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暴雨之夜，荒野山林，破旧小庙，小说里经常能看到的场景。一只看不出毛色的猫哆哆嗦嗦地蜷缩在一堆潮湿的草堆上，身上盖着好不容易找着的干草。
卯卯无限悲戚，怨念地听着外面哗哗的落雨声，她很饿，很冷，很想念烧鸡烤鸭。不能想，不能想，卯卯一遍遍对自己说，越想越饿啊。咕噜噜，肚子又叫了。
卯卯摸摸肚子，开始对自己催眠：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不知是催眠的作用还是饿的头昏眼花，没多大一会儿，她就迷迷瞪瞪的了。
寥寥香味传进鼻中，这么熟悉的香，那不是烤鸡么？果然睡着了就是好，梦里什么都有啊。卯卯吞了吞口水，瞪着眼瞧着火上烤着的鸡，环顾一下这间小破庙，没人，很好。
卯卯拍着扁瘪瘪的肚子：别着急，马上就有的吃了，乖。从草堆里钻出来，抖擞抖擞浑身的毛，嘴里发出一声低吼，聚集浑身的力量准备将不远处的那只鸡一举拿下。
“喵——”卯卯大叫一声，纵身而起。近了，近了，快到口了，哎呀呀，肚子太饿了，力气不足，掉下来了。
“喵喵喵！”卯卯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好疼啊。运气不好，掉的地方不对，烧着屁股了。T_T
原来不是做梦么？
就在卯卯在地上努力翻滚的时候，小破庙的小破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惊雷响，耀眼白光一闪而过，映着面前一把滴血的剑愈发的可怖。
卯卯翻滚的动作瞬间定住，她目光惊恐地顺着那把剑上移上移，刷！如果没有满脸的毛，此时她的脸一定是惨白惨白的。
妈呀！卯卯定住的四肢在一秒内恢复了知觉，她咆哮着在破庙里上蹿下跳。
蛇，蛇，那么大一条蛇！
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与蛇如此近距离啊。
来人望着破庙里上串下跳的猫，冷凝的眼神里涌起不耐，下一刻，手中的蛇被丢到地上，他看准了猫的动作，身影忽动。
卯卯正扑腾着发泄内心的恐惧，还没等恐惧全部发泄出来，就被一只大手给毫不温柔地抓住了。好死不死，被抓的地方正是她刚刚烧伤的屁股。
“喵——”卯卯惨叫：好疼啊大哥，力道轻一点啊。卯卯本能地挣扎，来人很不客气地给了她脑袋一巴掌，几乎要把她拍晕了过去。
“老实点。”冷冷的语气，随后就把她丢到了地上。
卯卯十分老实地蹲在火堆边取暖，目光怯怯地看着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脸上的半截面具。
原来是他！
真没想到，流浪了一个月，居然能见到一个熟人。但很明显，这只是她单方面自以为是的“熟”，因为刚刚面具男吃烤鸡完全没有给她留一口，只是把骨头大方地丢在她脚边。
“喂喂，大哥，我是猫，不是狗。”卯卯嫌弃地看着那几块骨头，继续蜷缩着，一惊一吓，力气已经被透支尽了，她这会儿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面具男吃完烤鸡，又开始动手剥手边的那条蛇，就着外面的大雨将血冲干净。雨水溅到身上，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过了会儿，他将洗干净地蛇拿进来，往空中一抛，手中的剑快速地在空中划了几下，眼花缭乱间，那条蛇已经分为数截在剑上串成一串。
哇塞！卯卯在心里惊叹，这功夫没个三五年练不出来的吧。
“呲呲”的声音响起，香味再度笼罩了卯卯的鼻子。
卯卯看着他，低低叫了声，大意是：如果这会儿你给我吃蛇肉，我会努力不嫌弃的。
男人盯着火，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情绪，仿佛入定了般。听到她的声音，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对上她的蓝眼睛，微微一动，伸手将她抓过来，自语道：“怎么跟那家伙的猫有点像，眼睛都是蓝色的。”
卯卯：“喵。”没错，那就是我。
男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将她包在手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检查她烧伤的小屁股的时候，手在那按了按，听到她的叫声，他淡定地让她趴好，从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挤出一点揉在她小屁股上。
很清凉很舒服的感觉，可是......卯卯用两只爪子捂住脸，也好丢脸。
男人涂完药膏一侧头就见到有生以来最诡异的场景：一只猫状似害羞的捂住了脸。嘴角微微抽搐，他搭在猫屁股上的手缓慢的移动。
卯卯整个僵住了，她喵叫着挣扎：喂喂，不能乱看啊。
男人轻易止住她的动作，看着她幽蓝的眼，了解地道：“原来是只母的。”
卯卯：让我死了吧。
蛇肉已经烤熟，男人拿下一片，其他的全部打包。见怀里的猫眼巴巴地看着她，随手揪下一块递到她嘴里，还不忘挖苦猫：“吃的时候倒不怕了。”
卯卯：我神马都听不到。
吃饱喝足，男人将她丢到一边，自顾自地在草堆上躺下。卯卯盯着他睡着的脸，心里痒痒的，脑中闪过月盘下，高墙上，男人遗世独立的风采。
卯卯等了一会儿，直到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她才蹑着爪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嘴小心地凑近，只要将后面的绳子咬开就可以了。虽然任务艰巨，但卯卯相信她是可以的。
“唰”，长剑出鞘的声音再次将猫打击在原地。男人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周身散发出让人畏惧的杀气。
确定没有危险后，男人握着剑重新躺下，目光瞟到僵硬住的某猫，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脑袋，一把将她抓过来压在臂弯下，嘴里警告道：“再乱动，我明天就烤猫吃。”
卯卯动了动被压住的脑袋，寻了个不太别扭的姿势，鄙视地看他一眼：大哥，猫肉不好吃的。
这一个月，卯卯头一回睡了个好觉。虽然这人身上没有温暖的气息，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安心。
而且，如果她的新主人是这一位，以后再见到秋然的时候，是不是能或多或少地打击他一下？
她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天，老奶奶的死，狸花兄留着血的模样。
柔弱的世子妃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来，苍白的小脸，瘦弱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倒，她看着厅内的情景，还未开口，眼泪却已经下来了。
秋然见状，连忙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嘴里柔声说着话。
他说了什么，卯卯不知道，也没有机会听到。因为，她很快地被一个侍卫捏着脖子丢出了王府。
一只富贵人家的猫，一头屠宰场待宰的猪你怎么选？
卯卯选的是这只猫，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只命运多舛的猫。尼玛，这年头，穿越成猫都要虐恋情深的么？
卯卯没有了家，她开始了流浪，身上的毛找不到一寸干净的地方。一个月来，她跟狗打过架，就为了抢他嘴里的包子。打完了听到一个女声，她立马刁起包子撒腿跑。
表妹！
这只狗居然是秋然的表妹养的。看来，表妹情伤后，连猫都不爱了。她还是赶紧跑吧，要是落到表妹手里，她一定会揍她泄愤的。
猫不是人，她的前爪打不了工，她的美貌诱惑不了人，她在流浪的日子里，学会了偷、抢，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是落魄求生的欲望越强烈。
