了,请务必让他搭船』,我才勉强答应的。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我忍不住说道,下一秒才想起他是客人。
「不,既然我让他上船,他就是客人了。我们不该怀疑客人说的话……」
「船长,吉普拉!」
注意到往这边走过来的女性。我连忙打住这话题。
「雨森小姐。」
出声向我们打招呼的是雨森典子小姐,也是这艘船上难得的日本客人。在乘船晚宴上,曾看到她用日语和还不太会讲英文的凑聊天。
原本以为外表年轻的她还是学生,没想到早己出社会从事宝石方面的工作,听说还取得了宝石鉴定的资格。
「两位好,今天天气真不错呢!」
她调整有些急促的呼吸,边向我们打招呼。
「船长,有件事一定得跟您说!」
「什么事?」
只见她环顾四周,待发现自己成了甲板上从人注目的焦点,不由得愣了下。
「我看再不快点说完,其它女性乘客就要冲过来围殴我了……嗯,咳咳。」
她轻咳了几声,然后压低音量说:
「我听说贝里尼遗失了一枚戒指,是真的吗?」
难道说……那个男人到处散播这消息?
「那不过是谣言罢了。」
吉普拉随即答道,但慧黠的她却一脸狐疑地望着我们。
「或许真是这样吧。要是戒指真的不见,那就太遗憾了。……对了,你们看过贝里尼的戒指吗?是不是正中央戒台镶了颗大钻石的那只,两旁戒身则嵌有红色玻璃石的古董戒指?」
「妳也在晚宴上看过那只戒指?」
我惊讶地问,她随即点点头。
「虽然我们坐不同桌,不过我起身去拿甜点时曾偶然瞥见,我本身从事珠宝相关工作,自然会对那样的古董感兴趣,便请他让我拿在手里赏玩一下。」
说到这里,她的音量突然变得更小。
「那时我真的好讶异呢。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古董戒指,上头的刻印根本是假的。」
「……什么?」
「而且上头镶的并不是钻石。而是玻璃仿制品,不过,古董戒指的宝石切割方式跟现今不同,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辨别。加上当时实在不好说出这些话,我只好保持沉默……」
她望着愣住的我跟吉普拉继续说:
「可是,我却在酒吧听到贝里尼毫不避讳地大肆宣扬他珍贵的戒指不见了。大家都认为可能是他自己忘了放在哪里。但……这时太多嘴反而会被怀疑。以……」
「那枚戒指真的不是古董。上头的宝石也不是钻石?」
面对吉普拉的疑问,她毫不迟疑地点头。
……记得贝里尼曾说过,那枚戒指是在威尼斯著名的古董店『凡契佐』买的。
『凡契佐』是间来历非凡的老店。皇室甜心里的银制烛台以及各式精巧的摆饰品, 都是在那里选购的。
既然如此……
「真的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雨森小姐。」
她用力点点头,然后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
「太好了,幸亏我有鼓起勇气说出这件事。」
朝我跟吉普拉行个礼。雨森小姐便快步横越甲板离开。
「记得船长曾到『凡契佐』选购皇室甜心内的装饰品,那样历史悠久的名店,不可能出现仿制品。」
聪明的吉普拉早一步说出我心里的疑惑。
「我马上联络『凡契佐』的店长,他的记性很好,店里售出的商品应该有建档才对。」
我和吉普拉来到通讯室,立刻请人拨电话给『凡契佐』的店长。
把贝里尼的名字和那枚戒指的特征告诉电话那头的店长后,却听到他说:
『贝里尼家的所有成员,从来没光顾过本店。当然,马提欧先生也是。』
他用一如以往的自负语气干脆回答。
『他们和喜爱古董的巴尔吉尼家不同,打从以前就只中意些通俗玩意儿……啊,抱歉,我失言了。』
「这么说,贵店没有贩卖那枚戒指给马提欧的记录了?」
『那当然!我并没有经手那样戒指的纪忆或记录。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知道您有权不透露,不过……马提欧•贝里尼持有的戒指可能是该枚古董戒的复制品,不晓得您有没有印象……」
『安佐少爷!』
电话那头的店长十分愤怒地大吼。
『从小就乖巧可爱的安佐少爷,怎会说出如此过分的话!我实在……』
「抱歉,我当然相信您说的话。否则我也不可能到贵店添购饰品,摆放在『威尼斯公主号Ⅱ』上。」
听我这么一说,仍旧气愤难平的店长才哼着鼻说:
「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原谅您刚才的失言吧。」
「另外再请教您一件事。一只镶嵌着假宝石的古董复制戒……大约值多少钱?」
『值多少钱?那根本和路边摊贩批售的破铜烂铁无异,连一文都不值!』他不屑地说。 『总之,本店提未跟马提欧•贝里尼有过任何买卖行为,他屋内的摆设似乎都是毫无品味可言的美国西岸风,游戏室里也摆放着低级的俄罗斯轮盘桌!本店没有任何商品可以卖给那种人!』
大肆叫嚣后,店长便毫无预警地挂掉了电话。
吉普拉、黄以及通讯室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咳咳,总之马提欧•贝里尼在『凡契佐』购买戒指一事根本是骗人的,不然就是他记错了?」
吉普拉说完,我也跟着点头。
「没错,是骗人或说谎!」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急着想找到它?还说那是充满纪念意义的戒指?」
黄表情觉重地深深叹口气说:
「充满纪念意义?那位马提欧•贝里尼是那么浪漫的人吗?」
吉普拉嘲讽地说:
「他在故乡威尼斯不只名声差。还有不少不名誉的传闻,虽然这样批评重要的客人很不对,但我觉得其中必有阴谋?」
「不名誉的传闻?」
面对我的疑问,吉普拉点头补充说:
「是我从庄家那里听说的,不过我们还是一起到赌场,听听怎么说吧?」
鼓励完一脸不安的黄,我和吉普拉便一同走出通讯室,往贝里尼常去的赌场,询问所有庄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初那个晚上。贝里尼先生靠俄罗斯轮盘赢了一大笔钱……但之后便是一连串的惨输。」
年长的庄家有些难以启齿地说:
「他好像跟其它客人表示,自己是『初次到赌场,不太会赌博』……不过看他的赌法,绝对不是生手。」
他叹口气继续往下说:
「我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而且照他那种胡来的赌法。至今应该输了不少钱。」
我跟吉普拉不由得面面相觑。于是我叹口气接嘴:
「『威尼斯公主号Ⅱ』上的赌场纯粹是消遣用的,目的并不在掏光乘客们的财产,下次贝里尼再进赌场,千万别让他上赌注较大的牌桌。」
现场的庄家们都了然于胸地点点头。
和吉普拉一起离开赌场时,我的心阵阵抽痛。
虽然我从以前就不喜欢马提欧那小子,但他几时开始沉迷于赌博了?
