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或许不该再继续和林杰见面吧,或许也不该再留在「豪杰」上班。雷文柔开始这样思索。
如果她现在离开「豪杰」,她要怎么跟林杰解释呢?说她对不起他,说她爱上他的哥哥?
或者告诉林杰,烈豪才是小威真正的父亲,所以她不能嫁给他。
不!不!她不能这么说,她得想出一个办法,她一定得想。
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于是趁著送小威回高雄奶奶家,文柔怀抱一丝希望与寻求慰藉的心情,顺道去拜访好久不见的老友徐星莹。
一见到好友,文柔的情绪突然一发不可收拾。「星莹,你要救救我,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已经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了。」
「小姐,可不可以先让我知道你又哪里受伤了?」星莹那双星光般的大眼充满疑问。
「星莹,我知道你的工作情形,不像一般人朝九晚五,也不需要你每天坐镇大局指挥……你……你可以上台北到『豪杰』公司帮我一阵子吗?你可以住在我家里,算我求求你。」文柔急切地答非所问。
「喂!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都被搞胡涂了!」星莹没好气的说道。「你平常不见便不见,一见面就找我帮忙,真是的!」
「拜托!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除了你之外,我已别无选择。」
星莹侧头一想。「是不是你和林杰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想逃婚?你想躲到国外去?」
她联想得可真快,毕竟六年前星莹就有此经验。
「也不完全是……」
「哦?」星莹望著文柔急得快哭的双眸,觉得事情挺蹊跷的,燃起了她的兴致。
「是……林杰。」
「什么?」星莹挑起眉毛,「那个对你爱到至死方休的男人?他怎么了吗?」
「所以……所以我才来求你嘛!」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有苦衷,星莹,前一阵子我……遇到他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星莹简直愈听愈胡涂了。
「就是那一夜我在Pub,那个男人……就是小威的爸爸!」
「咦!?」星莹瞪大眼睛。「小姐,你不是说那只是个陌生人吗?」
「现在……」她不坦白不行了。「不再只是陌生人了。」
「哦,原来如此,所以……」星莹又开始了她一贯的冷嘲热讽,「现在的局面是一团糟?打算把你的好朋友也拉进来搅和搅和?」星莹的大眼似笑非笑,扁扁小嘴说。
「我只能想到你嘛!你也知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不知如何是好,我需要点时间和空间……」文柔提高声调,有些动怒了,「在这节骨眼上,不要再调侃我了,你到底帮不帮我?不帮就算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猜你的心思了,反正,我们总归是好朋友,我说什么也会支持你的。先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还有,先把情况说清楚。」星莹难得一脸认真。
文柔直截了当说:「小威的爸爸是林杰的哥哥。」
星莹突然整个呆掉,过了一会儿才艰涩地问道:「林杰的哥哥?他叫什么名字?」
文柔的脸色如梦似幻,没有注意到好友的沉默。「王烈豪。」
「王烈豪?」星莹苦笑一声。
毕竟好友跟自己的「丈夫」有了小孩,是很难立刻接受的,尽管她曾和王烈豪有「互不干涉」的协议。
由于是被迫的「政商联姻」,星莹从未对别人提起她的丈夫,包括文柔。反正这桩婚姻只会维持七年她就重获自由身了,她也如母亲所企盼的已认祖归宗。
星莹自法律系毕业,现在是一间跨国律师事务所的主持律师之一,当然部分也拜张家强大的政治势力,部分则来自星莹本身的聪颖。
很少案子能难得了她,但文柔的这件棘手的Case,接或不接?
星莹冷静地问:「认真的回答我,你究竟爱的是谁?林杰或王烈豪?」
过了许久,文柔终于开口,「王烈豪。」
星莹与文柔相识甚深,知道这就是文柔的决定,但……是真?是假?她真的不爱林杰吗?
「我到『豪杰』的时候,烈豪一直不曾出现,而且他们兄弟一个从父姓,一个从母姓,我怎么会料得到呢?」文柔自言自语。
「林杰知道吗?」
「还不知道。」
「你是在伤害他!」星莹的语气转为严厉。「你难道不知他为了你执著了多年?你真的忍心伤害他?」
「其实,」文柔的眼神飘向远方,「爱情这种事是很难掌握的,它也不只是单纯的是与非。」
星莹沉默不语,她虽无法认同好友,但心中却有部分颇感到心有戚戚焉。
文柔的眼光仿佛落在另一个时空,星莹从未看过她如此模样。「爱,没了就是没了,任凭他有千万般的好,任凭你们曾多么轰轰烈烈、死去活来,一旦那种感觉消失了,就真的消失了。它不是亲情、不是友情,他只能让你觉得抱歉,绝不会让你觉得留恋。」
「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罗大佑的一段歌词,姑娘你对我说,你永远爱著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是啊!『永远』是什么?」星莹摇摇头叹气,「爱著时真的是教人生死相许,但不爱了可恨不得赶快分离。所以,你有这种说法是因为你是背叛者,而被背叛者只有一句话--永远是什么?」
「我是背叛者吗?」文柔收回飘远的眼光,看著星莹。「我不是第一个背叛者,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的。爱情像云朵啊!星莹,它爱飘哪儿就飘哪儿,岂是人们所能左右的?」
「你现在不就想左右它吗?」接著她又淡淡地说:「唉,我只恨我无法拒绝你!」
「那你是答应啰!」文柔惊喜万分。
「我只答应帮你想办法,但如果到最后事与愿违,可不是我的错。」
「只要你肯帮忙,我始终是感激你的。」文柔肯定道。
星莹内心大叹一气。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被下了蛊了,或干脆说自己疯了更恰当,否则怎会答应伤害一个相信她、又对爱真挚的好人--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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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柔目前在「豪杰」的职务是「创意总监」,所以她有权名正言顺请星莹当她的特别助理。况且星莹的事务所与母集团业务上本就关系密切。
下午林玲芝打手机给文柔,表示家里有远房贵客要来家里,希望她能一块儿同聚。
当晚,在聚会上,文柔告知林玲芝,最近无法带小威来探望她,因为好友星莹初到公司,得和她住在一起相互照应。
「为什么星莹要住在你家?星莹是我哥的……我们家房间多,她要住的话,也应该住在这儿啊!」林杰一听马上极力反对。
烈豪看了文柔一眼,轻轻低声说:「妈!文柔说的星莹就是张星莹。」
林玲芝了解而沉默,当年王张两家政商婚姻,虽然她不很赞同,但「王」家的事,一直都由王烈豪决定,不过婚礼上那倔强俏丽的大眼新娘,倒是令她印象深刻。
文柔不解他们的对话,只是心虚地续道:「还有,我妈过最近会来台北,我怎能让她一个人住?」
林玲芝看著林杰和文柔,「那你们就结婚吧!把你母亲也接过来,你们还犹豫什么?」
「我--」文柔实在不想伤害林杰,但谁能帮她说说话?她望向王烈豪,他正面无表情的喝著餐前酒。
「要不,你们婚后可以搬出去住,我一个人住也习惯。」
林玲芝误会她的意思了。
「伯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希望给自己一点考虑的时间与空间,毕竟那么多年都过去了。」
「但是孩子都那么大了,不认祖归宗不行啊!」
「孩子不是--」
「文柔!」烈豪打断她的话,「妈妈只是关心小威,绝不是要给你压力。」
「好吧!你就考虑一下吧。」林玲芝的观念一像开放,她不便阻止文柔的决定,以免吓跑她。
林杰却毫不放松,热烈地说:「文柔,我希望我们能尽快结婚,如果雷妈妈来了,我会亲自请求她答应我们的婚事。」
文柔不再反驳,反正能暂时避开一段时间就好了。
此时门铃声正好响了。
「一定是茜茜!烈豪,你可得好好招呼人家!」林玲芝立刻喜上眉梢,赶紧招呼佣人去迎接贵客。
罗茜茜是个很洋派的人,谈吐大方,衣著时髦,一点也看不出二十九岁「高龄」。
「来来来,文柔,我跟你介绍,这是我表妹的女儿,罗茜茜,她和他们兄弟俩都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好得不得了。茜茜,这是阿杰的女朋友,雷文柔小姐。」
「你好!」罗茜茜大方的伸出手。一双大眼睛毫不客气的打量著文柔。
文柔也伸出手,她笑得很勉强,她给罗茜茜的分数是八十分,不知烈豪给多少呢?
「表妹,好久不见了,请坐!来,文柔,你坐我这儿。」林杰殷勤的替文柔拉开椅子,主动坐在她旁边。
罗茜茜揶揄的看著他俩,「看来阿杰被收服得服服帖帖了。」
文柔假装没听到,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烈豪犹豫了一下,终于如他母亲期待的,坐在罗茜茜的身边,文柔将一切看在眼里,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痛彻心肺。
佣人开始上菜,文柔几乎是食不知味。罗茜茜一直低头不知在跟烈豪说些什么,烈豪则始终保持微笑倾听著。
她将是他的另一件衣服吗?文柔清丽的脸绷得死死的,嫉妒的想著。
林玲芝微笑看著他俩,意有所指说:「阿豪,茜茜一个人在台湾,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的婚事,永远是父母心中的牵挂。
「妈,你可别把责任推给我,我懒散惯了。而且茜茜聪明又独立,也不需要人照顾吧!」烈豪明显的推辞。
「再聪明独立也需要伴啊!你就负责陪她去走走,阿杰有他自己的事,可没空陪她。」林玲芝看了文柔一眼。
文柔又端起水喝了一口,她已经喝完第二杯水了,除了喝水,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她有点赌气的拿起桌上的马爹利倒了一杯,林杰连忙给她加上冰块稀释。
「Dear Auntie,祝您心想事成。」茜茜举起装果汁的杯子对林玲芝说。
「真的吗?」林玲芝看著她和烈豪,笑呵呵的喝了一大口酒。
罗茜茜拿著杯子转向文柔,笑得媚人,「女人不敬女人吗?」在她娇俏的笑声里,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敌意。
女人真是敏感的动物,总是马上能嗅出谁是自己的敌人。罗茜茜也不例外,当一走进门,直觉就告诉她,两兄弟都对眼前的女子另眼相看的。
这让她无法忍受,她一向不容被忽视。
文柔望著她。「对不起,因为我看你面前并没有酒。」
罗茜茜抿嘴一笑。「我面前没有酒,是因为没有人帮我倒啊!我又不好意思自己倒酒来喝。」
大家都有点愕然,文柔更是难堪,她说这话,摆明了是在损她。
「都像是在自己家里,谁倒都一样。」林玲芝连忙打圆场。
「来、来,敬大家。」烈豪拿起酒替罗茜茜倒了一杯。「是我不对,我不知道表妹也喝酒。」
大家都连忙举杯互敬著,文柔只好也扮起笑脸,心理却十分气恼自己干嘛来凑这份热闹!
