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06

苍白世界 (六欲貓)

by 六欲貓

我叫东无可,根据名字上的意思,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诞生的孩子,实际上我确实是。从刚一出生我就注定要当一个隐形人,我的母亲从来没有抱过我,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被送去国外深造,除了每年圣诞节时回家一次外,我基本上和家里没有一点联系。

所以,不要怪我哭不出来,妈妈。

今天也是一个圣诞节,不同的是,生我的女人死了。听管家说,圣诞夜前夕她从五楼的卧室跳下去,之前还割了腕,打定决心要死的女人,任谁都救不了。

白凄凄的室内除了吊钟的声音外,祇有父亲吸烟时无意识发出的啧啧声,偌大的书房里唯一没有被沉默压倒的人是那位被母亲雇用的律师,还有我同父异母的大哥,东启人,东氏企业的另一个继承人。

洛冉,我母亲的律师,从整理后的文件中抽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接过信,心里有一种如卸重负的感觉,我知道她会给我什么,那句她念了十八年的话。

"至我儿无可:

我终于决定要走了,我知道你不会为我伤心的。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你。也许生下你来是个错误,但这绝对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我的决定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还有那个爱我的人。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为我做什么,我知道,我欠你的这一生都无法偿还,但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离开这个家。不要和启人争这个家,离开吧,你就自由了。

母字"

果然是我母亲会说的话。从我懂事时开始她就一直在念这句话,离开东氏吧,不要和启人争这个家,即使在梦中我都能听到她反复地念着这句话,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催眠中静静渡过。

我随手把信折了又折,然后小心地撕成碎片,放在烟灰盘里点燃了。那细弱的火苗就像我母亲的生命一样,微微抬起头,就熄灭在灰烬中。洛冉的表情有些神经质,这也难怪,东无可是东氏里最奇怪的孩子,也是最透明的孩子。如果东卓芷筠没有死,或许大家都不知道伟大的东氏企业董事长还有这么一个孩子。

东启人眯起眼睛,似乎在审视我。对他来说,我是他继承东氏最大的阻碍。他是父亲早逝的元配留下来的孩子,比我大了整整十九岁,我母亲深得父亲的宠爱,所以我的出生对父亲来说远比启人的存在重要。启人讨厌我,不单是为了父亲的原故,我母亲在嫁给父亲前是大他一届的学姐,听说,他们是一对情人。

我母亲最爱的人,不是我,不是父亲,而是启人。她宁愿自己的儿子在外流浪,也要成全自己最爱的人的心愿,继承东氏。她明白,祇要我在东氏一天,父亲就不会把继承人的位子给启人。我却知道,祇要我在东氏一天,启人一定会排挤我,报复我,因为是我,让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二少爷还有什么疑问吗?"洛冉的声音提醒了我,现在不是魂游天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母亲信里写的是什么,但他手上有她的正式遗嘱。

她的遗嘱很简单,希望东初远,我的父亲,不要插手管我的事情,无论我的决定是什么。

我母亲,是个很自信的女人,而自信和自大通常都是两位一体的,她认定我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她猜对了,我不会,却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其实当我接到母亲急逝的电话时,我就已经把一切都盘算好了。对于东氏的财产我不可能完全不动心,我也是一个金钱至上的俗人,但我有我的准则,太烫的不要,太烦的不要,太无聊的不要,太简单的不要,而东氏刚刚占了两条,所以我选择放弃。

我看向门旁的两个小旅行箱,那是我所有的财产了,因为回来的匆忙,大屋里又乱成一片,在我枯坐了三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人把我的旅行箱送上我的房间。也好,省得我再次打包。

"我要离开东氏。如果您不希望我保留东氏的姓氏,我可以改用母亲的娘家姓。"

没有反应?那我就当是同意啰。

父亲手上的烟头掉落在裤子上,马上烫出了一个烟痕,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被烫伤的疼痛。启人用那副高深莫测的眼神在我身上打了个洞,我能理解他的惊讶,所以自动忽视他的反应。

我走到门旁,拧起属于我的两个旅行箱,走出了东氏的别墅。

再见了,妈妈。

谢谢你放我自由。

++++++++++

以前人说,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我要钱,所以我隐于市,就在东氏企业大楼背后的三条街外。

我租了一个小公寓,完全符合一般中下产阶级的住宅标准,公寓大楼里都是很正经的上班族,平时没有人会串门,而且绝对安静。

打开手提电脑,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我谋生的工具,价值一万八千美元的最高科技的结晶,我的专用网址上已经陈列了许多对各地名胜古迹的讨论。我匆匆浏览了一遍,发现一个叫Tomk的人发了最多的帖子,这很容易找出,因为所有人都祇发一、两份帖子,他却发了七份以上。

我直接打进他的专用频道,指示标闪动了几秒钟后,一个大大的鬼脸出现在萤光屏上,随即变成一个特大的中指。

:Tomk,不要闹了,如果你敢把我一千零一个手提电脑烧了,我就把你打包送给FEBs,他们一定会很乐意和你聊天的。

:我的老天,你怎么一点幽默都没有!

:你可以等我有幽默后再来。

我准备关闭联络了。

:三眼,我真的很担心嘛,你好几天没有上来,我快被人催死了。

:家里出了一点事,不过已经没什么了。

:对不起,一定很重要吧,不然你怎么会放下二十万的买卖,害得我已经准备好花圈了。

我想我脑门上的青筋已经爆起了。这个Tomk的乌鸦嘴,不是普通的黑,我想如果这行他混不下去的话,可以去做巫师,连道具的钱都可以省掉,一把嘴就够用了。

:嗯,我还有事要忙,快点把东西送过来喔。[飞吻]

:快滚!

我狠狠地敲下最后两个字,打开资料夹把文件直接发了过去。不出三分钟,我的帐户里又多了二十万。

察看银行的帐目,距离我当初定下的十亿大关还有一亿八千万。有时我都觉得自己很白痴,钱要那么多干什么?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去,在沙漠里又不能当水喝,在大海里不能买救生艇,但我就是不能拒绝金钱的引诱,拚命的赚钱,却从不花。

十亿美元,可以买下两个东氏企业了。

但我不想要东氏,祇要母亲想得到的东西,我都不想要。

我无目的地瞄过几个帖子,挑了一个打开,说的是长城。我打开解密程序,把帖内的文字从新排列,选字,再排列,真正的信息翻译出来了。

无聊,我下了评语。这种简单的征询真是有辱我三眼罗姬的智能。

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了吧?

对,黑客、骇客、侵入者,这些都是我的代名词。不然你以为世上有什么东西能价值上万,内容却是几张纸?我贩卖情报,祇要付得起钱,工作内容有趣,我通常都不会拒绝。我不敢说我是最厉害的骇客,如果是,我就不会在一次侵入中被Tomk逮到,还因此被他要胁做苦工,但我绝对是骇客里最好的一员。

Tomk不是骇客,他最厉害的是破解程序而不是入侵,被他逮到的时候,我正在入侵一家公司的数据库,而他恰巧在替那家公司重建加密程序。我以为他会放过我是要向我敲诈,没想到他竟然是个NetPin,专门网络骇客然后给他们一些奇怪的工作,就好听一点就是工作介绍所,不好听就是皮条客。因为有把柄握在他手上,我也祇好臣服了,还好他知道我的挑剔,绝对不会随意塞些无聊的工作让我做,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想甩开他的意思。

倒是莫名奇妙成了朋友,我唯一的朋友。

关闭计算机,我躺在椅子上享受从窗户射进来的温暖阳光。像我这种日夜颠倒的怪物很难记得今天是几月几号,自从母亲死后,我反倒觉得人生有了活力。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我决定,以后要过正常的生活,早睡早起身体好,我可不想英年早逝,也不想变一个惨白少年。

变成正常人的首要工作是什么呢?我想应该是从作息时间和空旷的冰箱开始吧。

看看手表,才下午二点。我拿起外套,决定出门去买些食物和日用品,顺便环顾了室内四周,终于感觉到这也未免太空了,祇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看来还需要买些别的。

我关上门出去,走廊里隐约听到小孩的哭声。在我搬进来时就听过,楼下的管理员悄悄对我说,是3A的小孩,听说他们夫妻离异,妻子不要孩子,父亲也不想要孩子,结果法院判给了父亲,受苦的却是小孩。他不说我也能猜到,多半是父亲看着孩子越看越气,然后打骂解气,小孩吓哭了也不哄。

别人家的事我无能为力。真奇怪,既然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为什么不能多爱他一点?如果不爱,为什么还要生下来?我永久也不能明白大人的心态,就像他们永远不能理解小孩的心情一样。再多的物质也无法弥补残缺的爱,就像父亲,祇知道为我提供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却忘了给我一点爱。

我在漫天神游后,迷迷糊糊买了一堆东西回家,天晓得我是怎么办到的。我叹息的走上楼梯,居然忘了有电梯上三楼,苦笑着看了看楼梯标记,总算爬上三楼了,怎么也没想到手上的东西变得异常沉重。

小孩抽泣的声音好逼真,我都忘了3A是最靠近楼梯的公寓,不经意的转头看看,楼梯门后有一双小鞋子伸出来,因为楼梯里太暗了,门又处在逆光的位置,我才没有发现门后躲了一个小人。

才五六岁的男孩,脸上哭得像街上流浪的花斑猫,手脚都卷缩起来,毕竟天气还很寒冷,虽然楼里开了暖气,但是楼梯里依旧冷气逼人。

"你住3A的?"

他点点头,红肿的眼睛像兔子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很可爱乖巧的孩子,那个做父亲的怎么舍得把他扔出来?

"我送你回家好吗?"

他拚命摇头,神情紧张。

"爸爸欺负你了?不想回家?"

他还是摇头,玉米般的小白牙轻轻摩擦有些干裂的小唇,良久才听他小声的说:"爸爸出去了,我没有带钥匙。"

我难得一动的好心突然爆发了,我把手上的购物袋挪到右手,伸出左手对他说:"我住在3E,你愿意来我家等你爸爸吗?"

他犹豫了片刻,才伸出小手握上我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感动得要哭了。他的手好小好嫩,软软的像摊凉后的新鲜面包。

我万分感激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那不怎么世故的脑袋裂开了一条缝,脱口而出:"我叫东无可。"想收回来都不行了,租用3E的是陈宗泯,以后要圆谎就惨了。

他揉揉红肿的眼睛,小声回答:"我叫赵小小,今年七岁了。"

呀,还真是个乖孩子。我从来都很讨厌小孩的,因为他们太能吵太能闹了,但是我喜欢小小,在他身上能看见我小时候的影子,我决定等他爸爸回来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这么可爱的小孩怎么能扔在门外不管呢?

结果小小在我家一住就是三天。那个做老爸的还真行,拍拍屁股离开,扔下小孩子也不管了,万一小小没有碰上我这个好心人怎么办?万一小小被锁在家里三天怎么办?大人都会饿死的,更何况是小孩?

我越想越气,用力拍打锅里的肉饼,把它想象成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打打打!

小小悄悄溜到我身边,拉拉我的衣角,好奇的问:"大哥哥,做汉堡都要用打的吗?"

丫!我低头看见平底煎锅里的肉饼已经被打成变形金刚了,还好发现的早,不然还成了焦饼呢。

"一时大意,嘿嘿。"反正我是不会做饭的了。在英国十二年我祇学会做一些简单的西餐,对于中餐一窍不通的我在尝试为小小做他喜欢吃的炒鸡丁严重失败后,又不想天天吃没有营养的外买,祇好委屈他吃我做的西餐。

我把烤好的面包切片,抹上黄油,夹着肉饼生菜丝和几片蕃茄,放在碟子里先给小小。

看他狼吞虎咽的干掉一个汉堡,我心里不禁生起一股满足感,自己做的东西被人欣赏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小小还要吗?"

"我已经吃饱了,谢谢大哥哥。"

小小真是太有礼貌了。我忍不住暗暗夸他,想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做一个乖孩子为的就是要父母亲多看自己几眼,完全没想到他们的反应竟然是'我家小孩就是应该这么乖的',理所当然的无视我所有的努力。等我放弃很久后才发觉,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希望,小小不要成为另一个我。

我起来给他盛了一碗奶油蘑菇鸡汤,继续慢慢吞咽我的那一份汉堡。

嗙嗙嗙---

我的脑袋马上被震裂了。小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

是哪个神经病这么拍门的?门是用来拍的吗?!门上明明有按铃!!

拍门的声音越来越爆燥,我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我火速冲到门前开门,心里已经决定无论门外是谁我一定会先揍扁他再说。

我生平最讨厌的第二件事就是吵闹。

门打开了,有人比我的拳头还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把小小藏哪里了!"

我正要给他一记'胃康安',小小却冲出来抱着那人的大腿高兴的大叫'爸爸'。

是他爸爸的就更应该被我打!我很不客气的打量这个男人,我已经算高的了,还差一点就170,他比我还高大半个头,高高瘦瘦那么一个人,披头乱发,几天没有刮过的下巴像刺猬,黑眼圈,衣衫不整,浑身烟酒味,不用说我都知道他曾经去过些什么地方。

他有些惭愧的抱起小小,转身就要离开。我不知道是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拉住他说:"你就这样带走小小了?哪天你要去花天酒地时,是不是也指望良心回来时在哪户好心人家里找回你儿子?如果是这样,不如把小小给我好了,我绝对比你称职。"

他阴着脸看向我,神情可以媲美百鬼夜行里的凶鬼,他竟然警告我说:"如果不是看在你照顾小小的份上,我早就揍扁你了,小鬼!"

安心坐在怀里的小小用不解的神情来回巡视我正面临火山爆发的眼光和他父亲凶狠不屑的眼光,祇要是正常人都会知道我们很快就要大打出手了。小小拉拉他的衣服,小声说:"爸爸不要凶大哥哥,他做晚饭给小小吃,大哥哥是好人啦。"

小孩子的天真。我不知道该笑好还是气好,如果做饭给他吃就是好人,那么全世界都没有坏人了。

不过他的眼光倒是一下变温柔很多,他摸着小小的头说:"爸爸没有凶他,回家看不见小小,爸爸是急坏了。"

我倒!一下从大恶魔变成小布熊,我看了都想吐。也不想想儿子是怎么不见的,这种混帐老爸送我都不要,亏这三天小小拚命和我说他爸爸如何如何好,我看不过如此罢了。

目送他们两父子回家,小小在进门前悄悄给了我一个笑脸,我条件反射的回了他一个。没办法,受了十二年绅士教育,在某些方面我已经养成习惯,譬如说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是脸上依然要真诚的笑出来。

等他们锁上门后,我恶劣的本性苗头,对着3A的门给了一个中拳(就是左手搭在右手臂中,右手握拳由下往上向内抬,就是fuck you with this的意思,比中指略高一层。呵呵,我真是教坏小孩子),完全是Tomk的风格,他真是毒害我不少。我正要转身进屋,隔壁的3D开了门,一男一女同时对我微笑,他们样子相仿,应该是姐弟哥妹之类。

男的对我竖起大姆指说:"佩服佩服!"