不是听说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还……?……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当初踏进他房间时,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
「他房里竟然没半张未婚妻的照片,像我都会把凑的照片摆在床边矮桌上。」
吉普拉闻言不禁苦笑。
「又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不过一般来说,长途旅程的乘客大多会带亲友的照片上船。」
他的话又让我想到另一件事。
「另外……马提欧总是说他有多爱多爱自己的未婚妻,却从没听他具体说过对方的事。」
「就是说啊,通常有了心爱的未婚妻,多少都会跟人聊起对方种种吧?就连你这样冷酷的船长。都会欣喜地聊凑少爷的事。所以我们早就对你跟凑少爷的私生活了若指掌了!」
吉普拉话中虽带笑意,比眼却若有所思十足认真。
我们对他的未婚妻一点印象也没有。
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回通讯室,我想再查点事。」
我和吉普拉再度回到通讯室,并要黄上网查询有关贝里尼最近的传闻。
「贝里尼的确有个未婚妻,她是跟贝里尼公司有生意往来,纽约某IT大企业社长的女儿,不过网络上却盛传这椿婚姻只是个晃子,贝里尼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谋夺这家公司。」
听到黄的报告,我和吉普拉互相对望一眼。
「而且,贝里尼目前已不在贝里尼家族的总公司工作了。」
「什么?不是听说他是公司董事吗?」
「听说几个月前他的董事头衔已遭解除,并从总公司降至地方的子公司任职!关于这点也有许多传闻,例如派系斗争、玩忽职守、性骚扰……其中以沉迷赌博这点叫足采信,当然,那也是传闻而已。」
「所谓无风不起浪。」
吉普拉嘲讽似地低喃。
「无论如何,网络上的传言终究只是大家的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
黄说完忍不住深深叹气。
「对了!」
原本盯着计算机屏幕看的吉普拉突然出声。
「我有个留学时认识的朋友,目前任职于美国海军警署,他或许帮得上忙。…… 我试着联络他看看吧?」
吉普拉联络的对象——戴维•林是位华裔美国人。在学生时代似乎跟吉普拉交情很不错。据说相当优秀。年纪跟吉普拉差不多,却已经是美国海军警察的高阶干部了。
为了更深入了解贝里尼的事,我们便请他协助调查。
……不久,调至扩音状态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凛然的声音。
『马提欧•贝里尼曾在米兰总公司担任董事职务,一时之间被誉为贝里尼家族下任接班人,但不知为什么,两个月前他却被调至乡下的某个旗下分公司,那是个规模极小的计算机软件公司,所以他无疑是被降职了。』
他的话让我和吉普拉再度面面相觑。
『贝里尼的确和纽约某大企业的千金订婚,但他毫不关心自己的未婚妻,每到周末一定没日没夜地赌博且花钱如流水,还不止如此……』
林猛然停顿,接着用不太愉快的声音继续说:
『他每次到赌场只要一发现可爱的男孩子,就会用『你是我的幸运天使』这类花言巧语进行搭讪,并以感谢让自己赢钱为由,邀请对方到酒吧喝酒,但事后那些孩子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尽管受害者们坚称贝里尼往酒里下了药,却一直找不到证据定他的罪。警方也还在进行调查。』
他的话让我脸色顿时一沉,我听说那个男人也同样邀过凑……。
这时,我突然想起凑最近的举止不太自然,神情也比之前落寞许多。
难道说……?
『事情可能还不止这样,我怀疑他跟更大的阴谋扯上关系,所以我们正尽全力协助警方调查。』
林的话让我跟吉普拉都愣住了。
『我已将手上掌握的资料全告诉你了,希望你也能协助我方调查马提欧•贝里尼的事……相信你不会反对吧?』
我应允了林的要求,心里却迟迟安稳不下来。
我向来就对马提欧•贝里尼没有好感,但从何时起……他竟沉沦到这种地步了?


仓原 凑

客房总管的工作比我想象来得有趣。
虽然贝里尼偶尔会批评安佐让我很不爽,不过毕竟两人在各方面都被当成对手,会这样也许是正常的吧。
反正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安佐有多出色就为了。
过了今晚,这艘船就会抵达圣地亚哥了,穿着制服的我,独自来到贝里尼套房门前。
在今天的工作结束前,贝里尼趁法兰兹不注意时,小声地对我说: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工作结束后,你能不能一个人到我房间来?」
乍听时。我自然怀疑他的动机不纯。
不过。他随即为难地笑说,『我之前造成那么大的骚动,给安佐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我想和身为工作人员的你商量一下,看如何补偿他比较好』而当他连『该送什么礼物他才可能收下?』这种话都说出口时,我不禁慌了手脚。
如果放着他不管,只怕他会突然捧一大迭美金或极其高贵的礼物到安佐面前。
到时安佐绝对会很不愉快,两人的关系反而会更恶化。
既然两人同是来自威尼斯的旧识,若能打破僵局成为朋友自然最好不过了。
这样想的我急忙低喃『工作结束后,我再去打扰您』。
稍微喘口气,我伸手敲了敲他的房门。
「打扰了,我是仓原。」
话才说完,房门便期待已久似地立刻打开。
「不好意思,还让你特地跑一趟……快请进。」
他温柔地说完后,我便踏进房间。
「打扰了。」
贝里尼要我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还替我倒了杯茶。
「谢谢。……啊,您要问船长喜欢什么礼物是吧?」
我抬起头望着他说。
「我想船长并不喜欢高价的礼物,所以你送他那类的东西,他可能不会收。」
喝着红茶的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是要我送他更高贵的礼物吗?」
哇啊……这个人果然不能以常理衡量。
「呃……我只是认为你跟船长和好。就是最好的礼物。」
「……啊?」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跟船长说『我们像以前那样当好友吧』然后和他诚恳握手就好了!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我探出上半身对他说。他却一脸惊讶地望着我,接着猛然伸手覆住脸。
看到他低垂着头肩膀不停抖动,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哭。
哇啊……我是觉得这建议不错啦,但不至于感动到哭吧?
「那个,贝里尼先生……」
他终于抬起头来。我注意到他嘴角夸张地扬起,忍不住红了脸。
原来他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对……对不起,我的提议实在太孩子气了……」
「不,这是个非常棒的点子。」
他笑着抬起双手。
「我不是在取笑你,只是觉得你太可爱才一时忍不住。」
……果然把我当笨蛋了……。
「谢谢。我会当做参考的。」
他语气淡然地说,表情突然变得相常认真。
「……另外,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什么事?」
贝里尼上半身微倾向我。
「戒指不见的确害我受到不小的打击,但我也因此发觉了更重要的事。我原以为自己深爱未婚妻才买了那枚戒指。但是……」
「……但是?」
「我想,我可能无法和她结婚了。」
他的话令我大吃一惊。
「你不是很爱她吗?怎么会……?」
这时,他唐突地握住我的手。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什么?
他朝全身僵直的我低喃:
「所以我无法跟她结婚,我们一起逃走吧?」
……逃走?
既然那么不想结婚。只需解除婚约就好,何必要逃走?
「真的非常抱歉。我已经有发誓要相守一生的对象了。」
「那个人莫非是安佐?」
他突然冒出这句话,害我吓了一大跳。
「不、不是的。」
我连忙否认,但他似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如此,我的心意已决。已经没必要掩饰什么了。」
话一说完便握着我的手站起来,硬将我拉离沙发。
「……咦?」
贝里尼紧拉着我来到书房,接着要我坐在书桌旁的靠背椅子上。
……他到底想怎样?
正讶异万分时,却见他倏地扯掉自己领带。
「要是让你逃了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有点不舒服,还是请你忍耐点。」
咦……?