罗茜茜不时主动凑向烈豪交头接耳,一副亲密模样,林玲芝在一旁满意的看著他们;文柔心里突然一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王烈豪的「相亲宴」吧!
「要找时间常回来看我呀!文柔。」林玲芝注意到她的沉默,柔声说。
「伯母,星莹人生地不熟,她是不会让我离开半步的。」她拿星莹当挡箭牌,随便编个理由。
听文柔提起星莹的名字,林玲芝忽然略略低头,黯然不语。她也是女人,历尽沧桑的女人,她知道星莹的牺牲。
饭后,众人在客厅聊天时,文柔借口头晕到客房休息一下。
当她一到客房时,烈豪即拨了她的行动电话。
「是我。」
文柔轻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能说什么?挽留你,还是认同你?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的。」
「我没有难处吗?为什么你不能自己站出来大声说小威是你的孩子,为什么?」文柔激动的喊。
沉默了半晌,烈豪才低沉道:「如果你要我说,我就说。」
「不要!不要!」文柔慌得不知所措,她几乎要歇斯底里了。「你这个伪君子,你明知道我不愿意伤害林杰,还有……那个罗茜茜。」
「她不重要,」他的语气不耐且坚定。「我想见你,我过去房间找你。」
「不!」她又一次拒绝。
「我一定要见你,我想你。」
「我现在怎么见你?林杰也在,你疯了!」
他穷追不舍。「那么告诉我,你想我。」
「不!」
「那么现在我过去敲你的门,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在想我。」
「好,我想你!想你!」文柔明知他只是在恐吓,仍忍不住就范。
「我也想你,我又爱你、又想你!天啊!」烈豪在另一边轻喊,「这种难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求求你把电话挂了吧!你家现在人那么多?万一被听到怎么办?」
「我在庭院。」他像孩子一样的耍赖。「那你再说一次你想我。」
「你少臭美。」文柔红了脸,多久没有这种羞涩情怀了?
烈豪似向天地立誓的语气,「今生今世我不会再让你逃开了。」
文柔想起父母关爱的眼神,长久以来心疼爱女的心情。曾经冰封的心早已转为炽热,那种被宠爱的感觉,在梦里也曾经渴望过。
她叹了一口气。「我想你!想你!」
文柔挂了电话,却掩不住满心甜蜜,细细回味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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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玲芝又补办了一次生日宴会,这一次是宴请亲戚好友,文柔找不到理由不参加。到场人士的焦点却都在她和林杰身上,每个人最关心的话题就是他们的婚期。
成为焦点人物最大的负担就是绝对会成为灌酒的对象。
林杰早巳喝得醉醺醺了;他一面接受敬酒,还要一面替文柔挡酒,而挡酒的代价就是替她喝。
当宾客散尽的时候,烈豪才端著两杯酒走过来。
他意有所指地望著文柔。「敬你,祝你永远心想事成。」
「不行,她不能喝太多酒。」林杰虽已烂醉如泥,却没忘记帮她阻拦。
「没关系。」文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马爹利。」他深邃的眼光凝望著她,「我突然记起它是多么的令人意乱情迷。」
她的双颊飞起两朵红云,她知道他的暗示。今晚她的心忐忑不安,每一次接触到他那双深遂的眼神时,内心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时,林玲芝忍著醉意走过来。「文柔,今晚就住在这儿如何?」
文柔闻言,低头沉默不语。
「这孩子真是不胜酒力。」林玲芝看看已躺在沙发上鼾声大作的小儿子,不禁皱皱眉。「这一觉不到天亮,他是起不了身的。阿彩--」她叫著女管家的名字。
「太太,什么事?」阿彩应声跑过来。为了今天的晚宴她特地加班,平时七点半钟她就下班了。
「你拿一床被子来给阿杰盖。高头大马的,谁扶得动他,让他今晚睡沙发吧。再帮文柔拿被子到二楼房间,她今天住这儿不回去了。你也该下班了,没收拾好的,明天再收。我也不行了,头昏得好厉害。」林玲芝边说边蹒跚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文柔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她也感到天旋地转,不胜酒力。今晚林杰虽帮了不少忙,但仍不免被灌了些烈酒,若不先坐一坐,大概没办法自行上楼。
烈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看著她,「醉了,是不是?」
「头有点晕。」文柔皱眉按著额头。「其实我没喝多少酒,只是酒量太差了。」她看了一眼林杰,「他可喝了不少。」
「我也喝了不少。」烈豪也看了一眼林杰,「但我酒量好些,我的生活不像他那么规律。」
规律?是呵!林杰若不是如此深情和善良正直的好人的话,她就不会溺在爱情海中浮浮沉沉。唉,顶多抛开一切,和小威相依为命一辈子。
都怪那要命的一晚……文柔低著头不敢迎向烈豪的眼光,她怕泄露自己眼中的秘密。
「你在逃避什么?」烈豪半蹲半坐在她身边,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她的小手好冰冷,他加重力气,希望传递温暖给她。
文柔情急地看了林杰一眼,心如小鹿乱撞。他会醒吗?他会听见吗?她的心跳得很厉害,整个脸因羞涩而更加潮红。
烈豪看著她嫣红的小脸,不知是否因酒精发作的关系,他突然恨不得把她拥入怀中,吻她、需求她。他极力克制著,但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他在心里叹著气。
文柔却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心跳,她突地站起身来,费力的走向楼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楼梯离沙发那么远。
「我来扶你上去。」烈豪走过来扶著她,当她身体偎上他时,他感到她颤动了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文柔在他的霸道下虚弱地抗议,但烈豪毫不理会。
文柔知道不可以,但是她还是让他送进房间。
他扶她坐在床沿上,手却不曾离开。
突然,他强势地压住她,低头脸凑向她的唇。她紧张得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大手一缩,她整个人即偎入他怀中。
他狂热的吻著她,舌尖如烈火般吞噬她的唇、她的颈……她整个颤抖的身躯是那样的吸引著他,他的克制与理智早巳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柔紧抱著他,承受著他的一切重量和情欲;他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耳边和颈部,以激烈的温柔挑逗她。
在他强烈的吸吮和索取下,她的呼吸更是急促,浑然不觉乳房已慢慢肿胀,下体逐渐湿润。
「不要拒绝我,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他喘息低纽阳。
烈豪伸出手在文柔身上仿佛拨弄似的,转瞬间把她所有的衣服褪去,在微暗的灯光下紧盯著她赤裸裸的胴体。
灯光烘托出她完美无瑕的女人曲线,浑圆的乳房、纤细的腰,以及修长的双腿。他像巨人般俯视著她,一面脱掉自己身上所有的累赘。
文柔斜躺在床上,那样的姿势妩媚诱人至极,他深吸口气,缓缓低下身,用赤裸的胸肌黏上她柔软的上半身,并轻咬她的耳垂和粉颈。
他一手抚上她的乳旁,轻轻揉弄粉红的蓓蕾,不停挑逗直到它们变成挺立,立即低下头含住吸吮,时而轻咬著。
受到如此的逗弄,文柔克制不住地呻吟出来,挺俏的胸部因剧烈呼吸而起伏,无意间摩擦著他的胸膛,却燃起了他将她吞噬的另一波火烈欲望。
他强而有力的手滑过她乎坦的小腹,在他猛力的压制下,文柔根本逃脱不了,只能感觉到自己最隐私的部位坚定而又温柔地被摸索,任由对方手指玩弄她的私处,不断地撩拨。
他盯著她看的鹰眼邪邪一笑,两指突然窜入她的花丛内,不断翻搅搜寻,她不禁低低哀号一声:「啊呀……」经由他的手指传递来的一阵阵律动,随著自己的舌头被他牢牢吸吮住,文柔只能全身颤抖任由对方抽动,直至他的唇移开,才有喘息的机会。
但他却不让她有喘息的空间,他紧盯住她混乱而充满欲望的眼神,先是用男性特征轻碰她的私处,继而缓缓探入她那柔软紧密的地方。
「哦……」她在毫无预警下被进入,不禁娇声喘息的呻吟,诱惑的娇喘荡漾在耳边,烈豪觉得格外地诱人。于是他故意抽出火热,暂时按兵不动,想诱出她最煽情的一面。
「这六年多来……有人这样抱过你吗?」
「和你无关……」她撇过头去不想回答。
「回答我!」他的手指又没规矩在花穴里乱钻乱窜,大拇指盘旋在花丛外打转。
文柔控制不住娇吟起来,她被他逗弄得快要达到沸点,好似身体已不属于她。「是的……没有人碰过我,没有人……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眯起满意的眼,在她的耳边低喃著,放肆地逼问:「说!说你爱我!」
他见她没有反应,突然抬起她蜜桃似浑圆的臀,深深将男性特征进入她的花穴,让她因感受到他的长驱直入而失声呻吟,然后他又抽出停住不动,只用火热的唇吸吮著她廷立的蓓蕾。
文柔被他的强势进入和挑逗弄得几近疯狂,感觉到他灵巧的舌尖不断游移,不断勾起她更深切的反应。她难以克制地掐紧他的手臂,跟随他的挑弄而回应。
「亲口对我说!说你只要我……现在!」他见她紧紧咬注下唇不回答,下体又是猛然地探入,接著整个抽出不动,再深深进入……如此反覆不断,动作愈来愈快。
「是的,我百分百的要你!」她几近狼狈地喊叫出来,浑身因高潮的剧烈冲击而颤抖。她对他毫无保留地回应著……回应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
一得到她的回应,他再也无法思考,在那一瞬间他高高捧起她的丰臀,疯狂地在她湿润的禁地中冲刺。
「啊……」她发出抑制的尖叫声,抓住他结实的手臂,感受到他源源不绝的力量。
他不放松地看著她,将她按得更紧,下身更加猛烈地深入。文柔在他的攻击下娇喘著,每一次都令她荡漾神迷。
「文柔!文柔!」他低叫著,「你是我的,我不许你嫁给别人。」
两人在水深火热之中,心底那股原始的欲念早已合而为一,彼此热烈的回抱与对方融为一体,直冲到九霄云外。
那一夜的意乱情迷与激情又回来了,同样的酒精浓度,同样的销魂……文柔知道自己又再度沉沦了。
第七章
女人真傻!当她们交出身体的时候,总会胡裹胡涂的把心也交了出去。所以那一夜之后,她再也忘不了他。
激情过后,是另一种心境。文柔和烈豪想著同样的问题:林杰怎么办?