女的对我笑眯眯说:"你是第一个没有被他打倒的。"

原来小小的爸爸这么凶残!因为这个事故,我又莫名奇妙的多了两个朋友,做老大的佐凯仑,和小他一年的妹妹佐凯书。

++++++++++

从佐家兄妹口里我才知道赵小小的爸爸叫赵清言,见鬼的文雅名字,怎么也无法和那天那个恶魔联想起来。

"其实赵清言也是满可怜的,他老婆本来是个千金小姐,他完全可以接老婆的家底少奋斗个十年八年的,但他硬要白手起家,和朋友搞了个计算机公司,开头三年还做得挺红的。"

"后来呢?"和所有人一样,我对听故事很着迷,不禁问了出来。

佐凯仑喝了一口冰冻果汁,不禁赞美道:"你做的真是很好喝,里面加了什么酒?"

废话,新鲜的果汁加上最好的drygin,再铺上沙冰,由我做出来的能不好喝吗?

"祇是drygin而已,继续。"

佐凯书插嘴说:"你有满十八吗?未成年不可以喝酒喔。"

我瞪了她一眼:"废话,如果我不满十八,谁敢卖酒给我。"

她吐吐舌头装小女孩,还真的看不出她已经是有九年工龄的事业女性。

"后来嘛,你那时还小,不知道前几年股市大跌,多少人跳楼。"好象听过,不过我不炒股票,当然不会注意这些事情。"他的公司刚好出股票,赶上了暴风,结果赔得一乾二净,他老婆让他去和岳父借钱,他不肯,结果两人就闹上了。前几天他们才正式签订离婚,他也很惨,本来希望儿子能跟老婆,那样可以少吃点苦,结果人家不要拖油瓶。现在好了,他欠了一身债,朋友也跑了,公司也没了,恐怕过几天就要被扔出公寓了。"

我怀疑的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佐凯书神气的说:"小孩子嘛,哪里懂,而且你还是新搬来的,当然不知道几年前我们和赵清言还是好邻居呢。他公司出问题时,我们还商量借钱给他,结果他死都不肯要,我还气得跟他说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了。"

佐凯仑点头补充说:"对啊,如果他当初肯接受的话,至少现在还有一家公司可以经营,可能会负债,但钱是人赚的,债也有还清的一天。"

原来如此。我倒没想到世上还会有这样死心眼的人,宁愿自己倒闭也不想拖累别人。

"但你们不怕借钱给他后他卷铺盖逃跑吗?"我不想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愿意出钱资助一个陌生人。在东氏里,说到钱连朋友都没得做,就是亲戚见面都不谈钱,更别说要资助别人了,大家还恨不得你死快点,那样分在他们手里的钱就会多一点。

佐凯书的纤纤玉手快搓到我鼻子上了,很不屑的说:"你当世上无好人啊,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

她说的意思我懂。但是……"我老师的确没有教过这句话。"

这下换她傻眼了,佐凯仑很没有形象的笑起来,直跟我说:"高明高明!"

"什么和什么嘛!你是哪家国小毕业的,我要去教育局投诉!"

"好了,小妹,快十一点了,明天我们还要上班,他还要上课呢。"佐凯仑突然想起来问:"对了,占用了你这么多时间,还不知道新房客叫什么名字呢。"

我呆了一下,又脱口而出:"东无可。"见鬼,如果被东氏的人找到我一定会第一个剁了自己的。

"奇怪的名字。"佐凯书皱眉评论,又转眉一笑说:"但很好听。"

女人……永远是奇怪的动物。我的名字恐怕也祇有像她这样的女人才觉得好听吧?

佐凯仑祇是楞了一下,马上发觉自己失礼,笑着对我说:"很高兴认识你,无可。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我点点头,很高兴第一次不被称呼东先生,二少爷,而是我的名字,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从他嘴里吐出来,很温馨,仿佛自己的存在受到肯定。

送走了邻居,我想好了说词,万一有人问起时,我就说陈宗泯是我的监护人,他替我租了这里,因为离学校近。至于学校嘛,我挖出这地区的地图察看,就这间吧,庆华大学。找个时间和他们的计算机聊聊,给自己弄个学生证什么的,做假嘛就要做得更完美。



拜小小所赐,我决定要把这个公寓充实起来,省得下次见到他时,被他说跟他家好象。

我家空是因为我懒,他家空是因为他老爸把东西都当了。我这是怎么了?好象老是和赵清言过不去似的。我晃晃脑袋,决定还是想些比较有用的事情,譬如说冰箱又空了,应该出去买点食物了。

没办法,这几天Tomk扔了一件特别难的case给我,那家公司的保安网花了我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解开,去了数据库才发现他需要的档案还没有存进来,我估计多半还在那家公司某个董事的手提电脑里。所以我守株待兔的等了两天,希望那位董事和公司的数据库连网,那样我就有机会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眼睛快要向睡神报告时,他们终于连网了,我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所需资料。我真是天才!谁能想到保安周全的数据库和手提电脑中的联接机却没有任何防备,我祇要透过另一个终端机就能在他们联接时抄袭资料,公司那方面祇会觉得收录有些慢,绝对不会想到资料已经被抄走了。

我揉揉犯困的眼睛,三天里祇睡了不足十个小时,不死就已经很好了,还要出去买东西。我晃攸攸的爬出公寓,哇,外面的阳光简直像利刀,晒得皮肤都快溶了,我快成吸血蝙蝠了。

抬手遮去跟我有仇的阳光,我晃了几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坐在公寓前的花坛边上。

"小小?"头有点晕,我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好奇的问:"你怎么跑出来晒太阳了?"

小小有点委曲的样子,艰难的和我解释:"公寓的伯伯说爸爸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交不出来就滚蛋。"

我这才发现他脚底下有两个半旧的行囊,他怀里还抱了一个熊猫背包。

"你家的老头呢?"对不起,我还没有大量到认为那种人能当爸爸。

"你说我爸爸?爸爸去找工作,他说没有钱我们就没有地方住了。"

老天,这个小孩好象生来就是要克我的一样。我一生没有发挥过几次的好心再度泛滥在他身上,我好象还哭了,因为他说:"大哥哥,你不要难过,等小小找到地方住了,小小还会回来找你玩的。"

我不管了!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我太久没有休息好,眼睛太累了才会流眼泪。我拉着他的手,提起两个轻飘飘的行囊,很和气的说(虽然小小后来说我那时的样子好象要壮烈牺牲一样):"来我家吧,大哥哥照顾你好了。"

"可是爸爸一会回来看不见小小会着急的。"

小小一句话敲醒了我,对啊,我喜欢小小讨厌恶魔,怎么办?

"小小喜欢爸爸?"我问了一个相当白痴的问题。

"爸爸是最好的人了。"小小骄傲的说,大概发现我脸色怪怪的,连忙补充说:"爸爸从来不打小小,还陪小小玩,妈妈不要小小,但爸爸说小小最乖了,他要。"

唉--我被击败了。

"小小,我们先把行李放上去,然后陪大哥哥去买菜,好不好?爸爸去找工作要很久时间喔,等我们买菜回来再看爸爸好不好?"

小小偏头想了想,不觉得有什么更好的注意,就点点小脑袋。

现在的孩子再精也比不过我这个天才。(真是够不要脸的!)

我把小小的行李都放进我家,心里已经盘算好至少要买张床给小小,几件家俱,小孩子喜欢电视电动之类的吧,甘脆再买一台计算机好了,早早学习计算机,日后也像我一样成为天才。在三十九秒内我已经把小小的光明前途盘算好了,不过,可惜他还有个老爸……

小小欢天喜地的和我去买菜,有个小孩真是方便,买菜时几个欧巴桑拚命传授我怎么样才能挑新鲜的菜,小孩子吃什么才能张高大,什么东西哪里便宜……我的半桶水国语在进入超市后全部蒸发了,我有大半时间都不知道她们在说啥咪,还好她们以为我从来没有进过厨房,还特意为我挑好东西。

早知道小小这么好用,我早就应该在那天把他藏起来。

去付钱时排了长龙,几个好心的阿姨还让我们先付账,柜台的小姐拚命对我们笑,还问小小是不是我儿子。

我儿子?!我才十八!

柜台小姐说我们两个好可爱,而且又是第一光顾她们的超市,结果还赠送一盒纸巾,和一瓶奇怪的东西,据说是蚝油?

和小小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路过一家家俱店,我还进去订了一张床,两个衣柜和一套餐桌。

等我们回到家后,我早就累翻了,直接倒毙在床上了。小小说他要坐在窗边等爸爸,因为从我这里能看见进公寓的必经之道。

++++++++++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双小手摇醒。

"大哥哥,快起来!我爸爸回来了!"

噢。回来就好。我头一偏又要睡了。

"大哥哥!起来嘛!我爸爸上来了!我不会开这个门锁!"

"好啦好啦!不要再摇了!"我可怜的脑袋因为睡眠不足和剧烈的摇动产生脑震荡,所以我神志不清的走去开门,完全忘了他爸爸就是我最讨厌的恶魔!前几个小时我还在盘算如何甩掉他,结果现在却开门请恶鬼。

"爸爸!"小小高兴的抱住他的大腿,像小狗一样,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我依着门很不雅观的打哈欠,懒洋洋的说:"进来好不好,不要站在门口说话。"

赵清言足足瞪了我一分钟,才不是很情愿的走进来。

"你家大人呢?"他的声音也是很恐怖,我很怀疑他怎么能找到工作,不把人吓得心脏病发才怪。

"我就是大人。"

"你才不过十几岁。"

"我十八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我的年龄产生疑问?比我长几岁就很了不起吗?我十四岁时就能赚比他们大学毕业后还高的年薪了!十八岁就不是大人?十八岁已经是法定年龄,可以投票、拍色情影片了!

"爸爸,大哥哥说我们可以住在这耶。"小小椎嫩的童音打断了我和他即将进入白热化状况的对峙。

"不行!小小,爸爸说过会找到地方住的……"

我不太好意思的打断他的梦想:"那你找到地方住了吗?"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让我无法注视他,我看着地板继续说:"我想你可能会找个旅馆先住下,毕竟现在找工作困难,就算你今天找到了工作,也要等两个星期才能拿到钱,这两个星期你怎么办?住旅馆?小小怎么办?也跟着你住旅馆?小孩子不比大人,你一天一顿没有问题,难道也要小小和你一样?如果你没找到工作呢?你的身上的钱还能支撑几天?住旅馆,即使是最便宜的也要五六十一个晚上吧。你还有钱吗?"

我一连串的问号把他打倒了。他沮丧的低下头,无力的靠在墙上。

"爸爸?"小小再天真也意识到我说的是多么真实。"我们是不是没有钱了?"

钱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却是生存在这个世界里不可缺少的东西。我很早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我需要钱,即使我并不想用它来创造什么。

可怜的男人,因为骨气而不愿意接受施舍的男人,有很多时候,往往是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角。我同情他,但我知道,他绝对不需要廉价的同情,我想从那一刻起,我有了怜悯。

"小小,你爸爸现在没有工作,等爸爸有了工作后就有钱了。不如先住在大哥哥这里,等爸爸找到工作后再搬走好吗?这样大哥哥也有人陪着玩了。"

赵清言不容易说服,但是小小就不同了,他喜欢我,所以我可以用他来说服赵清言。没想到讨厌小孩子的我也有小孩缘。

小小用祈求的眼光看向赵清言,他疲倦的点点头,小小欢呼的抱着我,让我也感染了一点点的快乐。

不过快乐可以等一等,我的肚子快要贴背心了。我把小小放下来,说:"大哥哥要做晚饭了,小小想吃什么?"

"我要吃上次的白酱蛤肉粉!"

小鬼真会吃,那可是最难做的意大利粉式了。我转头问赵清言:"你呢?先说好,我不会做中国菜。"

"……随便。"

我很快乐的和小小在厨房里拌酱做面,祇不过身后总是有股凉气冷得我浑身不舒服。我偷偷瞄向赵清言,发现他坐在我家唯一的椅子上,低头想什么,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敢打赌他多半在痛骂自己无能让儿子寄人篱下。

麻烦的晚餐终于在两个小时后搞定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么复杂的东西,虽然看见赵清言惊艳的表情很有回票价值,但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累个半死,又没钱赚。

饭后已经十一点多了,因为订的家俱要明天下午才到,我祇要把唯一的床让给小小……和他的老爸。可恶,本来是想小小和我挤一挤就好了,现在我祇能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和我唯一的计算机渡过今夜了。

我等他们都躺下了,才打开计算机工作。Tomk照例找过我很多次了。

:三眼,你怎么一天都没有上来?

:累死了,我可是三天没有睡觉,不像你,祇要下达命令就好了。

:可那也是值得的,你看你一下赚了五十五万!

:对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抽佣赚了十万。

:丫……那个祇不过是介绍费,介绍费啊,不要太计较。

:这几天不要来烦我,我有私事要处理。

:不会吧,该不是要甩我的理由吧!你是我最好的工作人员了,你走了我找谁?

:嘿嘿,不要告诉我连BlackJ和MoonTear都走了。

:啊

他一定不知道,我曾经趁他不注意时入侵他的数据库,虽然匆匆瞄了几下,我已经知道他手下还网络了其它几个有名的黑客。我从不以为自己是他的best,祇不过我比较懒,通常都比较好控制,因为我不会为了'自由'这个无聊的字眼和钱过不去。

:如果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啰。

:哇,三眼,你这个没良心的!记住,我祇能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啊!不然我就要延长你的合约!

:祝你好运。

我和Tomk签下的合约,等我赚够三亿后,我就洗手不干了,他则帮我掩盖所有的过去。Tomk其实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人。

我关闭通讯,打开另一个程序,一个漂亮的魔方出现在我面前,我打下几个快键,又开了几个原码窗口,我一边测试魔方,一边修改原码。我沉醉在自己的快乐里,没有发觉身后有个人正注视着我。

"这是什么?"

我吓得差点摔下椅子。回头一看,是赵清言。

"没什么,平时做的一点游戏。"我心虚的回答,随手关闭计算机。

"这个手提电脑不便宜吧。"

他的眼好奸,我有些意外他会出现,当然没有准备好回答他的问题。

"嗯。"

总不能告诉他这台计算机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是我花了将近两万美元订做的吧。还好他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些。

"谢谢你收留我和小小。"他低着头说话,大概是有些害羞吧,毕竟我在他眼里也是一个小孩,大人和小孩道歉,多少都有些不自在。"我……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找工作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和小小住在这里不会打搅到你的家人?"