唯一没有做过的就是抓老鼠了。其实，对于这项猫的本能，卯卯不是没有动过心，一次又一次，她看着那灰溜溜的老鼠从自己面前走过，可就是下不了口啊。
这一次，她迷了路，灰心丧气地想：这大概就是这一趟穿越之旅的最后一站了。
但是，天无绝猫之路有没有！迷迷糊糊快睡着的卯卯想：这一回，不管如何一定要抓住这个面具男，她的后半辈子啊。
第二天，雨停了，久违的阳光重新照耀大地。卯卯舒服地从梦里醒来，鼻端是香香的食物味道。她吸吸猫鼻子，睁开猫眼，果然旁边是一大块烤蛇肉。
“喵！”卯卯欢快地扑到蛇肉上撕咬。忽然，她吞咽地动作停了下来，她瞪大眼将这间破庙旮旯角里都看了个遍，最后沮丧地垂下头，心里酸酸涩涩的，喷香的肉含在嘴里很难才吞下去。
“喵——”她又叫了一声，从破门上的小破洞里挤了出去。
外面阳光很好，早前看着十分阴郁的山林此时被照得郁郁葱葱的，细碎的阳光金子般的落在地上。
“喵！”卯卯大声叫着，急得在原地打转。
难道又要被抛弃了么？
不行，她绝对不能够放弃这次的机会。
卯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去庙里速度极快地将那蛇肉吞进了肚子里。耳朵贴在地面听了听，又细细地在地上寻找着痕迹。
“喵！”卯卯惊喜地叫一声，往一个方向欢快地跑，林中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和扑腾腾的声音。
卯卯飞快地跑着，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眼前渐渐出现一个山坡，她收势不住地滚了下去。
幸好是草地，不是很疼。
卯卯滚了一路，停下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青山绕绿水，碧草藏花影，林间是欢快鸟鸣，水中是戏水游鱼。很美的大自然景色，然而这一切在此刻的卯卯眼里都不过是浮云一片。
她完全抵抗无能地看着潋滟湖光中的长发披散赤裸沐浴的那个人。美到极致的侧脸，半阖的眸，那一低头一撩水的妖娆动作。
卯卯咽了咽口水，很可耻地流鼻血了。
【第08章】
美男出浴是一幅十分养眼的画面，卯卯屏息凝神，双眸一眨不眨。湖面激荡起一层水花，美男缓缓转过脸，修长双腿在水里迈开，沐浴着晨起阳光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矜持，矜持。卯卯一边从内心鄙视自己，一边贪恋着瞧着，蓦地，花痴般的眼神怔住，努力将眼睛睁大，眨一下，再睁大。
怎么会这样？！
美男那一边从未示人的半边脸上居然，居然......交叉的十字疤痕纵横了半张脸。
靠，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卯卯在心里怒骂，鼻子一阵酸，原来这就是他努力掩藏半张脸的原因么！
身边一阵清风掠过带来舒心凉意，卯卯侧头，刚刚还在水里的美男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岸，外袍松松地披在身上，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
卯卯得意地笑，幽蓝眸子轻眨抛去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媚眼，昂起头，迈着优雅地步子朝着自己好不容易找着的目标走去，蹭蹭他光裸的腿，讨好地嗲嗲地叫。
从未与外物如此亲密接触的光滑双腿上漫起一阵鸡皮疙瘩，冷眸低斜，毫不客气地捏着她的颈子提到眼前，对视半响，刀刃般的薄唇开启，没有温度地丢下俩字：“色猫。”
卯卯无辜地眨眼，幽蓝的眸子里一片纯洁，忽地一下凑近，小舌头在面前美男的鼻子上舔了一下。
其实，她本来是想舔他嘴唇来着，谁想他居然避开了避开了，不过......鼻子也不错啦。
“说你色你还得意。”男人将她放下，嘴角微微抽动，手指在鼻子上一揩，嫌弃，“一股子腥味。”接着重新走到湖边洗去了腿上被蹭上的血迹。
卯卯低哀一声，大哥，不带这么直接的。
男人以极快地速度穿好衣服，带上面具，提起长剑，自顾自地离开。
诶？
卯卯迈着小短腿卖力追去，好不容易追上后咬着他的裤管，死命地不肯放。
迈着大步的男人无可奈何地停下，低头与昂起小脑袋的猫对视一眼，蹲下，大掌毫不客气地落在她脑袋上，她本能地眯起眼。
“你要跟着我？”
碧澈湖畔，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半蹲着与一只脏兮兮的猫严肃地对话，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卯卯蹭蹭他的手权作回答。
男人眯起眼，犹豫片刻，摘下面具，扣着她的脖子逼着她去看那道可怖的十字疤痕。
卯卯知道他的意思，努力抬起脑袋小舌头在那道疤上舔了舔。
这样的疤痕虽然讨厌，但它不仅不损你的美，反而添了许多的男子气概。我很喜欢。
男人凝视她片刻，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那道疤，重新戴上面具，然后提起她到湖边，“喝水。”
“喵？”
“味道太大了。”
卯卯沮丧地垂下头，原来又被嫌弃了啊。
男人坐在一边看着她“喝水——吐水”，没有情绪地眸底微动，想了想，他提起她到水里，大掌毫不温柔地给她搓洗起来。
卯卯不动了，虽然水冷，但是可以享受美男的服务，就什么都可以忍受了。
这一次澡洗了很久，直到她身上的毛重新变得白白的，男人才放过她。大手按在她背上，温暖的热气从接触的那一片蔓延至全身。天然的烘干机啊有没有，身为一只没有见识的猫，卯卯再度激动了。
男人抓起她重新打量一阵儿，目光在她圈在颈上的链子上一顿，伸手拨了拨上面的珠子，“这么看着比那家伙的猫顺眼多了。”
卯卯：看来减肥成功了。
目光不经意地看到他手背上浅浅的小小的齿痕，那是上次她咬的，卯卯心底歉疚，讨好地舔了舔。舔完就见男人将手背放到鼻端闻了闻，这一次没有再擦，抓起她拎进怀里。
卯卯开心地靠在他怀里，跑了这么久已经很累了，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卯卯是被熟悉地香味唤醒的，睁开眼，男人正烤着鱼。呃，很久没吃过了，还是有点怀念的。
她直起身子，抖抖毛，蹭到他的脚边，男人将一条鱼递到她面前，自己继续烤鱼。
卯卯吃鱼的间隙抬头看了下天空，还是中午啊，环顾四周，还是山林啊。
难道美男也不认识路？
卯卯低下头，尖耳朵忽地一动，动作停滞。然后......然后她就看见身边的美男一边漫不经心地烤鱼，随手拿起身旁的剑往身后某处一抛，但听得一声惨叫，树上落下了一个人，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插在胸前的剑。
美男咬一口鱼，起身将剑拔出来，眸光平淡无波地扫过周遭，忽地身形一闪，鬼魅般地在林中穿梭。
又是几声惨叫，一个接一个地人落下，每个都是一剑封喉。
浓重的血腥味随着风吹到鼻端，卯卯口中的鱼再也咽不下去，她难掩惊恐地看着从林中走出的那个人，挺拔的身姿，无波的双眸，剑尖滴着血，手中的鱼剩了一半。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么？杀人的空隙还不忘吃东西，大哥，你太打击那些人了吧。
滴血的剑直直地朝自己刺来，卯卯浑身的毛瞬间乍起，害怕地一动都不敢动，只是本能地闭起眼，血的腥气和剑的冷气扑鼻而来，但好像......没有杀气。
卯卯眼睛动了动，偷偷掀起一边眼皮，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许久收回剑，走过来摸摸她脑袋，动作比之前轻了许多。
跟着男人重新踏上未知的旅途，后知后觉地卯卯忽然想：难道，刚刚是赞赏的意思？