她怎么能残忍的忘记他对她的爱、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
他又怎能忘记,他是他唯一的弟弟?
他们哪来的勇气越过他,自私的生活在一起?
文柔用手遮住眼睛,任凭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烈豪心疼的吻著她的双唇与泪水。
「我们会想出办法的。」他知道她在哭什么,他就是知道。打从他知道一切后,他隐隐约约感觉出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当初想不透的原因,现在终于知道了。
「你不会了解的,他专一而执著,而你--」她咬了咬下唇,「每个人都知道你换女人像换衣服一样,怎可能了解他的心情。」
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贱!难道真的是男人越坏,女人越爱?他可以在结婚前夕与一个陌生女人上床,当然也可以在婚后游戏人间。
「我知道你心理怎么评价我,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知道。」他强势地把她的下巴抬起,要她看著他。
「我换女人像换衣服,是因为我确实把那些女人当衣服。但你不是,我也绝不会把你当成衣服。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此珍爱著你,我不会再碰你的。你应该了解我会因此而失去什么!我可能会失去我的弟弟,因为他绝不可能原谅我的。」
她的眼泪又成珠串般落下了。林杰肯定也不会原谅她的。
烈豪无言地拥著她,两人静静聆听著属于夜的天籁。终于在这个时候,文柔才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
「你第一次看到我,就认出我了对不对?」烈豪抚摸文柔红晕微醺的脸颊。
「嗯,而且吓了一大跳。林杰从未提过你的名字,公司同事提到你时,也都只称呼王总裁,我从没想到会是你。」
「怎么可能认出我呢?毕竟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啊。」
她垂下眼,脸更红了。「我不知道,我就是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我曾经幻想过各种不同的见面方式,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他微微一惊。「你常想起我?」
「嗯,但是……你从来不在我的生涯规画里。」
「为什么?」
「因为当时你告诉过我你隔天就要结婚了,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必须各自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沉默了一会儿,烈豪的剑眉微蹙。「怎么这么傻?把第一次给一个陌生人,还替他生下孩子?」
「唉,这说来话长……总而言之,那时我误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把怀孕的种种不适当成是病发的结果。而且,我刚开始时并不知道自己怀了孕,等我知道时,已拖太久不宜拿掉了。」
「有了孩子,为什么没来找我?」
「你结婚了呀!而且我怎么会知道你在哪里呢?就算找到你了又如何?告诉你孩子是你的,你会相信吗?」
「……嗯,也许当初你来找我,我会认为你在赖我,毕竟我只碰过你一次。」
「但那一次却改变了我的一生。」她的声音像是深深叹息:「从此我再也无法让别人走进我的生命中。」
「我会用我的余生弥补你。」他心中一动,低下头吻遍她的脸。
她抬眼看他。「我真傻,是不是?如果不是你看到自己的照片,你永远不可能想起我的。」
「你的外貌改变了很多啊!何况,没有多少男人会记住自己的一夜情的。」
是吗?那是潇洒还是无情?男人都是这样吗?那女人呢?没有多少女人会忘记自己的一夜情,尤其是懵懂的第一次。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低声念著。
「什么?」他没听清楚。
「男人都是这样吗?处处留情,却又无情。」
「我是无情吗?那时候我正要结婚,而你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我们萍水相逢,且各自徜徉酒乡,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怎能苛求我记得你?」
「所以嘛!女人多傻,一次意外的邂逅竟然魂牵梦萦,永陷苦海。」
「说得多委屈!」他深深吻住她,或许老天在惩罚他的善忘,所以让他在重逢后爱得如此辛苦。
但越辛苦越觉得珍贵。他紧紧抱住她,努力克制狂涌而上的欲念。
「叩叩!」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震醒了正沉沦于情爱的烈豪和文柔。
烈豪立即闪避于阳台,文柔吓得跳起来,稳定心神后才打开房门。
门外果然是醉醺醺的林杰。
一看他,文柔问道:「你怎么了?」
「我想见你。」林杰满口的酒味。
同样一句话,带给文柔的感受却不一样。
「你不该喝这么多酒。」文柔皱著眉头,庆幸林杰没听到她跟烈豪的对话。
林杰侧身硬挤进房间,她只好也跟著走进去。
「这么晚了,我看我该回去了。」
「不要离开我,文柔!」林杰坐在她的床上无助的喊。
文柔心中不忍,「你醉了。」她拿起纸巾擦拭他额上的汗渍。
「不要离开我!」林杰顺势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
文柔整个人跌在他身上,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喘息声,一下子慌了,她用力挣扎著,「请你放开我。」
「文柔,你并不只是想多和星莹相处,你根本是想离开我,是不是?」
「你醉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是想离我越来越远,对不对?」林杰愈说愈激动。「为什么你让我觉得离你越来越远?」他更加用力拥住她,低下头搜寻她的樱唇。「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但是如果没有你,我会死,你知道吗?我一定会死!」
「不,你不会死,你也不可以死,全天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
「就是只有你!我只要你!」林杰大吼著,开始狂猛的吻著她。文柔拚命挣扎,但他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无论她怎么躲,他就是有办法吻到她的唇、她的颈……
「放开我!放开我!」文柔开始疯狂地喊叫,并捶打著他。
突然间,一切混乱瞬间停止,本来趴在文柔身上的林杰,突然由背后被烈豪抱离开她,并将他拖离房间。
文柔转过身,趴在床上,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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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豪一脸寒霜,将气喘吁吁的弟弟押回他自己的房间,将他一把甩在床上。
此时的林杰有些清醒了:「我刚刚表现得像个混蛋?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烈豪感到不解,弟弟一直都那般的温柔。
林杰用手捂著面,「因为我爱她。」
「用这种方式?」
「你不会了解的。」他固执道。「你从没有真诚的爱过,你怎么了解爱情?」
「什么叫真诚的爱情,她刚才在挣扎呀!?」
林杰恼羞成怒,「我醉了,而且吻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对?」
「不成熟的人,才会把醉酒当借口。」烈豪意味深长道:「阿杰,爱她就要尊重她,我并不是反对婚前性关系,但是总得人家愿意呀!」
「我说过我醉了。」他其实真的很后悔,「我这么爱她,我……我好痛苦……」
烈豪沉默了。
这到底是命运捉弄人,还是上天的安排?
林杰坐在床沿,抬起头。「哥!你爱嫂嫂吗?」
烈豪顿了一下,「我……」他加重语气道:「她是个好女孩。」
「但是你并不确定爱她,那为什么你要娶她?」
「我们结婚的理由你不是不知道。我以为我婚后可以全心爱她,我真的想如此,不过她从来没给过我机会。」
「你可以跟一个你不爱的女人结婚,只因为她符合你的条件;你可以跟那些歌星公关上床,只因为他们提供你的需要,所以,」林杰摇摇头,「我并不奢望你会了解我的感受,我绝不可能跟一个我不爱的女人上床。」
「你以为只有你懂得爱吗?」烈豪有点愠怒,「对,我可以跟我不爱的女人上床,但我不会强迫她们。我甚至从没承诺,在上床时,她们绝对知道自己在扮演什么角色。」
「那你教教我啊!」林杰像赌气,又像在哀求。「为什么你总能那么轻易就让那些女人心甘情愿俯首,而我--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却从没走进她的世界。」
「两情相悦是双方面心灵的契合,强占她的身体,并不等于走进她的世界。其实,」他拍拍林杰的肩膀,「男人常分不清爱与欲,女人却是丝毫不肯妥协的。」
他一面说一面朝门外走去,他急于去看看文柔,抚慰她受创的心灵。
「哥--」林杰悲凄唤住他,「你不要走,陪我说说话啊!」
「我先去看看她。」
「她……她不会原谅我的!」林杰沮丧的把自己抛在床上,「但是,没有她,我一定会死,哥--」林杰大吼,「我一定会死!」
烈豪刚走到门外,却因为他的大吼而停住。
他知道林杰爱文柔,但不知道竟爱得如此惨烈;他的心闪过一阵剧痛。
此刻走向她,对他们都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罪恶!
但他能置之不理吗?在她受过这种伤害后?
终于,烈豪还是选择走向文柔。
在他走进文柔房间时,她还在啜泣,那抖动的瘦弱双肩让他既心痛又不舍。
他把手放在她的背上,不知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他一向是正人君子,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因为他爱你。」烈豪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而且他醉了,他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你还替他说话?」
「因为我抢了他的女人。」烈豪沉痛的说,「如果我还跟著指责他,那我绝对是全天下最低劣的男人。」
文柔心中一酸,不听话的眼泪一滴一滴成珠串般落下。
**** **** ****
星莹一早就搬进文柔家。
文柔一面帮忙,一面嘀咕行李超多。「小姐,你把全部的家当都带来了吗?」
「是。连我老妈家的也带来了,你满意了吗?」星莹给她一个大白眼。
「干嘛?谁又招惹你啦?一大早火气这么大?」
「星莹大律师,麻烦你了。」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声音的主人王烈豪远远地走过来。
「你……你就是小威……呃--」星莹嘲弄地望著王烈豪。
烈豪不明白星莹知道了多少,但这次的「奸情」,铁证如山,再也不可能让星莹原谅,虽然她只是他名义上的老婆。
星莹暗忖:好家伙!全天下男人的优点都让你们兄弟占尽了,别人还混个屁!但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让文柔爱到至死方休吧!