家人?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不会,其实我老妈刚刚去世,我不想留在家乡,所以才来这里住的。"

他迟疑了一下,含蓄的说:"你父亲呢?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脑袋一转,马上接上了:"我父亲太爱母亲了,所以他留在英国看护她的墓地。我从小在英国长大,所以有些口音,不过我可是地道的中国人喔。"

真是的,到那里都要表明自己不是混血儿。我长成这个样子不是我的错,茶色柔软的头发从出生时就是这个颜色了,白色的皮肤是因为长年不晒太阳,细细弱弱的身材是因为作息不正常,我讲话时的表情和平时的动作都要谢谢十二年的英式绅士教育,太正规正矩反倒有点怪怪的。

你以为我想长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吗,还不要谢谢我亲爱的母亲!

"是吗,对不起,不该问你的私事。"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是啊,我干嘛那么火,反正母亲已经上天堂了,我怎么还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默默的回房间了。

真是个奇怪的老男人。



当天下午,家俱还是没有送来,店里的小姐为难的和我解释我的银行户口里没有那么多钱。怎么会?我每年从瑞士银行里得来的利息将近一千六百万,我银行里怎么会没有钱?

我去最近的银行分行一查帐,原来是超支了,并不是没有钱。因为我每个月祇从瑞士银行里拨一千美元,最近租公寓下了两个月的房租加订金,然后零碎的食物衣服等等,而我随意指中的那一套家俱正好让我超支了五百多。看来我真是忙昏了,竟然没有算好帐,我还得借用银行的电话打电话给瑞士银行要求每个月多汇五千来,结果被银行里的小姐们当怪兽看。

我看以后我都不必来这家分行了。

我提了现金去家俱店,有钱万事好商量,家俱马上就装车搬进我的公寓,虽然多加了一千的服务费,不过他们的服务态度和钱是对等的。还是有些心痛那些像流水一样被花掉的钱,我决定七天后一定要赚回来!

忙了一天,等小小从学校回来,像发现宝藏一样在翻新的屋子里跑来跑去。我把较小的那间卧室改成了小小的专用卧室,里面摆满了我小时候想要都没人愿意买给我的玩具。

看着小小高兴的在卧室里打滚,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别人的孩子在花园里玩耍,我却在读沙士比亚,别人的孩子抱着玩具的时候,我在背9x9,别人的孩子由父母陪伴郊游时,我被教授级的家教看守着,父母亲正在晚宴中应酬。

"小小的卧室好棒耶,大哥哥,那爸爸的卧室在哪里?"

我的脑子断裂了大约一分多钟。

……

"爸爸没有卧室?"小小怀疑的看着我。

很惭愧,我的确忘了。我心虚的看着小小说:"小小的爸爸和大哥哥用一个卧室,你看我连新的床都买好了。"

我指着kingsize的新床给他看,其实是为了自己舒服买的,虽然很想说让他老爸睡沙发,不过以他这么喜欢爸爸的情形看来,我不敢想象对他说实话的后果。

"是吗?"小小好聪明,他居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我。

呜~~谁来救我啊?

清脆的门铃及时拯救了我脆弱的心灵。我迫不及待的打开门,是个中年女人,不认识,我还是很有礼貌的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人推推眼镜,用很和气却有很严厉的声音对我说:"你是赵晓真的亲属吗?"

谁?姓赵的我祇认识两个,没有一个叫赵晓真的。

"不知道,我想你找错人了。"

小小躲在我背后拉我的衣服,探出一个小头说:"她是我的老师。"

啊?

"你说你叫赵晓真?"

"对啊,学校里都是这样叫我的。"

原来小小是昵称,我苦笑的对那位女教师说:"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赵晓真这个学期的学费拖到现在还没有交,如果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和学校讲,我们能理解的。"

小小低声说:"对不起,老师,爸爸很快就会付的了。"

"晓真,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可是也不能总是这样推搪,赵先生也是这样说了好几次。你知道学校也需要钱才能运作,一个两个学生无法交学费还好,要是多了怎么办……"

我都听不下去了,这是什么样的老师!在孩子面前大讲金钱,一身铜臭怎么能当老师?!

"停!"我阻止她再继续污染我的耳朵。"你说他需要多少学费,我马上给你。"

她楞了一下,从皮夹中抽出一本小册子,看了看说:"他上个学期还欠交了,加起来是一千二百。"

才这么一点钱就要上门逼债了。我让她等等,进卧室翻出了许久没有用过的支票簿,迅速写下钱数,签上大名。

我撕下来给她,老人家显然被上面的英文弄懵了。

"我们不收外国支票。"

我没好气的和她解释:"这是万国通的支票,到任何银行都能帨换,如果不行,你可以叫警察来捉我。再见,不送了。"

我把门关上,懒得再和她说。

小小拉着我的衣服一直回到客厅,我坐在新沙发上,他也坐下,小小的脸上充满忧郁。

"大哥哥,我和爸爸是不是用了你很多钱?"

小小很聪明,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他,就算现在瞒住了他,以后知道会更伤人的,所以我点头。

"那么……"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

"以后大哥哥没有地方住的时候,小小可以收留我,然后我们之间的债务就还清了,对不对?"

小小用力点头,被我的烂理由说服了。

小孩子,还是很容易骗的。嘿嘿。

"大哥哥你什么时候才没有地方住?"

我倒!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

因为赵氏父子的关系,让我觉得生活变充实了。为了小小,我每天早起早睡,做饭洗衣服,怂然一副住家男人的样子。赵清言依然为找工作奔波,每次他和我说话一定要提起如何对不起我,我倒无所谓啦,这些事情在英国时也干过,不过那是是为了自立更生,不得不如此,现在是为了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感。

……

糟糕,我会不会有恋童癖啊?!!!!

我在神经错乱时间拚命在网上寻找恋童癖的症状,有些盲目,可是我不想成为恋童癖!小小和我很投缘,我祇是想照顾他,让他不要成为不幸婚姻的牺牲品,难道这是变态的开端?!

我在为自己的变态未来哀悼中完全没有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完了完了,我不要成为恋童癖!"

"……无可,你在讲什么?"

我霍然转身,对上赵清言疑惑的眼神,我莫名奇妙的烧红了脸。天啊,在别人老爸面前胡说些什么!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要掰开话题。

"我今天找到工作了,明天可以上班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正要提议去庆祝,却听他说:"你有恋童癖?"

我想如果我说有,搞不好他马上就会把我从三楼窗户扔出去,没有一位父亲能容忍这样的变态在自己儿子身边。

"没有没有!我祇是……祇是……"任凭我想破脑袋,依然掰不出个所以然来,平时那么厉害的脑袋在被他锐利的注视下宣告罢工了,我祇好很无奈的说出原因。"……就是这样了。请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变态!"

沉默---

然后他笑翻了。

我看了这男人五天的时间,从来没有看他笑过一次,现在他笑成这副样子,我反倒很想杀了他。

"哈哈……照你这么说,比较喜欢小孩子的都是恋童癖,那比较喜欢母亲的就是恋母癖,照此类推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没有正常人?哈哈……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

我气得很不理智的掐上他的脖子,可恶,在我面临人生第一个悲剧的时候,竟然干取笑我!

结果他笑得站不稳,被我扑倒在地上,为了保护脖子和我的手奋斗,我们扭成一团,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在掐着他脖子时,我笑得手软,祇好跪靠在他身上。

真是莫名奇妙!

门铃声响起。

我马上从他怀里爬起来,奇怪,小小不是有钥匙吗?怎么还会按门铃?

"快点起来!"我命令他说,他还抱着我的腰不放,他的手很大,两手几乎可以环握我的腰。我给了自己脑袋一下,真见鬼,最近怎么净是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打开门一看,这次是个年纪相仿的眼镜大侠。老天,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我忍下笑声,很正经的问:"请问你有事吗?"

少年疑惑的看着我和我身后的赵清言,细声问:"请问谁是东无可?"

"我是。"奇怪,我该认识这个人吗?

"我是庆华大学学生会的书记,因为学校里找不到有关你的任何笔录,祇是在计算机里有存盘,你又是这个学期的新生,所以我想问问有申请过我们学校吗?计算机也有出错的时候。"

我倒没想到偷偷加了自己进去还有这么多的麻烦,我转眼一想已经有办法了。

"我刚从英国回来的,是圣彼得‧卫槐斯的毕业生,我直接从母校联系庆华的,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吧。这样好了,我让母校再给你们发去申请通知,我明天再到学校对正一次。"

"这样的话,没问题,但我们需要家长签名。"

有这么多的麻烦吗?我不自觉的把手插进头发里向后拨,才感觉到赵清言一直站在我身后,满脸关切的样子比我还紧张。我灵机一动,说:"叔叔可以吗?我父母都不在,这是我叔叔。"我拉出赵清言,以他的样子勉强能冒充我叔叔,做老爸年龄还需要再加半轮。

赵清言楞住了,我马上用脚轻踢他,他马上点头。

那位少年想了想,慢条斯理的说:"可以。祇要是监护人就可以。对了,我叫齐风奕,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我俐落的和他挥手道别,马上关门。

天啊,难道以后真的要上学?我讨厌上学,讨厌周围的学生,更讨厌被老头老太婆教训是没有涵养的人。

我正在自怨自哀的时候,我发现身边还有人关注我。

呃,赵清言,我忘了他也住在这里。

"你没事吧?"

"有事,有事毙了!"我有点不高兴自己在神游天外时被活逮。

"我看你根本不想上课吧?"

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我以前也是认为上大学没有用……"

我马上伸出手堵住他的嘴。

"第一,你是你,我是我,经历不一样,不可以一概论同。第二,学校里绝对教不出任何东西,因为我比他们教授懂得还多。第三,我没有时间上大学。"

我很自大,也很自信,这一点我很像母亲。她的自信是来自美貌,我的自大是来自学问,还好我不是完全像她。

赵清言皱了皱眉,祇是轻轻拉下我的手,没有在尝试说什么。我想,我是不是伤了他?

那天晚上,连小小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吃过晚饭后早早就溜回房间睡觉了。

赵清言和我睡在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他刚搬进来时我说我去睡沙发的,结果他不好意思霸占主人的床,再三商议后,我们楚河汉界分开了两边睡。

他背对着我,我想他是在生闷气吧。我知道,我有时说话很伤人。

"喂,"我用手指捅捅他的背后,很结实的肌肉嘛,"喂,你睡着了吗?"

我到现在还不太愿意叫他清言,太过亲昵了,让我浑身起鸡皮。但是他叫我无可,我却觉得很正常。不太公平,对吧。

他还是沉默,我知道他没有谁。

"……清言?"我低声下气的婉转一点,这总行了吧?有事求人头要低,这点我懂。"明天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来,很无奈的对我说:"我不可能不去的。"

啊?什么叫做不可能不去?听起来好象我拿刀架他脖子一样,我又没有逼他造假……好吧,我承认,他的确是叔叔,祇不过是和我没有血缘的'叔叔'罢了。哈!反正他们大学里又没有规定叔叔一定要有血缘关系的。

我显然又陶醉在自己的天马行空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眼光一直在看着我。



庆华大学的人比较好骗,我拿的圣彼得的结业证书绝对不是假的,校方也和我的母校联系过了,我也和母校的人拉过关系,理所当然的是庆华这边的出了问题才会没有处理好我的笔录。赵清言很配合的准时在下午六点出现,帮我签名,同意我入读庆华大学。

事情完毕后,我拉着他和小小一起去附近的一家餐馆里庆祝我从此再次进虎口。

赵清言一直责怪我教坏小孩子,小小在一旁快乐的吃着,看着我们拌嘴,他根本不在意我说什么。小小很聪明呢,知道我是在开玩笑。

我笑得很开心,第一次,从我出生到现在,我真正的笑了。因为看见别人家的父子有多幸福,我很荣幸能认识他们,并坐在他们身边分享那份幸福。谁说唯有有钱才是幸福,如果幸福需要用金钱来衡量,那你的人生绝对比我可悲。

我们一夜疯狂到十二点才晃回家,我喝了一点点酒,因为有赵清言看着,我没有办法偷喝下一瓶,因为很高兴,脸上是红红的,脑袋顶上也开始冒星星了。难怪人家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小一路上拉着我和赵清言的手,也是笑嘻嘻的。

"大哥哥,你好漂亮,比妈妈还漂亮耶。"

如果是平时,说这句话的人已经被我扔下伦敦桥了,今晚因为高兴,再者说这句话的人是小小,所以我当做是承俸的美言吧。

"那当然,我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夸奖自己时绝对要够无耻,脸皮够厚心不跳。

赵清言很不合时的笑起来,我生气的拉住他的衣服说:"说,我是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他拉下我的手说:"无可,你喝醉了。"

"胡说,才那么一点点水酒,我才没有醉呢。"我用手指比出那么一点点。

"祇有喝醉了的人才会说自己没有醉。"

嗯……的确很难辩倒这一条。我很气愤的直视他的眼睛,这人怎么老喜欢和我唱反调?

我已经离他很近了,近得能感觉到他努力隐藏的鼻息。他的眉毛比我的宽,但不像我的一样从中间飞扬起来,也没有我的浓密,他的鼻子挺直有点像刀削出来的,嘴唇有点刻薄,很薄就是了,下巴比我的尖,细碎的胡子经过一天的时间冒出了青青的头。他和我一点都不一样,但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一个人,我认为,他长得很帅气。

"清言……"我张开干涩的口,祇说了这么一句就……壮烈牺牲了。

第二天听小小描述,我是很难看的醉倒在他爸爸怀里,还死揪着人家的衣服不放。赵清言祇好抱着我回家,小小说还好离家不远,我又很轻,不然爸爸就要把我扔路边了。

死小孩,竟然爬到我头上来了。

"后来呢?"我不死心的追问,反正今天小小不用上学,我可以乘机好好教育他尊老爱幼。

"后来爸爸把你扔上床,就叫我去睡觉了。"

我的脸马上垮下来,因为昨晚我绝对不可能还有力气换睡衣的,这么说……我是浑身都被看光了?太惨了!喝那么一咪咪酒就醉成那样,万一被非礼了怎么办?!

在圣彼得读书时,因为是男校,男生之间难免有些欲求不满的变态,我有一段时间也被盯上了,还好仗着自己学过一点空手道来自保,不过有时还会有色鬼想灌醉我,我的酒量就是从那练出来的,怎么昨晚就阵亡了呢?

我百思不解,想到最后我放弃了。

"小小,不如今天去看看爸爸在哪里做工好不好?"

赵清言说他找到工作了,我无意中偷瞄过地址,就在附近。

小小怀疑的看着我问:"可以吗?但爸爸说小小不可以去,那里很危险。"

呃,是吗?