这天晚上，卯卯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城镇，她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在男人怀里欢快地叫着，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但碍于男人脸上可怖的面具和浑身冰冷的气息没有敢靠近。但还是有不少胆大的女子故意靠过来，一边赞叹她的美丽，一边对男人娇羞地笑。
卯卯对此十分不屑，真是一群花痴女人，完全忘了这一天来都是谁在对着某男流口水的。
“一间上房。”男人丢下银子给两步外笑得发苦的小二，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
“热水。”男人面无表情地丢下两个字，小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位客官是要洗澡。
卯卯被丢到椅子上，男人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发呆。
小二很快就让人提着两桶热水上来倒进浴桶里，男人走过来伸手试了试水温，微微颔首表示满意，然后看向小二递与一粒碎银，“随便弄点。”转头看见椅子上的猫的时候，“红烧鲫鱼”。
卯卯：我想吃糖醋排骨。
男人开始宽衣解带，脱得就剩最后一层里衣的时候，他忽然走过来提起从他开始脱衣服开始就没眨过眼的某色猫丢到外面，“在这待会儿，不许乱跑。”
卯卯抗议，我只是只猫，给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无聊地窝在门边看着楼下闹哄哄的人群，卯卯回头看一眼紧闭地门，思考片刻，果断地从楼梯上跑下去，找了个隐蔽地角落蹲着。
在她旁边的一桌坐着几名贵公子，其中一个穿白衣的正装十三地摇着扇子，扇子在掌心一合，“听说上次威震镖局出价五千两买金泉镖局当家的脑袋。”
“五千两？”白衣男子左边的青衣男子挑眉道，“金泉镖局的当家手中的金泉刀江湖少有敌手，区区五千两价格有点低啊。”
白衣男子呵呵一笑，把玩着玉扇坠，悠悠然吐出两个字：“黄金。”
“噗！”正喝水的两人都喷了，“黄金？”
青衣男子啧啧而叹，“这个......太高了，不知请的是......”
白衣男子眸子微微眯起，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才压低嗓音道：“残月公子。”
“残、月、公、子？”另外两人又是一阵心惊，“江湖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残月公子？”
当今武林有许多的排行榜，比如什么美人榜、美男榜、最佳形象门派榜、最有影响力个人榜等等。而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残月公子连续五年来稳居杀手榜第一名，他手中的残雪剑也位于武器榜上前三名。
只要是混江湖的，都必须知道一句八字箴言：“残月无踪，残雪留痕。”如果你有幸见到残月公子，那你很快就要不幸丧命残雪剑下了。
白衣男子郑重点头，“就是他。所以，五千两黄金不多。”
另一位蓝衣男子一口饮尽杯中水，“威震镖局和金泉镖局的恩怨由来已久，看来这次威震镖局决心下的很大啊。”五千两黄金啊！
卯卯用她变成猫后越发不聪明的大脑想象了下五千两黄金的分量，最后被自己给吓到了。
楼上有细微地开门声，卯卯抬头瞄了眼，依稀见到熟悉的人影在门外一晃，她再也不敢多呆，速度很快地蹿上了楼，刚到门外就被人一把抓了进去丢到水里，呛了一口的水。
还洗？卯卯郁闷，明明早上才洗过啊。
手搓在身上的动作有点重，卯卯懊恼地发现，美男生气了。可是，她只是离开一下下而已啊。
被洗澡地卯卯抬起头，努力用纯洁无辜地眼神表示自己绝对很乖很听话，她盯着他无暇的侧面，脑中不期然地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秋然的话又联系起早上那迅捷地杀招加上刚刚那几个人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卯卯脑中白光一般地掠过。
这个......太夸张了吧？
【第09章】
小二速度极快地送来了饭菜，香香的味道刺激着卯卯灵敏的感官，她吞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男人兀自坐在桌边吃的正香。
她完全被无视了啦。
“喵。”她轻声叫。
不理她？
“喵。”她提高了声音。
男人筷子一顿，慢慢转过头，无声看着她，意思在问：“想吃？”
卯卯看懂了，又叫了一声。
男人将她抓过来，放到椅子上，在她面前搁下一副木筷。
这是神马意思？要她自己动手么？卯卯僵硬地看着自己小小的爪子，开什么种族玩笑！
卯卯只思考了短短的几秒，然后果断地纵身上桌，还没站稳就被一只大掌毫不留情地拎了回来按在椅子上。
男人慢吞吞地吃饭，这期间按在卯卯的手一直没有动过。
卯卯很想奋起给他一爪子，但只是想，她不敢，也......不能。
吃完喝了水，男人才松开了一直按着她的手，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给猫无形的压力。
直到卯卯抬头看他，他才放开手中杯子，将她抱到与自己平行的位置，眸色无波地看向她的蓝眸，“我只说一次，你记好了，下次再犯，我会把你丢了。”
“喵。”卯卯眼里泛起可怜兮兮的目光，不要把话说这么绝好不好。
“我听不懂猫语。”男人说，“但我相信你听得懂人话。”
卯卯：我肿么有种自己被骂了的感觉？
“如果你答应，就点头。”
我能不答应么？卯卯很有自觉地点头。
男人眼里还是没有什么情绪，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好像松了口气。
“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擅自离开。”
啊？卯卯心里一惊，如果她现在不是猫，大概会很喜欢听这样的话吧，也会很感动的吧。
可是她只是只猫诶，大哥你是不是对一只猫太认真了呢？
似乎看出她的不信，男人补充道：“如果你离开，我不会去找你，你也不必再回来，被我看到——”
怎么着？
男人目光瞥向他搁在一边的剑，“我会杀了你，下酒。”
卯卯浑身一抖，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完全答应这不平等的条约。
大哥，猫肉不好吃，您别冲动。
男人很满意地点了下头，松开了对她的压制，将她放到一边，出门，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小矮凳。他将小矮凳放到椅子上，将卯卯抱上凳子，这下她与桌子平行了。
男人往她面前的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卯卯这才发现，桌子上其他的菜都被他动过，唯独那条鱼还是完完整整的。
虽然她不是很爱吃鱼，但是这一刻，卯卯心里很感动。
卯卯努力地吃着饭，那条红烧鲫鱼被她吃得很干净。
男人唤来小二将空盘子撤了下去，拎起她丢到床铺里侧，自己在外侧躺下，一拉被子盖住一人一猫。
卯卯从黑通通的被窝里钻出来喘气，她看着男人心里有些发笑：男人养猫的举止特像她小时候抱着布娃娃扮家家酒。
被一只猫盯着看，男人闭着的眼睁开，抓起她一把揽到怀里，“色猫，睡觉。”
他抱得太紧，卯卯有些不舒服，她喵叫着挣扎了一阵儿，奈何猫的力量太小，完全做的无用功。
男人以为她是在对“色猫”这称呼表示抗议，看她片刻，静静问：“你叫什么名字？”
“喵？”卯卯汗：大哥，我是只猫啊猫啊，你觉得一只猫能够回答你的问题么？
男人等了半响不见她的回答，这才恍若意识道：“哦，你只是猫。”有些遗憾的语气。
卯卯：猫怎么了？我的智商情商不比你低好不！
“叫你什么好呢，不能老是色猫色猫的叫。”
卯卯：大哥你终于觉悟了啊。
“不大像个名字。”
卯卯：我果然想太多了。
“猫猫？”男人蹙眉呢喃了一句，忽然黑眸里似有流光一闪，“叫你卯卯怎么样？”
卯卯？
屋里一灯如豆，稀薄灯光在面具上反射出暗沉的光芒，没有遮挡的半边脸隐在黑暗里。
楼下喧嚣渐小，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和笑骂声，反衬得屋里越发的静谧。