「本来是想让我的司机来帮你们忙,但文柔不肯。」王烈豪转移话题后,欲言又止。
星莹慧黠笑道:「我会帮她。」接著凑近烈豪耳边,轻声道:「我是想打你入十九层地狱,不过我不会害好友,你也把剩余的良心找出来,想想怎么帮你弟弟!」
「都是琐碎的东西,别人怎么帮?」文柔将最后一袋东西,从星莹车子的行李箱拿出,即自顾自走进家门。
「不便招呼你了,再见!先--生。」星莹故意不在「先生」之前加个「王」。
王烈豪百感交集地望著这两个女人走进屋里。
**** **** ****
花了一整天,终于整理好星莹的所有家当后,文柔和星莹坐在餐桌边喝茶。
星莹忍不住问了,「林杰呢?怎么一整天都没看他来帮忙?」
「你让我静一静,好吗?」文柔不想提昨晚的事,她觉得那很难启口。
「你们吵架了?」星莹感到更好奇了。
文柔摇摇头,只是看著手中的茶杯。
星莹耸耸肩,起身到橱柜去找些零嘴。
文柔紧皱著眉头,她在考虑是否该回「豪杰」上班。唉!文柔叹著气,心想如果再和林杰见面,那是多么令人难堪啊!
文柔正思索著怎么打电话跟林玲芝解释时,行动电话就响了,正是林玲芝。
「文柔啊!昨晚怎么匆匆就走了?」
「伯母,我正想打电话给您。」
「你跟阿杰吵架了,是不是?」
「我们……是有点争执。」文柔不知道林玲芝知道多少。
「阿杰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对你好。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你要原谅他。」
「我会的,伯母。」
后来,林玲芝收了线,文柔却仍握著听筒发愣。她知道多少呢?
林杰有去上班吗?而烈豪现在在做什么呢?
文柔很迷惑,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局面!?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是老天在惩罚她吗?惩罚她的愚蠢,惩罚她的放任?否则为什么要让他们是兄弟呢?
星莹刚洗完澡出来,正擦拭著头发。
「怎么?又有什么事心烦了?」她真不愧为文柔肚子里的蛔虫。
「我哪有?」
「那干嘛摆一张臭脸?」
「你这么洒脱是因为你置身事外。」
「你不也是个不喜欢忧愁的人吗?这六、七年真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星莹,女人真傻是不是?老记得自己的第一次。我常会回想我跟烈豪的种种,我发现我们很少深谈,彼此都不了解对方,我甚至不知道他喝咖啡加多少匙糖,也或许--」文柔自嘲的笑笑,「他根本不喝咖啡。我知道他什么呢?我只知道他大我十一岁,现在是『力豪』集团的总裁,有一个神秘的老婆,其余的讯息都是别人给我的。他对我而言,其实是陌生的,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忘了他。他轻握我的手,我就感到脸红心跳;他看著我,我就感到意乱情迷,轻易的就让我为他心甘情愿的宽衣解带。我是个花痴,我绝对是个花痴,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会像我这样。」
「你忘记你的恋爱名言了吗?『惊鸿只一瞥,爱到死方休。』你这辈子注定要来受他折磨的,你就认命了吧!」
「我……」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喂!」星莹拿起话筒,「请稍等。」
她将话筒递给文柔,摊摊手,走回房间去吹干头发。
文柔失望的接过话筒。怎么,他今天不来了吗?
烈豪每天在确定林杰已回家后,总会偷偷来陪她吃吃东西、散散步。她喜欢那种仿佛偷情的滋味,更喜欢他握住她的小手时,掌心传过来的微温,让她觉得全身都充满温暖。
「文柔,是我,你在听电话了吗?」听不到回应,烈豪有些著急。
「有事吗?」她的语气生硬,仿佛对著陌生人。
「嗯,我不能过去了,我想跟茜茜讨论一下美国的投资情形。」
茜茜?叫得挺亲热的!文柔沉默著。
「怎么了?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文柔?」
「听到了。」她勉强回答。
他还是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
「你不高兴吗?如果你不高兴我马上过去,我让阿杰陪她。」
「不用了,林杰又不管转投资的事。」如果烈豪真有正事,她可不想耽误他。
「那你保证不生气。」他还是不放心。
「不生气!我累了,我想早点休息。」
「那我要说再见了。」
「再见。」挂了电话,她又感到后悔了。
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在上班时间谈?罗茜茜住在他家吗?聊完天后呢?带她出去吃宵夜、喝咖啡?叙叙旧?还是……
文柔走进房间,站在梳妆台前,凝视著镜中的自己。一样的容颜,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是上天对爱情下了诅咒吗?为什么踏入情爱的世界后,自己的理智、情绪全都陷入混乱中,一刻也不能平静?
她真的好累,一种只想抛开一切的念头涌上来,就再也无法挥去……
第八章
外婆的家,又再次成为文柔避风的港湾。
也许她不该不告而别,但她只想远远的逃开一切,她已筋疲力竭了。
「小威……」她紧紧拥抱前来接她的宝贝儿子,亲了又亲。
「妈咪!」小威用小手环抱著她,眼睛却紧盯著她手上的大行李箱--里面可有装了玩具?
外婆也狐疑似的看著她的大行李。「你带那么多行李做什么?假期有那么长吗?」
「我想来这里写书。外婆,我得住上一大段时间呢!」
「写书?你不是在传播公司做事吗?」
「我好累,老板给我一个长假,外婆--」文柔不想解释就撒娇,「你不欢迎我来住吗?」
外婆当然是欢迎的,又是毛毯又是点心的,忙了一个下午。等外婆终于去休息一会时,文柔才打电话给林杰。
「文柔,你又怎么了?我打了一下午的行动电话,都是收不到讯号。问星莹,她也不知道,只说你好像回家。打电话到你家,雷妈妈又说你没回家,你现在到底在哪里?」终于接到电话的林杰,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大串。
「我……不舒服,肝、肝功能有点不正常,医师要我即刻休息。」她顿了顿,虽然早想好了说词,还是没办法一气呵成的说完。「刚好……我外婆,你知道她年纪大了,不能一直帮我照顾小威,所以我想,我还是应该回高雄住一段时间。总之,我很抱歉,但我相信星莹一定可以胜任我的工作,公司也还有很多人才,不至于因为我的突然离职而蒙受损失。」等讲完全部台词,她已汗涔涔。
「你说完了?」林杰听完,倒出奇的冷静。
「你生气了?」她有些心虚。
「你的理由冠冕堂皇,如果我还生气,岂不太不近人情了?」
「那么……你允许我辞职了?」
「我允许你请长假,你可以休息一、两个月,甚至更久,等你及你外婆身体好一点了,再销假上班。」
「我觉得这样做不符合公司的利益,再说,一个职位也不能空缺太久。」
「你不是说星莹可以暂时胜任你的工作吗?」
「是呀!但是--」
「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你真的愿意放弃你曾那么热爱的工作吗?如果答案仍是肯定的,那么你再来跟我谈辞职的事。」
「好的。」她能说不好吗?
「你好好养身体吧!」
电话那边收线了,文柔却仍握著话筒兀自发愣。一股若有似无的酸楚感在她心底缓缓的滑动;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如果没有那一夜的邂逅,如果没有小威,如果没有后来的重逢……那么林杰会是她曾描绘的那个完美情人。
但是有太多的如果,每个如果就像一座山,层峦叠嶂的把他们分开来,从此关山阻隔,遥迢千里,她再也无法将自己的心向他敞开。
小威走进客厅,看了看文柔,又看了看她手中握著、却没有放在耳边的话筒,他走过去将话筒挂好。
「婆奶奶说不讲电话时,要把话筒放好,否则电话就不通了。」
「对不起,我忘了。」文柔亲亲他。
小威打开电现,画面上一个女歌星正哀怨的唱著:「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爱与被爱同样受罪……」
文柔痴痴的听著,她觉得那个作词的人一定是个天才,世界上就是真的有这么多的无奈。无数的痴男怨女,在感情的路上,追逐、躲藏而痛苦不已;尽管爱情如被下了魔咒的火焰,仍有那痴狂的飞蛾愿以身相许。
**** **** ****
她决定写日记,写下自己身为未婚妈妈心路历程的记载。
每当夜阑人静时,文柔才能心无旁骛的坐下来好好思考。白天有太多杂务,外婆的嘘寒问暖、小威的童言童语,有时还有妈妈的关怀及邻居偶尔的串门子。
夜里,大家都休息了,只留下一屋子的寂静与孤独,而这正是文柔可以开始创作的时光。
回忆像一扇门,当它被打开,无数的影像开始一一呈现。一些已经遗忘或不愿记起的,也由心灵的角落开始翱翔。
文柔一面忠实的陈述,一面试著再度遗忘。她终于发现要赤裸裸的剖析自己的感情,真是一件伤心历程。写下的回忆不见得感人肺腑,自己却已先遍体鳞伤。
今夜,当她写到Pub的第一次相遇时,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渴望,她很想再去看看那家店,回忆那时的年少轻狂。
看一看表,十点多了。她有点犹豫,生怕自己的冲动,带来无谓的烦恼。
但渴望的念头一起,竟无法再让她的心静下来,脑袋里浮现的全是那Pub招牌蓝色的灯影。
快十一点的时候,她无法遏止脑内的蓝色魅影,终于叫了无线电计程车,踏上她的回忆之旅。
熟悉的景物依旧,但七贤路上已人少车稀。Pub的门前多了一个卖水果的小摊。
虽已不是当年的羞涩少女,但当她走进去时,心中仍忍不住生起些微紧张,毕竟她从没有单独进过这种声色场所。
侍者看看她,职业性的展开笑容。文柔迳自走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角落,在空位上坐下来。
「小姐,等人吗?要不要先点饮料?」侍者跟著过来。
「请给我一杯淡酒。」
「淡酒?红粉佳人行吗?」
「好的,谢谢你。」
侍者走后。文柔才侧过头打量全场,因为不是假日的关系吧,只有两、三张桌子坐了人。
一个理了山本头的中年男人,独自坐在另一个角落,看见文柔望著他,举起酒杯对她笑了笑,文柔连忙转回头,她可不想惹麻烦。
侍者很快送来酒,但并不是她要的红粉佳人,而是一整瓶的马爹利。
「我不--」文柔抬起头就看见了王烈豪。
他看她的样子,就好像他早就料到她会在这里出现。
「小姐,这位先生说你们要改喝马爹利。」
烈豪摆摆手,侍者退下了。
他拉开椅子坐在文柔对面。眼睛仍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这是我第三天来这里了。」他拿起酒,在两个空杯上各倒了些酒,又慢条斯理的各加入三个冰块。
文柔默默的望著那些冰块,看见它们慢慢的溶解、幻化,像自己曾有的心情一样。
「我告诉自己,如果你听见我的呼唤,你就会在这里出现。」烈豪继续说著。他端起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文柔。
文柔下意识的接过来。烈豪碰碰地的杯子,微仰头,把那杯酒一口喝光。文柔学他也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倍觉苦涩,文柔连忙喝了一口水。
烈豪又倒了酒,加了冰块。
「你是不是又要来告诉我,你明天就要结婚了?」文柔端起酒,这次她一口一口浅尝著。
「你愿意提供我对象吗?」烈豪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撇著的嘴角弯成一道古怪的线条。
你的对象可多了,罗茜茜……文柔在心底回应著,嘴里可不愿提出来,她觉得自己一提,倒像是在吃醋一样。
「怎么不答话?」烈豪又替她添了酒,好像存心灌醉她。
「我不能再喝了。」文柔已觉不胜酒力。
「怎么突然不告而别?」烈豪也不勉强她,自己端起酒,自顾喝著。
「我应该留在那里自取其辱吗?」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招惹她。
「是我自取其辱。」烈豪充满沮丧的语调,让她感到奇怪。如果他不是乐在其中,何必自惹麻烦?
