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梦凝小筑
曹操并不会因为和袁绍青年时期的朋友关系，就对他放手，用了几天时间解决掉仓亭之战的遗留问题，马上挥师北上，直捣黎阳。同时，夏侯渊，高顺的东西两路人马也来到了黎阳，三路曹军在黎阳城会师了，很快就把黎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城后，连续两天，曹操也没有下令攻城，而是命令大家好好休息，准备战斗，自己和郭嘉、荀攸下棋娱乐，逍遥自在起来。这让手下的众人都莫名其妙，可看着曹操高深莫测的样子，又不好去问，只好努力休息起来。
同一时间里，得知袁军大败，濮阳守将杀了太守，开城投降。藏霸禀报了曹操后，率大军直指青州北部各个城池，大有进发南皮，拿下整个青州之势。当然，顺带多占领几个冀州东边的城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喽！
濮阳、牧野就像是一个榜样，现在的黄河南北的局势一如半年前官渡之后，被袁绍暂时压服的黄河两边的城池，又纷纷转向了曹操。这不仅让曹操他们感慨，乱世之中，实力才能证明一切，其他的都妄谈。
这段日子里，最忙的人就是荀彧了，这么多投诚过来的人、城池，都要进行新的安排，忙得他焦头烂额。其他的军需粮草，俘虏的安置，新屯田地的开发等等，就全部交给了徐庶。
两人的联手，果然非常好，曹操也不仅得意起来：“有文若和元直在后，吾可无忧也。”
这句话换来庞统翻白眼：“主公，元直兄谋略之才被你毁了。”曹操嘿嘿直乐。
袁绍回黎阳之后，心情不好不说，败的如此惨，把老毛病犯了，吐血吐的很厉害。这吐血好像是老袁家的家传毛病，袁术就死在这上面，袁绍这病也是不轻。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召见沮授，他想着之前沮授就说过，应该把大军撤进黎阳进行防守。郭图他们回到城里后，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此事：“沮授几次劝主公回黎阳，真是有先见之明。他怎么清楚曹操实力得？”袁绍并不相信沮授与曹操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不召见沮授还是那个原因：你说的话我没有听，所以失败了，见了面，肯定要被你抱怨，还是不见的好。
吐血不止，精神乏力的袁绍在回邺的第二天，就听了郭图、辛毗的建议，准备回邺城。走前，他才命人传沮授，让沮授跟着一起回去。可沮授见了袁绍后，不仅自己不走，还坚决不同意袁绍回邺城。
他说袁绍：“我军新败，将士颓废，这个时候，主公更应该与众将士同心协力才能稳定军心。如今之计，应马上派人与荆州联系，让他们出兵豫州，威胁曹操后方，同时让大公子速回南皮，保住青州不失。我们在此死守黎阳。黎阳城主公经营多年，易守难攻，坚守月余没有问题。如果主公这个时候回邺城，黎阳守军定会军心不稳，城池终将不保。黎阳丢失，冀州门户大开，主公的基业就危在旦夕了。”
袁绍还在犹豫，那逢纪冷冷地说：“你怕不是这个意思吧！我可听说，曹操与你有约，只要再次打败我们，你就效命与曹操。”
郭图也在说：“主公病体沉重，你千方百计把主公留在险地，到底有何企图，怕是只有你自己知道。”
沮授大怒：“都是你们这些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主公辛苦得来的一切，就将毁在你们的谗言之下。”
那逢纪也不气，只是冷笑：“我等是小人，却与曹操没有任何瓜葛。你和田丰都是君子，一个与曹操约定降期，一个干脆在许都做客，嘿嘿，真是厉害。”
沮授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对着袁绍一甩袖子：“主公信授之言，便可留下，不信走就是，授不走。主公要怀疑授之为人，我等您的处置。”他转身离开，径直回去了。
郭图看看袁谭，以目示意，那袁谭望着沮授的背影，冷哼一声，上前对袁绍：“父亲，沮授与曹操有旧，而且，据邺城狱卒交待，救那田丰出去的人中，有一个特别像沮授的一个家丁。看来，田丰的确是被他放走的。”
袁绍摇头：“就算是，他也不是背叛我，只是不忍田丰死罢了。沮授随我多年，不会背叛我。”
袁谭轻笑：“他是否会背叛父亲，我也不好说，不过，他不肯跟父亲回去，留在这里却不是一回事。他与曹操的约定可是真的，万一……父亲，此人万万留不得，否则……”
袁绍来回走了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你们各自准备和我回去。至于则注，他随我多年，劳苦功高，他若坚持不走，还是给他留个全尸，好生安葬了吧！对外就说，他是忧虑而病，病重身亡，他的家小不许你们为难。”袁谭看了郭图一眼，都躬身道遵命。
回到宅院，沮授仰天长叹：我真的错了吗？一家人上前相劝：“大人还是走吧，否则袁大人不会放过您的。大人，我跟您提过的那个亲戚，定能保大人平安。”
沮授目视此人良久：“你可实话说与我，你那亲戚可是曹孟德派来的人？”
那家人扑通跪倒在地：“大人，绝对不是。我那亲戚说，他也是受人之托，说袁军一败，大人性命危险，他家公子久慕大人英名，甘愿为大人效命，所以，让他们在您危机之时，相助您离开此处。”
沮授沉吟片刻：“他人在何处？你可带他前来见我。”那家人自是高兴，急忙去叫人。
不一会儿，人来到：“小人见过大人。不只大人可愿意随小人离开？”此人正是邺城药方总管：小周。
沮授看他良久：“你叫什么？到底是谁的手下？这番来此，究竟受何人指使？”
小周躬身到底：“小人贱名不足让大人知道。至于我家公子，请大人原谅，在您没有见我家公子之前，恕小人不方便告之。不过请大人放心，公子有令，不得对大人无礼，并说，只要大人愿意离开此处，要往何方，都由大人自己做主。”
“哦？这么说，你家公子的确是为我着想了？那我问你，若是我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又将如何？”
“大人，公子说，袁绍是个胜得败不得之人，且喜听信小人谗言。上次大败，归罪于田大人，这次恐会杀害大人您。故公子说，只是为大人性命着想，请大人暂时离开袁绍，至于大人要何去何从，还由大人您自己做主。我们万不敢对您不利。”
沮授思索片刻，突然说道：“我看着你有些眼熟，这么说来，田伯皓也是你们救走的？他可是自愿去了许都？”
小周小心翼翼回答：“大人说对了一半。田先生的确是我家公子派人相救，不过他不是自愿去许都，而是被公子带去的。公子也是受人相托。不过，公子说大人与曹大人有过约定，他自不会强求大人，他让我们带您离开此处后，便听从您的安排。”
沮授又沉思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看你也是不惧生死之人，我也不忍心杀了你。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就说我沮授谢谢他看得起了。我生为袁氏的臣子，死在他手中也是尽忠本分，我不会跟你们走。”
小周大惊：“大人若想要小人性命，也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可是您自己的千斤之躯怎么能如此轻易舍弃？大人，您要尽忠，方法多的是，何苦白白牺牲性命？请您三思呀！公子为大人性命焦心忧虑，您真要有个……我可怎么向公子交待呀！再说，您与曹大人的约定……”
沮授摇头一笑：“我怎会被曹孟德生擒第二次？当初活着离开他，就没有打算再活着见他。没有想到孟德公竟为我如此费心，你就替我说声谢谢就是，他能理解授之所为。”
小周一愣，还未说什么，门房进来禀报，说袁大公子奉命来见。
沮授微微一笑：“该来得总会来，有请就是。这位小兄弟，你先入内躲避片刻，我还有话交待。”小周无奈，只好入内了。
看着袁谭命亲兵捧到面前的药碗，沮授没有任何惊慌和痛苦，他神情自然地端碗一饮而进，笑道：“请大公子代我谢谢主公，他毕竟还是待我不薄。我不会走，死在邺城与死在此处也无甚区别。授从离开军营，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有此结局本就在预料之中，可惜多年心血终成虚妄。”
袁谭眼中也有一丝不忍，想了想，说道：“父亲有令，任何人不得为难你的家人。”
沮授点头：“多谢了。”他转身回屋。
进得屋来，望着家人们惊恐的眼神，沮授笑了笑，招手叫过小周：“我想起来了，你是德祥药房的人，你家公子就是赵如吧！你不用否认，我已经明白了。今日，请你带话给赵如，授死无所悔，只想他转告曹孟德，曹军破邺之后，留我沮家一条血脉，做个村夫也罢！”
事已如此，小周也只能跪地泣而应诺：“大人高义，小人必不负大人所托。”
沮授仰天长叹：“虽说事在人为，可我还是心有不甘。袁公，授以死明心，先去等你了。”吐血而终，众人恸哭不已。
袁谭在外，听见哭声，朝屋内一礼，厉声吩咐：“沮大人操劳过度，以至于病重身亡，尔等好生料理其身后之事，不得有丝毫怠慢。”
与曹军悠闲不一样，现在的黎阳城是惊恐一片，戒备异常森严。曹操没有想到，袁绍回邺城了，只是让袁谭留下主持大局，这其实是郭图的意思。袁谭只要死守住黎阳，等曹操退兵了，就是大功劳一件，而且占有黎阳这个重要的门户，可上可下，再有兵马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至于青州，现在回去已经有些晚了。再说，拥有了黎阳，掌握了绝对的兵权，有没有青州又如何呢？
战争时期，夜晚的降临让人们最为恐慌，一觉醒来，是死是活，都难料呀！袁谭在袁绍一离开，就下达了戒严令，更加强了晚间的巡查。今晚是曹军围城后的第二天，无月的夜是漆黑一片，街上也没有一丝灯火，冷清的很，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巡夜的梆子声。这个时候，从街尾处慢慢闪出一个人来，他先左右看了看，才匆匆向一个独院摸了过去。
敲门声在这里显得是那么大，空旷的声音没有传出多少，院门就马上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显然也是很紧张，一把抓住来人，拽了进去，自己走到门口，四下观望了半天，才闪身进去，关紧了院门。
进的屋来，来人看看里面：“大哥，嫂子和孩子睡了？”被叫大哥的人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来人叹气：“大哥要是为难，我也不说别的了，你装病吧，兄弟们有我就行。”
那大哥苦笑一声：“我有什么为难的？我要是不露面，别说你指挥不动他们，就是他们都跟你干，心底也不会踏实。万一搞砸了，那可是百条人命，你让我如何安心？”
来人低声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那边的人还在我家里等消息，我们不能犹豫了。大哥，我们都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怕时机不成熟，不能成功。他奶奶的，袁谭抓得真紧，他今天又下令把原来的黎阳守军徐前将军部给混编进他的青州军了。我们再不动手，等把兄弟都分开了，就不好行事了。”
“老四，现在的情况很复杂，远比我们当初想得复杂的多。当初和老三结拜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居然是那边的奸细。我……”
“大哥，你想的太多了，老三也不曾对不起我们。这些年，我们兄弟家里都是他一直照顾着。老三说的也没有错，就是兄弟们，都知道曹大人那边的生活好的多，光看这两次投降过去的人有那么多，就知道两边的好歹了。大家其实也不是想什么得到高官厚禄之类的，能生活好些为什么不去争取？再说，你看曹军这般气势，这黎阳城能保的住吗？我们为什么给袁家陪葬？与其送死，不如挣功。”
那大哥苦笑一下：“你说得，我何尝不明白。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并不是犹豫不决。你我兄弟五个，已经死了两个了，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我想过了，你不要露面，带上一半的兄弟悄悄隐藏起来，万一……”
“大哥，为什么这么麻烦？直接定好时间，开门就是。”来人显然不太明白。
“光是开门这么简单就好了。老四，这两天黎阳的防守你也看清楚了，袁谭把他的老本都豁出来了，我们这些黎阳老兵，被那些青州兵监视的很厉害。昨天，东门的葛偏将才被袁谭以守城不利给杀了，他不就是骂了去管他的袁谭亲兵一句话嘛！这种情况下，我们一举一动都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倒也是，袁谭的亲兵护卫太神气了，他妈的，我们这些人成了他们玩弄的对象，一天到晚地找茬。大哥，你到底如何打算的？老三他们催我们定下时间呢！”
“让他们不要太急了。明、后两天都不是我们的兄弟值守，要起事，也要等大后天的晚上。好兄弟，你听了我的，带一些兄弟隐藏起来，老三能把你们藏好。万一我们这次被发现了，还有你可以活下去。”
来人直摇头：“不，既然这样，我大后天去开门，你带一批忠实兄弟躲起来。我单身一个，无牵无挂，不比你有妻儿老小。”
“傻兄弟，正因为我有后了，才能放心去拼命。你还没有娶媳妇，不能就这么死了。好了，你也别争了，按我说的办。老三更不能暴露了，我也不去见他，你带话给他，大后晚上午时，我准时带人开门。兄弟，你要记住了，万一我死了，你嫂子他们就全靠你们来养活了。”
正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又传了进来，两人都吃了一惊，那大哥急忙把来人推进里屋，自己冷静了一下，去开门。不一会，他带一人进来：“老三，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外面这么严，万一被巡逻队抓住了……”
这个老三就是我安插在黎阳的人，他是原来跟随我的那百名军士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叫黄林。我看他很机灵，四年前，曹操刚立足许都，我就把他安排到了黎阳。表面上是这里的药房小伙计，实际上是我安插在这里的一颗钉子。他也不负我所望，这两年成功地与这个大哥，黎阳西门校尉程东成为了结拜兄弟，程东本来就有四个好兄弟，他排在了第三，刚才那个老四叫李涯。
我在了解到他取得的成果后，大加赞赏，也坚定了智取黎阳的信心，才敢把联络他的玉佩给了三哥。所以，曹操在知道袁绍弃大营而去后，也没有追击，而是安排了自己贴身亲卫装成袁兵，跟着袁谭败进黎阳，找到黄林。他们这两天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等黄林的消息。
黄林先在屋里四下看看，紧张地问程东：“老四还没有来？”程东指指里面。
黄林松口气：“我看他还没有回去，放心不下，干脆自己过来了。大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也不会逼你，你要真不想干，我让来人回去就是。曹大人也不是完全靠我们，只是不想有太大的伤亡。”
程东轻声叹气：“我刚和老四商量好，大后天晚上我带兄弟守西门，你回去让曹大人他们午夜来。另外，你想法子安排老四和几十个兄弟躲起来，万一我失败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黄林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目的也达到了，他点头应诺：“大哥既然安排了，我一定做到，你放心就是。”
李涯这个时候也出来了：“三哥，你跑来干什么？外面很严，还是赶快回去吧！”
黄林点头一笑：“好，我马上回去。你也当心点，明天来店里买药，我来安排其他的事情。”
李涯对程东说：“大哥，我和三哥一起走，先送他回去。”说完，他转身要走。
程东急忙拉住他们：“老三，这件事情很危险，现在情形也不太好，要是我们……这家里可就全交给你了。”
黄林一个劲地点头：“大哥，你让大家放心，不要说我，就是曹大人那里也不会亏了大家。曹大人说了，战死的兄弟，家里人全部由朝廷供养，按照勇士级别对待。我也不会让兄弟们白死的。”
程东踌躇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把他们两个送到门口，嘱咐两人小心一点。
回到黄林的住处，曹操的亲兵封元正等的着急，黄林把程东的安排说了后，封元沉吟了一下：“西门？大人在南门，如果是这样，我今天要马上出城，禀报大人，好做安排。”
黄林点头：“不错。事不迟疑，我马上送你出去。”
李涯赶快阻止他：“三哥，你带他出去太危险，还是我来。我是守城的军士，遇上人也好解释。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跟着跑。”
黄林一想，这样更稳妥，自己平民一个，的确不太方便出外。嘱咐了又嘱咐后，目送两人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整个晚上和一个上午，黄林始终心神不宁，李涯没有再露面，让他很是担心。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成为了现实。下午，一个士兵匆匆来到药房，黄林一眼认出，这人是程东的手下，他急忙迎了上前。
“黄哥，程大哥让我来告诉你，来人回去了，时间不变，让你做好准备。”
黄林一愣：“我四弟呢？不是说了，他带一些兄弟隐藏起来的吗？”
来人强忍着哭泣：“李哥……昨天送人出去后，回来时候，被巡城的士兵给抓住了。把他送到了城守处，本来最多打几板子的事情，可那个城守为了买好袁谭，竟然把他……说是违反军令，要杀一儆百……”
黄林头嗡地一下子，人差点倒下去。那小兵急忙扶助他：“黄哥，程大哥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要为李哥报仇才是。大家伙都不会去躲避了，后天，我们会兵分两路，在东西门同时动手。到时候，我一定要杀了城守为李哥报仇。”
黄林眼睛通红，他咬牙道：“好，豁出去了，你们不要和我抢，这个城守的脑袋是我的。小四，你代哥哥死了，我不会让你这样就去了。”
这个时间，城外的曹兵已经开始了频繁的调动，攻城器械也拉出了营外，这些动作，都给黎阳守军带来巨大的压力。袁谭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曹军的动作，问郭图：“你不是说刘备那里会有动作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郭图沉声回答：“大公子不要太焦急了。眼下，城外大军把黎阳围困的如此紧，就是有消息也传不进来。刘玄德不是一个善人，眼下如此好的进军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我们只要坚守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转机。”袁谭点头，表示赞同。
郭图接着说：“大人回去后，定会派人联系凉州的韩遂，马腾等人。有他们兵发长安，曹操会两面受敌，他不退也不行。”
第二天，曹军调动完毕，试探性地发起了一次攻击，攻击力度并不大，袁军很容易把攻城敌人打得收兵回营了。这次小胜，并没有带给袁军一点的喜悦，谁都知道，曹军连新式的投石车都没有用，这次不过就是热身运动，后面的攻击才是真格的。他们当然也不会想到，曹军进行下次攻击的时候，就是黎阳就姓曹的时候了。
201年3月27日的夜晚，午夜时分终于在城里城外的期盼中降临了。程东为了这个时刻，做好了精心的准备。他在昨天白天，甚至亲自登门给城守送上了一份厚礼，请他在袁大人处多多美言，意思自然是以后的守城之功多得一点。城守信誓旦旦地表示有财一起发，有官大家做，不会亏了程东兄弟的。还假惺惺地表示很赞赏程东的能力，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程东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杀意。
现在，在黎阳西门的城门口，城门正悄然被打开中，城门上方墙上的守军也是程东的手下，已经向悄悄靠进的太史慈他们发出了进城的消息。很快，千余名曹军摸进了城，立刻分头向城墙上的其他守军扑了过去。短暂的惊叫声后，西门的曹军大队人马冲进了黎阳城。
就在西门被打开的同时，在程东带领下的三十个兄弟已经靠近了东门，他们顺利解决了一对巡逻兵，换好衣服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门口。袁谭亲兵巡逻队现在就是黎阳城里的活阎罗，因此看到他们前来，守门的小兵只能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一声。
程东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地神色，对守门小兵的小头目说：“你们就这么懒散？万一曹军攻击怎么办？都他妈地给我到那边去，一人领二十板子。”
守门小兵这个气哟，可也是敢怒不敢言。那小队长明明知道眼前的家伙在找茬，可和性命相比，二十板子自然是轻的。也没有再看程东一眼，他带着二十名手下向城门拐角处走去。这边，程东他们等看不见人影了，立刻打开城门，其中一个兄弟急速向曹营跑去。
程东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因为当初他并没有想到打开东门。他是没有想到，并不代表曹操他们没有安排。接到消息后，曹操就命令高顺他们做好同时攻击的准备。曹操他们计划快速占领西门后，大军进城立刻向其他城门杀过去，力争在最短地时间里把曹军全部接进城，好快速拿下黎阳，并拿下袁谭等人。因此，高顺和韩浩，丝毫没有怀疑前去通知他们东门打开，尽快入城的兵士，而是立刻就冲了上来。
走到城门营房后，守城的小兵也不说话，静静等着来找他们发泄的程东他们，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他们也无所谓，谁也不愿意在外面喝风，直到喊杀声突然传进来，这些人才面面相觑，意识到出事了。
城墙上的守军发现了发动突然袭击的曹军，他们那里想到城门已经打开，守军一面通知袁谭，发出敌袭击警报，一面还在射箭抵抗。这点抵抗还有什么作用，曹军根本就不予理睬，高顺是一马当先，冲进了城门。陷阵营地冲击力有多强？人们并不清楚，只知道黎阳东门在瞬间失守，东门的抵抗力量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全部了账。
随着东西门相继失守，曹军大部队的进入，黎阳的防守基本上彻底瘫痪了，守城的袁兵并没有进行什么有力的抵抗，纷纷缴械投降。感到大势已去的袁谭，早在得知曹军杀入西门的时侯，就带着郭图等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出北门向邺城逃去。天亮的时候，黎阳城头已经插满了曹字大旗。
曹操坐在黎阳城府的大堂上，看着陆续前来请功的众将，是踌躇满志。拿下黎阳这个重要的门户，上可直接攻击邺城，下可保守黄河门户，袁氏的威胁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他当然高兴万分。看看坐在左手边上，闭眼做朦胧状的郭嘉，他是一笑：“奉孝醒来，奉孝醒来。”
郭嘉不耐烦地嘟囔着，还是勉力挣开眼睛：“主公，昨夜一宿未眠，嘉告退可否？”
曹操摇头：“不可。你为我想想，我们现在是北上还是就在此处休整几日？说好了，我准你去睡。”
未等郭嘉开口埋怨，封元匆匆进来走到曹操跟前，轻声道：“大人，黄林求见。”
曹操连声宣进：“快让他进来。好小子，干的不错。”
黄林走进来，身后跟着程东，两人上前跪倒在地。曹操急命二人起来：“你们是有功之人，我必要好好赏赐你们。”两人却还是跪着不动，再看二人神色无一点欢喜之色，堂上众人都有些吃惊了。
那黄林不仅没有起来，反而连连叩头：“大人，小的求大人一事，请大人准许，如果大人允了小的，就当是给小的赏赐了。”
曹操奇怪地望着两人，你们的确是为拿下黎阳立了大功，我本来就准备重赏的，既然你们自己有要求，那我就大方些：“你们到底有何要求？操看在你们立此大功的份上，无有不准。”他心中还想，是不是赵如又有什么花样要玩了，他自己古灵精怪，带出来的人也奇怪。
黄林得他允许，看了一眼程东，转向旁边一人，用手一指：“大人，我要得就是他——此处的城守，小人只想要他头颅祭奠兄弟，不知道大人可否给了我们？”
曹军进城后，黄林就和几个兄弟冲进了城守府，欲杀此人为李涯报仇，可人不在。就在黄林他们到处寻找他的时候，这个家伙动作快，却是在得知曹军进城的时候，就主动投降了。黄林他们得知他现在在曹操这里，便和程东一起找了过来。
听了他的要求，满堂的人包括曹操都是一愣，那城守不知他二人为何如此，可刚才听得清楚，曹操可说了无有不准四个字，他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大人，曹大人，我不认识此二人，大人……”
那程东腾地站起来，抢到城守面前，一把抓了他，摔倒在地：“你不认识我们？哈，那前天死在你手里的人，你也敢说不认识？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巴结袁谭，竟烂杀无辜。你既然做了袁谭的走狗，今日，为何跑来曹大人处献媚，你这种小人不杀留下何用？”
黄林目视封元：“我兄弟送了你走后，就被这个小人给……黄林不求有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大人把此人交给我们为我四弟报仇。大人，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留有何用？杀之也不为过。”那封元急忙靠进曹操，将李涯为了送他出城，而被害之事轻声禀明曹操。
曹操沉吟起来，他犯难了。要说李涯也是为了拿下黎阳而死的，杀了那城守为他报仇也说的过去。可是大军进城后，也宣布了多条安抚民众和投降者的条令，其中就有绝对不杀降者这条，要是杀了此人，与条例又有冲突；不杀，自己刚刚说了对两人的要求无有不准，这……这个家伙真该死，可黄林，你们私下里找我说这个呀，悄悄杀了他也就完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该怎么办？
那城守看曹操沉吟不语，两只眼睛就在他身上打转，他吓得连爬十几步到曹操案前：“大人，大人进城的时候可是承诺过，不杀降兵俘虏的，大人，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望着一脸愤恨的黄林和程东，曹操叹口气：“黄林，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是，我也颁布了军令，入城之后不可杀俘。这样，我重重封赏李涯的家眷，再为他厚葬；至于你们，程东原来是校尉吧，我就任你为白马城城守，义亭侯；黄林就跟在我身边好了，你们看如何？”边说，边对他们使眼色，你们懂了吗？现在好好下去，过几天，随便你们怎么宰了他，我都装作不知道好了。
曹操把黄林他们当成我和郭嘉这些精灵鬼了，黄林他们哪里懂你曹操的眼色是什么意思，再说，曹操的眼睛也实在小了点。现在，黄林他们一听曹操的意思，敢情不行，你军令在前呀！
程东还想去求，黄林一拉他，先站了起来：“既然大人军令在前，小人也不敢违抗。大人如此为我兄弟着想，小人代他们谢谢大人了。我们先退下了。”
曹操一听，不错，挺聪明：“好，你们先去好好休息休息，封元，你好好招呼着他们。”两人真的和封元一起离开了。那城守自然千恩万谢，曹操忍着恶心，安慰他几句，命他也下去了。
这一出完了，曹操依然对向郭嘉：“奉孝，你怎么看？”
郭嘉轻声叹气：“只怕二人不会明白您的暗示，这城守活不过今日。”
曹操一愣：“哎，我是问你我们现在何去何从，那城守地死活不用管他就是。”
郭嘉摇头，还未言语，封元冲了进来：“不好了，大人……黄林杀了那家伙……”
曹操张大了嘴巴：“这么快？太没有耐心了吧！”
封元大哭：“黄林他们说，既然大人有军令，他们就不能不遵，可杀弟之仇也不能不报，所以，所以……所以黄林杀了那人后，就……就自尽了。”这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曹操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边往外走，边急忙说：“人在哪里？快传军医抢救呀！”
封元急带众人到的外面，也不远，就出府门几步。曹操他们赶到的时候，程东抱着奄奄一息的黄林，正放声痛哭。
看到曹操站在面前，黄林用劲最后的力气请求到：“大人，小的为大人在此多年，本不应该如此自轻，可是，兄弟为我而死，黄林若惜命，则是不义；杀了此恶人，是为兄弟报了仇，可也违反了大人的军令，小人让大人失信于天下，乃为不忠。故而，小的一死，则可全兄弟之义，尽臣子之忠。小的只求大人答应我一事……”
曹操急忙答应：“你说，我定答应。”
黄林紧紧握住程东的手：“是我将兄弟拉进了这危险之中，我曾经答应大哥，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家眷，如今，我却要食言了。求大人好好待见他们，小人就感激不尽了。”
曹操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眷，绝不让他们受委屈就是了。”
黄林含着泪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死在了程东的怀里。
那程东这个时候已经不哭了，看着怀里渐渐冰冷的尸体，他喃喃道：“兄弟五个，你们都走了，留下我做什么？不如我们在一起的好。”说完，突然拔出黄林胸口的短刀，就欲抹脖子。
封元在他身边，猛起一脚，踢在他手腕上，刀落地有声。程东双眼通红，望着封元打去：“你为何拦我？我兄弟一起快活，要你多管闲事。”
封元急抓他双手：“程大哥，你醒过来。人死不能复生，黄林这样做已是不对，你也忍心扔下老少不管吗？”
程东看向曹操：“曹大人可是承诺了要照顾我们的家眷，我没有后顾之忧。”
郭嘉上前轻声询问：“黄林一死，全了忠义，你呢？你这一死却是不忠不义，更兼不孝。”
程东茫然地看着他：“为何？他死是全忠义，我死就成了不忠不义？”
郭嘉狠狠点头：“不错，主公刚刚封你做白马守将，你还未去，便自毁性命，就是不忠；主公虽然承诺照顾你们的家眷，可总不能去做了他们的儿子和丈夫吧？你不去为你兄弟尽子侄之孝道，就是不孝；不能为兄弟尽一家之主的责任，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尚为家人担心，就是不义。需知，死是最容易的事情，活着的人整天生活在痛苦中，自然难受，所以，黄林临死之前一直对你说：对不起，你居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众人在旁，连声附和，曹操也道：“我只能给赏赐，不可能管他们生活的。”
程东呆呆地望着黄林苍白的面容，突然放声大哭：“好，好，好，真是好兄弟，你选择了容易的，倒是走的痛快，却把千斤的担子扔给了我。你安心走吧，去和老四他们在一起，再痛苦，我也会把你的担子接过来。”也不顾曹操等人，他抱起黄林就向城外走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郭嘉重重叹口气。
这一折腾，把众人大喜的心情都弄没了，曹操招呼几个人进的里面。到了里面，曹操才叹气：“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就该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典韦摇头：“怕他早有为兄弟一死的心了，主公是否答应，都改变不了什么。”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荀攸进来了，坐在郭嘉身边叹气：“如此义气之辈，可惜了。”
郭嘉没有看他，而是突然走到曹操身边躬身一礼，曹操并不吃惊，而是挥手让他归位：“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他是子云的人，子云必会伤心，我会好好待他们的。”
郭嘉并不起身，而是一脸慎重和哀求地对曹操说：“嘉求主公一事，不知主公能否答应。”
曹操莫名其妙了：“奉孝这是为何？你要求我何事？”
郭嘉再躬身到底：“子云的手下都如此义气，何况子云本人？主公也知道他的性情，我想求主公答应，日后对子云可以网开一面……”
曹操明白了，不仅他，连在座的荀攸，吕布等都明白了。
曹操就叹气：“我知道奉孝要说什么，子云和那孙策也是兄弟情谊很深厚。你们放心，子云为人重情重义，他与孙策他们的情义深厚，与我们何尝不是？他是不愿意伤害那孙伯符，可更不会让我们受到伤害。再说，子云为我办事也一直是尽忠尽责，这点上，我从不怀疑他。至于他和孙策他们的相处，我说过不会去管他，我自不会为这个责怪他。真要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候，我们看好了他就是了。只是，子云这方面心地太纯，只怕最后受伤害最大的人，会是他自己。”
就在曹操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黎阳的药房伙计又把沮授被袁谭毒死的消息报了过来。曹操大为悲痛：“则注，你奈何如此，操说了本初不会用你，奈何你就是不信。唉，我错了，不该让你走的。”郭嘉等人也无语了。
三座坟墓位于黎阳城外的一处山坡上，相隔并不太远，一座是曹操为沮授修建的墓穴，两座是黄林和李涯的。曹操亲自主持祭祀，并在此处修建庙宇，供奉香火，以彰显三人不同的忠义。
在忙乎了半个来月后，黎阳之事总算了了，曹操现在最大的考虑就是下一部该怎么走。就着袁军的大败，依着曹操的脾气，就想一鼓作气，直捣邺城。可是，几个谋士都不同意。
郭嘉就为他分析道：“主公现在最好是回兵许都。许多事情急切不得。再在此处耽搁久了，南边，西边都杀过来了。若要北上，主公可有把握短短数日拿下整个冀州之地？就是拿下邺城，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得，还不要说幽州兵马未动，乌桓族与袁绍关系不错，袁绍还有能力联结其他势力来进行长时间的抵抗。请您三思。”
庞统也说：“我们得到的消息，袁绍病的不轻，臧霸将军已经逼近南皮，青州袁谭回去也没有用了，因此，现在的袁家二子正在为冀州牧的位子明争暗斗，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等他们内耗的差不多了，再去捡现成的。否则，一旦我们逼得太急了，且不说袁绍还活着，就是他死后，袁家三兄弟也势必联手抗敌，我们要拿下冀州和幽州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奉孝兄说的先回许都实乃上策。”
荀攸看着曹操开始了犹豫不决，他想了想，也上前说：“主公，自从去年与袁绍开战以来，我们的粮草军需开支很大，我叔父说，现在有些难以为继了。毕竟这一年除了打仗，还有大量俘虏的安置，流民的安置，还有豫州、徐州、兖州等地的整治，都很用了一些储备，所以，叔叔的意思也是暂缓进行，休整一两年为好。”
曹操想想，点头：“你们说的都对，是我心急了一些。昨日，我接到子廉的信，说刘备在新野频繁调动兵马，刘表还给了他五千兵马，看来是想来侵犯汝南。我已经命令满宠加强戒备，同时命夏侯惇领三万兵马前往。曼成，你速带两千兵马，前往宛城，汇合子廉，接应元让，他性子太急，我怕他有失。”李典接令，立即出发了。
这边，曹操又任命贾信为黎阳太守，韩浩为偏将军，镇守黎阳。让贾翊进驻濮阳，夏侯渊进驻牧野，高顺带兵一万，在濮阳城驻守，时刻准备接应臧霸，务必拿下青州全境。他自己带领大军回许了。
回到许都的曹操，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凉州的韩遂伙同马腾、郭援等组成凉州同盟，向长安扑了过来；接着，高擀联络了境内大小二十余家军阀，组成十五万人的联军军队，向壶关城而去的消息也到了。不仅如此，在高擀派人的游说下，河内张晟，弘农张琰，河东卫固也起兵响应高擀，整个上党郡都跟着乱了起来。
曹操顾不上休息了，一面给钟繇去密信，让他尽快分裂凉州联盟，一面亲自带吕布、太史慈、史涣、曹纯等将领，四万大军向上党郡进发，支援徐晃张辽他们，力争先拿下并州。
当然，坏消息有，好消息也有。早在仓亭之战前，远在幽州外围的阎柔就给曹操写了归顺信，而鲜卑族的鲜于惇，也在仓亭之战后，公开表示投靠了曹操。这个时候，奉了曹操将领，阎柔和鲜于惇带着各自的兵马已经在前往并州的路上了。
我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早知道阎柔和鲜于惇过来了，我就不会示意张辽他们放过高擀，而是让管亥直接在战场上就宰了这小子，有了阎柔他们，根本就不怕并州会乱成什么样子的。唉，一个消息的不通，造成并州多死了不少的人。
身在壶关城的我们也得到了高擀联军反扑过来的消息。这个时候，我正在躲在张燕的身后，指挥他训练他的黑山儿郎。张燕的四万人马基本上都是以山地农民为主，身体强健，行动敏捷是他们的优点，稍加系统训练，就能成为一支不错的部队。经过好好训练，他们可都是山地作战的好手，以后用他们的时候还长着呢。
高擀他们的反扑，给正在壶关城进行清剿工作的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面对眼前的敌军消息，我沉思了半天后，让徐晃派人火速把在外搞清剿工作的二哥他们叫了回来。虽然徐晃和张辽的兵马经过十多天的休整，又是兵强马壮了，加上张燕的四万人马经过半个月的训练，战斗力也强了一倍，可是就凭我们这些人马，还不足以对抗四周蜂拥而起的高擀联军，要拿下整个并州更是不可能的了。可是我们这些兵马要守住壶关城，与高擀他们进行周旋，等待曹军的援兵前来，问题还是不大。
二哥他们几乎是全部听从了我的安排：曹军大军回防壶关城，准备进行防守之战；张燕的兵马我安排了黄胜和白奇带着一万人绕进山里，去高擀后方捣乱（这两个人经过壶关一战和对高擀的阻击，已经成为捣蛋高手了，不用我安排具体战术，自己就能想出无数捣蛋的法子，所以，我们对他们是非常放心）。张燕亲自带两万兵马驻扎在了壶关口进行防守；给张辽他们留下五千，协助守城；还有五千人马，在章永的带领下，火速向虎牢关靠拢，一是加强虎牢关的防守力量，另外就是等着当援军的向导。
我是跟着秦勇他们进了虎牢关，交接了兵马后，我没有留下，而是带着秦勇回许都了，很多事情想与曹操他们沟通一下。
回到许都，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曹操亲自带兵去上党增援张辽他们了，我这个郁闷哟，真是无可奈何极了。想想，要不要追上去，算了，反正他也没有头脑发热去打邺城，让他们慢慢拿下并州好了，我可不想来回跑着玩。
来到郭嘉府上，他倒挺悠闲，正在饮酒看花，逗女婿（典满）玩。看我进去，他没有动作，两个小家伙先扑了过来：“小叔，小叔。”
小叔？晕，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我一手搂一个：“小叔？谁让你们叫的？”
郭亦回头看看他爹，然后笑着说：“是六叔说的，说叫八叔难听，让我们叫您小叔。”我瞪了郭嘉一眼，他做个与我无关的手势。
让两个小家伙自己出去玩，我坐到郭嘉旁边，不客气地端酒就喝：“三哥不用这么撇清，我明白你们什么意思了。哼，小鸟又不是我认的，是四哥逼我认的哥哥。”
三哥直摇头：“士元性格与你相仿，对你来说，他的确没有个哥哥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元直一定要你认士元做七哥的真正用意？”
“我怎么没有想过？你们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有了庞家庇护，我在荆州的日子会好过些，免得司马水镜那些聪明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三哥叹气了：“说你聪明也就是了，你别以为自己真有多利害。你要知道这可不只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子云，庞家也是荆州的大族，你要在那里取事，不能不有个好的身份，你认士元做哥哥，就好靠上庞德公，凡事更好放手去做。否则，光凭你现在的名声，想进入荆州四大家族的圈子，要费不少功夫。元直在那里这么多年，比你我要清楚这一点。士元更是心知肚明，不过是牵扯到自己的亲叔叔，不好直说罢了，暗地里还不是一样为你好？光是为了安全，还不如不放你出去。哼，要是沮鹄不顾一切进攻壶关，我看你还怎么假装你师兄？”
这点我倒真没有想到，还是兄长们疼我，为我考虑的周全。想了想，对郭嘉笑：“兄长们都疼我这个小的，我这辈子的福气真是太多了。对付沮鹄的法子你要是在，也会同意，分析人这点上，还是你教我的嘛！对了，三哥，黎阳城拿下的还顺利吧？黄林这小子很机灵，很多地方都挺学我，你把他收在身边吧，也有个为兄长们之间跑腿办事的。”
三哥愣了一下，忍了忍，强笑道：“是呀，黄林是很像你。不过，他现在在白马城和他兄长在一起，你就别操心了。”
我笑笑：“这家伙也是，其他的没有学会，学我找哥哥了。三哥，黎阳在我们手中，相当于冀州地大门已经为我们敞开了，拿下袁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这次主公没有冲动地想去打邺城，看来应该是你们起了作用。主公亲自带兵去了上党，高擀之死已成定局，我看这边已经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我想南下了，你觉得呢？”
三哥叹口气，望着我：“你安排的人没有能接近高擀？怎么让他在壶关城外跑了？要是当时能杀了他，就好了，也不用现在这么麻烦。”
我饮口酒笑笑：“让高擀跑掉，是我的主意，管亥早就埋伏在他身边了，现在恐怕已经成为高擀的亲信了，要高擀的脑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三哥，冀州我们还没有拿下，二哥他们的兵马太少，张燕只在黑山周围行动，要是高擀一下子死了，这并州大小的豪强、土匪、散乱的兵马都会乱起来，我们想要让并州安静下来，就会费不少功夫，不合算。现在多好，高擀把那些人都集中起来，方便我们收拾他们，收拾了这些不安定份子，拿下的并州才少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不仅治理起来方便了不少，还不会让这些人为人利用，再进攻凉州也好办的多。”
三哥静静地听完我的分析，苦笑一下：“你想的原本不错，只是，你肯定还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阎柔已经归顺，并奉主公之命，率他属下的近三万游牧骑兵兵发并州了，现在怕是已经逼近晋阳了。不仅是他，还有南鲜卑的鲜于惇也归顺了主公，也已经出兵并州了。所以，很好地想法，反而多出事情来了，白白耽搁时间。好在凉州盟军实际上是散沙一盘，钟鹞派人做马腾的工作一定很有成效，长安那边的危机会很快解除了。”
我啊了一声：“这么重要的消息，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耽搁时间。既然这样，我马上让秦勇去找管亥，让他伺机下手杀了高擀，绝对不能让他再活着回晋阳了。三哥，你也马上给主公去信，让阎柔他们一得到高擀的死讯，立即兵进晋阳。”
三哥连连点头：“好，你我马上分头料理。士元跟了主公前去，他正在设计采用一切手段分离高擀的联盟，若是一切顺利，高擀一死，这联盟之势马上就完了，并州基本上尽在掌握了。若是马腾能反戈一击，凉州同盟也就没有了，袁绍没有了任何外部援助，他的死期不远了。你还是不要忙着南下，去邺城挑拨离间的事情，还要紧急点。”
我嘿嘿笑了：“做这种坏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最好等袁绍死了，我再去，浑水摸鱼收获才更大。主公既然已经兵进并州，就要完全拿下它才是，这个时间不会短，我南下回来，并州的动乱局面也不一定就结束了。还有，张燕的手下以山民为主，好好训练一下，就是山地作战的主力军。这些事情，我就不出头了，你说给主公吧！”
三哥点点头：“这些事情你在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会说与文若的，兵源安排是他的事情，我们兄弟就不要操心了。其实，这些事情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刘备。刘备此人野心不小，而且很有城府，他在荆州的活动非常频繁，不停地在笼络当地寒门士子地人心。元直兄和我谈起此人，曾说，司马水镜那些人，都很看好刘备，他自己也在观察刘备中，如果不是你把他叫过来，保不齐，他就会去刘备那里了。由此可见此人的确很有过人之处，是我们的大敌呀！可惜，当初没有把他羁在这里。”
我不停地点头了：“是呀，这个人的确很有一手，主公看不起其他人，比如刘表，袁绍之流，对他确实很注重，曾对我说，刘备此人终会成为他的对手。”
三哥轻声叹口气：“以往的事情不说也罢。子云，刘备这次从刘表那里取得五千人马，加上他的一万人马，正在北上，我怕曹将军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手下的关羽、张飞都不可小看。我想，恐怕你先去趟宛城，帮子廉将军他们一把。”
提前了，刘备进犯宛城地时间比原来的历史提前了好几年。看来。黎阳战局的改变，已经改变了历史进程。原来的历史上，刘备进攻宛城的主意是四哥出的，时间是在袁绍死了，主公已经取得了邺城的时候。现在这个进攻宛城的主意是谁给他出的？诸葛亮提前出山了？
带着重重疑问，我自语：“刘备就算从刘表那里获得五千兵马，要想进攻曹子孝把守的南阳宛城，兵力也是不够呀，他怎么想的？能从子孝将军那里得到便宜？”
郭嘉打断我的思路：“这次你想的不对。我根据目前的消息，觉得刘备不是要进攻宛城，别说几千兵马，就是一两万人，想要拿下宛城，也不可能。子孝将军那里有主公的安排，不是那么能容易拿下的。我根据刘备的动向，觉得他这次北上的目标还是汝南地区。看来，他还没有放弃在汝南开辟他自己势力范围的想法，毕竟，他曾经是豫州牧的身份。子廉将军现在陈兵舞阳，主公得知刘备可能北上的消息后，命令元让将军挥师南下了，夏侯惇一贯不把刘备那些人放在眼里，所以我是担心他，而不是宛城。一旦他大败而归，舞阳能否保住就说不清楚了。李典我还看不出他能否抵挡得住刘备。”
听了三哥地话，我猛然想起羽哥哥给我讲的刘备火烧博望军营的事情来了，夏侯惇可不是吃了大亏了，是李典接应及时，才没有让刘备得手。后来，刘备才在四哥的建议下，奇袭宛城，让曹仁吃了暗亏。除了时间上的提前，其他的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我正好想去新野，看看嫂子身体怎么样，这个借口不错，公私两不误：“哥哥说的没有错，元让将军那目空一切的臭脾气也该吃点亏。只是吃败仗还是不舒服，我去宛城看看，顺便提醒子孝不要对刘备轻举妄动。我们目前还是要在南边以防守为主，拿下邺城后，就好过多了。对了，我再去江东烧把火，让伯符他们去对付黄祖，这样，刘表就顾不上袁绍了，刘备没有了撑腰的，也办不成什么事情。”
郭嘉叹气：“明明是你自己想去见孙策，担心他的身体，还要说的这么有理由，真拿你没有办法。快去快回，这边的事情多。”
我嘿嘿笑了起来：“放心吧，公私兼顾嘛！好了，走前我不来了，几位哥哥家里，你没有事情也得用点心思，二嫂、四嫂、六嫂都还没有找到呢，你也上点心。”
三哥乐了：“你比娘亲还急，这些事情也要上心，能管过来吗？不过，那天董昭的夫人倒是给娘说，毛孝先地女儿不错，有意说给兴霸，等他们回来，我让你嫂子去说好了。”
我也乐了：“毛先生是出名的严肃之人，他的女儿肯定厉害，倒能管住六哥的火爆脾气。我们几个的亲娘都走的早，四哥和五哥的亲娘也真把我们当自己的亲儿子，为我们操了不少的心。等这边清闲了，也该把二哥的娘亲接过来了。”
郭嘉点头笑：“是呀，有娘管的感觉真不错。二哥家里的人还不少，等他们回来，好好商量商量。听说，二哥家里有个妹妹待嫁，年龄应该和元直配的上……”
我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三哥当管家婆也不错哟！这些事情，你就多费心吧，我去四哥那里，看看娘亲，再与四哥说点事情。这次消息不畅引发的后果严重，我想和四哥说说，尽快建立一个快速传递消息的通道才行。问问他，荆州那些隐林人氏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的，好好学习学习，引为己用嘛！”
撇下哭笑不得地郭嘉，我一溜烟跑去徐庶府上了。出来迎接我得却是徐康：“子云回来啦！哥哥不在，还在忙公事呢！母亲说了多次了，要你回来去见她，你先进去吧！”
我点头：“好，我也该去给老人家请安问好了。姐夫，你让人把四哥找回来，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他说。”
到了内宅，徐母和姐姐笑着接了我进去，忙不迭地让家人准备吃食，我也不客气，尽管享受就是。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碟点心，母亲让姐姐出去准备饭食：“我和如儿说会儿话，没有我唤，任何人不要进来。”听了娘亲的吩咐，我愣了，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了。
望着被姐姐带上的门，我有些不安，偷眼看看娘亲，她神色不变地向我招招手：“来，坐我身边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娘亲拉过我的手，仔细看了看：“一双女孩子的巧手，被你弄得这么粗糙了，娘看着心疼！你这个样子，准备玩到什么时候？”
我吓得腾地站了起来：“娘，我……我……”
“坐下，我还没有说什么，你紧张什么？”望着我惊慌的眼神，娘亲疼爱地摸摸我头发：“你先放松一下，我没有说给任何人，到目前为止，也就是我和邹氏知道。”我低头无语了。
“唉，如儿，你也不小了，总这个样子怎么能行？本来就够出格了，居然还要跑到战场上去。你是个女孩子，不是真的男人。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能瞒过这么多人的。”
我平静一下心神：“是邹姐姐告诉娘的？她真是的，我说了不能说出去。”
娘笑了：“不是她，你也太小看别人了，早晚会吃亏的。你以为你这几个兄长，还有曹孟德他们看不出你是女人，就没有人看得出来？告诉你，早在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出不对劲了。你姐夫就是体弱多病，气质也不像你这般弱，再加上有你姐姐的例子，我就怀疑上了。这回，我不过是在邹氏那里诈出来证实了自己想法罢了。”
听着娘的话，我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不知道是娘太强，还是我太笨，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心想，怎么应付今天这事，以后还应该多注意一点才是。
看我低着头不吭声，娘叹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心中定是不服气，想着这么多年，你的几位哥哥还有曹公那样的精明人都没有看出你来，我能看出来应该是意外，还想着怎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加注意，是不是？”