他抓着我的手往椅背后绕,用领带梆住我的手,当他用力束紧领带时,我不禁痛得皱紧眉头。
「……为、为什么做这种事?」
他俯视着无法理解的我说: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你不是该最清楚才对吗?」
他的眼中透露出超乎常理的诡异光芒。我的背脊猛地一阵寒凉。
好可怕……。
他用低喃般的声音对我说:
「……我不在时,你都在这里四处搜寻吧,『凑王子』?」
那绰号只有熟知我是安佐贵客的人才会如此称呼。
这么说,他已经知道我不是客房总管了……?
「是安佐拜托你做的吧?那男人还真过分啊,竟然让情人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不是的,他才没拜托我呢!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只是想找到你要送给未婚妻的戒指……」
我拼命解释,他却完全没听进去。
「告诉你,我并不打算放走你,不止如此,我还要让你看到事情的经过,这样你就是共犯了。」
天哪……他到底想干嘛啊?
贝里尼拿起船上用的电话拨打起来。五分钟后,一位看来有些面熟的中年男子走进房里。
看到被捆绑的我他虽有些惊讶,却不打算救我。
……安佐曾在客船晚宴上介绍我们认识。我记得他是西雅图某知名计算机软件公司的社长。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贝里尼从口袋里取出某样小东西,对着光展示给对方看。
「这是约好的东西。」
看清楚他手上的东西后,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那东西的特征在在与法兰兹和安佐所说相符,根本就是……
「那不是你宣称遗失的戒指……?」
「没错,我一直放在口袋里。就算你翻遍整艘船,也不可能找得到。」
贝里尼拍拍自己长裤的口袋笑道:
「事发当晚,安佐没搜我的身还真是失策啊!」
……竟然有这种男人!
忽地他取出螺丝起子。开始粗鲁地分解那枚戒指。
「你在干嘛?那不是在『凡契佐』买的高极古董吗……?」
听到我的大喊,他好笑似地说:
「你想太多了,这只是玩具店买的假货罢了。」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戒指里取出微小芯片般的东西。
「真正值钱的不是戒指,而是这个。」
中年男子看到贝里尼手上的东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就是贝里尼公司最新研发的OS案结晶吗!?这可是价值好几亿啊,实在太棒了!」
「算你一亿美金,很划算吧?」
听到贝里尼这么说,中年男子欣喜地点点头。
「当然当然,非常划算。」
留下一张一亿美金的支票,男子拿了微芯片就干脆地离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我一脸愕然,贝里尼愉快地笑道:
「竟然夺走我下任继承人的位子,还把我调离总公司下放到穷乡僻壤,我绝对不允许如此卑劣的贝里尼家。我只是喜欢小赌一下,从公司调了五千万来用用而已,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你说什么!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啊……!
「所以我就从贝里尼家经营的计算机公司研究所里,偷出刚开发成功的软件。当然,我大可直接拿到市面上兜售……不过,我怎么都想好好回敬那可恨的男人一笔,好泄我心头之恨。」
「……难道你……」
「同样出身威尼斯的我们,一出生就被周遭的人拿来比较,尤其他成为这艘船的船长后,更有机会接触到世界各地的大富豪,铁定不断在他们面前讲我坏话。」
……拜托,安佐根本不可能做那种事……。
我为他的被害妄想感到讶异万分。
「安佐总是用尽各种卑劣手段,夺走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每次还老装无辜,完全不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每次被他冰冷的紫色双眸一瞪,我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低贱的人。」
他用双手拨开头发,含恨的锐利眼眸俯视着我。
「深受他宠爱的你一定不懂,被那双眼睛凝视的屈辱感……」
他憎恨地说,接着拿起那枚损坏的戒指。
「后来我发现,要让一家海运公司失去信用其实很简单。只要宣称在船上遗失了高价的宝物,并坚持船员就是小偷,且船长对整件事还相应不埋……光是这样,那些大富翁们就不敢再搭这艘船了。」
「等一下,明明是你自己把戒指藏起来的!就算坏,只要有证据……」
「证据?哪里有那种东西啊?」
听到我说的话,他不禁讪笑了下,并将坏掉的戒指从敞开的窗口丢进海里。
「啊!」
「船上的常客似乎都知道。你是安佐最钟爱的,『凑王子』」。听到看见你穿制服的他们说『凑王子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耶。该不会在为化妆舞会做准备吧?』,我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而心仪船长的你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他横越房间走过来,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巴尔吉尼海运以及『威尼斯公主号Ⅱ』的信誉,很快就会消失殆尽了。」
望着一脸苍白的我,他嘲讽地笑着。
「不过,最后的结果似乎取决在你喔?」
「什么意思?」
「只要你明天跟我一起下船,成为我的人与我共度此生,这件事就不会闹大,尽管我被族人放逐,有为张支票还是可以一辈子过着优渥的生活。」
他的话语以及那极尽恶心的目光,令我不住发颤。
「不可能的,我爱的人是安佐!」
「如果你真爱他,不是该为他付出一切吗?」
他边说边舔舐我的脖子,我厌恶得不停颤抖。
「……呃……」
我跟安佐合而与一时曾发过誓……我的贞操只属于他一个人。
所以,绝对不可能成为贝里尼的人!
可是……?
「只要你下定决心,就能守护巴尔吉尼海运跟『威尼斯公主号Ⅱ』喔?」
啊啊……这男人实在太卑鄙了!
他低头望着紧咬下唇的我,脸上挂着诡计得逞的恶劣笑容。
「我的赌技真的很高超,即使前面输得再惨,最后都能反败为胜。」
为了守护巴尔吉尼海运、『威尼斯公主号Ⅱ』以及安佐的信用……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鼓起所有勇气瞪向他边思考着。
这男人到底做过什么事,只有我最清楚。
所以……能救『威尼斯公主号Ⅱ』的也只有我而已。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这艘船、所有的工作人员以及安佐!
可是,此刻我根本无法自由活动,该怎么办才好……?
对了!脑中霎时闪过某个点子。
既然贝里尼因赌博身败名裂……那么应该能……
「贝里尼先生,你说自己赌技高强……但真是那样吗?」
听到我刻意取笑的话,他的双眼闪过一阵冷光。
那是真正的赌徒才有的眼睛。说不定行得通喔……。
「你不是见过我在赌场赢钱的样子?」
我拼命装出冷静的模样摇头。
「那次并不是靠你的实力,而是因为我在场的缘故吧?是我的好运才让你赢钱的,……如果你跟我赌,绝对赢不了我。」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那么,我们就来赌一场吧?」
「我接受你的挑战,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原本以为戒指被偷走,后来才发现是场误会,这艘船上并没有小偷』。倘若你输了……要怎样都随你。」
察觉他下流的眼神一寸寸打量我的身体,差点没吐出来。
不过……我绝对不允许这么下贱的男人毁掉安佐和这艘船!