「你的诠释很奇怪。」
「不,你不明白。我是故意去接近她们的。」烈豪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希望能在她们身上找到力量,找到能离开你的力量。」
「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你不必觉得自己亏欠我什么。」
「我就是离不开你呀!但我又怎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阿杰的痛苦上?任何人都可以抢你,只有我不能。我不能,你懂吗?」
他又喝酒了,这是第几杯了?文柔真懊恼自己,为什么还那么不争气的数著他到底喝了几杯酒。
她气恼的端起酒,一口喝光。要喝大家一起喝,一起醉死算了,这次倒酒的人换成是她。
「你走后,我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力量,我越挣扎、寻找,就越痛苦。」
「你的痛苦、林杰的痛苦,那我的呢?我算什么?你觉得该放弃就放弃,不想放弃你就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伸出手,想再端起酒时,他握住了她的手,「你不能再喝了。」
她确实不能再喝了,她觉得自己全身又轻飘飘的,那种解脱束缚的愉悦感已充斥全身,但是她喜欢那种感觉,那感觉赶走了她的忧愁与烦恼,所以她还是倔强的端起酒。「记得吗?唯有饮者留其名。」
等她喝完那杯酒,烈豪即招来侍者结帐。
走出Pub时,已近凌晨两点,路上几乎没有半个人影。
文柔靠在烈豪身上,任由他半抱著。她其实没那么醉,至少是没有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但她宁愿觉得自己醉了,她给自己一个可以偎著他的理由,免得连最后那点自尊也失去了。
昏暗的街灯映著她嫣红的脸,形成一种奇怪的颜色,烈豪心疼的拥著她,很庆幸自己并没有真的离开她。
白色朋驰静静的停在街角,像个忠实的仆人般等待他们。
一坐进车内,烈豪再也无法克制,一把将她搂住,空出的左手顺势把坐椅往后压低,双唇去寻找思念已久的舌尖,牢牢吻吮住她,过了许久许久,他才低头吻过她粉嫩的颈部,沿著曲线探进她早被解开的上衣里。他紧紧抱著她,吻著她的脸、她的唇、她的颈,粉胸和纤腰,都在他的索求之内。
他像个贪婪的孩子,紧紧抓住自己心爱的玩具,一刻也不肯放松。而文柔的矜持也瓦解了,她刻意端起的冷漠与愠怒早已消失无踪;她热烈的回应著他,愉悦的闻著他特有的气息,两个人都几乎在吻潮中迷失自己。
有一世纪那么久,他们终于放开对方。
「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烈豪喃喃的念著,猛地又将她抱紧。
靠在他胸前,听著他猛烈的心跳与喘息声,文柔觉得既满足又甜蜜。她希望永远也不必放开他。
「我每天都告诉自己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可以想到让阿杰释怀的方法。但每次看到他,我总又被他的忧愁与魂不守舍击败。我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无奈过。」
无奈?人生有太多的遗憾与错误都是无奈造成的,但一开始没有人能预知那个决定会造成遗憾与错误。人们习惯跟著感觉走,也许是荆棘满布,也许是柳暗花明,只求能无怨无悔。
久久,烈豪才又再开口:「我们离开台湾吧!」
「什么?」
「我在美国有房子,那边也有投资事业,我们先去住一段时间,等阿杰冷静一些,再回来公开我们的事。」
「不要。」文柔坚决的摇头。「名不正言不顺的跟你去美国,我算什么?为什么你只站在自己的立场?男人都是这么自私吗?」
「我是站在我们的立场,你希望我们的婚姻蒙上一层阴影吗?爱情是相对的,总有一天阿杰会厌倦单方面的付出,我很贪心,我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尤其是我的母亲与弟弟。」
「我宁愿等待,我绝不愿在这种情形下跟你在一起。我爸是个很重视名誉的人,恋爱是一回事,但同居--」文柔再度摇头,「他绝对无法接受。所以,我还是留在高雄,你继续你的事业。等有一天,林杰放弃了我,而我们……我们也还愿彼此相守,那么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了。」
「我也愿意陪你等待,但请先给我三天的时间吧!我们从没有单独好好的相处过,我只想要跟你好好的相处三天,没有旁人、没有事业、没有琐事,完完全全属于我们的日子,你不会连这点请求也忍心拒绝吧?」
「就三天吧!」文柔的声音像在叹息。「但愿这三天代表永远。」
**** **** ****
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磨?
永远是承诺、是誓言、也是至死不渝……
文柔回到家时已近天亮。
她匆匆收拾些衣物,留了一张纸条给外婆,又轻吻了熟睡中的小威,才跟烈豪踏上了旅程。
清晨的南台湾有一股沉静之美,文柔坐在车内遥望著旭日东升,记不得有多久,她不曾这么优闻的面对朝阳了?
车子在过了临海路后,在一家豆浆店前停了下来。
「你得吃点东西。」他温柔的拉她下车。
他们点了豆浆、油条及烧饼。文柔早巳忘记她上次吃这种传统的早点,已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今早吃起来觉得特别香甜。隔桌上学的学童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更令他们恍如回到童稚时期,每天是个新奇,也是个希望。
「知道我第一个暗恋的女生是谁吗?」烈豪搜寻著记忆深处。
「林青霞?」
「错,是我们班上一个小女生,她后来当了记者,还成为电视台女主播。」
「为什么没有再接再厉?」
「小女生与小男生的恋情,永远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除了心跳与偷窥外,谁有勇气表白?等再大一些,有了勇气却已没了感觉。」
「我从没暗恋过什么人,勉强列出的话,大概算是马盖先吧!」
「马盖先?」
「是个外国影集的男主角。」
「长得像我吗?」烈豪坐正身子。
文柔刻意打量著他,然后严肃的点点头说:「皮鞋最像。」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先爱上我的皮鞋。」
「不,我是连你的袜子一起爱上的。」文柔顽皮的笑著。
烈豪痴痴的看著她,「天啊!我真爱你。」
文柔垂下头,清秀的脸庞又染上一层嫣红。
「走吧!我们去垦丁。」三天的时间很短,烈豪可不想浪费。
**** **** ****
傍晚,文柔一到旅馆房间就拿起话筒拨电话给外婆。
「外婆,你看到我留的字条了吗?」
「看到了,你现在在哪里呀?」
「我在垦丁的天鹅湖饭店,我想在这里住几天,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到这里。」
「怎么突然想到那里?」
「我有点闷,想找点灵感。外婆,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好吧!」
「小威在吗?」
「妈咪,你在哪里?」小威早等在一旁。
「我在垦丁,你乖不乖?」
「当然乖,妈咪,我要皮卡丘。」
「好的,但是你要听婆奶奶的话。」
「那就有皮卡丘了吗?」
「当然,我要挂电话了,小威再见。」
「妈咪再见。」
烈豪伸过手,但电话已挂断了。
「为什么不让我跟儿子说说话?」
「他又不知道有你。」
「但我知道他呀!至少让我跟他打声招呼。」
她轻轻摇头。「下次吧!来,我们出去走走。」
「回高雄时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只要你答应不说出来你是谁。」
他轻哼一声。「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那就到那天再说。」
他面露委屈样。「你好狠。」
「我是在保护他。」
「我跟你一样爱他。」
「那就跟我一样保护他吧!」文柔站起身,「走吧,我们去游泳池畔乘凉。」
也许因为是非假日,泳池边竟没有半个人影。换了泳衣,站在池边,文采竟有些看得痴了。
她没看过这么美的泳池。它经过刻意的设计,优雅奇特的造型,明亮的灯火映著透蓝的池水,闪著神秘诱人的光彩。
她想起那则传说,这不就是那只透蓝的瓶子吗?
「发什么愣?」烈豪揽著她坐了下来。
她坐在池畔,接触到清凉的晚风,不禁连打了两个喷嚏。
烈豪拿出浴巾,披在她身上,拉了浴巾的一角轻拭她发际及颈上的水珠。
她靠著他,半闭著眼睛,享受著他轻柔的温存,极度的宠爱。他的手绕至她背部擦拭著。她抱著他、下颔紧贴在他肩上,她喜欢这种被深深宠眷的感觉。
正当她沉醉在甜蜜的轻抚中,一种很奇异的感应让她睁开眼睛,然后她脸上的表情突然整个改变,失去了血色,全身无法动弹!她看到了他--
林杰。
第九章
林杰正站在对面的池畔,一脸不能置信的看著他们。
她僵直的站起身,双手紧紧抓住浴巾。烈豪随著她的眼光转过身来,他也愣住了。
「阿杰!」烈豪突地站起身,竟不知如何启口。。
林杰没有说话,他只是继续那样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们,空气在刹那间变得僵冷。
他眼中的冰冷,有怀疑、愤恨、怨怼、震惊与不信……嘴唇比脸色更加惨白,几乎让人直打寒颤。
久久,林杰终于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去。
「阿杰!」烈豪下意识的叫唤他。
但回答他的是汽车引擎的发动声,及其呼啸而去的怒吼。
文柔紧握的手剧烈颤抖,忍不住全身发抖而摇摇欲坠。烈豪扶住她,「我们进去吧!」
他们换掉泳衣,蹒跚的走回别墅。烈豪一路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他想给她一些安慰,但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心情。
回到房间后,文柔默默收拾东西。
烈豪将她拉过来紧紧抱著她,「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会好好跟他谈,反正,他总有一天要知道的。」
「你先追上去看看他吧!他开那么快的车,我很担心会出事。」
「明天再走吧,现在我也不可能追上他的。」
文柔噙著泪水,顺从的换上睡衣,静静的躺在床上。
烈豪拥著她,也不发一语。
他们不约而同回想起他们的第一夜,也是这样相拥而眠,但心情是多么的不同啊!