卯卯一双幽蓝的眸子睁得极大，她十分安静乖巧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心里十分应景地涌现出诗情画意的美好和一丝无法言说的怅然。
纵横今古两世，一人一猫的世界，再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美好。
男人还在等她的反应，一向没有什么情绪的黑眸中居然有了仿若期待的光芒。
卯卯伸出舌头舔舔他的面具：我很喜欢，谢谢你。
男人紧闭的唇角有了一丝弧度，一瞬间，柔和了冷硬。
“卯卯。”男人唤她一声。
语气依旧淡而冷，但很好听。
“你流口水了。”完全鄙视和嫌弃的语气。
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啊，卯卯完全被打败了好不好：我刚刚一定是被男色所惑，一定是一定是。
这一夜被完全压倒，卯卯睡得不甚舒服，她只微微动一下，搂着自己的手臂力道就会紧一分，如此几次，她再也没有动的可能了。
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透，睡意未消，她迷瞪着眼，舒服地四肢伸展了一番，蓦然动作一僵。宽阔的床上余温尚在，却没有了那个压着自己的人。
抬头，环顾，借着极好的视力她在房间一角看到了那个人，他安静地站在那一处，认真而仔细地擦着随身的佩剑，神色宁静祥和，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情人一般。
她坐起来，盘着下肢，两只前爪撑着下巴，安静而贪婪地看着他。来这个时代许多日子了，她已经知道了现今是大夏朝，皇帝以“仁”治国，眼下正值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但其实这些与卯卯都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只猫而已，没有风华绝代的容貌，没有惊才艳艳的才学，空有一身膘，顶多抓鱼的时候掀些浪花。
想起这些，正是又庆幸又悲凉。
她托着下巴，看着男人，恍惚想起来上次听阿三似乎叫他“秋楠”来着，秋然，秋楠......这两人有什么关系么。
还有，他说的那个约定又是怎么回事？卯卯很想问，可是完全没有办法问嘛。
想到这，她不由地叹气。
许是声音有些大，擦剑的男人停了动作，收剑入鞘，回头见她盘着下肢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峰几不可察地抽了下，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淡声道：“太肥了。”
“噗通！”
卯卯托下巴的左前肢一个不稳落了下来，接着她整个猫以十分不雅的蛤蟆式趴在了床上。
太肥了，太肥了......卯卯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三个字，简直是五雷轰顶啊，简直是不把猫当猫啊，猫也是有自尊滴啊，不能这么打击啊。
另外，另外，她从王府出来后一直风餐露宿的，已经瘦好多了好不好！
她用最具杀伤力的眼神看着男人，男人正在桌边背对着她整理东西，完全感觉不到。
瞪得眼睛都酸了，她伸出爪子揉揉眼睛，这一幕正巧被回头的男人看在眼里，黑眸微眯了下。
卯卯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她得意地叫了一声，叫你鄙视我，看我吓吓你。
于是她跳下床，爬上桌，以嘴咬开杯盖，伸爪子入杯。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男人一直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丝毫诧异和阻挡的意思。
还这么淡定？卯卯暗忖：我看你能淡定到何时，哼，装十三是要付出代价滴，鄙视猫猫也会被报复滴。
她将爪子拿出来，上面的毛已经湿答答的了，毛粘糊糊的有些不舒服。她抬眼看男人，男人也正看着她，还冲她轻轻挑了一下眉。
这是挑衅啊挑衅啊！
卯卯怒，“啪”地一下爪子按在了桌子上，接着一撇、横撇、点、竖、横折、横。猫的力量有限，写完这个字她就不想动了，习惯地舔下爪子，舔到一半立马将爪子撤了回来，呸呸地吐了两下，抬头，瞪眼。
男人平静地看着桌上歪歪扭扭的字，半响才道：“字好丑。”
T_T
大哥，你都不惊讶不害怕不担心的么？猫会写字啊会写字啊，你就不怕我是会吃人的妖精么。
男人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又道：“太笨了。”所以完全木有威胁啊。
大掌拍拍她的脑袋，那意思明显就是“没关系，笨不是你的错。”卯卯不客气地一扭头，顺手想给他一爪子。男人极快地抽回手，薄唇悠悠吐出一个字：“饭”，她立马不动了。
可是，还是不大对劲啊，他真的没有想法的么？卯卯抬头以眼神询问。
男人在桌边坐下，与她平视，“你都不怕我，我为何要怕你？”其实他没说的是，在湖边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出这只猫不寻常了，但是......他扯下嘴角，就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不寻常。不过无所谓，他不在乎，而且，她会的东西多一些，对自己并没有坏处。
“你会写字......”男人问，“那你会说话么？”
诶？卯卯完全惊讶了，大哥你真是好淡定。她摇摇头，目光有些灰暗。
男人摸摸她脑袋，权作安抚，“来日方长。”他指着桌上未干涸的水渍，问：“我叫什么很重要？”
卯卯点头，当然重要好不好，我不能老在心里叫你“帅哥美男”吧。
“可是你又不会说话。”
卯卯：“喵”，不会说话就不能知道么？
看见她的坚持，男人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声，许久，自嘲地扯了下唇角：“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
诶？
“他们有人说我叫秋楠，有人说我叫残月，也有人喊我恶魔、奴隶、煞星，时间久了，名字就模糊了。”他说的很平静，眼里与日常一样没有什么情绪，可是卯卯听着听着就觉得很悲伤很难过。
她伸出爪子搭上他的手背，来来回回地磨蹭。
“什么都无所谓，你随便挑个吧。”他说。
卯卯仰着脖子看他，江湖第一的杀手，使一把残雪剑，能于顷刻间夺人性命，他......就是这样的么？
她想了想，在心里默默地选了“残月”这个名字，她莫名就觉得也许对他来说做“残月”比“秋楠”好。
她再次伸爪子入水，一笔一划歪歪斜斜地在桌上划出两个字。
“阿月。”
男人嫌弃地看着那两个字，“女气。”
卯卯：“......”
残月揉她脑袋，动作轻柔无比，“谢谢你，卯卯。”
【第10章】
残月将剑别在腰间，拎起包袱，长臂一伸揪起还趴在床上的卯卯丢进怀里，开门出去。
天不过蒙蒙亮，客栈大堂里亮起了灯，小二正轻手轻脚地摆着桌椅。旁边传来吱呀地开门上，卯卯好奇地侧过头，原是早前见过的那名持扇的白衣男子，他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目光径直掠过她落到了残月身上，准确的说是他腰间的剑上。
不怀好意。
卯卯白他一眼，冲他龇牙。
白衣男子愣了愣，旋即笑了，连走几步上前来，“这位兄台——”
残月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迈步下楼，对迎上来的小二道：“六个肉包子打包。”
小二应了声连忙去准备了。
“也给我六个。”白衣男子几步绕到前面，刚想开口说话，发觉面前这位黑衣男子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杀意忙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发苦：“这......这位兄台，在......在下......”