「想赌什么?猜铜板?」
「玩那种简单的游戏未免太无趣了。去赌场吧?」
「你要在赌场一决胜负?」
我点点头,然后朝他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臂。
「我要你替我解开领带,让我打通电话。我要把安佐和黄他们找来当证人。」
贝里尼眼里泛着异样光芒点点头。
「没问题,我要向你证明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赢定了。」
强忍着手指的颤抖,好不容易按完键打给安佐。
「那他……安佐……?」
『凑?』
听到话筒那头传来他温柔的声音。突然觉得很想哭。
『我现在正要回房。……怎么啦?』
快来救我!我死命握紧拳头吞下这句话。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安佐似乎注意到我强装平静的声音微微颤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现在到赌场来,顺便请庄家、黄、法兰、石川先生跟吉普拉他们过来……可以吗?」
似乎察觉我身陷危险,安佐压低音最问:
『好……你还好吧,凑?』
「我没事,不过你要马上过来。」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我会不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可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其它办法了……结束营业的赌场里,聚集了神色紧张的庄家领班、吉普拉、法兰兹、黄,以及石川先生和安佐。
安佐一看到贝里尼便皱紧眉头,然后直视着我。
「凑,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找到戒指了,黄是清白的。」
才说完,法兰兹和黄随即露出安心的表情。
「不过,他却亲手毁掉戒指并将它丢进海里。唯一能证明黄没偷东西的证据就这么消失了,而且,他还打算放出戒指被偷的风声给煤体,好毁掉巴尔吉尼海运和安佐的名声。」
从人听完都太过讶异而忘了敲如何反应,这时,安佐表情严肃地说:
「马提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佐扎人似的声音和冰冻般的视线,让贝里尼先是愣了下,但下一秒便挑衅地瞪回去。
「我要和这位凑王子好好赌一场,只要他赢了,我就自认倒霉乖乖闭嘴;但如果我赢了,就别怪我不客气放消息出去了。同时,他也将成为我的人。」
「……什么?」
安佐脸上爬满了惊愕,瞬间急转成强烈的愤怒。
「他是我的情人!不能拿他当赌注!」
「安佐!」我直视着安佐说:「最初那次航行,我原本百般不愿上这艘船,但自从认识你,与你共有许多美好回忆后……『威尼斯公主号Ⅱ』就成了我心中重要的宝物。」
想起无数甜美的往事,胸口不禁剧烈发疼起来。
我拼命怒瞪贝里尼,愤恨地说:
「但你这卑劣的男人,却害安佐的部属以及『威尼斯公主号Ⅱ』的名声受损,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贝里尼显得很惊讶,接下来却咯咯讪笑。
「喔,我明白了。既然这样,我就以自己过人的赌运,好好跟你玩一把吧。开始……吧,凑王子?」
「你错了。」
我抬起头,直直望进安佐眼里。
「希望我最深爱的安佐,赌上急于想救我的心情与你对决。我要你跟安佐在俄罗斯轮盘赌桌上分出胜负。」
「凑。」
安佐不可置信地望向我。
……贝里尼相信自己超强的睹运。
但我……则坚信自己与安佐之间的羁绊。
我满怀情意地回望安佐,只见他稍微思考了下,一脸沉重地点点头。
紫色眸子深处燃烧着熊熊烈火,而贝里尼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
「既然这样,安佐也该拿点什么出来抵押才有趣啊。来,这是我目前所有的财产,我就用这个押注!」
他取出刚刚拿到的一亿美金支票说道。
「那你要押什么呢,安佐?」
安佐用冷咧的声音回说: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凑,要我抵押什么都无所谓!」
「那么,你就赌上自己的地位、财产跟一切吧!」
贝里尼的话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但安佐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如果赌输失去凑,我也跟死了无异。纵使有再高的地位、再多的财产都没意义。」
「安佐!」
我忍不住大叫,安佐却微笑地安慰我。
「你不也将一切压在我对你的爱上面了吗?」
我泫然欲泣地点点头。
「没错,我是真心相信你,希望你能拯救巴尔吉尼海运、这艘船还有我。」
听到我这么说,安佐的表情一凛低声说:
「那当然。因为我是『威尼斯公主号Ⅱ』的主人,更是你的情人!」
之后,两人在桌子前坐下来,面前各摆了一百枚筹码。
贝里尼的筹码是绿色,安佐则是红色的,站在另一侧的庄家神色紧张地说:
「接下来我将转动轮盘五十次,最后看谁剩下的筹码最多就是赢家。都清楚规则了吗?」
安佐和贝里尼隔着赌桌互瞪,边沉默地点点头。
我们则站在安佐身后,诚心为他祈祷。
轮盘开始转动,庄家用指尖将小球弹进盘中。
小球在转盘中快速回转。
咯啷咯啷……轻微的撞击声在一片阴暗沉默中显得格外响亮。
贝里尼瞪着安佐,抓起十枚左右的筹码,粗鲁地扔在『红色』区块上。
「……船长好像要加注的样子。」
黄用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喃。
安佐也毫不客气地注视贝里尼,并用厚实的大手拿起好几枚筹码。
他的手在桌面上滑行般轻缓移动,等他收手后我们才发现,以『黑33』为中心的四个角落各放了三枚筹码。
「那是什么意思?」我紧张地问。
「船长押的是『黑33』,再配上『single』『split』『corner』。如果球真的落在『黑33』,就能赢得不少筹码。」
黄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紧张。
「当初参加赌场规则的研习会时,我曾看船长赌过。记得那是相当沉稳扎实的赌法,不过……现在的船长相当愤怒,动作间充满了攻击性。」
他颇为担心地皱起眉头小声说:
「……希望不要有事才好。」
「No more bets。」
庄家地声音响起,室内地紧张顿时升至最高点。
求求你,一定要『黑33』啊!我祈祷地凝视着小球。
小球开始减速,落下途中撞倒轮盘上地金属隔板……。
「啊!中了……?」
原以为落入『黑33』的小球却轻轻一弹……落在隔壁一格。
「……骗人……!」
「『红21』。」
庄家难过似的说,并将玻璃制成的标记牌放在『红21』上,接着回收安佐的筹码,将贝里尼赢得的筹码推至他面前。
「哼!」
贝里尼自负似地笑着,接过赢来的筹码。
下一局,贝里尼再押『红』,而安佐则将筹码平均分配在『红3』的周围。
「『黑2』。」
庄家念出小球的点数,押注『split』的安佐小赢了一些筹码。
紧张的我不停发抖,忍不住抓住法兰兹的手,屏气凝神望着安佐手部的动作。
……他的手比刚刚更大幅度移动。等下完注移开手,才发现他的筹码分布相当凌乱——『红23』『黑4』『红16』『黑33』『红21』。
「……这次又不太一样了?」
我不禁问道,黄便压低音量回答:
「船长好像看出转盘的规则了。请仔细看转盘上数字的分布,两个相邻的数目通常都在对角线的位置?」
「真的耶!」
我察觉安佐是预测小球会落在『红16』附近,才这样下注的。
「轮盘是种很纤细的东西,那样的预测通常不太可能会中。况且,它还会因当天维修的状况而改变转动方式。就算是船长,也很难猜中它运转的路径。」
黄担心地低语。
「希望……能中啊……」
「嗯,一定会中的……」
我怀着祈祷的心情说道……但小球却故意唱反调似地落在『黑8』,反而赌偶数的贝里尼蒙中了!
贝里尼虽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却相当了解赌场的气氛,而且今天的运气还该死得好!
安佐陷入了苦战……然后……终于来到第五十回的对决。
这是……最后一战了。
贝里尼手中的筹码共一○七枚,而安佐……只剩七枚。
安佐拿起仅剩的三枚筹码优雅地滑过桌面,放在『红5』上。
「那我就赌『红23』吧?这是初次见到凑的那个晚上,他送给我的幸运号码。」
贝里尼瞧不起人地笑道。他拣出一枚筹码,而将其它一○六枚推到要押注的地方。
如果小球落在『红5』,安佐地筹码就会变成一○八枚。
倘若球落在『红23』,贝里尼的筹码就会倍数成长变为三八一六枚,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不过,如果球落在『红5』跟『红23』以外的地方……?