漫漫长夜,他们辗转反侧,纷乱的心情无一刻宁静。
几乎天刚亮,他们就不约而同起身,匆匆踏上归途。
烈豪送文柔回到外婆家,外婆只见过林杰一面,竟将烈豪误当成林杰。
「进来坐吧,林先生。」
「我有事必须先走了,改天再专程过来拜访外婆。」
「伯父再见!」小威可认得他。
烈豪走了,外婆才唠叨著,「要叫叔叔,怎么叫人家伯父呢?都被你叫老了。这位林先生也真奇怪,不是专程来找你的吗?怎么马上又走了?」
「他不是林杰。外婆,他是王烈豪。」
「什么?他不是昨天打电话过来的那个人吗?」
「林杰--他昨天打电话来过?」
「是啊!他说他人在高雄,想过来看你。我告诉他你去了垦丁的天鹅湖饭店。他没找到你吗?」
文柔摇摇头,颓然坐在沙发上。难怪林杰会到天鹅湖饭店去,原来是外婆告诉了他。
「文柔,这位王先生又是谁啊?」
「小威,你不是该上学了吗?」文柔转身问儿子。
「好嘛!」小威拿起书包乖乖的走出门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外婆仍不忘追问。
「他就是小威的爸爸。」文柔坦然的望著外婆。
「什么?」外婆惊愕的嘴巴张成一个O字型。
「他其实就是小威的爸爸。」
「但是,但是你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吗?」
「我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
「但是……但是你们--」外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再问什么。
「我们又重逢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外婆解说这错综复杂的一切,只能简短的回答。
「但是……但是他怎么跟林杰那么相像呢?」外婆总算想起要问什么了。
「因为他们是兄弟。」文柔无奈的道。
「什么!?他们--」外婆更加惊愕了。
「外婆,你能不能不要问了?我心情好乱,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静吧!」外婆嘀咕著,「真不知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
文柔头痛欲裂的捂住脸,外婆的话让她想起林玲芝,她会做何反应呢?
她走进房间,按下床头的音响,然后把自己抛在床上。又是那首「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女歌手的歌声哀怨凄凉……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在乎的人始终不对,为什么不懂拒绝痴情的包围……
**** **** ****
林杰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上班。
一路飙车回到台北后,他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喝得烂醉如泥。他不想面对公司的员工,更不想面对忧心的母亲。
但是他再怎么醉仍无法挥去昨夜目睹的一幕。那一幕像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他心口狠狠的划下一道伤口。他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文柔对他的冷淡,他虽不愿承认,但总是心里有数;但为什么是烈豪?为什么是他的亲哥哥?他最崇拜的哥哥?
他永远也无法释怀,怎么可能释怀呢?
他醒了就喝酒,醉了就睡。直至深夜才迷迷糊糊、踉踉跄跄的离开酒店。
他开著车,四处游荡著,等到神智稍微清醒时,才发现已不知不觉来到文柔住的公寓楼下。
文柔!文柔!他一定要亲口问她为什么?他狂乱的按著门铃。
「谁?」星莹有点惊惶的声音响起。
「文柔!文柔!」林杰魂不守舍的叫著。
「是林杰吗?文柔回高雄去了,你忘了吗?」
「叫文柔出来跟我说话。」
「文柔不在这里。」
「你开门,我要跟文柔说话,你若是不开门,我是不会走的。」林杰疯狂地大叫著,不停地猛按著电铃。
星莹只好打开公寓的门。
林杰勉强爬到三楼,又猛敲著门。星莹打开门,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落魄的酒鬼。「你喝醉了?」
「文柔呢?」
她无可奈何的看著他,「我跟你说过她回高雄了。」
「你骗我。」林杰迳自走到文柔的房间,星莹只好跟著走进去。
「林杰,文柔真的不在这儿。而且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我在这里等她。」林杰固执的坐在床上。
星莹有点火了,三更半夜的,他到底要怎样!?
「文柔明明在高雄,你是忘了还是醉昏了?」
「是啊……」林杰又心痛的想起那一幕,「她在天鹅湖。」
「什么?」星莹没听清楚。
「我想喝酒,星莹。」想到那一幕,林杰清醒了一些。「可不可以请我喝酒。」
「我只有一瓶葡萄酒。」
「什么都好。」
星莹叹了一口气,走出去将冰箱的冰块拿了出来,跟著葡萄酒一起拿进文柔房间。她拿出杯子替他倒了半杯酒,又加了冰块。
「陪我喝吧!星莹。」
星莹又叹了一口气,看来她今夜是别想睡了。
她给自己也倒了半杯酒,加了些冰块。
林杰碰了碰她的杯子,一饮而尽。星莹只喝了一口,她酒量比文柔更差,可不敢逞强。
林杰拿起酒瓶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说吧,你今天怎么了?你没去上班,下午烈豪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很著急的样子。」
「不要提他。」林杰像听到仇人名字般,咬牙切齿地大吼,随即狠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要再喝了。」当他又拿起酒瓶时,星莹赶忙按住他的手。
「你早知道的,对不对?」林杰硬是又倒了一杯。
她呆了一呆。「知道什么?」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林杰抢过星莹的酒杯,一口喝尽,恨恨地瞪著她。「你们全都把我当傻瓜瞒著!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骗我?」
星莹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思索著要说什么。「不是叫你别再喝吗?你想醉死啊!」
「不要管我!我宁愿醉死!」他咆哮著,「告诉我,你曾经被背叛过吗?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为什么居然是我的哥哥?」
他愤恨的声音不自觉愈来愈提高,抖声说:「我恨她,我真的好恨她!她为什么不找别的男人?她为什么要如此伤害我?我对她不够好吗?」
「她没有要伤害你,你是她最不愿伤害的人。」星莹看著眼前原本俊秀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突然觉得鼻酸,这个痴情的男人是不应受此待遇的。
「我爱了她整整七年了。她竟然用这种方式回报我。」
「她是不得已的。」
「她可以找别人啊!到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林杰怒吼著。
「她不能!因为烈豪是小威的爸爸。」星莹终于忍不住说出来。
林杰有如被电击般,瞠目结舌,呆呆地望著她。「……你说什么?」
「小威的亲生父亲是烈豪。」星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与其耗著,她选择给他当头棒喝。
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看不出来他们有多么相像吗?」
林杰沉默了……他想起周围的每个人都以为小威是他的孩子,如此相像的脸孔……原来小威是像哥哥。
「文柔不是故意瞒你的,她和你哥哥认识早在你之前。」
他迷惑的眼神突然转为怨怼,大声咆哮:「那岂不更加可恨,她为什么还让我接近?她是为了他才让我接近的,对不对?」
「她不是,刚开始她根本不知道你们是兄弟,你们连姓都不一样,她怎么想得到呢?」
「可是……她怎么会跟烈豪……小威都六岁了。」
「那是一连串的错误,你听我说……」星莹开始述说著他们的故事。七年了,虽然早巳物换星移,但有谁比她更了解这七年来文柔所受的折磨?
林杰不发一语仔细聆听,并且一杯又一杯喝著闷酒,等星莹说完,酒瓶也空了。
「她就是为了哥哥,才拒绝我,是不是?文柔原本已准备接受我了,他为什么要突然闯进来,掠夺已快属于我的一切?」
林杰握拳猛捶著床头。
「不要这样。」星莹拉住他的手,她觉得自己也心如刀割。「求你不要这样。」她将脸埋在他手中,轻声啜泣,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林杰哭泣,还是为自己。
林杰轻抚著她因啜泣而颤动的背部,喃喃念著:「对不起,我无意吓你,我只是……我只是……」他吞咽了一下,阻住了哽咽声,「她的心从没有一刻是在我身上,我早该知难而退的。」他又握紧了拳头,「但是,我实在放不下啊!」
星莹抬起头凝望著他。「你必须放下。抬起头看看你的四周,还有很多值得你追求的。」
「没有了,再没有了。」林杰猛摇著头。整瓶葡萄酒的后劲真是惊人,也不知先前他已灌进多少种酒,他的神智似乎因过度悲伤而渐渐陷入了昏乱。
她应该马上离开,但是一看到他恍惚的脸庞,她竟不自觉来到他身边,看著一张令女人著迷的脸。
这样的男人,不难得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为何偏偏心里只惦记文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了?她伸出手摸著他的脸、他的肌肤与嘴唇。
此时星莹再也忍不住,「没有人是不能替代的,就看你愿意怀恨还是祝福。看看别人,看看珍视你的人,你得到的绝对比失去的还多。」
林杰醉眼蒙眬的托起星莹的下巴,望著她星光般的大眼明眸。
他突然睁大眼瞧著她,他带著迷惘的眼神终于笑开了唇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星莹惊讶地想抽回手,他却更用力将她的身子拉入自己怀里,两人一同跌躺在床上,他直视著她惊恐的大眼睛,嘴角抹上一丝微笑。
「放开我!」星莹惊呼一声,挣扎著想逃出他的怀抱,却一个不小心反而贴上他的胸膛,来不及反应过来时,林杰把她整个人抱起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揽紧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袭进她的内衣,放肆地抚弄著丰满的乳旁。
星莹全身僵硬,还来不及反应时身子已经被牢牢地抱住,脸变得红通通的,只拚命想扳开他铜墙铁壁似的禁锢。
从来没有和人如此亲密过,不,正确地说,男人根本碰不到她一根手指头。她太聪慧机灵了,就算是王烈豪也拿她无可奈何。
她的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以及不知所措的惊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莹从来没有想到,她也会有说不出话来的一天。她习惯了让所有向她示爱的男人惨遭滑铁卢,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
她瞪大了眼睛,见到他迷惘的眼神突然带著无限温柔的笑容,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他湿润的唇已盖住了她微张的小嘴。
炽热的舌尖窜入她柔软的口中,缠舔著她敏感的舌头。他的右手在她纤细的颈背上画著圈圈,接著游移至胸前解开她的钮扣,他的呼吸吐气在她逐渐暴露的肌肤。
紧张地看著他慢慢解开她的连身睡袍,星莹羞得闭起眼,根本就没有想到对他长达七年的好感,今晚竟被他看穿。
蓦地,林杰的动作变得火爆野蛮,用力一扯,她身上的内衣已经硬生生地被扯破,他的双手在她半裸的颤抖娇躯上,任意地游移。
「啊!」她不禁娇声喊叫,眼睁睁看著全身的衣物,被他轻易地除去,只剩一件丝质内裤,她紧张地扭动雪白的娇躯。
林杰不理会她惊慌的喊声,手掌来回抚弄著她娇嫩欲滴的饱满乳房,捏弄上面粉红色的蓓蕾,接著他低下头去,将诱人的蓓蕾含入口中,用舌尖不断舔舐。
「啊……」她颤抖呻吟著,发出模糊的声音,无法想像竟会和林杰做这种事。
他忘情抚弄著,一手向下滑过她光滑的小腹,探入私密的世界。
「哦……文柔,你终于愿意献身给我了……」林杰喃喃说。
他的一句话像电击般将星莹打入万丈深渊,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竟以为她是文柔?