残月眼梢都未动一下，走到近处的凳子上坐下。
卯卯扒在残月背上，对着白衣男子龇牙咧嘴。
被一只猫鄙视，换谁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白衣男子挥着扇子做出一个揍猫的动作。
卯卯心里在笑，面上却是极配合地缩了缩身子，一副怕怕的样子。她的瑟缩引起了残月的注意，他喝茶的动作顿了下，手仿若不在意地扣在了腰间剑上。
白衣男子挥扇子的动作彻底僵住，他冲卯卯撇撇嘴，硬着头皮上前，满脸笑意道：“这位兄台——”
残月自顾自地喝茶，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白衣男子锲而不舍：“这位兄台——”
小二将两份打包好的包子拎过来，一人一份。
残月起身将装包子的包袱往卯卯脖子上一吊，大步往外走，留白衣男子懊恼地在原地跺脚。
卯卯被那六只包子吊得十分的不舒服，不由得出声抗议。
残月目光注视着前方，大手往她脑袋上一拍：“安分点，我不养闲猫。”
卯卯：意思是我必须吊着这六只包子直到吃完么？而且包子后面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要吊，是么？大哥，你确定你不是在虐待猫么。
她不乐意地叫了两声，残月什么也没说，只捏了捏她身上的肉。
好吧，卯卯再也不想理他了。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残月忽然停住了步子，眉心微锁，目光左右看了看，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大步往回走。
卯卯诧异地看他一眼，片刻后，眼里充满了嘲笑：原来你是路痴啊老兄，难怪上回在山林里转悠那么久。
残月不经意地低头正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神，他轻咳了一声，又走了两步后，突然拿开了吊在她脖子上的包袱。
卯卯脖子上一松，周身都舒服了不少，立时收起了嘲笑的眼神，刚想以示友好地蹭蹭他手臂，却发现身子腾空，然后她被丢到了地上。
残月控制好了力道，所以摔得也不疼。
她不解地抬头，刚刚被自己笑了的人正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看也不看她就往前走。
“喵？”卯卯赶紧跟上去。
刚出笼的肉包子，咬一口肉香四溢，卯卯原先不是特别饿的肚子被这么一刺激立马十分的饿了。
“喵。”她跑上去蹭他的腿，就在脑袋快挨上他裤腿的那一刻，旁边一阵风过，定目再瞧，腿主人已在两步外。
残月腿长，她作为猫腿很短，他迈一步，她得跟着跑好几步。
如此几次下来，卯卯已经有些喘气了，那人却好像玩上了瘾，吃完一只包子又拿出了一只。
卯卯怒了：逗猫很好玩嘛！低吼一声，小短腿发力，奋力往前冲，准备在千钧一发之际咬住他的裤腿。
奈何前面的人好像算准了她的动作，身形一动就轻飘飘地移到了旁边，冷眼瞧着她因收势不住撞上了一根柱子。
“喵！”卯卯低叫，好痛！
天已亮透，阳光穿透云层照下来，街上的人渐渐多了。卯卯撞上的地方正是原先他们住的那家客栈门口，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到一只肥猫撞上了柱子，撞得四仰八叉的。
“扑哧！”不知是谁先笑了，接着所有人都笑了，因为对象是只猫，所以大家理所当然地笑得很大声。
客栈里的人被外面的笑声吸引出来，看到一只肥猫躺在地上，姿势十分的滑稽，也跟着笑了。
卯卯咬牙翻身，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愤怒地瞪一眼在不远处淡定吃包子的某人，然后果断转身抱住了柱子。
周围先是一瞬的安静，接着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娘，娘，那只猫好奇怪。”一个稚嫩的童音。
“哈哈哈，这只猫太逗太蠢了，谁家的，没人要，我给拎回去了。”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卯卯努力地抱住柱子，将圆润的屁屁留给众人。这样抱了一会儿，她有些抱不住了，身后没有熟悉的脚步声，那人还是没有过来。
喂！你伤了一只猫的心，就不能过来哄哄么。
正嘀咕着，就感觉后颈一松，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又是这个人！
卯卯挣扎：我不要你抱啊，你这个不怀好意的胆小鬼。
白衣男子动作极轻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往不远处立在那的黑衣男子走去，卯卯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哎，还真的是个胆小鬼。她思忖着，默默地收回了爪子。
“兄......兄台，你......你的猫。”
残月拎过刚刚丢过脸的猫，在她刚要张口咆哮的时候利索地给她塞了块包子皮。
沾了肉汁的包子皮，好香。上学的时候，她们一群女生倡导减肥，但是又爱吃学校的肉包子，所以每次都是将肉馅拨掉吃包子皮，渐渐的发现肉包子皮比肉馅还好吃，就养成了只吃包子皮的习惯。为此，食堂的阿姨瞧她们浪费的那些肉总是格外的心痛。
卯卯十分没出息地被堵住了嘴，吃完了又讨好地叫了声，完全忘了刚刚是谁害她丢脸了。
残月边走遍揉她撞疼的脑袋，完全无视了给他送猫的苦逼胆小鬼。
“兄台，兄台。”胆小鬼执着起来也是十分执着的。
残月看着面前红着脸明明害怕却壮着胆子拦在的人，终于冷冷地问道：“何事？”
“我，我——”
卯卯在吃包子的空荡白他一眼：你倒是说啊，你以为阿月开一次口很容易么？
似乎是看懂了卯卯的眼神，胆小鬼终于利索地说出了一句话：“兄台，我想跟着你。”
残月盯了他片刻，继续迈步子。
“兄台，兄台，让我跟着你行么。”
残月继续走。
卯卯诧异地看胆小鬼：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
开了头，胆小鬼胆子也渐渐大了，他跑上来，“让我跟着你，做个小厮？书童？要不......徒弟，对，让我当你徒弟吧。”
卯卯看看他再看看残月，你们俩差不多大吧。
残月停了步子，眉心微微蹙起，语气有些不耐：“你认识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胆小鬼被他气势所摄，再度结巴了：“不......不，是，是的。”
“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胆小鬼耷拉着脑袋，眼睛偷偷看面前人，见他的手慢慢移到了剑上，周身慢慢聚起杀气，连忙摆手道：“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特别崇拜你，想跟着你学武功。”说到后来都要哭了，“他们，他们都说你武功好，我就想学。”
残月扣在剑柄上的手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懈，目光没有温度地凝视他。
“真的。”胆小鬼脸急得都红了，“他们都瞧不起我，说我是个废物，我，我——”
剑柄上的力道松了下来，卯卯知道胆小鬼这是逃过一命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语气还是很冷。
胆小鬼指指他的剑，“此剑看似普通，却是杀气骇人，正是名列武器排行榜第三的残雪。”
见残月还是不信，他讪讪道：“我偶然见过此剑。”
“何时？”
“这个，这个......”胆小鬼挠了挠头，似乎十分为难。
“你跟旁人说过？”残月问。
“没，没有。”胆小鬼立马举手，“我敢发誓真的没有。”
虽然想不起是何时让旁人识出了此剑，但他也不觉得如何，认识了就认识了，他一生杀戮无数，树敌太多，并不在乎再多一些。
卯卯吃完了包子，爪子蹭蹭他的手，见他低头，这才在他手背上轻轻比划着。
残月想了会儿，问道：“你可识得路？”
“公子是想去哪儿？”胆小鬼已经十分自来熟地将面前这位当成了主子，而且他在江湖上被称为“残月公子”，叫一声“公子”总不会错。
“庐州。”
“认识，认识。”
残月微微点了下头重新迈开步子，后面胆小鬼抓着耳朵苦逼着一张脸，直到一声猫叫传来，他才恍然醒悟，大笑着跟上。
“公子，你去庐州做什么？”
“杀人。”
“......”