「……啊……」
发现贝里尼刻意拿起一枚筹码的用意,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难道说……他盘算着就算自己和安佐都没押中,也能凭手中的一枚筹码险胜……!
「……真是个卑鄙的男人!」
不自觉脱口而出后,却发现贝里尼表情下流地望着我。
「一想到能夺走你拥有的一切,就觉得无比兴奋。这将是我赌博至今最令人难忘的一局!我是不可能输的。」
「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沦落至此了,问题出在你那扭曲的个性。」
我说完后,贝里尼不以为意地笑道:
「不管手段多卑劣,只要最后能赢就好了。」
接着,庄家一脸紧张地将小球弹至轮盘。
「……啊……」
咯啷咯啷,高速回转的小球不停发出声音,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真不该把安佐拖下水的!莫非我……做了件很蠢的事!?
边想边抬起头,刚好对上安佐凝视我的双眸。他的眼神是那样坚定,没有半点迷惘。
没错……安佐总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救了我。
总是成功战胜命运的捉弄,比任何人都坚强的他……绝对不可能会输。
「总是战胜命运的你或许不需要这个,但……」
我探出上半身,在安佐脸颊上轻轻一吻。
「……这是幸运的咒语!」
安佐有些讶异地瞪大双眼,然后高兴地笑道:
「谢谢你,凑。」
我向他点点头,之后闭上眼为他祈祷。
要是开出红5以外的数字,安佐就输了。
我知道他获胜的几率相当低,但……!
轮盘旋转的速度开始变慢,随即听到小球落在某一点的声音。
神啊,求求你……!
我紧闭双眼祷告,接着慢慢睁开眼睛。
小球最后落在……?
「红色……5号。」
庄家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赢……赢了……?」
法兰兹声音略微沙哑地说,大家这才回过神。
「……太好了……!」
黄这么一叫,大家先是互看一眼……接着都兴奋地欢呼。
果然是安佐赢!
我正打算冲过去抱安佐,贝里尼却突然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害我吓了一大跳。
「咦?」
「我既然已失去一切,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贝里尼的双眼犹如发狂野兽般,露出可怕的光芒。
下一秒,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一把锐利的水果刀架在握脖子上。
……什么时候冒出这种东西的!?
「我真的好喜欢你!跟我一起死吧,凑!」
他激动地大喊并高举刀子,刀面反射着赌场内的照明,有如慢动作般朝我刺过来。
彷佛被那妖异的光芒摄住,我呆愣在原地无法反应。
啊啊……我就要这样被杀害了吗?
没想到……安佐却早一步冲到我跟贝里尼之间。
他赤手握住水果刀,恶狠狠瞪着贝里尼说:
「不管是今天的地位、这艘船,甚至是我深爱的凑……都是我耗费许多心血,历经无数折磨才得到的。我绝对不会把这些让给满脑子只有赌博的人!」
黏稠的鲜血彷佛在诉说之前历经的苦难,不断从安佐紧握的刀刃淌下滴落地面。
「安佐!」
安佐神色丝毫未变,闪着责备精光的紫色眸子直射进贝里尼眼里。
那惊人的魄力令贝里尼地双膝开始颤抖。
「你竟然想伤害我辛辛苦苦才得到的凑!我绝对饶不了你!」
安佐硬是夺走刀子扔在地上,然后紧握住不停流血的右手举起……
砰!
一记强劲的右直拳将贝里尼打飞到墙壁上,接着无力瘫倒在地上。
安佐怒火中烧地瞪向他……然后转头对我说:
「你跟我的命运紧紧相系。绝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将我们分开!」
字字坚决的话语,让我的眼泪当场溃堤。
「我知道,所以我才相信你一定能获胜。」
话一说完,我们便紧紧相拥在一起。

尽管安佐的手大量出血,但伤口并没有想象中深,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之后,船医立刻赶来帮安佐消毒手,并缠上大量绷带固定敷药。
医生有交待安佐暂时别喝酒喝洗澡,但他却表示『流了一身汗,不洗澡根本睡不着』,硬是在受伤的手上包了塑料袋去淋浴,害我在浴室外担心得不得了。
他洗好后我也跟着淋了浴,洗好后套上浴袍踏进卧室。
房里唯一的照明是床边桌上的台灯,浪漫的橘色灯光,照在穿着纯白浴袍地安佐身上。
他慵懒地靠坐在床头,一双修长的腿则随性摆放在床上,一如往常地英俊……不过手上却缠着厚厚的绷带……
看到那个,我的脸色不由得一白。
「一定很痛吧?你还好吗?」
安佐缩了下肩膀。
「其实很痛。」
「什么?」
见我脸色变得更苍白,安佐竟抛了一记性感十足的媚眼挑逗。
「要不要给拼命救你而负伤的我一个慰劳的吻?」
「嗯,好。」
「过来,到我身边。」
我依言爬上床……跨过安佐伸直的腿跪在他面前。
由于双腿打开的关系,浴袍下摆也顺势分开露出大腿。
「等、等一下!」
我急忙拉住浴袍下摆,脸红地叫道。
刚刚洗完澡只随便套了件浴袍,想说等一下再换睡衣,所以现在底下根本什么……
「不行啦,这样会……嗯嗯……」
还没来得及说完,安佐便重重吻住我,以吻封住我抗议的字眼。
「……嗯、嗯嗯……」
没事的那只手紧紧环住我的腰,将我更拉向他。
我完全不敢反抗,只怕碰痛他受伤的手。
「啊……嗯嗯……」
他炙热的舌头撬开我无力的唇齿,深入我的口腔。
没多久,我甚至忘了要护住浴袍下摆,陶醉地双手环住他的肩。
安佐温柔舔舐我的舌头,发出湿粘声响吸吮尖端……我的身体猛地燥热起来。
……之前他用嘴巴爱抚我的分身时,也是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腿间的分身顿时胀大,原本轻抵着毛巾质地浴袍的乳首,也跟着变得尖挺。
「……嗯……嗯嗯……」
啊啊,安佐手受伤……不可以这么做……。
明明这么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烫,隐藏在浴袍底下的欲望也发痛似地硬挺。
啊啊……怎么办?我……
安佐眷恋不舍地结束这个醉人的吻,轻靠在我唇上低喃。
「……我现在真的好想抱你,可是我伤成这样,实在无法采取主动。」
他的爱语令我面红耳赤,心脏也如脱缰野马般狂跳……。
「……你受伤了,所以不能亲热……」
我用仅存的理智拼命挤出这些话,他却坏心笑道:
「你瞒着我伪装成工作人员潜入贝里尼的卧室,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所以,快照着我的话做。」
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无法反抗。
「今晚就由你主动?」
我的脸又变得更红了。
「我、我做不到啦!」
「只要照我平常那样做就好了。」
「怎么这样……」
虽然脸上红潮依旧……我却已有了觉悟,开始回想他是如何诱惑我的。
他总是用嘴巴……?
「好、好吧!」
我干吞了下口水,然后离开他膝上正坐在床上。
「不过拜托你,先把灯关掉吧?」
我一说完,安佐便用完好的那只手关掉电灯。
接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问题的……我已经高中毕业快成为大学生了!