我不敢看娘的表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沉默以对，要先弄清楚娘到底想干什么才是。
娘还在继续教训我：“你几位哥哥，还有曹公包括庶儿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看出你的真面目，不是你掩饰的有多么好，而是先入为主，被你的才华吸引了。谁也没有想到女子也有这般本事。再加上一年到头见不到你两回，见面都说大事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你个人形象，所以才被你欺瞒到现在。一旦他们哪天起了心，看不出来才怪。你就不好好想想事情败露后的后果？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我喃喃自语：“他们既然没有看出来，我就继续好了。事情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停不下来了。”
“你要停，难道停不下来？你吓唬邹氏的话，吓不倒我。如儿，你聪明机灵，智慧超人，勇气可嘉。可是，女人终究是女人，不可能真的去建立什么万世功业。”
我抬头了：“娘，邹姐姐毕竟是外人，又与主公关系不同一般，我只能连吓带哄让她闭嘴，我可没有想过对娘不利。说到我这样做的目的，如儿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建功立业，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功利名心，所以，我一直都在说，主公大业有成的那天，就是如儿归隐田园的时候。”
“庶儿对我提起过你的想法，他当时就说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连曹操那样挽留你，你都不松口。我倒是明白你所想，可是你这样又是为什么？你有才学，有能力，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来相助曹公呀！比如，你直接嫁人，通过夫君献策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来做？如果你以前是年纪小，或没有看好人选的话，现在，你的这几位哥哥都是很好的男人，你为什么不回来，在他们中选择一个不好吗？”
啊？把哥哥变成夫君，老娘真会想。我在心里叹口气。娘亲虽然没有明说，可她老人家那殷切期盼的目光我是一清二楚，她是想让我嫁给四哥呀！可惜，我真的不能这样做：“娘，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许多事情需要亲历亲为才行呀。幕后指挥不要说主公会忌讳，万一遇上大事突变，我又怎么有机会去分析？因此而让兄长或者主公他们遇上危险，我岂不是要痛苦懊悔一生？再说，娘既然从邹姐姐那里了解了如儿，就应该知道我有很强的能力可以应付许多事情，怕四哥都不如我，所以，主公对我的倚重才会如此。”
我的能力是一回事，主要问题在于我已经这样多年了，一旦真像娘期盼的那样去做了，后果如何，我心知肚明。我的能力在任何人眼中都够强的，为人妻子当然要忠与夫君，这样就不可能忠实于主公了。曹操怎么能允许帐下之人有这样一个幕后指挥者？他决不可能让我归了他人，除非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女的。所以，我绝对不可以害了哥哥们。这话还不能明说，只好用暗示的话语提醒娘，这么做的后果只能引起主公对四哥的忌讳。
娘是极其聪明的，她当然听懂了我的意思，岔开了一下话题，苦笑着说：“邹氏是说了你不少事情，可是也说了你身上伤痕不少。如儿，邹氏对你心怀感激，她在意你的安危不仅仅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了你。为了配合你，她承认是你的女人，这个称呼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明白？你这样提防她，心何其狠。”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娘，您误会了。我怎么会提防姐姐，她没有娘的才智，我说那些话，不过是怕她不知道轻重罢了。”
娘摇摇头，问到：“那你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揭开你的身份？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稍稍插开了一下话题，我已经整理了一下思路，就着娘的问话，我决定说服娘做我的外援加后盾：“娘，我明白您的担心和好意，知道您是为我好，如儿领您的情。可是，我真的不能就这么回来。我不知道娘对我现在做的事情了解了几分，我能告诉您的就是：我现在无法从中脱身。八年的安排刚刚进入关键时期，我要现在退出，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我要做回一个女人，一定要等到国家一统局面形成以后。”
娘一听，立刻就说：“国家一统，这样的大事，没有十年，二十年能行吗？现在局面如此混乱，就算曹操能力强，没有几十年也做不到，你……”
我打断老人家的质问，慢慢回答她：“娘，我不否认，这个目标的实现很漫长。可是，娘，您也是一个母亲，您也经历了母子分离数年之久的痛苦，说句挨骂的话，万一四哥和您那年一别后，再不能相见呢？娘，现在天下百姓生活的困苦，您比我了解呀！如儿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我是想为全天下的穷苦人做点事情。自己的生死荣辱又有什么？女子之身又怎么呢？男人可以做到：当达者应兼济天下，退着可守护一方，穷者独善其身。我们女人为什么就不可以做到？娘亲不也做到了？没有一个和平的生活环境，我就是嫁为人妇，怕还没有邹姐姐的命运好。”
娘沉默不语了。我想了想，笑着说：“如果娘是因为我是女人，就不应该在外面做这些而怪罪我，如儿无话可说；您要是因为担心我，才这样说，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娘，我绝对不会出事情的，因为我有神仙相助。”骗人的把戏有时候需要多用用。
娘疑惑地看着我了：“神仙？你说的是什么？”
我笑笑：“如儿为什么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娘不觉得奇怪吗？我不是李姐姐那样为了保命和报恩而装扮自己，而是神仙让我拥有这些，让我这样做的。我一身的本事，无论文武都是神仙给的。”
把当初骗爹爹和云哥哥的话，我又说给了娘：“这个神仙爷爷给我吃了仙果，让我有个超乎常人的本事，目的就是让如儿为结束这个乱世出力尽心。娘，您说，我有这样的奇遇，应该不应该做这些事情？”
娘看着我的眼睛迷茫起来，神色也犹豫了起来：“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如，你没有骗我吧？神仙怎么会看中一个女孩子来做这些事情？”
神仙怎么想的我不知道，羽哥哥怎么钻进来的我也不清楚，可是羽哥哥让我做的事情却是我应该做的。
“娘，神仙怎么想的我们怎么能知道？我也不明白。可是，我明白，既然神仙选择了我，就不会看着我出危险而不管。娘，您看，我几次在乱军中遇险，都平安无事，还曾经救了主公，大哥，孙伯符他们。这些与我有一定能力有关，可没有神仙帮助，也说不过去。所以，我绝对不会出事情，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否则，神仙早收了我去了。”
就着娘已经开始松动，我继续加温：“娘，姑且不管什么神仙，就如儿现在的处境来言，您说我退的出来吗？我一旦退出来，主公拿下袁绍的地盘，一统黄河以北就要多花好几年的时间，还不用说以后的统一全国了。娘，如儿怎么能为自己享福而至天下百姓疾苦与不顾。战争时间的延续是百姓的噩梦，又有多少的百姓会死于战争，有多少母子分离，夫妻不能相见。孩子失去父母，白发人送黑发，妻子在家依门盼夫回的悲剧还要上演多少幕？这样的悲剧我不忍心看，您忍心吗？比如当初娘亲不让姐夫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我们因此死于非命，娘亲心里肯定会后悔莫及。同理，如儿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享受而不去管那些我伸伸手就可以救的人，否则，我良心一辈子都会被谴责的。”
娘眼中已经含泪：“如儿，你心地善良，所做之事均是为国为民，娘还能说什么？只是，你一个女孩子，老这样下去，娘这心里实在……”
“娘，如儿一个之累怎比天下百姓千万人之苦？家国无小事，没有国家何来大家？没有大家何来小家？安宁的生活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如儿有这个能力付出，也愿意付出自己，就像娘当初愿意为我们冒灭家之险一样，这又有什么不对？如儿此生也不求别的，我有娘亲和兄长们的疼爱，有主公的信任已经很幸福了。娘亲应该为有我这样的孩子感到高兴和自豪，您要全力支持如儿才是呀！”
门外这个时候传来姐姐的声音：“母亲，兄长已经回来了，饭食也准备好了，您和弟弟要来吗？”
娘这个时候深深看我一眼，向外说道：“好，我和如儿马上来。”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退下去，娘才叹气：“好了，我没有说服你，倒被你说服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真遇上什么危险了，娘会不顾一切说出你身份的。毕竟，你这样的地位还是……”
我笑了：“娘的意思是怕主公以后会因为我的功劳而产生什么对我不好的念头？就像市面上的流言一样？真要那样，如儿不反对娘亲的决定。不过，我想您多虑了。”
娘摇头：“不光是曹公这里吧？算了，不说了，出去吃饭。”我长出一口气，跟着娘出门了。
看着静静等在堂上的四哥那沉思的面容，想着刚和娘结束的谈话，我冲娘笑了笑，故意神秘地大声说：“娘，我从三哥那里来的时候，他说等二哥回来，就把二哥的家人接过来，到时候，要把二哥的妹妹说与四哥呢。您想，二哥那么英气，他的妹妹肯定是个美人，四哥有福气哟！”
娘闻听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马上又重重叹口气，不说话。我知道她还是为我担心，笑了笑：“谢谢娘。”她明白我的意思，只好回了一个苦笑。
听到我们说话声，四哥赶快站了起来：“母亲，子云。”
我笑着打趣他：“四哥，在想什么？我看你心事重重的，娘和我说给你娶四嫂，你也不笑笑，难不成你还不愿意？”姐姐和姐夫都笑了起来。
四哥神情有些尴尬：“子云，你真是，老长不大似的，比士元还闹腾。你回来得正好，我正有要紧事找你。”
我乐了：“我是老小，小鸟不是。说到正事，给你娶嫂子也是正经事呀！好了，你别板脸，我也有要紧正事给你说。”
娘宠爱地对我笑了笑，转身说四哥：“庶儿，如说得也没有错，他小，你们多让让。先用饭吧，过后，你们慢慢说公事。”
吃完饭，目送娘亲入内，四哥急忙对我说：“子云，你回来的正好，我也不说多了，你马上去追李典将军。”
看着他那有些紧张的样子，我也有些紧张了：“四哥，是元让将军出事情了？三哥也说让我过去。”
四哥皱起了眉头：“刘备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夏侯将军的脾气却……他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我和文若都劝他谨慎行事，可是，我感觉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李典将军此人倒是有些头脑，可我担心夏侯将军根本就不会听李将军的话，他应该能听了你的，所以，我想你最好赶去。”
我点头应承：“这种事情我不会耽搁，明日就出发。对了，四哥，你们得到的消息是否准确？刘备到底兵发何处？是汝南？还是宛城？”
“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刘备在新野集结兵马，我们早就知道。他出兵的消息是在主公拿下黎阳之后。我想，他应该是得到袁绍仓亭大败的消息后，才决定发兵的。想必是想攻击我们的后方，有逼我们从黎阳城外退兵的意思在里面。他们恐怕都没有想到我们拿下黎阳居然这么很快。”
我想了一会儿：“也就是说，现在刘备军队的攻击方向还不能确定。甚至连他是否继续率兵北上都不清楚，对不对？”
“嗯，目前是没有刘备军队的准确攻击目标。我和文若先生的分析一致，我们都认为刘备会继续北上，突入汝南。毕竟，这样才能对许都外围造成一定的危险。”
我头疼。没有准确的情报，就不可能有准确的分析，无法知已知彼，这仗难打。叶县？宛城？舞阳？这三个地方，那一个才是刘备的目标。原来的历史，刘备攻击的是叶县，可现在？
望着四哥期待的眼神，我苦笑：“四哥，我们不能靠猜测来做事。夏侯将军的部队开向何方？”
“叶县。他带军经过这里南下。汝南有满伯宁在，刘备要攻进去，也很困难。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绕过南阳，指向叶县，从这里打开口子，突向洛阳，直指许都。这条线最快捷。”
四哥的分析不错，如果刘备是想支援袁绍，这条进军之路最好。不过：“四哥，黎阳在我们手中已经近一个月了，刘备的兵马是否还开向这里，难说。如果刘备现在想趁着我们对付高擀，兵力不足的时候，在南边搅乱的话，攻占舞阳最好。”
四哥也点头了：“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刘备不一定会去攻打我军驻防严密的城池。曹洪和曹仁把守的城池呈犄角之势，没有那么好拿下。我要是他，肯定会避开这些地方，否则，就是白白耽搁时间，起不到支援袁绍的目的。”
“问题是袁绍现在不需要他支援了。黎阳已经被我们拿下，袁绍龟缩进了邺城，而主公大军北上并州。这种情况下，攻城略地是最好的时机。好在刘备兵马少，刘表也不曾真正出兵，否则，荆州起大军兵分两路，我们还真难办。”
四哥也踌躇起来：“那依你之见呢？”
我想了想：“这样，你和文若马上派人通知伯宁，要他密切注意南边地动作，做好战斗准备。要特别注意汝南境内那些亲袁分子，就怕他们响应刘备，窝里乱了，就不好办了。我明天出发，直接去军中，让元让将军固守叶县，不要出击。然后我去宛城。一旦得知刘备的确切去向，再说下一步的行动。现在主力部队几乎都被主公拉去了并州战场，这边的兵力不足，我们只好以防守为主。好在刘表不曾出兵，只要不给刘备可趁之机，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等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马上去江东，定要说的江东出兵攻打江夏，让刘表无心关注袁绍。”
四哥频频点头了：“不错，我和文若也这样想。我们现在只能防守好南边，只要孙刘两家打起来，我们就可以大大放心了。好在刘表当初杀了孙坚，否则，这两家联手，我们就难了。”
我笑了：“这就叫天命。嘿，老天爷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对了，四哥，荆州那些隐林人士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外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就能在短时间里得到消息。你在那里这么多年，应该有所了解吧！”
四哥点头：“要说老师他们的消息真的很灵通。大到这样的双方战争进度，小到某一个知名人士的家庭矛盾，什么样的消息都有。他们消息的来源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与四大家族的生意有关系。荆州四大家族的生意很大，牵涉的范围也广。子云，你也是个大商人了，这方面应该比我们懂才对。”
我苦笑：“哥哥，我做生意的目的不在做生意上，这点和他们不同。再说，我的生意圈子很小，一直以来都是独立操作，没有和别人联手过。这样的直来直去，自然就没有形成固定交往的圈子。再说，我从来只关注自己需要的情报，不像他们那些生意人，五花八门的消息都要。”
四哥笑了笑：“你不是正经做生意，挣的钱也不少，要是正经做起生意来，不定成为多大的富翁呢！对了，你要去荆州开展你的生意了？”
“不是。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消息来往太慢了。你们要传达什么消息给我，或主公身边发生了什么足以影响我行动的事情，我都不能在第一时间里知道。就像这次阎柔归顺，出兵并州，我就不知道，白白放过了高擀，造成了并州现在的问题。还有这次刘备出兵，我们的兵马都已经出去了，还不知道对方确切的进兵路线，造成了我们的被动。所以，我想起了水镜先生他们那特别灵通的消息来源。四哥，我很早以前就和伯宁说过要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网，可当时的情况不容主公他们做这件事情。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的摊子越来越大，情报、消息来源不畅，会带来很大的麻烦。现在，你也来了，这件事情你就操心，尽快办起来，如何？”
四哥点头了：“是个大问题。我马上和文若先生他们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做才好。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我会做好的。你自己这次出去要小心些。大军作战，不是儿戏，你千万注意安全。”
第二天，我和秦勇兵分两路，他骑小白火速赶往并州，去高擀那里联系管亥，商量高擀脑袋搬家的问题。我则快马紧急南下，日夜兼程追赶李典的军队。
我的动作很快，三天后就在距离叶县百里的地方赶上了李典。这个时候的李典也很焦急，他得到消息，夏侯惇的动作更快，没有在叶县待两天，就离开叶县南下了，据说，刘备的大军正向这边开过来，夏侯惇明显是去迎击了。
我累得气喘吁吁的，听到这个消息是苦笑不已：“曼成，我实在跑不动了，你派人火速追赶上元让，告诉他，就说主公将令，命他迅速撤退进叶县，等我们前去汇合。”
李典一面命人按我说的去追夏侯惇，一面摇头：“元让将军很是看不起刘备他们，总觉得凭他的本事，定能一举消灭了刘备的兵马。他还想拿下新野呢！”
我叹气：“他就是这个脾气。这几年跟着主公一直打胜仗，就忘乎所以了。依我说，这次就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免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李典摇头：“让他吃苦倒无所谓，可是我们不能吃败仗，否则，不要说无法向主公交待，万一真丢了城池，造成腹地的危机，就惨了。”
我笑了起来：“要让元让吃亏，我们还不能打败仗，你这个要求太苛刻了，想考验我呀？”
李典也笑了：“我可没有让你动这个脑筋，是你自己要这么想的。以后元让将军怪罪起来，与我无关。”
说笑归说笑，正经事情要紧：“曼成，你们的消息准确吗？刘备真的来侵犯叶县？他到底有多少兵马？你是怎么想的，准备如何迎敌？”
“消息应该准确，毕竟元让跑过去了。刘备的兵马只有一万多，这也是元让将军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之一。依我的想法，我们应该固守叶县。能和曹仁将军联系上，他要能悄悄袭击刘备身后，或者他出奇兵进攻新野，刘备撤兵的可能性就有了。”
他的这个想法真不错。我想起了羽哥哥说的四哥骗曹仁出城，袭击了宛城，就是利用了李典的这个出兵袭击新野的想法。现在，没有四哥帮助，刘备怕是想不到这一点，我是否来用用？
想到这里，对李典说：“这样，你派人联系一下子孝，你这个袭击新野的想法不错。我们来想想，怎么来利用刘备，给元让一个教训。”
李典好笑地看着我：“你不会真的想要元让吃亏吧？你真有这种既让他吃亏，我们还能取胜的法子？”
我笑笑：“为什么不行？我真有这种想法。我们两个好好合计合计。”嘿嘿，羽哥哥，我要为你报仇，整夏侯惇一次。
再说并州，高擀集结的人马不少，不过没有消息上的那么多，而是十二万多点。吸取上次出兵的教训，他一路小心谨慎地用了二十来天，才开到了上党郡，好在没有再遇到上次那种骚扰了。到了上党，一看，曹军据守壶关城不出了，他马上把大军分成两路，一路五万人猛烈攻打壶口关，一路在他的亲自带领下，围困攻打壶关城。
高擀人马虽然很多，比张辽他们多了近三倍，可张辽他们依靠牢固的城墙和投石车的威力，愣是坚守住了壶关城，任凭高擀怎么打，就是没有攻上城墙一步。而在壶口关，十来天的时间里，张燕的两万人马，凭借险峻的山势，狭窄的通道，让率兵前来攻打的高擀联军，白白损失了两万人马，依然拿它无可奈何。
而在河内的虎牢关周围，张晟、卫固、张琰的乌合之众哪里是曹操正规大军的对手，曹操率大军才离开许都，由庞统他们设计的袁绍将死，曹军十万马上围困邺城的消息就在河内和河东的地区广泛流传起来。这个假消息自然是说给张晟、卫固、张琰听得。他们都是一些独立的小军阀势力，最需要的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和性命。在放出流言的同时，曹操收容张燕部，并给予高官厚爵的消息也在广泛流传。
在曹军这番恩威并举的分化措施下，曹操大军才出虎牢关，张琰部首先率众投降，反过来攻击卫固他们了。在这样的攻击下，卫固被手下杀死，而张晟则带军逃跑，向西进入凉州，后被韩遂吞了他的兵马，并取了他的性命。三个领头捣蛋的一完蛋，其他处在半反半观望的城池马上见风使舵，向曹操竖起了投降的旗帜。曹操大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一路凯歌高奏向壶关城逼近。
今天晚上，营帐中的高擀很是烦躁。到了上党后，他才发现，曹军真狠，上党周围的城池中，所有的粮草、辎重，几乎全部被曹军搜刮一空，青壮年早就跑没了，不是战争开始后举家逃走了，就是被曹军赶向了外地。不要说兵源找不到，就是粮草也弄不到，只好紧急向晋阳那边调集。结果，他今天又得到了屁股后面被烧得消息。说是又，是因为，这已经是他的粮草辎重被烧得第三批了。而在他身后搞乱的黑山军，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包括谎报军情，说有曹军奔袭晋阳，一时间弄的他的大军人心惶惶了好几天。后来证实是假消息，可士气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更让高擀郁闷的是，壶关城攻打了十来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部队的损失到有近万人，而且多是自己的人马，其他乌合之众就像是来看热闹的，出工不出力，自己还不好发火。这不，前天晚上，还被张辽和甘宁带兵突袭了军营。没有任何准备的联军部队，慌乱成一团，黑暗中看不清敌我，任张辽他们在营中冲杀了一个时辰后，从容退回了城中。天亮后，高擀他们才看到自己的部队损失惨重，死亡人数竟然达到了五千余人，受伤的不计其数。其中有不少是慌乱中，自相残杀的。
今天下午，斥侯又带来了曹操亲率的五万大军，距离壶关城不到四十里的消息。这就是说，曹操大军最迟明天下午就要到这里了。而在河内和虎牢关周围捣蛋的卫固等人，已经全军覆没了，或者是反水投降了曹操了。得到这个消息后，军营中已经开始出现逃兵了，联军中也有发话想撤退离开的。
眼看着大势已去，高擀看着营对面，壶关城上点点灯火，摇摇头，难道自己真的没有保住并州的希望了？曹操没有去收拾老舅，而是奔自己来了，我根本就没有一点思想准备。面临把老舅打得溃不成兵的曹操主力，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该退还是一搏？
夜深了，高擀的亲兵护卫头目赵寿（管亥）慢慢走过来：“大人，请回营帐，小的一个兄弟带来了曹军的最新消息。”
高擀疑惑地看着他：“你的朋友？怎么不是我们的斥侯？什么消息？”
管亥嘿嘿笑着：“我这个兄弟是做生意的，和我的关系特好，他从许都那边来。他听说，荆州出兵北上了。”
“刘表出兵了？荆州出兵北上许都？那曹操后院起火了？快，回去。”高擀非常兴奋，这真是个好消息，他率先向营帐走了过去，没有看到管亥比他还兴奋的神情。
高擀的营帐中，站着一个平民打扮得人，见高擀进来，他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高擀顾不上其他的，急忙问他：“荆州出兵的消息你从何而来？是否可靠？”
来人一笑：“许都派大将南下，我是亲眼看到的。发兵北上的是刘备，刘皇叔。”
高擀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原来是刘玄德，不是刘荆牧。算了，有总比没有强。对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来人眼看着管亥走进营帐，站在了高擀身后对他做了个准备好的手势，他微微一笑：“我家公子奉命来和大人借一样东西。”
高擀莫名其妙：“借东西？什么东西？你家公子何人，奉谁的命令？”
来人靠近高擀，轻声说道：“我家公子奉曹公之命，特让我来借大人首级一用。”
没有等高擀反映过来，管亥已经起手勒在高擀的脖子上，来人也箍紧了高擀的挣扎，没有多长时间，高擀的身躯软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秦勇起手合上高擀那睁圆了的不甘的眼睛上，叹气：“谁让你没有本事了。”
管亥急速说：“快，把他放到行军床上去，我们快点过去，天亮就不好办了。”
两人把高擀的人头割下后，带着跟管亥一起混进高擀军营的兄弟们，向壶关城悄悄摸了过去。到了城下，秦勇一支响箭射了上去，不一会儿，城门开了，众人闪身进去。
天亮后，在壶关城的城头上挂出一个人头。城下围困的高擀联军刚刚懵懵懂懂的起来不久，就听到城墙上的曹军高声大喊：“高擀已经授首，要命的赶快缴械投降。降者不杀呀！”
慌乱中的高擀联军一看那苍白的人头，都哗然起来，更有不少不相信的人向高擀大营跑去。果然，营帐中只有一具无头尸体横卧在行军床上，盔甲和兵器都是高擀的无疑。证实了高擀已死的消息后，整个联军顿时乱成一片。他们昨天就知道了曹操亲率大军前来，马上就到的消息，今天又看到主帅莫名其妙地把脑袋挂在了壶关城的墙头上，什么斗志，什么保卫并州，都成了笑谈。没有人带头，没有人组织，壶关城下的八万联军成为了乱军，不少见机快的已经开始四下逃窜了。
徐晃、张辽他们一看到城外军队开始了慌乱，就带着大队人马冲出了城，四下赶杀那些逃窜的联军人马了。至于俘虏，没有人手和闲功夫去管，跑得快的算他们运气好，检了条命；跑得慢的就变成刀下冤魂了。
曹操的动作也不慢，他们几乎是连夜赶路。按曹操的想法，等赶到了壶关城外再安营和高擀决战，可等曹操大军赶到壶关城一看，四下喊杀声震耳欲聋，就见自己的兵马正在追赶敌人溃逃的军士。
坐在壶关城的城守衙门大堂上，看着案几上盒子里高擀的首级，曹操皱紧了眉头。在旁边的庞统很是不解地问他：“主公为何这般愁眉不解？”
曹操一声长叹：“他们下手太快了，再坚持一日就好了。等我军到达对高擀进行包围后，再杀高擀，也不至于外面的局面如此混乱。这对我们以后平定此处，会带来不少难处。”
庞统轻笑一声：“主公可是指大部分并州联军得以逃生，担心日后还会组织起来反叛？”
曹操点头：“不错。这些人既然敢参与高擀的联军，自然是和我们为敌，留下这些人的性命，为我们以后管理此处，很是不利。”
荀攸笑了：“恐怕这个时候杀高擀，正是为了让这些人得以逃脱。主公也知道那个家伙一贯不主张多下杀手。乱世争强，人是最主要的，这可是他经常说的话。”
曹操深以为然：“肯定是他故意为之，生怕我们杀得多了。他也不想想，这些人留的留不得？哼，我们拿下并州后，要是发生了兵乱，我就让他来平乱，看他杀不杀人！”
庞统微微一笑：“这个小家伙是有些仁心，不过不会到这样不明白事理的地步。怎么做对主公最有利，他就会选择怎么去做。我想，主公还是去见见他的那个管家，看看他本人到底有何想法。”
曹操一想，有道理，急忙起身向后堂走去。秦勇和管亥都等了老半天了，见曹操进来，急忙上前行礼。曹操仔细打量了管亥一番，方点头说到：“果然有些过人之处，你也没有白费子云善待你一场。这番立了大功，可想什么奖赏？”
管亥嘿嘿一笑：“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喜欢当个将军，上阵杀敌，不被人家骂成贼就行。”
曹操哈哈一笑：“果然是个率真的人。这样，我就封你为偏将军，跟随张燕，如何？”
管亥嘿嘿一笑：“多谢大人了。”
秦勇在旁边见他们说完了，才上前一步：“大人，公子让我禀报大人，高擀一死，就派人通知阎柔大人马上占领晋阳城。公子说，并州有阎柔出面，那些大小流寇只要不是死心靠向袁绍的，都会归附大人。公子还说，该解决的一定要解决，哪些人能留下，哪些人不能留，请大人征求阎大人的意见。公子还说，只要大人您恩威并用，并州的这些地方势力会成为您日后征讨凉州的可用之才，也是大人在拿下冀州和幽州以前，阻挡凉州兵的屏障。”
曹操一听：“嘿，他想的倒真多。他现在人在哪里？”
秦勇回答：“公子出发南下了。许都的荀大人他们说南下迎敌的夏侯将军怕不是刘备的对手，所以，公子赶去夏侯将军那里了。公子要我禀报大人您，他恐怕要在那边多耽搁一些时间。他说，不仅仅是要解决刘备这次的北上行为，还要去挑拨一下江东和荆州的关系，总要为大人解除后顾之忧，大人才好慢慢整治了并州，再进攻冀州的。”
曹操连连点头：“他想的果然周到。你回去告诉他，要他自己当心，特别在战场上，最好不要亲自上前。你是他的管家，我知道你的功夫还不错，他的安全你要多用心才是，万不可让他再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你听着，子云没有事情，你也跟着立功，他若有个好歹，我要你去陪了他。你听明白了？”
秦勇肚子里念叨，真要有危险，我和公子还不定谁救谁呢，嘴上急忙答应遵命。
在壶关城休息了一天，曹操留下吕布坐守壶关城，自己带大军向壶口关赶了过去。壶关城下的联军散伙了，壶口关还有几万人马呢，不吃了他们不甘心呀！至于眼前的混乱局面，有张辽他们对付也就够了。
攻打壶口关的高擀军以高擀自己的嫡系部队为主，带兵的是他的亲信将领，本家的一个兄弟高原。高原很得高擀信任，也很忠心。他带领五万人马赶到壶口关后，就对这里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奈何，他这些天虽然下了狠劲，可是面对张燕军的凶猛顽强的防守，壶口关险要的地势，白白损失了近两万人马，还是一无所获。
望着面前有些残缺却始终巍然不动的壶口关隘，高原气的直骂夏昭、邓升是笨蛋，让人家轻而易举就占领了这个关键的地方。骂是骂，可刚才小兵带来的高擀死在壶关城的消息却让他无所适从起来。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反应是不相，绝对不相信。壶关城的曹军再强，也没有强到在十多万大军中一举擒杀高擀的地步。不过，他还是派出了斥候去壶关城，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联系联系主帅也是应该的。
与他的镇定不同，他军中不是高擀嫡系的两队人马已经开始慌乱起来。壶口关久攻不下，他们的兵马损失很是惨重。他们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自己的地盘，不过是依靠他人生存。袁绍黎阳失守，高擀生死不明，并州和冀州的联系基本中断，这个时候再为高擀卖命，的确不太明智。该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高原派出的斥侯一直没有回音，他急躁起来，又连续派出了三批斥侯。两天后，终于等来了消息：高擀真死了，壶关城下的联军大败溃逃，被曹军收拾得差不多了。曹操亲率五万大军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高原蒙了，他大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昏迷过去。等他的亲兵把他唤醒，军中的杂牌军已经跑了。望着剩下不到两万的人马，高原强撑着，指挥部队撤退，先退回晋阳城再说其他的事情。
可是，高原他们想退，来不及了。当他们撤退到平原上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已经赶到的曹操的大军。而先于他们逃跑的那两支残军，早就成了曹军的刀下亡魂，包括他们的头目都丧身在虎豹骑的马蹄下。曹操绝对不会像我这样心慈手软，他没有放过高原这些人，而是下了命令，所有抵抗者全杀，所有逃亡者全杀。只饶过了那些立马缴械投降的人。高原被史涣一刀杀死。
至此，高擀死亡，高擀联军全体覆灭。三天后，曹操在继续北上的时候，接到阎柔兵进晋阳的消息。曹操没有再忙着北上，而是留在了上党郡，只命令手下将领各自带兵四下出击，开始了全面接收并州大小城池的工作。
曹操之所以没有去晋阳，一是北面有阎柔操心，暂时不需要他亲自安排一切；二是为了等钟繇的消息。西面的战事才是曹操最担心的事情。西面战事成败的结果是左右曹军能否顺利接收并州的关键。当然，还有南面的刘备，也让曹操呕心不已。
在西面长安所在的关中之地，迎战凉州军团和郭援匈奴联军的是钟繇、钟元常。钟繇这个人文才非常，书法更是非常之好，曹操对此是赞叹不已。可曹操更看重他的忠诚和治理才能。他也是曹操智囊团中的一员，曹操对他的信任不输于我，对他的评价不亚于荀彧。钟繇跟随皇帝来到许都后不久，就被曹操任命为“司录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相当于代表曹操全面管理经营整个关中地区。
钟繇没有辜负曹操的希望，在曹操苦心经营许都政权的时候，他尽心尽力为曹操守住关中要道，并慢慢吞食着雍州的领地。在这两年中，曹操得以安心征讨徐州，和袁绍开战，也得力于钟繇对关中的经营很有成效。关中经过董卓和李催、郭汜之乱的摧残后，百废具丧，钟繇却在短短时间里能够在关中重整旗鼓，招降纳叛，对流亡的农民予以保护，积极垦荒，使关中之地重新现沃野千里、人口稠密的景象，所以，他也在当地深得民心。建安二年，钟繇仅仅带兵三千，就轻易进入长安，还凭借自己的口才，让马腾、韩遂两个不仅没有来进攻长安，还心甘情愿地把子侄送入许都为人质，表示对朝廷的效忠。这也为他如今分裂买通马腾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正是这样，他才成功地遏制了关中、关外那些小军阀对中原腹地的窥视，很好地牵制了并州高擀，使其始终无法兵过黄河，南下。
钟繇在向曹操禀报了凉州军团出动的消息后，自己兵出潼关前往迎击郭援联结的匈奴入侵者和韩遂、马腾军团。钟繇很精明，他没有以少击多，也没有据险而守，而是看穿了这个联军的脆弱性。在出兵之前，钟繇就派出游说高手新丰县令张既和北地泥阳人傅幹前往韩、马军团进行分裂、收买的工作。而把郭援带领的匈奴军队当作了攻击对象。
张既和傅幹的工作做的很顺利，也很到位。在他们极力陈诉的利害关系面前，面对着袁绍大军失败的事实，马腾完全倒向了曹操一方，和钟繇前后夹击郭援部。而韩遂则回兵到潼关外面，继续做他的一方大员去了。
郭援是钟繇的亲侄儿，可他与老舅的政治立场完全不同，他是个完全的拥袁派。这次起兵就是他的主意，目的就是支援相应袁绍在黎阳的军事行动。可惜，袁绍没有郭援想的那么有本事，而是在仓亭大败，跑回了邺城。而黎阳在短短几天内失守的消息这个时候还没有传到郭援这里，他还在幻想着大败眼前的曹军，快速东进，支援袁绍，灭了曹操。
马腾的反水是郭援做梦都没有预见的事情，被前后夹击的滋味也是很不好受。没有办法的郭援选择了通过平阳马家军阵地上来突围，他想向并州高擀部靠拢。马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等钟繇率部赶到的时候，郭援的部队在马家军的打击下，几乎全军覆灭，郭援本人也已经作了庞德的刀下之鬼。单方面就消灭了郭援的马腾很是高兴，特意让儿子马超带着庞德，拿着郭援首级来钟繇这里报喜邀功请赏。
钟繇猛然看到匣子里那苍白的首级，哪里还能压抑的住，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强压制住心中的痛苦，哽咽着匆匆对马超和庞统说了几句交待场面的话，命亲兵好好招呼两人，自己转身进了营帐，对郭援的首级放声痛哭。
马超和庞德看着钟繇离去，一脸的疑惑。钟繇的亲兵知道二人定是不知内情，叹息上前回禀：“两位将军不要怪我家大人有些失礼，他心中必定痛苦万分。这郭援是我家大人的亲外甥。我家大人和其姐姐一直很亲近，自然也曾百般疼爱这个外甥。这次郭公子起兵，我家大人虽说恨的牙齿疼，可也不想他如此丧生。得知他与马大人对敌，就知道他会失败。大人紧赶前来，原也想能留外甥一命，唉，晚了一步。”
马超和庞德大吃一惊，特别是庞德，郭援可是被他所杀，这心里马上忐忑不安起来。两人顾不得别的，急忙来见钟繇道歉。刚走近营帐，就听见钟繇痛哭的声音：“我来晚了。对不起，姐姐。我也不想孩子死的，原谅我，姐姐。”
看着两人前来，面对着庞德的歉意，钟繇哭着摇头：“援刚愎好胜，又兼识人不明。我多次劝说，他就是不听，有今日之祸，也是咎由自取。再说，他勾结匈奴出兵，侵犯我境，不把许都朝廷放在眼里，这种做法本就是国贼所为，莫说庞将军不知道他是我外甥，就算知道，你杀他也是为国效力，公义在先，有什么歉可道的？要怪，就怪我这个当舅舅的不称职。”
上党等待消息的曹操，在得知西面危机已解除的消息后，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对钟繇的丧亲之痛，曹操长叹：“元常性情中人，这般性情却偏能做到公私分明，真大丈夫也。”命人带信，即表示称赞，也是给予一点精神上的安慰。
好消息也要成双才舒服。这个时候，博望坡大捷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曹操自是高兴万分，这西面和南面两个危机的解除，让曹操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可以安心地收服并州了，也为即将开始的慢慢蚕食邺城周围城池的行动打下良好的基础。
曹操他们在并州打的热火朝天，而在叶县，我指挥了这一生中对刘备的第一场战争。
李典派去联系夏侯惇的人很快转了回来，告诉李典，夏侯惇虽然没有完全听了我的话，回到叶县，但也放慢了前进的步伐，慢腾腾地走着，等待我们前去汇合。安排好叶县的防守事宜和联络了曹仁后，我和李典向夏侯惇部赶了过去。
刘备的大军这个时候已经到达了博望坡，他的本意的确是袭击叶县。在他看来，曹操身在黎阳，肯定无法脱身来迎击他，只要他在叶县得手，等曹操得到叶县失守的消息，自然放弃黎阳转回许都，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也可以撤回去了。黎阳这么快失守，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也没有得到高擀兵乱并州，凉州军团东进的消息。
得知曹军大将夏侯惇带三万人马前来的消息后，刘备暗中思量了一阵子：黎阳失守，袁绍兵退邺城，我出兵的目的已经无法达到了。而曹操完全可以抽身来对付自己了，自己还无法和曹操面对面对仗，以前吃的亏可是不小。看来，这次只有先退回去了。不过，现在退回去，要防备曹军在后面掩杀的，能安全退回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前来应战的曹军杀败，然后徐徐退兵。反正前来迎战的是夏侯惇，不是曹操，对于夏侯惇，刘备自信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因此，在得到夏侯惇已经赶到叶县，并向自己进发的消息后，刘备下令停止前进，在在博望坡扎营，以逸待劳，等着曹军的到来。
距离博望坡百里的地方，李典带后援部队赶上了夏侯惇。夏侯惇看到我们，却是一肚子牢骚：“子云，你搞什么？又假传将令。”
我看了李典一眼，笑到：“怎么是假传命令？主公可是说过，我有什么打算，你们要听我的。好了，你也不要这么不耐烦，刘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否则，他也不可能还活着了。”
夏侯惇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有什么难对付的。你们这些文人就是这样，想的太多。刘备只有一万多的人马，我们是三万大军，还怕他不成？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和他对上了。真是瞎耽搁时间。”
李典微微笑着，也不说话。我却是一笑：“我也不是要耽搁将军立功的时间，你也知道，那刘备逃命的功夫可是天下第一。这次，既然要和他对上，就要想办法不让他有跑的机会。我让将军稍微等等，就是为了拦截刘备的后路，尽量让他无路可逃。到时候，能生擒或杀了刘备，将军的功劳岂不是更大？我和曼成不会抢你的功劳。”
夏侯惇笑了起来：“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有功劳，当然是大家的。嘿嘿，你赵子云也不用和我们抢功劳。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吧，我听还不行吗？”
我嘿嘿一笑，这个主意就是要你吃个苦头，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我只是让你在这里休整几天，然后再出兵去和刘备决战。我已经让曼成派人去联系子孝了，让他在宛城做好出兵的准备。你这边一赢，他那里马上兵进新野，端了刘备的后院。再让子廉将军在舞阳那边做好拦截逃兵的准备，避免刘备向汝南逃窜。曼成就不跟你去了，你分五千兵马给曼成，他今天就退回去，守住叶县城，以防万一刘表发兵增援。”
夏侯惇听完，疑惑地看着我：“就这样？没别的啦？”
我点点头：“没别的了，就这些。元让，你的能力这么强，那刘备遇上你，也是他倒霉。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所以，我劝你一句，你进军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要这么莽撞。小心无坏处。”标准的抽鬼上吊，我还预先说到明处，你不听，吃了亏，可不能怪我。李典听的扭头直笑。
夏侯惇也不笨，他看着我眼珠子直转，再回头看看一脸笑意的李典，想了想：“我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样，子云，你跟我一起好了，嘿嘿，有功劳一起挣。有你在身边，我觉得踏实。”
我可不傻，自己弄得圈套，自己钻：“元让，我要能跟着你去就好了。我在这儿的军营里出入，都是遮着脸，还能跟你去战场？再说，我这样一个文人，跟你上战场，你是去杀敌，还是来保护我？刘备手下的大将可不简单，我可承受不起他们一击。”理由堂而皇之。
夏侯惇听了，也在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怎么老是感觉要上你的当？”
我扑哧一笑：“怎么啦？我们的勇猛大将军，心里害怕就说出来嘛，我和曼成又不会笑话你。要不，你和曼成换换？”
李典也搞笑：“我？我去能行吗？我的本事不如元让，对上那关羽，恐怕危险。我可是实话实说，不是害怕哈。”
夏侯惇被我们两个这么一挤兑，他把胸脯一挺：“你们两个就笑吧，哼，等收拾了刘备，每人贡献三坛酒出来，否则，我天天到你们两个家里吃饭去。”
我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一仗赢了，回许都我请你喝好酒。元让，我再说一遍：千万切记不要冒进。”亏是要他吃的，却不能让他真有什么损失。我这样一再提醒他，到时候，他只要犹豫一下，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看着夏侯惇意气风发地点兵去了，我笑着对李典说：“曼成，你可是表了态的，这仗打完了，我不会再跟你们回军，回去挨骂的事情，就只有你自己承担了。”
李典一点也不在乎：“发号施令的是你，出主意的也是你，我也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元让要来找我，我就说你的主意我不清楚，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不会为你挨骂的。我们可是早就说好了，不管我的事。”
我嘿嘿一笑：“是吗？我劝你还是回去后，准备好酒菜等元让上门，他要是不敲诈你，我赵如的名字倒着念。好了，说笑归说笑，你接应的动作一定要快，我们的本意只是让元让懂得教训，不要真让他有什么损伤。我赶去宛城，你快去布置你的人马吧！”
曹仁在宛城驻守有三万人马。这里毕竟是荆州通向洛阳、许都的咽喉之地。只从曹操在张绣手中接管了这里后，就把原先驻守在叶县地曹仁部迁移到了这里。刘表不是没有想过把宛城拿回去，只是面临江东的威胁，面对荆州内部反战的声音，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没有去动曹仁。乱世之中，不进去就会被别人进攻，刘表没有弄清楚这个乱世生存的法则，他的保守主义对荆州的和平繁荣是一大贡献，可二十年的苦心经营最终却为别人作了嫁衣裳。
曹仁接到李典的信，还在莫名其妙中。曹操下令让他固守宛城，这个门户的重要性他是一清二楚。现在李典来信，要求他在刘备背后出兵，他感觉很奇怪。主公没有下令呀，也没有要我听从李典的指挥，这个李曼成搞什么搞？你怎么知道元让会吃亏，怎么知道刘备什么时候退兵？我又怎么去拦截刘备？所以，虽然李典的信已经到了三天了，他还是按兵不动，等待消息。
这时候，手下来报：“大人，门外有个人，他用布蒙了脸，也不肯说姓名，只让小的拿这个给大人看，说他从许都来，要见你。”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呈现在曹仁面前。
曹仁一见，马上就明白了：“你马上把人带到后院，然后守住门口，传我命令，我身体不适，今天不见任何人。”手下忙答应着去了。
靠在凉亭的栏杆上，我抱膝望着曹仁笑：“就知道你不会有动作，所以，我亲自来催你了。”
曹仁把玉佩还给我：“兄长给你的护身符你不藏好了，竟然用在了这上面。一看见它，我就知道李曼成的信是你的主意。”
“当然是我的主意。曼成将军哪会这样不知上下？能给你下命令。”
曹仁疑惑地问我：“这信中的意思我却不明白。看样子，你好像知道元让要吃败仗。既然这样，你怎么不阻止他出兵？元让吃亏，刘备怎么又会败了？我怎么出兵？”
我可不告诉你，不说与夏侯惇正是为了让他吃亏：“元让的脾气我们都很清楚，他为人虽然很谦虚，可性子也急躁。加上他根本就看不起刘备，这次出兵是一副事在必得的架势，他能听劝吗？我已经让他谨慎从事了，可他根本就不上心，我也没有办法。”
曹仁嗯了一声：“到也是，元让将军的脾气是那样。看来你肯定他会败于刘备之手，所以，安排了李曼成和我救援他，否则，刘备怎么会失败。”
我点头：“不错。支援元让有曼成将军就够了，可是要让刘备灰溜溜地退回到新野去，非你出兵不可。哼，刘备想趁火打劫，我们就让他偷鸡不成，反赊把米。这次消耗了他的兵力，刘表也不会再帮助他，他要想东山再起，没有十年办不到。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了。”除非，除非我给他这个机会。
曹仁想了想：“你没有把握彻底灭了他吗？这个刘备是个人物，叔叔说了多次，此人留不得。”
我叹口气：“我也想要他玩完的，可是，此人保命的功夫天下第一。当初在徐州那样的情况下，尚能脱身，在汝南，主公大军征讨之下也全身而退，我实在没有一丝把握灭了他。再说，要吃下他，你这里的兵力还不够，他手下将领的能力还是很强。子孝，你这次出兵拦截他，也要主意安全，千万不要大意了，特别是对上他的大将。我要你出兵的目的是收拾他的兵马和粮草辎重，而不是消灭刘备本人。”
我其实想说的是，你千万不要想着去杀刘备，云哥哥可是刘备的超级保镖，你对上云哥哥，有死无活，我又不能去救你的。
曹仁倒也同意我的话：“是呀，我听文远他们说了，刘备的两个兄弟都很利害。那关羽的本事叔叔都夸赞不止，文远说他都不是关羽的对手，我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安排去做，只冲击他退回的军队，不去和他的大将单挑。”
我点头称赞：“子孝想的很对。你就埋伏在宛城到博望的路上，也不用带太多的人马，一看见刘备败军回撤，你带兵突然杀出，他们必然惊慌失措，奔逃而去，这样就达到目的了。你也要马上回来，不要在外面耽搁了。我就不跟你去了，就在这里代替你守城，凡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曹仁领会，自去挑选兵马，做准备去了。
夜晚，博望坡军营里，刘军也在忙活着。他们正忙着把一些引火之物准备妥当。赵云早已经按刘备的指令，率后军带着粮草辎重还有孙乾等人先行离开军营，向后方撤退。张飞正在吆喝着小兵动作麻利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中军帐中，关羽正笑着对刘备说：“大哥安排的真好。那夏侯惇也就是一介匹夫，必会中计。倒是让我们多等了他几天。”
刘备点头捻须而笑：“夏侯惇刚而直，而且骄傲自大，所以，我才故意将两万兵马示弱为一万有零，就是让他感觉我们不堪一击。他这次进军前来动作不快，正说明曹操把精兵都带向了黎阳，夏侯带来的只是一般的士兵。只要我们一撤退，他必会前来追击。他的手下不行，阻挡不了我们的攻击。他本人是曹贼的心腹爱将，杀了他，我们此次进兵也算大有收获。”
关羽不停点头说是。
博望坡对面，夏侯惇正在自已的营帐中来回走着。他听了我的安排，两天的路程用了四天才走完，到了这里下寨才一天的时间。晚上，那刘备军营里的异动就惊醒了他。今天一天，他的小兵在木楼上观望到刘军军营里的小兵在慌乱跑动，这异常的慌乱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观察了半天后，他可以肯定刘备是要撤军了。敌人要逃，依他的本性，早就想挥军杀了过去，可我几次要他谨慎从事的话在他脑海里显现了出来。这让他有些犹豫，也在思考，对方的慌乱撤军的行为会不会是个圈套。
傍晚，就在夏侯惇还在犹豫要不要马上出兵杀向刘备军营的时候，小兵急忙来报：“大将军，刘军军营中大火冲天，烧红了半边的天空。”
啊？刘备军营烧起来了？夏侯惇急忙打马上前观看。果然，只见对面军营里，火光冲天，劈吧作响。透过火势，隐隐约约看见刘备的军队在望后跑。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火很大，显然是烧了整个营盘。刘军撤退的阵势不是十分慌乱，可见这是一次有秩序的撤退。烧军营正是为了阻止自己追赶。
看到这里，夏侯惇一跺脚，心中暗骂：“这个赵如，说什么谨慎，谨慎，愣要我慢慢走，慢慢走。现在可好，刘备都要溜掉了，我再谨慎，就赶不上了。”
他转身命令亲兵：“传我将令，大军立刻出发，冲过对方营地，火速追赶刘备。你们听好了，抓住或杀死刘备者，主公重重有赏。”底下人轰然答应着，赶快准备出发了。