卯卯：你那什么表情，我家阿月是杀手诶。
【第11章】
目前卯卯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潭州境内一个叫做“暨阳”的小城，潭州位于大夏朝中部地区，商客南来北往都得经过这里，所以潭州相对来说比较富庶。而庐州在大夏北部，属于边境地区，临接突厥国，常常受到突厥的侵扰，百姓生活相对困苦。
残月没有说他此去庐州要杀的是谁，当然也没有人敢问，这个人自然是除了卯卯这只猫外的胆小鬼了。
胆小鬼说他姓“宋”单名一个“玉”字，至于他来自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全然没说，残月也不关心，仿佛这家伙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个指路的。
卯卯打量一番胆小鬼，生得一副贾宝玉似的白面小生软弱无力样，“宋玉”这么娘气的名字与他倒是挺配。
此去庐州路途遥远，骑马需得小半月，步行起码得需三月的时间。对此，胆小鬼层委婉的表示过：他可以免费为大家提供上好的千里马。
残月当时正抱着卯卯在路边的茶馆里喝水，听到后只说了两个字：“不急。”至于是任务不急还是买马不急，没有明说。
残月武功极好，步子迈得又快又大，只可怜了胆小鬼每日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数次苍白着脸想提议休息一下，但碍于面前人的身份，每次话滚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因此，苦逼的胆小鬼夜夜都抱着他的脚丫子心疼无比。
这样走了一个月，胆小鬼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不仅不再抱怨，看着残月的眼神更是满含深情。
“公子，翻过这座山，就是江陵了。”
残月抱着卯卯靠在树上休息，听到后淡淡看了一眼。
“公子，前面有条湖，我去汲水。”胆小鬼边说边去拿水囊。
残月没有应声，而是将卯卯放在一边，对胆小鬼道：“看着她。”
相处一月，对公子的日常习惯胆小鬼已摸得差不多了，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是要去洗澡，立马站在卯卯面前笑着道：“公子放心，我一定看着卯卯，不让她有机可趁。”
卯卯：要你多事，什么叫有机可趁？我这叫把握时机。那么美的美男出浴的画面......
残月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看了一眼卯卯，拿起包袱就过去了，剩下一猫一鬼对视。
卯卯：让开。
胆小鬼扮个鬼脸：“不让不让，我就不让。”
卯卯伸爪子，我挠。
胆小鬼跳开一步，得瑟：“你挠不到。”
卯卯瞅准时机，立马跐溜一下从他旁边蹿出去，谁知刚溜出两步就被一把拎住后颈提了起来。
喂！卯卯挣扎，快放开我。这家伙什么时候速度这么快了。
胆小鬼鄙视：“你跑啊？怎么会有你这么色的猫。”
你懂什么！卯卯不动了，沮丧地垂下头：完了，连胆小鬼都敢欺负自己了，呜呜，等阿月回来她要告状。
说来也奇怪，她在王府待了那许多日子，开始的时候秋然也是极宠她的，她也十分享受这份宠爱，撒娇打滚卖萌的事没少做，可是，很少有时候像现在这么自在的。
王府太大，就是秋然的院子，即使丫鬟再少，也总是有那么几个日日在眼前穿梭的，嘴里念的也都是这个王府里那些是是非非。好像很少，真的很少有令人开心的事。
那些日子是她穿到这个时代成为一只猫的适应期，说起来也是真的很难过。那时候，她的希望渺小到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着自己熬过漫长的适应期，弄清楚现下的状况，不要对未来那么......一无所知。可是，秋然总是很忙很忙，回来的时候神情倦怠，她就是再有心情撒娇也不想了。距离就是这么一分一分地拉开的吧，所以后来秋然就慢慢不喜欢她了，他有他的抱负，他的......妻子。
卯卯垂下头，出来这么久，尤其是遇到阿月后，她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做一只猫，没心没肺好吃懒睡，仿佛这样就可以慢慢忘记很多。
但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过去，她想起了老奶奶，还有总是被她拍的狸花兄。
在一旁咬着馒头盯着她瞧的胆小鬼忽然觉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凑近一分，低头瞧那垂着头突然低气压的猫。
“喂，卯卯你怎么了？”
卯卯垂着头不想理他，这个人烦不烦啊，不知道人家这会儿在忧郁忧郁啊，忧郁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啊。
“都说猫通人性，我如今算是相信了。”胆小鬼从包袱里又掏出个馒头，“吃点东西吧。”
卯卯挥爪子，走开啦，我不想理你。
“不吃么？”胆小鬼无措地抓抓头，忽然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嘴里叽咕：“难道生病了，不烫啊。”见她没动作，又去抬她的下巴，这一抬就傻眼了。
“喂喂，卯卯，你，你哭了？”不怪他这么惊讶，从小到大稀奇事没少见，但是他还是头次见一只猫泫然欲泣泪光闪闪啊，那可怜的小模样，真是让人从心里疼啊。
卯卯听到他这么说，本来只是一点点的难过顷刻间就被无限放大了，她想老奶奶想狸花兄想她的好基友想她的家，姑妈总是爱唠叨，姑父少得一手的好菜，表哥会在敲完她脑袋后又连忙过来帮他揉，嘴里总是会念叨：“真是个笨丫头。”
眼见着那悬在眼角的一滴泪就要落下来，胆小鬼吓得将手里的包子一口吞了进去，噎着了也不管。如果眼前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他完全可以长臂一伸揽人入怀，可是面前是一只猫啊，还是他家公子的猫啊，这让他如何是好？
就在他苦逼着一张脸，试图伸出手去的时候，听到了身后脚踩落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他松了一口气，伸手搓搓脸，也没注意到卯卯陡然变了的眼神，回身道：“公子——啊啊，你是谁啊！”
身形高大健壮的大汉，着粗布无袖短打，他一脸呆样地挥舞着两只大铁锤，引得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肌肉迸发。而他臂上有铁皮护腕，护腕上有尖锐刺钉，双手上亦有皮质手套，同样在关节处有刺钉。
面对装备如此彪悍武力值也仿佛十分强大的NPC，胆小鬼哆嗦了。
“你，你到底是谁？”胆小鬼努力摆出防御攻势，双腿却不住打颤，他挥舞一下自己的细胳膊，“我......我告诉你，我......我才不怕你。”
卯卯别过头，不忍再看。
大汉仿若丝毫没有把胆小鬼的威胁放在心上，目光定定地看着胆小鬼，手中大锤交替挥舞了一下，立时引得四周树叶沙沙。
卯卯窝在地上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形，从大汉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呆而笨拙，但武功一定不低。这起码两百斤的生物走在这片树叶覆盖的地上居然只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不禁哆嗦了下。
没办法，对方太强大了。
大汉盯着胆小鬼许久未有动作，后者一直保持着右拳在前左拳在后的二货式格斗姿势，他动作僵硬，腿部僵直。
卯卯知道，这家伙差不多了，如果他不尿裤子就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脸面了。
胆小鬼苦逼着一张脸：大哥，你倒是动啊，是生是死，给个爽快吧。
就在这时，一声清啸笛音穿透繁密枝叶送入两人一猫的耳中，卯卯心里忽地一慌，尖耳朵竖起。