"那就更要去了。"我给小小打气说:"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才要去给爸爸打气嘛。"

小鬼精得很,居然说:"爸爸说听话的才是好孩子,小小要做好孩子,不让爸爸担心。"

真是……#%!*

我干嘛那么多事?当我骗小小说如果不去看爸爸,那我去买点东西好了,小鬼还问我买什么,我就说是学校用品。没话说了吧,小鬼就是好骗。

自从认识了赵氏父子后,我好象变得特别鸡婆,以前别人死在路边我连看都不看一眼,现在竟然会为别人奔波。我想我一定是病了,得了一种水土不服的怪病。

我找到了赵清言工作的地方,那是一家清洁公司,里面的小姐告诉我,阿言和李伯去了恒威,她还很好心的给了我地址。

恒威是一栋十层高的楼,里面有十来家小型企业,我绕着楼外转了一全,看见五楼外的吊梯上的两人,穿著清洁服,背后印了很俗气的'快洁服务'四个字,高瘦的是赵清言,胖矮的老头就是李伯吧。

我没有打扰他们,祇是静静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看着吊梯上的两人。李伯不时和他讲些什么,交换用具,还指示他如何刷洗玻璃窗,他很认真的学着,丝毫没有感到尴尬。

如果我哪天也要这样工作的话,我想,我宁可从十楼跳下来。我的绅士教育说,士可杀不可辱,如果已经败落了,宁可自杀也要保持绅士的风度。但我的老师没有说,如果你家里有个可爱的孩子等着你回家带点吃的,你宁愿抱着绅士风度死去,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孤儿院?给自己一个了断好过给别人一个未来?

我不懂,所以我很羡慕他。

赵清言是个为了孩子而奋斗的父亲。小小很幸福,因为他得到了爱。

我也曾经希望过这样的爱……

我摸摸脸颊,居然哭了。神经,我咒骂自己,都几岁了还在做梦,你还是不是男人!

"男孩,你在哭什么?"

一个男人停住脚步看着我,同情又有些玩味的神情,我心里警钟大响。这种表情我看得多了,难道他以为我是流浪中的问题儿童?

"不要你管。"我拒绝他递来的纸巾。

"我想你一定有困难吧,不如说说,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假好心!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漠视的要离开这个被他污染了的地方。

"别走,你需要帮助。"

我冷眼看着他急切的捉住了我的手臂的手,冷声告诉他:"如果你再不放手,后果自负。"

我讨厌和人接触,特别讨厌那种一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的人,而很多人都不会识趣,以为我长得瘦弱就好欺负。

"不要这样,我是真心要帮你的。"他借机又靠近了几步。

这里是繁忙大街的背后,又是商业区,在周末根本没有几个人会经过,他很大胆的估计不会有人阻拦他。

我在心里暗暗数了三声,回手肘向后顶,左手反手把他从肩膀上一个过肩摔甩出人行道。疼死你,活该!

下面这么大动静,吊梯上的两人马上降下来,那人看见有人来了,马上站起来逃跑,根本顾不得肩膀被我扭伤了。

粗壮的李伯跳下吊梯,追了那人一阵,没有他跑得快,祇好在后面痛骂他。

赵清言一声不吭跳下来就拉着我的手看。

"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怎么你?"他的神情比我还紧张。

我好笑的说:"他还能怎么我?你应该问他被怎么了。"

赵清言还没来得及说教,李伯已经折回来了。

"他奶奶的,我告诉你,这个地方净是出这些兔崽子,你一个人要小心,现在这年头,男女都不平安啊。"

"他没事,谢谢。"

李伯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们,我好心的解释说:"我们住在一起……"

赵清言马上接口纠正说:"我是他叔叔,他父母不在家,我帮忙看着。"

李伯才笑呵呵的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你长得和叔叔很像,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骗人,他刚才明明以为我们是那个,哈,改口改得真快。我和赵清言哪里像了,还兄弟呢,他比我整整大了……我心算了一下,他今年三十四,那就是差十六岁,可以当我老爸了。

"你们忙吧,我还要回家呢。"

李伯笑着回去吊梯,赵清言拉着我的手皱眉问:"你出来干什么?小小呢?"

"小小很乖很听话,我出来买学校用品,刚好经过。"

"是吗?"赵清言怀疑的看着他说:"这里是商业区,学校用品店在我们家附近就有一间。"

我祇好装傻,推开他说:"别人还等着你干活呢,快去忙,我回家了。"

我跑得贼快,明知他回家一定还会问的,不如回家装病好了。

碰到赵清言后我果然变得不正常了。

++++++++++

赵清言很晚才回来,听他说周末都会很忙,他没有追问我下午的事情,我想可能是忙得忘记了。

我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如果我说是因为羡慕他们父子相亲相爱才收留他们的,会不会被人当神经病?

我假装睡着了,我也知道他翻身对着我,他的眼睛看着我,让我的身躯升起一个个奇异的颤抖。我紧闭着眼睛,告诉自己快睡着了快睡着了,却越来越清醒。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轻轻转过身来,借着微弱的光线描绘他的脸庞,我忍不住轻轻用手划过他的嘴唇,柔柔的,不像其它肌肉那么坚硬。心跳得跟击鼓一样,我好担心它会跳出来。我连忙翻身,不敢再看他的脸。

在夜里,他的脸有魔性,引诱着我,去触犯着某种禁忌。



在学校里,很多人会感觉到如鱼得水,我正好相反,仿佛空气被挤走了,我难以呼吸。

先是应付同学们的好奇,然后被奇怪的目光洗礼,我感觉就像被人视奸了一样,特别是那个学生会会长齐焰挚,和书记齐风奕是堂兄弟,被他们两人盯上的感觉像被蛇缠绕。

我讨厌这所大学,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

我冷着脸,避开一个又一个的邀请,什么团体的活动我都不想去,我要回家,我要赚钱!

我很坚苦的熬到下课,如逃难般迅速回家,可惜天不从我愿,半路上硬是杀出一个齐焰挚。

"新生,你不知道初来的学生都要到学生会报导吗?"

神经,这种把戏我领教多了。

"让开,我赶时间!"我灵巧的绕过他。很庆幸我是属于纤细的那一类,如果稍胖一点肯定被他堵死在走廊。

他不死心又跟上来,我火大之下别无选择的跳楼了!

别担心,这里祇是二楼而已,我还没傻得从三楼跳下来,不死也半跛了。

我不想追究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他最好就绿死,我讨厌这种不知死活穷追乱打的变态。

一口气跑回家,我累得开门就往地上躺……然后一双大手接住我。

"清言?你怎么在家?"我连忙转头看看墙上的日历,今天明明是周二,他不用上班吗?

赵清言扶我坐起来,他学我一样在地板打座,我是累得不想动了,他是怎么了?

"公司请我另谋他处。"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

他眼里略带干涩,无力的说:"碰到几个以前一起工作的人。"

我懂。不要看我年轻,我看过的事情说不定比你们四十岁看到的还多。也许我不懂为什么,但我可以理解那种心情,被人藐视忽视的心情。

你的心一定也很痛。

我坐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笑说:"没有关系,再去找别的工作吧。或者可以到别的城市,寻找新的人生。"

他抬头苦涩的一笑:"想不到现在的男孩这么浪漫。"

我一挑眉,用我最傲慢的态度和他说:"这不叫浪漫,这叫希望,希望明天会更好,希望明天是晴天,希望明天能下钱雨。"

他看着我忽然耸肩大笑:"你真的是有病,想钱想成这样。"

"想钱有错吗?"我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钱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最嵩高的理想了。

"你知道吗,你那天喝醉酒后一直抱着我说什么?"他笑得好奸诈!

"说了什么?"我希望不要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我的脸忍不住发烫,都是因为他奇怪的态度!

"你拉着我的衣服说:钱,要赚钱。"

我要杀了他!这种话我绝对说不出口的,这么低级没有水准的话,像是我说出来的吗!

他在大笑,我却没有,我掐上他的脖子说:"再笑我就掐死你!"

我是说真的,他却笑得快断气了。

谁是神经病嘛!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跌落在他怀里,祇是当他压在我身上时,我才发现我们的姿势……实在很暧昧。

"快点起来,我快被压死了!"

我脸上一定红了,因为浑身像被火烧一样,我甚至能听见到动脉激昂的声音,我也不敢看他,因为他的眼睛一定很亮,因为他的眼睛里一定倒映出我现在的困窘。

公寓门被轻轻打开,小小童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爸爸,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我马上知道蚂蚁炸营是什么感觉了。

赵清言手忙脚乱的帮我整理衣服,还要遮掩着不让小小看见。我则嘻笑个不停,因为他弄我得好痒。

晚上他红着脸,花了三个小时和小小解释我们在'干什么'。

我早就笑断气了。

++++++++++

最近这几天我的心情都很好,Tomk发下来的工作我基本上都提早完成,吓得他一个劲的问我是不是世界末日了。

神经,难得三眼罗姬这么勤劳,你竟敢嫌弃?

我中断连络,这个家伙废话特别多。我收拾好桌面,拿起书包上课去了。本来不想去的,结果齐风奕登门拜访,告诉赵清言我已经缺课两个星期了,在他的怒视下,我再不情愿也被迫爬去那间令人生厌的学校。

奇怪,我干嘛要听他的话?我向来是独来独往,什么时候变成听话的小孩了?

"东无可!"

不用看我都认得这把恶心的声音,我厌恶的看着守在校门前的齐焰挚,这家伙还真不死心,竟然在学校门口守株待兔。

我绕过一群学生,假装没有听见他的高叫声。

"东无可!"

发出这声怒吼的人就站在我面前,不管在众多人的注视下,他硬是把我拉去了反方向的校舍。

有些人的神经天生不正常,而我偏偏碰到这种人的机率最多。

齐焰挚几乎是把我扔进这个空旷的教室,记得好象是学生会的分处之一。他的眼里全是嚣张和得意,我拉开距离以策安全,反正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八成没有好事,万一他要用强,我应该可以摆平吧。

"我应该想到,有这么奇特的名字竟然是东氏企业的第一继承人。"

他审视我的表情,仿佛要从我脸上看出一些弊端。

"听说东氏发出悬赏,祇要带回东无可,就可以得到一百万。"

我不得不配合的问:"那齐会长想怎么样呢?"

豹子继续玩弄着它的利爪,以为猎物已经被吓傻了。

"一百万的确是个大数字,但我不稀罕。我想你是逃出东氏的吧,无论因为什么,我可以帮助你,如果你不想让东氏知道的话。"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冷笑着问他:"你想要什么?"

齐焰挚很认真的说:"我想要你,我想要的是东无可。"

真不知道东无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吃香,原来没有人要的我,现在竟然有个傻瓜愿意为我和东氏作对,我该感谢他吗?

我小心翼翼的和他保持距离,他越逼越近,碍于桌椅的阻挡,我绞尽脑汁尽量向门口移动。齐焰挚不是笨蛋,所以他第一时间冲到门口,一手按在门上。

我有些惋惜,还差一点就构到门上的把手了。

他的头靠近我,身上的古龙水让我有些窒息。我天生对香水敏感,一点点的香水就足够让我的嗅觉失灵一周,浓郁的香水能让我马上痛哭流涕,患上重感冒。

"无可,我很喜欢你。"

再美丽的告白在古龙水的攻击下失去效应,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同性恋,我当然不会接受!

"让开!"

我很不客气的推开他,一手拧上把手就要开门出去,和这种人在一起真是俗不可耐,多一分钟就足以让我神经失常。

"无可,我喜欢你!"

他扳过我的脸,意图看进我眼里。看着他越来越低的嘴唇,我最坏的预感灵验了!

"变态!"

最有力的拒绝就是直接给他一巴掌,打醒他最好,打不醒就用最恶劣的字眼骂他,对这样的人绝对不可以心软。

如果你不爱他,就不要同情他。

齐焰挚显然被我激怒了,他不顾一切把我压在墙上,一只恶劣的腿硬是插进来分开我的腿。祇要不是白痴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混帐……"

神经,我也是男人,以为我不敢吗?我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家伙上,再加一脚把他踢开!看着他捂着下体倒在地上,我竟然笑了。

"东无可,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他痛得流出冷汗躺在地上。

我冷笑着,转身离开这个充满骯脏气息的地方。我不会傻得还会打算在同一地方继续呆下去,当天下午我就递了退学申请,不管校方同不同意,我是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校园一步了。



多亏齐焰挚这么一闹,我才记起我已经选择离开东氏了,为什么还有人悬赏我?难道是父亲?不会吧,他那么爱母亲,应该不会违背她的遗嘱。该不会是东启人吧?

一个头有两个大。

如果是东启人就比较麻烦,他那个人向来不动声色,让人搞不清他倒底在想什么,我从小就不敢接近他,原想我退出继承人的纠纷,他应该很高兴不再找我麻烦才对,难道我也有失策的时候?

他该不会想杀了我吧?

我越想越有可能,万一父亲不死心,还想推我做继承人,难保东启人不第一个把我宰了。

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担惊受怕?更讨厌想这些没有营养的事情!为什么事情不能简单得和计算机一样?输入一个指示就会照着执行,真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像计算机一样简单。

我无聊的从沙发上滚到地上,直到我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赵清言拖着疲倦的脚步进来,坐在沙发上,才发现我倒躺在地上,脚还撘在沙发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苦笑着说:"我行情太好,差点被人非礼了,所以祇好退学回家避难。"

赵清言跳起来,马上扶起我检察。我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没事啦,他还没有碰着就被我狠狠的踩了一脚。"我比着那个地方。

他失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狠的。"

"今天有进展吗?"我转移话题,男人被非礼不是什么好话题。

他摇摇头说:"万事开头难啊。"

我想起对门的佐家兄妹。

"佐凯仑他们说如果你愿意,他们可以帮忙。你原来不是开计算机公司的吗?我也可以帮忙,计算机我最拿手了。"

"开公司要有资本,我去哪里筹钱?而且没有固定产抵押,银行是不会借钱的。"

"我有存款,佐凯仑说过他也愿意资助。"

"就算公司成立,要找铺面,每个月的租店费和员工工资怎么办?"

"客户呢?我们去哪里找客户?如果头两个月找不到客户,公司就要吃自己,我们能筹到多少钱足够坚持三四个月的?"

赵清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拋出来,我有点招架不助。我气馁的说:"那你就是不想喽。"

他抱着头说:"不是不想,公司运作不像扮家家酒,不是你说可以就可以的,很多事情还要看别的因素。最大的问题是,公司要出售什么样的服务呢?维修太普通,市场已经饱和了。计算机游戏需要大量经费和特殊才能的员工,客户毕竟有限,而且要找出版商,市场竞争太厉害了,淘汰也快。"

我灵机一动,拉下他的手说:"我们可以出售保安系统!"