博望是古县名，西汉置，为张骞的封侯地。在博望县以西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就是博望坡了。博望坡的地理是北头谷口较大，中间呈椭圆型，南谷口较小，很适合埋伏兵马。坡内山形并不高也不陡峭，树木却是旺盛。山坡上还有不少百姓的庄田分布在山坡上。开春季节，庄稼长得极其旺盛。刘备本来在北谷口扎营，昨夜他就悄悄将大队人马撤向南谷口外，在山道两边作了埋伏。傍晚烧起来的，不只是他的军营，还有坡内的谷类和树木野草，所以，火势显得极大，长时间不曾散去。
夏侯惇带兵冲入谷中一看，遮天蔽日的烟雾把整个谷底都熏得黑黑的，看不太清楚对面的形势。刘备真厉害，他倒是把军营烧了，可山谷中的野草和树木却不曾烧的充分，湿漉漉的植被在凶猛的火势中，冒出浓浓的黑烟。
夏侯惇一看这种情况，这说明刘军跑得匆忙呀，放这把火就是为了阻挡我军的追击。哼，小伎俩。他回身大声传令：“前面火势不大，全军给我快速冲过山谷，定要生擒那刘备。”
他身边地一个亲随急忙提醒：“将军，你看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计谋？万一我们全军进了山谷，这火势烧起来了，可就……”
夏侯惇怔了一下，再四周看看，想了想，他摇头：“如果这里没有火，有可能是敌人设置了埋伏，等我军进入山谷后，他再放火。有先放一把火告诉敌人，你进来我要放火烧你的人吗？哼，我料这肯定是刘备大军逃跑，怕我们随后追击，才放火阻挡我们的去路。所以，我们要尽快冲过山谷，追赶上刘备。哼，一个小小的放火伎俩就想吓退本将军，刘备呀，刘备，你也太小看本将军了。全军给我冲。”
他真会分析，就是没有想到人家本来就是骗你追击，然后打你埋伏的。
南谷口外三里的山脊上，张飞一脸兴奋地看着山谷的出口处，正对身边的小兵嘟囔：“这个猴子，怎么还没有前来，等得我心急。”
那小兵赶紧拍马屁：“三将军多厉害呀，那夏侯前来，有死无活。”张飞嘿嘿直乐。
眼看着有曹军的马兵冲出了山口，刘军马上做好了冲击的准备。刘备也在不远的山坡上注视着下面的情况。眼见得谷口出出来的曹兵越来越多，他的手心里也出了不少的汗，心中默默念叨：曹操呀，曹操，我被你打的东奔西跑了这么些日子，到现在，连自己的地盘都没有。今天，我就先收点本钱回来，我们两个算账的日子还在后面。
夏侯惇也算身先士卒了，他随着前军冲出了山口。没有了烟雾遮住视线，他举目一看，前面刘军小兵的身影都快看不到了，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在奔跑着。夏侯惇看看身后，大队人马渐渐都出了谷，他是大手一挥：“都给我冲，刘备就在前面，擒了他，封侯领赏。”众军士答应着，都向前猛冲。
这个时候，一员偏将也出了谷口，来到夏侯惇身边：“大将军。穷寇莫追的好，谨防有诈。李典将军吩咐小将提醒大人注意。”
夏侯惇一看他：“有诈，有诈，夏侯兰，你也是员大将了，怎么老是和那些文人一样，多疑。”不再理睬身边人的苦笑，他自己打马继续前冲。
曹军越来越多地拥出了山口，向前冲着，眼看着大半的曹军都出了谷口。这个时候，曹军突然听到头顶上鼓声大振，抬头一看，刘备令旗一挥，早就蓄势待发的张飞立即带领兵士冲下山坡，向曹军猛扑过来。正在兴头上的曹军顿时一片慌乱，被敌人打了埋伏，这日子可不好过，这下全部回头就跑。
夏侯惇也听到了军鼓的声音，他抬头，正看到张飞向自己的军队扑了过来。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上当了，敌人原来是在这里作了埋伏，他们居然是自烧营帐来引诱自己上当的。也顾不得别的啦，急忙指挥军队收拢退后。
夏侯兰冲到了他身边：“大将军，快退回谷中，据守谷口，阻挡敌人。”
夏侯惇急忙按他说的，指挥兵士向谷内退却。可是，他们的动作怎么能快过埋伏的敌人，只听身后巨响，大量的山石树木从上而下，向谷口倾泻而下。还在通过谷口的曹兵顿时伤亡不少。夏侯惇心疼地，哇哇大叫。倒是夏侯兰还镇静些，不等夏侯惇发令，急忙带领自己身边的兵士向谷口出的山坡上扑过去，同时命令小兵马上去清理搬运谷口的树木。
好在，在谷口山坡上的刘备军不多，那糜兰刚指挥小兵放完手中的东西，一看曹军冲了上来，他马上就撤退跑了。谷内外的曹军一起动手，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清理出了一条通道，大量的曹军急忙向山谷中逃了进去。
奈何，南谷口本来就较小，又被堵了大部，加上曹军出来的时候，队列整齐，易快速通过。可现在是溃逃，众兵士争先逃命，哪有队列可言，慌乱之中，一次通过谷口的人反而少了。夏侯兰看着焦急，急忙带领自己的亲随又冲了回来，就在离谷口不远的地方指挥小兵不要争抢，有秩序地通过谷口，在谷内集合。
夏侯惇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边指挥小兵快逃，边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张飞，准备拼死一战了。而他身边地亲兵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也是紧紧守在他的身边，准备一拼了。
刚才冲在最前面的小兵这个时候成为了敌人攻击的目标。好在冲在最前的以骑兵为主，而刘备几乎没有什么骑兵，虽然在慌乱之中，他们也还知道骑兵对上步兵还是有点优势，抵抗的异常激烈。而张飞则不管这么多，他要杀夏侯惇的。凡挡在他身前的小兵在他长矛挥舞下，死了不少。
眼看着张飞杀戮小兵，夏侯惇的心在流血，他犯的错误不能让这些小兵担当了。她是紧紧手中的大刀，向张飞来的路线上迎了过去。两人在一片乱军中交手了。
张飞是蓄势待发，夏侯惇是懊恼满腹，两柄兵器相交，周围的小兵就听“噹”地一声，两匹战马各自退了回去。再看两人，张飞的长矛向上扬起，而夏侯惇则收回荡向身后的大刀，紧紧握住了。只不过，一丝鲜红从他右手的虎口处溢了出来。
张飞哈哈大笑“夏侯小儿，你中了我大哥的计了。想要活命，乖乖下马投降吧！”
夏侯惇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张飞手中的长矛，在他身后，十余名亲卫赶了上来，紧紧围在了他的四周。无数的败兵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刘军在他们身后追着砍杀。
看着刘家小兵在追杀自己的兵，夏侯惇一咬牙，圈马猛然向那些刘家小兵冲了过去，大刀挥舞之下，鲜红的血顿时撒向了地面。刘家小兵的追击动作被他这么一杀，愣给吓得收住了脚。那些曹军则加快了步伐，利用这一点时间向谷口冲了回去。
张飞一看，哇哇大叫：“夏侯小子，俺老张非杀了你不可。”他拍马向夏侯惇冲了过来。
夏侯惇的亲卫几个人赶快去阻挡张飞，另外的几个冲到夏侯惇身前，急得大喊：“将军速走，先退回谷中再说。”
夏侯惇知道自己不是猛张飞的对手，充满内疚的目光在败逃军士身上扫了一眼，向谷口退了过去。在他身后，张飞带着刘家小兵紧追了过来。
眼看着张飞带领的刘军势如破竹般向撤退中的曹军追杀过来，夏侯惇的心已经冰凉了的时候，突然，刘备所处的山坡上响起了鸣锣的声音。这声音异常急促，再看，那刘备正急慌慌地往山坡下面跑，他身后跟随的士兵也是慌慌张张的，眼见得是刘备遇上了什么危险。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是张飞，就连夏侯惇都傻了。
张飞的反应很快，愣了一下后，他就明白大哥有了危险。要说他是很鲁莽，可是，事关大哥的生死安危胜过了一切。所以，他是拉转马头，向后面的刘备跑去。剩下的刘家小兵一时间却蒙了，是继续追杀敌人，还是赶快回去？再听那收兵的锣声还在急促的响着，训练有素的士兵只好转身就跑了。
夏侯惇一看：这算怎么回事？把我赶回来了，你们又收兵了。这是新的圈套，还是刘备真遇上危险了？再一想，我还是趁此机会先把败兵收拾了吧，这样，就算张飞他们再杀回来，我们也可以严阵以待了。他打马向谷口跑了过去。
夏侯兰一看他过来：“大将军速速退了进去，我来阻挡那张飞。”
夏侯惇挥挥手：“不用了，那张飞退回去了。我们先把这些乱跑的士兵收拢来，集结在这里，等等看。”
夏侯兰一听：“怎么回事？张飞又退回去了？他们搞什么计谋？”
夏侯惇摇摇头：“不清楚。他们这么虚虚实实的，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错，前面的刘备是真遇上危险了。哼，我怎么会让原来的火烧博望坡重现？所以，刘备忙着布局，我也忙着布局。让夏侯惇吃点苦头就算了，自己的人死多了，毕竟心痛。嘿，刘备哪里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可在后面等着张飞下山呢！
要说，李典的忍耐力也够强的，他率领一万人马，星夜兼程，绕了一个大圈子，就在夏侯惇领兵和刘备对峙的时候，跑到了刘备的后面。这当然归功于夏侯惇的慢速行军了！
看着赵云带着后勤部队从眼前经过，李典按下了冲出去的心思，知道我已经安排了曹仁在更后的后面等着刘备的粮草和辎重呢，自己还是静静等刘备主力过来吧！赵云和孙乾带着后队三千人马从山道上经过，也没有想到山脊后面已经埋伏了曹军，他们轻轻松松地向新野退了回去。
大半天的工夫后，刘备也带着大队人马向这里开了过来。看着刘备指挥军士在山坡上进行埋伏，已经悄悄退到山背面的山脚树林深处的李典由衷佩服起我来了，夏侯惇这个亏吃的也不算太冤枉，换作是他，即便不会追击刘备，也看不出这火是引诱之计，还是赵如厉害，有水平，的确是个超级谋士。唉，我现在明白主公的话了，刘备此人不可小看了他。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刘备在山坡上等待夏侯惇的追军，而李典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就在张飞带兵冲下山坡后，李典也指挥部队悄悄地向山上靠拢。刘备哪里想到身后有人，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曹军一败涂地，四下逃窜的样子解气呢！因此，当身边的亲卫猛然大叫敌人袭击的时候，咋听之下，他竟然是没有一点反应，愣愣地看着亲卫全部围在自己身边发急！
等刘备看着潮水般向山坡上冲杀过来的曹军越来越清楚了，他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中计了，急忙命令弓箭手守住阵地，然后让小兵把锣敲得震天响，自己带着山坡上的亲卫们向山下跑去。
等张飞和还在后面积蓄力量准备二次冲击曹军的关羽赶了过来，刘备苦笑：“夏侯居然懂得诱敌，曹军大队在后，我们火速退兵与子龙他们汇合吧！”关羽和张飞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拥着刘备向新野方向逃去。
再说夏侯惇他们，看着刘军真的撤退，他们松口气，赶快把士兵整治集合起来，要在谷口摆开防守阵式，准备迎接刘军的二次进攻。等他们集合整理完毕，依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刘备大军，两个夏侯互相瞪着眼睛，莫名其妙起来。夏侯惇就派出斥侯到前面区打探打探。
这边人还没有回来，一穿着曹军军服的斥侯快马赶了过来：“报大将军，李将军请大将军急速进军，共同夹击刘备。”
啊？夏侯惇怀疑耳朵出问题了：“什么？你说李典带军在前面攻击刘备？”
那斥侯点头：“正是。李将军带我们埋伏在了前面，等刘备上当，就袭击了他。所以，将军命我来禀报大将军，请您火速进军。”
听了斥侯的话，那夏侯惇的反应是将那斥侯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量着，就是不说话。斥侯莫名其妙，随着他的目光也上下检索了一番自己，我没有什么呀，没少胳膊腿什么的。
夏侯兰看夏侯惇直打量那斥侯，他忍不住了：“大人，我们是不是赶快组织大家杀回去？”
夏侯惇一摆手，躬身和蔼地看着那斥侯问道：“你是哪里人呀？出来当兵几年啦？家中还有亲人否？”
那斥侯听得发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报大将军，小的是兖州山阳人士，李将军的属下。家中父母均健在。”
夏侯兰也不明白夏侯惇在想什么，望着他还欲进言，那夏侯惇抬身起来：“嗯，口音没错，是兖州人。只是，李曼成不是回叶县了吗？怎么会跑在了刘备大军的前面？”
斥侯赶紧回答：“我们将军没有回叶县，而是带着我们星夜赶路，赶到前面埋伏了起来。”
夏侯惇明白了，好呀，好你个赵如，居然看着我上当却还给我套圈，拿我当箭垛子了。怪不得老说让我慢慢走，谨慎，谨慎，原来如此。现在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回去再和两个家伙算账。他马上下令：“大军速速列队，给我重新追击刘备。”
夏侯兰一边让小兵传令，一边疑惑地问：“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李将军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
夏侯惇爱面子呀，他故意摆出一股子得意劲：“哼，本将军早就知道刘备会有埋伏，所以和李曼成设好了计谋，我故意带军前来，故意装作上当，引诱刘备出兵袭击我们。而李典则带兵埋伏在他的身后，趁机袭击他。看能不能一举杀了这家伙。”
夏侯兰看着他傲气的样子，嘴上不说，心里嘀咕：斥侯没有来得时候，你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这会儿又来说大话了。真是死要面子，明明是自己上当，还要说成是诱敌。有这样诱敌的吗？如果那边再不出现，你可就光荣在张飞手上了。哼，这中间定有故事，只不过我不好扫你面子罢了。
夏侯兰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很正常，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其实他是我的同乡，也是真定人，只是不在一个村子里。他的家境比我们家好了很多，自幼读了很多书籍，也算文人一个，为人却没有半分酸气。他没有离开家乡时，就曾与云哥哥一起练武，两人相处的非常不错。云哥哥就多次称赞说他处事极有条理，熟悉大汉律法，是个法治人才。当初云哥哥带家乡男儿出外从军，夏侯兰家中有事，没有随行，哪知两个好友竟然分在了两个阵营里。
在村子里的时候，夏侯兰多次到家里来找哥哥，每次来都要给我带好吃的，像云哥哥一样宠我，也算是我的半个亲人了。就因为这样，即便现在我长大了许多，容貌也刻意改变了不少，我还是心虚，怕被他认出，再说我身份的特殊性，所以，虽然知道他在许都，却不敢和他面对面。而夏侯兰，好在他没有和云哥哥联络过（后来我才知道，他以为云哥哥死在了易京），虽然知道赵如这个很红的商人，却从来没有和我联想在一起过。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夏侯惇手下做偏将，否则，我肯定不会这样让夏侯惇吃亏。真的，万一因为我的计谋，而让夏侯兰有什么不测，我就痛悔莫及了。所以，事后当我知道夏侯兰差点与张飞对上的时候，是吓了一身的冷汗，以后都不敢再作这样的事情了。
眼下，夏侯兰心中带着疑问还是跟着夏侯惇向刘备逃逸的方向追击了过去。夏侯惇是急着报刚才的仇，冲回去的速度还是非常快，可惜刘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刘备逃跑的本事的确是三国第一，他这个时候也的确缺乏一个可以为他冷静分析局势的人物，他在一时间的惊慌之中，也可能是被曹操以往的打击吓住了，根本没有察觉曹军的旌旗有什么特别之处。总之，他在看到曹军一大片追击上来的时候，旌旗飘展加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他主观地认为曹军数万大军追上来了，所以，他才下达了快速撤退的命令。
主帅都惊慌失措地跑了，小兵就更不济了，特别是刘表给刘备的那五千小兵，更是跑的飞快。场面倒过来了，刘军真是兵败如山倒，一下子就溃败了下去，四散逃跑起来。倒是关羽在一片恐慌中还保持了几分冷静，一面让张飞护着刘备速走，一面借着自己在曹营三个月中留下的名气，带亲随五百兵士紧紧扼守住了刘备身后的道路，立马横刀等着曹军的追击。
果然，关羽的威名还是很管用，正在追击刘备的曹军一看见他整齐有序的队伍拦在了路中间，他们也慢下了脚步，除了分出一部分追杀那些溃败的刘家小兵外，其他的人都在等主将的命令。
等李典在远处看到关羽巍然不动的身躯的时候，就赶快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不是李典胆子小，被关羽吓住了，而是事出有因。促使他下达这个命令，关羽的个人能力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只有七千人马。被刘备看成数万人马的旌旗，实际上是五个小兵就扛了一个。刘备没有看仔细，可李典自己很清楚，这么少的人马在突然发起攻击的时候，是可以用气势吓住敌人，把敌人吓跑的，可一旦双方真的对阵在一起，特别是对上冷静等着他们的关羽，就没有半分获胜的把握了。
看着曹军在自己前面几百米处慢慢集结，而没有立刻扑上来，关羽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高傲的头颅扬的更高。冷冷蔑视了曹军一眼，他下令手下缓缓后退，而他自己则在兵士后退两百米后，才轻提缰绳，缓缓催马前行。数千曹军看着他倨傲的身躯，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眼睁睁地看着他退去了。李典也不由地叹息一声。
就在关羽的身影几乎消失的时候，夏侯惇终于带兵赶到。赶上李典的夏侯惇得知刘备在关张的护卫下已经跑的没有了踪迹，他知道是自己在谷口的犹豫耽搁了追杀刘备的最佳时机，心中气急。
这个时候，李典已经布置了兵士去追击那些刘家的散兵，过来笑嘻嘻地拦住想追击的夏侯惇：“将军，这战我们算是赢了。按刘备的速度，我们怕是追不上了。再说，万一前面有刘表大军接应，我们这点人马，怕是危险。”说到这里，他俯身靠近夏侯惇：“他说，让我们赢了就收兵，这叫见好就收。”
面对李典的笑容，夏侯惇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李曼成，你们好过分，竟然……竟然……”竟然用我做诱饵，他把这句话吞回去了。
李典促狭地冲夏侯惇看了一眼，才故作正经地行礼：“恭喜大将军立此大功。博望坡一役，大将军身先士卒，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不顾自身安危，亲自诱惑那刘备出击，为我军大获全胜，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战以后，刘备虽然逃脱，可他的兵马损失不小，短时期内再无力北上挑衅，大将军已很好地完成了主公交待的稳定后方的任务。典也没有辜负大将军的期望，还请大将军莫忘了为典记上大功一件。”
夏侯惇先是一愣，接着一喜，随后醒过味来，李典这几句话看似把自己抬了上去，实际上却是为他自己开脱。可自己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李典的话刚好为自己说的面子话圆了谎。看看身边的将士，如果刚才还有人疑惑夏侯惇的自圆其说，现在都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了。
夏侯惇苦笑一下，小人不能当，当君子又不甘心，打落牙齿吞自己肚子里的滋味谁也不好受。他是咬着牙说客气话：“曼成将军太客气了。若没有将军的及时出兵，我怎么能获得这般胜利？回到许都，惇一定禀明主公，为你记上大功。”好你个李曼成，你和赵如联合起来捉弄了我，想撇清，不可能，回去再跟你算账。
李典哪有不明白的，他急忙客气：“多谢大将军了。典没有这么能干，不过是听命于人。还是大将军指挥有方，运筹帷幄，智慧超人，某将佩服。”这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听命于赵如，你要算账找他，不要找我。
夏侯惇哼哼两声：“将军客气了。惇有将军护卫，才能立此大功，你我应该同乐才是。”你睁眼说瞎话，没有你的配合，那赵如能出这样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典肚子里哀叹，看来，这酒席是免不了了：“大将军说的是，回去后，典定为大将军庆贺一番。”我认了，回去请你喝酒还不成吗？
夏侯惇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曼成不要客气了，这番功劳是你我二人的。只可惜跑了那刘备。”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倒是不可以放过赵如，到时候，你可要站在我这一边。
李典一个劲地点头：“元让将军说的不错，典谢将军抬举。刘备嘛，后面还有苦头给他吃，大将军放心就是，这次，他翻不了身了。”没问题，赵如跑不了，我会站在你这边，好好宰他几顿，让他吃点苦头。
远在宛城的我这个时候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唉，今天好疲惫，才躺下，就浑身不自在，莫非有人要算计我不成？想想，时间差不多了，哼，恐怕是夏侯惇这个傻冒正在对着李典跳脚。哈哈，摆了他这一道，心里这个舒坦哟！至于下次见面，嘿嘿，有主公护着我，有这个秘密身份，他能把我怎么样？
曹仁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刘备回撤的军队应该不会超过五千了吧？云哥哥应该在刘备身边吧？怎么老是觉得心神不宁的，但愿没有什么意外才好。没有意外？我倒是想，可惜，意外它就发生了。我没有想到云哥哥没有跟着刘备，而是被刘备打发带着后军先回来了。
早就埋伏在道路边树林里的曹仁，这个时候望着大路那边过来的刘军，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支军队步伐整齐，不慌不乱，不像吃败仗的样子呀！每个人脸上既没有那种打了败仗后的颓废感，也没有打了胜仗后得兴奋劲。难道是刘备没有给夏侯设圈套，就真的退兵回来了？那我怎么办？出击还是不出击？
再仔细观察了一番，过来的这支刘军人数不多，也就三千左右，大将也没有几个，而且，马上得将官我也没有见过，肯定不是张飞关羽之流，说不定就是刘备手下的末流货色。再看，兵士还推着不少车辆，军中还有文官打扮得人。明白了，这肯定是刘备的后军，专门押解粮草和辎重的。看样子，刘备是让他们先回新野，他自己带的大军在后面给夏侯下套。
曹仁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嘿嘿，赵如不是说了，我这个埋伏就是来抢刘备的粮草辎重，杀刘备的兵士，以损耗他的实力为主。既然关羽张飞之流的大将都不在这里，我就吃了这几千兵马好了。曹仁悄悄下达了准备出击的命令。
随着刘军渐渐进入埋伏圈，曹军杀声四起，曹仁指挥兵士向刘军扑了过去，而曹仁自己勒马在后，观察战场。在他想来，根本就不需要他来出手，这点刘备的小兵，看见他们还不闻风就逃？看着自己的士兵气势如虹地向刘军扑了过去，曹仁得意地四下观望。这一看，他还真有收获，只见对方的那员银袍小将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他注意的不是人，而是马。这员将官倒不像有什么能耐，他的马倒是一匹好马，嗯，人可以杀，马我要留下。嘿，他倒识货，看上银龙了。
再说赵云带着后队走在回新野的路上，他们一点被袭击的思想准备都没有。曹军要钻进主公设的埋伏里，自己的任务就是先把粮草辎重带回去，以便积蓄力量，下次再战。赵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段路上会有曹军的埋伏。不仅他，队伍中的孙乾也没有想到呀，刘备帐下缺少的就是这样的智者。
曹军的突然杀出，让赵云他们大吃一惊，这里都有曹军的埋伏，那主公大军那边？赵云和孙乾同时看了看对方，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担忧。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短暂的思考后，赵云果断命令所有的军士向中心靠拢，不再依靠单兵作战，而是团结在一起，围成大圈，把孙乾等一干文人、辎重等护在中间。赵云自己和陈到等越众而出，等着扑来的曹军。
曹军大队根本就不知道好歹，敢情这两年胜仗打得也傲气了不少，脸色也不会看了，是一股脑地向刘军冲了过去。一百米，五十米，一百步，五十步，等曹军进入射程了，赵云一声令下，弓箭齐发，虽然人数不多，可突然的攻击也让冲在前面的曹兵倒了一片。还好，刘家小兵不是虎豹营和陷阵营这样的精兵部队，弓箭手的准头差了点，否则……
曹仁反应快，急忙下令收缩整队与刘军相持，互射弓箭。这个时候就看出优劣来了，训练有素的曹军很快占据了上风，人数上的众多加上准头好的多，刘军的弓箭被压制下去了。在曹仁得意洋洋地指挥下，一万曹军开始一步步向刘军压了过去。三打一，赵云他们受不了了，刘军外围的小兵在曹军的攻击下不断倒了下去，队形慢慢出现了缺口。
看看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孙乾大声喊到：“这样不行，速退。”
赵云看了一眼队伍，朝陈到吩咐道：“叔至，你带队速退，向主公大军靠拢，我来阻止曹军。”
陈到看看身后，一咬牙：“你快走，队伍有你在，就有主心骨了。”不等赵云回答，他一拍马，冲自己的亲兵大叫：“跟我来。”率先向曹军的弓箭手冲了过去。
大将的水平还是很高，很快，曹军正在进行攻击的弓箭手顿时陷入了慌乱中，陈到的战马就在他们中间转圈，简直是单方面的杀戮呀！曹仁在后面一看，怒火直冲，一个小小的将领也敢在我面前发威，他是一拍战马迎了上去。曹仁一心想吃了眼前的这些刘备军队，他恼怒陈到他们的阻拦，眼看刘军要跑，他手上毫不留情，指挥兵士杀了跟随陈到的百余士兵，十几个回合后，就把陈到逼得苦苦支持，几欲落马。眼看面前的这人就支持不下去了，曹仁手上加劲，准备解决对手了。
赵云没有拦住陈到，也只好趁着陈到他们争取到的一点时间，指挥军士迅速后退，笨重的辎重既然来不及带，就堆放在路上，用作防御的设备，阻挡曹军，大部分士兵带着孙乾他们这些活宝贝很快就跑的没有影子了。赵云自己并没有后撤，而是带着亲兵一阵砍杀，把追上来的曹兵杀得节节后退，不敢上前。
看着孙乾他们跑出的距离已经差不多安全了，赵云赶紧回马来找陈到他们。到了这边他环顾一下前面的战场，正看见陈到被曹仁追杀而来，跟随陈到的亲兵显然已经牺牲了，陈到本人身上的盔甲也被鲜血染红，他不是曹仁的对手呀！赵云看到这样的情形，马上冲向了曹仁，救人要紧。
曹仁这次打马上前，动作非常利落，眼看着手起刀落，陈到绝对逃不过这一击了。曹仁甚至都预见到大刀带起的血将画出红色的一抹轨迹。没有他想象中的画面，在感觉到手上的武器被人架起的同时，陈到的马在曹仁的视线中一闪而过，下一刻，落在曹仁眼睛中的就是那匹神采飞扬的好马。
要说曹仁今天也有些大意了，他刚刚打的陈到无招架之力，就把刘军的这些将领都不放在眼里了。所以，他不看人，看马。盯着银龙，曹仁高兴呀，他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跑了呢，既然回来了，就给我留下吧。”
赵云架住曹仁的大刀，让陈到跑向自己身后，对着曹仁，刚问他一句：“宛城，曹仁？”就见眼前大将的眼睛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银龙身上，那句给我留下吧，显然指的是留马，而不是留人。赵云倒是会心一笑，都清楚，马上大将看到神驹都会动心，只是这种战场上看马不看人的表情，却还没有遇见过，不由得也有些佩服曹仁了。
佩服归佩服，赵云还是想速战速决的，所以长笑一声：“留下它可以，也要我同意。”说完，长枪一挽枪花，直奔曹仁咽喉而去。
听到笑声，曹仁才抬头看向对方，人没有看清，就见一团枪影急速向自己的咽喉而来。这一枪的速度也太恐怖了，这个快哟，手上的大刀是赶不上架住这一枪了，曹仁的功夫也不错，大脑反应更快，出于本能，猛地一个偏身，咽喉躲过了，却没有躲过吃这一枪，就被赵云的枪尖在右肩膀上这么一划，血就出来了。疼得曹仁是哇呀大叫。
赵云长枪收回，战马一个转身，二次出手了。曹仁的神经注意力还在肩膀的伤痛上，眼见着长枪如同毒龙一般又过来了。这次曹仁急忙使出吃奶的劲，快速起手中大刀，将这一枪架了开去。毕竟受伤在前，右手劲道不够，就听得“当”地一声，右手一放，大刀向左一荡，胸前门户大开。
这么好的机会，赵云岂能不把握，是手中长枪一拧，单手持枪，向曹仁胸前递了过去，嘴里大喊：“纳命就是。”
曹仁眼睛看着长枪又回来了，而且速度快的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收转大刀来招架。胸前全是要害部门呀，吃了这一枪，命就丢了一多半了。曹仁脑筋的确够用，刀是受不回来了，枪要吃上了，可不能让胸口吃枪，换一个地方危险就小多了。大脑刚想到，手脚马上执行，他是右手一提战马缰绳，随着战马马蹄移动，曹仁的身子也转动了半圈，同时，左脚离蹬，腿向上一抬，正好挡在身前。他的腿抬了起来，赵云的枪刚好刺到，毫不犹豫地一枪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曹仁也不顾疼了，大吼一声，右手动作没有停，等赵云把枪收回，曹仁已经圈马向后跑了，只留下点点热血在地上滴出半个圆圈。这逃跑的动作倒是真快。
赵云一看，哟，这大将军跑起来的速度不错，我要不要赶上去？没有必要了，因为曹军人多，不可能让我赶上曹仁的。他也不追曹仁了，只是长枪一摆，冲那些曹军冲杀了过去。曹军一看，主帅受伤跑了，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呀！他们也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似的，拼命向回跑了。赵云看着曹军后退，他也不再追赶，而是点马而行，缓缓向自己的军队而去。
要说曹仁大腿上挨的这一枪也不轻，绕是他反应快，伤的并不太重，也被扎了一个小窟窿。圈马跑了一段路后，看看身后只有自己的小兵跟了上来，那员敌将没有跟着追来。他停下马，赶紧给伤口上药裹伤。收拾好了伤口，他环顾一下四周，想了想，指派几名小兵，再回刚才的战场上，看看敌人还在不在。他也不是那种怕死的人，让他这样灰溜溜地收兵回去，他心里也不好过。
小兵不明所以，虽然害怕对方的那员将领，可军令难违，还是勉力而往。过了小半个时辰，小兵回报：“报大将军，我们没有看见敌人，路上只有敌人扔下的辎重车子。敌人被将军打跑了。”这小兵会说话，还在拍曹仁马屁。
曹仁苦笑了一下，下令大军回去。果然，这边已经看不见敌人了。路上堆放了一些辎重谷草，明显是刚才用来阻挡己方追击的。曹仁想了想，算了，也不用去追击敌人了，恐怕就是追上了，自己也占不到便宜了，还是把敌人扔下的辎重拿上，回宛城吧。这倒不是他脸皮厚，战争中，任何东西都不可以白白浪费。再说，他也不能白挨这两枪不是？把刘备的辎重抢一部分，也算消耗了敌人一点有生力量，至少保了一点自己的面子。
等我在宛城看到一瘸一拐走进府衙的曹仁时，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上前。看着我担心和疑惑的眼神，曹仁咧嘴笑了一下，对手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他的手下急忙退了出去。
我来不及细问，赶紧看视他的伤口：“还好，这伤口要再进去一寸，恐怕你就不可能走进来了。你没有听我的话，还是去袭击刘备了？和他手下的大将过招了？你怎么搞得？还是李曼成他们没有和刘备干上？”云哥哥的杰作，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哟，你曹仁居然能在哥哥手下几乎全身而退，也不错。不过，心头还是后怕哟，还好……
曹仁听得苦笑：“是呀，命好。肩上还挨了一下，好在我反应快。”
“啊？”我急忙看他的肩头，果然，长长的一道口子：“我说子孝，你一个人能打的过刘备这几个兄弟？逞什么能嘛！”
曹仁欲哭无泪了：“我怎么搞得？我逞能？和刘备手下大将过招？你以为我是匹夫呀！我这个样子都要怪你。出得好计谋，什么刘备败军回新野，我去袭击一定得手。败军没有看到，生力军倒有一支。”
生力军？我傻了，难道：“天，我算计错了？刘备是真的直接退军了？你身上的伤应该是枪伤，不是关羽张飞的武器造成的呀！”
曹仁摇头：“刘备本人怎么样了，我不知道。回来的路上，斥侯来报，说元让他们在博望坡大胜刘备，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也没有遇上他的大军，而是……怎么说呢，那支队伍应该是刘备的后军，大概也就三千小兵。你不是说我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抢刘备的辎重粮草吗？还有消灭他的有生力量？我看见这支队伍的时候，他们正押着辎重等开向新野方向，我自然就上前进行拦截呀，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
我一听，明白了。这个该死的刘备，这样的大战，他竟然让哥哥当后勤人员。还好，曹仁捡了一条性命回来。
我压抑住心头的后怕，一边给曹仁的伤口上药，一边故作叹惜地问：“看来你是遇上刘备先期撤回新野的后军了。三千小兵？你可是带了近万的人。居然还……对了，伤你的人是谁？武艺很高吗？”
这药是我才制出的新药，效果非常好，不到万一，我不会用它。今天，看在曹仁是被云哥哥伤的份上，我也不吝惜好药了。这药是好药，就是疼了点，才上去，就疼得曹仁一个哆嗦。
所以曹仁一个劲地躲我的手：“好疼，你轻点。人，我不知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看着我不相信的眼神，他急忙辩解。
我制止住他的躲避：“躲什么？亏你还是大将。这药是痛点，可效果很好。你现在肩上责任重大，伤要好快点才是。这药有多贵重，你都不知道！不是你们这几个人，别人想用都用不上。”曹仁苦着脸不动了。
上完药，我才说：“你居然被人伤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真够糊涂的了。看来，这人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嘛！刘备手下有名的大将就只有关羽了。他的那个弟弟张飞，我也是听六哥他们说很厉害。其他的人，都没有听说过呀。这个人居然能够伤你，却没有名气，我也好奇了。”戏弄这家伙一下。
曹仁叹气：“说起这个，我也是大意了一些。说实在的，我都没有完全看清楚人长什么样子，年龄好像不大，武艺也没有看出高低来，速度还可以，要不是突然之下，我没有反应过来……哼。”
我是大笑出声了：“有你这样的吗？名字不知道就算了，连样子也没有看清楚。好在你没有死在人家手上，否则，死了也是糊涂鬼。等我回去说与主公，不笑话死你才怪。”你没反应过来？就速度还可以，这个曹仁，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从鬼门关上回来的。
曹仁直哼哼：“也没有什么好笑的。我当时只对他的那匹马感兴趣。就因为我注意力都在那匹马上，才被敌人偷袭成功。哼，如果不是我的大意，怎么能让他得手。嘿，那真是一匹好马，真正的上等战马。真能夺下它，再挨上一枪也合算。”
我心中有些得意，银龙当然是一匹绝顶的好马，哼，你曹仁想打它的主意，活该受罪。再想，曹仁要不是还没有认识到哥哥的武艺，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面子，我也不去点穿他：“我的大将军，人家是看人，你是相马呀！你又不是伯乐，战场上这个样子，不吃亏才叫怪。”
曹仁长叹一声，想了想：“子云，你马场里能找到那样的好马吗？”
打我的主意？你不看对象的：“我还没有看见那是什么样的马，怎么知道马场里有没有？再说，这些年，马场里有点好马都分给你们了，我又没有藏私。别想指着这个敲诈我。”
曹仁一撇嘴：“小气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给孙策的马都比给我的好。”
鉴于广陵之战孙策战马不行的教训，我特意让纳尔康他们选了两匹好马，前两个月才给江东送过去了。这个事情我也没有刻意瞒着曹操他们，我也知道，曹操他们心里也不愿意我这样做，所以，我对曹操解释，这马就算我谢孙策他们特意传播的这个“九州商人”的称号了。能少点对朋友的愧疚，对我来说，心里好过点。其实，不做解释也没有什么，可我还是觉得说点什么的好。曹操听了，也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所以，我对曹仁一仰头：“你不满意去找主公呀！哼，我喜欢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曹仁哼哼，耍赖皮了：“我才不管你送谁，可没有送我那么好的，就不行。反正我就赖你身上了。再说，这次我弄成这个样子，你也要负一定责任的。”
我倒：“你自己笨，带了这么多人，连人家区区的小小后军都打不过，居然好意思怪我？要讹我的马，也不至于这么无赖吧！”
曹仁不仅不脸红，还一个劲地点头：“跟你学的嘛！不要说我打不过，哼，我还不是把人赶跑了，顺手把他们的大部分辎重抢了回来，也算没有空手跑一趟。”
我翻白眼了：“跟我学的？我就算是奸商、小人，也不是无赖吧！还不用说，我做生意一向很诚实。算了，看在你为了一匹马伤成这个样子的份上，等我回了无终山，亲自给你选一匹好马。”突然想起，如果我把云哥哥拉了过来，曹仁不骂死我才怪，还是收买他好些。
听我这样一说，曹仁大笑起来：“只要你答应给我弄匹好马就行。至于你亲自去选，就算了，你那相马的手艺，哈哈，不提也罢。”我不会相马，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他这样一说，我只好哼哼：“算了，不说了。你回来了，我也要走了。你的伤不重，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再说，这个伤了你的人，我很好奇，还是抽身去一次新野，弄清楚一些事情为好。”
曹仁想想，问我：“你不在这里留两天，等等元让他们的战报？”
“不了。你既然已经得到了消息，我还等什么战报？这个时候，他们也应该回军叶县了。主公有安排的。反正元让他们不会有什么事情。我没有必要在这里等战报了。”
其实，我是不想留下挨骂。夏侯惇他们给曹仁的战报里，肯定会说出实事真相。就是他们不说，曹仁很聪明，看了战报，马上就能明白我给夏侯挽了套。如果他是大胜而归，没有受伤，那会和我一起嘲笑夏侯。现在嘛……我还是溜之大吉，有多远，跑多远好了。
接下来的一天，我帮曹仁安置了一下伤兵，真的离开宛城，向新野而去。这个时候，我的心很急，因为在曹仁的详细描述中，我知道了那个伤在曹仁手上的人很可能是陈到，他可是嫂子的亲哥哥。根据曹仁所说，陈到伤的不轻，我有些担心了。唉，自己的亲人，我还是要上心的，毕竟嫂子应该快临产了，这个时候，伤心可是很伤身子，大人孩子都要受苦的。
刘备回撤的动作非常迅速，虽然，他在看到赵云他们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刘备看看手下只剩不到五千的小兵，对于赵云他们扔弃的辎重，自嘲一笑：“多亏子龙了，否则，别说这点财物谷草，就是这三千小兵都完了。子龙此番杀退曹仁，应记大功。”身边的这五千兵中，赵云他们保全的后军就占了大半。
两边会合后，刘备越想越不是滋味，派出去的斥侯很快有了回报，李典和夏侯惇合兵一起，转回叶县了。而曹仁的兵马早就在回宛城的路上了，曹军没有紧追不舍的样子。再确定了后无追兵，前无阻拦后，刘备让残军先回新野，他自己却带着关羽直奔襄阳。
在撤军的路上，刘备通过分析，也明白了博望坡的李典军人数不是很多，曹军这个时候不可能有大部队对自己进行围剿，但是曹操也真厉害，派出把守这方的将领都是他的心腹，而且都是跟随他多年，很能打仗的人。所以，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实力（还不用说，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实力），不可能再对曹操的后方带来什么威胁。要想报这个仇，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了。正因为这样，他顾不上休息，就跑去了襄阳，找刘表借兵。在他看来，趁曹操一时间不能从北边的战场上脱身，只要刘表肯出兵北上，自己就有把握拿下豫州，甚至兵逼许都。
要说刘表也不是没有动心，趁曹操深陷黄河以北的战场，自己进京勤王（光明正大的借口）的机会还是很大。客气地让人把刘备送去休息后，他立刻召集自己的心腹和荆州重要人士等，商讨这个北上方案的可实施性。
众人听完刘表意欲北上用兵的意思后，是沉寂一片。刘表一看，一说起出兵打仗你们就这样，以前我听了你们的，那是时机都不太好，这次这么好的时机，还有免费使用的大将，我怎么都要争取争取。想到这里，刘表开口了：“诸位，我们这些年在荆州发展的也是不错，兵马钱粮都不是问题吧？这次，曹操和袁绍地争斗，两人打了这么场时间了，双方的损失都很大，我们正好趁机渔翁得利，我觉得这是我们北上的大好时机。”
冷场，还是冷场。刘表说了半天，就是没有人说话，他有些急了。看看下面，先点自家亲戚的名：“德珪，你说说看。”
蔡瑁哼了一声：“这个主意是那个刘玄德出的？他可是说，出兵北上他的人马自愿担当前锋？”
刘表点点头：“不错，这是玄德贤弟所提。玄德手下大将能力超群，他自愿为我军充任前军，当然……”他还在得意地想，这么厉害的小强，不用白不用，就看见蔡瑁、张允、蒯越等人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惜。刘表喏喏了一下，把话吞回去了。
坐在蔡瑁下手的蒯良轻声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对刘表一礼：“主公，去年荆州的天气不好，粮食本就歉收，今春雨水又极少，眼见的耕作之物还未能筹集齐全，这出兵的话，军中粮草恐怕维持不了多久。”没有吃的，我看你拿什么打。
刘表一愣，还未说话，张允也站起来了：“禀主公，这些年荆州的铁矿出产量少了不少，加之江北战事频繁，所需甚多，故我们的军械准备的并不充足，主公要出兵，仓促之间恐怕难以齐备。”没有兵器，你和曹操拼拳头去吧。
刘表头都大了，眼见着蒯越也站了起来，他挥了挥手：“好了，你必是要告诉我，眼下荆州税赋收不上来，军饷欠缺，是不是？”你们故意来挤兑我的。
蒯越笑了笑：“主公仁义之主，荆州百姓丰衣足食，这税赋倒是上缴的很是及时。”
刘表一愣，接着高兴，好了，终于有个支持我的了。他的高兴劲还没有表露出来呢，就听蒯越还在说：“只是，今春天时不好，军中疾病泛滥。唉，军医发现的太晚，以至于军中疾病蔓延，恐怕……”
“够了。”刘表再也忍不住了：“你们反对就明说，何苦这样。”
蔡瑁对刘表摇摇头：“主公，小公子身体不适，您是否进内看看？”
刘表一听，自己的小儿子不好，赶紧站了起来，看了看众人，长叹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入内了。
见刘表走了，堂下众人立刻议论纷纷，有说机会难得的；有说不可盲目出兵的；还有说不可与曹操交恶的；更有甚者，居然有说把刘备杀了讨好曹操的，真是乱成一团了。蔡瑁等人听得头疼。
听了半天，实在没有一点有用的，那蔡瑁站起来，朝在座的众人摆摆手：“今日也晚了，众位大人先回了吧，待主公冷静冷静再说是否出兵之事。”也是，白说半天而已，众人纷纷告辞而去。
蔡瑁看了张允一眼，见他一点头，他马上起身向刘表的内宅而去。刘综那来的病？刘表进门一看，儿子玩的正高兴，知道蔡瑁用这个把自己支开了来，他心里不舒服，斜躺在那里生闷气，这个时候，蔡瑁走了进来。
刘表斜了蔡瑁一眼，也不说话。蔡瑁笑笑，自上前行礼：“见过主公。瑁知道主公心里定会不舒服，有些话朝堂之上也不好说，我只能如此。”
刘表长叹一声，指指身边座位：“你慢慢说吧，德珪，我知道你一直堤防玄德，可是这次的机会真的很好，我……”
蔡瑁坐下，对刘表一笑：“我们反对主公出兵，怕刘备获得军权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主公，刘备什么样的人，您也很清楚，一旦给了他机会，他马上就会抛弃主公，就如同他以前抛弃公孙瓒和袁绍一样。此人野心极大，他这般没有实力，曹操都还欲除之而后快，何况我们呢？臣派在新野的人回报，说刘备一直在招兵买马，并私下会见荆州的寒门学士，结交那些有名望的荆州望族，其心昭然若揭，他不会甘心为主公卖命的。他蹿捣主公出兵，不过是想借主公的人，实现他自己的抱负。”
刘表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玄德的确不像我，他进取之心是很大的。可是，德珪，这个机会也很难得，我们不是借兵给玄德，而是自己出兵，把豫州之地，甚至把皇帝接来，都是有可能的。”
蔡瑁微微一笑：“我们自己出兵？出多少兵马？刘备在军中的地位如何我们都先不去考虑，直说我们自己的处境如何。主公，我听说曹操早在官渡之战以前就派人联系了刘璋，他为的是什么？益州和曹操之间相隔甚远，他们之间结成联盟为的是什么，主公应该很清楚，这是一个方面；江东和曹操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主公可清楚？在官渡之前，那曹操和孙策之间又是结亲家，又是大封赏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曹操极力在拉拢孙策。哪怕是广陵之战，曹军也在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放走了江东的大队人马，还归还了俘虏了的陈式等大将。曹操更在事后，派了刘晔代表他前去慰问受伤的孙策。作战双方，战胜一方主动慰问战败一方的事情，古今没有听说过。曹操这又是为了什么？”
刘表不停地点头：“是呀，曹操这一手的确厉害，他明显地表示出了和江东结盟的意思。问题是那孙策还真的放手了。”
蔡瑁冷哼一声：“孙策，那是一头猛虎，不会服人的。他这次在广陵吃了那么大的苦头，早晚要向曹操讨回来。可是，却不是现在。主公，在孙策心里，他最想吃掉的就是荆州了，还不要说，他与主公有杀父之仇，一旦荆州兵力空虚，他不趁机来攻，才是怪事。”
刘表轻轻点头：“是呀，当初，我也许不应该杀了那孙坚。”
蔡瑁淡淡地回他：“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所以，主公，一旦你出兵，荆州就会面临东西两面的进攻，就算他们不来进攻，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荆州就会乱。后方不稳，前方将士如何肯卖命？我们哪里有半分胜算？还不用想，到时候，主公一回荆州，我们拿下的生利果实就全部是刘备的了。”说白了，主公出兵就是为刘备作好事。
刘表这个时候已经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听了蔡瑁的最后一句话，他闭上了眼睛：“是呀，我总不能让出征的将士带着忧虑跟我上战场吧。还是你们有远见。”
蔡瑁一看，你放弃了？话我还要说：“主公，曹操目前是带兵在凉州，可是，他留在许都得实力如何，我们也不清楚。您想，他把曹仁安排在宛城，掐死了我们从这边北上的路；安排曹洪扼守舞阳，堵住了我们进攻豫州的大门，还不用说那个满宠一直坐镇汝南，彻底杜绝了我们和那边的联系；现在，夏侯惇和李典打败刘备后，收兵紧守叶县。三处呈品字形，互相支援，我们出兵到底要攻打哪一处？哪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刘表一听，对呀，还是自己人分析的对。他赞赏地看看蔡瑁：“还是德珪分析的有道理，看样子，我们真的不能轻举妄动。你回去说与众人，出兵北上之议作罢。”
蔡瑁答应着去了。这边刘表再想了想，让人把刘备接进府中，就说要设宴为他压惊。刘备在客栈中也是坐卧不宁，一听刘表有请，急忙来到府中。
这刘表还真让人安排了一桌上好酒席，看见刘备来了，他急忙上前迎接：“玄德，来来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不曾好好和你喝一顿，今天，就让为兄的陪你好好喝喝。今天，我专门让他们买来上等的百果酒。”
看着刘表如此热情，刘备已经心知肚明了，大家都是老狐狸，面子功夫做的越好，就证明事情越不济。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大家一起客气了：“多谢皇兄如此相待，皇兄先请上坐了。”
两人分宾主坐下，刘表先举杯：“贤弟这次有惊无险，兄特备薄酒为玄德压惊。”
刘备苦笑，急忙举杯回敬：“多谢皇兄关心了。只是损失了兄的兵马，也是备无能。”
两人各自喝了手中酒，一时间却相对无言了。刘表是心中有些不安，毕竟要说出完全拒绝的话也很困难。而刘备则是心中哀叹明知道结果不遂己愿，哪里还有心情吃的下去！
过了半天，刘表才长叹一声，故作痛苦状：“我知道玄德为大汉之心，同为宗室，表亦有心振兴汉室。奈何……不是为兄不愿意听贤弟之言出兵北上，而是去冬今春以来，田地歉收不说，军中还流行了恶疾，我实在是……”这个借口找的好烂，可也只能这么说。
刘备心中暗骂笨蛋，嘴上却还是要客气：“皇兄处境备亦明了，既然粮饷，军士皆不得齐备，自然不能草率行事。对了，听说府上二公子也有身疾，可曾找大夫看视？”既然你不出兵，我也不再说了，说了也没有用。
刘表急忙客气：“小儿只是一点小病，无妨的，倒是谢谢玄德关心了。来，来，用酒。此酒名为百果酒，竟是今年新酿，真是上等美酒，玄德不妨多用几盅。”
刘备也只好端盅相敬，好不容易吃了这顿饭，他急忙告辞：“弟还要赶回新野，败兵回去，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置，就此告辞了。”
刘表也不好留，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了府。刘备自叫上关羽，带着一肚子窝火回新野了。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新野等了他几天了。
刘备一脸沮丧地回到了新野，他很清楚自己在短时间里是没有翻本的能力了。且不说自己在区区一个小小的新野，钱粮都不丰盛，兵源也奇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发展的空间，就说刘表那天的闪烁不定的目光，就透露出他对自己的戒备。刘备很清楚地意识到，就算自己有了很大的发展，不等曹操来灭自己，刘表手下的蔡瑁等人，就能来把自己灭了。到时候，就算留下性命，怕现在这样的栖身之地也不会有了。
孙乾见刘备回来，急忙去询问情况如何，刘备苦笑着把刘表的话复述了一遍：“公佑，看来我们也只能暂时守在这里，等待机会了。可惜呀，大好机会就这样……”
孙乾也只好叹气：“这个刘荆牧，我看他不愿意北上也就罢了，就怕他……”
刘备摇摇头：“目前，只要我们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利的地方。看人脸色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不好过，也只有过下去。公佑，襄阳那边的人事走动，还有赖你喝宪和了。”
孙乾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主公，那个九州商人赵如来了两天了，子龙将军说他要求见您。”