林中树忽地如着魔一般地疯狂地摇摆起来，枝叶沙沙声增大，鸟飞蛇窜。卯卯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自前方拉着自己，即使她四爪死命地扣着地面还是被拖着直往前移。
胆小鬼脸色煞白，完全定住任由自己被动前移。眼前笼起一片巨大的阴影，那巨大的生物居然飞身而起，挥舞着铁锤朝自己砸来。
胆小鬼怔怔地看着，茫然的眼神里从恐惧到绝望。
这一击，这大汉虽只灌输了五成功力，但那沉重巨大的铁锤携来的劲道就足以让他五脏内服剧烈地翻滚。
“噗！”一口血喷出，那一片红陡然映入卯卯的眼中，仿若那一地碎瓷上幼小孱弱的躯体。幽蓝眼眸陡深，最后化为毅然决然的不顾一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发足狂奔，纵身而起，以平生未曾有过的速度飞跃到了那大汉的身上，不顾那些刺钉，“刷刷”两下利落地在大汉脸上留下了纵横交叉的抓痕。
忽然遭到袭击，大汉手中铁锤一顿，偏了方向砸到了旁边大树上，“轰”地一声大树倒下，砸得大地都在震动。
“刷”又是一爪子，这一下从他额头横过一双眼划到鼻梁。大汉终于狂怒，咆哮着抓起犹在他脸上的猫，高高举起，狠狠砸下。
刚刚拼劲全力的一击，已经耗了全部气力，此时又被那些刺弄得满身伤痕，卯卯试图挣扎，但每动一下，全身针扎一样的疼让她渐渐放弃了。
被大力掼到地上，卯卯死猪一样的趴着无法动弹，耳边依旧是呼呼的风声，似乎还有胆小鬼的叫声。
“卯卯——”
卯卯抬头，就见那铁锤正朝自己砸来，这回真要死了吧。
眸光垂落，扫到脖子上的东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着那项链求助，奈何老头只告诉此物可在危及之时救她一命，却没有告诉她方法。
一瞬，卯卯无比绝望，难道这一世的生命就要终结在这样的傻大个手里么？那也太苦逼了。死老头，卯卯在心里诅咒：你没胡子变公公。
九重天上，某位正在下棋的仙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对面执棋的中年打趣道：“司命，可是有人想你？”
司命摇头落下一子，摸摸鼻子，嘀咕：“我怎么觉着是有人在骂我。”
中年人笑，忽地想起什么，状似不经意道：“不知那丫头如何了？你说她会不会遇着麻烦，我们——”
司命摆手：“我把如意链给她了。”
“那就好。”中年人又问：“你可告诉她使用方法？”
一语惊醒梦中人，司命一拍脑袋：“哎呀，我给忘了。”
“你啊。”中年人蹙眉，搁下棋子，对着虚空拈了个决。
胆小鬼的叫声更加的大，接着......他竟然扑了过来，虽然依旧颤抖，却死死地护在她面前。
卯卯一边在心里骂他傻，一边很感动。眼看着铁锤就要落下，她忽地发起所有力气嘶叫了一声。
【第12章】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瞬间，就要落到脸上的大锤定住。
胆小鬼紧紧闭着眼，半天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这才张开眼睛，这一睁，立时觉得自己好傻。头顶，一身素色里衣的男子怀抱一只血迹斑斑的猫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见他睁开眼，残月转过头，平静地注视着面前满面愤怒不甘定住的大汉，右手五指张了张最后变作掌朝大汉头顶劈去。
“住手！”甜腻柔和的女音响起，随之一袭藕红色锦裙的女子自一棵高树上跃下，黑发扫过一道漂亮的弯月弧，衣袂划出灵动的圈，落地的那一刻一手抬起欲要去截住劈下的掌。
即使是一脸怒容，卯卯和胆小鬼还是怔住了。
出来许久，见过各色的女子。说实话表妹妩媚傲气，确是难得漂亮的女子，但比之京城第一美女——右相之女孙芊芊仍是少了男子爱恋的娇柔婉约；而原本在卯卯眼里十分好看的后者此刻与这从天而降的女子比起来却只能说是“国色天香”。
此女才是真正的“倾城倾国”啊。
残月在她靠近的一瞬收回手，转身就走。
“站住！”女子见被人无视，恼怒地飞身上前拦在面前，“我有话跟你说。”
残月脚步未停，直接绕过。
“你给我站住！”女子气急，脸色涨红，“你只不过是个奴隶，敢不听我的话。”
闻言，残月停住脚步，女子露出得意的笑，那一霎，世界都黯然。
目光依旧平淡，他将卯卯交给胆小鬼，伸手自身侧卸下“残雪”递给她。
卯卯和胆小鬼皆目露疑惑，再看那女子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显然是气得不清。
她接过“残雪”，慢慢提起，对着他的胸口，眼中似有痛色。
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卯卯立时就想到了小言中经常出现的情人反目的桥段。
哎，何必呢。她叹气。
胆小鬼也叹气：爱我的我不爱，我看上的看不上我。
倾国美人只犹豫了须臾，那眼里的痛色就被鄙夷和不屑替代，持剑的手再也没有犹疑，以极快的速度刺进他胸口。
卯卯和胆小鬼傻眼，这还真刺啊！可是为毛没血啊，看来刺得不深，两人都松了口气，到底是舍不得啊。
女子握剑的手松开，她微弯起的唇角带着嘲弄：“任务处理得再漂亮又如何，你只是个奴隶，永远只配做下等人。”说完，她转身，抽出一直别在腰间的玉笛，清啸的笛音响起，呆怔的大汉立时醒悟跟上她。
“那是......傀儡？”许久，胆小鬼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傀儡？卯卯有些傻眼而后是悲愤：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变态的社会啊！
残月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剑，握住剑柄，拔出，随手又从怀里掏了个什么药粉出来撒了下就算完。
血喷出的那一刻，怔住的一人一猫才回过神。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胆小鬼立马丢下卯卯上前，见药粉被血冲到，上去就要扒残月的衣服，见他闪开，急切道：“要是不止血，你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残月看着胸口越渗越多几乎染红半片衣衫的血，想了会儿，才低下头对满是担忧的卯卯道：“转过头去。”
卯卯不愿意地叫了声。
“你不转过去我就不止血。”
很有力的威胁，卯卯哀怨地转过头。
大哥，生死攸关的时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
残月见她乖乖转过身去，这才慢条斯理地解开衣服，还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不准偷看。”
噗！卯卯吐血。
胆小鬼将他的伤口清理过后，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瓶药，谄媚道：“这是上好的止血药，保管用了效果好。”将药粉撒上，找出干净的里衣撕成条当绷带用，忙乎了半天，他印印头上的汗，满意一笑：“这下就好了。”
残月将里衣穿好，动了动左臂，略略皱眉，咕哝了句：“不舒服。”
胆小鬼嘴角的笑僵住：公子，你那副嫌弃的模样是什么意思？你就算嫌弃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嫌弃，我会很受伤的啊。
转过身的卯卯咬着残月的裤管，眸里都是担忧。残月弯腰揉揉她的头，见她白毛上血迹斑斑，眉蹙起，看一眼胆小鬼。
胆小鬼挠挠头：“公子，我不会给猫治伤。”其实他想说的是，她这一身毛要治伤不大好下手。
残月仿佛也是想到了这层问题，再揉揉她的脑袋，动作之柔和让她舒服地眯起眼。就趁这时，他悄悄拿起一边的剑，然后......手起剑落，刷刷几下，卯卯那一身作为猫还算引以为傲的遮羞布完全没有了。