我把计算机打开,让他看我的魔方。

"这是我设计的反侵入系统,唯一可以解开这个程序是输入密码,这个密码是根据原组数码加上一个特殊方程式合成的,每隔五分钟密码会自动改变,如果祇知道原组数码是无法破解系统的。"

我用了最简单的字眼来解释我最伟大的成果,赵清言还是听不懂,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天才的。

"如果推销这个反侵入系统,我想一定有公司愿意出大价钱吧?然后我们再卖售后服务,保证系统运作和翻新,应该能拿到长期客户。"

本来我祇是想弄这个魔方玩玩,没想到还能用它来开公司。

虽然赵清言没有马上同意,但我知道他心动了。

"如何?祇要你想干,我可以白送你我的心血喔。"

我不断的引诱他,完全忘了我应该为另一件事发愁。

傍晚的时候,我请了佐家兄妹来吃晚饭,和他们说明了这件事,小小乖乖的在旁边听我们激动的讨论。

"这个魔方已经快完工了,我们可以先拿去给客户看,如果他们满意的话,我们再成立公司,这样资金也有了,就不必担心亏本。"我打开计算机让他们看我可爱的魔方,和他们简单的解释这个程序是如何运作的。

佐凯书说:"这样也好,我认识一些人,可以请他们帮忙问问什么公司需要这样的系统。"

佐凯仑打趣说:"我可以做推销喔,保证财源滚滚。"他是干电话推销的,口才一流。

赵清言抱着小小沉吟了一下,苦笑道:"说是自己开公司,似乎都没有一点贡献。"

我瞪了他一眼:"你当然有贡献,你不是读管理的吗?正好管理公司啊,我做程序,佐姊姊做宣传,佐大哥做推销,正好分工。"

小小拉拉我的手臂说:"那小小干什么?"

佐凯书捏着他的脸蛋戏说:"给姊姊当布袋熊好了,小小的脸蛋最好捏了!"

小小嘟着红红的小嘴说:"不要!姊姊好凶残!"

我们一楞,哇,小孩子居然知道'凶残'这两个字,我们三人哄堂大笑,祇要佐凯书气鼓鼓的看着小小。

"死小鬼,姊姊什么时候凶残了!"

小小扮了一个鬼脸,缩在爸爸怀里对她偷笑。佐凯书很喜欢捏他的脸颊,每次她来过后,小小总是和我抱怨她快把他的脸拉大了一倍。

佐凯仑戏谑的说:"小小真厉害,没有被凯书的美丽脸蛋骗了,小时候啊,她是孩子王喔,还是打遍最街无敌手,害得别人老妈总是上门求我妈不要再让凯书和他们的孩子玩了。"

佐凯书当场给了他一个爆栗。

"可恶,居然揭我的老底!"

我看着他们兄妹打闹,真是好羡慕,如果我大哥也是这样就好了。

"好了,大家该去休息了,小小明天还要上课,你们也要上班吧。"赵清言仿佛看出我的不自在,主动收场。

++++++++++

一旦有了目标,事情就很容易办。更出乎意料的是,佐凯书居然在隔天就找到了第一个客户,竟然是她工作的银行,真是意想不到的好运。

凤生银行花了二十万试用我的魔方一个月,如果不行,我们要赔偿所有的损失。

不是我自夸,这个魔方几乎是万能的。上面不但有追击程序,还要入侵程序和破坏程序,魔方会纪录下所有入侵者的来路,并把破坏程序传回入侵者的计算机,魔方唯一的弱点是,如果主管人以外的人掌握了原组数码和方程式,魔方就无法防御偷窃者了。

赵清言还是很担心,因为他和佐家兄妹加起来的钱祇有十一万,但我和他打保票,如果不行我就全赔。开玩笑了,这可是三眼罗姬最得意的作品,我还在上面加了自己的印章,祇要不是新的黑客都知道触碰我的东西会招报应的。

我们拿了凤生银行的钱开了一家计算机保安系统公司,并在恒威商业大楼里租了一店面。

为什么要在那里呢?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赵清言就是在这里做清洁工时被他以前的同事奚落,我要让他们看看,赵清言也有站起来的一天!

完全是我个人私心的报复,我对他们说这里租金比较便宜,所以就这里了,虽然大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反对。

我们的公司就叫煜日,延用了赵清言原来那家公司的名字。佐家兄妹辞了原来的工作,说反正这样比较能安心工作,不必两头跑,我把计算机也搬来了煜日,小小每天下课后由我们四人轮流接来公司。久而久之,公司反倒像个家一样,我悄悄投资了一笔钱,说是老爸给的,把隔壁的公司挤掉,打通了墙壁,扩长的同时建立了一个特别茶水间,里面有一应俱全的厨房,冰箱,饭桌,连带一个小小的休息室,有床和洗澡间。

赵清言的管理才能终于得到发挥,看他每天和文件奋斗,处理商场上的合约等等,像重生了一样,每天有用不玩的精力。佐凯仑的口才我算是领教过了,别人明明祇想要一项服务,在他办公室里坐上十分钟,出来时已经签了好几项。佐凯书更厉害,不知从哪里挖来那么多客户,连小小都要帮忙端茶。

煜日在几个月内从一个四人公司发展成了二十一个员工的小型公司,他们三人功不可没。我是最悠闲的,祇要写好程序就行了,轻而易举的事情,结果我现在祇是每天在公司里闲晃,时不时做做Tomk交代下来的工作,距离我十亿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快乐充实的生活让我感觉到这才是人生,对于以前的事,我仿佛都遗忘了。

这天,佐凯仑拿着一张订单几乎是飞进公司的。

"猜猜看,这是哪家公司的订单?"

赵清言的办公室里挤了我们四个人,等着他宣布这个被他宣称为最最厉害的消息。

他把合约摊在我们面前。

"东氏企业!"

所有人都快疯了,除了我之外。东氏企业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拿到他们的订单就等于是煜日全年的总收入了,而且有东氏这样的大客户,煜日基本上不再需要找别的客户了。

祇有我觉得奇怪,煜日祇是刚刚起头的一家小型公司,像东氏这样大的企业怎么可能知道煜日呢?我已经很低调处理自己的名字了,大哥应该不会知道的。我希望这一切是偶然,但是每天是数字打交道的我知道这个偶然是多么不切实际,就是雷击的偶然率都比东氏选中煜日的高。

佐凯书摸着脸颊尖叫:"天啊,一千三百万,我要昏倒了!"

祇是一个反入侵系统而已,加上售后服务,一共是四千万。

赵清言抱着我激动的说:"太辛苦你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佐凯书和佐凯仑抱着我们,大家激动的跳动着,全在为这一个时刻欢呼。

我的心好沉重。我要尽快见到东启人,在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之前。

"我们大家去喝一杯,好好庆祝!"

佐凯仑就是这样的人,说做就做,不但拉了全公司的人去了这个商业区里最棒的韩国料理,他还派人把小小从学校里揪了出来,说快乐就要大家一起快乐。赵清言被他气死了,笑骂他竟然带坏他家的孩子,公然让小小逃课。

他们喝得大醉,祇有我和小小是清醒的,我招了车送各人回家。

安置好赵氏父子后,我躺在床边看着说着醉话的赵清言。我想我要记住这张脸,如果明天我无法回来的话,我至少希望能记住些什么。

我偷偷吻了他。

清言,我想我爱上了你。



我找了个借口溜开,在大家这么快乐的时候,我不希望任何人看见我眼里的忧伤。

我走到东氏大楼,在门前站了大概十分钟吧,直到门口的守卫用奇怪的眼光注视我时,我才决定走进去。

我问服务台的小姐,现在东氏的总裁是东初远还是东启人。

她报以奇怪的目光,我马上说明我不是记者,祇是想问问而已。

她说:"是东启人先生。"

"我可以见见他吗?"我微笑着说:"请你和他说,我是东无可。"

同样是姓东,小姐马上拨了电话上去。片刻后,她神态恭敬的请我乘坐专用电梯上去。

在顶楼早有人等着我,是父亲的贴身秘书,现在是东启人的助理。

"东少爷,请跟我来,总裁正等着您。"

一路走过去,整个顶楼办公室的人都在向我行注目礼。我暗暗苦笑,这下我可成名人了,希望明天不要登报纸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黑色的办公室门后是我的大哥,东启人。

助理默默把门关上,偌大的室内祇有我和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头,有很多事我还没有想好。没想到他先开口了。

"无可,你变漂亮了。"

他的声音干涩,让我难以察觉这是赞美还是讽刺,无论如何,一个男人被称做漂亮,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知道吗,爸爸心脏病突发,加上同时失去你和芷筠的打击,他在上个月十一去世了。"

我脚下有些浮虚,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从来没想过六十一岁的父亲会这样突然走了。他身体一向很健康,即使是因为母亲的死而伤心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他一直有轻微的心脏病,这次突然爆发,谁也没有估计到。"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东氏突然出赏金要捉我的原因?我还是难以置信。

"爸爸到死前都一直坚持着这个遗嘱。"

东启人把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我没有看,我知道他会说出重点的。

"如果东无可不愿意继承东氏企业,就把企业解体,所有资金捐赠给慈善机构。"

东启人点燃一根烟,深深吐吸了一口,我在烟雾中看不见他的表情。

"对他来说,他祇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你,东无可。"东启人背对我说:"他那么爱你,保护你,甚至把你送去英国接受菁英教育,希望的就是你能继承东氏。"

我的血液已经冻结了。我从来不知道,那个总是扳着脸教训我的老人,竟然是爱我的。

"我不想继承东氏。"我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场。

"你知道为什么他不爱我吗?"

对于他突然冒出来的问题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我母亲借着一个宴会灌醉他,和他发生关系后怀了我,母亲借着我嫁入了豪门,让他喜欢的女人含怨自杀了。我母亲不在乎父亲是不是爱她,因为她的目的祇是钱。她生下我后,从东氏拿了一笔巨款才和父亲离婚,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所以他把对她的憎恨发泄在被留下来的我的身上。"

"后来父亲碰上了芷筠,当时我和她正在热恋中。他施加压力给卓家,娶了芷筠,不光是为了报复我母亲对他做过的事情,还有因为芷筠的样子和他那自杀的情人很相像。"

"你知道芷筠是为什么自杀的吗?"

我不想知道!天啊,我祇不过想来表明我不愿意和他争东氏企业,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东启人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说:"因为她不想成为一个死人的替身,最重要的是,她内疚,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了谁的孩子,是东初远的,还是我东启人的。"

我的世界像玻璃一样,在我面前变成碎片。我母亲竟然同时和东氏父子有性关系?

我勉强笑说:"我凭什么相信你?"脆弱的可笑。

"你知道为什么你六岁时被送走吗?"恶魔的微笑,玫瑰背后是利刃。"因为她那时已经疯了,被自己的内疚折磨疯了。她生下你时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爱上了我父亲,所以她才会那么内疚。而我父亲,从来没有爱过芷筠,他爱的是一个死去的影子,而他爱的影子又在他面前死了一次,所以他也祇有选择死亡。"

难怪她要我离开东氏,难怪她要我不要和东启人争这个家。她都知道,祇是没有告诉我而已。我是她的儿子,她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他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完全可以治好的,但是他坚持要安乐死。"

我的心好乱,我的脑里祇有空白。

东启人用力拧着我的下巴,轻柔的说:"你有认真看过你自己的容貌吗?你比芷筠更加像她。"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事情?!这可能是真的吗?!!我不相信!

"别说了。"我微弱的声音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我完全没有准备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希望这祇是一个白日梦,等我醒来,小小会笑着和说,大哥哥又偷懒了,爸爸会看见的喔。

"无可,你很美丽,从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长大后一定是个媚惑众生的尤物,生为男人太可惜了。你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他贴上我的嘴唇说:"我可以为你经营东氏,祇要你回来,我绝对不会对那个男人出手的。"

我麻木的神经突然活跃了,我一巴掌搧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回旋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我不要东氏,我更加不可能回来!"我尖叫着,忿怒和其它不知名的情绪充塞在我胸前。"不要以为可以要胁我,我有足够的能力和你对抗。"

"不要逼我,大哥,在我还尊敬你是我大哥的时候,你绝对输不起的!"我警告他,语气过份的颤抖,我想如果我再不离开这里,我可能会杀了他!

我也有了想保护的人,无论过去如何,无论将来如何,我要让我爱的人不受到伤害。如果流干净体内的血能让我和东氏划开关系,我也会做的。不要看我是那么平静柔弱的人,我骨子里全是疯狂的因子,就是猫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我。

我甩开他冲了出去,他的眼神让我恐惧,他不是东启人,他绝对不可能是我大哥!如果是我大哥,怎么会对我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我盲目的在街上奔走,脑里一片混乱,我唯一想到的人是赵清言。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煜日的,我冲进他的办公室,他正在处理文件,我没有看见四周议论的眼光,疑问的神情,我也没有听见佐凯书在对我说什么,我谁都看不见!

"清言!"我不停地叫他的名字,抱着他痛哭。

他抱住我不知所措,他越是安慰我,我就更加无法阻止泛滥的情绪。我的脑里好乱,是谁在用锤子砸我的脑袋?

我眼前一黑……

一双大手接住了我。

无可,无可,你怎么了?

++++++++++

我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见是赵清言那憔悴的脸。

"你怎么没有刮胡子?"我好奇的想摸他的下巴,手却软绵绵的抬不起来。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说:"无可,你那天在公司里差点吓死我,昏睡了快两天,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光洁的天花板,脑海里晃过许多镜头。真可惜,为什么没有失忆呢?

"无可?"他握着我的手,借着手心的热量传来他的担心。

"不说没关系。"

他轻轻吻在我的手背,胡子刮得我好痒。

我突然想知道。"清言,你喜欢我吗?"

他愣了一下。

"喜欢,所有人都喜欢你,无可。"

我叹了一口气。

"我不要那样的喜欢。"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要的喜欢是能拥抱我,亲吻我,爱上我的喜欢。"

我再追加一记重锤:"我是一个男人,但我喜欢你,赵清言。"

如果他拒绝,我就消失在这个世上。如果他沉默,我就当做是拒绝。但我不会为他自杀的,爱他东无可没有了,我还可以制造出另一个人来,我现在已经坚强的能承受这一切了。

当我以为沉默就是答案的时候,他吻在我的手心里。

"不要对我太温柔。"我的声音是镇静的,但我的心有它自己的意志。"如果不爱我,不要对我太温柔,我不想误会你的同情。"

他的大手覆盖在我的手上,另一只手托起我的脸,喃喃的问:"无可,无可,你为什么这么特别?"

我喜欢他叫我的名字,仿佛'无可'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低下眼帘轻轻的回答,我怕看进他眼里,我怕我看不见我想要的爱情。

他的叹息抽动了我所有的神经。我觉得这像是一个审判。

"我离过婚。"

我点点头。

"我有一个孩子。"

"我知道。"

"我和她花了四年时间在离婚上,指望她哪天反悔了,毕竟小小需要一个母亲。"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坐到我身边。我被他的话震撼住了,我怎么忘了,小小才七岁,他还需要一个母亲。我,无法成为他的母亲。

心好疼,痉挛着,仿佛要抽走我最后一丝生气。原来我还没有坚强到足以承受一切。

"无可……"

我把苍白的手按在他嘴唇上,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庞。听说,爱一个人可以为他舍弃一切。我想他还是没有爱上我,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舍弃了,他却还有一个幼子。

我的声音是那么冰冷,那么遥远:"我姓东,知道为什么叫无可吗?因为我是东氏企业的二少爷。"

他惘然的看着我,不能理解我刚刚说的话。我抽回那只被他紧握过的手,已经是冰冷如霜了。

从这一刻起,我被白色的冰层包围。

爱你的东无可已经死在这里了。

我把我的魔方留给你,能给你的都给了你,祇是你不要而已。

听过天女羽衣的故事吗?