星莹张口结舌瞪著他,只觉得心一吋吋被撕裂,世界在一瞬间毁灭。
「不要!」星莹尖声大叫,奋力地推拒著,闪避著他的触摸。
但林杰已被情欲与酒精冲昏了头,他的抚摸转为强烈的攻击,星莹越挣扎,他只觉得越是激昂兴奋,他毫无保留的发泄自己的欲念,一面仍狂热的叫著:「不要离开我!文柔,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紧紧抱住她光滑的身子,一边喘息,将她压在床上,沿著她的下巴索求亲吻,一路来到酥胸,不住用嘴唇舔弄她光滑的肌肤。她愈来愈慌,拚命想退缩抵抗,却没有一丝可逃脱的空间。
他的每一个动作是如此的霸道,彻底。
他的进一步抚摸行动引起了她的反感,但他的吻却不允许她的拒绝说出口,反而利用男性身躯压得她几乎动弹不得。她的扭动反效果地更引发他的欲火,他用大腿撑开她的双腿固定著,将硕大膨胀的男性特征,顶住她腿间最私密的地方。
她愈是挣扎扭动,愈是隔著薄薄的内裤与他的男性特征摩擦,她忍不住颤抖,两人的身体交缠著,完全无路可逃。
当她差点要对他吼叫,告诉他,她不是文柔时,突然感觉下体一阵闪电般剧痛,他有力的手指竟已探入自己的处女地,拨弄著她最敏感的花蕾。一种陌生尖锐的痛感从他抚弄的地方传来,其中夹杂的快感,令她在痛苦颤抖之余,奇迹般地感觉到隐隐酥麻。
星莹听见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发出喘息声,她意识到两腿被强硬地分开,全身一软,再无反抗之力,任由内裤被他扯下,从未示人的花丛如今完全裸裎在他眼前,她紧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颤抖著。
「我不准你离开我……我要你完全属于我……我要你,文柔……」他的喘息声不断在地耳边回旋。
星莹咬住下唇,不争气地泪水终于落下,雪白的娇躯剧烈颤抖著,她对他烈火般的情欲感到恐慌,更对他的误认感到悲哀和愤怒。
加重手上的进出,忽而转强的力度扣紧她轻颤的花核,在她最没有防备的一刻,又加一指猛力探入她的花丛里。
「不要……别这样……」在难以忍受的痛楚下,她喘息哀求。
但她恳求的话语只让林杰粗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那双充满欲火的眼眸有几秒钟的迷惑,紧接著目光又变回迷乱,他捧起她那不自觉已经湿润其中的圆润粉臀,低下头将舌深深的探进花丛里索舔,时而在丛林外盘旋徘徊,时而含住粉色轻颤的蕊核。
「你听见自己的喘息吗?我听到了……你是我的……」林杰满足的呢喃在她耳边漾开,他甚至将自己硕大的男性特征来回轻触摩擦她的双腿间,她想躲开,却根本无法思考,无奈地让软软诱人的呻吟脱口而出,只能任他有力的两手和炙热的目光摆布。
她已不知道如何反应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明白她已臣服于他了,不管是感情、理智,或是身体。
他霍地站起身,像是要让她更明白般,用力钳住她的双腿,扣紧她的纤腰,将她湿润的芳丛抵住他的男性特征,撕裂般的疼痛一阵阵传来。
「啊呀!」她无法克制地尖叫出声。
林杰怔了一怔,立即停滞不动望著她,接著他一点一滴慢慢地向前推进,又时而停止,「痛吗?」他无限温柔又心焦地望著她问。
她看到他脸上温柔的蒙眬,感受著他身体缓慢地推进,不知为何心中的恐惧消失了,双手像柔弱无助的小宠物般,颤抖环绕他的肩膀。
他的身体仍压著她,似火般热烈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她,星莹喘息著,没有抗拒,只感觉身体不再那样难受。一直感觉到她完全松懈后,林杰才在她紧缩的小径中移动身躯,一再来回进出,享受著全面的占有。
「还疼吗?」他询问著。
她被他的目光锁住,缓缓地摇头。紧闭上眼睛,疼痛已经消失无踪,她无比娇媚地往前贴去,随著他的动作扭著纤腰。
体内传来的快意如排山倒海,她忍不住高声喘息,他抵住她的最深处,眼光抓著她的无力呼唤,捧起她的粉臀,一阵阵猛力地不断进攻,终于,在释放所有的精力时,两人同时到达最后爆发的高峰。
星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这么靠近另一个人,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在他温柔且强力的抚弄之下,她的身体仿佛也跟著燃烧起来,刺激她的心灵,勾引她体内隐藏的感情。
他们依旧喘息著,一同瘫软在柔软的床上。
星莹叹了一口气。她的头脑是清醒的,感情却是迷惑的。
第十章
文柔拿著笔坐在书桌前,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她的内心充满惶恐与失落感,林杰会原谅她吗?
为什么烈豪一去就毫无消息?如果林杰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那么他们该怎么取舍?
小威放学了,他一会儿冲进房间,一会儿冲进客厅打开电视,跟著卡通大声唱著儿歌,一刻也静不下来。
文柔颓然放下笔,走到窗前。窗外暮色渐浓,归鸟低回,带著青草气息的晚风徐徐拂来,仿佛在诉说另一种意境。
电话铃响了又响,文柔才惊觉的拿起话筒。「喂?」
「我找不到他。」话筒另一头是烈豪低沉的声音。
文柔沉默著。「也许……他在高雄的家?」
「没有,昨天早上回台北前,我先去过了,刚刚也打了电话。」
文柔又沉默了。
「文柔,怎么不说话?」
文柔依旧不答话。
「文柔,我只是觉得愧对他,」烈豪感觉出她的不快乐,「我想跟他好好谈谈,但我不想在你们之间作取舍,信任我、支持我,给我勇气,好吗?」
「也许,他并不想让你找到他。」她幽幽的道。「我也和你一样著急,而你又一直没消息。」
「是我不对。但是我一定得把事情作个了结,他不是一个外人,我们要在一起,就得面对他。」
文柔心中又是一酸,怔怔地掉下泪来。
挂上电话后,文柔动也不动,只是瞅著窗外陷入沉思。林杰!你到底在哪里?
一天一夜的折腾,加上酒后的纵情,林杰沉睡到近黄昏才完全清醒。
醒后,他有一分钟的迷惑,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环顾室内,桌上散乱著玫瑰红酒瓶与酒杯,他的衣物掉在床底下。拉上的窗帘将夕阳的余晖挡在窗外。星莹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背对著微光,使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动了一下,他才警觉到丝被下的自己不著一物。他全身绷紧,蓦然想起昨夜自己曾做了什么!