刘备点点头：“你传话给子龙，让他把人带过来就是。”
孙乾点头欲走，回身又问道：“主公，我听说，这个人在曹操那里很是吃香，都说他与曹操关系密切，好像和江东孙策的关系也非同小可。主公，他……”
刘备看了一眼孙乾，目光中含了一丝警告：“公佑，赵如这个人的确很不一般，他同任何一个诸侯的关系都不错，是个很吃得开的商人，我们也有很多用的着他的地方。他是子龙的族亲，这点子龙已经给我说过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对我不利。关于他和我们的交往，你记住了，也就是生意上的一些往来。其他的最好不要去想。”
孙乾呆了一下，马上躬身说声是，急忙下去了。
我来新野已经四天了，就在刘备败军回到新野后的第二天，我就到了。云哥哥看见我，也顾不上说别的，立刻拉我来看陈到。陈到在这里也只有妹妹这一个亲人，这次伤的这么厉害，哥哥就把他安置在家里，和嫂子一起照顾他。
等我看到陈到的伤口，才明白哥哥如此着急的原因了。曹仁下手果然狠，陈到身上竟有十余处伤口，其中，被曹仁大刀划出的伤口就有六处，有好几处较深的都发炎了，如果我晚来几天，可能真的……
等我捶着酸痛的腰出了房门，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望着哥嫂担心的目光，我笑着安慰他们：“哥哥和嫂子不要担心了，陈大哥没有问题，我这个小神医可不是吹出来的。”
嫂子还有些不相信，她昨天看到陈到一身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就差点晕过去，听我这样一说，她抬头看看云哥哥，才小心翼翼地说：“你没有骗我们吧？我哥哥他真的没有事情了？”
云哥哥已经松了一口气了，也安慰她：“叔至真的不会有事，如从不骗我。”
我心里咯噔，抽搐了一下，好痛。强挤出笑脸来：“嫂子感情还不信我？嘿嘿，我救人都救出经验了，别说我当初救伯符了，就是他手下大将周泰，受了二十多处伤，用了我的药，还不是半个月就生龙活虎的啦！”
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对我笑笑：“多谢如弟了。你先喝口水，歇息歇息，我让他们为你准备休息的地方，你也累了。”
我笑了起来：“嫂子，你别对我客气了。我早说过，赵大哥就是我亲哥哥，你就是我亲嫂子，一家人还用这么客气？嫂子，你也快临产了，还是快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那些家人会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云哥哥横了我一眼，自唤那两个丫环扶持嫂子去休息：“英，如说的对，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你都没有合眼，快去休息了。”
看着嫂子身影进了房间，云哥哥才过来捏捏我的肩膀：“叔至伤的很重吗？看把你累的。这段时间，你好像又瘦了。”
看着哥哥关心的目光，我真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他怀里撒娇，唉……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每次见到哥哥，你都说我瘦了，其实瘦的是你。陈大哥真的没事，他的伤口我都处理好了，没有致命的危险。就是流血多了点，身体有些虚弱。曹仁是不是伤在哥哥手下了？我从宛城过来的，要不是从他那里知道了你们的情况，我也不可能赶得这么急。”
云哥哥先是点点头，又长叹一声：“是，这次出兵……我现在更不敢在外面认你了，否则……真怕你有个什么不测。”
知道哥哥的意思，我微微一笑安慰他：“不用这么担心我。曹大人那里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可他知道我和江东还有袁大人的关系都没有干涉，也不会来干涉。我这次去宛城，也是为许都那边给曹仁将军带点东西过去。是四哥请我帮忙。”
我这样一说，云哥哥沉默了一下，又轻声叹气：“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认了这么多义兄？他们……”看来，九州商人的名头已经让所有注意我的人把我最基本的一切情况都弄清楚了。
我笑笑：“是呀，他们都是如儿的兄长。虽然相认的过程各不相同，可也是一种缘分。他们对我都非常好，两位母亲也很喜欢我。哥哥也大可放心，他们毕竟只是我的义兄，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哥哥可是我的亲哥哥。你不会因为这个怪我的吧？”
云哥哥又叹口气：“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怪你？你也说了，他们对你都挺好。我只是不知道以后……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这次来，又是……”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以后的事情还遥远的很，何苦现在白操心。这次来，我要多留一段时间，毕竟嫂子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产了，我不放心，怎么都要在这里守着，看着大小平安才走。好了，我去收拾一下，等过晚了，你带我去见见皇叔。”
云哥哥皱眉头了：“如儿，你每次来都要找主公，到底有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我摇头轻笑：“这些事情你别管，反正我还不会对你的主公不利。再说，我要在这里开展我的生意，没有他的支持怎么能行？哥哥，我的生意之所以一直很好，就是因为我和各地的大人们关系都很好的原因，这个你应该清楚。”
哥哥倒也释然了：“我不多问就是了。主公去襄阳了，还没有回来。等主公回来了，我就带你去。”
刘备去襄阳了？我一想就明白了，他不甘心呀，肯定是游说刘表出兵去了。嘿，可惜，我料定你会失望而回的。刘表什么样的人？守成之人，奉行的是中庸之道。不仅如此，我从徐庶那里了解到的，刘表此人虽说是荆州之主，可很多事情是做不了主，做主的是四大家族。没有他们的支持，刘表就是处置自己的大臣，都难。四大家族才不注重你刘表能否成就霸业呢，他们注重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像出兵伐曹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把握，没有绝对的利益，他们才不会做呢，所以刘表想出兵都不行。
等我和刘备单独坐在一起的时候，望着他长吁短叹的样子，我微微一笑：“赵如在许都一听到皇叔出兵北上的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哪知还是没有赶上。好在皇叔没有出什么事情，否则，大家都要痛苦了。”
刘备苦笑：“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知道……唉，还是备无能，竟输于匹夫手中。那刘景升也……”背后说人小话也不是刘备之所为，想是这次有点气恼了，才脱口而出，意识到这一点，他马上打住了。
我却微微一笑，明白他的意思：“皇叔何必生气？正因为如知道刘荆牧的处事方法，所以，也对上说，根本不看好他。皇叔，听子龙兄长说，你们这次损失也是不小，可惜如一时间也无法帮助你。如此番前来，本是劝皇叔不要急于用兵，可惜晚了一步。现在我还是劝皇叔千万忍耐的好。俗话说，忍得千分苦，才得一分甜嘛。赵如明白皇叔为国之心，可自身的安全应该放在首位，有命才有一切，何必如此心急？”
刘备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知道他现在就是有心也做不成什么了，我这也是假装担心罢了。以后的日子，刘备别想再有什么举动，而我经常来看哥嫂和孩子总要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所以，我故意用淡淡地口气请示刘备：“皇叔，赵如想在新野建立一个商队的中转总行，不知道您觉得我的这个做法是否可取？”
刘备马上就明白了：“赵公子这个想法很好，备全力支持。”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好像这样就能和皇帝永远联系上了一样。
我马上做出一副恐慌的表情：“皇叔不要这样唤我了。我只是在江东作了一点事情，所谓赵公子是老夫人让人抬举我的称呼，赵如可不敢在皇叔面前放肆，您还是叫我赵如的好。说实话，在这里建立商队中转的总行，是我一直策划的事情。这一，方便我经常前来；二，我的生意也很好赚钱，毕竟新野这个地方太好了，几乎是天下的中心呀；这三，皇叔，小人的商行会定期给皇叔这里上缴赋税的。皇叔如果需要什么特殊的商品，只要小人能弄来，必不会推辞这种很合算的买卖。”说白了就是走私货我也能给你弄过来，买通了你，我就有靠山了。
刘备果然高兴：“赵如，你可真会做生意，我总算明白你到处受宠的原因了。”我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告辞刘备，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在新野城里逛了一圈，一是真的要选择一处好的地段和宅院，开展我的生意，建一个临时的下脚处。我总不能老是住在哥哥家里，毕竟，在外人眼里，我们只是族亲；这二，我还没有单纯到认为刘备对我毫无保留地相信。让可能监视我一举一动的人，看到我这么急着实现对他说的话，他也就放心了。不是吗？商人，总是唯利是图的。
看好地方后，我也心满意足地回哥哥家了。事情慢慢做好了。嘿嘿，反正我这次准备在这里待上几个月，也该好好享受享受家庭的温馨生活了，特别是我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和哥哥一起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真是充实又开心，我彻底抛开了一切，什么一统，什么主公，什么计谋，全然不管了。我现在眼里只有嫂子和她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虽然不会下厨（云哥哥在我身边直摇头），可我是大夫，调配药膳很拿手，我要亲自为嫂子炖营养汤。
第一天，“嫂子，今天这鱼汤一定要喝完了，我可是让伙计快马加鞭弄来的新鲜鱼。里面放了鹿茸，大滋补，对大人孩子都有利。”嫂子很高兴地喝了个精光。
第四天，“嫂子，今天是当归炖鸡，来，趁热快用。”
望着满满一锅汤，嫂子看看在一边微笑着的哥哥，喝下一大碗后说：“我哥身体也需要这些，给他喝点吧！”
我不解风情：“嫂子，这是专门给你炖得，陈大哥那边有专门的营养汤。你们喝的不一样。”嫂子只好苦笑。一锅汤只吃了两天，我还嫌嫂子吃的少了。
第六天，“嫂子，我今天让他们用人参炖得雏鸟，从山上现抓来的，很补身体。”
望着浓浓的汤，嫂子动了一下嘴唇，看了看我脸上的烟灰，没说什么，闭着眼睛喝了下去。我高兴呀，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嘿嘿。
第七天，望着我笑盈盈端着碗进来，嫂子先开口了：“如弟，今天不喝好吗？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啊？我大惊：“嫂子，你不舒服吗？我来把脉。没有什么问题呀，怎么会不想吃东西？嫂子，你先把这碗猪蹄汤喝了，我再去给你炖点开胃的汤。多放点红枣和山楂。”
望着我一脸的担心，嫂子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第八天，正当我忙着指挥那两个婢女用红枣煨肉粥的时候，哥哥把我拉出了厨房：“如，你嫂子说，她吃那些药膳太腻了，根本就吃不下其他东西了。你就别忙了。唉，我看，你呀，才该好好补补。”
结果是，这天的药膳一小半进了嫂子的肚子，一小半给了陈到养伤，剩下的几乎就灌进了我的肚子。这下我才知道，连着吃了七天油腻补品是什么滋味了。看来，做大夫和做主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反倒是嫂子把哥哥说了一顿：“如弟也是好心，你慢慢说给他就是了，干嘛把那么大锅粥灌他喝？”
哥哥无辜地看着在一旁羞得想找地缝钻的我：“是她自己要喝的，说应该不会让你没有胃口，她要试试看，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我脸红的哟：“对不起嫂子，我只知道这些东西很补，可是不知道要清淡些才行。这些药膳好苦，难为嫂子吃了这么多天。我好心办坏事了。以后，再也不插手厨房的事情了。”
嫂子扑哧笑了起来：“如弟是大夫，你应该没有照顾过我这样的病人吧。等你媳妇给你生了孩子，你就会懂这些了。”哥哥在一边苦笑，我只好嘿嘿装傻了。
一个月的时间，嫂子已经完全接纳了我，我也充分享受着哥嫂的疼爱，一家人的生活倒真是其乐融融。在这里和在许都又不一样，自己的家，总要更为亲切，更加温馨。时间就在亲情中流淌过去了。陈到的身体也基本痊愈了，他经常过来，和我们一起谈论天南地北的事情，问我一些各地的风土人情等。谈论最多的当然是即将出世的孩子。
嫂子临产的日子就在我们这样的期盼中来了。等在外堂上，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动，惹的哥哥和陈到一直在笑话我。好不容易听到产婆大声报喜：“恭喜将军，是个女孩，好漂亮的女孩。”
我抢先就跑了过去。哇，真是个小家伙，红红的皮肤，皱皱的小脸，小手，小脚，小身子。嘻嘻，伸手就想去抱，却被产婆横我一眼，把孩子递给云哥哥他们看过了，又抱了回去。
我只好跺脚了：“给我抱抱都不行，这么凶的老婆婆。”
陈到哈哈大笑起来：“哪有小叔叔抱侄女的。赵如，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快让媳妇生一个呀！”
晕，这个陈到，平时多稳重的一个人，居然也能开这种玩笑。可惜，这个玩笑对我和云哥哥来说，一点不好笑。望着云哥哥苦笑的样子，我对陈到做个鬼脸：“你是舅舅，我是叔叔，咱们两个半斤八两。”
三天后，看我这两天的着急样子，云哥哥终于把孩子放在了我怀里。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家伙，我心中涌起浓浓的亲情，这是我的侄女哟，我们赵家的女孩。嘿，哥哥说她的眉眼像我小时候，那长大也是个美人呀，因为邹姐姐就是这样说我的。
嫂子身体本来就弱，这回生了孩子就更弱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坚持自己照顾孩子。远远望着她看小侄女时那充满母爱的目光，我竟涌起莫名的伤感。这个时候，我才深切感受到自己也是女人，也有一腔母爱。作为女人的天性，我也渴望能享受到做母亲的幸福。
哥哥看到了我眼里的泪水，过来轻轻说：“如，放弃你现在的这些吧，回家来，像英一样。我知道你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我叹口气，女孩子大了，哥哥的怀里不再是我的避风港：“是，看着嫂子那幸福满足的目光，我也动心。可是，我还是办不到放弃现在的一切。哥哥，我看到更多的是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是孩子渴望母亲的目光。去寿光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这样。背井离乡不过就是求得一个温饱，一个像嫂子现在的幸福感觉。我不可能为了自己享受这样的幸福，而置他们与不顾。这已经是我的责任了。”
不仅仅是那些人，就是嫂子和侄女，带给我除了亲情和欢乐，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一种要让她们生活的更好的责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必须走下去的路。哥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自豪和一丝内疚。我装作不在意，转身去给嫂子准备补身子的汤药了。
这个时候，秦勇按我的吩咐，已经把新野的商队总行建立起来了。趁着他回寿光召集人手过来的闲暇，我白天在云哥哥家里安然地享受着甜美的家庭生活，晚上回商行处理各地汇总上来的消息。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嫂子和小侄女身体还算不错。借口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我说服了哥哥，商队在新野的伙计，也成为了哥哥家里的家丁。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曹操他们在并州的军事行动非常顺利，并州的大小城池抵抗的少，直接投诚的多。因为袁绍势力依然存在，要保证大军离开后的并州安定，需要做的工作非常多，曹操也就一直坐镇上党，统筹一切。官员的重新任命，战后城镇的建设，土地的重新分配，百姓必须要得到实惠，才能真心归顺。而豪门世家也不可能进行打击，毕竟他们在袁绍手下日子过的不错，曹操也要充分考虑他们的利益问题。等曹操他们重新进行对冀州的吞食行动，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袁绍得到并州失守，高擀阵亡的消息后，直接吐血，卧病不起了。这倒让曹操他们省心，免得时刻堤防袁绍召集兵马反扑。荆州也得到了并州易主的消息，面对刘表的自保，刘备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在短期内，不会有所作为了，只好低调行事，慢慢等待机会。江东方面，孙策的身体也已经完全康复，正按张昭和鲁肃的建议，准备把自己的中心从曲阿放到建业去。周瑜一直在柴桑练兵，目标不言而语，铁定是江夏黄祖。成功地进入李术府邸的蒋易，说服了李术，暂时忍耐孙权，等待反叛的时机。
尽管暗地里一直是波涛汹涌，可表面上各方势力之间还是相处的比较平静。就在我正想可以好好在哥哥这里玩乐一段时间的时候，秦勇带人从寿光回来了，同时带来的是徐胜要我速回的消息：渔村被袭击了，他们想出击。
我只好放弃了在哥哥这里享受亲情的好日子，告辞了：“对不起，如又要走了。寿光又增加了不少难民，今年开春更出现了瘟疫，我那个代理的县令控制不了局面了。”
云哥哥一直把我送出城：“能回家的时候，就回来。凡事要保重自己。”
看着一脸不忍和担心的哥哥，我只好说：“对不起，我一直就让你操心。哥哥放心，我会经常回来。”
在赶回寿光的路上，秦勇才详细为我说了事情的经过。就在一个月以前，我们已经扩展到海边的难民安置区，方圆近五十里的大小十来个村庄，被一伙身份不明的强盗突然袭击了。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百姓，损失惨重。许多村子被大火烧毁近一半，人员伤亡也很厉害。情况几乎是相同的，被袭击搞得惊慌失措的村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像样的抵抗都不曾组织起来，没有等大家弄清楚怎么回事，袭击的贼人已经消失了。这样的袭击又出现了多次，都是海边的村庄。顿时，平静了几年的寿光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秦勇这次回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
“一点线索也没有？没有人看出是哪里来的强人？”我很是疑惑。寿光不仅是我多年的心血之所，它还是一处平静的世外之地，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来打搅它的安稳。
秦勇沉稳的声音响起：“没有。据劫后余生的村民说，来袭击的人脸上都用了颜色，嘴里叽里呱啦的是他们听不懂的话。钱明他们得到消息后，在周围搜寻了十余天，都没有一点线索。为此，我去了海岛，见了徐将军。徐将军说，他会尽全力查找这伙人，所以，他才想出海。”
我犹豫了一下，徐盛他们出海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怕他们会因此而暴露。毕竟，敌人并不明朗。有很多事情，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想到这些，心急如焚的我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尽管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看着眼前的村庄和痛苦中的村民，我的心还是滴血了。这伙匪徒实在是一点人性也没有，杀人不分老幼，掠夺财物不分大小，从粮食，铁器，到女人孩子，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全部都抢。反抗不从的女人也被杀死，甚至，村民在事发后的几天里，会在离村庄不远的地方，发现被他们污辱致死的妇女。
这些年来，凄苦的景象不是没有见过，比这里更惨的地方我也见到过。可是，自己的心血，自己的努力被糟蹋，使我怒火胸烧，自责的要命。出于自信，出于我自我感觉的良好，从来就没有想到安排人手在境内巡查、防守。正因为这样的不设防，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惨祸。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出凶手，我要活剐了这些畜牲。
紧紧拉住小白缰绳的是秦勇：“公子，杀人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你不能失去理智。”
看着向我这边跑过来的人，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姓名！”
来人单腿跪下：“庄主，小人钱明。秦大哥安排我领大家来这里守护。但这半个月来，再无凶徒前来。我们也没有找到……”
我的声音冰冷无情：“还没有找到？难道是飞过来的贼子不成？东莱地面所有的武装力量你们都查过了？所有的流寇都清除了？一个月里，不到百里的范围内，被袭击多次，居然一点踪迹都寻查不到？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钱明低着头，那脸已憋得通红，但他不敢吱声，毕竟家国无小事啊！
倒是秦勇圆着场劝我：“公子，原来没有安排人手护卫这些地方，是我失职。钱明他们也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伙贼人的来路的确蹊跷，应该不是一般的贼子所为，也不像流寇。从每次袭击的时间安排，杀人掠夺后撤离的手法上看，很有组织，预谋。徐将军他们也展开了调查，我们是不是……”
奇怪的人，突然的袭击，这些东西在寿光怎么这么陌生？我在记忆中搜索着，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羽哥哥在这个年份，已经到了荆州，看来，是没有这段记忆了。
闭上眼睛长出几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不是你的错，是我太疏忽了。总以为寿光这个地方不会出事，不会有人来动这里，那知道竟然……钱明，你马上回寿光城，告诉李塔，就说是我的吩咐，动用公中的钱，把城里的守卫调过来，先帮村民们把这里重新建立起来。凶手的事情我亲自来处理。”再看一眼眼前残败的村庄，目光呆滞的村民，隐约的哀号声音刺痛着我的心：“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当天，李塔也过来了，面对我的愤怒，他默默无语，只是下了力气亲自去修房，送药，安抚民众。我没有责骂他，毕竟是我的过错。吩咐他从现在开始，多安排一些受到训练的青年到海边渔村里来，组织起海边的巡逻军。农闲的练兵必须加强，老人和孩子也要加入进来，保卫村庄还只能靠他们自己。
累了一天的我，躺在榻上神智有些游离。慢慢地，在我脑海中出现了一幕极其凄惨的景象。熊熊燃烧的烈火，哭喊连天的叫骂，四处奔逃的人们，一群长着狰狞的脸，穿着屎黄色服装的人，追杀着逃亡的人，手中的大刀挥向手无寸铁的人们，鲜血到处都是，景象惨到极点。正当我恐慌的时候，一个家伙哈哈大笑着，他双手举着一个前面带着尖刀的武器。而在那尖刀的顶端，一个挥舞着小手的婴儿被刺穿了肚腹，但婴儿还没有死去，无助地激烈挣扎着。看着孩子这般痛苦，那人哈哈大笑着，继续着他的淫威。他一使劲，把孩子狠狠摔了下来，鲜血一下子溅到我的脸上。大叫一声，我清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原来是个梦。好可怕。”
“这不是梦。云如，这是我给你的记忆，一个千多年后的记忆。”羽哥哥的声音突然响在我脑海里。
还在心有余悸的我，被突然而来的声音惊醒：“羽哥哥。好多年了，你终于肯出来了。”
“你做的很好，我没有出来的必要。云如，这些年，你没有依靠我，依然做的非常好，非常成功。你没有必要再依靠我了。”羽哥哥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
我笑了：“没有你给我的这些记忆，我什么也作不成。还好，我基本上没有让哥哥你失望。你知道吗，每当我和几位义兄在一起的时候，都想到了你。你高兴吗？能感受到他们吗？他们都很好。”
羽哥哥发自内心的笑声：“我知道，我和你是一体的，你经历的一切，我都清楚。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感受到他们对你的爱，你对他们的付出。云如，天下一统的底子，你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我很放心。只是，历史已经在改变，你要注意自己多保重。”
我答应着，思绪回到了他刚才的话语上：“羽哥哥，你刚才说我做的不是梦，是你给我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好凶残。”
“他们是日本人。就是现在的东夷人的后代。说他们是人，简直是侮辱了人类。那是一群最卑劣的畜生，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羽哥哥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我感到很是奇怪：“天，他们到底作了些什么？你的态度让我好奇怪。”
羽哥哥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是主张人的生命权利大于一切，所以，我从来不去杀别人。能让我产生杀人念头的只有这些日本畜生。云如，在历史的长河里，侵略、杀戮是一直存在的，权利的争夺，人心的贪婪，生存的需要都会爆发战争，会造成人类的伤亡。可是，以杀人取乐的，只有这个日本畜生才干的出来。没有羞耻心，没有基本的人性，这样的毒瘤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杀人取乐？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人？难道……袭击渔村的就是……”我一下子惊呆了。这样的事情，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为了消灭抵抗，为了夺取城池，大规模的杀人我听说过，也见到过，可是，没有人会用杀人来取乐的。
“在这个地方，从海域来袭击是非常可能的，现在已经有倭人来往于东夷和大陆。根据你眼中的景象，这样的惨景，应该是这些人干的。虽然，他们的凶残还比不上千年后他们子孙的凶残，可手法在这个时代，已经够恶劣了。”
我的牙齿已经紧紧咬在了一起：“哥哥的分析一定是对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不只是他们，云如，我要你注意，只要有条件，我希望你能说服曹操派兵，去日本，就是东夷，灭了那里的畜生们。否则，我们的后代子孙会在他们手中死去无数，会被他们欺压几百年的时间。”
这……我苦笑了：“羽哥哥，你想的都这么遥远。不过，我听你的，一定会去努力的。”
羽哥哥愣了一会儿：“云如，我知道不该让你负担这么多责任，可……唉，这些都不说了。云如，你的化妆粉里含铅太重，听我的，慢慢不要用了，否则，对你的身体影响太大。”
“我也知道。可是，我本身长的太……不这样，怎么掩饰的过去？你放心，我现在一个人的时候，不会用这些东西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还好，现在，那些士族之间就玩这些东西，涂粉已经是时尚了。我可是个庸俗的商人，自然要学习他们喽。”
羽哥哥笑了起来：“是呀，小云如很聪明，很会骗那些聪明人。不过，你的年龄也大了，各方面都要特别注意才是。徐母说的对，她能看出你的身份，曹操他们早晚也会看出来。”
“我知道。我会很注意的。”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说走就走，任凭我再怎么唤他，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得到了羽哥哥的分析，用了几天时间，我对村庄的保卫工作进行了部署，算是亡羊补牢。这样的突然袭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发生。这个教训，让我明白了，在乱世中，还是应该多作防守准备。每个村庄都要建立围墙、了望哨所，随时准备好防御。青年人手不够，村庄之间就必须保持一定的联系，一旦一个地方受到袭击，其他地方的支援要迅速。
安排好一切后，我来了海岛，找徐盛他们。徐盛接到我，倒是单刀直入，马上汇报了他们的发现：“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有个情况我没有告诉你，去年，我这里曾经处置过两批劫匪。这些人以为这里是普通村庄，前来打劫，被我们全部杀了。”
这也不怪他们，我原来就吩咐过，海岛必须隐秘，来路不明的人到了这里，一律不要放过：“这没有什么，你们做的对。听你口气，你怀疑袭击渔村的匪徒和你们杀的这些劫匪有关联？”
徐胜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那两批人很是凶恶。到了这里，也不说话，也不了解清况，上岸就攻击人。要不是这些儿郎都反应的快，就会着了他们的道，死在他们手里。秦勇找我的时候，叙说的杀人者的凶残手法很像这两批人，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他们。我派出了十个小队，在周围的海岛上搜寻，很幸运，找到了。我的士兵发现他们在距离渔村不到百里的一个岛上有驻扎基地。士兵不敢暴露自己，晚上摸上岛，那些人说话他们听不懂。我想，袭击渔村的就是这些人。子云，他们人数可能有两百多，船只不是战船，比较一般。让我们去吧，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这个威胁还是要清除。”
他们干的很好，我由衷的赞道：“做得好。谋划在前，行事在后，文向，主公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有大将风范。我也得到一些线索，是那该死的倭人。”
看着我一脸愤恨的表情，徐盛有些惊讶：“我刚刚得到准确的消息，你居然已经知道了？不错，的确是被海边人家称为倭人的杂碎。”
看来，我来的是时候：“很好，想必你已经得到他们的位置了。安排好了吗？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徐盛皱眉头了：“海上不比江河，你没有出海的经验，身子骨又弱，跟着我们干什么？”
潘璋也过来了，听了我的话也在摇头：“我们是去打仗，去杀人，你跟着算什么？”
我淡淡地说：“我跟着去杀人，不可以吗？这次出兵，我只提一个要求，那就是除了留下会说人话的，其他的杂碎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徐盛大吃一惊：“子云，你怎么啦？这不像是你能说得出口的话。”
我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是吗？你们以为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文向，文圭，你们没有看到那些被袭击的村庄的惨象。被烧毁的房舍；失去亲人的痛苦眼神，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哀号。那些倭寇都是畜牲，他们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连老人，妇孺，孩子都不放过。那些村民本来就是为了逃避战火才来到寿光，他们以为我们可以给他们安居的生活。可是……可是我却疏忽了，竟然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寿光。那些畜牲，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的跟前。”
看着浑身散发着杀气的我，徐盛长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已经和文圭说好了，我们到了海上，就分兵两路，四处海岛，全数消灭。你就跟着我。”
潘璋过来一拍我的肩膀：“好，这个样子还像个男子汉。男人就应该有战场厮杀的热血豪情。放心吧，有这些儿郎在，没有那个杂碎能伤得了你。”
我冲他淡淡一笑：“文圭，我不是文弱之辈，秦勇的功夫是我教授的。所以，你们大可不必为我的安全担心。”撇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我自去做准备了。
很快，我就在战船上面对真正的大海了。其实，面对这些类似土人的匪徒，二十只战船，千名士兵，显然是太过分了，真正的杀鸡用了宰牛刀。这次出海用兵是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徐盛他们练兵这么久了，光操练，没有实际的作战经验，的确不行。所以，我同意由他们出兵灭了这帮匪徒，他们高兴得很。最高兴的就是潘璋了，这人天生打架狂。因此，从上到下，被选中的士兵都是气势高昂，就像他们要去打大仗似的。我看着他们也高兴，这样的气势在真正的战场上，一定能打胜仗。嗯，我也该找个时间去柴桑了，看看周瑜手下的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来往水军基地好几次了，我对于海上行船也有点适应了，真正到了海上，还是有想吐的感觉。第二天，望着我有些疲惫的神情，徐盛有些后悔带我出海。而潘璋则一直幸灾乐祸，看我出丑他高兴，有意无意地在我身边转悠，故作关心地送汤送水，全然忘了他自己刚开始在战船上呕吐的经历了。到了第三天，我只好示意徐盛赶快把这个家伙从我身边调走。徐盛按事先安排，和潘璋分兵三路，向各自的目标扑了过去。我自己则跟着徐盛向最大的那个海岛而去。我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到了远远看见那个海岛的时候，我在甲板上已经基本上不摇晃了。
黑夜笼罩下的海岛，远远望去，那点火光也很是狰狞。我果断下令靠上去，要收拾得地方还有好几处，不想浪费时间。已经摸清楚海域的士兵，很快把战船悄悄驶进了停泊地，一个背风的港湾。我领着一百士兵，在敌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如同神兵突降般，出现在狂呼乱叫的匪徒面前。徐盛带领其他士兵，去搜寻可能的洞穴和隐身之所。
看着火堆旁这些乌七八糟的匪徒，他们身上穿了明显是从渔村抢来的衣服，不用再证实什么，我冷冷地望着这群畜牲，开口：“能听得懂我说话的，会说人话的，站出来。”
这些人从发呆中清醒了过来，很快开始大声叫唤着什么。不一会儿，又有几十个人从一些地方钻了出来，向我们围了过来。我们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围上来，把我们包围在中间。
等他们到的差不多了，我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还是没有理我的。既然这样，也就不用留手了，一个杀字出口，我身旁的士兵如同猎豹般向敌人扑了过去。这是单方面的作战，面前的这些匪徒，根本就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很快就倒下了大半。剩下的都是身手较为厉害的，也架不住我的士兵。小半个时辰后，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看着被士兵拖到我身前的几个还有气的倭寇，望着他们不甘和仇恨的眼睛，我笑了笑，毫不留情地下令，全部杀了，不留一个活得，不要一个俘虏。徐盛本来不想做这种屠杀的事情，可是在看了这些倭寇居住地洞穴后，彻底改变的想法，也和我一样，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那些畜牲被士兵全部杀光。洞穴中，几个婴儿的骸骨和形容消瘦的女人让人触目惊心，孩子竟然被他们给……离开洞穴后的徐盛，示意杀了女人，用悲愤的心情掩埋了她们和孩子。
天亮了，再确定了岛上再没了活口，一把火把那些洞穴烧了，我们驶向下一个目的地。站在甲板上，我望着远处的黑点想着心事，徐盛到了我身旁：“没有让你看见那些……我自做主了。那几个女子，自愿……这些畜牲，我们怎么把孩子的实情告诉期盼的母亲。”
我虽然没有看见，可也能想象的到：“谢谢你为我着想。没有办法，就告诉他们孩子已经死了吧！你现在应该清楚我说的决不放过一个的意思了！”
徐盛点点头：“战争中，被俘获的女子和孩子都会成为战利品，特别是那些有一定身份的。做主公或将军的，把女人和孩子作为赏赐给有功将领也是常事。可是，我真没有见过这般糟蹋人的畜牲。你说得对，对这种没有开化的畜牲，的确应该杀光了。”
望着前方一望无垠的海域，我淡淡地说：“我不喜欢看杀人，也不喜欢去杀人。可是，有些人只能用杀来清除。这样的人渣，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要有收服之心。我们的士兵是为了天下统一而战，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而战。所以，我们的士兵绝对不能有恶行。军纪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这点。”
徐盛点头。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和文圭不是常念叨光在这里练兵没有意思吗？这些倭寇就是你们练兵的靶子。慢慢和他们玩好了，附近所有的海岛都是你们的战场，任何的训练手段都可以使用。对这些倭寇，不要有任何同情心。等天下稳定了，东边的那个地方，我不会放过。”
徐盛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我明白他的意思，收拾这些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誉感，他们热切盼望的是真正的战场：“我明白你的心事。放心吧，大的水战在后面。练兵千日，用兵一时。江南的统一，就看你们表现了。现在，你们就把东海海面上所有的岛屿当成是你们的战场，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徐盛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唉，就是老留在这里，有些郁闷。我们可真是千年磨一剑呀。不过，想到以后能一鸣惊人，又有些期盼和得意。我都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我能理解他们：“我知道在这里委屈你们了。千年磨一剑，这个形容真贴切。利剑出鞘，就是天下太平时刻的到来。文向，能亲手缔造一个统一的天下，我们都会自豪的。”
徐盛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向往：“说的好，亲手缔造统一的天下。”
潘璋带领的手下没有再给我和徐盛一点立功的机会，他们非常迅速地清理了三个海岛。我们回到基地后，就看见他得意洋洋地样子：“怎么样，我的动作快吧。告诉你，我还抓了几个活的回来。什么玩意，也敢在我的地头上撒野。”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文圭好厉害，什么时候把寿光变成你的地盘了？”
在一阵哈哈大笑中，潘璋也红了脸。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开个玩笑。要论打水战的地盘，你地盘会很大的。你抓来的有没有会说人话的？”
潘璋咧嘴笑了笑：“有。你说的，能说人话的留下几个。我抓得这几个中，除了一个会说话的，还有两个据说是头目，什么哇啦的井中的头领。你说这些东西，不在井里好好待着，跑上来撒野，找死的家伙。”
我笑了，也不去给他解释什么是井中，而是转向徐盛：“既然有会说人话的，你们慢慢审问好了。我就不见他们了，免得恶心。把周围海岛上的情况全部摸清楚，包括他们怎么会离开自己的地盘，跑到这边来。最好尽量弄清楚东边大岛上的情况，如果我们以后能出兵过去，这些情况很有帮助。”
徐盛答应着，自去行事了。我则拉着潘璋让他送我回岸上：“文圭，你送我吧。说老实话，我这次离开，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潘璋一边陪我走，一边问我：“你不回来没有关系，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整天没有事情干，很烦闷。”
我笑着安慰他：“快了。你们现在不是有事情做了吗？把周围几百里的海岛全部清理了。可以实习你想到的一切水战、陆战方案。这样有目标的练兵机会可是很难得。”
渔村的重建工作耗费了我不少时间。吸取这次的教训，我不敢再有任何大意，亲自把关，亲自训练民众的防范意识，制订了一系列保卫家园的措施，督促他们把村落的防护体系建好。等一切都弄完整了，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眼看冬季快到了，我才回到寿光城里。
回到寿光见到一脸凝重的秦勇，我的心马上就沉了下去。跟随我这么多年了，他这样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没等感觉不妙的我出口询问，秦勇递上来一封信：“公子，你慢慢看，这件事情出乎意料，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
听着秦勇低沉无奈的声音，我抽出信纸的手都有些发抖：“是谁？我的兄长？还是江东？还是……”
秦勇摇摇头：“是沮先生。沮先生请你替他留后，说让其后人做个村夫也罢！”
我的手在颤抖，还是努力把书信看完。信从手上悄然飘落，我已是双手捂面而泣：“黄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又错了吗？”
秦勇长叹一声：“黄林之死完全是个意外。可他没有做错，死得其所，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公子放心，我已经让商队的伙计暗地里关照程东他们了。”
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他是个很好的小伙子。是，他没有做错，没有。可是，我还是很痛心，他还年轻，是个很不错的部下，我甚至让三哥把他收下做我们的心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样死了。还有沮先生，我……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出的主意，如果不放他回去，他就不会死了。秦勇，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秦勇叹惜劝我：“公子，这不是你的错。小周说，沮先生离开曹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他所谓答应曹公的条件，也是脱身之计。沮先生的忠心，是不可能改变的。就是曹公不放他，他也会求死来全忠名的。”
想着黄林一脸得意地对我说他取得的进展，说着他学我学的有多好；想着沮授一身的才华，一身傲骨。他们为了一个忠，为了一个义，就这样去了。最让我愤恨的是，他们实际上都是死于小人之手，我恨死这些小人了。
半天后，我终于平静了心情，重新看过小周的信。信中除了告诉我沮授和黄林杀身成仁的经过，还禀报了邺城目前的情况。袁绍病的很厉害，已经多次派人找我前去；袁谭无法回青州了，因为青州的地盘，包括南皮在内，基本上姓曹了；在曹军对冀州展开的蚕食行动下，袁家把兵力主要集中在了邺城周围，摆出了绝对的防御架势。仔细看完这些，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吩咐秦勇，让他赶去邯郸，无论如何都要完成沮授的嘱托，我自己要北上邺城，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对于沮授我是深怀敬意的，他是一个智者，一个忠臣，他不应该这样死。不管他是不是我们的敌人，智者之间的对敌应该在战场上，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我宁愿沮授死在我手里，也不愿意他死在小人的嘴下。郭图，逢纪，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这次一定要你们跟随袁绍，作袁家忠贞不二的奴才，袁绍这么喜欢听信你们，那他肯定不会拒绝让你们陪着他一起去地狱吧！当然，对沮授的死推波助澜的袁大公子，我本来就不想让你活着回到青州，现在，我更想亲自目睹你如何死无其所了。
我是怀着一腔愤恨踏进邺城城门的，沮授和黄林的死让我有了掐死某些人的冲动。药房的伙计看着我阴沉的脸，是忐忑不安地上前跪下请罪，没有救出沮授，就没有完成我交待的任务，他们也很不安。
我挥挥手，让他们起来：“不管你们的事情，连我也没有想到，袁绍会如此狠心，沮授跟他多年，为他竭尽心力，他就这么让他死了。哼，沮先生愿意以死表明心志，我却不会放过这些混账东西，沮先生的在天之灵也会愿意让我为他报仇的。你们听好了，袁绍死后，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我要尽快在邺城听到有关袁大公子逗留邺城是为了夺取三公子继承人地位的流言。还有，为大公子出谋划策的当然是郭图郭大人，而暗中扶持大公子的却是辛评辛大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
小周看着满脸杀机的我，不由地哆嗦一下，跟我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我这样的表情。他恭敬地回答：“是，小的明白怎么做。不过，请示公子，这留言散布的范围还有程度该如何控制？”
我冷哼一声：“范围越大越好，程度嘛，拿捏到位，要让邺城中层以下的大小官吏恐慌，还不能太过于厉害了。对与郭图等人要好的官吏要避开，避的比较明显些，尽量做到让这些人远离郭图和逢纪。还有，四处散布沮大人之死是被某些人暗害的，因为沮大人建议袁绍早定接班人，这些话要针对袁尚经常出入的那些场合。你们要把握住分寸，即要让他从任何人口里都能听到，还不能太露骨，明白吗？对了，我们的军队进攻青州的事情，要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去，不能说的太多，可一定要造成事情好像比较危机，可还没有能让袁谭回去的地步。我要袁尚这个傻子想到这不寻常之处。”
小周领命，带着众人下去了。出了我的房门，他是大大松了口气：“兄弟们，这次公子是来真的啦，我们跟了公子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公子如此生气。你们下去好好捉摸怎么完成这次的任务吧！我的妈妈呀，发威的公子真吓死我了。”大冷天的，他是出了一身的汗，那些伙计感觉上也和他差不多。
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的我，静静地躺在塌上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我并不准备马上去袁府，因为袁绍还没有彻底断气，我不想再见他，更不想为他多吊几天性命。我想的是怎么样拿捏好时间，不让袁谭死的太早。邺城之乱，必须延迟到曹操他们的大军拿下邺城周围的大部分城池以后。否则，邺城的主公稳定下来后，依审配他们的本事，短时间里集中起的抵抗力量还是不容忽视。而这场战争，我却要改变历史，让他早点结束的好。
我不想进袁府，并不代表别人的想法。也许是我以前在邺城做的实在过火了点，这个名声大了点，再加上现在的袁绍太想保命了点，所以，在我踏进邺城大门不久，我回到邺城的消息就传到了袁府。正当我欲放下心中所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审配带人亲自前来“相请”。
被外面吵嚷声惊醒，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我有些莫名其妙。审配不在病重的袁绍身边待着，却带着十来个人拿着绳索镣铐站在我的药房门口。可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知道了我的身份，前来捉拿的呀？
望着审配那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我皱起了眉头：“审大人，您找我，只需要派人说一声就是，何必这么大的架势。难道是赵如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让您亲自前来擒拿我不曾？”
审配没有表情的脸红了红，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赵如，主公对你一直不错，如今他危在旦夕，还请你速去看顾。我不过是急了点，就请你恕我无礼之举。”
我几乎要出声大骂，还是强忍住：“原来审大人竟然是来请我当大夫的。袁大人对小的当然不弱，传我去为他诊治也是平常事。传赵如看病的大人们多了，可拿着绳索镣铐，要绑小的前去，却是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
审配咬牙忍了我的冷言冷语：“我派人来过，是你的伙计说你不愿意去。可是事情紧急，我只好这般相请了。得罪之处，配自会请主公责罚。”