我不是仙女,我也没有羽衣,如果我不回天堂,他就会毁了你,而我已经没有心力守护你了。

我最后能为你做的,祇有这些。



思念‧赵清言

他走了,带着唯一属于他的那部黑色的手提电脑走了。

我没有阻拦他,因为我知道,他要的我给不起。小小拉着我的衣服哭了一个晚上,不停的问我,大哥哥为什么要离开,是不喜欢小小了吗?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记得第一次看他的时候,那么文弱秀气的男孩,有一头漂亮的茶色头发,像琥珀一般的眼睛,细致的长眉,菱形丰满的小唇,精致完美的像儿子喜欢的漫画里的精灵王子。

他是个很特别很特别的男孩,浑身散发出高贵典雅的气质,举手抬足间绽放的光彩,很容易让人自形惭愧。

他的表情变化多端,每一个都是那么独特,叫人怎么看都不会生厌。他的口音有些奇怪,参杂了英文口音,听起来柔柔艾艾的,怎么有人能把国语说得那么温柔?

他不会做饭,最拿手的菜色就是意大利粉掺和各类配料,奶油汤,汉堡,炸鸡,和各种奇特口味的面包。小小被他喂得胖了两公斤,我很惭愧,我这个做爸爸的竟然比不上一个十八岁的小鬼。

其实他说他是东氏的二少爷时,我一点都不奇怪。他有太多地方和平常人不一样,如果他说他是从月球来的外星人,我都会相信。

他走了,因为我没有挽留他。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爱我。

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一个很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的男人。我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爱?我以最蹩脚的借口伤了他的心。

我已经三十多了,不再年轻,他还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等他长大了,回顾这段感情时,他会发现,我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个老男人。他那时的爱祇是一种依赖,一种对成年人的依赖。他需要的是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同性恋人。

我说得很大方,我和佐家兄妹解释,说他不过是一个富家子弟出来游玩,现在回家了。

他们没有疑问,我知道,我眼里的落寞瞒不住他们。

'东无可'这三个字成了一个禁忌。我和佐家兄妹都会自觉的逼开这个话题,小小偶尔提起,我祇是对他说,你记错了。

无可,无可,我爱的无可。

祇有在深夜时,没有他睡在身边的床上我才敢悄悄的回想他的一笑一怒。我知道,他曾经在夜里吻过我,我假装睡着,其实已经兴奋得快兽性大发了。

我祇能苦笑。

有多少个夜晚我希望占有他,侵犯他,让他在我怀里哭叫,尽情的虐待他,玩弄他!

我是个充满骯脏情欲的男人。

我不能污染他。

他走了,留下一个魔方给我。

到最后,他还是爱着我,把自己的心隐藏在魔方里,希望某天我能解开这个魔方。

我没有再碰那个魔方,我把我的心也锁在里面。

我以为时间会抚平一切。

++++++++++

我又回到这个家,东氏的血源像诅咒一样紧套在我的脖子上。

东启人把别墅里所有属于父亲、我母亲和他母亲的东西统统烧掉了,他和我一样,在骨子里也隐藏了疯狂的因子。

他嫌别墅太阴暗,甘脆把整栋别墅夷为平地。别墅倒塌的那天,他搂着我的肩膀说:"无可,我们要从新开始,我会爱你的,把你欠缺的十八年都还给你。"

我看着那栋古老的别墅被炸成粉碎,灰烟飘起的瞬间,我似乎看见了母亲,她穿著白色的睡衣,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孔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吹散无形。

东启人为我建造了一座新的城堡,他知道我喜欢计算机,不惜高价替我搜罗来高科技的玩具,我的城堡里永远祇有最新的玩具。

这是他所谓的爱吗?

东氏的孩子果然还是不知道,何谓是爱。

我不要这些用钱能买到的东西,用金钱来衡量的爱最廉价。记得某个广告说过,爱一个人就送她一颗钻石戒指吧。我会为那个收到钻石戒指的女人叹息,多么廉价的爱情,这枚戒指值多少钱,他就爱你那么多,他的爱终究有花完的一天。

你懂吗?

我的心是无法用钱填满的,这里缺少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悲哀的看着他为我忙碌。

我不恨他,我也不爱他。

即使他有多努力,我也不可能爱他。

东启人,你是我的大哥,无论我是谁的孩子,你是我大哥这一条永远不会改变。

妈妈,为什么要生下我?

为什么要把你的命运延伸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是空的,但是依然感觉到疼痛。

我孤独的躺在空旷的城堡里,没有王子,没有魔龙,也没有骑士。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祇有在梦里,才会有人温柔的吻着我,把我抱在温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说:

"无可,无可,我最爱的无可,你可爱我?"

无可奈何的声音,和我好象。

无聊的日子一样要过,东启人每天都会把一些新奇的高科技结晶放在我的桌面,而我没有碰过的东西在三天后就会自动消失。

我的城堡里没有一个佣人,因为他说,他不希望别人看见我。

专治的男人,苛求的男人,他怕别人会爱上我,所以把我封印的城堡里,把我变成人偶。

东启人尝试让我扔掉那部黑色的手提电脑,我不肯,里面有我最后的回忆,我要保存着,直到我不再需要回忆那天为止。

他唯一一次尊重了我的意思,没有把它处理掉。

我每天都打开它,看看我的魔方有没有被打开。

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周两周三周,五月六月都过去了,我的魔方被遗忘了。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变成透明的空气消散于无形。

看着我一天天的憔悴下去,东启人破例让佣人住进城堡看护我。但是没有用,我东西照吃,人照样消瘦,他请来的医生纷纷说不知道病因,不敢给我下药,有人甚至提意让我看心理医生,结果被他轰出了去。

十个人没有九个半能忍受别人说自己的亲人是神经病吧。

我很正常,我知道,我得的是一种叫相思的病。

赵清言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小小有没有新妈妈?

我想知道却没有勇气去问。我当然不会傻得去问东启人,他紧绷的神经说不定会马上爆发,当天就宰了赵清言给我看。

到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东启人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净是拿那些可怜的佣人出气。祇要他一出现,空气仿佛要冻裂了一样。

"东启人!"我努力的喝出来:"过来!"

他微楞之后,很快走过来,简直媲美最佳服务生。

"我自己一个人住就好了,你不要叫这么多人来,我烦都快烦死了!"

这不是说假的,习惯宁静的我讨厌周围总是有人哈着。

他二话不说,马上把佣人都解雇了。

我说我要自己做饭,他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一会担心我会不会烫伤,一会担心我有没有力气拿起平底锅。

如果我不是病得没有力气了,我一定拿锅底敲死他!

最后他看我摇摇晃晃根本没有办法进厨房,就让我坐在椅子上指挥。他真的是有被虐待狂,我故意拿他出气他竟然没有发现,傻傻得照做,如果不是我还有点良知,恐怕他早就死在厨房里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做好后,他很温柔地抱着我,一口一口喂我。我长这么大了从来没有被当小孩子般对待过,更何况他的溺爱,是傻瓜都能看得出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他把我搂紧,靠在我肩膀上,轻吻我的锁骨。

"我爱的是无可,你相信吗?"

不,我不相信。

你叫我怎么相信?!

++++++++++

他又给我带来新的玩具,附带萤光屏的电话。

我疑惑的看着这个新玩具,问:"我要这个干嘛?我又没有朋友可以聊天。"

而且他也不会允许我打电话去找任何人的,事实上这个城堡里除了高速上网线外,没有一个电话。

"我可以时常看见你。"

霸道的男人,连上班的时间都要看着我吗?

我恶意的讽刺道:"甘脆把我拴在你的裤腰带上好了,如果不放心的话。"

东启人幽幽的看向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还是把电话留下来了。

他每天会给我打两次电话,无论多忙,一次在正午,一次在下午三点。我们的对话总是一样的。

"无可,有好好吃饭吗?"

"有。"

"在干什么?"

"嗯。"

"……无可,别忘了定时吃药。"

"知道。"

我床头有一瓶anti-depression的美国药,是新研制出来的,据说很贵。我从来没有服过一片,我没有depression,我有的是叫disappointment的病。

++++++++++

我照例打开计算机,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我完成了和Tomk签下的合约,在两年内,我达到了十亿的目标。

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嘿,三眼,真舍不得你离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少来!你从我这里敲诈了多少佣金!

网上的我是快乐的。

:来,为了我们的分离,喝了这一杯。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计算机另一端喝下整瓶香槟。

:祝我们以后不再见面。

: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Tomk给我送了一个狂哭的鬼脸。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再见了Tomk,我以后不会再做黑客了。

:咦,你要改行做白客吗?我可以帮你拉生意喔。

:白痴!我金盆洗手了。

:喔~难道是找到心爱的人,和MoonTear一样要建造爱巢了?

是吗?原来MoonTear已经先我离开了,她终于找到另一半了?

:她好吗?

:很好,她有孩子了。

:是吗,替我祝福她吧。

:当然。你呢?

:我还在等我的王子。

:罗姬,我也祝福你。

可惜我不是公主。我泛起苦涩的笑容关闭通讯。Tomk不知道,三眼罗姬其实是个苍白的王子,无力改变爱情,祇好躲在城堡里永远冬眠了。

以前觉得钱很重要,现在呢?

已经无所谓了。

桌上的电话灯闪亮起来,发出一串悦耳的铃声。不过听多了祇会觉得烦。

我按下键盘,电话附带的萤光屏亮起来,是东启人的样子。我好象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他了,看他身后的背景,不太像是国内。

"无可有想我吗?"

"没有。"

他露出受伤的表情。那又怎么样,我确实没有想过嘛。习惯了我的冷言冷语,他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无可今年的生日想要什么?"

我惘然的想了想,这么快就到我生日了?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十二月十五!"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很不满意我竟然忘了自己的生日。

十二月十五是吧?又过了一年,离开那个男人已经两年了吧?今年我二十了,不再是个小孩子。

"无可,你不要再想那个人了,你给我听着,祇要我还活着的一天,你永远都是我的!"

我关掉通讯,无视他可能会马上乘专用班机回来,在我面前怒吼,直到把我肩膀摇碎了为止,祇是为了警告我不要想起别人。

自私的男人,连我唯一自由的思绪都想操纵。

像没有根的浮萍,我祇能随着水向飘流。

可悲的人生,我无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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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卷缩在黑暗里,睡不着。外面的夜色是那么忧郁,连星星月亮都被洗去了光彩。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关上。

在这个时候会进入我的卧室的祇有一个人。

"无可,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宽大炙热的手落在我的腰部,我却感觉不出任何温度。

"你又没有好好吃饭,你的腰瘦得快能一把捉了。"

他的叹息传进我耳里,我依然没有动。

"无可,我知道你没有睡。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

"如果你不喜欢生日宴会,我就不举行。你想要什么?"

我说了你也不会给的,我何必浪费精神和感情。

"无可……"

他叹气着,大手终于离开了我的腰部,他掬起一绺头发,轻轻烙下亲吻。他不敢吻我,因为我说不许,所以他祇能亲吻我的头发。

他站起来,离开了我的床边。

我转头看着他离开,高瘦的身影是那么孤独,背影被走廊里的昏暗壁灯拉成一条细长的影子。岁月蹉跎,我忘了,他今年也该三十九了,却还没有结婚,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心里毫无来由的一阵心酸。

两年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纠缠着,希望哪天能得到我的爱。

原来,不是祇有我是可怜人。

我不知道眼里突然涌出的泪水是为谁流的。

++++++++++

长夜漫漫,终于也有天亮的时候。

在我生日那天,天气难得晴朗,没有下雨,没有刮风,我忧郁了几天的心情一下好转。

虽然我说不需要礼物,但是东启人依然坚持要送,他留下纸条说礼物会在下午三点到。

无聊的家伙,他应该知道什么东西都无法让我惊讶。

我已经过了需要礼物的年龄了。

三点,门铃准时响起。除了星期一外,城堡平时是没有半个佣人的。我打开门,耀眼的阳光差点让我睁不开眼。

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有点不知所措的站着。我知道,凡是送货来的人看见我时都会愕然三分钟,我就等着这位回过神来,赶快让我签了名好滚蛋。

"无可,你好吗?"

我抬起头,第一次把目光放在这人身上。

乌黑的头发里掺了几根银丝,相貌依旧,祇是多了几分沧桑。

"……清言?"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赵清言居然出现在我的城堡门前。我无意识的摸摸脸颊,温温的,我没有发烧。

"无可,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清言,我曾经爱过的赵清言。

奇异的,我的心情异常平静。

"我终于办成了自己的公司,小小时常惦记着你,佐凯仑结婚了,佐凯书说她要等你回来她才结婚。"

你怎么可以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赵清言,在你拒绝我之后,在我决定放弃你之后。

一股无力感充斥全身。

"你来干什么?"我的声音和我的心一样干涩。

赵清言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说:"你大哥坚决不让我见你,我每天都去求他,我祇想告诉你,我很爱你,无可,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苦笑得连胆汁都出来了。祇要你打开那个魔方就可以看见我,我在上面留下的联接,你竟然没有发现!

"爱我之后呢?"我问他,我的眼光已经越过了他,在他身后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奔腾。

"我要带你走,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了。"

他激昂的语气已经无法牵动我的心了。

"清言,你知道吗。"我不能不告诉他:"我不需要被保护,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不是柔软的女性。"

他不会明白的。

"一但错过就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无可,我爱你啊!"他焦急的握着我的手说:"我等了你两年,是我还不够好吗?"

我看进他的眼里,柔声说:"不是的,清言。祇是你的爱太温和了,让我感觉不到。在你身后,有个爱我更久的人,祇是我太盲目,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清言,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妻子,给小小找一个好妈妈。忘了我吧,你的无可已经在三年前死了。"

我指着他的心说:"死在这里了。再见了,清言。"

我转身关上门,毫不理会他在门外敲打。

"是不是东启人要胁你?!"

他依然不舍的追问。

笑话,世上没有人能要胁东无可。祇要我愿意,我可以直接毁了东氏企业。祇是你,赵清言,让我太过失望了。但我不怪你,你还有一个孩子,他需要一个母亲,而不是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同性恋父亲。

我捂着耳朵,不想听见他的悲鸣。

错过了就错过了,时间是无法回头的。



东启人站在我的房门前,看着我,头发有些凌乱的掉在前额,西装有些绉折,和他平常整齐的样子相差好远,看来比较像浪子。

"你为什么留下来?"