我已经是大人了……!
下定决心后便低下头靠近安佐腿间。
「凑?」
无视他讶异的叫声,我伸出手拉开他浴袍下摆。
「凑,你到底要……?」
我鼓起勇气捧住他藏身浴袍底下的分身。
虽然与安佐亲热过无数次,但每次都是他主导,从没像现在这样。
原以为自己会羞愧而死,没想到……手中的性器是那样雄壮火热,这庞大的分身曾进出我体内多次……。
即使心里有些害怕,却感觉体内涌起一股麻痹似的甜美快感。
手中颤抖不已的勃发,在在说明他对我的强烈渴望……。
突然间,胸中的羞耻全被浓浓的爱意取代……。
啊啊……我想要安佐的全部……。我边想变轻吻他的性器前端。
「凑!」
头上传来安佐讶异的叫声。
「不要勉强自己,过来。」
我摇摇头不愿听他的。轻轻握住他的坚挺,我不断舔吻他早已贲张的前端。
安静的屋子里,只剩咕啾咕啾小猫啜饮牛奶般的声响。
啊啊……怎么办……
安佐明明没碰我,我腿间的分身却越来越热。脑中不断浮现他对我做同样事的快感……。
强忍着体内逐渐涌现的甜美麻痒,我拼命张大嘴巴将他的屹立缓缓纳入口中。
「……嗯……」唇间溢出难受的呻吟。
安佐的欲望是那样雄伟,我根本无法像他那样整个含进嘴里。
不过……我仍尽力含住并用舌头舔弄。
「……呃!」
瞬间,我听见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的安佐倒抽了一口气。
啊啊……安佐对我的爱抚感到兴奋……?
我的心顿时充满喜悦。
我是不是稍微靠近身为大人的他了……?
为了让他更舒服,我努力舔舐他的性器,这时,安佐的手突然伸到趴在床上的我身下。
「嗯?」
光滑的手指在握尖突地乳首周围轻缓移动。
「嗯嗯!」
近乎恐怖的快感从他碰过的乳尖蔓至全身。
「嗯嗯!」
腿间的分身剧烈跳动。
当他猛地捏了下我胸前的突起,分身前端便不争气地溢出透明汁液。
啊啊……明明是我要取悦他的……。我快哭出来地想着。
为什么……我却这样亢奋……?
「嗯嗯、嗯嗯!」
他苛责似地蹂躏我的乳首,而前端泌出的蜜汁则随着淫浪声响不断滴在床单上。
「唔唔……嗯啊!」
快住手啊!尽管想这样说,却因嘴里含着他的挺立无法出声。
他的手缓缓解开我浴袍的腰带。
「嗯嗯嗯!」
然后将浴袍自我身上剥除。
「嗯唔……!」
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
当性器接触到空气后,才察觉上头早已流满湿粘地液体。
好丢脸……强烈的羞耻让身体不住发烫,湿透的性器更加昂扬。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
「真是个淫荡的孩子呢!」
安佐低喃后,伸手抬起我还含着他性器的下巴。
「原本该取悦我的……怎么连自己都兴奋起来了?你看,都变这么大了。」
「嗯唔!」
被看穿的我差点没羞愧地哭出来。
「唔、嗯……呃!」
抬头看向他,却见端丽的脸上浮现一抹性感笑容。
「……都这么湿了,想宣泄吧?」
我含着他的分身用力点头。
「乖孩子,来,躺在这里。」
在他的引导下,我缓缓躺在床上。不料这一躺,反而让自己的分身对着他,我不由得脸颊泛红。
然而嘴里还含着他的性器,实在无法再移动了……。
「会很难受吗?」
老实说,嘴巴一直大张,下巴实在很不舒服,泪腺也反射性泌出液体。
可是……
我轻轻抬头看向他。
「嗯唔……嗯?」
他凝视着我微笑道:
「你刚刚是问我『觉得舒服吗?』?」
我点点头,表情十分温柔的安佐便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你的嘴里又热又柔软,天鹅绒般的触感真的很舒服。」
他柔声轻喃,我的心霎时被浓浓的爱包围。
好想让总是带给我无比快感的安佐尝到更愉悦的滋味……。于是我更猛烈吸吮它的分身前端……。
而他则含着苦笑说:
「你这孩子真是不乖,明明第一次用嘴爱抚我,竟做到这地步。」
他边说边伸出手……轻握住我的性器。
从那窜出的剧烈快感,让我的身体猛一颤动。
「啊啊!」
忍不住呻吟出声,安佐湿透的雄伟便从我嘴里弹跳出来。
「嗯、唔唔!」
才被轻轻一握……我的身体就因快感向后弓起,性器也按捺不住地喷射出欲望的蜜汁。
「……啊啊啊……」
激情的余韵令身体不停颤抖,并在他手中吐出残余汁液。
「……嗯嗯……唔啊……嗯……」
啊啊……真的好丢脸……。
他才稍微碰一下,我就忍不住宣泄了……。这么一来,安佐铁定会发现我竟然因为舔弄他的性器而兴奋不已……。
「啊……啊啊……」
这时,安佐沾满液体的手指突然滑至我轻颤不已的臀间。
「……啊啊啊……」
他的手指在谷间轻移,随即找到最深处的嫩蕾。
「……啊啊、安佐……」
咕啾,伴随着粘腻的声响,他的手轻易滑入我体内。
「……唔呃……」
光是这样,我又快宣泄了。
「……啊啊、不行……啊……」
手指或深或浅地进出敏感花蕾,不停发出淫靡的声音。
「……呃唔……啊啊……」
被体液沾湿的花蕾逐渐松软,当安佐的手指撑开穴口时,我不禁忘情地呻吟。
啊啊……他的挺立犹如强烈的媚药……
「嗯唔、安佐……安佐!」
光是舔他……我的脑袋就无力思考,整个人酥麻不已……。
刚刚才尽情宣泄过的性器,此刻又饥渴地颤抖。
「……安佐……求求你……我……!」
随着手指数目增加,快感指数也跟着攀高……我终于承受不住地出声哀求。
「……不行了……我要……我要你……」
才说完,他的手便伸到我腋下轻轻抱起。
「……咦……?」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安佐让我面对着他做在腿上。
「……什么……?」
看到我一脸疑惑,安佐便用十足性感的声音喃道:
「我不是说今晚由你主导吗?」
「……主导……?」
「你今晚已经成熟许多,所以亲热的等级也该往前迈进一步。」
「……那是……?」
他的手悄悄摸上仍搞不懂状况的我腰骨上。
「今晚就用这种姿势合而为一吧。由你主动坐上来。」
「什么?等一下,我不行……」
我讶异地大叫……这时却感觉有个硬物由下而上抵住身后的嫩穴,不禁倒吞口气。
「……不……」
这感觉不就是我刚刚含在嘴里的……
「……啊啊……!」
「现在慢慢坐下来,试着引导我进入你体内。」
「……不行、好丢脸……我办不到……呃!」
「不会的,你刚刚用『嘴』爱抚我明明做得那么好。」
「哇啊啊!」
安佐刻意强调的说法,让我差点羞得昏过去。
「刚刚那是因为……我很拼命……啊啊!」