哦？我望向小周，想了想，算了，他们也是为我好，看着审配，我换上一幅着急万分的表情：“大人，袁大人病的很重吗？这些下人真的该死，竟然自作主张。大人，我们还是速去袁大人府上的好，刚才是我误解了大人，请您不要见怪，回来后，我定会惩罚这些该死的家伙。”
小周明白我的意思，他故意在旁边嘀咕着：“公子刚到这里，还没有休息片刻，他们就来打搅，我们不过是让他们晚点再来罢了。哼，公子的身体也弱，哪里经得起这样劳累？你们这些做大人的也应该体谅体谅他呀！”
“你嘀咕什么？还不去把我看病的行囊拿过来。真该死，袁大人有病，当然要快点去，你们难道不知道病人是拖不得的？”我故意大骂出声。
审配也知道我今天才到，听了小周的话也有一些歉意，再听了我的话，他是苦笑一声：“对不住了，不是我着急，主公的病实在是拖不得了。”
我已经接过背囊：“大人，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治病如救火，我们快走吧。”
坐进审配的马车，我闭目养神，想想怎样面对马上到来的考验。根据审配的表现，我就知道袁绍已经快完了。可是，我不为他吊命，以我以往的待遇说不过去，审配他们马上就能怀疑我；如果我为袁绍延长几天性命，他会不会留下什么遗命，从而破坏了我本来的计划？想到这里，我不由恨自己这般沉不住气，早来了几天。
审配也不说话，目前邺城的局势如此复杂，袁家的局面混乱不堪，他也忙得焦头烂额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郭图等亲袁谭一派，也加紧了上窜下跳，为袁谭大造声势。眼看着主公命不久也，这权势之争也要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对每个人都是考验，包括他审配。所以，在今天，他听到了赵如进入城中的消息，很激动，这个赵如虽然是个小人，可是他的医术真的不错。急忙命人前去相请，可赵如竟不领命。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带兵前往，就是绑也要把赵如绑到主公榻前。
马车快到袁府了，审配长叹一声，让他对一个小人说道歉的话，他很难堪，可是为了袁绍，他现在又不能得罪眼前这个人：“赵如，主公的病还要你多多用心，我今日也是急了点，你……”
对审配此人，我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也是个忠臣，只是无识人之明，跟错了主公。我也想过，如何留他一命，可是想来想去都不行，他可是愚忠类型的人，我留下他的性命，他会不停跟你捣蛋，我可不能因为一慈之念，留下祸害。
现在，听了他的话，我是一笑，不亢不卑地说：“大人不必如此，赵如是个知道好歹的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审配诧异地打量了我一番，不再说话。
走进袁绍寝屋，里面的人还真不少，不仅仅是他几个老婆，就连郭图、逢纪都在，可袁谭和辛评却不在。逢纪看了看审配，又转过头去盯着袁绍不说话，而郭图则是盯着我皱了皱眉头。袁尚见我进来，是急步上前拉着我的衣襟：“快，赵如，你赶紧为我父亲下药呀，他吐血吐的好厉害！”
抬眼一看，袁绍躺在榻上，脸色蜡黄，唇色苍白，双目紧闭，是昏睡着的。我轻轻拨开袁尚的手，也不和众人打招呼，而是直接把上了袁绍的脉搏。哼，这家伙果然病的很利害，真的快完蛋了。他是本来就病得这么重，还是被黎阳丢失气成这个样子的？他现在这个样子，比我知道的历史早了这么一年多的时间。我边把脉，边考虑目前的情况。按脉搏来看，要延长袁绍性命几个月也没有问题，可是，虽说医者仁心，我也没有发善心到这个地步吧，不给他下点毒就已经不错了。
我不紧不慢地在把脉，眼睛却在观察众人的表情，旁边的人各有各的表情，有担心的，有不舍的，还有不耐烦的，真是好看。这中间，就袁尚和审配一直很紧张地看着我，看来，他们是真的很紧张袁绍；而刘氏则一直盯着袁尚看，她对袁尚的紧张比对任何人都厉害；郭图则很不耐烦地盯着地上看，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逢纪则是两眼无神，一看就知道他走神了；袁绍的那几个小老婆则在旁边抹眼泪，看样子也知道袁绍死了，她们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放下袁绍的手，我故意表现出关心的样子，为他掖了掖被角，转身阻止了袁尚的发问，做了个手势，率先走了出去。袁尚看了看刘氏，急忙和审配跟了出来。郭图和逢纪相互看了一眼，也跟了出来。
走到外间，我方对袁尚说道：“事情紧急，我也不说甚么无意义的废话了。大人病的很厉害呀，是气怒攻心，引发了旧疾，乃至血不归心。更糟糕的是，大人的胃已经基本坏死，不能进食大补之药了。唉，说老实话，大人已经是病入膏肓，恐赵如也没有回天之力了。请公子及各位大人要有所准备的好。”
听我说完，袁尚用无助地眼神看着审配了。郭图脸上则是闪过一丝光线，我看着像是有些窃喜似的；逢纪则用阴沉的目光看着郭图，却也不说话。审配想了想，咬牙问我：“尽你最大的努力，能保几时？”
我伸手示意：“一月能保就可保百日，能过了百日就有一年，再多，也不可能了。其实，就是百日之期，我也没有一丝把握。”我还没有决定要这家伙活多久呢，当然要说的含含糊糊。
众人都不说话了，我故意叹气一声：“我先开副汤药，尽快止住大人吐血才是。后面的治疗，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们也不要怪我实话实说，大人不同一般的人，在他面前，赵如当然不会说这些，可总要给你们交个底才是。就这样吧，我马上回去拿药。”说声告辞，扔下还在发呆的众人，我径直回去了。
看着我离开，郭图也离开袁府，去找袁谭。这个时候的袁谭正在家里喝闷酒，他当然想夺权，可是邺城的兵权全部在审配等人身上，他自己的兵经过仓亭和黎阳之战，损耗的十分厉害，而青州已经成为曹操的了，他回不去了。现在的他，正不知所从。
郭图匆匆来到袁谭这里，看着袁谭醉醺醺的样子，火气上来了：“大公子，你怎么还在喝？再喝，命都要没了。”
袁谭看看是他，冷哼着说：“不喝酒，不喝酒我还能干什么？你说，我还能干什么？当初，是你们让我离开青州，说什么跟着父亲打赢了曹操，就可以立大功，可以掌握更多的兵权和地盘。可现在呢？不仅没有赢，连青州都没了，一输再输，和老小争，都没有实力了，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郭图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输了，可三公子也没有赢。我才从大人那里来，赵如来过了，为主公把了脉。”
袁谭清醒了些：“赵如？那个商人？他怎么说？父亲的病到底怎么样？”
郭图摇头叹气：“我正为这个找公子。赵如说了实话，主公已经病入膏肓，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公子也知道，那赵如虽然是个小人，医术却很高，几乎无人可比，他既然这样说了，怕……”
袁谭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一把抓住郭图的衣襟：“怎么会？那些大夫不是说父亲没有什么大碍，赵如怎么会……”
郭图冷笑：“那些大夫，那个不是说主公没事，没事，可开的药没有一个管用的，主公一直就吐血不止。这几天，昏迷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我早就看出不对了。赵如很聪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袁谭不语了。郭图看他一脸失魂的样子，着急呀：“大公子，你现在要想好主公要有个万一，你该怎么办才是。赵如可说了，他都不能保主公百日了。你要再不考虑好，一旦主公走了，三公子怕是容不下你。”
袁谭打了个激灵，看着郭图阴沉的面容，他渐渐冷静了下来：“郭大人，我们的命可是拴在一起的。父亲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那逢纪等人也不会放过你。审配因为沮绶的事情，也是恨极了你，到时候，我死，你也活不了吧。”
郭图跺脚了：“大公子，你现在还说这些，这些我当然明白。公子，如今之计，我们先要抓住城外的兵权才是。好在辛毗现在城外领了一路人马，如果主公真的让三公子当这邺城的主人，你要尽力说服主公让你出城，率领城外的兵马，只要兵马在手，凡事就可进可退。当然，如果主公没有明确表态，你还是要努力争取，有兵权在手，公子武艺高超，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主公来守卫冀州之地，阻止曹操北进，你还是有胜算的。”
袁谭听的频频点头：“如此甚是。这样，就麻烦先生和辛大人联系兵权的事情，我会天天守在父亲身边的，定设法不让他留下不该留下的话。外面你们负责，里面我负责。”
再说，逢纪看着郭图离开的背影，也拉着袁尚往屋里走：“三公子，赵如的话你可听清楚了？目前，主公病势不好，连赵如都这样说了，你可要有所准备的才是。”
袁尚看着他一脸沮丧：“准备？准备什么？依赵如的医术都没有办法，我还能做什么？难不成，你让我准备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要准备，其他的事情更要准备妥当才是。”两人不防背后有人说话。回头看去，却是审配。
逢纪皱眉头问道：“审大人何意？”
审配冷冷地说：“你和郭图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也不想管。可主公的心意你我都明白，大公子毕竟是过继出去的人了，主公也不看好他，三公子是邺城之主，这是不可以改变的。刚才郭图的神色我也看清楚了。”
逢纪长出一口气：“我也没有针对郭图的意思，可是他和辛毗的心思和动作也休想瞒过我。我也是支持主公所作的决定的，所以，才想提醒三公子注意他们那些人的小动作。”
袁尚也听明白了：“他们的小动作？父亲还在，他们就想反了不成？”
审配淡淡地说：“为了防备曹操北上，我们在邺城城外安置了二万左右的兵力，还有周围城池的防守力量，这些兵权一定要抓在我们手中才行。可是，现在城外两万兵马的指挥权在辛毗手中，对我们的威胁极大。郭图匆匆离开，定是去找大公子说这些事情，所以，我们也要提前有所防范才是。”
袁尚听得连连点头：“两位先生说的是。这样，父亲的病还是要赵如用力才是，他不是说了嘛，过了百日就有一年，他那里自有我来催促着。城里的防守一直是审大人在管理，以后还是要您多费心。至于城外的兵马，逢先生，等父亲稍微好点，我请他给先生一道命令，您去接管城外的兵马，就是不能完全接管过来，至少也要坐镇那里，不让老大独得兵权，您看这样安排如何？”
逢纪连连点头：“如此甚好，纪一定不负公子所托，绝不让城外的兵权落入辛毗手中。”
和袁氏兄弟的紧张不同，我很悠闲，袁绍马上就要死了，看戏的人当然不要那么辛苦。当然，在为袁绍诊治的时候，我还是一幅很关心，很紧张的样子。袁绍病的这么重，已经超出了我能治疗的范围，我现在能做的就事千方百计延长他的生命，减少他所受的痛苦。这些就是我在袁谭、袁尚等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袁绍服用了我的汤药后，果然吐血吐的没有那么频繁了，身体的痛楚也小了些。他们都很感激我，好像我能救了袁绍似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要做到上面的几点，有多容易，无外乎就用一些止血和麻痹神经的药物罢了，对袁绍的病，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我在等待，等主公他们的行动，来决定对袁绍用药和挑拨离间的程度。
在我等待的时间里，袁氏兄弟一点也没有闲着。袁谭几乎天天守在袁绍身边，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孝心，期待袁绍能开口把政事嘱托给自己办理。袁尚也一样，除了表现的十分孝道外，还为逢纪争取到了三军总监的位子，堂而皇之地进驻到辛毗身边，监控城外大军的动向。郭图很少在袁府露面，而是忙着在邺城大小官吏那里上串下跳，为袁谭大造登位之势。
我不清楚袁绍到底是否明白他两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或者他一直无法决定让谁来继承自己，再或者，他根本就不曾考虑自己是否要完了。总之，他就是不提身后事，把邺城的军政大权全部嘱托给了审配。审配这方面做的非常之好，在袁军大败，主公重病的情况下，依然把邺城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了。
曹操当然也得知了袁绍病重的消息，他也不会因为和袁绍青年时期的友好交往而心怀仁慈，反而是趁人之危，加紧了对冀州的蚕食进攻。在近半年的时间里，相继拿下了常山、广宗、广平、朝歌，阳平、毛城等地，前军大有直指邺城之势。随着曹军的胜利步伐，在并州主持整改工作的曹操也来到了冀州，亲自率领张辽等人，开始了对邯郸周围的清剿，意欲迅速占领这个大城池，配合南边的夏侯渊部，完成对邺城围困。
与此同时，在青州的臧霸部队，得到了高顺的支援，两人联手，很快拿下了没有主人守卫的南皮，实际上是拿下了通向幽州的大门。两人再接再厉，向渤海郡进发。要说臧霸他们心也太大了点，青州全境拿下的是非常顺利，可并不代表青州境内就平安无事。都不要说袁谭在这里也经营了几年了，自有忠心于袁氏的人并不臣服于许都政权，明里暗里的捣蛋是少不了的；还有青州境内原来就聚集了不少地方土豪和武装势力，最有名的就是泰山郡出来的泰山五霸和广郡豪强管承等人了。在他们中间，臧霸、孙观、尹礼、吴敦等都跟随了吕布，后降了曹操，成为收服青州的主力部队。而昌稀则占据了东海郡，偏向了刘备，才被张辽收服不久。管承嘴上答应了归顺许都政权，可死死掌握着自己的兵权，明显是不肯放弃。
发展的太快，会带来许多不稳定的因素。曹操之所以在并州坐镇了这么长时间，也是为了稳定拿下的地盘。深知前方要得利，后方就要稳定的曹操，这个时候，马上下令于禁带张颌率兵进驻臧霸后方，先把青州稳定下来再说，事实证明，这一安排真的很好。
等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曹操也见到了小周，知道了我已经在邺城的消息。回到邺城的小周，带来了曹操的嘱咐：不管袁绍的生死，尽量让邺城闹得更厉害些。这个吩咐正合我的心意。而且时间已经有一个月多了，我的保证做到了。出于一个医者的操守，我还是没有给袁绍下重药，反正也不用我费事了。
眼看着袁绍的病又加重了，袁尚跑我药房的时间也多了起来。面对他的担忧，我也长叹：“对不住了，三公子，赵如已经尽力了。奈何，天无情呀，人力不可为之。”
袁尚哭丧着脸：“赵如，你就想想办法，尽量拖下去呀！”
我故意惋惜地摇头：“不是赵如不想办法，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三公子，有些话不是我这等人应该说的，可是，三公子对小人的好，又让小人不吐不快。”
袁尚疑惑地看着我：“你想说什么，莫非我父亲的病另有隐情？”
你倒真的很关心你老子，可惜我不是说他：“袁大人的病，赵如已无回天之力。公子的疑惑，小人却没有想过。当然，公子也可以寻求另外的办法，或许有些效果也不定。”
袁尚精神一振：“还有什么办法？你说。”
我故作犹豫了一下，才说：“按理说，我也不该这样说，可是……唉，袁大人和公子对小的一直这么好，我也就不顾其他的了。公子，人说这人间有可以通天地神灵的使者，如果公子用他们，或许……”
其实，我说得就是那些实施巫术的所谓的大神者。汉自武帝以来，都很信奉这些神灵之说，这个时代也不利外。我并不太信那些人，总觉得他们都是装神弄鬼，太假了些。今天给袁尚提他们，我纯粹是不安好心。嘿，重病之中的人，最需要的是静心休养，而请这些人来，纯粹是折腾人，对袁绍有坏无好。
袁尚哪里想的到我的用意，听了我的话，他很是动心，起身就要走。我拉住了他：“公子，你自己也要当心身体，千万不要大意了。”
袁尚一愣，回身看着我。我故意四下看了看，才担心地说：“公子，要学会提防别人呀！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小心才是。”
袁尚阴沉着脸点头：“你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吧！哼，和我争，他还不是对手。”现在关于袁谭和袁尚权位之争的话题是邺城私下最流行的，我的手下这方面的能力好强，连我这个始作俑者都佩服他们了。
我故意叹气：“小人不担心公子的能耐，我只是劝公子，一切都要小心，出门要多带人守护，饮食等也要小心才是。唉，这话也不该我来说。只是公子对小人一直很好，我这才……”
袁尚有些感慨地拍拍我的肩膀：“唉，竟是你敢对我说这些。哼，老大作的那些事情，我当然很清楚，现在邺城的大小官员，也是躲着我们，像你这样为我操心的人，竟是没有几个。赵如，日后，我不会亏待了你。”
我低头一笑：“公子说这些就见外了。赵如是个明白是非的人。再说，审大人也很关心公子，他还嘱咐小的侍候好公子，不要让您的身子再出现病痛。”
袁尚面露感激：“审大人是个明是非的好人。”摇摇手，径直回去按我的提议折腾他父亲去了。
望着袁尚离开的背影，我冷笑数声，转身进药房，唤来小周：“那个厨子可靠吗？”
小周小心翼翼地回答：“非常可靠，是我们自己的兄弟。”
我微微点头：“不错，你们很能干。通知他，袁绍要死了，等袁绍一死，就让他下手。让他自己当心，不要被抓住把柄，我不想看到第二个黄林。”小周答应着去了。
袁尚知道的事情，袁谭当然也清楚，他的功夫比袁尚好，脾气自然也比袁尚大，听到这些不利于他的话，已经是火冒三丈了，任凭郭图怎么劝解，他对那些开始躲避他的官员们，还是明显地露出了愤恨之意。这下，不仅那些本身就不看好他的人，就连那些原先还有些向着他这方的官吏，面对袁大将军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开始转变的方向。而那些占了中间派的官吏们，则是紧闭家门，明哲保身了。这种局面越发对袁谭不利起来，使长时间进行着努力的郭图也哀叹命苦了。哀叹归哀叹，他是无法转向的，只好开始动脑筋怎样安全离开邺城，保命第一。
就在这股暗流汹涌肆虐的时候，袁绍终于没能熬过他的百日大限，圆睁着不甘心的眼睛，吐血身亡了。我没有在他身边，守着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任何意思。况且，我这样一个仁慈的大夫，怎么忍心看这样悲惨的事情，自然要躲起来，暗地里“伤心”了。袁绍的丧失办的很风光，毕竟是一方诸侯。生前贪爱美色的他，死后也不寂寞，刘氏很“通情达理”地把袁绍的六个小老婆全部让袁绍带了去。我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地咂舌。
未等袁绍的葬礼平静下来，我的手下已经动手了。当袁谭的属下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想尽办法把眼睛弄得红红的，因为我对袁大人的死悲伤过度呀！故作诧异地来到袁谭府上，不出意料地看见袁谭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塌上叫唤，郭图则紧皱着眉头在旁边走来走去。
故意在为袁谭把脉的时候，翻来覆去，犹豫了半天，才用安慰的口气对他说：“大公子，您没有什么大病，大概是这些天为袁大人……太过伤心，所以，身体才有些不舒服。小人开副药，您用了就好。”
我如此做作，郭图自然不会相信我的话了，见我不对袁谭说什么，只是让下人熬了药，服侍袁谭服用，他走了出去。等我退出府外，不出意外地看见郭图早等在了门口。看见我出来，他上前冷哼一声：“大公子到底什么病，你可实话说与我。”
什么病，本来就没有什么病，我不过就是让我们的那个厨子伙计做袁谭的吃食，不要把食物弄得太干净。再把一些隔夜的肉食多放了点佐料，吃起来味道重点罢了。效果不错，袁大将军泻了两天肚子，再吐了个一塌糊涂，肚子疼是正常反应。只不过，对于疑心病很重的人来说，这个现象有点吓人。
望着郭图一脸的严肃和略带威胁的神情，我故意长叹一声，压低声音：“大人，这种病还要小人明说吗？大人尽管放心，这病不重，份量不够，吃了小人的方子，保管没有事情了。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也真……唉。大户人家比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难呀！”
郭图沉默了一下后，威胁我：“赵如，大公子就是一点小病，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哎哟一声：“郭大人，小人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都不知道。我既然不知道，自然也就无话可说。”郭图点点头，转身回屋去了。
我则冷笑数声，命车夫送我去审配府上。审配这些日子忙得很，袁绍死后，留下一大摊子事情要他来收拾。最让他烦心的就是袁绍临死都没有颁布继承人的名字。现在的邺城乱成一锅粥了，没有主事的人呀！听我到访，他的反应是不见。
我没有跟他的手下客气，而是用了硬闯的手段，闯了进去。审配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大胆，望着我的眼睛中充满了怒气。
我不理睬他的怒火，而是极不礼貌地直接走近他，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事情紧急，赵如也只好无礼了。您最好吩咐手下退下，今天这话，我希望出我之口，入您之耳。”
审配聪明，看我这番做作，想了一下，还是屏退了左右。我这才长叹一声：“大人，我从大公子府上直接来了。因为这件事情很大，我只能找大人。”
审配奇怪了：“大公子？你不是和三公子走的很近吗？”
我压低声音：“大人，今天是大公子找我看病。大公子的病很奇怪，突然间腹中疼痛，上吐下泻呀！”
审配吓了一跳：“赵如，你说的可是真的？大公子现在如何？”
“没有什么大碍了。下得药，剂量很小，我给大公子熬了汤药，歇息一天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可是，小人心里很害怕。郭图大人虽然威胁小人，不准说出来，可我觉得他不威胁我，倒没有什么，这一威胁，你看这事是否透着蹊跷？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来告诉大人您一声。”
审配的脸色凝重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不会吧，怎么会这样？主公尸骨未寒，就出这样的事情？赵如，你不会诊断错了吧！”
我苦笑：“大人，赵如的医术您很清楚。我虽然是个商人，可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巴结上位者，不过是为了生意好做，其他的事情，您说，我有必要去做吗？”
审配沉思起来。等他缓过神来，才叹息一声：“还是要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情。赵如，你既然知道好歹，这件事情，就不要说与其他的人了。”
我当然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说与其他人了。离开审府，我心里大笑，火我已经点着了，自然有人在袁氏兄弟面前去煽风。我就等着看结果好了。果然，第二天，我还在梦周公，袁尚就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望着我装迷糊的脸，袁尚阴沉着问我：“老大真的是中毒？”
我故意啊了一声，才小心地回答他：“公子，您怎么这么问我？我只是去看病。大公子那病就是那种反应，至于是否真的中毒，或者是他自己故意吃了什么东西，我就不清楚了。”
袁尚怒哼一声：“这个郭图，就不是好东西。我料定这必是他的主意。想让我背上轼兄的罪名，好让老大得到众人的同情吗？休想。他这手真的很毒，连审大人都来责备我，说我鲁莽行事，乱来。气死我了。”
我故意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公子，是我把事情说与审大人的。我想，审大人很关心公子，他为人处事也很公正，会看穿这是一种手段的。他怎么会去责怪你？”
袁尚叹口气：“他也是为我好。来说我，就是为了证实是不是我派人干的。还好，他很相信我。我也不可能这样做。”
我叹气：“可是，这件事情对公子真的很不利，您要小心呀！”
送走表情阴狠的袁尚，我马上命令小周他们无论谁询问袁谭的病情，都用含糊不清的语言去描述，当然，我们不明说，不表示别人不去想。很快，邺城上下都流传着袁谭、袁尚兄弟两个为了争夺权力而互相暗害的留言，一时间，整个邺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中。我当然也要对这件事情关心备至哟，三天两头地跑两个人的府上，并对两个人都实话实说，袁谭的病绝对是因为食物不干净引起的，不是什么人暗害。嘿嘿，有时候，解释的作用就是证实，再加上袁谭的那个厨子已经无影无踪了，两个人都百口莫辩。
虽然如此，在审配他们的全力支持下，袁尚还是逐渐掌握了邺城的大权，开始形成成为发号施令者了。形势对袁谭他们越来越不利，郭图终于忍不住了，做出了一个让我都目瞪口呆的主意——出走。当我得到袁谭带着郭图等人离开邺城出走的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相信。小周看着我疑惑摇头的样子，急了，还以为我是不相信他，拍胸脯保证是伙计亲眼看见袁谭他们半夜三更出了城门。
望着小周焦急委屈的样子，我哈哈大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们做的非常好。嘿，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这个郭图，我都要怀疑他是我们的人了。小周，你马上亲自去邯郸禀报。我要去袁府，嘿，大好机会。”
不出所料，袁尚刚刚起来，还没有得到消息。我故意跟他东拉十八扯，在吹捧他半天后，才提出要回寿光。袁尚倒没有什么，只是让我向审配说一声，毕竟，邺城现在是关键时刻，进出都要有所控制。
听了袁尚的解释，我故意叹气抱怨：“公子，我们小民出城就这么麻烦，大公子出城就那么简单，真是不能比呀。”
袁尚一愣：“什么？你说老大他出城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故意张大了嘴巴：“不会吧，昨天晚上大公子就出城了。您怎么会不知道？天，难道……”
不用我说出逃走这个词，袁尚已经站了起来：“不好，快去找审大人。”
我装出白痴一样的神态，目送袁尚心急火燎地跑去找审配，自己回了药房。时间已经被我耽搁的差不多了，袁谭要想拉走人马，逢纪就必死无疑。果然，末到晌午，消息传来，昨天晚上，袁谭等人到了城外军营中后，就杀了逢纪，带着人马向青州方向而去。
袁尚大怒，当下就要集结兵马出城追杀袁谭，被审配拦了下来。我当然要在这件事情上煽风吹火，极力说袁谭的坏话和袁谭出走给袁尚造成的困境。他们两兄弟要打起来，我们才能从中更好取势。气怒攻心的他本来就不肯罢休，我还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内部分散，怎么抵御外敌？袁尚在听到这句话后，马上下令所有的将领集结人马，几天后，留下审配和苏由把守邺城，他真的去追击袁谭了。
袁谭向青州方向而去，是接到了他的旧部王修的密信。王修原来在孔融手下，后归附袁氏，臧霸他们拿下南皮后，并没有清洗袁谭旧人，只是将一些人调离，他们不清楚王修得才能，否则早把人送到许都了。王修对袁谭忠心不二，他来到平原后，利用臧霸北上渤海的机会，在济北城说服袁谭旧部，起兵反叛了。同时，管承也在暗地里和袁谭取得联系，准备随时接应袁谭兵回青州。青州的形势已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得到王修反叛的消息，高顺迅速回兵，进驻南皮，臧霸则兵回平原，两边严密防守，掐死了袁谭可能前往幽州的通道。青州这边，于禁也立刻出兵济北，剿灭王修。袁谭还没有走到青州地界，就得到了王修战死济北城的消息。前有曹军虎视眈眈，后有袁尚的追击，袁谭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辛毗和郭图几乎同时提出了投靠曹操的建议。走投无路的袁谭，一咬牙同意了，并派辛毗前往曹操处告急。
辛毗哪里是为袁谭着想，正相反，他是借机投效曹操。一到曹操那里，就出主意让曹操假意援助袁谭，实则趁袁尚离开邺城，来进兵邺城。刚刚拿下邯郸的曹操，面对这样一个大好机会，简直是狂喜，他哈哈大笑，直说真是天助我也。盛情款待了投效自己的辛毗，马上让人回复袁谭，接受他的请降，让他原地驻防，等待曹军的援助。随后，曹军连休整的时间都放弃了，马上南下，兵逼邺城。大军行动迅速，很快就把邺城围得跟铁桶似得。
曹操亲率大军将邺城围住以后，本也想速战速决，一举拿下邺城，给袁家势力以毁灭性的打击。奈何，审配才能出众，他不仅制止了苏由意欲开门投靠曹操的阴谋，把苏由吓得只身逃出了城，还利用各种措施，仅仅用不到二万的人马就把邺城牢牢守住。曹军几次强攻不下，投石车的威力对上加固加高了几层的邺城城墙，几乎没有多少作用。地道的挖掘，也没有任何成效，曹军被阻止在城下，别想前进一步。
而带兵穷追猛打袁谭的袁尚，得到了曹军围攻邺城的消息后，也顾不得兄弟相残了，急忙带近五万大军回撤以解救邺城。曹操召集众人商讨，如何面对袁尚回撤的大军，是放弃围攻邺城，去迎击袁尚，还是不管袁尚，加紧进攻邺城，以求在袁尚大军回来以前，拿下邺城。不管选择哪一方，都不是上策。
面对这样为难的境地，庞统提出了由自己领兵，带少数兵马在袁尚回来的路上设疑兵的主意。这个主意得到了荀攸、辛毗的赞赏。疑兵不需要人多，只要能阻止袁尚大军回邺城就达到了目的。而曹军大军继续攻击邺城，邺城在得不到援军的情况下，不可能支持很久。而拿下邺城，袁尚兄弟都好解决。
庞统的这个建议非常大胆，用几千人马面对袁尚的五万大军，的确很危险。他向曹操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曹操十分犹豫，毕竟双方的人数差距太大，万一有个好歹，几千人马的损失曹操还不是很在意，可大将和庞统的性命，还有袁尚挟胜利之势前来援救邺城，对邺城守护者的士气也会有很大的鼓舞。为此，曹操的意见是，还不如真的伏兵过去，先吃了袁尚，再来解决邺城。面对曹操的犹豫，庞统和荀攸都进言，说不用这么麻烦，曹军的威风加上吕布的余威，足以震慑袁尚了，还是尽快拿下邺城，断了袁氏兄弟的念头为好。辛毗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袁尚的胆小和无能，终于促使曹操下了决心，同意由庞统领兵前往。
袁尚领军在回撤到距离邺城不到五十里之处，大军遇上了曹军的埋伏。庞统带着太史慈，率领的五千人马早早就在河谷地带设下了假埋伏。隐约的呼吸声，空旷的河谷地带一点人气也没有，在袁尚他们看来，这里处处都显示着不同寻常的宁静。没有逢纪在身边，审配又留在邺城困受，身边的谋士不过就是摆设的袁尚，知道曹操善用奇谋，派出的斥候又回报，前面河谷中好像看到了吕字的旗帜，早被曹军的打击吓成惊弓之鸟的他们，又得知前面有异常情况，这下，真被这个假伏兵吓得停步不前了。
袁谭也得到了曹军进攻邺城的消息。袁谭的内心，如何肯甘心臣服曹操，他派辛毗前往联系归降曹操，不过是被逼无奈。现在，袁尚撤兵了，面前的曹军也不急着压过来了，他长长出口气，开始动脑筋怎么寻求更好地出路了。很快，袁谭带兵通过华县，杀向高唐，在其旧部高唐守将黄历的接应下，占领了高唐，与济北的于禁对峙。与此同时，管承在泰山频频活动，大有支援袁谭之势。
这个时候，我在邺城也是焦急万分。战事一起，曹军刚刚围城，审配就颁布了宵禁令。在他严密的防范措施下，我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出城，就连审配我都见不到。眼看着曹军连日攻城不利，我的计策不能让主公他们知道，对战事肯定不利。可我就是想不出出城的办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曹军已经围城二十来天了，双方的损失都不小。邺城里虽然是人心惶惶，可在审配严厉的打击下，投降呼声都消声灭迹了，人们再不情愿，也只好听天由命。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我考虑了几天后，只能决定去闯审配府，这是尽快拿下邺城的唯一办法。
夜闯审配府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我还是这样做了。被惊呼和打斗声吵起来的审配还以为曹军进城了，惊诧的他，看到闯府的是我，吃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愤怒，为了抵抗曹军的攻城，他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过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夜，却被我带人给搅黄了。
“哼，好大的胆子。赵如，你想干什么？”审配几乎是暴怒的声音回响在审府大院中。
我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叹气：“大人，赵如求见您多次，可您就是没有时间呀！可我一定要见您一面，说些事情。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审配冷冷一晒：“你这个时候找我能有什么事情，无外乎是想让我放你出城或者做你的生意了。”
“生意？赵如是商人，可钱比命重要吗？大人，这些天救治伤兵的药材，我可向大人要钱？我找大人是为了出城，可是，不是像大人想得这样胆小怕死。”
审配冷哼一声：“我自然知道。你要出城肯定是外面的人也需要你救治吧！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嘛！商人，哼。”
我长叹一声：“大人公正廉明，我在大人眼里，就这么不堪？赵如说过，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实话说与大人，我要出城，也是为了大人和公子。”
审配像是想起了什么，苦笑了一下：“好啊，你就说说。”
我看看四周，微微一晒：“大人，我们是否进去细说？有些话，不能当众说吧？”
审配犹豫了一下，还是率先向屋内走去。我跟在他身后，突然有种想马上致他于死地的冲动。是呀，只要审配一死，邺城无人可以主持大局，加上早些天，已经投靠了我方的苏由再到城下劝说，是不是就可以很快拿下邺城了？摇摇头，甩去这个诱人的想法，因为这样一来，我的秘密和性命就都没有了。
进了屋，望着审配探寻的目光，我毫不客气地直奔主题：“大人，眼下曹军把邺城围死了，您孤军守城，能到几时？”
审配一皱眉头：“你什么意思？替曹操说话？想劝我投降？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我故意唉声叹气：“审大人，赵如是那样的人吗？算了，随便你怎么想，我还是把话说完。大人，现在曹军把邺城围困的如此严密，您出不去，三公子也进不来不是？虽然我不知道三公子和大公子在强敌面前是否和好，可我知道，他们都不可能坐视邺城失守。按我想来，他们得到曹军围攻邺城的消息，肯定会带兵回来救援。可是，苏大人已经出去了，您就算和三公子他们有秘密联络的手段，现在也不是秘密了，万一被曹军利用……而您的人又出不去，可以说，您和两位公子都联系不上了，您说，我分析的对吗？”
审配神情一肃：“赵如，莫非，你想当这个……联络人？”
我微微一笑：“大人明鉴，赵如就是前来自荐的。当您和三公子的联络人，我恐怕不行，可带一个伙计出城，应该没有问题。我这个好心，不知大人肯不肯接纳？”
审配不说话了，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显然是在考虑该如何处理我的好心。过了半天，他才走到我身前站定：“出去简单，你怎么回来？”
我微微一笑：“大人先说，您为什么相信我？您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去不回呢？”
审配淡淡说：“我知道你很多时候表现的像一个小人，可我知道你不是小人这样简单。哼，一个小人能四处吃香吗？再说，听说曹操对你不错，就算曹军攻进邺城，也不会伤害你，你不会是为了保命才想离开这里。你很聪明，知道在各种势力之中周旋，你得利更丰。所以邺城在，公子在，你的生意怕更好做。这才是你出城帮我们的如意打算。”
“怪不得大人有今天的成就。不错，赵如曾经对江东之人说过，做一个成功的商人不比做一个成功的将军简单。赵如的打算就像大人所说，乱世中，很多生意比和平盛世还挣钱，赵如就喜欢做这样的生意。大人既然明白曹公对赵如还不错，就应该明白小的能通过曹营回许都，是吧？过了曹营后，我怎么走，曹公都不会派人跟着。至于回城，很好办，我就装作帮曹公的忙，去对他说，我可以来劝大人您开门归降，这个理由，您看行吗？”诱饵已经给出去了，审配没有不上当的理由。
审配果然上当：“不错，真是个好借口。赵如，我感觉到你的厉害了。你什么时候出城？”
“今天晚上如何？我觉得越快越好！”
审配点头了：“好，我派人送你。至于联络的手法……”
我轻松一笑：“放心，由公子来定，我能带人出去，自然也能带人回来。”
审配淡淡地说：“不用你带人出去，我信任你。我想，曹操的人不会搜你的身，你带我的亲笔信给公子，然后你就带公子的人回来好了。”
聪明人才会上我的当，走出邺城城门，我望着城墙上审配挺拔的身躯，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我们各为其主，下次我来，就是你的归日了。
曹操见到我，却是大喜，他根本没有想到我这个时候会出现在他的营帐里。拉着我的手，急忙询问：“如何？城里防守力量还有多少？你找到审配的弱点了吗？”
我笑着点头：“我正为此而来。主公，我想知道，袁尚和袁谭现在的情况。”
曹操急忙把两个人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听得很是好笑：“两人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居然还要玩内斗，我可真服了他们了。袁谭不会真心归降主公的，再说，您也不能留下这个祸根不是吗？至于袁尚，他胆子是不大，可几万兵马在手，轻易也难杀他。士元的主意也只能把他吓在邺城外，却不能消灭他。我来见主公，就是想利用袁尚和审配急于配合的心理，一举吃了袁尚和拿下邺城。”
曹操大为高兴，急催我把计策说出来。我也不客气：“主公，现在邺城人心惶惶，全靠了审配一人支撑。审配最大的想法，就是能与袁尚联络上，好里应外合，打退我们。所以，我想将计就计，利用他们的心理，来达到收拾他们的目的。因此，我故意找审配，告诉他，我自愿做这个中间人，所以……”
曹操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假意联系上了袁尚，回城说与审配，诱使他出城接应袁尚，我们却在城外设伏，然后……”
我笑了：“不错，正是如此。只是，不是假意联系上了袁尚，而是真的联系上了袁尚，我真的要去见袁尚。要是假了，审配不会上当的，不见兔子，他可是不会出动出击。到时候，袁尚和审配的兵马落进我们的圈套，只能一败涂地。”
曹操想了想，犹豫了：“子云，你别忙，我把公达他们叫来，我们再商量。”
我有些着急：“主公在犹豫什么？莫非你觉得如这个想法不好？还是……”
曹操笑了笑，派人去传荀攸，回身对我说：“集中兵力吃下一处很容易，可是袁尚手里毕竟有近五万的人马，审配城里的兵马也不会少于两万吧。我这里只有不到七万的人马，这点人，却要分兵设伏，这个兵力恐怕会捉襟见肘。”
他说的也是：“主公想的也不错，我们的确要分兵以待。袁尚那边可能好办一些，审配这人很是厉害，又精通兵阵，我们不可能做到以少胜多，只能以多压少，就是这样，要顺利快速地拿下审配，都除非……除非审配手下的人得知袁尚已死或者邺城丢失。”
“是呀，审配这个人是个人才，若能生擒最好。”曹操大点头，嘴里啧啧有声。
我也叹气：“若是此人能够归降，我们也不会这么麻烦了。主公，此人与沮先生一样，死忠之辈，您别想这么多了。”
提起沮授，我们两个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沮丧地说：“都是赵如太自以为是了，为主公出了一个馊主意，放走了沮先生，否则，也不会……”
曹操强笑了一下：“说起来，也与你无关。则注根本就不会再给我擒拿他的机会，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别说放他离开，就是不放他走，他也要寻死的，终究留不下呀！对了，你的那个管家把则注的孙子带走了，说是遵从则注的遗愿，带孩子去你的无忧山庄了。宁为村夫，不上朝堂，则注的失望就这样大吗？还是他不相信我？”
我心里一紧：“孙子？那沮鹄呢？他……”
曹操叹气：“学了他父亲，宁死不降，邯郸城破，独自战至无力后，自尽了。他能答应你的管家把孩子带走，实属不易。一门忠烈呀！本初不能用之，乃操之幸事。”
我也只有唏嘘无语了。好在没有辜负沮授托付之情，也算对我自己的心里有点安慰。
荀攸急忙赶到曹操的营帐中的时候，还有些朦朦胧胧，看见我，他是一个劲地揉眼睛：“我没看错人吧，你怎么在这里？”
望着他搞笑的样子，我也笑了出来：“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我专门从城里出来，给主公出主意来了。”
荀攸哈哈一笑：“看来，你把审配给骗了。嘿，大半夜的跑出来，有什么鬼主意，快说。”
我做郁闷状：“三哥又不在这里，鬼主意是他出，不是我。”
被我们两个一开玩笑，曹操悲伤沮授的心也轻了好多：“你们两个，见面不斗上两句，就过不去。知道奉孝身体弱，还这样开他的玩笑，简直是过分了。”
我赶紧摇手：“没有呀，我可不敢这样损三哥。他身体不好了，还不是我劳累，自己害自己差不多。嘿嘿，说正经事了，我时间不多，审配还等着我回去呢。”
“审配等你回去？你还要回邺城？”荀攸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赶忙把自己的主意解说了一遍：“主公现在忧虑的很有道理。公达，你说说，这个仗怎么打，我们才能同时吃了两边。反正，我的想法是不能让审配再有回城的机会。这个人的威胁比袁尚大，实在不行，就先吃了审配，拿下邺城。”
荀攸想了想，问曹操：“主公，吕温侯什么时候到？”
曹操到：“公达的意思是……”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在袁军的心里，最畏惧的人就是我军那个传说中的战神和吕温侯了。战神看样子是到不了了，温侯在呀。主公让温侯带一万人马前去与士元他们汇合，用一万五的兵力能阻止甚至击溃袁尚的兵马。主公带近五万兵马，与城外设伏，拿下审配绝对没有问题。我则带少数兵马，在苏由的协助下，趁审配出城，混进邺城，先拿下邺城。我们实际上来个兵分三路，如何？”
曹操听的捻须微笑，我望着荀攸，拍起了巴掌：“厉害，还是你公达厉害。主公和我在这里想了半天，觉得分兵两路都困难，可你要分兵三路，反而胜算在握，今日，我是由衷佩服你了。”
荀攸上来打我一拳：“贫嘴，果然是个会拍马屁的小人。”三人哈哈大笑。
曹操便说：“好，就依公达，我们分兵三路。奉先押解粮草，后天就到。等他到了，我就让他带兵前往。公达，你和史焕带五千兵马进入邺城，争取短时间里控制整个邺城。现在事情的关键是你，子云，你一定要让审配出城，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不停点头：“我明白。主公，你让温侯和七哥他们稍稍后撤，放袁尚前来。有袁尚亲自与审配打招呼，事情就更好办，我保证审配会出城。还有，公达，你们最好装成袁败军或者其他的什么来进入邺城，我在城里等你。”
两个人都在点头，同时也让我多注意安全。我没有连夜离开，而是好好休息了两个时辰，天色大亮后，才故意大摇大摆离开军营，向南走去。离开军营后，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看邺城方向，果然有人影在墙口观望我这边。我在心里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延迟到第三天，我才迂回到袁尚的军营。袁尚看见我，也是一喜：“你怎么来了？邺城可好？你……”
我笑着上前行礼：“小人问公子平安。我是从邺城来的，而且是奉审大人的差遣。苏由苏大人投靠曹公了，审大人的人出不了城，无法和你联系。小的自告奋勇前来。”
袁尚倒吸一口气：“苏由居然背叛了？消息是真的？”
我呈上审配的书信：“嘿，曹公想不到我能干这样的勾当，所以，我出来很安全。这是审大人的信。公子，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但绝对负责带上您的心腹和书信回邺城，如何？”
袁尚看着审配的书信，嘴里还问我：“曹操到底带了多少人马？我军前方河谷中好像也有曹军的埋伏。赵如，你既然从那边过来，那边的虚实，你可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曹公的人马不少，至少有五、六万之众。我不是从前边过来的，河谷中有没有埋伏，我可不知道。不过，曹公的人马都在包围邺城，怎么会埋伏在前面？”
袁尚摇头笑：“你是做生意的，不知道带兵的事情。曹操的人马绝对不只五、六万。你从曹营过的？可见到吕布？还有哪些你熟悉的大将不在曹营中？”
我心里好笑，嘴上却连连说是：“那是，您要让我看眼前有多少铜钱，我还能说个差不多，要让我看营盘里有多少人，我可不会看。吕温侯我好像没有在曹营里看见，只是，有小兵谈论，被我听到，他们说吕温侯押送粮草去了。其他的大将，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脸面熟悉的有好几个都在，也有几个，如高将军，于将军，李将军，对了，还有夏侯将军等都不在。嘿，我二哥在。”
袁尚陷入了沉思，我也知趣地悄悄退了出去。药已经上足了，依照袁尚的智商，不上当，我可真成笨蛋了。果不其然，没等我休息够，袁尚已经派人把我叫了过去。进他营帐一看，呵，人还不少，可惜都是道观里的神仙，中看不中用。
看我进来，袁尚急忙招手：“赵如，我们已经定好了，你帮我带一些人回去就是。”
“一些人？”我故意装作为难：“公子，人多了，恐怕曹公他们会怀疑我，到时候，连我都回不去了。您看……”
袁尚和他的几个手下相视一笑，所有的人都是如释负重的表情。看在我眼里，肚子里好笑，玩这些手段，你们能比得上我？
袁尚这回才真的叫了三个人过来，对我说：“赵如，你带他们回走，路上还要多小心。”
我还是有些为难地看着三个人：“三个人还是多了点。公子，我回去的理由是去劝审大人投降的，带进去的人多了，曹公那里也不会让我们都进城呀！”
袁尚一笑：“这个你放心，只有刘相跟你回城，他们两个嘛，你只要带过前面的地段，就不用管了。他们自有去处。”刘相是刘氏的娘家侄儿，的确是袁尚的心腹了。
我明白了，嘿，袁尚绝对是要这两个人去观察前面设伏的曹军是真是假。他也算聪明了，可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唉，要是田丰、逢纪他们中有一个在袁尚身边，早冲回邺城了，哪里会在这里犹豫，耽搁时间。
第二天，带着三个人上路后，我也没有刻意追求速度，速度不能太快，虽然两边都等的着急，我也要把事情办好才是。再说……到了这段河谷的时候，已经天色很黑了，我却借口要快点回去，连夜赶过这段河谷。这三个袁尚的心腹倒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我这么做的目的。
黑幽幽的河谷中，几乎不闻半点气息。进去好长一段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开始怀疑庞统他们已经后撤了。就在我暗地里埋怨自己连夜赶路找罪受的时候，前面突然有声响传来。很轻微的走路声，在寂静空旷的这里，显得很响亮。我们四个马上矗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们互相疑惑地看了看，还是继续前进，动作却放轻了很多。走过了一个小弯道，突然有人在小声说话。声音虽然小，可在这个时候，却很清晰地传进我们的耳朵里。吓得我们马上蹲到地上去了。
“这个鬼天气，太冷了。兄弟，你说，都开春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冷？”
一个搓手的声音响起：“是呀，这白天还好些，夜里真有些受不了。唉，还不如在邺城外面呢！在那里，好歹还有营帐避风，这里净喝风了。”
另一个人说他：“要我说，你还是知足吧！留在邺城，铁定要参加攻城。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由不得你了。在这里虽然喝点冷风，命留下了不说，还能立功。”
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大哥，你说，这些大人们怎么想的？庞大人一个文人就敢带着我们这五千人在这里设埋伏，而那个胆小鬼的袁公子，那么多人马，愣就不敢过来了。嘿，真是好笑！”
先前那个人也笑：“要不说庞大人是智谋之士？他的本事要小了，我们曹大人能这么信任、重用他？庞大人就是看准了袁家笨蛋胆子小，才请缨来的。果然就凭吕温侯的旗帜，就吓住了袁军。好了，不要多说了，我听说，庞大人就快带我们回去了。”
旁边的人好奇：“怎么啦，怎么要走了？”
先前的那位大哥嘘了一声：“我听说，是曹大人让我们回去了。说邺城很快就要拿下了，怕对面的那个胆小鬼得知邺城要保不住了，会不顾一切地冲回去。那样的话，我们这几千人马可就躺这里了，还能不退？走吧，这大冷的夜，鬼都不会来，还别说人会从这里过，我们回去歇会儿。”
随着一阵“哦”的声音，一片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渐渐向河谷那边远去。等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强忍住满肚子的笑，一拉身边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的刘相，起身就向前跑。哈哈，小鸟这手玩的真绝，太能配合我了。
等我们跑出老远了，从刚才的草丛里起来几个人，看着我们的身影好笑：“凭刚才的几句说词，就能喝着庞大人的酒，嘿，值了。”
一人笑着拉着他走：“快走吧，还要回去烧炭渣，留点热的，好让回头的人确信我们撤退才是真的。要说，大人这主意太损了，先吓了袁军这么多天，然后实话说给他们知道，再打个真正的埋伏，这下，袁家小子的命就要留在这里了。”
先前那个悄悄笑：“这就叫真真假假，这就是本事，怎么叫损人呢？”
另一个人笑：“让袁小子临死之前还气的半死，还不损呢？好了，快回去了，真冷。”
带着刘相回到了曹营之中，悄声嘱咐好了刘相，故意和迎出来的封元打着招呼：“我说封哥，我的药管用吧，病好了？你也别谢我，我这个伙计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害怕，你帮忙照顾着，我去见曹大人。”
封元明白，自去好好照顾刘相。我走进曹操的营帐嘿嘿直乐：“我又回来了。”
曹操也笑：“算着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时间差不多了，奉先已经带军埋伏在那边了，我这边等你进城就做准备。”