我打开那部黑色的手提电脑,示意他过来看。

"我在十四岁时已经是被全球通缉的网络黑客,没有任何一个系统我没有办法进去,我不敢说我是最厉害的骇客却也跻身顶尖份子的行列。"

我让他看看我的丰功伟绩和我所有的战果,然后让他看看东氏的数据库是多么容易被侵入。

"如果你那时真敢要胁我,我就封锁东氏的数据库,也许你能找人解开,但是时间已经耽误了。就算我不能让东氏马上倒闭,至少能让它损失个几亿交易。"

东启人脸色发青的看着我,沙哑着声音问我:"你完全可以借此要胁我放你自由。"

我关掉计算机,转身走去窗边看着徐徐西斜的残阳。

"我当时不清楚,你会为了保存东氏放弃我,还是要我和东氏共存亡?而且我一动,你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我那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选择我。"

他知道我指的'他'是谁。

"那今天他来了,你为什么还要留下?"他不死心的追问,语气中的紧张骗不了任何人。

这个男人,爱着我。

我笑了笑,摸着窗户上的余阳影子,说:"他还要一个亲人爱着他。如果我走了,那另一个人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而且那个傻瓜还傻傻的守了我这么多年,无论我的要求是多么任性,无论我的态度是多么恶劣,他总是第一时间回到我身边。即使是我睡着的时候,我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渴望被爱,我需要的是一个不变的肩膀,无论是谁,祇要能响应我,就是地狱我都愿意堕落。

东无可,其实才是最懦弱的人。

我送给他一个自认为是最美丽的笑容。然后我看见,那个男人哭了。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也许别人会认为这是乱伦、变态、恶心、堕落、什么都好,但我已经不能离开这个男人了。东启人,我的大哥,也可能是我的父亲。

"我爱你,我会用超越母亲的爱来爱着你,直到我们身体腐烂,被审判的日子。"

他张开双臂,把我迎进他的怀里。

他渴望的爱得不到,我祇是单纯的祈求被爱,两个残缺的一半正好凑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无可,无可,我最爱的无可,你可爱我?

他日夜的咒语缠住了我的心,我的魂,我的体。

我爱你,启人。

我会比所有人都更爱你的,祇要你也爱着我。

我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闭上眼睛,迎来黑暗。

启人,你会守着我的吧?

最后的痴狂‧东启人

我看着怀里的无可,不敢相信此刻的真实。

"无可!无可?"我紧抱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膨胀的感觉。

怀里的无可无力的抬起来头,眼睛已经处于半闭状态。

"启人,让我休息一下吧,我好累。"

他说完就睡倒在我的怀里。我颤抖的抱起他,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安的躺在我怀里,美丽的脸庞被余阳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橙红。

无可,我的无可。

我轻轻亲吻这张让我沉醉多年的脸庞,如果你知道我是多么恶劣,你还会选择我吗?还是你知道,我不过是利用他来刺激你?

无可,我永远都不可能放你走的。从你踏进这个门后,你的一生就是我的。

无可,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

我是个卑鄙的男人,企图把自己的悲伤加诸在别人身上。当我知道父亲要娶我的情人时,我呷着酒,微笑的等待着他掉进我的陷阱里。

我的出生是个错误,因为母亲的私欲所以有了我,然后她毫无怜惜的把我扔给这个憎恨我的男人时,我就决定,我要报复他们。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生下我!

七岁的我已经懂得憎恨。

十二岁时,我发现了父亲的一个秘密,在他的书桌最底层,我用复制的钥匙打开了那个抽屉,里面是一张陈旧的照片,一个女子温柔的笑脸。

我知道,她叫叶湘,当父亲借酒消愁时不经意的泄露出来的名字,我的恶梦的起源。

十八岁时,我考上了一家名校。当我无意中发现长我一届的学姊卓芷筠,我兴奋的血液都在倒流。她和照片上的叶湘长的很相,笑起来都是柔柔的,充满暖意。我疯狂的追求她,闹得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刚入学的学弟正在追求文学系的系花。

我不断闹事,并不是因为卓芷筠拒绝我的追求,而是为了让父亲注意这个让他儿子疯狂的女子。我要让他看见,这世上还有一个叶湘。

我的疯狂,我的快意,我的报复。

这还是不够的,我要让卓芷筠爱上我,这样才公平不是吗,父亲。

卓芷筠二十岁,嫁给了四十二岁的父亲。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我也不需要知道,反正他们祇要结婚就好了。在婚礼上,卓芷筠笑得迁强,她并不爱东初远,他们两个的性格南辕北辙,一个是满身铜臭的中年商人,和一个正值妙龄充满幻想的美丽女子,注定是悲剧的婚姻。

我为他们美好的将来送上祝福的美酒。

婚后的不幸福成为我博得芳心的有利时机。父亲为了东氏企业奔忙,我在家里替他照顾我的继母。家里那么多仆人,他怎会不知道我搞的这些小动作。

他以为我祇是在故意气他,认为我不会对已经成为继母的卓芷筠怎么样。每次他和她相好后,我总是找借口和她发生关系。寂寞的卓芷筠根本无法拒绝我。

他们婚后半年,我轻笑着告诉父亲一个好消息,卓芷筠怀孕了。

他第一次心脏病发作,被家庭医生急救成功。他一定后悔在那天没有死去。

卓芷筠怀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终日惶惶不安。我知道,她悄悄去做过DNA检察,但没有用的。我比她更清楚,我和父亲的DNA差别祇是50%,无论是我的孩子还是父亲的,我们任何一人的可能性都是50%,以现时科技的程度还不足以辨别这50%的可能性。

比我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离孩子出生的时间越来越近,卓芷筠的精神也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家庭医生说她有产前忧郁症。我知道,她的神经随时都可能塴溃,因为她太纯洁,太天真,以致发现真相后,一切都太晚了。

她知道,我不爱她。她也知道,他不爱她。

我偷偷告诉她叶湘的存在,满意的看着血色从她红润的脸上褪去,全身雪白的卓芷筠,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在孩子出生那天,她差点血塴死去。十天后,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孩子时,她用冰冷的双手抱着我的弟弟,她说,这个孩子就叫无可吧。

父亲一直没有在她身边。

我替他见证这所有的一切。

我的弟弟,无可。

我把那小小的生命抱在手里,温柔的笑着,我的命运终于可以延伸在你的身上了。

报复是快意的。

我看着那孩子长大,看着他哭叫着抱住麻木的卓芷筠,问她为什么不抱他,是不爱他吗?

他每一次的责问就像布满荆棘的皮鞭抽打在卓芷筠的心上。

我冷眼看着她被自己的良知逼疯。

内疚的父亲终于回来了,看他那逐渐冰冷的妻子和渐渐长大的孩子,他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是罪恶的源泉,我是恶魔的后裔,我是他恶梦的开端。

我的父亲恨着我。

不亏是我的父亲,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诡计,他不许我再接近无可。他虽然不爱卓芷筠,但他不恨她,所以对这个父不详的孩子,他包容的爱着。

我讨厌无可,因为他的天真,他的无知,和他充满疑问的眼神。

同样早熟的孩子,但他得到了我缺少的东西。

父亲在无可六岁的时候把他送去英国一家贵族学苑。他要把我隔绝在无可的生命外,我是毒瘤,危害这一家的毒瘤。

卓芷筠有时是清醒的,但大多时候她都生活在封闭的世界里。她少数清醒的时候是在无可回来的时候,她会拉着无可喃喃自语,带无可去看她以前写下的文章。全是一些混乱的字体,但无可却很认真的读,告诉她,妈妈,你写得真好。

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破坏的了,我把目光转向东氏企业。我知道父亲绝对不会把企业交给我,所以我祇能用抢。

我把我的羽翼伸进东氏企业,从最小最不显眼的地方侵蚀,像蚂蚁爬大象,等他发觉的时候,我已经占了东氏企业25%的股票,成为董事会里除了他以外掌握股票最多的股东。

吞并东氏祇是时间上的事,我根本不介意父亲的垂死挣扎。

那年圣诞,我一时兴起,决定回家看看我那十年没有见过的弟弟。听说他祇有圣诞时才回家一个星期,我特意为他买了个布袋熊,希望能帮他回忆一下小时候我们共渡的时光。

呵呵,我是一个恶劣的人。

如果别人不痛苦,我就觉得难受。

我就是这样一个恶魔般的男人。

所以我被惩罚了。

我带上礼物挂着笑意和管家问好。所有人都一副戒备的样子,让我心情愉快。

逐渐显出老态的父亲叹了口气,还是让我进来了。

"无可,这是你大哥,启人。"

我记得他是这么对着椅子上的少年说的,无可转头看我。

"大哥,你好。"

我的心脏被重锤击中,喉咙干涩得像被风吹过的石洞,我看着他,久久不能移开目光,直到他转回去,红晕悄悄爬上他耳后,父亲挡在我前面。

"启人,你回来干什么?"

我扬扬手里的礼物,我笑着说:"爸,今天是圣诞节,难道做儿子的不能回家孝顺一天吗?"

父亲的眼光像看待一头徘徊的恶狼般,他勉强招来管家,吩咐让我住在二楼的客房,那是最偏远的客房,无可的房间在五楼。

圣诞晚餐在父亲严厉的防备下结束,他甚至连甜点都省了,让管家押送我进客房休息,巴不得天快点亮,让我早点滚蛋。

他的恶劣态度影响不了我的心情。

无可,漂亮的孩子,纤细瘦弱,白得像一尊玉雕,他身上和我同样缠绕着一丝冰冷,同样拒人于千里的气质。他长的一点都不像东氏的孩子,茶色头发柔软的覆盖前额,仿佛被修饰过的精致长眉,清澈的琥珀色大眼,玲珑的俏鼻,完美的菱唇,纤细优雅的脖子。

我知道,那是因为卓芷筠在身体极度虚弱时生下来的,没有得到充足养分,几乎胎死腹中的孩子。

我幻想着他纤细的神经,和他柔软的性格,继承了卓芷筠的美丽,卓芷筠的软弱。

我充满恶意的笑了。

污染那个孩子一定很有趣吧?

我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欲望。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毁灭,祇是单纯的想得到他。

我手淫了,因为想着他。

无可,无可,连名字都能让我兴奋。

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我的无可。

白色的欲液沾染了我的手。

无可--

++++++++++

祇是一两次见面打招呼是不够的,我希望能和他坐下来,欣赏他的容貌,听他轻轻细语。

我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心底的密语,在他眼里看到的是谁。

我想让他为我疯狂,让他为我神伤,让他为我堕落。

我需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我要知道他的弱点,他的喜好,他的朋友,我发动了所有的眼线去收集资料。

少得可怜。

我看着手下送来的传真,里面记录了他在哪里读书,上什么课,读过什么书,甚至连他什么时和谁说过什么话都有。唯独没有的是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无可没有朋友,没有特定的喜好,当然也没有厌恶,他唯一的喜爱是一台黑色的手提电脑。我让人悄悄把它偷来。

当我打开计算机,没有输入正确密码时,计算机自动把所有的存盘消除,我得到的是一台空白的计算机。

我对着空白的萤光屏发楞。

原来真正的无可是这样的,没有任何弱点,如果被强行进入就会自我毁灭。无可远比我想象的要强。

我把空白的计算机悄悄送回。

我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破坏所有硬件,没有一点怜惜的把那台计算机扔进垃圾桶。几天后,一台全新的手提电脑又出现在他手上。

没用的东西被破坏后再扔掉。和我惊人般相像的性格!

我试图和他接近,总是被礼貌的拒绝。他的眼里永远带着一丝厌烦,一丝的冰冷,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的无可把自己包围在无形的高墙里,谁也看不到摸不着他的心,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美丽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我无法不看着他,注视他,观察他最细微的神情。

我要把他的样子溶入我的骨肉里,我为他疯狂!

十天的相处短暂的可怜,无可又飞回那个遥远的国渡,没有一丝留恋,没有看我一眼。

在他的眼里,恐怕没有放下任何人的地方吧。

无可,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十六岁的无可让我疯狂,十七岁的无可让我痴迷,十八岁的无可却在他回来那天离开的东氏,离开了我。

因为卓芷筠在圣诞前一天自杀了,所有人都以为她疯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却知道,她从来没有疯,她学会用疯狂来掩饰她所有的行动,她一早就看出我的目的,想尽方法隔离我,甚至教唆无可离开东氏。

她是清醒的自杀了。

为的就是让东初远内疚,让他放开无可。

那个女人,到最后还是爱自己的孩子,以她独特的方式,守护着无可。

我冷笑着看着灵堂上的照片,卓芷筠,你以为怂恿他离开东氏的可以远离我了吗?

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失败过。

无可从我的掌中蒸发了,我该知道,东氏的孩子从不是弱者,更何况是接受过菁英教育的他。

我正在为找不到无可而烦躁时,父亲却突然去世了。

他的心脏病来得快,走的也快,快得让我还没有准备好吞并东氏时,他立下的遗嘱及时生效了。他手上那30%的股票变成固定资金,我无法收购。

当律师颤抖的递过遗嘱时,我忍不住冷哼,果然是天真的可以的父亲,竟然立下这么白痴的遗嘱,到最后他还是不承认我是他儿子。

我发下悬赏,钱是万能的,三天后有个叫齐风奕的人带来了无可的消息。

难以相信,无可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用自己的真名申请大学?

齐风奕冷冷的对我说,希望我能管好无可,不要让他到处勾引男人。

无可勾引男人?我阴沉的笑了,那是永远不可能的。无可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无妨,我祇要知道无可的消息就好,那些对无可有害的男人,我绝不允许他们的存在。

我招来信任的助理,让他去处理齐风奕的事情。我看得出来,这人讨厌我的无可。

手下的人办事俐落,我手上关于无可的资料越来越多,越来越仔细。当我知道无可正和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同居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那个男人!

所有碰过无可,看过无可的男人都要死!

我运用各种手段打击那个叫赵清言的男人,制造各种事端就是让他无法在这城市里立足。可我没想到,无可竟然那么帮他。我知道,他动情了。

我的无可爱上了别人。

不知道赵清言从哪里来那么多资本,竟能有钱开公司,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不得不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绝不可以让无可继续待在那个男人身边!

我要把他引来我的身边,可怜的无可,祇要你听过我准备的这个故事,你绝对无法再从我身边逃开。

这是我从你出生时就编织好的命运。

回来吧,无可。

你是我的命运的延伸,我创造的另一半。

没有理由你可以得到幸福,我却要在恶梦中生存。

无可,你祇能属于我。

++++++++++

……

无可,你明白吗?