「醒了?」听到声音,星莹缓慢地抬头迎视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是嗔是怒。
「我--」他略抬起眼睛,想说对不起,但终究说不出口。
他不敢深想,这种事岂能只是一句对不起就搪塞了事。昨夜的回忆一点一滴倒流而混乱,终于他想起来了。他虽神智昏乱,心里一相情愿的把她当作文柔,但其实最后的一丝理智还是告诉他,她是星莹。
他现在终于体会了烈豪的谬论,男人没有爱还是会有情欲反应,这是他们的生理本能,也就是前卫女性口中的兽性。
「你饿了吧?睡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星莹面无表情,走过来拾起他的衣服递给他。
他接过来尴尬的犹豫著,他委实没有勇气裸露著站起身穿他的衣裤。
「我去帮你弄点吃的。」星莹看出他的尴尬,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随后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却看见星莹正愣愣的呆坐沙发上。
「我们出去吃饭吧,你一定也饿了。」他柔声说。
「我不饿。」星莹摇摇头,淡淡说--
「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不会拒绝。」林杰冲动的说,他觉得自己深深亏欠了她。
「你认为我应该要求什么?钱?还是一场婚礼?」
林杰哑然了,钱绝对弥补不了什么,婚礼?他抬头瞧著那绝美的容颜。
她淡淡一笑,似能猜透他的心思。「我不会说出要你负责的蠢话,我们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做了什么自己心里都非常清楚,你不需要把我一时误认为文柔而对我产生愧疚,而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改变。」
她的咽喉因为吞咽而颤抖著,白皙的颈上布满粉红色的吻痕,和淡青色的抓痕,那是林杰酒后狂野的痕迹。
林杰动容的蹲下来。「星莹,不,我知道你不是她。」
星莹摇摇头提醒他,「你该回去了,你母亲--」
「我知道。」林杰打断她的话,「等我想通的时候,我就会回去的。」
「不要像小孩子般逃避,总有一天你要面对的。如果你以小威为中心点看的话,你就会了解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他愣了一秒钟,恨恨急促的说:「我只知道如果他晚一点介入我们,如果他不接近她,那么……那么--」
「那有什么意义?你们结不结婚,都没有办法改变小威是烈豪的儿子的事实。」
「他是谁的儿子那么重要吗?我根本不在乎,我是第一个爱上有孩子的女人的人吗?谁规定爸爸一定要跟妈妈结婚?」
「问题在于他们不是怨偶,他们只是没有机会接触彼此,而命运之神安排他们重逢,安排他们--」
「请你--我们一定要讨论这个话题吗?你不觉得要我马上接受事实,马上抚平伤口是强人所难吗?你不觉得你太苛求了吗?爱是没有道理的,如果爱情能像你说的那样,用事实画分,用理智收放,那么它就不能称之为爱情了。」
星莹沉默,接著叹了一口气,林杰是有一部分的正确,而且她实在没有力气跟他争了。
「我们去吃饭吧!理智告诉我,如果肚子空空的,就该想办法填饱它。」星莹幽幽地说:「而且,不要忘了,王烈豪目前仍是我的丈夫……」
林杰转身正要与星莹离去,无意间看到凌乱的床,及地上一点一点的……落红……
林杰定住脚步,震惊喘著气,看著那数千年来代表女子贞节的红点,星莹竟然纯洁如同一张白纸……一时间各种惊愕、羞愧、慌乱的感觉由四面八方强烈冲击他。
他到底做了什么?她是他的嫂嫂,大哥的妻子,文柔的好友……
他此刻宁可被痛击、被咒骂,甚至被打昏过去,至少可以不用承受著椎心刺苦的痛楚。
他脑海中闪过昨晚的景况,那些影像几乎要逼疯他。他的视线落在星莹的身上,原来她一直是完璧之身!她……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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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文柔终于把书如愿写完。
在这半年里,文柔像苦行僧一样把自己关在屋里创作,她回忆著高中毕业后的点点滴滴,忠实的记录下来,并穿插一些自己的想像。
小威已上小学,依然由外婆帮忙照顾著。
林杰像断了线的风筝,再无消息。偶尔寄给林玲芝的明信片都只有短短问候,他们只能据此推测他在国外……
他虽然像在地球上消失了似的,但却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与烈豪有默契地彼此不再见面,且绝口不提林杰。
如果没有林杰的消息,他们就不愿提到婚嫁。
如果没有林杰的祝福,这婚姻是绝对的缺憾
星莹曾在三个月前来探望她,亦不曾提到林杰。
日子像是无止境的折磨……
这天,文柔终于把全部文字输入磁片,总算松了一口气。但紧接而来的,竟是另一种失落感。
她知道自己要赶快再找一件事做,才不会让那失落感扩散开来。
去旅游吧!她告诉自己。
她记起梦中曾有的冰天雪地,记起心中曾渴望的绿宝石。她决定去一趟落矶山脉,或许那片好山好水可以除去她心中的失落感。
筹备了半个月,她终于提起厚重的行李,前往机场。
这是她第一次的自助旅行,心情不免有些紧张,幸好旅行社派了人替她洽办手续,让她不至于淹没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当她好不容易准备提起行李托运时,突然有人按住她的手。
她抬起头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烈豪。
将近半年不见,他依然是如此俊朗,豪迈不羁,只是他瘦了些,面容也憔悴了些。
「一声不响,要去旅行连我也不通知?嗯?」他的嘴角浮上一丝微笑,不容分说一把抢过她的行李。
「我不想让你牵挂,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文柔跟著烈豪走。
「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不会更牵挂吗?要不是我打电话找不著你,外婆说你在这儿……」烈豪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如果不是在机场,他真想立刻将她一把抱住,吻遍她每一吋肌肤,聊慰他数月来的无尽相思。他紧握著她,发誓要用尽一辈子的时间好好爱她
旅行社的张小姐跑过来,「雷小姐,你的行李再不托运就来不及了。」
烈豪大手一挥,「对不起,她暂时不出国了。」
「但是我手续都办好了。」文柔急忙说。
「饭店也订好了,临时是不能退的。」张小姐也赶快补充。
「旅费缴了吗?」烈豪微笑的问。
「当然缴了,我说过临时是不能退的。」张小姐又抢著回答。
「那么你又会有什么损失呢?」烈豪仍是笑容满面。
「是--」张小姐张口结舌,讷讷道:「是雷小姐会有损失。」
「她也不会有损失,她有更好的行程。」
「但是--」
「再见!谢谢你的协助。」烈豪强拥著文柔离开机场大厅。
文柔犹豫著频频回头;烈豪是怎么了?
「回家吧!有人托我送一件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你回去看不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
上了计程车,他仍旧不肯透露一点讯息。只是紧握住她的手,像是一刻也不愿再放开。
回到外婆家,「文柔!」想不到林玲芝竟出现在这,而小威、外婆都正等著她,脸上都挂满笑容。
「怎么?你们--」她不解地轮流望著大家。
烈豪故作神秘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递给她。
文柔翻过来,竟是一张订婚喜帖!
她震惊的盯著那帖子上面的名字,居然是林杰与星莹!?他们--怎么可能?她的脑子霎时一片混乱。
林玲芝望著她,「其实真正的帖子还没印好,这张是星莹亲手做的。」
「他们……我--」文柔一时竟说不出话。
「阿杰亲手写来要送你的,你知道它代表的意义吗?」烈豪深情的握住她拿著帖子微微发抖的手。
望著大家,又看看手中的喜帖,真实的感觉愈来愈强,文柔渐渐地明白了,内心涌起的狂喜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文柔,真是苦了你和星莹了……」林玲芝怜爱的望著她,上前握著她的手,眼中含泪。「如果来得及,我希望你们跟阿杰他们同一天订婚,之后马上结婚。你知道我等你作我的媳妇等了多久了吗?虽然这其中有些改变,但小威还是我的宝贝孙子,结果我完全满意。」
文柔红著脸不好意思搭腔。
「外婆!」烈豪转向外婆。「我现在正式向您提亲,您可以答应我跟文柔的婚事吗?」
「这事我怎能做得了主?你得自己去向她爸爸妈妈提亲。」外婆笑呵呵的。
「我当然会去,但外婆可得替我美言几句。」
「那还用说吗?」外婆的嘴已笑得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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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日期订在订婚后的半个月。
「你真可恶,怎么一直不让我知道,原来你对他--」知道实情后的文柔,一看到星莹就忍不住埋怨。
「……文柔,其实许多世事,真是半点不由人。林杰和我能在一起,最早要从你突然离开了学校说起……」星莹眨了下闪著星光般的大眼,往事一路回忆道来。「……直到那日他亲眼见到你和王烈豪在一起,真的几乎崩溃,他发疯般的来到我俩住处,又喝了酒……」
之后发生的「那段」事,星莹还真说不出口。而且,究竟是林杰占有了她,她才由欣赏转为爱意;或著她对林杰早有爱苗,她自己也不能分辨?
星莹续道:「不久,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愿意试著了解他吗?如果我愿意,他马上过来……」
「所以他就马上回来了?你好狠,竟然一直瞒著我。」文柔嗔道。
星莹无奈一笑。「小姐!他总需要时间来平复,毕竟爱了一个人七年,不算短的时间。文柔,不要怪我瞒你好吗?」
「林杰能不怪我就够了,我还要谢谢你的开导。」文柔认真说。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半年来他告诉我一切关于他的事,他的心情甚至他对你的感情……毫无保留。」她顿了一下,「老实说,他的求婚有些突兀。」
「因为他突然发现你的好!」文柔恳切地望著她。
「我怀疑!不过不重要。至少现在我肯定他爱我,爱情本来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适当的人。他是个『爱到至死方休』的深情男人,我知道终其一生,他也不可能忘记你,但这也是我最欣赏他的部分……」
「星莹--」文柔抱歉地握住她的手。
「我们是好朋友、好姊妹,记得吗?」星莹轻轻拍著她的手。
文柔能说什么?她静静地抱住这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忍不住掉下泪来。是喜极而泣,一种莫大的感动。
王烈豪静静地走过来,手中有两张机票。
「妈送我们俩的结婚礼物。」
「是什么?」
「加拿大的机票,给我们蜜月旅行的。她还帮我们订了拿铁人号火车票,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行程吗?」
烈豪一把抱住了文柔,她也立刻紧紧回抱著他。
「我以为……」他促狭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以为起码能得到一个亲吻什么的,怎么会是珠泪呢?」
文柔快乐地几乎想叹息。
原来,造就是幸福,她在心底叹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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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星莹,你真的爱林杰吗」王烈豪问。
「爱!」星莹眨著慧黠的大眼,眸里闪烁星光含笑。「我爱他对感情的真挚、温柔、尊重,甚至是难得一见的激情。」星莹顿了一下。「是的!我爱他,我愿与他共度一生一世。」
星莹也反问烈豪,「你呢?老实说,我觉得你是因为孩子之故,你对文柔的感情又如何?」
「星莹!我们作了七年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我必须承认在我俩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很想将我们的婚姻落实。」烈豪难得流露出真诚的一面。「虽然你在董事会常与我有不同意见,不过事后确实证明你的意见可补我不周详之处。」
星莹脸色严肃说:「王烈豪!你仍然用生意手法回避我的问题。」她的语调略转温和,「我知道你所谓的爱,至少与文柔不同,甚至可说跟大多数女人追求的爱情不同。不过,你一定要忠于文柔--最低标准在精神上。否则我有生之年不会放过你!」
「我答应你!爱情自古本就无定论。是情?是欲?还是责任?星莹,我并非回避你的问题,其实爱情真的很复杂。」王烈豪认真说。
星莹的笑声像银铃般灿烂。「错!其实爱情非常简单。不管是爱或欲,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遇到了适当的人罢了。」
「张星莹,我们是否要找个时间,办妥离婚手续?」王烈豪也笑说。
「王烈豪!你还是不尊重法律,自以为是。难道你忘了,我逃婚十天后,被抓回去结婚的地点是在饭店房间内,并且为避免记者知道有逃婚之事,那是间密闭的套房,根本不符合结婚要件中--须在『公开场所』为之。所以我们并没有结婚过,又怎么离婚?」星莹依旧转动那迷人的大眼睛。
「哦!你真是个可怕的敌人,幸好你是阿杰的妻子。」王烈豪笑道。
「错!敌人就是敌人。我已经接掌家族事业,在弱肉强食的资本社会里,我们必将交手。」她顿了一下,又充满自信的续道:「文柔的世界是颗美丽温柔的绿宝石,她和阿杰是同类的人,而我们又是另一类的人。」
王烈豪豪迈地笑了,深邃的双眸如同两道烈焰。「对不起!你确实是可敬的敌手,我已多年未见,未来我将披挂上美丽温柔的绿宝石与你一决胜负。」
「这才是我欣赏的王烈豪,我期待与你交手时的快感!」张星莹的大眼明眸,射出一道星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