我笑：“我知道。主公不知道，小鸟搞笑死了，愣派人告诉我带着的袁尚的探子，你们上了老当了，气得外面那个家伙差点吐血。”把我们在河谷中听到的话，我学给曹操：“嘿，我觉得，袁尚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得到消息了，刘相没有吐血，他可能会吐。这吐血是袁家的特有毛病。”
曹操也哈哈大笑：“这个家伙，这下袁尚不掉进他的埋伏圈才叫怪。他呀，也是知道你能猜到他会派人配合你，才来这一手的。”
再和曹操说些细节，我起身告辞了：“主公，我回城了。您不要太冲动，审配这个人也不可小看，大意不得。”
曹操自然也叮嘱我一番，无非是不准轻举妄动之类的。把我送出营帐，曹操摆起了架子：“赵如，不管正南先生同不同意开门归降，你都不可对他无礼。你要明白，我可是很看重正南的才学，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不敬，我可绕不了你。”
我当然是一个劲地点头了：“那是，那是，赵如也很敬重审大人，怎么会对他无礼？曹大人请放心，就是您说的，审大人就是不听我的，我也很尊重他。”
带着刘相喊开了邺城大门，才走到半道上，审配已经匆匆迎了上来。看见刘相，他是长出一口气。我向审配一施礼：“大人，幸不辱使命。赵如就此告辞。”
审配很感激地看着我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都多谢你帮忙了。等事情过后，公子会重谢你的。”
我微微一笑，重谢我？那也要他还有命见得到我：“多谢大人提携。”
回到药房，小周赶快回禀：“公子，您说的事情我们办妥了，我们已经把人换出来了。您看，怎么安排？”
我长叹一声：“孩子是无辜的，你们给他找个奶娘，暂时先照看几日。但愿审大人不要下手的好。”
审配带着刘相匆匆回府：“公子怎么说？你们回来的路上可顺利？赵如在曹操那里真的很吃香？”
刘相点头：“赵如的确很吃香，曹营里的小兵很多都认识他。我看他和曹操的近侍走的很近，多半干了不少收买人心的事情。还有，我家公子可上了庞统的当了，居然被他的假埋伏给堵住了这些天，真气死我了。”
审配仔细询问了刘相所说的一切，摇头叹气：“曹操手下果然有些名堂。你能肯定那是假埋伏？我还是有些担心。”
刘相冷哼一声：“我肯定。审大人，我们经过那片河谷的时候，很明显，感觉不到什么杀气。还有，我在曹营里，见到吕布的人了，这就说明，河谷中的旗帜是骗人的。”
审配要紧问他：“你亲眼看见吕布了？”
刘相摇头：“没有。但是，我看见吕布的亲兵了，人傲气的很，连曹操的那个近侍都要高看他几分。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吕布快从黎阳那边押运粮草过来了。”
审配点头了：“这个情况和我们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哼，曹操也不敢真的放心让吕布独自带兵。一员无敌的大将，落个押粮官的下场，也真够他受得。既然这样，没几天，公子的军队就能到城外了。我们怎么联系？”
刘相急忙说：“公子的意思是他们到达漳河对岸后，就给大人发信号，最迟三天后的晚上，公子在河边放火灯笼，大人在城里向天射出火箭就可以了。公子说，信号对上了后，就一起进攻曹操的大营。这回，定要曹操的好看。”
审配要紧问一句：“这个法子，赵如知道不？”
刘相摇头：“赵如是个商人，公子说了，这个人可以利用，不可以信任，所以，这个方法只有公子，大人和我知道。您放心，就是跟我们到达河谷的那两个老兵，也不会就这么回去，他们会仔细探查清楚了河谷中的一切，才会回去禀报。公子说了，如果我进城四天以后，还不见他的信号，就说明曹军是真有埋伏，就让大人作好死守邺城的准备，公子会去幽州搬兵前来。”
审配问清楚了这一切，终于放心了。安排刘相前去休息，自己去安排出城夹击曹军的准备工作。而就在我们回城后的第二天，审配就下令杀了早就收押在监牢里的辛评全家。这也怪辛毗，不好好在曹营待着，居然异想天开，要来劝审配开城归降，这下，害了自己兄长一家的性命。其实，审配对辛评兄弟和郭图是恨的牙根儿都痛，有没有辛毗的投敌行为，他都不会放过辛评全家。只是，我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首，只有叹气的份，审配这个人，果如荀彧所说，专而无谋，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何苦如此不留余地。
再说，袁尚的这两个探子的确很能干，很快就弄清楚了河谷中伏兵的情况，急忙回去向袁尚作了详细的禀报，连那晚我们听到的说词也几乎一字不漏地回述了一遍，把袁尚气的，一人给了一脚。第二天，袁尚就下令大军立刻启程，星夜赶往邺城。动作还真迅速，第三天，准时到达了漳河边，距离邺城只有不到八里的路程。
到达目的地后的袁尚，看着眼前空旷的河岸，心中冷笑，今天晚上，就突袭曹营，定要曹操的老命。而邺城城墙上的审配，看着城外曹营红亮的火烛，穿梭中的军士，也在冷笑，坚持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反击的时候了。而我则坐在药房的大堂上，发号施令：“审配出城后，我们马上进入审府，把审大人的家小好好保护起来，绝对不能让兵丁入府。”
审配将自认为会对邺城的安危造成隐患的不利因素全部排除后，带上所有的兵马出城而去。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留下嘱托重任的自己的亲侄儿审荣，已经是个墙头草了，最稳妥的安排，成了最致命的一刀。这个事情也有我的份，当然，我也只是很悲观地对审荣说了说曹营强大的阵容和袁家在邺城黯淡的前途。没有羽哥哥给我的资料，我也不会想到审配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侄儿。
天空上的火灯笼和火箭，不要说隔着八里路，就是几十里也看得清清楚楚。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曹军眼睛都不眨地死盯住了邺城的大门。审配带着军队急速扑向曹军的军营，审配下令，冲进曹营，能杀死曹操者，赏黄金百斤。
发现袁军杀了进来，曹营中的军士是混乱不堪，大呼着向后营跑，一边跑，一边拉倒营盘，显得惊慌失措。很快，倒下的营盘开始着火，就着火光，袁军看见曹军士兵还在向后跑，前方也传来了振耳的喊杀声。审配他们异常高兴，没有多做思考，全部兴奋地向后追击了过去。很快，一追一逃，大军穿过了曹军的营地。
刘相这个时候还在兴奋地大喊：“快追击曹军，公子在前面已经杀过来了，包围曹军，不要放走了曹操。”袁军听的热血沸腾，大叫着向那边的喊杀声冲了过去。
听者前方传来的喊杀声，看看身后燃烧着的几座营帐，想想几乎没有遇到应该有的抵抗，头脑发热期过了的审配终于反应过来了，急忙下令撤退回城。
刘相听到命令一呆，拦住审配的马头：“大人为何下令撤退，我们退回去，公子怎么办？”
审配急得：“我们怕是上当了。我们冲击的如此顺利，别说曹军小兵几乎没有抵抗，就连一员大将，我们都没有看见，这说明曹军的营地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那他们人呢？我料不是去偷袭邺城，就是拦截公子了。曹军人多势大，无论走那边，我们都危险，只有急速回城，做好接公子回城的准备才是上策。”
审配话音落地，周围突然燃起无数的火把，同时一声长笑响起：“审先生果然高明，这么快就知道中计了。可惜，您回不去了，邺城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先生何不请降，留这些儿郎的性命。”火光映照中，典韦、张辽、曹纯等人拥着曹操出现在袁军面前。
审配看看四周的情形，苦笑：“曹公真看得起审配。看来，大人也没有去袭击邺城，更没有多少人马阻击公子，而是看上审配这点兵马了。”
曹操捋须微笑：“先生说对了一半。我军有兵马袭击邺城，也有兵马阻击袁三公子。当然，那两处的兵马的确不多，先生手中的兵马虽少，可先生的本事让操不得不重视。”
审配突然仰天大笑：“配蒙曹公如此相待，也算知足了。可惜，你想马上拿下审配，也是不可能的。公子几万人马一冲过来，到时候曹公怕是要被我军包围了。至于邺城，哼，没有我的将令，任凭你们如何使诈，也进不去。”
曹操长叹：“先生才华横溢，奈何所遇非人。实话告诉先生，阻击三公子的是吕温侯，他只带了一万人马在河岸设伏，三公子的五万大军就溃不成军了。先生听到的喊杀声，正是温侯带领的军队在追击三公子的败兵。您再听，这声音是越来越远了。我已经接到斥侯的回报，三公子的尸首正在送过来的路上。至于邺城，我们也许进不去，可先生也回不去了。等城里的人天亮后，知道了你和三公子都失败了，还有能力和心情守城吗？再说，城里也没有多少可以抵抗我军攻城的人了吧！”
审配咬牙切齿地看着刘相：“你不是说，我和公子的约定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刘相哪里说的出来。倒是曹操为他解围：“他没有说错，是只有你们三个知道。我只是接到了三公子身边的大将的投诚书信，才知道你们竟然有了联系。操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先生，袁三公子已经死了，袁家大势已去，先生还要抵抗到底吗？”曹操心说，赵如，你的功劳我只好让给那个混蛋了。
审配仰天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配也无话可说。曹公，三公子绝对没有出事，否则，你已经把他的尸首挂在这里了，这等骗小孩的伎俩还是不要用在我审配身上的好。审配手下的儿郎可不是你想留下就留得下来的，就看你手下的本事了。儿郎们，我们只有拼死突围回城，才有活路。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盼望你们回家的亲人们，大家冲回去。”
几乎陷入绝望的袁军一听审配的话，都燃起了一丝希望，家人老小都在城里呀，真的是拼命般地向城门方向杀了过去。只有刘相，望了望远处还有喊杀声的地方，大笑一声：“公子，刘相先去见主公了。”他一人拍马向曹操冲了过去。
被他拼死的样子所感动，典韦看了看曹操，曹操对他一点头，典韦阻止了曹操身边侍卫的行动，自己迎上了刘相。仅仅一个马身的交错，刘相已经倒在了马下。典韦下马，走到濒死的刘相身边：“我叫典韦，是大汉骁骑都尉。你放心去，我会为你立碑。”
刘相微微一笑，说声谢谢，就此闭目而逝。典韦命手下抬下他尸首，好生安葬了，立碑，等他的后人前来祭奠。
那边，看着冲击而来的袁军，曹军的弓箭毫不吝惜地朝他们而去，瞬间，随着大片人影的倒下，大地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袁军并没有被弓箭吓倒，冲回城和亲人在一起的信念支撑了他们，没有用盾牌，而是拼速度，马军在前，继续前冲。审配训练的士兵的确有拼劲，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后，被他们冲破了曹军的弓箭阵，继续向外围冲击着。
同一时间，曹军的将领也发动了，虎豹骑发挥了它的威力，在铁骑的经过之处，带起了一股股热血，飞溅在四周。袁军在审配的指挥下，一部分士兵用长枪列队奋力抵抗虎豹骑，大部分用长枪冲击着前面的曹军列阵，只冲击一个地方，不断有袁军士兵倒下，又不断有袁军士兵扑上去。而四周的曹军也不断地冲上去堵住厮杀形成的缺口。场面异常激烈，激烈到曹操都回头不忍目睹。今夜没有月亮，在火把的照耀下，激战的场面扭曲着，怪异地呈现在眼前，没有高声的喊叫，没有痛骂，只有喘息声，濒死的呻吟声。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激战后，袁军终于冲开了一条血路，剩下不到两千的人，护着审配冲回了邺城的城下。喘息未定的袁军急忙喊门：“审大人回城，快开门。”
城墙上火把突然亮成一片，荀攸站在城墙上望着城下这些残兵也是佩服万分：“审大人，这邺城已经是我们的了，大人回来晚了。攸与大人也算相识，我叔叔要我劝大人，良禽择木而栖，袁家已然失势，这四州之地马上就换人了，大人还是归降了吧！”
审配大叫一声，差点栽下马背：“审荣呢？你们是怎么进城的？”
荀攸有些不忍，叹声气，还是告诉他：“正是审大人的侄儿亲自把我们迎进城的。大人，他一个晚辈都知道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大人就不要执迷不悟了吧！”
审荣也出现在城墙上，看着审配苦劝：“叔父，三公子和大公子都已经死了，邺城早就是孤城一座。城里的人都心思投诚，叔父就不要再固执了。家里的人还在等叔父回家呢，您就放弃抵抗，投降了吧！”
审配气急反笑：“好，好，好，我审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东西，没得辱没了祖宗。配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审配身边的亲兵急忙相劝：“大人速做决定，曹军已经追杀过来了。大人要是不降，我们拼死护卫大人离开，去找三公子可好？”
审配看着身边都伤痕累累，还硬撑着的袁军士兵，泪水充满的眼眶：“本想着带着你们出城，一举击溃曹军，上报主公之恩，下保邺城百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反累的你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你们已经尽力了，曹军大军在四周，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你们还是投降了曹军吧，还能留下一命回城去见家人孩子。”
那亲兵急忙问：“我们回城，大人呢？可也……”
审配大笑数声：“配带一万多儿郎出城，只回来不到两千人，还有何面目进城见他们的亲人？再说，忠臣不侍二主，配辜负了主公所托，也只有一死谢罪。你们只要记得把我安置在主公墓地旁边，就算你们为我尽忠了。”
就在他的亲兵听此话大惊之时，审配已经面朝北大喊一声：“主公，配来了。”手中长剑一挥，自尽身亡。
站在城墙上的荀攸也叹息良久，命军士开门，收敛审配的遗体，同时受降这些袁军士兵。随着城门打开，拼死回来的袁军大部分放下了兵器，向城内走去。审配的二十三名亲兵护卫却站在那里动都不动。
史焕正要命令士兵上前去收敛审配的遗体，就听刚才那名审配的亲兵向城头上的荀攸请求道：“大人可听到我家大人的遗言，您能否将我家大人好好安葬？”
荀攸用力点头：“审大人高风亮节，攸甚为敬佩，定会尊重他，将大人厚葬在袁公墓旁。”
那亲兵向荀攸一施礼：“多谢大人。”话一说完，举起手中的刀摸向自己的脖子。就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二十三个人都像早已经约好的一样，同时行动，自刎于审配遗体前。曹军的追兵也赶到了，看到这一幕，也是唏嘘不止。
曹操下令，全军进城，同时命人收敛好审配和这些亲兵的尸体，以待厚葬。公元203年初春三月的这一天，就在曹军大军进入邺城后，天终于亮了。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黎阳挽歌
曹操并不会因为和袁绍青年时期的朋友关系，就对他放手，用了几天时间解决掉仓亭之战的遗留问题，马上挥师北上，直捣黎阳。同时，夏侯渊，高顺的东西两路人马也来到了黎阳，三路曹军在黎阳城会师了，很快就把黎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城后，连续两天，曹操也没有下令攻城，而是命令大家好好休息，准备战斗，自己和郭嘉、荀攸下棋娱乐，逍遥自在起来。这让手下的众人都莫名其妙，可看着曹操高深莫测的样子，又不好去问，只好努力休息起来。
同一时间里，得知袁军大败，濮阳守将杀了太守，开城投降。藏霸禀报了曹操后，率大军直指青州北部各个城池，大有进发南皮，拿下整个青州之势。当然，顺带多占领几个冀州东边的城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喽！
濮阳、牧野就像是一个榜样，现在的黄河南北的局势一如半年前官渡之后，被袁绍暂时压服的黄河两边的城池，又纷纷转向了曹操。这不仅让曹操他们感慨，乱世之中，实力才能证明一切，其他的都妄谈。
这段日子里，最忙的人就是荀彧了，这么多投诚过来的人、城池，都要进行新的安排，忙得他焦头烂额。其他的军需粮草，俘虏的安置，新屯田地的开发等等，就全部交给了徐庶。
两人的联手，果然非常好，曹操也不仅得意起来：“有文若和元直在后，吾可无忧也。”
这句话换来庞统翻白眼：“主公，元直兄谋略之才被你毁了。”曹操嘿嘿直乐。
袁绍回黎阳之后，心情不好不说，败的如此惨，把老毛病犯了，吐血吐的很厉害。这吐血好像是老袁家的家传毛病，袁术就死在这上面，袁绍这病也是不轻。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召见沮授，他想着之前沮授就说过，应该把大军撤进黎阳进行防守。郭图他们回到城里后，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此事：“沮授几次劝主公回黎阳，真是有先见之明。他怎么清楚曹操实力得？”袁绍并不相信沮授与曹操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不召见沮授还是那个原因：你说的话我没有听，所以失败了，见了面，肯定要被你抱怨，还是不见的好。
吐血不止，精神乏力的袁绍在回邺的第二天，就听了郭图、辛毗的建议，准备回邺城。走前，他才命人传沮授，让沮授跟着一起回去。可沮授见了袁绍后，不仅自己不走，还坚决不同意袁绍回邺城。
他说袁绍：“我军新败，将士颓废，这个时候，主公更应该与众将士同心协力才能稳定军心。如今之计，应马上派人与荆州联系，让他们出兵豫州，威胁曹操后方，同时让大公子速回南皮，保住青州不失。我们在此死守黎阳。黎阳城主公经营多年，易守难攻，坚守月余没有问题。如果主公这个时候回邺城，黎阳守军定会军心不稳，城池终将不保。黎阳丢失，冀州门户大开，主公的基业就危在旦夕了。”
袁绍还在犹豫，那逢纪冷冷地说：“你怕不是这个意思吧！我可听说，曹操与你有约，只要再次打败我们，你就效命与曹操。”
郭图也在说：“主公病体沉重，你千方百计把主公留在险地，到底有何企图，怕是只有你自己知道。”
沮授大怒：“都是你们这些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主公辛苦得来的一切，就将毁在你们的谗言之下。”
那逢纪也不气，只是冷笑：“我等是小人，却与曹操没有任何瓜葛。你和田丰都是君子，一个与曹操约定降期，一个干脆在许都做客，嘿嘿，真是厉害。”
沮授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对着袁绍一甩袖子：“主公信授之言，便可留下，不信走就是，授不走。主公要怀疑授之为人，我等您的处置。”他转身离开，径直回去了。
郭图看看袁谭，以目示意，那袁谭望着沮授的背影，冷哼一声，上前对袁绍：“父亲，沮授与曹操有旧，而且，据邺城狱卒交待，救那田丰出去的人中，有一个特别像沮授的一个家丁。看来，田丰的确是被他放走的。”
袁绍摇头：“就算是，他也不是背叛我，只是不忍田丰死罢了。沮授随我多年，不会背叛我。”
袁谭轻笑：“他是否会背叛父亲，我也不好说，不过，他不肯跟父亲回去，留在这里却不是一回事。他与曹操的约定可是真的，万一……父亲，此人万万留不得，否则……”
袁绍来回走了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你们各自准备和我回去。至于则注，他随我多年，劳苦功高，他若坚持不走，还是给他留个全尸，好生安葬了吧！对外就说，他是忧虑而病，病重身亡，他的家小不许你们为难。”袁谭看了郭图一眼，都躬身道遵命。
回到宅院，沮授仰天长叹：我真的错了吗？一家人上前相劝：“大人还是走吧，否则袁大人不会放过您的。大人，我跟您提过的那个亲戚，定能保大人平安。”
沮授目视此人良久：“你可实话说与我，你那亲戚可是曹孟德派来的人？”
那家人扑通跪倒在地：“大人，绝对不是。我那亲戚说，他也是受人之托，说袁军一败，大人性命危险，他家公子久慕大人英名，甘愿为大人效命，所以，让他们在您危机之时，相助您离开此处。”
沮授沉吟片刻：“他人在何处？你可带他前来见我。”那家人自是高兴，急忙去叫人。
不一会儿，人来到：“小人见过大人。不只大人可愿意随小人离开？”此人正是邺城药方总管：小周。
沮授看他良久：“你叫什么？到底是谁的手下？这番来此，究竟受何人指使？”
小周躬身到底：“小人贱名不足让大人知道。至于我家公子，请大人原谅，在您没有见我家公子之前，恕小人不方便告之。不过请大人放心，公子有令，不得对大人无礼，并说，只要大人愿意离开此处，要往何方，都由大人自己做主。”
“哦？这么说，你家公子的确是为我着想了？那我问你，若是我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又将如何？”
“大人，公子说，袁绍是个胜得败不得之人，且喜听信小人谗言。上次大败，归罪于田大人，这次恐会杀害大人您。故公子说，只是为大人性命着想，请大人暂时离开袁绍，至于大人要何去何从，还由大人您自己做主。我们万不敢对您不利。”
沮授思索片刻，突然说道：“我看着你有些眼熟，这么说来，田伯皓也是你们救走的？他可是自愿去了许都？”
小周小心翼翼回答：“大人说对了一半。田先生的确是我家公子派人相救，不过他不是自愿去许都，而是被公子带去的。公子也是受人相托。不过，公子说大人与曹大人有过约定，他自不会强求大人，他让我们带您离开此处后，便听从您的安排。”
沮授又沉思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看你也是不惧生死之人，我也不忍心杀了你。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就说我沮授谢谢他看得起了。我生为袁氏的臣子，死在他手中也是尽忠本分，我不会跟你们走。”
小周大惊：“大人若想要小人性命，也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可是您自己的千斤之躯怎么能如此轻易舍弃？大人，您要尽忠，方法多的是，何苦白白牺牲性命？请您三思呀！公子为大人性命焦心忧虑，您真要有个……我可怎么向公子交待呀！再说，您与曹大人的约定……”
沮授摇头一笑：“我怎会被曹孟德生擒第二次？当初活着离开他，就没有打算再活着见他。没有想到孟德公竟为我如此费心，你就替我说声谢谢就是，他能理解授之所为。”
小周一愣，还未说什么，门房进来禀报，说袁大公子奉命来见。
沮授微微一笑：“该来得总会来，有请就是。这位小兄弟，你先入内躲避片刻，我还有话交待。”小周无奈，只好入内了。
看着袁谭命亲兵捧到面前的药碗，沮授没有任何惊慌和痛苦，他神情自然地端碗一饮而进，笑道：“请大公子代我谢谢主公，他毕竟还是待我不薄。我不会走，死在邺城与死在此处也无甚区别。授从离开军营，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有此结局本就在预料之中，可惜多年心血终成虚妄。”
袁谭眼中也有一丝不忍，想了想，说道：“父亲有令，任何人不得为难你的家人。”
沮授点头：“多谢了。”他转身回屋。
进得屋来，望着家人们惊恐的眼神，沮授笑了笑，招手叫过小周：“我想起来了，你是德祥药房的人，你家公子就是赵如吧！你不用否认，我已经明白了。今日，请你带话给赵如，授死无所悔，只想他转告曹孟德，曹军破邺之后，留我沮家一条血脉，做个村夫也罢！”
事已如此，小周也只能跪地泣而应诺：“大人高义，小人必不负大人所托。”
沮授仰天长叹：“虽说事在人为，可我还是心有不甘。袁公，授以死明心，先去等你了。”吐血而终，众人恸哭不已。
袁谭在外，听见哭声，朝屋内一礼，厉声吩咐：“沮大人操劳过度，以至于病重身亡，尔等好生料理其身后之事，不得有丝毫怠慢。”
与曹军悠闲不一样，现在的黎阳城是惊恐一片，戒备异常森严。曹操没有想到，袁绍回邺城了，只是让袁谭留下主持大局，这其实是郭图的意思。袁谭只要死守住黎阳，等曹操退兵了，就是大功劳一件，而且占有黎阳这个重要的门户，可上可下，再有兵马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至于青州，现在回去已经有些晚了。再说，拥有了黎阳，掌握了绝对的兵权，有没有青州又如何呢？
战争时期，夜晚的降临让人们最为恐慌，一觉醒来，是死是活，都难料呀！袁谭在袁绍一离开，就下达了戒严令，更加强了晚间的巡查。今晚是曹军围城后的第二天，无月的夜是漆黑一片，街上也没有一丝灯火，冷清的很，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巡夜的梆子声。这个时候，从街尾处慢慢闪出一个人来，他先左右看了看，才匆匆向一个独院摸了过去。
敲门声在这里显得是那么大，空旷的声音没有传出多少，院门就马上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显然也是很紧张，一把抓住来人，拽了进去，自己走到门口，四下观望了半天，才闪身进去，关紧了院门。
进的屋来，来人看看里面：“大哥，嫂子和孩子睡了？”被叫大哥的人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来人叹气：“大哥要是为难，我也不说别的了，你装病吧，兄弟们有我就行。”
那大哥苦笑一声：“我有什么为难的？我要是不露面，别说你指挥不动他们，就是他们都跟你干，心底也不会踏实。万一搞砸了，那可是百条人命，你让我如何安心？”
来人低声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那边的人还在我家里等消息，我们不能犹豫了。大哥，我们都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怕时机不成熟，不能成功。他奶奶的，袁谭抓得真紧，他今天又下令把原来的黎阳守军徐前将军部给混编进他的青州军了。我们再不动手，等把兄弟都分开了，就不好行事了。”
“老四，现在的情况很复杂，远比我们当初想得复杂的多。当初和老三结拜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居然是那边的奸细。我……”
“大哥，你想的太多了，老三也不曾对不起我们。这些年，我们兄弟家里都是他一直照顾着。老三说的也没有错，就是兄弟们，都知道曹大人那边的生活好的多，光看这两次投降过去的人有那么多，就知道两边的好歹了。大家其实也不是想什么得到高官厚禄之类的，能生活好些为什么不去争取？再说，你看曹军这般气势，这黎阳城能保的住吗？我们为什么给袁家陪葬？与其送死，不如挣功。”
那大哥苦笑一下：“你说得，我何尝不明白。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并不是犹豫不决。你我兄弟五个，已经死了两个了，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我想过了，你不要露面，带上一半的兄弟悄悄隐藏起来，万一……”
“大哥，为什么这么麻烦？直接定好时间，开门就是。”来人显然不太明白。
“光是开门这么简单就好了。老四，这两天黎阳的防守你也看清楚了，袁谭把他的老本都豁出来了，我们这些黎阳老兵，被那些青州兵监视的很厉害。昨天，东门的葛偏将才被袁谭以守城不利给杀了，他不就是骂了去管他的袁谭亲兵一句话嘛！这种情况下，我们一举一动都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倒也是，袁谭的亲兵护卫太神气了，他妈的，我们这些人成了他们玩弄的对象，一天到晚地找茬。大哥，你到底如何打算的？老三他们催我们定下时间呢！”
“让他们不要太急了。明、后两天都不是我们的兄弟值守，要起事，也要等大后天的晚上。好兄弟，你听了我的，带一些兄弟隐藏起来，老三能把你们藏好。万一我们这次被发现了，还有你可以活下去。”
来人直摇头：“不，既然这样，我大后天去开门，你带一批忠实兄弟躲起来。我单身一个，无牵无挂，不比你有妻儿老小。”
“傻兄弟，正因为我有后了，才能放心去拼命。你还没有娶媳妇，不能就这么死了。好了，你也别争了，按我说的办。老三更不能暴露了，我也不去见他，你带话给他，大后晚上午时，我准时带人开门。兄弟，你要记住了，万一我死了，你嫂子他们就全靠你们来养活了。”
正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又传了进来，两人都吃了一惊，那大哥急忙把来人推进里屋，自己冷静了一下，去开门。不一会，他带一人进来：“老三，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外面这么严，万一被巡逻队抓住了……”
这个老三就是我安插在黎阳的人，他是原来跟随我的那百名军士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叫黄林。我看他很机灵，四年前，曹操刚立足许都，我就把他安排到了黎阳。表面上是这里的药房小伙计，实际上是我安插在这里的一颗钉子。他也不负我所望，这两年成功地与这个大哥，黎阳西门校尉程东成为了结拜兄弟，程东本来就有四个好兄弟，他排在了第三，刚才那个老四叫李涯。
我在了解到他取得的成果后，大加赞赏，也坚定了智取黎阳的信心，才敢把联络他的玉佩给了三哥。所以，曹操在知道袁绍弃大营而去后，也没有追击，而是安排了自己贴身亲卫装成袁兵，跟着袁谭败进黎阳，找到黄林。他们这两天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等黄林的消息。
黄林先在屋里四下看看，紧张地问程东：“老四还没有来？”程东指指里面。
黄林松口气：“我看他还没有回去，放心不下，干脆自己过来了。大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也不会逼你，你要真不想干，我让来人回去就是。曹大人也不是完全靠我们，只是不想有太大的伤亡。”
程东轻声叹气：“我刚和老四商量好，大后天晚上我带兄弟守西门，你回去让曹大人他们午夜来。另外，你想法子安排老四和几十个兄弟躲起来，万一我失败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黄林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目的也达到了，他点头应诺：“大哥既然安排了，我一定做到，你放心就是。”
李涯这个时候也出来了：“三哥，你跑来干什么？外面很严，还是赶快回去吧！”
黄林点头一笑：“好，我马上回去。你也当心点，明天来店里买药，我来安排其他的事情。”
李涯对程东说：“大哥，我和三哥一起走，先送他回去。”说完，他转身要走。
程东急忙拉住他们：“老三，这件事情很危险，现在情形也不太好，要是我们……这家里可就全交给你了。”
黄林一个劲地点头：“大哥，你让大家放心，不要说我，就是曹大人那里也不会亏了大家。曹大人说了，战死的兄弟，家里人全部由朝廷供养，按照勇士级别对待。我也不会让兄弟们白死的。”
程东踌躇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把他们两个送到门口，嘱咐两人小心一点。
回到黄林的住处，曹操的亲兵封元正等的着急，黄林把程东的安排说了后，封元沉吟了一下：“西门？大人在南门，如果是这样，我今天要马上出城，禀报大人，好做安排。”
黄林点头：“不错。事不迟疑，我马上送你出去。”
李涯赶快阻止他：“三哥，你带他出去太危险，还是我来。我是守城的军士，遇上人也好解释。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跟着跑。”
黄林一想，这样更稳妥，自己平民一个，的确不太方便出外。嘱咐了又嘱咐后，目送两人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黎阳挽歌（下）
整个晚上和一个上午，黄林始终心神不宁，李涯没有再露面，让他很是担心。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成为了现实。下午，一个士兵匆匆来到药房，黄林一眼认出，这人是程东的手下，他急忙迎了上前。
“黄哥，程大哥让我来告诉你，来人回去了，时间不变，让你做好准备。”
黄林一愣：“我四弟呢？不是说了，他带一些兄弟隐藏起来的吗？”
来人强忍着哭泣：“李哥……昨天送人出去后，回来时候，被巡城的士兵给抓住了。把他送到了城守处，本来最多打几板子的事情，可那个城守为了买好袁谭，竟然把他……说是违反军令，要杀一儆百……”
黄林头嗡地一下子，人差点倒下去。那小兵急忙扶助他：“黄哥，程大哥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要为李哥报仇才是。大家伙都不会去躲避了，后天，我们会兵分两路，在东西门同时动手。到时候，我一定要杀了城守为李哥报仇。”
黄林眼睛通红，他咬牙道：“好，豁出去了，你们不要和我抢，这个城守的脑袋是我的。小四，你代哥哥死了，我不会让你这样就去了。”
这个时间，城外的曹兵已经开始了频繁的调动，攻城器械也拉出了营外，这些动作，都给黎阳守军带来巨大的压力。袁谭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曹军的动作，问郭图：“你不是说刘备那里会有动作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郭图沉声回答：“大公子不要太焦急了。眼下，城外大军把黎阳围困的如此紧，就是有消息也传不进来。刘玄德不是一个善人，眼下如此好的进军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我们只要坚守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转机。”袁谭点头，表示赞同。
郭图接着说：“大人回去后，定会派人联系凉州的韩遂，马腾等人。有他们兵发长安，曹操会两面受敌，他不退也不行。”
第二天，曹军调动完毕，试探性地发起了一次攻击，攻击力度并不大，袁军很容易把攻城敌人打得收兵回营了。这次小胜，并没有带给袁军一点的喜悦，谁都知道，曹军连新式的投石车都没有用，这次不过就是热身运动，后面的攻击才是真格的。他们当然也不会想到，曹军进行下次攻击的时候，就是黎阳就姓曹的时候了。
201年3月27日的夜晚，午夜时分终于在城里城外的期盼中降临了。程东为了这个时刻，做好了精心的准备。他在昨天白天，甚至亲自登门给城守送上了一份厚礼，请他在袁大人处多多美言，意思自然是以后的守城之功多得一点。城守信誓旦旦地表示有财一起发，有官大家做，不会亏了程东兄弟的。还假惺惺地表示很赞赏程东的能力，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程东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杀意。
现在，在黎阳西门的城门口，城门正悄然被打开中，城门上方墙上的守军也是程东的手下，已经向悄悄靠进的太史慈他们发出了进城的消息。很快，千余名曹军摸进了城，立刻分头向城墙上的其他守军扑了过去。短暂的惊叫声后，西门的曹军大队人马冲进了黎阳城。
就在西门被打开的同时，在程东带领下的三十个兄弟已经靠近了东门，他们顺利解决了一对巡逻兵，换好衣服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门口。袁谭亲兵巡逻队现在就是黎阳城里的活阎罗，因此看到他们前来，守门的小兵只能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一声。
程东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地神色，对守门小兵的小头目说：“你们就这么懒散？万一曹军攻击怎么办？都他妈地给我到那边去，一人领二十板子。”
守门小兵这个气哟，可也是敢怒不敢言。那小队长明明知道眼前的家伙在找茬，可和性命相比，二十板子自然是轻的。也没有再看程东一眼，他带着二十名手下向城门拐角处走去。这边，程东他们等看不见人影了，立刻打开城门，其中一个兄弟急速向曹营跑去。
程东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因为当初他并没有想到打开东门。他是没有想到，并不代表曹操他们没有安排。接到消息后，曹操就命令高顺他们做好同时攻击的准备。曹操他们计划快速占领西门后，大军进城立刻向其他城门杀过去，力争在最短地时间里把曹军全部接进城，好快速拿下黎阳，并拿下袁谭等人。因此，高顺和韩浩，丝毫没有怀疑前去通知他们东门打开，尽快入城的兵士，而是立刻就冲了上来。
走到城门营房后，守城的小兵也不说话，静静等着来找他们发泄的程东他们，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他们也无所谓，谁也不愿意在外面喝风，直到喊杀声突然传进来，这些人才面面相觑，意识到出事了。
城墙上的守军发现了发动突然袭击的曹军，他们那里想到城门已经打开，守军一面通知袁谭，发出敌袭击警报，一面还在射箭抵抗。这点抵抗还有什么作用，曹军根本就不予理睬，高顺是一马当先，冲进了城门。陷阵营地冲击力有多强？人们并不清楚，只知道黎阳东门在瞬间失守，东门的抵抗力量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全部了账。
随着东西门相继失守，曹军大部队的进入，黎阳的防守基本上彻底瘫痪了，守城的袁兵并没有进行什么有力的抵抗，纷纷缴械投降。感到大势已去的袁谭，早在得知曹军杀入西门的时侯，就带着郭图等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出北门向邺城逃去。天亮的时候，黎阳城头已经插满了曹字大旗。
曹操坐在黎阳城府的大堂上，看着陆续前来请功的众将，是踌躇满志。拿下黎阳这个重要的门户，上可直接攻击邺城，下可保守黄河门户，袁氏的威胁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他当然高兴万分。看看坐在左手边上，闭眼做朦胧状的郭嘉，他是一笑：“奉孝醒来，奉孝醒来。”
郭嘉不耐烦地嘟囔着，还是勉力挣开眼睛：“主公，昨夜一宿未眠，嘉告退可否？”
曹操摇头：“不可。你为我想想，我们现在是北上还是就在此处休整几日？说好了，我准你去睡。”
未等郭嘉开口埋怨，封元匆匆进来走到曹操跟前，轻声道：“大人，黄林求见。”
曹操连声宣进：“快让他进来。好小子，干的不错。”
黄林走进来，身后跟着程东，两人上前跪倒在地。曹操急命二人起来：“你们是有功之人，我必要好好赏赐你们。”两人却还是跪着不动，再看二人神色无一点欢喜之色，堂上众人都有些吃惊了。
那黄林不仅没有起来，反而连连叩头：“大人，小的求大人一事，请大人准许，如果大人允了小的，就当是给小的赏赐了。”
曹操奇怪地望着两人，你们的确是为拿下黎阳立了大功，我本来就准备重赏的，既然你们自己有要求，那我就大方些：“你们到底有何要求？操看在你们立此大功的份上，无有不准。”他心中还想，是不是赵如又有什么花样要玩了，他自己古灵精怪，带出来的人也奇怪。
黄林得他允许，看了一眼程东，转向旁边一人，用手一指：“大人，我要得就是他——此处的城守，小人只想要他头颅祭奠兄弟，不知道大人可否给了我们？”
曹军进城后，黄林就和几个兄弟冲进了城守府，欲杀此人为李涯报仇，可人不在。就在黄林他们到处寻找他的时候，这个家伙动作快，却是在得知曹军进城的时候，就主动投降了。黄林他们得知他现在在曹操这里，便和程东一起找了过来。
听了他的要求，满堂的人包括曹操都是一愣，那城守不知他二人为何如此，可刚才听得清楚，曹操可说了无有不准四个字，他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大人，曹大人，我不认识此二人，大人……”
那程东腾地站起来，抢到城守面前，一把抓了他，摔倒在地：“你不认识我们？哈，那前天死在你手里的人，你也敢说不认识？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巴结袁谭，竟烂杀无辜。你既然做了袁谭的走狗，今日，为何跑来曹大人处献媚，你这种小人不杀留下何用？”
黄林目视封元：“我兄弟送了你走后，就被这个小人给……黄林不求有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大人把此人交给我们为我四弟报仇。大人，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留有何用？杀之也不为过。”那封元急忙靠进曹操，将李涯为了送他出城，而被害之事轻声禀明曹操。
曹操沉吟起来，他犯难了。要说李涯也是为了拿下黎阳而死的，杀了那城守为他报仇也说的过去。可是大军进城后，也宣布了多条安抚民众和投降者的条令，其中就有绝对不杀降者这条，要是杀了此人，与条例又有冲突；不杀，自己刚刚说了对两人的要求无有不准，这……这个家伙真该死，可黄林，你们私下里找我说这个呀，悄悄杀了他也就完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该怎么办？
那城守看曹操沉吟不语，两只眼睛就在他身上打转，他吓得连爬十几步到曹操案前：“大人，大人进城的时候可是承诺过，不杀降兵俘虏的，大人，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望着一脸愤恨的黄林和程东，曹操叹口气：“黄林，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是，我也颁布了军令，入城之后不可杀俘。这样，我重重封赏李涯的家眷，再为他厚葬；至于你们，程东原来是校尉吧，我就任你为白马城城守，义亭侯；黄林就跟在我身边好了，你们看如何？”边说，边对他们使眼色，你们懂了吗？现在好好下去，过几天，随便你们怎么宰了他，我都装作不知道好了。
曹操把黄林他们当成我和郭嘉这些精灵鬼了，黄林他们哪里懂你曹操的眼色是什么意思，再说，曹操的眼睛也实在小了点。现在，黄林他们一听曹操的意思，敢情不行，你军令在前呀！
程东还想去求，黄林一拉他，先站了起来：“既然大人军令在前，小人也不敢违抗。大人如此为我兄弟着想，小人代他们谢谢大人了。我们先退下了。”
曹操一听，不错，挺聪明：“好，你们先去好好休息休息，封元，你好好招呼着他们。”两人真的和封元一起离开了。那城守自然千恩万谢，曹操忍着恶心，安慰他几句，命他也下去了。
这一出完了，曹操依然对向郭嘉：“奉孝，你怎么看？”
郭嘉轻声叹气：“只怕二人不会明白您的暗示，这城守活不过今日。”
曹操一愣：“哎，我是问你我们现在何去何从，那城守地死活不用管他就是。”
郭嘉摇头，还未言语，封元冲了进来：“不好了，大人……黄林杀了那家伙……”
曹操张大了嘴巴：“这么快？太没有耐心了吧！”
封元大哭：“黄林他们说，既然大人有军令，他们就不能不遵，可杀弟之仇也不能不报，所以，所以……所以黄林杀了那人后，就……就自尽了。”这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曹操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边往外走，边急忙说：“人在哪里？快传军医抢救呀！”
封元急带众人到的外面，也不远，就出府门几步。曹操他们赶到的时候，程东抱着奄奄一息的黄林，正放声痛哭。
看到曹操站在面前，黄林用劲最后的力气请求到：“大人，小的为大人在此多年，本不应该如此自轻，可是，兄弟为我而死，黄林若惜命，则是不义；杀了此恶人，是为兄弟报了仇，可也违反了大人的军令，小人让大人失信于天下，乃为不忠。故而，小的一死，则可全兄弟之义，尽臣子之忠。小的只求大人答应我一事……”
曹操急忙答应：“你说，我定答应。”
黄林紧紧握住程东的手：“是我将兄弟拉进了这危险之中，我曾经答应大哥，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家眷，如今，我却要食言了。求大人好好待见他们，小人就感激不尽了。”
曹操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眷，绝不让他们受委屈就是了。”
黄林含着泪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死在了程东的怀里。
那程东这个时候已经不哭了，看着怀里渐渐冰冷的尸体，他喃喃道：“兄弟五个，你们都走了，留下我做什么？不如我们在一起的好。”说完，突然拔出黄林胸口的短刀，就欲抹脖子。
封元在他身边，猛起一脚，踢在他手腕上，刀落地有声。程东双眼通红，望着封元打去：“你为何拦我？我兄弟一起快活，要你多管闲事。”
封元急抓他双手：“程大哥，你醒过来。人死不能复生，黄林这样做已是不对，你也忍心扔下老少不管吗？”
程东看向曹操：“曹大人可是承诺了要照顾我们的家眷，我没有后顾之忧。”
郭嘉上前轻声询问：“黄林一死，全了忠义，你呢？你这一死却是不忠不义，更兼不孝。”
程东茫然地看着他：“为何？他死是全忠义，我死就成了不忠不义？”
郭嘉狠狠点头：“不错，主公刚刚封你做白马守将，你还未去，便自毁性命，就是不忠；主公虽然承诺照顾你们的家眷，可总不能去做了他们的儿子和丈夫吧？你不去为你兄弟尽子侄之孝道，就是不孝；不能为兄弟尽一家之主的责任，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尚为家人担心，就是不义。需知，死是最容易的事情，活着的人整天生活在痛苦中，自然难受，所以，黄林临死之前一直对你说：对不起，你居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众人在旁，连声附和，曹操也道：“我只能给赏赐，不可能管他们生活的。”
程东呆呆地望着黄林苍白的面容，突然放声大哭：“好，好，好，真是好兄弟，你选择了容易的，倒是走的痛快，却把千斤的担子扔给了我。你安心走吧，去和老四他们在一起，再痛苦，我也会把你的担子接过来。”也不顾曹操等人，他抱起黄林就向城外走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郭嘉重重叹口气。
这一折腾，把众人大喜的心情都弄没了，曹操招呼几个人进的里面。到了里面，曹操才叹气：“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就该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典韦摇头：“怕他早有为兄弟一死的心了，主公是否答应，都改变不了什么。”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荀攸进来了，坐在郭嘉身边叹气：“如此义气之辈，可惜了。”
郭嘉没有看他，而是突然走到曹操身边躬身一礼，曹操并不吃惊，而是挥手让他归位：“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他是子云的人，子云必会伤心，我会好好待他们的。”
郭嘉并不起身，而是一脸慎重和哀求地对曹操说：“嘉求主公一事，不知主公能否答应。”
曹操莫名其妙了：“奉孝这是为何？你要求我何事？”
郭嘉再躬身到底：“子云的手下都如此义气，何况子云本人？主公也知道他的性情，我想求主公答应，日后对子云可以网开一面……”
曹操明白了，不仅他，连在座的荀攸，吕布等都明白了。
曹操就叹气：“我知道奉孝要说什么，子云和那孙策也是兄弟情谊很深厚。你们放心，子云为人重情重义，他与孙策他们的情义深厚，与我们何尝不是？他是不愿意伤害那孙伯符，可更不会让我们受到伤害。再说，子云为我办事也一直是尽忠尽责，这点上，我从不怀疑他。至于他和孙策他们的相处，我说过不会去管他，我自不会为这个责怪他。真要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候，我们看好了他就是了。只是，子云这方面心地太纯，只怕最后受伤害最大的人，会是他自己。”
就在曹操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黎阳的药房伙计又把沮授被袁谭毒死的消息报了过来。曹操大为悲痛：“则注，你奈何如此，操说了本初不会用你，奈何你就是不信。唉，我错了，不该让你走的。”郭嘉等人也无语了。
三座坟墓位于黎阳城外的一处山坡上，相隔并不太远，一座是曹操为沮授修建的墓穴，两座是黄林和李涯的。曹操亲自主持祭祀，并在此处修建庙宇，供奉香火，以彰显三人不同的忠义。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家国无小事
在忙乎了半个来月后，黎阳之事总算了了，曹操现在最大的考虑就是下一部该怎么走。就着袁军的大败，依着曹操的脾气，就想一鼓作气，直捣邺城。可是，几个谋士都不同意。
郭嘉就为他分析道：“主公现在最好是回兵许都。许多事情急切不得。再在此处耽搁久了，南边，西边都杀过来了。若要北上，主公可有把握短短数日拿下整个冀州之地？就是拿下邺城，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得，还不要说幽州兵马未动，乌桓族与袁绍关系不错，袁绍还有能力联结其他势力来进行长时间的抵抗。请您三思。”
庞统也说：“我们得到的消息，袁绍病的不轻，臧霸将军已经逼近南皮，青州袁谭回去也没有用了，因此，现在的袁家二子正在为冀州牧的位子明争暗斗，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等他们内耗的差不多了，再去捡现成的。否则，一旦我们逼得太急了，且不说袁绍还活着，就是他死后，袁家三兄弟也势必联手抗敌，我们要拿下冀州和幽州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奉孝兄说的先回许都实乃上策。”
荀攸看着曹操开始了犹豫不决，他想了想，也上前说：“主公，自从去年与袁绍开战以来，我们的粮草军需开支很大，我叔父说，现在有些难以为继了。毕竟这一年除了打仗，还有大量俘虏的安置，流民的安置，还有豫州、徐州、兖州等地的整治，都很用了一些储备，所以，叔叔的意思也是暂缓进行，休整一两年为好。”
曹操想想，点头：“你们说的都对，是我心急了一些。昨日，我接到子廉的信，说刘备在新野频繁调动兵马，刘表还给了他五千兵马，看来是想来侵犯汝南。我已经命令满宠加强戒备，同时命夏侯惇领三万兵马前往。曼成，你速带两千兵马，前往宛城，汇合子廉，接应元让，他性子太急，我怕他有失。”李典接令，立即出发了。
这边，曹操又任命贾信为黎阳太守，韩浩为偏将军，镇守黎阳。让贾翊进驻濮阳，夏侯渊进驻牧野，高顺带兵一万，在濮阳城驻守，时刻准备接应臧霸，务必拿下青州全境。他自己带领大军回许了。
回到许都的曹操，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凉州的韩遂伙同马腾、郭援等组成凉州同盟，向长安扑了过来；接着，高擀联络了境内大小二十余家军阀，组成十五万人的联军军队，向壶关城而去的消息也到了。不仅如此，在高擀派人的游说下，河内张晟，弘农张琰，河东卫固也起兵响应高擀，整个上党郡都跟着乱了起来。
曹操顾不上休息了，一面给钟繇去密信，让他尽快分裂凉州联盟，一面亲自带吕布、太史慈、史涣、曹纯等将领，四万大军向上党郡进发，支援徐晃张辽他们，力争先拿下并州。