我是这样一个恶劣的男人,祇有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才敢忏悔我的罪过。因为我知道,你醒着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

今天你说了会爱我,我依然不敢相信上天会垂怜我,我怕是这祇是你为了让我放过赵清言才说出来的谎言。

无可恬静的睡容就在眼前,曾经有多少个夜晚我就这样守在他身旁,他每一个细微的举动我都记得,即使是在梦中都会不时皱起眉头,我知道,他不快乐。

今晚我可以认为你做了一个美梦吗?至少你没有再转折难安,至少你没有紧皱眉头,至少今夜你没有流泪。

我轻轻吻在他柔软的肌肤上,贪恋此刻毫无防备的无可。我吻过他光洁的额头,俏直的鼻子,诱人的水唇,细腻的脖子,小巧的锁骨。

无可,你是世上最毒的媚药。

我压抑着狂跳的心,颤抖的手,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月光下的无可,揉合了圣洁和妖媚,即使是沉睡着也能勾起我心中的猛兽。

我想抱着你沉沦。

当你醒来时可能会恨我,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说的话太过天真,除了拥有你,我无法确定你说的爱究竟是什么。

我和赵清言一样,都是被你引诱着的可怜人,而我的罪,就是创造了你。

无可,你一定不知道,我的欲望有多深。

++++++++++

我从来不知道,世间上有这样的疼痛,撕裂了我的灵魂,粉碎了我的身体。我捉着唯一可以支撑我身体的一双粗壮手臂,身上洒满他的汗水。

无可,你爱我吗?

在我身体里四处破坏的男人不断重复这句话。

我怎么知道?!我已经快疼死了!

"……启人……放开……我……"

他依然不断的冲击,体内的巨大无情的抽插着,仿佛要把我的内脏都挤压出来。我脑里已经混乱得无法想出任何办法让他停止,双脚无奈地盘上他的腰际企图减轻痛苦,我像风中挣扎的落叶,找不到归属又无法停止飘动。

他在最后一个奋力挺进时,把炙热的岩浆喷洒在我体内,快速穿插了几次后,终于伏倒在我身上,湿漉的头发飘落在我脸上,他的喘息喷进我的耳际。

我惘然的任由他搂抱,脑海一片空白。

无可,无可。

我耳边全是他无声的呼唤,赤裸的身体被他紧拥住,麻木许久的双腿渐渐感觉到那股炙热的液体正从我体内排出,变成冰冷的粘液沾满了我腿间,空气中飘散着性欲后的靡昧气息。

我该说什么?

我转头看向他,脸上没有一丝愧色,满意的紧搂着我的男人。

"启人……"

你去死吧!

我用所有的力气掐住他的脖子,如果还有力挪动身体的话,我一定会冲去厨房拿把利刀杀了他!

事实上那祇是我的想象而已,我已经被他折磨的筋疲力尽,根本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事实上,我在叫完他的名字后就昏睡了过去。

以后几天,他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他在忙什么,我不想知道。

受损的身体如同生锈的机器般,稍动一下就发出巨大的抗议。我的情况比残疾人士还要糟糕。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前夕,母亲自杀的日子。她死后我从没去拜祭过,我想今年我应该去一次了。

我盘算着拜祭应该带些什么东西呢?我从不了解母亲,应该说,我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别说她喜欢什么。最悲哀的是,她才过世两年,我却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我无意识的揉着脑门,脑海里依然是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是启人。在这里住了两年,会出现在这里的也祇有他,每天听着同样的脚步声,我是不会记错的。

"无可,我需要你参加今天的董事会。"

我依然背对着他,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平静的看待一个趁我熟睡时强奸了我的男人。

我叹息道:"我可以拒绝吗?"

片刻的沉默,他低沉的声音告诉我:"你必需出席。"

我不知为何轻笑起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即使假装自己沉睡在冰卵里也会有复苏的一天。

我缓缓站起来,浑身所有的骨头都在悲鸣,我不在乎,我祇想知道,他的爱情是什么。

我推开他的扶持,笑话,我东无可再弱也是个男人,我不会难看的被人架进会场。

++++++++++

我没有想到,董事会里竟然有那么多人,原以为祇是几个老头子而已,看来东启人已经成功的分裂了原来的董事会。

如果不能收购拉拢为己用,就把别人的权力分散出去。典型东氏的手法。

我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当东启人介绍我时,所有人的眼光都注射在我身上,有疑惑的,有看戏的,有暧昧的,恨不得把我看透看穿。

"我尊重东初远先生的遗愿,祇是东二少爷这么年轻,又没有接触过手下的企业,祇怕接掌起来会有点……"那个明显是带头反对的男人,在瞟了我一眼后,措词说:"勉强。"

他一说完,过半的人都在点头赞同。属于父亲那一派的几个老人显然处于下风,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他们甚至连看我的勇气都在一片声浪中消失了。

我淡然的笑了。我怎会错看东启人呢?他处心积虑的不就是东氏企业吗?

我竟然傻得可以,认为他至少有一点点爱我。

我的身体被你强行拿去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拿去吧。

我看进他眼里,用眼神这么说的。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我听不见他蠕动的嘴唇在说什么。

即使世界在我面前再次变成碎片,我也感觉不到了。

"我同意把我继承的30%股票转让给东启人。"

我笑说着,在那份一早摆在我面前的文件上挥下我的名字。

你满意了吗?

躅踔脚步不知道如何离开那吵闹的会场,背后是众人轮番握着你的手,恭喜你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把东氏从没用的家伙手里夺回来了。

你知道天空是什么颜色吗?

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

仿佛冥冥中被牵引般,我在街上莫名奇妙晃了一天后,竟然又走回了启人为我建造的城堡。

算了,反正我的手提电脑还在里面,就算我丢弃了所有东西,我不能失去它。

我为自己编造借口,再次踏进这个家门。

我没有带钥匙,因为门上装了指纹扫瞄器,除了我可以自由出入外,就祇有拥有唯一一把钥匙的启人可以进入,所以,你说这不是城堡是什么?

外面的天空是黑的,城堡里也是黑的。

我不用开灯都知道那台手提电脑在哪里。我摸索着拔开电源,所有的联接器,拉开抽屉拿出专门装手提电脑的小提箱,把所有东西都放进去。

我的神经麻木得没有听见身后轻缓的脚步声,当那双手臂把我牢牢拴在温暖的怀里时,我浑身静止活动,任由手上的手提电脑摔落在椅子角,然后重重的敲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苯钝的悲鸣,和着细小的碎片落地声音。

"无可,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天使留下吗?"

黑暗中,启人忧郁的声音中伴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我的全身和他紧贴着,感受到隔着衣裤传过来的颤抖。

他咬住我的耳垂,吐出黑夜的诱惑:"就是折断他的羽翼,毁灭他最后的希望,把他囚禁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让他祇属于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冷冷的说,我的心在颤抖,我的身体也在颤抖。

不要想任何事情!千万不要祈求什么!

我努力阻止自己不要追随他的语意。

他说:"祇有让你一无所有,你才会依附我。无可,我不相信誓言,它们太过天真,太过虚无。我要的是真实,如果你是想离开我,我就在这里杀了你,然后我就可以放心了。"

"你疯了。"我沙哑的嗓子里祇能挤出这点声音。

"我很早就疯了,无可,你没有发现吗?"

他捧起我的脸,算不上温柔的覆盖了我的双唇。

"不要意图离开我,不然我就要赵清言和煜日陪葬。"即使是在轻吻中,他的声音依然如此冰冷无情。

泪珠如同止不住的潮水涌出眼眶,不要问我现在是什么心情,我说不出来,也不知道。

世上的可怜人不祇一个,祇是我的眼睛看不见而已。

我哭得一塌糊涂,不是伤心,不是感动,我祇是想哭。我回抱着启人哭到他手忙脚乱,不得不拉开距离,摇晃着我的肩膀,喝止我无止无尽的泪水。

我想,我神经一定不正常。

我一把捉过他的大手,在食指上狠狠咬了一口,血腥的味道迅速漫延在我的口腔里,我用舌尖舔过他的手指,让他浑身一抖。

右手猛然揪住他的衣领,我恶狠狠的说:"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让东氏和你一起消失!我得不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让给别人的!"

启人,你懂吗,我一但决定,就是全部的付出。

如果你祇是想戏弄我的话,倾巢之下无完卵。

我不需要祝福,我不稀罕天堂,我要的是一个人热烈的爱着我。

启人,你懂吗?

他把我紧拥进怀里,用他的体温温暖着我。

今夜,我把我的一生放在你手里。

[完]

后记‧赵清言

五年后,我在商界北斗陈析海的生日宴上看见他们。

已经四十四岁的东启人仍是一头黑发,脸上的精明被巧妙的掩饰起来,高瘦的身材和我记忆中没有多大出入。跟在他身边的是一头茶色柔发的美丽男子,岁月对他是仁慈的,该是二十五的男人看起来却如少年般,样子和当年没有改变多少,唯独洁净的眼里闪烁着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眉宇间含着淡淡写意的微笑。

无可--

他似乎发觉了我的眼光,转头向我站立的地方看过来。

我举起高脚杯向他示意,他淡然一笑,转头和身边的男人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被他那回眸一睼,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心情依然如第一次看见无可般,惊艳、诧异、着迷,如今还多了一份苦涩。

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小小,不,他已经十四岁了,叫晓真比较好,他疑惑的看着被众人包围的那一对兄弟,说:"爸,那人看起来好象是无可大哥耶。"

我拍拍他的肩膀,收敛起心中的无奈,笑笑说:"不是,他不是无可。"

晓真皱眉说:"爸,你是记忆出错了吧,我刚才听别人说那是东氏兄弟,东启人的弟弟正好也叫无可,不可能是巧合……"

佐凯书及时出现帮我解了围:"晓真,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过来,姊姊给你介绍几个人。"

我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她回赠我一嗔。当年的事她和佐凯仑知道的最清楚,晓真那时还小,所以没有什么记忆,我很感谢他们没有在我最伤心失望时离开,一路支撑我走到现在。

佐凯仑默然走到我身边,打趣的问:"怎么,这里这么多美女煜日的总裁都看不上一个?"

我苦笑的回答:"如果祇是要美丽,到处都是蝴蝶。"

他嘿嘿了两声,没有说话。我静静的注视被夹在人群中的东无可,其实是被东启人保护着,非常小心的隔绝那些企图接近无可的人,无论男女伸手过来要和无可握手,无可总是适时的避开,让东启人技巧的握上,顺带几句恭维的话掩饰过去。

我妒嫉那个能公然守在他身边的男人。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时间依然无法减轻我对他的思念。

如果我知道当时东氏企业选中煜日的原因,拚死我都不会接受那份合同的。更恨的是自己当年为何推开他的手,把他送进东启人的怀里。我虽然努力过,却依然得不到无可的谅解,当年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人潮终于把他们送到了我的面前。佐凯仑适时离开。

"这是煜日科技的总裁,赵清言先生,他可是商界的传奇啊,白手起家,现在很难看见这样的勤劳的人了。"肥胖的男人这样介绍的。"啊,这是东氏企业的……"

我没等他说完,伸出手友善的笑说:"我知道,是大名鼎鼎的东启人和东无可,幸会幸会。"

没有必要在别人面前揭露过去的事情。

商界和娱乐界一样,稍微有点枝摇叶动就会掀起满天风浪,搞不好还会影响股市。所以今夜的寿宴大家都在粉饰太平,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没有人愿意出殠。

东启人握着我的手,微笑的说:"赵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嘛。"

对啊,我才四十出头,已经头发半白了。

"哪里哪里,没有东先生那么年轻了。"

我和他打着太极,其中凶涛暗涌,听得肥胖的介绍人冷汗暗流。算了,没有必要在这里和他较劲,我不能让晓真发现他在这里,我还是不想让儿子知道当年的事情,做为父亲的一点私心吧。

东无可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他一直保持着客气的微笑,拒我于千里。当东启人拉着他离开时,他对我微微一笑,低声说:"再见了。"我情不自禁拉住他的手。

东启人马上发现了,他狠狠的撇开我的手,揉搓着无可那只被我拉上的玉掌,仿佛要洗掉不洁净的东西一样。

幸会四周的音乐及时响起,大家忙着挤出位置给场中人跳舞,没有人注意到我这边的诡异。

"你欠我一个解释。"我低吼道,我想知道我究竟输在哪里了。

无可有些无可奈何的看向我,又看看东启人。

东启人犹豫片刻后,低头贴着他的耳边说:"我祇给五分钟。"

从我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的嘴唇贴在无可的耳朵上,像是亲吻一般。心好疼,更加妒嫉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公众场合如此亲近。

我尾随他来到无人的花园,漆黑夜空下漫布着夏日的芳香。

无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那么明亮艳人,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发光的团体,引诱世人飞蛾扑火。

他无声的叹息有如判了我的死刑。

"清言,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无可无可,无可奈何之下被生出的孩子,可有可无。我母亲从我出生到她死时,没有对我表示过一点爱意。我的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把我送去国外读书,我每年祇能见家人一次。你明白吗,我对爱有异常的执着,如果不对我说,我就感觉不到。"

我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父母,难道我当初见到无可时,他眼里那一丝奇异的情绪,原来是祈求着被爱。那时的我,究竟是太苯还是太自卑,以致没有注意到无可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我却期望他明白成年人的负担。

他接下来说的,让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听过。

"记得那天我昏倒在你面前吗?"

"我记得,是东氏和煜日签约那天,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东启人要胁你回去的手段,如果我能……"

他笑笑地截断我的话,说:"我不怪你。我完全没有想到启人和我一样的执着。其实那时我手上有八亿美元的现金存款,我曾经想过,假如你愿意为我放弃一切,我就把钱都给你,那时的东氏企业不过祇有五亿的现金存底,硬拼的话会让东氏血本无归。"

"所以你懂吗,清言,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你却不能为我做到同样的事情。你有个放不下的孩子,我真的不怪你,这不是任何人的错,祇是我们的选择错过了而已。"

我无言,但我依然忿忿不平。

"可是他是你大哥!难道你没有半点羞耻?那是乱伦!违背道德!你难道没有想过,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可以选择,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明知道会伤害他,我还是要挖开这个伤口。

"难道你没有听别人是怎么说你们东氏两兄弟的吗?所有人都议论着你们可能是同性恋,甚至有人怀疑你们之间有一脚,你可以完全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你们吗?"

有些话说出来就不能改口了。

无可低垂眼帘,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柔和的月光照射在他洁白的脸上犹如蒙上了一层圣光。我的忿怒是因为他为什么还可以这样无动于束,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安然自得,为什么他没有眷顾我……

"你说够了吗?"东启人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知道,他不可能离开无可很远的。

他从容的走到无可面前,穿过西服环抱住他的腰,无可抬起来头,轻轻吻在他的唇上。画面美丽的如同英俊王子从我这只丑陋的魔龙身边拯救了美丽的公主。

公主要和王子离开了。

无可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爱的话,是不会在乎任何事情的。不再见了,清言。我有他就很满足了。"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如果是爱的话,可以拋弃一切吗?

"爸,你怎么哭了?"晓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我刚才真的看见无可大哥了,他还对我说要好好照顾爸爸耶,如果不是无可大哥的话,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没有听见儿子继续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我想,无可这个名字,其实是无可取代的意思吧。

不再见了,无可。

我不会祝福你的,因为你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