咕啾,他的前端借着粘滑体液稍微闯入体内。
「……啊!啊、安佐……」
淫浪的花蕾犹如诉说『快来』般猛烈收缩,并紧紧包覆住他的前端。
「……呃唔……」
「真可爱,你的身体倒是很老实呢!」
他亲吻我的耳朵,甜蜜地轻喃。
「……想要我吗?」
我早已失去理智,只能乖乖点头。
「那就自己来吧。」
说完,他竟抽出早已在我体内的性器。
「……啊啊、不要……!」
为此焦躁的我忍不住哀声恳求。
「……求求你,快进来……」
「这是对你的惩罚,就算你用那么可爱的声音求情也不行。」
「你这爱欺负人的坏蛋……!」
安佐恶作剧地微笑,不料下一秒,形状姣好的两道眉毛却紧紧纠结。
「怎、怎么了?」
「手好痛。」
「安佐!谁叫你硬要勉强自己!」
他急忙抓住打算离去的我,并对我露出一抹绝美的性感笑容。
「你不是要好好安慰受伤的我吗?」
「……这……」
「过来。」
他轻轻在我的肩头一吻。
「……嗯嗯……」
当他催促似地在我的肩膀上烙下吻痕后,我便再也克制不了自己了。
「……安佐……」
我伸手到身后,用颤抖不已的手指扶住他昂扬的性器,然后屏住呼吸缓缓坐下……
「……嗯!」
湿透的花蕾毫无窒碍地吞入他尺寸惊人的雄伟。
尽管入口十分窄小紧缩……但安佐先前已充分揉松,所以并没想象中不适……不过,今晚的交合还是比平常难受……。
「可以动吗?」
安佐这样说,但我却拼命摇头。
此刻他的屹立正卡在嫩穴中段,我根本无法分神去想其它……。
「……不行……好难过……安佐……」
「一定是你太害羞,才会这么紧张。」
轻喃后,他便伸手往两人身体间的空隙摸去。
「唔!」
安佐偌大的手竟握住我颤动不已的挺立。
「啊啊!」
咕啾咕啾,规律地摩擦我沾满湿粘液体的分身。
「……啊啊啊……!」
原本紧箍住他的花蕾,开始融化般地放松。
「没事的……先深呼吸再慢慢坐下来。」
他的低语终于让我抛开最后一丝羞怯。
我深吸了一口气,边让身体慢慢往下沉。
「……啊……啊……好大……」
「没错,就是这样,慢慢来。」
「……啊啊……安佐……」
我剧烈喘息,边将他的勃发纳进前所未有的深度。
「……呃……好深……」
「乖孩子,现在应该可以动了吧?来,由你来引导我。」
「……啊……」
远远超乎平常的激烈快感主宰了我的身体……让我的理性烟消云散。
「……嗯……呃!」
我鼓起勇气稍微扭动腰肢。
「……啊啊……」
或许是交合的方式不同以往,我不过轻轻一动,就造成近乎恐怖的快感。差点受不了的我,连忙攀紧他伟岸的肩膀。
「……不行……安佐……」
「没事的,再试一次。」
「啊啊!」
突然,他催促般往上一顶,害我差点喘不过气。接着又重重吻住我急促喘息的唇。
「我爱你,凑。」
「……嗯嗯……安佐……」
「我赢了赌局也赢得了你,……所以,我今晚想看到狂乱的你。」
「……安佐……」
这些话点燃了我体内的欲望之火。
「……唔……嗯嗯……」
我剧烈地扭腰……而安佐也毫不留情地由下方撞击我的花蕾……。
表面上是由我引导,但主导权终究还是掌握在安佐手里。
「……啊、啊、啊、安佐……!」
船舱外的波浪声温柔地包围我们。
因泪水而模糊的视界,是窗外那轮金黄色的明月和宽广大海。耳边听得见安佐紊乱的鼻息,体内的欲火熊熊燃烧。
「安佐……再用力点、安佐……」
安佐猛烈地向上突刺,且速度越来越快……
极致的快感让我身体不住向后仰,安佐便深深含住我胸前的蓓蕾。
「……不……啊啊!」
他的手更同时套弄我汩汩溢出蜜汁的分身。
「啊,要出来了……安佐……!」
「尽管宣泄吧。你实在太棒了,我也濒临极限了。」
他性感沙哑的声音,轻易切断我忍耐的丝线。
「啊、啊啊啊!」
霎时,身体失控地颤抖。
「我爱你,安佐……」
大量白浊的体液在两人身体间迸射出来。
「……啊啊!唔嗯……嗯!」
莫大的悦乐使我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连带夹紧他的分身。
「不……啊嗯……」
安佐将我拉向他,掠夺似地狂吻着我。
「……嗯嗯……呃!」
「啊啊……我爱你,凑!」
安佐呢喃着,再次强劲顶刺……
伴随着他性感的叹息,炙热的欲望蜜汁也在我体内迸射开来。

隔天,『威尼斯公主号Ⅱ』抵达了圣地亚哥港。
对船上发生的骚动毫不知情的乘客们,开心地走下船再转搭巴尔吉尼海运名下的小型喷射机,前往拉斯韦加斯。
等所有乘客都下船后,主甲板随即被数名身穿卡其色制服的美国海军警察占据。
昨晚在赌场遭逮捕的贝里尼,以及购买微芯片的计算机公司社长,遭警察团团围住后押解下船。
听说海军警察早就怀疑贝里尼涉嫌窃取商业机密,已暗中调查他很久了。而这次的搜查,安佐和吉普拉似乎也出了不少力。
搜查小组的队长是吉普拉的好友戴维•林。
看到他本人后不禁赞叹。高挑的身材,模特儿般的体格以及出色脸庞,再配上笔挺的军服着实帅气,真不愧是吉普拉的朋友。
「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大力帮忙,巴尔吉尼船长。」
他用力握了握安佐没受伤的左手。
「很高兴帮得上忙,也感谢你这次鼎力相助。」
「这次也蒙你照顾良多,石川先生。」
「哪里哪里,你客气了。」
也和石川先生握手道谢后,林先生转头看向吉普拉。
「虽然一直有透过电话和信件联络……最后一次见面却好久以前了。没想到你会在『威尼斯公主号Ⅱ』上工作。……看你过得不错,我真的好高兴。」
看样子,他应该不知道吉普拉之前曾当过海盗。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啊。」
吉普拉脸上挂着谋略家似的笑容,欣喜地和林先生握手。
接着,林先生转身面向我、法兰兹和黄。
「我听吉普拉和船长说,你们也出了不少力?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我们有些不好意思地彼此互望。
「我们之中最不好受的就是黄了。他被贝里尼冤枉偷了戒指……但还是毫不气馁地帮助安佐搜查。」
「真是难为你了,谢谢。」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
英俊的林先生朝黄露出灿烂笑容,黄不由得脸红起来。
看到法兰兹也被林先生迷人的笑脸吸引,吉普拉的表情立刻一沉……。一旁的我见状忍不住偷笑。
不过……变装成船员自以为是名侦探的我却没帮上半点忙,还害安佐受伤……。
我瞥了眼安佐,望着他缠着绷带的右手。
果然……我还是该乖乖听安佐的话才对?