当然，坏消息有，好消息也有。早在仓亭之战前，远在幽州外围的阎柔就给曹操写了归顺信，而鲜卑族的鲜于惇，也在仓亭之战后，公开表示投靠了曹操。这个时候，奉了曹操将领，阎柔和鲜于惇带着各自的兵马已经在前往并州的路上了。
我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早知道阎柔和鲜于惇过来了，我就不会示意张辽他们放过高擀，而是让管亥直接在战场上就宰了这小子，有了阎柔他们，根本就不怕并州会乱成什么样子的。唉，一个消息的不通，造成并州多死了不少的人。
身在壶关城的我们也得到了高擀联军反扑过来的消息。这个时候，我正在躲在张燕的身后，指挥他训练他的黑山儿郎。张燕的四万人马基本上都是以山地农民为主，身体强健，行动敏捷是他们的优点，稍加系统训练，就能成为一支不错的部队。经过好好训练，他们可都是山地作战的好手，以后用他们的时候还长着呢。
高擀他们的反扑，给正在壶关城进行清剿工作的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面对眼前的敌军消息，我沉思了半天后，让徐晃派人火速把在外搞清剿工作的二哥他们叫了回来。虽然徐晃和张辽的兵马经过十多天的休整，又是兵强马壮了，加上张燕的四万人马经过半个月的训练，战斗力也强了一倍，可是就凭我们这些人马，还不足以对抗四周蜂拥而起的高擀联军，要拿下整个并州更是不可能的了。可是我们这些兵马要守住壶关城，与高擀他们进行周旋，等待曹军的援兵前来，问题还是不大。
二哥他们几乎是全部听从了我的安排：曹军大军回防壶关城，准备进行防守之战；张燕的兵马我安排了黄胜和白奇带着一万人绕进山里，去高擀后方捣乱（这两个人经过壶关一战和对高擀的阻击，已经成为捣蛋高手了，不用我安排具体战术，自己就能想出无数捣蛋的法子，所以，我们对他们是非常放心）。张燕亲自带两万兵马驻扎在了壶关口进行防守；给张辽他们留下五千，协助守城；还有五千人马，在章永的带领下，火速向虎牢关靠拢，一是加强虎牢关的防守力量，另外就是等着当援军的向导。
我是跟着秦勇他们进了虎牢关，交接了兵马后，我没有留下，而是带着秦勇回许都了，很多事情想与曹操他们沟通一下。
回到许都，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曹操亲自带兵去上党增援张辽他们了，我这个郁闷哟，真是无可奈何极了。想想，要不要追上去，算了，反正他也没有头脑发热去打邺城，让他们慢慢拿下并州好了，我可不想来回跑着玩。
来到郭嘉府上，他倒挺悠闲，正在饮酒看花，逗女婿（典满）玩。看我进去，他没有动作，两个小家伙先扑了过来：“小叔，小叔。”
小叔？晕，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我一手搂一个：“小叔？谁让你们叫的？”
郭亦回头看看他爹，然后笑着说：“是六叔说的，说叫八叔难听，让我们叫您小叔。”我瞪了郭嘉一眼，他做个与我无关的手势。
让两个小家伙自己出去玩，我坐到郭嘉旁边，不客气地端酒就喝：“三哥不用这么撇清，我明白你们什么意思了。哼，小鸟又不是我认的，是四哥逼我认的哥哥。”
三哥直摇头：“士元性格与你相仿，对你来说，他的确没有个哥哥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元直一定要你认士元做七哥的真正用意？”
“我怎么没有想过？你们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有了庞家庇护，我在荆州的日子会好过些，免得司马水镜那些聪明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三哥叹气了：“说你聪明也就是了，你别以为自己真有多利害。你要知道这可不只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子云，庞家也是荆州的大族，你要在那里取事，不能不有个好的身份，你认士元做哥哥，就好靠上庞德公，凡事更好放手去做。否则，光凭你现在的名声，想进入荆州四大家族的圈子，要费不少功夫。元直在那里这么多年，比你我要清楚这一点。士元更是心知肚明，不过是牵扯到自己的亲叔叔，不好直说罢了，暗地里还不是一样为你好？光是为了安全，还不如不放你出去。哼，要是沮鹄不顾一切进攻壶关，我看你还怎么假装你师兄？”
这点我倒真没有想到，还是兄长们疼我，为我考虑的周全。想了想，对郭嘉笑：“兄长们都疼我这个小的，我这辈子的福气真是太多了。对付沮鹄的法子你要是在，也会同意，分析人这点上，还是你教我的嘛！对了，三哥，黎阳城拿下的还顺利吧？黄林这小子很机灵，很多地方都挺学我，你把他收在身边吧，也有个为兄长们之间跑腿办事的。”
三哥愣了一下，忍了忍，强笑道：“是呀，黄林是很像你。不过，他现在在白马城和他兄长在一起，你就别操心了。”
我笑笑：“这家伙也是，其他的没有学会，学我找哥哥了。三哥，黎阳在我们手中，相当于冀州地大门已经为我们敞开了，拿下袁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这次主公没有冲动地想去打邺城，看来应该是你们起了作用。主公亲自带兵去了上党，高擀之死已成定局，我看这边已经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我想南下了，你觉得呢？”
三哥叹口气，望着我：“你安排的人没有能接近高擀？怎么让他在壶关城外跑了？要是当时能杀了他，就好了，也不用现在这么麻烦。”
我饮口酒笑笑：“让高擀跑掉，是我的主意，管亥早就埋伏在他身边了，现在恐怕已经成为高擀的亲信了，要高擀的脑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三哥，冀州我们还没有拿下，二哥他们的兵马太少，张燕只在黑山周围行动，要是高擀一下子死了，这并州大小的豪强、土匪、散乱的兵马都会乱起来，我们想要让并州安静下来，就会费不少功夫，不合算。现在多好，高擀把那些人都集中起来，方便我们收拾他们，收拾了这些不安定份子，拿下的并州才少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不仅治理起来方便了不少，还不会让这些人为人利用，再进攻凉州也好办的多。”
三哥静静地听完我的分析，苦笑一下：“你想的原本不错，只是，你肯定还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阎柔已经归顺，并奉主公之命，率他属下的近三万游牧骑兵兵发并州了，现在怕是已经逼近晋阳了。不仅是他，还有南鲜卑的鲜于惇也归顺了主公，也已经出兵并州了。所以，很好地想法，反而多出事情来了，白白耽搁时间。好在凉州盟军实际上是散沙一盘，钟鹞派人做马腾的工作一定很有成效，长安那边的危机会很快解除了。”
我啊了一声：“这么重要的消息，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耽搁时间。既然这样，我马上让秦勇去找管亥，让他伺机下手杀了高擀，绝对不能让他再活着回晋阳了。三哥，你也马上给主公去信，让阎柔他们一得到高擀的死讯，立即兵进晋阳。”
三哥连连点头：“好，你我马上分头料理。士元跟了主公前去，他正在设计采用一切手段分离高擀的联盟，若是一切顺利，高擀一死，这联盟之势马上就完了，并州基本上尽在掌握了。若是马腾能反戈一击，凉州同盟也就没有了，袁绍没有了任何外部援助，他的死期不远了。你还是不要忙着南下，去邺城挑拨离间的事情，还要紧急点。”
我嘿嘿笑了：“做这种坏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最好等袁绍死了，我再去，浑水摸鱼收获才更大。主公既然已经兵进并州，就要完全拿下它才是，这个时间不会短，我南下回来，并州的动乱局面也不一定就结束了。还有，张燕的手下以山民为主，好好训练一下，就是山地作战的主力军。这些事情，我就不出头了，你说给主公吧！”
三哥点点头：“这些事情你在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会说与文若的，兵源安排是他的事情，我们兄弟就不要操心了。其实，这些事情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刘备。刘备此人野心不小，而且很有城府，他在荆州的活动非常频繁，不停地在笼络当地寒门士子地人心。元直兄和我谈起此人，曾说，司马水镜那些人，都很看好刘备，他自己也在观察刘备中，如果不是你把他叫过来，保不齐，他就会去刘备那里了。由此可见此人的确很有过人之处，是我们的大敌呀！可惜，当初没有把他羁在这里。”
我不停地点头了：“是呀，这个人的确很有一手，主公看不起其他人，比如刘表，袁绍之流，对他确实很注重，曾对我说，刘备此人终会成为他的对手。”
三哥轻声叹口气：“以往的事情不说也罢。子云，刘备这次从刘表那里取得五千人马，加上他的一万人马，正在北上，我怕曹将军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手下的关羽、张飞都不可小看。我想，恐怕你先去趟宛城，帮子廉将军他们一把。”
提前了，刘备进犯宛城地时间比原来的历史提前了好几年。看来。黎阳战局的改变，已经改变了历史进程。原来的历史上，刘备进攻宛城的主意是四哥出的，时间是在袁绍死了，主公已经取得了邺城的时候。现在这个进攻宛城的主意是谁给他出的？诸葛亮提前出山了？
带着重重疑问，我自语：“刘备就算从刘表那里获得五千兵马，要想进攻曹子孝把守的南阳宛城，兵力也是不够呀，他怎么想的？能从子孝将军那里得到便宜？”
郭嘉打断我的思路：“这次你想的不对。我根据目前的消息，觉得刘备不是要进攻宛城，别说几千兵马，就是一两万人，想要拿下宛城，也不可能。子孝将军那里有主公的安排，不是那么能容易拿下的。我根据刘备的动向，觉得他这次北上的目标还是汝南地区。看来，他还没有放弃在汝南开辟他自己势力范围的想法，毕竟，他曾经是豫州牧的身份。子廉将军现在陈兵舞阳，主公得知刘备可能北上的消息后，命令元让将军挥师南下了，夏侯惇一贯不把刘备那些人放在眼里，所以我是担心他，而不是宛城。一旦他大败而归，舞阳能否保住就说不清楚了。李典我还看不出他能否抵挡得住刘备。”
听了三哥地话，我猛然想起羽哥哥给我讲的刘备火烧博望军营的事情来了，夏侯惇可不是吃了大亏了，是李典接应及时，才没有让刘备得手。后来，刘备才在四哥的建议下，奇袭宛城，让曹仁吃了暗亏。除了时间上的提前，其他的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我正好想去新野，看看嫂子身体怎么样，这个借口不错，公私两不误：“哥哥说的没有错，元让将军那目空一切的臭脾气也该吃点亏。只是吃败仗还是不舒服，我去宛城看看，顺便提醒子孝不要对刘备轻举妄动。我们目前还是要在南边以防守为主，拿下邺城后，就好过多了。对了，我再去江东烧把火，让伯符他们去对付黄祖，这样，刘表就顾不上袁绍了，刘备没有了撑腰的，也办不成什么事情。”
郭嘉叹气：“明明是你自己想去见孙策，担心他的身体，还要说的这么有理由，真拿你没有办法。快去快回，这边的事情多。”
我嘿嘿笑了起来：“放心吧，公私兼顾嘛！好了，走前我不来了，几位哥哥家里，你没有事情也得用点心思，二嫂、四嫂、六嫂都还没有找到呢，你也上点心。”
三哥乐了：“你比娘亲还急，这些事情也要上心，能管过来吗？不过，那天董昭的夫人倒是给娘说，毛孝先地女儿不错，有意说给兴霸，等他们回来，我让你嫂子去说好了。”
我也乐了：“毛先生是出名的严肃之人，他的女儿肯定厉害，倒能管住六哥的火爆脾气。我们几个的亲娘都走的早，四哥和五哥的亲娘也真把我们当自己的亲儿子，为我们操了不少的心。等这边清闲了，也该把二哥的娘亲接过来了。”
郭嘉点头笑：“是呀，有娘管的感觉真不错。二哥家里的人还不少，等他们回来，好好商量商量。听说，二哥家里有个妹妹待嫁，年龄应该和元直配的上……”
我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三哥当管家婆也不错哟！这些事情，你就多费心吧，我去四哥那里，看看娘亲，再与四哥说点事情。这次消息不畅引发的后果严重，我想和四哥说说，尽快建立一个快速传递消息的通道才行。问问他，荆州那些隐林人氏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的，好好学习学习，引为己用嘛！”
撇下哭笑不得地郭嘉，我一溜烟跑去徐庶府上了。出来迎接我得却是徐康：“子云回来啦！哥哥不在，还在忙公事呢！母亲说了多次了，要你回来去见她，你先进去吧！”
我点头：“好，我也该去给老人家请安问好了。姐夫，你让人把四哥找回来，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他说。”
到了内宅，徐母和姐姐笑着接了我进去，忙不迭地让家人准备吃食，我也不客气，尽管享受就是。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碟点心，母亲让姐姐出去准备饭食：“我和如儿说会儿话，没有我唤，任何人不要进来。”听了娘亲的吩咐，我愣了，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了。
望着被姐姐带上的门，我有些不安，偷眼看看娘亲，她神色不变地向我招招手：“来，坐我身边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娘亲拉过我的手，仔细看了看：“一双女孩子的巧手，被你弄得这么粗糙了，娘看着心疼！你这个样子，准备玩到什么时候？”
我吓得腾地站了起来：“娘，我……我……”
“坐下，我还没有说什么，你紧张什么？”望着我惊慌的眼神，娘亲疼爱地摸摸我头发：“你先放松一下，我没有说给任何人，到目前为止，也就是我和邹氏知道。”我低头无语了。
“唉，如儿，你也不小了，总这个样子怎么能行？本来就够出格了，居然还要跑到战场上去。你是个女孩子，不是真的男人。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能瞒过这么多人的。”
我平静一下心神：“是邹姐姐告诉娘的？她真是的，我说了不能说出去。”
娘笑了：“不是她，你也太小看别人了，早晚会吃亏的。你以为你这几个兄长，还有曹孟德他们看不出你是女人，就没有人看得出来？告诉你，早在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出不对劲了。你姐夫就是体弱多病，气质也不像你这般弱，再加上有你姐姐的例子，我就怀疑上了。这回，我不过是在邹氏那里诈出来证实了自己想法罢了。”
听着娘的话，我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不知道是娘太强，还是我太笨，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心想，怎么应付今天这事，以后还应该多注意一点才是。
看我低着头不吭声，娘叹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心中定是不服气，想着这么多年，你的几位哥哥还有曹公那样的精明人都没有看出你来，我能看出来应该是意外，还想着怎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加注意，是不是？”
我不敢看娘的表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沉默以对，要先弄清楚娘到底想干什么才是。
娘还在继续教训我：“你几位哥哥，还有曹公包括庶儿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看出你的真面目，不是你掩饰的有多么好，而是先入为主，被你的才华吸引了。谁也没有想到女子也有这般本事。再加上一年到头见不到你两回，见面都说大事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你个人形象，所以才被你欺瞒到现在。一旦他们哪天起了心，看不出来才怪。你就不好好想想事情败露后的后果？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我喃喃自语：“他们既然没有看出来，我就继续好了。事情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停不下来了。”
“你要停，难道停不下来？你吓唬邹氏的话，吓不倒我。如儿，你聪明机灵，智慧超人，勇气可嘉。可是，女人终究是女人，不可能真的去建立什么万世功业。”
我抬头了：“娘，邹姐姐毕竟是外人，又与主公关系不同一般，我只能连吓带哄让她闭嘴，我可没有想过对娘不利。说到我这样做的目的，如儿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建功立业，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功利名心，所以，我一直都在说，主公大业有成的那天，就是如儿归隐田园的时候。”
“庶儿对我提起过你的想法，他当时就说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连曹操那样挽留你，你都不松口。我倒是明白你所想，可是你这样又是为什么？你有才学，有能力，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来相助曹公呀！比如，你直接嫁人，通过夫君献策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来做？如果你以前是年纪小，或没有看好人选的话，现在，你的这几位哥哥都是很好的男人，你为什么不回来，在他们中选择一个不好吗？”
啊？把哥哥变成夫君，老娘真会想。我在心里叹口气。娘亲虽然没有明说，可她老人家那殷切期盼的目光我是一清二楚，她是想让我嫁给四哥呀！可惜，我真的不能这样做：“娘，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许多事情需要亲历亲为才行呀。幕后指挥不要说主公会忌讳，万一遇上大事突变，我又怎么有机会去分析？因此而让兄长或者主公他们遇上危险，我岂不是要痛苦懊悔一生？再说，娘既然从邹姐姐那里了解了如儿，就应该知道我有很强的能力可以应付许多事情，怕四哥都不如我，所以，主公对我的倚重才会如此。”
我的能力是一回事，主要问题在于我已经这样多年了，一旦真像娘期盼的那样去做了，后果如何，我心知肚明。我的能力在任何人眼中都够强的，为人妻子当然要忠与夫君，这样就不可能忠实于主公了。曹操怎么能允许帐下之人有这样一个幕后指挥者？他决不可能让我归了他人，除非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女的。所以，我绝对不可以害了哥哥们。这话还不能明说，只好用暗示的话语提醒娘，这么做的后果只能引起主公对四哥的忌讳。
娘是极其聪明的，她当然听懂了我的意思，岔开了一下话题，苦笑着说：“邹氏是说了你不少事情，可是也说了你身上伤痕不少。如儿，邹氏对你心怀感激，她在意你的安危不仅仅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了你。为了配合你，她承认是你的女人，这个称呼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明白？你这样提防她，心何其狠。”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娘，您误会了。我怎么会提防姐姐，她没有娘的才智，我说那些话，不过是怕她不知道轻重罢了。”
娘摇摇头，问到：“那你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揭开你的身份？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稍稍插开了一下话题，我已经整理了一下思路，就着娘的问话，我决定说服娘做我的外援加后盾：“娘，我明白您的担心和好意，知道您是为我好，如儿领您的情。可是，我真的不能就这么回来。我不知道娘对我现在做的事情了解了几分，我能告诉您的就是：我现在无法从中脱身。八年的安排刚刚进入关键时期，我要现在退出，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我要做回一个女人，一定要等到国家一统局面形成以后。”
娘一听，立刻就说：“国家一统，这样的大事，没有十年，二十年能行吗？现在局面如此混乱，就算曹操能力强，没有几十年也做不到，你……”
我打断老人家的质问，慢慢回答她：“娘，我不否认，这个目标的实现很漫长。可是，娘，您也是一个母亲，您也经历了母子分离数年之久的痛苦，说句挨骂的话，万一四哥和您那年一别后，再不能相见呢？娘，现在天下百姓生活的困苦，您比我了解呀！如儿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我是想为全天下的穷苦人做点事情。自己的生死荣辱又有什么？女子之身又怎么呢？男人可以做到：当达者应兼济天下，退着可守护一方，穷者独善其身。我们女人为什么就不可以做到？娘亲不也做到了？没有一个和平的生活环境，我就是嫁为人妇，怕还没有邹姐姐的命运好。”
娘沉默不语了。我想了想，笑着说：“如果娘是因为我是女人，就不应该在外面做这些而怪罪我，如儿无话可说；您要是因为担心我，才这样说，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娘，我绝对不会出事情的，因为我有神仙相助。”骗人的把戏有时候需要多用用。
娘疑惑地看着我了：“神仙？你说的是什么？”
我笑笑：“如儿为什么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娘不觉得奇怪吗？我不是李姐姐那样为了保命和报恩而装扮自己，而是神仙让我拥有这些，让我这样做的。我一身的本事，无论文武都是神仙给的。”
把当初骗爹爹和云哥哥的话，我又说给了娘：“这个神仙爷爷给我吃了仙果，让我有个超乎常人的本事，目的就是让如儿为结束这个乱世出力尽心。娘，您说，我有这样的奇遇，应该不应该做这些事情？”
娘看着我的眼睛迷茫起来，神色也犹豫了起来：“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如，你没有骗我吧？神仙怎么会看中一个女孩子来做这些事情？”
神仙怎么想的我不知道，羽哥哥怎么钻进来的我也不清楚，可是羽哥哥让我做的事情却是我应该做的。
“娘，神仙怎么想的我们怎么能知道？我也不明白。可是，我明白，既然神仙选择了我，就不会看着我出危险而不管。娘，您看，我几次在乱军中遇险，都平安无事，还曾经救了主公，大哥，孙伯符他们。这些与我有一定能力有关，可没有神仙帮助，也说不过去。所以，我绝对不会出事情，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否则，神仙早收了我去了。”
就着娘已经开始松动，我继续加温：“娘，姑且不管什么神仙，就如儿现在的处境来言，您说我退的出来吗？我一旦退出来，主公拿下袁绍的地盘，一统黄河以北就要多花好几年的时间，还不用说以后的统一全国了。娘，如儿怎么能为自己享福而至天下百姓疾苦与不顾。战争时间的延续是百姓的噩梦，又有多少的百姓会死于战争，有多少母子分离，夫妻不能相见。孩子失去父母，白发人送黑发，妻子在家依门盼夫回的悲剧还要上演多少幕？这样的悲剧我不忍心看，您忍心吗？比如当初娘亲不让姐夫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我们因此死于非命，娘亲心里肯定会后悔莫及。同理，如儿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享受而不去管那些我伸伸手就可以救的人，否则，我良心一辈子都会被谴责的。”
娘眼中已经含泪：“如儿，你心地善良，所做之事均是为国为民，娘还能说什么？只是，你一个女孩子，老这样下去，娘这心里实在……”
“娘，如儿一个之累怎比天下百姓千万人之苦？家国无小事，没有国家何来大家？没有大家何来小家？安宁的生活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如儿有这个能力付出，也愿意付出自己，就像娘当初愿意为我们冒灭家之险一样，这又有什么不对？如儿此生也不求别的，我有娘亲和兄长们的疼爱，有主公的信任已经很幸福了。娘亲应该为有我这样的孩子感到高兴和自豪，您要全力支持如儿才是呀！”
门外这个时候传来姐姐的声音：“母亲，兄长已经回来了，饭食也准备好了，您和弟弟要来吗？”
娘这个时候深深看我一眼，向外说道：“好，我和如儿马上来。”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退下去，娘才叹气：“好了，我没有说服你，倒被你说服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真遇上什么危险了，娘会不顾一切说出你身份的。毕竟，你这样的地位还是……”
我笑了：“娘的意思是怕主公以后会因为我的功劳而产生什么对我不好的念头？就像市面上的流言一样？真要那样，如儿不反对娘亲的决定。不过，我想您多虑了。”
娘摇头：“不光是曹公这里吧？算了，不说了，出去吃饭。”我长出一口气，跟着娘出门了。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南下北上
看着静静等在堂上的四哥那沉思的面容，想着刚和娘结束的谈话，我冲娘笑了笑，故意神秘地大声说：“娘，我从三哥那里来的时候，他说等二哥回来，就把二哥的家人接过来，到时候，要把二哥的妹妹说与四哥呢。您想，二哥那么英气，他的妹妹肯定是个美人，四哥有福气哟！”
娘闻听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马上又重重叹口气，不说话。我知道她还是为我担心，笑了笑：“谢谢娘。”她明白我的意思，只好回了一个苦笑。
听到我们说话声，四哥赶快站了起来：“母亲，子云。”
我笑着打趣他：“四哥，在想什么？我看你心事重重的，娘和我说给你娶四嫂，你也不笑笑，难不成你还不愿意？”姐姐和姐夫都笑了起来。
四哥神情有些尴尬：“子云，你真是，老长不大似的，比士元还闹腾。你回来得正好，我正有要紧事找你。”
我乐了：“我是老小，小鸟不是。说到正事，给你娶嫂子也是正经事呀！好了，你别板脸，我也有要紧正事给你说。”
娘宠爱地对我笑了笑，转身说四哥：“庶儿，如说得也没有错，他小，你们多让让。先用饭吧，过后，你们慢慢说公事。”
吃完饭，目送娘亲入内，四哥急忙对我说：“子云，你回来的正好，我也不说多了，你马上去追李典将军。”
看着他那有些紧张的样子，我也有些紧张了：“四哥，是元让将军出事情了？三哥也说让我过去。”
四哥皱起了眉头：“刘备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夏侯将军的脾气却……他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我和文若都劝他谨慎行事，可是，我感觉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李典将军此人倒是有些头脑，可我担心夏侯将军根本就不会听李将军的话，他应该能听了你的，所以，我想你最好赶去。”
我点头应承：“这种事情我不会耽搁，明日就出发。对了，四哥，你们得到的消息是否准确？刘备到底兵发何处？是汝南？还是宛城？”
“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刘备在新野集结兵马，我们早就知道。他出兵的消息是在主公拿下黎阳之后。我想，他应该是得到袁绍仓亭大败的消息后，才决定发兵的。想必是想攻击我们的后方，有逼我们从黎阳城外退兵的意思在里面。他们恐怕都没有想到我们拿下黎阳居然这么很快。”
我想了一会儿：“也就是说，现在刘备军队的攻击方向还不能确定。甚至连他是否继续率兵北上都不清楚，对不对？”
“嗯，目前是没有刘备军队的准确攻击目标。我和文若先生的分析一致，我们都认为刘备会继续北上，突入汝南。毕竟，这样才能对许都外围造成一定的危险。”
我头疼。没有准确的情报，就不可能有准确的分析，无法知已知彼，这仗难打。叶县？宛城？舞阳？这三个地方，那一个才是刘备的目标。原来的历史，刘备攻击的是叶县，可现在？
望着四哥期待的眼神，我苦笑：“四哥，我们不能靠猜测来做事。夏侯将军的部队开向何方？”
“叶县。他带军经过这里南下。汝南有满伯宁在，刘备要攻进去，也很困难。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绕过南阳，指向叶县，从这里打开口子，突向洛阳，直指许都。这条线最快捷。”
四哥的分析不错，如果刘备是想支援袁绍，这条进军之路最好。不过：“四哥，黎阳在我们手中已经近一个月了，刘备的兵马是否还开向这里，难说。如果刘备现在想趁着我们对付高擀，兵力不足的时候，在南边搅乱的话，攻占舞阳最好。”
四哥也点头了：“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刘备不一定会去攻打我军驻防严密的城池。曹洪和曹仁把守的城池呈犄角之势，没有那么好拿下。我要是他，肯定会避开这些地方，否则，就是白白耽搁时间，起不到支援袁绍的目的。”
“问题是袁绍现在不需要他支援了。黎阳已经被我们拿下，袁绍龟缩进了邺城，而主公大军北上并州。这种情况下，攻城略地是最好的时机。好在刘备兵马少，刘表也不曾真正出兵，否则，荆州起大军兵分两路，我们还真难办。”
四哥也踌躇起来：“那依你之见呢？”
我想了想：“这样，你和文若马上派人通知伯宁，要他密切注意南边地动作，做好战斗准备。要特别注意汝南境内那些亲袁分子，就怕他们响应刘备，窝里乱了，就不好办了。我明天出发，直接去军中，让元让将军固守叶县，不要出击。然后我去宛城。一旦得知刘备的确切去向，再说下一步的行动。现在主力部队几乎都被主公拉去了并州战场，这边的兵力不足，我们只好以防守为主。好在刘表不曾出兵，只要不给刘备可趁之机，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等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马上去江东，定要说的江东出兵攻打江夏，让刘表无心关注袁绍。”
四哥频频点头了：“不错，我和文若也这样想。我们现在只能防守好南边，只要孙刘两家打起来，我们就可以大大放心了。好在刘表当初杀了孙坚，否则，这两家联手，我们就难了。”
我笑了：“这就叫天命。嘿，老天爷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对了，四哥，荆州那些隐林人士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外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就能在短时间里得到消息。你在那里这么多年，应该有所了解吧！”
四哥点头：“要说老师他们的消息真的很灵通。大到这样的双方战争进度，小到某一个知名人士的家庭矛盾，什么样的消息都有。他们消息的来源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与四大家族的生意有关系。荆州四大家族的生意很大，牵涉的范围也广。子云，你也是个大商人了，这方面应该比我们懂才对。”
我苦笑：“哥哥，我做生意的目的不在做生意上，这点和他们不同。再说，我的生意圈子很小，一直以来都是独立操作，没有和别人联手过。这样的直来直去，自然就没有形成固定交往的圈子。再说，我从来只关注自己需要的情报，不像他们那些生意人，五花八门的消息都要。”
四哥笑了笑：“你不是正经做生意，挣的钱也不少，要是正经做起生意来，不定成为多大的富翁呢！对了，你要去荆州开展你的生意了？”
“不是。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消息来往太慢了。你们要传达什么消息给我，或主公身边发生了什么足以影响我行动的事情，我都不能在第一时间里知道。就像这次阎柔归顺，出兵并州，我就不知道，白白放过了高擀，造成了并州现在的问题。还有这次刘备出兵，我们的兵马都已经出去了，还不知道对方确切的进兵路线，造成了我们的被动。所以，我想起了水镜先生他们那特别灵通的消息来源。四哥，我很早以前就和伯宁说过要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网，可当时的情况不容主公他们做这件事情。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的摊子越来越大，情报、消息来源不畅，会带来很大的麻烦。现在，你也来了，这件事情你就操心，尽快办起来，如何？”
四哥点头了：“是个大问题。我马上和文若先生他们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做才好。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我会做好的。你自己这次出去要小心些。大军作战，不是儿戏，你千万注意安全。”
第二天，我和秦勇兵分两路，他骑小白火速赶往并州，去高擀那里联系管亥，商量高擀脑袋搬家的问题。我则快马紧急南下，日夜兼程追赶李典的军队。
我的动作很快，三天后就在距离叶县百里的地方赶上了李典。这个时候的李典也很焦急，他得到消息，夏侯惇的动作更快，没有在叶县待两天，就离开叶县南下了，据说，刘备的大军正向这边开过来，夏侯惇明显是去迎击了。
我累得气喘吁吁的，听到这个消息是苦笑不已：“曼成，我实在跑不动了，你派人火速追赶上元让，告诉他，就说主公将令，命他迅速撤退进叶县，等我们前去汇合。”
李典一面命人按我说的去追夏侯惇，一面摇头：“元让将军很是看不起刘备他们，总觉得凭他的本事，定能一举消灭了刘备的兵马。他还想拿下新野呢！”
我叹气：“他就是这个脾气。这几年跟着主公一直打胜仗，就忘乎所以了。依我说，这次就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免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李典摇头：“让他吃苦倒无所谓，可是我们不能吃败仗，否则，不要说无法向主公交待，万一真丢了城池，造成腹地的危机，就惨了。”
我笑了起来：“要让元让吃亏，我们还不能打败仗，你这个要求太苛刻了，想考验我呀？”
李典也笑了：“我可没有让你动这个脑筋，是你自己要这么想的。以后元让将军怪罪起来，与我无关。”
说笑归说笑，正经事情要紧：“曼成，你们的消息准确吗？刘备真的来侵犯叶县？他到底有多少兵马？你是怎么想的，准备如何迎敌？”
“消息应该准确，毕竟元让跑过去了。刘备的兵马只有一万多，这也是元让将军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之一。依我的想法，我们应该固守叶县。能和曹仁将军联系上，他要能悄悄袭击刘备身后，或者他出奇兵进攻新野，刘备撤兵的可能性就有了。”
他的这个想法真不错。我想起了羽哥哥说的四哥骗曹仁出城，袭击了宛城，就是利用了李典的这个出兵袭击新野的想法。现在，没有四哥帮助，刘备怕是想不到这一点，我是否来用用？
想到这里，对李典说：“这样，你派人联系一下子孝，你这个袭击新野的想法不错。我们来想想，怎么来利用刘备，给元让一个教训。”
李典好笑地看着我：“你不会真的想要元让吃亏吧？你真有这种既让他吃亏，我们还能取胜的法子？”
我笑笑：“为什么不行？我真有这种想法。我们两个好好合计合计。”嘿嘿，羽哥哥，我要为你报仇，整夏侯惇一次。
再说并州，高擀集结的人马不少，不过没有消息上的那么多，而是十二万多点。吸取上次出兵的教训，他一路小心谨慎地用了二十来天，才开到了上党郡，好在没有再遇到上次那种骚扰了。到了上党，一看，曹军据守壶关城不出了，他马上把大军分成两路，一路五万人猛烈攻打壶口关，一路在他的亲自带领下，围困攻打壶关城。
高擀人马虽然很多，比张辽他们多了近三倍，可张辽他们依靠牢固的城墙和投石车的威力，愣是坚守住了壶关城，任凭高擀怎么打，就是没有攻上城墙一步。而在壶口关，十来天的时间里，张燕的两万人马，凭借险峻的山势，狭窄的通道，让率兵前来攻打的高擀联军，白白损失了两万人马，依然拿它无可奈何。
而在河内的虎牢关周围，张晟、卫固、张琰的乌合之众哪里是曹操正规大军的对手，曹操率大军才离开许都，由庞统他们设计的袁绍将死，曹军十万马上围困邺城的消息就在河内和河东的地区广泛流传起来。这个假消息自然是说给张晟、卫固、张琰听得。他们都是一些独立的小军阀势力，最需要的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和性命。在放出流言的同时，曹操收容张燕部，并给予高官厚爵的消息也在广泛流传。
在曹军这番恩威并举的分化措施下，曹操大军才出虎牢关，张琰部首先率众投降，反过来攻击卫固他们了。在这样的攻击下，卫固被手下杀死，而张晟则带军逃跑，向西进入凉州，后被韩遂吞了他的兵马，并取了他的性命。三个领头捣蛋的一完蛋，其他处在半反半观望的城池马上见风使舵，向曹操竖起了投降的旗帜。曹操大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一路凯歌高奏向壶关城逼近。
今天晚上，营帐中的高擀很是烦躁。到了上党后，他才发现，曹军真狠，上党周围的城池中，所有的粮草、辎重，几乎全部被曹军搜刮一空，青壮年早就跑没了，不是战争开始后举家逃走了，就是被曹军赶向了外地。不要说兵源找不到，就是粮草也弄不到，只好紧急向晋阳那边调集。结果，他今天又得到了屁股后面被烧得消息。说是又，是因为，这已经是他的粮草辎重被烧得第三批了。而在他身后搞乱的黑山军，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包括谎报军情，说有曹军奔袭晋阳，一时间弄的他的大军人心惶惶了好几天。后来证实是假消息，可士气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更让高擀郁闷的是，壶关城攻打了十来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部队的损失到有近万人，而且多是自己的人马，其他乌合之众就像是来看热闹的，出工不出力，自己还不好发火。这不，前天晚上，还被张辽和甘宁带兵突袭了军营。没有任何准备的联军部队，慌乱成一团，黑暗中看不清敌我，任张辽他们在营中冲杀了一个时辰后，从容退回了城中。天亮后，高擀他们才看到自己的部队损失惨重，死亡人数竟然达到了五千余人，受伤的不计其数。其中有不少是慌乱中，自相残杀的。
今天下午，斥侯又带来了曹操亲率的五万大军，距离壶关城不到四十里的消息。这就是说，曹操大军最迟明天下午就要到这里了。而在河内和虎牢关周围捣蛋的卫固等人，已经全军覆没了，或者是反水投降了曹操了。得到这个消息后，军营中已经开始出现逃兵了，联军中也有发话想撤退离开的。
眼看着大势已去，高擀看着营对面，壶关城上点点灯火，摇摇头，难道自己真的没有保住并州的希望了？曹操没有去收拾老舅，而是奔自己来了，我根本就没有一点思想准备。面临把老舅打得溃不成兵的曹操主力，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该退还是一搏？
夜深了，高擀的亲兵护卫头目赵寿（管亥）慢慢走过来：“大人，请回营帐，小的一个兄弟带来了曹军的最新消息。”
高擀疑惑地看着他：“你的朋友？怎么不是我们的斥侯？什么消息？”
管亥嘿嘿笑着：“我这个兄弟是做生意的，和我的关系特好，他从许都那边来。他听说，荆州出兵北上了。”
“刘表出兵了？荆州出兵北上许都？那曹操后院起火了？快，回去。”高擀非常兴奋，这真是个好消息，他率先向营帐走了过去，没有看到管亥比他还兴奋的神情。
高擀的营帐中，站着一个平民打扮得人，见高擀进来，他躬身行礼：“见过大人。”
高擀顾不上其他的，急忙问他：“荆州出兵的消息你从何而来？是否可靠？”
来人一笑：“许都派大将南下，我是亲眼看到的。发兵北上的是刘备，刘皇叔。”
高擀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原来是刘玄德，不是刘荆牧。算了，有总比没有强。对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来人眼看着管亥走进营帐，站在了高擀身后对他做了个准备好的手势，他微微一笑：“我家公子奉命来和大人借一样东西。”
高擀莫名其妙：“借东西？什么东西？你家公子何人，奉谁的命令？”
来人靠近高擀，轻声说道：“我家公子奉曹公之命，特让我来借大人首级一用。”
没有等高擀反映过来，管亥已经起手勒在高擀的脖子上，来人也箍紧了高擀的挣扎，没有多长时间，高擀的身躯软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秦勇起手合上高擀那睁圆了的不甘的眼睛上，叹气：“谁让你没有本事了。”
管亥急速说：“快，把他放到行军床上去，我们快点过去，天亮就不好办了。”
两人把高擀的人头割下后，带着跟管亥一起混进高擀军营的兄弟们，向壶关城悄悄摸了过去。到了城下，秦勇一支响箭射了上去，不一会儿，城门开了，众人闪身进去。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章 西成南就
天亮后，在壶关城的城头上挂出一个人头。城下围困的高擀联军刚刚懵懵懂懂的起来不久，就听到城墙上的曹军高声大喊：“高擀已经授首，要命的赶快缴械投降。降者不杀呀！”
慌乱中的高擀联军一看那苍白的人头，都哗然起来，更有不少不相信的人向高擀大营跑去。果然，营帐中只有一具无头尸体横卧在行军床上，盔甲和兵器都是高擀的无疑。证实了高擀已死的消息后，整个联军顿时乱成一片。他们昨天就知道了曹操亲率大军前来，马上就到的消息，今天又看到主帅莫名其妙地把脑袋挂在了壶关城的墙头上，什么斗志，什么保卫并州，都成了笑谈。没有人带头，没有人组织，壶关城下的八万联军成为了乱军，不少见机快的已经开始四下逃窜了。
徐晃、张辽他们一看到城外军队开始了慌乱，就带着大队人马冲出了城，四下赶杀那些逃窜的联军人马了。至于俘虏，没有人手和闲功夫去管，跑得快的算他们运气好，检了条命；跑得慢的就变成刀下冤魂了。
曹操的动作也不慢，他们几乎是连夜赶路。按曹操的想法，等赶到了壶关城外再安营和高擀决战，可等曹操大军赶到壶关城一看，四下喊杀声震耳欲聋，就见自己的兵马正在追赶敌人溃逃的军士。
坐在壶关城的城守衙门大堂上，看着案几上盒子里高擀的首级，曹操皱紧了眉头。在旁边的庞统很是不解地问他：“主公为何这般愁眉不解？”
曹操一声长叹：“他们下手太快了，再坚持一日就好了。等我军到达对高擀进行包围后，再杀高擀，也不至于外面的局面如此混乱。这对我们以后平定此处，会带来不少难处。”
庞统轻笑一声：“主公可是指大部分并州联军得以逃生，担心日后还会组织起来反叛？”
曹操点头：“不错。这些人既然敢参与高擀的联军，自然是和我们为敌，留下这些人的性命，为我们以后管理此处，很是不利。”
荀攸笑了：“恐怕这个时候杀高擀，正是为了让这些人得以逃脱。主公也知道那个家伙一贯不主张多下杀手。乱世争强，人是最主要的，这可是他经常说的话。”
曹操深以为然：“肯定是他故意为之，生怕我们杀得多了。他也不想想，这些人留的留不得？哼，我们拿下并州后，要是发生了兵乱，我就让他来平乱，看他杀不杀人！”
庞统微微一笑：“这个小家伙是有些仁心，不过不会到这样不明白事理的地步。怎么做对主公最有利，他就会选择怎么去做。我想，主公还是去见见他的那个管家，看看他本人到底有何想法。”
曹操一想，有道理，急忙起身向后堂走去。秦勇和管亥都等了老半天了，见曹操进来，急忙上前行礼。曹操仔细打量了管亥一番，方点头说到：“果然有些过人之处，你也没有白费子云善待你一场。这番立了大功，可想什么奖赏？”
管亥嘿嘿一笑：“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喜欢当个将军，上阵杀敌，不被人家骂成贼就行。”
曹操哈哈一笑：“果然是个率真的人。这样，我就封你为偏将军，跟随张燕，如何？”
管亥嘿嘿一笑：“多谢大人了。”
秦勇在旁边见他们说完了，才上前一步：“大人，公子让我禀报大人，高擀一死，就派人通知阎柔大人马上占领晋阳城。公子说，并州有阎柔出面，那些大小流寇只要不是死心靠向袁绍的，都会归附大人。公子还说，该解决的一定要解决，哪些人能留下，哪些人不能留，请大人征求阎大人的意见。公子还说，只要大人您恩威并用，并州的这些地方势力会成为您日后征讨凉州的可用之才，也是大人在拿下冀州和幽州以前，阻挡凉州兵的屏障。”
曹操一听：“嘿，他想的倒真多。他现在人在哪里？”
秦勇回答：“公子出发南下了。许都的荀大人他们说南下迎敌的夏侯将军怕不是刘备的对手，所以，公子赶去夏侯将军那里了。公子要我禀报大人您，他恐怕要在那边多耽搁一些时间。他说，不仅仅是要解决刘备这次的北上行为，还要去挑拨一下江东和荆州的关系，总要为大人解除后顾之忧，大人才好慢慢整治了并州，再进攻冀州的。”
曹操连连点头：“他想的果然周到。你回去告诉他，要他自己当心，特别在战场上，最好不要亲自上前。你是他的管家，我知道你的功夫还不错，他的安全你要多用心才是，万不可让他再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你听着，子云没有事情，你也跟着立功，他若有个好歹，我要你去陪了他。你听明白了？”
秦勇肚子里念叨，真要有危险，我和公子还不定谁救谁呢，嘴上急忙答应遵命。
在壶关城休息了一天，曹操留下吕布坐守壶关城，自己带大军向壶口关赶了过去。壶关城下的联军散伙了，壶口关还有几万人马呢，不吃了他们不甘心呀！至于眼前的混乱局面，有张辽他们对付也就够了。
攻打壶口关的高擀军以高擀自己的嫡系部队为主，带兵的是他的亲信将领，本家的一个兄弟高原。高原很得高擀信任，也很忠心。他带领五万人马赶到壶口关后，就对这里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奈何，他这些天虽然下了狠劲，可是面对张燕军的凶猛顽强的防守，壶口关险要的地势，白白损失了近两万人马，还是一无所获。
望着面前有些残缺却始终巍然不动的壶口关隘，高原气的直骂夏昭、邓升是笨蛋，让人家轻而易举就占领了这个关键的地方。骂是骂，可刚才小兵带来的高擀死在壶关城的消息却让他无所适从起来。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反应是不相，绝对不相信。壶关城的曹军再强，也没有强到在十多万大军中一举擒杀高擀的地步。不过，他还是派出了斥候去壶关城，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联系联系主帅也是应该的。
与他的镇定不同，他军中不是高擀嫡系的两队人马已经开始慌乱起来。壶口关久攻不下，他们的兵马损失很是惨重。他们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自己的地盘，不过是依靠他人生存。袁绍黎阳失守，高擀生死不明，并州和冀州的联系基本中断，这个时候再为高擀卖命，的确不太明智。该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高原派出的斥侯一直没有回音，他急躁起来，又连续派出了三批斥侯。两天后，终于等来了消息：高擀真死了，壶关城下的联军大败溃逃，被曹军收拾得差不多了。曹操亲率五万大军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高原蒙了，他大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昏迷过去。等他的亲兵把他唤醒，军中的杂牌军已经跑了。望着剩下不到两万的人马，高原强撑着，指挥部队撤退，先退回晋阳城再说其他的事情。
可是，高原他们想退，来不及了。当他们撤退到平原上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已经赶到的曹操的大军。而先于他们逃跑的那两支残军，早就成了曹军的刀下亡魂，包括他们的头目都丧身在虎豹骑的马蹄下。曹操绝对不会像我这样心慈手软，他没有放过高原这些人，而是下了命令，所有抵抗者全杀，所有逃亡者全杀。只饶过了那些立马缴械投降的人。高原被史涣一刀杀死。
至此，高擀死亡，高擀联军全体覆灭。三天后，曹操在继续北上的时候，接到阎柔兵进晋阳的消息。曹操没有再忙着北上，而是留在了上党郡，只命令手下将领各自带兵四下出击，开始了全面接收并州大小城池的工作。
曹操之所以没有去晋阳，一是北面有阎柔操心，暂时不需要他亲自安排一切；二是为了等钟繇的消息。西面的战事才是曹操最担心的事情。西面战事成败的结果是左右曹军能否顺利接收并州的关键。当然，还有南面的刘备，也让曹操呕心不已。
在西面长安所在的关中之地，迎战凉州军团和郭援匈奴联军的是钟繇、钟元常。钟繇这个人文才非常，书法更是非常之好，曹操对此是赞叹不已。可曹操更看重他的忠诚和治理才能。他也是曹操智囊团中的一员，曹操对他的信任不输于我，对他的评价不亚于荀彧。钟繇跟随皇帝来到许都后不久，就被曹操任命为“司录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相当于代表曹操全面管理经营整个关中地区。
钟繇没有辜负曹操的希望，在曹操苦心经营许都政权的时候，他尽心尽力为曹操守住关中要道，并慢慢吞食着雍州的领地。在这两年中，曹操得以安心征讨徐州，和袁绍开战，也得力于钟繇对关中的经营很有成效。关中经过董卓和李催、郭汜之乱的摧残后，百废具丧，钟繇却在短短时间里能够在关中重整旗鼓，招降纳叛，对流亡的农民予以保护，积极垦荒，使关中之地重新现沃野千里、人口稠密的景象，所以，他也在当地深得民心。建安二年，钟繇仅仅带兵三千，就轻易进入长安，还凭借自己的口才，让马腾、韩遂两个不仅没有来进攻长安，还心甘情愿地把子侄送入许都为人质，表示对朝廷的效忠。这也为他如今分裂买通马腾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正是这样，他才成功地遏制了关中、关外那些小军阀对中原腹地的窥视，很好地牵制了并州高擀，使其始终无法兵过黄河，南下。
钟繇在向曹操禀报了凉州军团出动的消息后，自己兵出潼关前往迎击郭援联结的匈奴入侵者和韩遂、马腾军团。钟繇很精明，他没有以少击多，也没有据险而守，而是看穿了这个联军的脆弱性。在出兵之前，钟繇就派出游说高手新丰县令张既和北地泥阳人傅幹前往韩、马军团进行分裂、收买的工作。而把郭援带领的匈奴军队当作了攻击对象。
张既和傅幹的工作做的很顺利，也很到位。在他们极力陈诉的利害关系面前，面对着袁绍大军失败的事实，马腾完全倒向了曹操一方，和钟繇前后夹击郭援部。而韩遂则回兵到潼关外面，继续做他的一方大员去了。
郭援是钟繇的亲侄儿，可他与老舅的政治立场完全不同，他是个完全的拥袁派。这次起兵就是他的主意，目的就是支援相应袁绍在黎阳的军事行动。可惜，袁绍没有郭援想的那么有本事，而是在仓亭大败，跑回了邺城。而黎阳在短短几天内失守的消息这个时候还没有传到郭援这里，他还在幻想着大败眼前的曹军，快速东进，支援袁绍，灭了曹操。
马腾的反水是郭援做梦都没有预见的事情，被前后夹击的滋味也是很不好受。没有办法的郭援选择了通过平阳马家军阵地上来突围，他想向并州高擀部靠拢。马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等钟繇率部赶到的时候，郭援的部队在马家军的打击下，几乎全军覆灭，郭援本人也已经作了庞德的刀下之鬼。单方面就消灭了郭援的马腾很是高兴，特意让儿子马超带着庞德，拿着郭援首级来钟繇这里报喜邀功请赏。