卯卯怔怔地看着一地的毛，再抬头看看捂着嘴全身颤抖憋笑憋得一脸便秘样的胆小鬼和手里拿着剑仍旧十分淡定的残月......抓狂了。
没毛的猫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顾一身的疼痛迅速蜷起身体，尽所有猫力把能遮得都遮住。完全被看光了啊，让她情何以堪啊！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以后怎么嫁人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胆小鬼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一手指着她，笑得躺在地上打起滚来。而原本特别淡定的残月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别过了头，狠狠抽动了几下肩膀。
呜呜，卯卯很想哭啊。
残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弯下腰。
卯卯躲：你还要对我做神马？
残月不理她，径自动手将她蜷缩的身体打开。
卯卯石化，终于可以彻底不用做“人”了。
“快来上药。”残月对还在地上滚的胆小鬼道。
“哦。”胆小鬼抿着嘴，艰难地爬起来，要尽他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笑。
抖着手将所有的伤口都上完药包扎好，后背的衣服已经都湿了，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
“哈哈哈哈哈哈！”
卯卯被抱得跟僵尸似得无法动弹，她以眼神警告胆小鬼：你丫再笑看我不挠死你。
胆小鬼：“哈哈哈，哈哈哈。”
卯卯别过头，过了会儿，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凉意，原来不知何时残月拿了自己一件衣服出来包在她身上，嘴里道：“这样就好了。”
卯卯：“喵。”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猫也是有骨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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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两人一猫去湖边汲水，将随身的两只水囊都装满，胆小鬼看着仍旧穿着胸口破了个洞的里衣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公子，怎的不见你的外衣。”
残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睛眨了下，终于也意识到了。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神情有些疑惑。
卯卯垂头，终于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洗澡洗那么久了。
胆小鬼叹气：“公子可记得大概的方向？”
残月垂眸想了想，手指从左划到右从右划到左，最后在左前四十五度角的方位定住。
“公子......确定么？”明显不放心。
残月继续回忆，手指移到了右前四十五度。
胆小鬼完全不想叹气了，认命地说：“公子且在这等等，我去去就来。”
“真不知道公子杀人的时候是怎么办的。”心里的想法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他立马捂住嘴冲残月干笑。
残月完全不在意，随口答道：“都杀了。”
都杀了？胆小鬼哆嗦，这就是传说中的“挡我者死”么？
卯卯没有表情，已经被这人强大的杀伤力震慑得完全没有办法表达了。
胆小鬼去找衣服了，残月躺在地上休息，黑眸中映出残阳如血，静谧许久，他缓缓开口：“我是不是很可怕？”
卯卯愣了许久才摇头。
而残月原本也没指望她回答，此时见她摇头，一脸愣愣的呆样，微抿的唇缓缓弯了下，习惯性地揉她的脑袋，接着转过去自说自话：“你不用说谎。”
卯卯看他片刻，缓缓凑近舔了舔他的面具。
残月用袖子蹭掉面具上的口水，漫声道：“她是我名义上的师妹，她很讨厌我。”
卯卯：因爱生恨么？
“我杀了她全家。”他说这话的时候闭了下眼，似乎在隐藏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所以她若是杀我，我不会反抗。”他将她抱起到自己身上，手指点她的脑袋，“下次再看到她，记得躲得远远的，笨猫。”
明显不喜欢最后两个字，卯卯抗议地叫了声。
“不笨么？”残月手指点在她伤处，她立刻疼得抽了口气，“那这些怎么弄的？下次逞能的时候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怎么聪明有灵性也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卯卯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蓝眸暗了暗，而后从他手里挣开慢慢地滑下去，蜷缩着不想理人。
残月看到她这样，暗自叹了口气。
找着衣服回来的胆小鬼见那一人一猫的场景有些诡异，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又说不出这诡异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当残月穿好衣服习惯性地去抱卯卯时，后者明显躲开的动作才让他明白过来，敢情这一人一猫是闹别扭了？呃......见怪不怪了。
“你要自己走？”残月看着那只闹别扭的猫，难得有些无奈地问。
卯卯以蹒跚的走路姿势告诉了他答案。
“前面有座很大的山。”特别强调了“很大”两个字。
卯卯回头瞪他，低吼了一声：你以为我翻不过去么？没了你，我林卯卯真的不用过了么？
残月向来不知道如何劝人，何况是一只发脾气的猫，他想了想，以眼神示意胆小鬼。
胆小鬼领悟，一步追上去，抱起卯卯笑道：“你还受着伤，不能乱动。”
火气正没处发的卯卯毫不犹豫地咬了这凑上来的倒霉鬼一口：四肢不能动我还有嘴，要你多管闲事。
这一口咬得有点深，胆小鬼疼得嘶了口气，手下意识地一松。卯卯趁机跳下去，扯动了腿上的伤，身子往地上一歪。
胆小鬼顾不得伤口就要去看她的伤，后面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随便她，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说完径直往前走去。
胆小鬼有些犹豫，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补了句：“或者，你也可以走。”他立马不敢犹豫了，担忧地看一眼还在地上的卯卯，一步三回头地跟了上去。
卯卯傻傻地趴在原地，看着前方的两道身影越走越快渐渐消失在残月的余晖里，眼里努力掩藏的泪再也忍不住。许久，她抽噎着转身，蹒跚着腿慢慢地往林中挪去。
什么嘛，明明是你先说话伤猫的，现在居然搞得好像是我不对似的。我是猫怎么了？你以为我乐意当猫啊。你妹的，老娘上辈子可是个年华正好的姑娘啊。
山林寂静，黑暗将最后一点光亮吞噬，月上树梢。实在走不动的卯卯抬头望着天空，脑中一片空白。
即使再努力地凝神倾听，还是没有熟悉的脚步声。真的......又被抛弃了么？突然好想回家。
卯卯垂头看着项链上的珠子，低低叫了声：你带我回家好么？
一颗珠子上有流光一闪而逝，卯卯心里一紧呼吸都轻了许多，但等了许久那颗珠子再也没有亮过。
她叹了声，一天下来又累又饿再也撑不住翻涌而来的疲倦，闭上眼很快就坠入了梦乡，梦里似有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