还是别妨碍他们查案吧。于是我们稍微离开安佐一群人所在的位置。
「不晓得吉普拉和林先生学生时代是什么样子?」
听到法兰兹脸颊微红的低喃,我和黄不禁互看了一眼。
「嗯,我想应该跟现在一样,是两个相当出色的人吧?对了,法兰兹,我劝你最好别跟林先生说话……吉普拉一定会吃醋的。」
「我也这么认为。」
听到我们这么说,法兰兹一张俏脸又更红了。
「吉普拉为什么要吃醋?我跟他并不是那种关系……啊!」
法兰兹的脸色倏地变苍白。
「难道说,吉普拉喜欢林先生……」
出人意表的发言令我跟黄忍不住叹气。
「算了,完全无法沟通。」
「照这样看来,短期内他们两人不会有进展的。」
「咦?什么意思……?」
法兰兹瞪大双眼问道。这时,扶梯方向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唷,凑!最近好吗?」
「啊,谢尔吉鲁先生!」
朝这儿优雅走来的,是位身穿意大利西服、个子高挑的英俊男性。
他正是巴尔吉尼海运的社长,同时也是安佐的父亲谢尔吉鲁•巴尔吉尼。
他愉快地笑着说:
「还叫我谢尔吉鲁先生,真是太见外了,该改口叫我爸爸了,不,叫我爹地也可以?」
看他依旧那样开朗,我不由得放松许多。
「啊……您见到索普拉尼先生他们了吗?记得他们说要在圣地亚哥跟您会合?」
「是啊,我等一下就要和他们好好去享受西海岸的美好假期了。他们三个已经先搭礼车到附近的饭店,八成已经在享乐了。我还要听安佐报告整件事的经过,所以才改变计划先搭船来这里。」
说完,他有些担心地打量我的身体。
「我都听安佐说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嗯,我没事,幸亏有安佐保护我。」
「那就好。」
谢尔吉鲁先生这样说后突然紧紧抱住我。
「我还想说要是你受伤了该怎么办呢!你可是我们家最重要的新娘啊!」
「哇啊!啊,不过安佐的手却受伤了。」
「为了保护心爱的新娘,受点伤是应该的。那是荣誉的伤痕!」
「父亲,你也该放开凑了吧?」
耳边响起安佐不悦的声音,但谢尔吉鲁先生依旧开心地搂着我。
「唉呀,安佐,那就是守护新娘的荣誉伤口?真了不起呢!」
「多谢。」
安佐面无表情地回话,同时将我拉进他怀里俯视着我说:
「总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石川先生处理,我们也该展开属于两人的假期了。」
听他这么说,我的胸口猛一震。
「……假期……」
登时,脑中浮现『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岛』的模样。
辽阔的纯白沙滩、悠游其间的海鸥和野生海狗,以及安佐特地为我在岛上准备的白色游艇。还有那座位在翠绿林中的豪华纯白别墅和……两人在床上度过的甜美时光。
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发烫。
「……嗯,好期待喔。」
当我如此低喃,安佐便用性感得令人窒息的眼神望着我。
「凑,如果厌倦和冷淡的安佐共度假期,记得立刻来找我们喔!」
听到谢尔吉鲁先生含着苦笑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圣地亚哥的水族馆里可以看到虎鲸秀喔,真令人期待呢!」
「啊哈哈哈……谢谢,不过这次我就不去了。」
话一说完,谢尔吉鲁先生便笑着点点头。
「好吧,你们两个好好玩。」
随即转过身,抬起一只手帅气地朝我们挥了挥,就横越甲板朝扶梯方向走去……。
「咦?」
就在这时,谢尔吉鲁先生突然弯身捡了什么,然后转头看向安佐。
「安佐,这里竟然有垃圾!甲板要随时保持整洁是常识吧?」
有样东西在他的指间发光……我和安佐不禁同时叫出声。
「啊,请让我看一下!」
我立刻冲过去,伸手接过那物体。
那是个闪闪发光,模样十分特别的……
「这是……」
我抬起头,看见安佐向我点点头,而谢尔吉鲁先生则一脸不可思议地说:
「看这戒指亮得如此不自然,应该是假的吧?八成是哪位女士不小心弄丢的。」
闻言我不由得惊讶地说:
「光看您就知道这是假的?」
「可别小看我的眼光喔!比起安佐,我光顾『凡契佐』的时间可更长呢。」
他得意地说,安佐则显得很不是滋味的样子。
……看来谢尔吉鲁先生还是比安佐技高一筹呢!
「林先生、吉普拉、石川先生,还有法兰兹跟黄都过来一下。」
出生叫了礼貌地站在远方的五人后,他们随即赶过来。
黄看到我手上的戒指立刻惊呼:
「这是贝里尼戒指的一部分,绝对不会错!」
「不是说被弄坏丢到海里去了……怎么会在这里?」林先生不可置信地说。
我思考了下抬头看。
「……啊!」
贝里尼的房间刚好位在一行人所在的正上方右边数来第三间,屋外还设有专用阳台……。
「贝里尼的房间在那里,这枚戒指铁定是被风吹到这里来的,绝对没错!」
「这么一来,船上的珠宝失窃疑云就完全真相大白了。」
听到安佐这么说,我们终于松了口气。
「谢尔吉鲁先生,谢谢您找到这个,实在帮了我们大忙。」
「那真的太好了。……唉呀,你又叫我谢尔吉鲁先生了,不是说要叫我爹地吗?」
他高兴地揉揉我的头发,然后走下船。
将那枚仿造的戒指交给林先生后,我们便早法兰兹他们一步下船。
接着搭上巴尔吉尼家的直升机,再转乘快艇到只属于我们俩的『安佐•法兰契斯•巴尔吉尼岛』。
「就算到了岛上,也不可以亲热喔!」
我一边说,一边挣脱安佐想环住我肩膀的手。不料安佐却一脸惊讶。
「为什么?」
「因为你昨天说『手好痛』啊!」
「喔……」安佐似乎想起来了。「那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吃颗止痛剂就没事了,根本不会痛的。」
还边说边印证似地动动手。
「咦?那昨晚你……」
「如果不那么说……」安佐露出狡猾的笑容。「你怎么会认为我很可怜而采取主动呢?」
「你、你这个大骗子!」
出人意表的回答令我忍不住大声抗议。
然后,我突然想起一件颇为在意的事,忍不住开口问:
「你赌的红色5号……有什么含义吗?」
「想知道吗?」
「当然想!」
迫不及待的回应惹来安佐的一阵笑。
「就是你篮球队服的颜色加上背号」
听到他这么说,我着实愣住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背号?」
「那当然,我早已将你穿队服的英姿深深烙印在眼底了。」
安佐直视着我的脸低喃:
「我能获胜都是因为你那个祝福的吻。」
温柔的美声催促着我的心跳。
「你总是带给我无比的幸运与幸福。」
安佐厚实的大手缓缓搂住我的肩膀。
「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宝石般的美丽瞳眸深情地凝视我。
「……那还用说嘛!」
我抬起头,望着他端整的面容低语。
「……我早已将自己的人生全赌在你身上了。」
他充满男性魅力的唇,浮现一抹温柔微笑。
「我爱你,凑。」
语毕,他的脸缓缓靠近。
「……我也爱你,安佐。」
我慢慢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吻降临。
下一秒,安佐温热的嘴唇便重重印上我的。
炫目的阳光照耀着我们,鼻腔里满是香甜的海风以及他身上的古龙水味。
光是想起即将与他共度的假期,胸口就甜蜜地揪疼。
不过是一个吻,我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发烫。
我的恋人是英俊、有些爱欺负人……却又相当性感的男子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