钟繇猛然看到匣子里那苍白的首级，哪里还能压抑的住，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强压制住心中的痛苦，哽咽着匆匆对马超和庞统说了几句交待场面的话，命亲兵好好招呼两人，自己转身进了营帐，对郭援的首级放声痛哭。
马超和庞德看着钟繇离去，一脸的疑惑。钟繇的亲兵知道二人定是不知内情，叹息上前回禀：“两位将军不要怪我家大人有些失礼，他心中必定痛苦万分。这郭援是我家大人的亲外甥。我家大人和其姐姐一直很亲近，自然也曾百般疼爱这个外甥。这次郭公子起兵，我家大人虽说恨的牙齿疼，可也不想他如此丧生。得知他与马大人对敌，就知道他会失败。大人紧赶前来，原也想能留外甥一命，唉，晚了一步。”
马超和庞德大吃一惊，特别是庞德，郭援可是被他所杀，这心里马上忐忑不安起来。两人顾不得别的，急忙来见钟繇道歉。刚走近营帐，就听见钟繇痛哭的声音：“我来晚了。对不起，姐姐。我也不想孩子死的，原谅我，姐姐。”
看着两人前来，面对着庞德的歉意，钟繇哭着摇头：“援刚愎好胜，又兼识人不明。我多次劝说，他就是不听，有今日之祸，也是咎由自取。再说，他勾结匈奴出兵，侵犯我境，不把许都朝廷放在眼里，这种做法本就是国贼所为，莫说庞将军不知道他是我外甥，就算知道，你杀他也是为国效力，公义在先，有什么歉可道的？要怪，就怪我这个当舅舅的不称职。”
上党等待消息的曹操，在得知西面危机已解除的消息后，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对钟繇的丧亲之痛，曹操长叹：“元常性情中人，这般性情却偏能做到公私分明，真大丈夫也。”命人带信，即表示称赞，也是给予一点精神上的安慰。
好消息也要成双才舒服。这个时候，博望坡大捷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曹操自是高兴万分，这西面和南面两个危机的解除，让曹操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可以安心地收服并州了，也为即将开始的慢慢蚕食邺城周围城池的行动打下良好的基础。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火烧博望坡
曹操他们在并州打的热火朝天，而在叶县，我指挥了这一生中对刘备的第一场战争。
李典派去联系夏侯惇的人很快转了回来，告诉李典，夏侯惇虽然没有完全听了我的话，回到叶县，但也放慢了前进的步伐，慢腾腾地走着，等待我们前去汇合。安排好叶县的防守事宜和联络了曹仁后，我和李典向夏侯惇部赶了过去。
刘备的大军这个时候已经到达了博望坡，他的本意的确是袭击叶县。在他看来，曹操身在黎阳，肯定无法脱身来迎击他，只要他在叶县得手，等曹操得到叶县失守的消息，自然放弃黎阳转回许都，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也可以撤回去了。黎阳这么快失守，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也没有得到高擀兵乱并州，凉州军团东进的消息。
得知曹军大将夏侯惇带三万人马前来的消息后，刘备暗中思量了一阵子：黎阳失守，袁绍兵退邺城，我出兵的目的已经无法达到了。而曹操完全可以抽身来对付自己了，自己还无法和曹操面对面对仗，以前吃的亏可是不小。看来，这次只有先退回去了。不过，现在退回去，要防备曹军在后面掩杀的，能安全退回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前来应战的曹军杀败，然后徐徐退兵。反正前来迎战的是夏侯惇，不是曹操，对于夏侯惇，刘备自信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因此，在得到夏侯惇已经赶到叶县，并向自己进发的消息后，刘备下令停止前进，在在博望坡扎营，以逸待劳，等着曹军的到来。
距离博望坡百里的地方，李典带后援部队赶上了夏侯惇。夏侯惇看到我们，却是一肚子牢骚：“子云，你搞什么？又假传将令。”
我看了李典一眼，笑到：“怎么是假传命令？主公可是说过，我有什么打算，你们要听我的。好了，你也不要这么不耐烦，刘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否则，他也不可能还活着了。”
夏侯惇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有什么难对付的。你们这些文人就是这样，想的太多。刘备只有一万多的人马，我们是三万大军，还怕他不成？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和他对上了。真是瞎耽搁时间。”
李典微微笑着，也不说话。我却是一笑：“我也不是要耽搁将军立功的时间，你也知道，那刘备逃命的功夫可是天下第一。这次，既然要和他对上，就要想办法不让他有跑的机会。我让将军稍微等等，就是为了拦截刘备的后路，尽量让他无路可逃。到时候，能生擒或杀了刘备，将军的功劳岂不是更大？我和曼成不会抢你的功劳。”
夏侯惇笑了起来：“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有功劳，当然是大家的。嘿嘿，你赵子云也不用和我们抢功劳。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吧，我听还不行吗？”
我嘿嘿一笑，这个主意就是要你吃个苦头，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我只是让你在这里休整几天，然后再出兵去和刘备决战。我已经让曼成派人去联系子孝了，让他在宛城做好出兵的准备。你这边一赢，他那里马上兵进新野，端了刘备的后院。再让子廉将军在舞阳那边做好拦截逃兵的准备，避免刘备向汝南逃窜。曼成就不跟你去了，你分五千兵马给曼成，他今天就退回去，守住叶县城，以防万一刘表发兵增援。”
夏侯惇听完，疑惑地看着我：“就这样？没别的啦？”
我点点头：“没别的了，就这些。元让，你的能力这么强，那刘备遇上你，也是他倒霉。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所以，我劝你一句，你进军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要这么莽撞。小心无坏处。”标准的抽鬼上吊，我还预先说到明处，你不听，吃了亏，可不能怪我。李典听的扭头直笑。
夏侯惇也不笨，他看着我眼珠子直转，再回头看看一脸笑意的李典，想了想：“我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样，子云，你跟我一起好了，嘿嘿，有功劳一起挣。有你在身边，我觉得踏实。”
我可不傻，自己弄得圈套，自己钻：“元让，我要能跟着你去就好了。我在这儿的军营里出入，都是遮着脸，还能跟你去战场？再说，我这样一个文人，跟你上战场，你是去杀敌，还是来保护我？刘备手下的大将可不简单，我可承受不起他们一击。”理由堂而皇之。
夏侯惇听了，也在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怎么老是感觉要上你的当？”
我扑哧一笑：“怎么啦？我们的勇猛大将军，心里害怕就说出来嘛，我和曼成又不会笑话你。要不，你和曼成换换？”
李典也搞笑：“我？我去能行吗？我的本事不如元让，对上那关羽，恐怕危险。我可是实话实说，不是害怕哈。”
夏侯惇被我们两个这么一挤兑，他把胸脯一挺：“你们两个就笑吧，哼，等收拾了刘备，每人贡献三坛酒出来，否则，我天天到你们两个家里吃饭去。”
我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一仗赢了，回许都我请你喝好酒。元让，我再说一遍：千万切记不要冒进。”亏是要他吃的，却不能让他真有什么损失。我这样一再提醒他，到时候，他只要犹豫一下，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看着夏侯惇意气风发地点兵去了，我笑着对李典说：“曼成，你可是表了态的，这仗打完了，我不会再跟你们回军，回去挨骂的事情，就只有你自己承担了。”
李典一点也不在乎：“发号施令的是你，出主意的也是你，我也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元让要来找我，我就说你的主意我不清楚，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不会为你挨骂的。我们可是早就说好了，不管我的事。”
我嘿嘿一笑：“是吗？我劝你还是回去后，准备好酒菜等元让上门，他要是不敲诈你，我赵如的名字倒着念。好了，说笑归说笑，你接应的动作一定要快，我们的本意只是让元让懂得教训，不要真让他有什么损伤。我赶去宛城，你快去布置你的人马吧！”
曹仁在宛城驻守有三万人马。这里毕竟是荆州通向洛阳、许都的咽喉之地。只从曹操在张绣手中接管了这里后，就把原先驻守在叶县地曹仁部迁移到了这里。刘表不是没有想过把宛城拿回去，只是面临江东的威胁，面对荆州内部反战的声音，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没有去动曹仁。乱世之中，不进去就会被别人进攻，刘表没有弄清楚这个乱世生存的法则，他的保守主义对荆州的和平繁荣是一大贡献，可二十年的苦心经营最终却为别人作了嫁衣裳。
曹仁接到李典的信，还在莫名其妙中。曹操下令让他固守宛城，这个门户的重要性他是一清二楚。现在李典来信，要求他在刘备背后出兵，他感觉很奇怪。主公没有下令呀，也没有要我听从李典的指挥，这个李曼成搞什么搞？你怎么知道元让会吃亏，怎么知道刘备什么时候退兵？我又怎么去拦截刘备？所以，虽然李典的信已经到了三天了，他还是按兵不动，等待消息。
这时候，手下来报：“大人，门外有个人，他用布蒙了脸，也不肯说姓名，只让小的拿这个给大人看，说他从许都来，要见你。”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呈现在曹仁面前。
曹仁一见，马上就明白了：“你马上把人带到后院，然后守住门口，传我命令，我身体不适，今天不见任何人。”手下忙答应着去了。
靠在凉亭的栏杆上，我抱膝望着曹仁笑：“就知道你不会有动作，所以，我亲自来催你了。”
曹仁把玉佩还给我：“兄长给你的护身符你不藏好了，竟然用在了这上面。一看见它，我就知道李曼成的信是你的主意。”
“当然是我的主意。曼成将军哪会这样不知上下？能给你下命令。”
曹仁疑惑地问我：“这信中的意思我却不明白。看样子，你好像知道元让要吃败仗。既然这样，你怎么不阻止他出兵？元让吃亏，刘备怎么又会败了？我怎么出兵？”
我可不告诉你，不说与夏侯惇正是为了让他吃亏：“元让的脾气我们都很清楚，他为人虽然很谦虚，可性子也急躁。加上他根本就看不起刘备，这次出兵是一副事在必得的架势，他能听劝吗？我已经让他谨慎从事了，可他根本就不上心，我也没有办法。”
曹仁嗯了一声：“到也是，元让将军的脾气是那样。看来你肯定他会败于刘备之手，所以，安排了李曼成和我救援他，否则，刘备怎么会失败。”
我点头：“不错。支援元让有曼成将军就够了，可是要让刘备灰溜溜地退回到新野去，非你出兵不可。哼，刘备想趁火打劫，我们就让他偷鸡不成，反赊把米。这次消耗了他的兵力，刘表也不会再帮助他，他要想东山再起，没有十年办不到。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了。”除非，除非我给他这个机会。
曹仁想了想：“你没有把握彻底灭了他吗？这个刘备是个人物，叔叔说了多次，此人留不得。”
我叹口气：“我也想要他玩完的，可是，此人保命的功夫天下第一。当初在徐州那样的情况下，尚能脱身，在汝南，主公大军征讨之下也全身而退，我实在没有一丝把握灭了他。再说，要吃下他，你这里的兵力还不够，他手下将领的能力还是很强。子孝，你这次出兵拦截他，也要主意安全，千万不要大意了，特别是对上他的大将。我要你出兵的目的是收拾他的兵马和粮草辎重，而不是消灭刘备本人。”
我其实想说的是，你千万不要想着去杀刘备，云哥哥可是刘备的超级保镖，你对上云哥哥，有死无活，我又不能去救你的。
曹仁倒也同意我的话：“是呀，我听文远他们说了，刘备的两个兄弟都很利害。那关羽的本事叔叔都夸赞不止，文远说他都不是关羽的对手，我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安排去做，只冲击他退回的军队，不去和他的大将单挑。”
我点头称赞：“子孝想的很对。你就埋伏在宛城到博望的路上，也不用带太多的人马，一看见刘备败军回撤，你带兵突然杀出，他们必然惊慌失措，奔逃而去，这样就达到目的了。你也要马上回来，不要在外面耽搁了。我就不跟你去了，就在这里代替你守城，凡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曹仁领会，自去挑选兵马，做准备去了。
夜晚，博望坡军营里，刘军也在忙活着。他们正忙着把一些引火之物准备妥当。赵云早已经按刘备的指令，率后军带着粮草辎重还有孙乾等人先行离开军营，向后方撤退。张飞正在吆喝着小兵动作麻利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中军帐中，关羽正笑着对刘备说：“大哥安排的真好。那夏侯惇也就是一介匹夫，必会中计。倒是让我们多等了他几天。”
刘备点头捻须而笑：“夏侯惇刚而直，而且骄傲自大，所以，我才故意将两万兵马示弱为一万有零，就是让他感觉我们不堪一击。他这次进军前来动作不快，正说明曹操把精兵都带向了黎阳，夏侯带来的只是一般的士兵。只要我们一撤退，他必会前来追击。他的手下不行，阻挡不了我们的攻击。他本人是曹贼的心腹爱将，杀了他，我们此次进兵也算大有收获。”
关羽不停点头说是。
博望坡对面，夏侯惇正在自已的营帐中来回走着。他听了我的安排，两天的路程用了四天才走完，到了这里下寨才一天的时间。晚上，那刘备军营里的异动就惊醒了他。今天一天，他的小兵在木楼上观望到刘军军营里的小兵在慌乱跑动，这异常的慌乱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观察了半天后，他可以肯定刘备是要撤军了。敌人要逃，依他的本性，早就想挥军杀了过去，可我几次要他谨慎从事的话在他脑海里显现了出来。这让他有些犹豫，也在思考，对方的慌乱撤军的行为会不会是个圈套。
傍晚，就在夏侯惇还在犹豫要不要马上出兵杀向刘备军营的时候，小兵急忙来报：“大将军，刘军军营中大火冲天，烧红了半边的天空。”
啊？刘备军营烧起来了？夏侯惇急忙打马上前观看。果然，只见对面军营里，火光冲天，劈吧作响。透过火势，隐隐约约看见刘备的军队在望后跑。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火很大，显然是烧了整个营盘。刘军撤退的阵势不是十分慌乱，可见这是一次有秩序的撤退。烧军营正是为了阻止自己追赶。
看到这里，夏侯惇一跺脚，心中暗骂：“这个赵如，说什么谨慎，谨慎，愣要我慢慢走，慢慢走。现在可好，刘备都要溜掉了，我再谨慎，就赶不上了。”
他转身命令亲兵：“传我将令，大军立刻出发，冲过对方营地，火速追赶刘备。你们听好了，抓住或杀死刘备者，主公重重有赏。”底下人轰然答应着，赶快准备出发了。
博望是古县名，西汉置，为张骞的封侯地。在博望县以西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就是博望坡了。博望坡的地理是北头谷口较大，中间呈椭圆型，南谷口较小，很适合埋伏兵马。坡内山形并不高也不陡峭，树木却是旺盛。山坡上还有不少百姓的庄田分布在山坡上。开春季节，庄稼长得极其旺盛。刘备本来在北谷口扎营，昨夜他就悄悄将大队人马撤向南谷口外，在山道两边作了埋伏。傍晚烧起来的，不只是他的军营，还有坡内的谷类和树木野草，所以，火势显得极大，长时间不曾散去。
夏侯惇带兵冲入谷中一看，遮天蔽日的烟雾把整个谷底都熏得黑黑的，看不太清楚对面的形势。刘备真厉害，他倒是把军营烧了，可山谷中的野草和树木却不曾烧的充分，湿漉漉的植被在凶猛的火势中，冒出浓浓的黑烟。
夏侯惇一看这种情况，这说明刘军跑得匆忙呀，放这把火就是为了阻挡我军的追击。哼，小伎俩。他回身大声传令：“前面火势不大，全军给我快速冲过山谷，定要生擒那刘备。”
他身边地一个亲随急忙提醒：“将军，你看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计谋？万一我们全军进了山谷，这火势烧起来了，可就……”
夏侯惇怔了一下，再四周看看，想了想，他摇头：“如果这里没有火，有可能是敌人设置了埋伏，等我军进入山谷后，他再放火。有先放一把火告诉敌人，你进来我要放火烧你的人吗？哼，我料这肯定是刘备大军逃跑，怕我们随后追击，才放火阻挡我们的去路。所以，我们要尽快冲过山谷，追赶上刘备。哼，一个小小的放火伎俩就想吓退本将军，刘备呀，刘备，你也太小看本将军了。全军给我冲。”
他真会分析，就是没有想到人家本来就是骗你追击，然后打你埋伏的。
南谷口外三里的山脊上，张飞一脸兴奋地看着山谷的出口处，正对身边的小兵嘟囔：“这个猴子，怎么还没有前来，等得我心急。”
那小兵赶紧拍马屁：“三将军多厉害呀，那夏侯前来，有死无活。”张飞嘿嘿直乐。
眼看着有曹军的马兵冲出了山口，刘军马上做好了冲击的准备。刘备也在不远的山坡上注视着下面的情况。眼见得谷口出出来的曹兵越来越多，他的手心里也出了不少的汗，心中默默念叨：曹操呀，曹操，我被你打的东奔西跑了这么些日子，到现在，连自己的地盘都没有。今天，我就先收点本钱回来，我们两个算账的日子还在后面。
夏侯惇也算身先士卒了，他随着前军冲出了山口。没有了烟雾遮住视线，他举目一看，前面刘军小兵的身影都快看不到了，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在奔跑着。夏侯惇看看身后，大队人马渐渐都出了谷，他是大手一挥：“都给我冲，刘备就在前面，擒了他，封侯领赏。”众军士答应着，都向前猛冲。
这个时候，一员偏将也出了谷口，来到夏侯惇身边：“大将军。穷寇莫追的好，谨防有诈。李典将军吩咐小将提醒大人注意。”
夏侯惇一看他：“有诈，有诈，夏侯兰，你也是员大将了，怎么老是和那些文人一样，多疑。”不再理睬身边人的苦笑，他自己打马继续前冲。
曹军越来越多地拥出了山口，向前冲着，眼看着大半的曹军都出了谷口。这个时候，曹军突然听到头顶上鼓声大振，抬头一看，刘备令旗一挥，早就蓄势待发的张飞立即带领兵士冲下山坡，向曹军猛扑过来。正在兴头上的曹军顿时一片慌乱，被敌人打了埋伏，这日子可不好过，这下全部回头就跑。
夏侯惇也听到了军鼓的声音，他抬头，正看到张飞向自己的军队扑了过来。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上当了，敌人原来是在这里作了埋伏，他们居然是自烧营帐来引诱自己上当的。也顾不得别的啦，急忙指挥军队收拢退后。
夏侯兰冲到了他身边：“大将军，快退回谷中，据守谷口，阻挡敌人。”
夏侯惇急忙按他说的，指挥兵士向谷内退却。可是，他们的动作怎么能快过埋伏的敌人，只听身后巨响，大量的山石树木从上而下，向谷口倾泻而下。还在通过谷口的曹兵顿时伤亡不少。夏侯惇心疼地，哇哇大叫。倒是夏侯兰还镇静些，不等夏侯惇发令，急忙带领自己身边的兵士向谷口出的山坡上扑过去，同时命令小兵马上去清理搬运谷口的树木。
好在，在谷口山坡上的刘备军不多，那糜兰刚指挥小兵放完手中的东西，一看曹军冲了上来，他马上就撤退跑了。谷内外的曹军一起动手，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清理出了一条通道，大量的曹军急忙向山谷中逃了进去。
奈何，南谷口本来就较小，又被堵了大部，加上曹军出来的时候，队列整齐，易快速通过。可现在是溃逃，众兵士争先逃命，哪有队列可言，慌乱之中，一次通过谷口的人反而少了。夏侯兰看着焦急，急忙带领自己的亲随又冲了回来，就在离谷口不远的地方指挥小兵不要争抢，有秩序地通过谷口，在谷内集合。
夏侯惇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边指挥小兵快逃，边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张飞，准备拼死一战了。而他身边地亲兵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也是紧紧守在他的身边，准备一拼了。
刚才冲在最前面的小兵这个时候成为了敌人攻击的目标。好在冲在最前的以骑兵为主，而刘备几乎没有什么骑兵，虽然在慌乱之中，他们也还知道骑兵对上步兵还是有点优势，抵抗的异常激烈。而张飞则不管这么多，他要杀夏侯惇的。凡挡在他身前的小兵在他长矛挥舞下，死了不少。
眼看着张飞杀戮小兵，夏侯惇的心在流血，他犯的错误不能让这些小兵担当了。她是紧紧手中的大刀，向张飞来的路线上迎了过去。两人在一片乱军中交手了。
张飞是蓄势待发，夏侯惇是懊恼满腹，两柄兵器相交，周围的小兵就听“噹”地一声，两匹战马各自退了回去。再看两人，张飞的长矛向上扬起，而夏侯惇则收回荡向身后的大刀，紧紧握住了。只不过，一丝鲜红从他右手的虎口处溢了出来。
张飞哈哈大笑“夏侯小儿，你中了我大哥的计了。想要活命，乖乖下马投降吧！”
夏侯惇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张飞手中的长矛，在他身后，十余名亲卫赶了上来，紧紧围在了他的四周。无数的败兵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刘军在他们身后追着砍杀。
看着刘家小兵在追杀自己的兵，夏侯惇一咬牙，圈马猛然向那些刘家小兵冲了过去，大刀挥舞之下，鲜红的血顿时撒向了地面。刘家小兵的追击动作被他这么一杀，愣给吓得收住了脚。那些曹军则加快了步伐，利用这一点时间向谷口冲了回去。
张飞一看，哇哇大叫：“夏侯小子，俺老张非杀了你不可。”他拍马向夏侯惇冲了过来。
夏侯惇的亲卫几个人赶快去阻挡张飞，另外的几个冲到夏侯惇身前，急得大喊：“将军速走，先退回谷中再说。”
夏侯惇知道自己不是猛张飞的对手，充满内疚的目光在败逃军士身上扫了一眼，向谷口退了过去。在他身后，张飞带着刘家小兵紧追了过来。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见好就收
眼看着张飞带领的刘军势如破竹般向撤退中的曹军追杀过来，夏侯惇的心已经冰凉了的时候，突然，刘备所处的山坡上响起了鸣锣的声音。这声音异常急促，再看，那刘备正急慌慌地往山坡下面跑，他身后跟随的士兵也是慌慌张张的，眼见得是刘备遇上了什么危险。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是张飞，就连夏侯惇都傻了。
张飞的反应很快，愣了一下后，他就明白大哥有了危险。要说他是很鲁莽，可是，事关大哥的生死安危胜过了一切。所以，他是拉转马头，向后面的刘备跑去。剩下的刘家小兵一时间却蒙了，是继续追杀敌人，还是赶快回去？再听那收兵的锣声还在急促的响着，训练有素的士兵只好转身就跑了。
夏侯惇一看：这算怎么回事？把我赶回来了，你们又收兵了。这是新的圈套，还是刘备真遇上危险了？再一想，我还是趁此机会先把败兵收拾了吧，这样，就算张飞他们再杀回来，我们也可以严阵以待了。他打马向谷口跑了过去。
夏侯兰一看他过来：“大将军速速退了进去，我来阻挡那张飞。”
夏侯惇挥挥手：“不用了，那张飞退回去了。我们先把这些乱跑的士兵收拢来，集结在这里，等等看。”
夏侯兰一听：“怎么回事？张飞又退回去了？他们搞什么计谋？”
夏侯惇摇摇头：“不清楚。他们这么虚虚实实的，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错，前面的刘备是真遇上危险了。哼，我怎么会让原来的火烧博望坡重现？所以，刘备忙着布局，我也忙着布局。让夏侯惇吃点苦头就算了，自己的人死多了，毕竟心痛。嘿，刘备哪里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可在后面等着张飞下山呢！
要说，李典的忍耐力也够强的，他率领一万人马，星夜兼程，绕了一个大圈子，就在夏侯惇领兵和刘备对峙的时候，跑到了刘备的后面。这当然归功于夏侯惇的慢速行军了！
看着赵云带着后勤部队从眼前经过，李典按下了冲出去的心思，知道我已经安排了曹仁在更后的后面等着刘备的粮草和辎重呢，自己还是静静等刘备主力过来吧！赵云和孙乾带着后队三千人马从山道上经过，也没有想到山脊后面已经埋伏了曹军，他们轻轻松松地向新野退了回去。
大半天的工夫后，刘备也带着大队人马向这里开了过来。看着刘备指挥军士在山坡上进行埋伏，已经悄悄退到山背面的山脚树林深处的李典由衷佩服起我来了，夏侯惇这个亏吃的也不算太冤枉，换作是他，即便不会追击刘备，也看不出这火是引诱之计，还是赵如厉害，有水平，的确是个超级谋士。唉，我现在明白主公的话了，刘备此人不可小看了他。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刘备在山坡上等待夏侯惇的追军，而李典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就在张飞带兵冲下山坡后，李典也指挥部队悄悄地向山上靠拢。刘备哪里想到身后有人，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曹军一败涂地，四下逃窜的样子解气呢！因此，当身边的亲卫猛然大叫敌人袭击的时候，咋听之下，他竟然是没有一点反应，愣愣地看着亲卫全部围在自己身边发急！
等刘备看着潮水般向山坡上冲杀过来的曹军越来越清楚了，他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中计了，急忙命令弓箭手守住阵地，然后让小兵把锣敲得震天响，自己带着山坡上的亲卫们向山下跑去。
等张飞和还在后面积蓄力量准备二次冲击曹军的关羽赶了过来，刘备苦笑：“夏侯居然懂得诱敌，曹军大队在后，我们火速退兵与子龙他们汇合吧！”关羽和张飞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拥着刘备向新野方向逃去。
再说夏侯惇他们，看着刘军真的撤退，他们松口气，赶快把士兵整治集合起来，要在谷口摆开防守阵式，准备迎接刘军的二次进攻。等他们集合整理完毕，依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刘备大军，两个夏侯互相瞪着眼睛，莫名其妙起来。夏侯惇就派出斥侯到前面区打探打探。
这边人还没有回来，一穿着曹军军服的斥侯快马赶了过来：“报大将军，李将军请大将军急速进军，共同夹击刘备。”
啊？夏侯惇怀疑耳朵出问题了：“什么？你说李典带军在前面攻击刘备？”
那斥侯点头：“正是。李将军带我们埋伏在了前面，等刘备上当，就袭击了他。所以，将军命我来禀报大将军，请您火速进军。”
听了斥侯的话，那夏侯惇的反应是将那斥侯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量着，就是不说话。斥侯莫名其妙，随着他的目光也上下检索了一番自己，我没有什么呀，没少胳膊腿什么的。
夏侯兰看夏侯惇直打量那斥侯，他忍不住了：“大人，我们是不是赶快组织大家杀回去？”
夏侯惇一摆手，躬身和蔼地看着那斥侯问道：“你是哪里人呀？出来当兵几年啦？家中还有亲人否？”
那斥侯听得发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报大将军，小的是兖州山阳人士，李将军的属下。家中父母均健在。”
夏侯兰也不明白夏侯惇在想什么，望着他还欲进言，那夏侯惇抬身起来：“嗯，口音没错，是兖州人。只是，李曼成不是回叶县了吗？怎么会跑在了刘备大军的前面？”
斥侯赶紧回答：“我们将军没有回叶县，而是带着我们星夜赶路，赶到前面埋伏了起来。”
夏侯惇明白了，好呀，好你个赵如，居然看着我上当却还给我套圈，拿我当箭垛子了。怪不得老说让我慢慢走，谨慎，谨慎，原来如此。现在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回去再和两个家伙算账。他马上下令：“大军速速列队，给我重新追击刘备。”
夏侯兰一边让小兵传令，一边疑惑地问：“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李将军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
夏侯惇爱面子呀，他故意摆出一股子得意劲：“哼，本将军早就知道刘备会有埋伏，所以和李曼成设好了计谋，我故意带军前来，故意装作上当，引诱刘备出兵袭击我们。而李典则带兵埋伏在他的身后，趁机袭击他。看能不能一举杀了这家伙。”
夏侯兰看着他傲气的样子，嘴上不说，心里嘀咕：斥侯没有来得时候，你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这会儿又来说大话了。真是死要面子，明明是自己上当，还要说成是诱敌。有这样诱敌的吗？如果那边再不出现，你可就光荣在张飞手上了。哼，这中间定有故事，只不过我不好扫你面子罢了。
夏侯兰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很正常，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其实他是我的同乡，也是真定人，只是不在一个村子里。他的家境比我们家好了很多，自幼读了很多书籍，也算文人一个，为人却没有半分酸气。他没有离开家乡时，就曾与云哥哥一起练武，两人相处的非常不错。云哥哥就多次称赞说他处事极有条理，熟悉大汉律法，是个法治人才。当初云哥哥带家乡男儿出外从军，夏侯兰家中有事，没有随行，哪知两个好友竟然分在了两个阵营里。
在村子里的时候，夏侯兰多次到家里来找哥哥，每次来都要给我带好吃的，像云哥哥一样宠我，也算是我的半个亲人了。就因为这样，即便现在我长大了许多，容貌也刻意改变了不少，我还是心虚，怕被他认出，再说我身份的特殊性，所以，虽然知道他在许都，却不敢和他面对面。而夏侯兰，好在他没有和云哥哥联络过（后来我才知道，他以为云哥哥死在了易京），虽然知道赵如这个很红的商人，却从来没有和我联想在一起过。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夏侯惇手下做偏将，否则，我肯定不会这样让夏侯惇吃亏。真的，万一因为我的计谋，而让夏侯兰有什么不测，我就痛悔莫及了。所以，事后当我知道夏侯兰差点与张飞对上的时候，是吓了一身的冷汗，以后都不敢再作这样的事情了。
眼下，夏侯兰心中带着疑问还是跟着夏侯惇向刘备逃逸的方向追击了过去。夏侯惇是急着报刚才的仇，冲回去的速度还是非常快，可惜刘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刘备逃跑的本事的确是三国第一，他这个时候也的确缺乏一个可以为他冷静分析局势的人物，他在一时间的惊慌之中，也可能是被曹操以往的打击吓住了，根本没有察觉曹军的旌旗有什么特别之处。总之，他在看到曹军一大片追击上来的时候，旌旗飘展加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他主观地认为曹军数万大军追上来了，所以，他才下达了快速撤退的命令。
主帅都惊慌失措地跑了，小兵就更不济了，特别是刘表给刘备的那五千小兵，更是跑的飞快。场面倒过来了，刘军真是兵败如山倒，一下子就溃败了下去，四散逃跑起来。倒是关羽在一片恐慌中还保持了几分冷静，一面让张飞护着刘备速走，一面借着自己在曹营三个月中留下的名气，带亲随五百兵士紧紧扼守住了刘备身后的道路，立马横刀等着曹军的追击。
果然，关羽的威名还是很管用，正在追击刘备的曹军一看见他整齐有序的队伍拦在了路中间，他们也慢下了脚步，除了分出一部分追杀那些溃败的刘家小兵外，其他的人都在等主将的命令。
等李典在远处看到关羽巍然不动的身躯的时候，就赶快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不是李典胆子小，被关羽吓住了，而是事出有因。促使他下达这个命令，关羽的个人能力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只有七千人马。被刘备看成数万人马的旌旗，实际上是五个小兵就扛了一个。刘备没有看仔细，可李典自己很清楚，这么少的人马在突然发起攻击的时候，是可以用气势吓住敌人，把敌人吓跑的，可一旦双方真的对阵在一起，特别是对上冷静等着他们的关羽，就没有半分获胜的把握了。
看着曹军在自己前面几百米处慢慢集结，而没有立刻扑上来，关羽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高傲的头颅扬的更高。冷冷蔑视了曹军一眼，他下令手下缓缓后退，而他自己则在兵士后退两百米后，才轻提缰绳，缓缓催马前行。数千曹军看着他倨傲的身躯，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眼睁睁地看着他退去了。李典也不由地叹息一声。
就在关羽的身影几乎消失的时候，夏侯惇终于带兵赶到。赶上李典的夏侯惇得知刘备在关张的护卫下已经跑的没有了踪迹，他知道是自己在谷口的犹豫耽搁了追杀刘备的最佳时机，心中气急。
这个时候，李典已经布置了兵士去追击那些刘家的散兵，过来笑嘻嘻地拦住想追击的夏侯惇：“将军，这战我们算是赢了。按刘备的速度，我们怕是追不上了。再说，万一前面有刘表大军接应，我们这点人马，怕是危险。”说到这里，他俯身靠近夏侯惇：“他说，让我们赢了就收兵，这叫见好就收。”
面对李典的笑容，夏侯惇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李曼成，你们好过分，竟然……竟然……”竟然用我做诱饵，他把这句话吞回去了。
李典促狭地冲夏侯惇看了一眼，才故作正经地行礼：“恭喜大将军立此大功。博望坡一役，大将军身先士卒，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不顾自身安危，亲自诱惑那刘备出击，为我军大获全胜，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战以后，刘备虽然逃脱，可他的兵马损失不小，短时期内再无力北上挑衅，大将军已很好地完成了主公交待的稳定后方的任务。典也没有辜负大将军的期望，还请大将军莫忘了为典记上大功一件。”
夏侯惇先是一愣，接着一喜，随后醒过味来，李典这几句话看似把自己抬了上去，实际上却是为他自己开脱。可自己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李典的话刚好为自己说的面子话圆了谎。看看身边的将士，如果刚才还有人疑惑夏侯惇的自圆其说，现在都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了。
夏侯惇苦笑一下，小人不能当，当君子又不甘心，打落牙齿吞自己肚子里的滋味谁也不好受。他是咬着牙说客气话：“曼成将军太客气了。若没有将军的及时出兵，我怎么能获得这般胜利？回到许都，惇一定禀明主公，为你记上大功。”好你个李曼成，你和赵如联合起来捉弄了我，想撇清，不可能，回去再跟你算账。
李典哪有不明白的，他急忙客气：“多谢大将军了。典没有这么能干，不过是听命于人。还是大将军指挥有方，运筹帷幄，智慧超人，某将佩服。”这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听命于赵如，你要算账找他，不要找我。
夏侯惇哼哼两声：“将军客气了。惇有将军护卫，才能立此大功，你我应该同乐才是。”你睁眼说瞎话，没有你的配合，那赵如能出这样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典肚子里哀叹，看来，这酒席是免不了了：“大将军说的是，回去后，典定为大将军庆贺一番。”我认了，回去请你喝酒还不成吗？
夏侯惇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曼成不要客气了，这番功劳是你我二人的。只可惜跑了那刘备。”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倒是不可以放过赵如，到时候，你可要站在我这一边。
李典一个劲地点头：“元让将军说的不错，典谢将军抬举。刘备嘛，后面还有苦头给他吃，大将军放心就是，这次，他翻不了身了。”没问题，赵如跑不了，我会站在你这边，好好宰他几顿，让他吃点苦头。
远在宛城的我这个时候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唉，今天好疲惫，才躺下，就浑身不自在，莫非有人要算计我不成？想想，时间差不多了，哼，恐怕是夏侯惇这个傻冒正在对着李典跳脚。哈哈，摆了他这一道，心里这个舒坦哟！至于下次见面，嘿嘿，有主公护着我，有这个秘密身份，他能把我怎么样？
曹仁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刘备回撤的军队应该不会超过五千了吧？云哥哥应该在刘备身边吧？怎么老是觉得心神不宁的，但愿没有什么意外才好。没有意外？我倒是想，可惜，意外它就发生了。我没有想到云哥哥没有跟着刘备，而是被刘备打发带着后军先回来了。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溜之大吉
早就埋伏在道路边树林里的曹仁，这个时候望着大路那边过来的刘军，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支军队步伐整齐，不慌不乱，不像吃败仗的样子呀！每个人脸上既没有那种打了败仗后的颓废感，也没有打了胜仗后得兴奋劲。难道是刘备没有给夏侯设圈套，就真的退兵回来了？那我怎么办？出击还是不出击？
再仔细观察了一番，过来的这支刘军人数不多，也就三千左右，大将也没有几个，而且，马上得将官我也没有见过，肯定不是张飞关羽之流，说不定就是刘备手下的末流货色。再看，兵士还推着不少车辆，军中还有文官打扮得人。明白了，这肯定是刘备的后军，专门押解粮草和辎重的。看样子，刘备是让他们先回新野，他自己带的大军在后面给夏侯下套。
曹仁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嘿嘿，赵如不是说了，我这个埋伏就是来抢刘备的粮草辎重，杀刘备的兵士，以损耗他的实力为主。既然关羽张飞之流的大将都不在这里，我就吃了这几千兵马好了。曹仁悄悄下达了准备出击的命令。
随着刘军渐渐进入埋伏圈，曹军杀声四起，曹仁指挥兵士向刘军扑了过去，而曹仁自己勒马在后，观察战场。在他想来，根本就不需要他来出手，这点刘备的小兵，看见他们还不闻风就逃？看着自己的士兵气势如虹地向刘军扑了过去，曹仁得意地四下观望。这一看，他还真有收获，只见对方的那员银袍小将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他注意的不是人，而是马。这员将官倒不像有什么能耐，他的马倒是一匹好马，嗯，人可以杀，马我要留下。嘿，他倒识货，看上银龙了。
再说赵云带着后队走在回新野的路上，他们一点被袭击的思想准备都没有。曹军要钻进主公设的埋伏里，自己的任务就是先把粮草辎重带回去，以便积蓄力量，下次再战。赵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段路上会有曹军的埋伏。不仅他，队伍中的孙乾也没有想到呀，刘备帐下缺少的就是这样的智者。
曹军的突然杀出，让赵云他们大吃一惊，这里都有曹军的埋伏，那主公大军那边？赵云和孙乾同时看了看对方，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担忧。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短暂的思考后，赵云果断命令所有的军士向中心靠拢，不再依靠单兵作战，而是团结在一起，围成大圈，把孙乾等一干文人、辎重等护在中间。赵云自己和陈到等越众而出，等着扑来的曹军。
曹军大队根本就不知道好歹，敢情这两年胜仗打得也傲气了不少，脸色也不会看了，是一股脑地向刘军冲了过去。一百米，五十米，一百步，五十步，等曹军进入射程了，赵云一声令下，弓箭齐发，虽然人数不多，可突然的攻击也让冲在前面的曹兵倒了一片。还好，刘家小兵不是虎豹营和陷阵营这样的精兵部队，弓箭手的准头差了点，否则……
曹仁反应快，急忙下令收缩整队与刘军相持，互射弓箭。这个时候就看出优劣来了，训练有素的曹军很快占据了上风，人数上的众多加上准头好的多，刘军的弓箭被压制下去了。在曹仁得意洋洋地指挥下，一万曹军开始一步步向刘军压了过去。三打一，赵云他们受不了了，刘军外围的小兵在曹军的攻击下不断倒了下去，队形慢慢出现了缺口。
看看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孙乾大声喊到：“这样不行，速退。”
赵云看了一眼队伍，朝陈到吩咐道：“叔至，你带队速退，向主公大军靠拢，我来阻止曹军。”
陈到看看身后，一咬牙：“你快走，队伍有你在，就有主心骨了。”不等赵云回答，他一拍马，冲自己的亲兵大叫：“跟我来。”率先向曹军的弓箭手冲了过去。
大将的水平还是很高，很快，曹军正在进行攻击的弓箭手顿时陷入了慌乱中，陈到的战马就在他们中间转圈，简直是单方面的杀戮呀！曹仁在后面一看，怒火直冲，一个小小的将领也敢在我面前发威，他是一拍战马迎了上去。曹仁一心想吃了眼前的这些刘备军队，他恼怒陈到他们的阻拦，眼看刘军要跑，他手上毫不留情，指挥兵士杀了跟随陈到的百余士兵，十几个回合后，就把陈到逼得苦苦支持，几欲落马。眼看面前的这人就支持不下去了，曹仁手上加劲，准备解决对手了。
赵云没有拦住陈到，也只好趁着陈到他们争取到的一点时间，指挥军士迅速后退，笨重的辎重既然来不及带，就堆放在路上，用作防御的设备，阻挡曹军，大部分士兵带着孙乾他们这些活宝贝很快就跑的没有影子了。赵云自己并没有后撤，而是带着亲兵一阵砍杀，把追上来的曹兵杀得节节后退，不敢上前。
看着孙乾他们跑出的距离已经差不多安全了，赵云赶紧回马来找陈到他们。到了这边他环顾一下前面的战场，正看见陈到被曹仁追杀而来，跟随陈到的亲兵显然已经牺牲了，陈到本人身上的盔甲也被鲜血染红，他不是曹仁的对手呀！赵云看到这样的情形，马上冲向了曹仁，救人要紧。
曹仁这次打马上前，动作非常利落，眼看着手起刀落，陈到绝对逃不过这一击了。曹仁甚至都预见到大刀带起的血将画出红色的一抹轨迹。没有他想象中的画面，在感觉到手上的武器被人架起的同时，陈到的马在曹仁的视线中一闪而过，下一刻，落在曹仁眼睛中的就是那匹神采飞扬的好马。
要说曹仁今天也有些大意了，他刚刚打的陈到无招架之力，就把刘军的这些将领都不放在眼里了。所以，他不看人，看马。盯着银龙，曹仁高兴呀，他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跑了呢，既然回来了，就给我留下吧。”
赵云架住曹仁的大刀，让陈到跑向自己身后，对着曹仁，刚问他一句：“宛城，曹仁？”就见眼前大将的眼睛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银龙身上，那句给我留下吧，显然指的是留马，而不是留人。赵云倒是会心一笑，都清楚，马上大将看到神驹都会动心，只是这种战场上看马不看人的表情，却还没有遇见过，不由得也有些佩服曹仁了。
佩服归佩服，赵云还是想速战速决的，所以长笑一声：“留下它可以，也要我同意。”说完，长枪一挽枪花，直奔曹仁咽喉而去。
听到笑声，曹仁才抬头看向对方，人没有看清，就见一团枪影急速向自己的咽喉而来。这一枪的速度也太恐怖了，这个快哟，手上的大刀是赶不上架住这一枪了，曹仁的功夫也不错，大脑反应更快，出于本能，猛地一个偏身，咽喉躲过了，却没有躲过吃这一枪，就被赵云的枪尖在右肩膀上这么一划，血就出来了。疼得曹仁是哇呀大叫。
赵云长枪收回，战马一个转身，二次出手了。曹仁的神经注意力还在肩膀的伤痛上，眼见着长枪如同毒龙一般又过来了。这次曹仁急忙使出吃奶的劲，快速起手中大刀，将这一枪架了开去。毕竟受伤在前，右手劲道不够，就听得“当”地一声，右手一放，大刀向左一荡，胸前门户大开。
这么好的机会，赵云岂能不把握，是手中长枪一拧，单手持枪，向曹仁胸前递了过去，嘴里大喊：“纳命就是。”
曹仁眼睛看着长枪又回来了，而且速度快的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收转大刀来招架。胸前全是要害部门呀，吃了这一枪，命就丢了一多半了。曹仁脑筋的确够用，刀是受不回来了，枪要吃上了，可不能让胸口吃枪，换一个地方危险就小多了。大脑刚想到，手脚马上执行，他是右手一提战马缰绳，随着战马马蹄移动，曹仁的身子也转动了半圈，同时，左脚离蹬，腿向上一抬，正好挡在身前。他的腿抬了起来，赵云的枪刚好刺到，毫不犹豫地一枪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曹仁也不顾疼了，大吼一声，右手动作没有停，等赵云把枪收回，曹仁已经圈马向后跑了，只留下点点热血在地上滴出半个圆圈。这逃跑的动作倒是真快。
赵云一看，哟，这大将军跑起来的速度不错，我要不要赶上去？没有必要了，因为曹军人多，不可能让我赶上曹仁的。他也不追曹仁了，只是长枪一摆，冲那些曹军冲杀了过去。曹军一看，主帅受伤跑了，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呀！他们也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似的，拼命向回跑了。赵云看着曹军后退，他也不再追赶，而是点马而行，缓缓向自己的军队而去。
要说曹仁大腿上挨的这一枪也不轻，绕是他反应快，伤的并不太重，也被扎了一个小窟窿。圈马跑了一段路后，看看身后只有自己的小兵跟了上来，那员敌将没有跟着追来。他停下马，赶紧给伤口上药裹伤。收拾好了伤口，他环顾一下四周，想了想，指派几名小兵，再回刚才的战场上，看看敌人还在不在。他也不是那种怕死的人，让他这样灰溜溜地收兵回去，他心里也不好过。
小兵不明所以，虽然害怕对方的那员将领，可军令难违，还是勉力而往。过了小半个时辰，小兵回报：“报大将军，我们没有看见敌人，路上只有敌人扔下的辎重车子。敌人被将军打跑了。”这小兵会说话，还在拍曹仁马屁。
曹仁苦笑了一下，下令大军回去。果然，这边已经看不见敌人了。路上堆放了一些辎重谷草，明显是刚才用来阻挡己方追击的。曹仁想了想，算了，也不用去追击敌人了，恐怕就是追上了，自己也占不到便宜了，还是把敌人扔下的辎重拿上，回宛城吧。这倒不是他脸皮厚，战争中，任何东西都不可以白白浪费。再说，他也不能白挨这两枪不是？把刘备的辎重抢一部分，也算消耗了敌人一点有生力量，至少保了一点自己的面子。
等我在宛城看到一瘸一拐走进府衙的曹仁时，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上前。看着我担心和疑惑的眼神，曹仁咧嘴笑了一下，对手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他的手下急忙退了出去。
我来不及细问，赶紧看视他的伤口：“还好，这伤口要再进去一寸，恐怕你就不可能走进来了。你没有听我的话，还是去袭击刘备了？和他手下的大将过招了？你怎么搞得？还是李曼成他们没有和刘备干上？”云哥哥的杰作，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哟，你曹仁居然能在哥哥手下几乎全身而退，也不错。不过，心头还是后怕哟，还好……
曹仁听得苦笑：“是呀，命好。肩上还挨了一下，好在我反应快。”
“啊？”我急忙看他的肩头，果然，长长的一道口子：“我说子孝，你一个人能打的过刘备这几个兄弟？逞什么能嘛！”
曹仁欲哭无泪了：“我怎么搞得？我逞能？和刘备手下大将过招？你以为我是匹夫呀！我这个样子都要怪你。出得好计谋，什么刘备败军回新野，我去袭击一定得手。败军没有看到，生力军倒有一支。”
生力军？我傻了，难道：“天，我算计错了？刘备是真的直接退军了？你身上的伤应该是枪伤，不是关羽张飞的武器造成的呀！”
曹仁摇头：“刘备本人怎么样了，我不知道。回来的路上，斥侯来报，说元让他们在博望坡大胜刘备，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也没有遇上他的大军，而是……怎么说呢，那支队伍应该是刘备的后军，大概也就三千小兵。你不是说我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抢刘备的辎重粮草吗？还有消灭他的有生力量？我看见这支队伍的时候，他们正押着辎重等开向新野方向，我自然就上前进行拦截呀，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
我一听，明白了。这个该死的刘备，这样的大战，他竟然让哥哥当后勤人员。还好，曹仁捡了一条性命回来。
我压抑住心头的后怕，一边给曹仁的伤口上药，一边故作叹惜地问：“看来你是遇上刘备先期撤回新野的后军了。三千小兵？你可是带了近万的人。居然还……对了，伤你的人是谁？武艺很高吗？”
这药是我才制出的新药，效果非常好，不到万一，我不会用它。今天，看在曹仁是被云哥哥伤的份上，我也不吝惜好药了。这药是好药，就是疼了点，才上去，就疼得曹仁一个哆嗦。
所以曹仁一个劲地躲我的手：“好疼，你轻点。人，我不知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看着我不相信的眼神，他急忙辩解。
我制止住他的躲避：“躲什么？亏你还是大将。这药是痛点，可效果很好。你现在肩上责任重大，伤要好快点才是。这药有多贵重，你都不知道！不是你们这几个人，别人想用都用不上。”曹仁苦着脸不动了。
上完药，我才说：“你居然被人伤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真够糊涂的了。看来，这人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嘛！刘备手下有名的大将就只有关羽了。他的那个弟弟张飞，我也是听六哥他们说很厉害。其他的人，都没有听说过呀。这个人居然能够伤你，却没有名气，我也好奇了。”戏弄这家伙一下。
曹仁叹气：“说起这个，我也是大意了一些。说实在的，我都没有完全看清楚人长什么样子，年龄好像不大，武艺也没有看出高低来，速度还可以，要不是突然之下，我没有反应过来……哼。”
我是大笑出声了：“有你这样的吗？名字不知道就算了，连样子也没有看清楚。好在你没有死在人家手上，否则，死了也是糊涂鬼。等我回去说与主公，不笑话死你才怪。”你没反应过来？就速度还可以，这个曹仁，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从鬼门关上回来的。
曹仁直哼哼：“也没有什么好笑的。我当时只对他的那匹马感兴趣。就因为我注意力都在那匹马上，才被敌人偷袭成功。哼，如果不是我的大意，怎么能让他得手。嘿，那真是一匹好马，真正的上等战马。真能夺下它，再挨上一枪也合算。”
我心中有些得意，银龙当然是一匹绝顶的好马，哼，你曹仁想打它的主意，活该受罪。再想，曹仁要不是还没有认识到哥哥的武艺，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面子，我也不去点穿他：“我的大将军，人家是看人，你是相马呀！你又不是伯乐，战场上这个样子，不吃亏才叫怪。”
曹仁长叹一声，想了想：“子云，你马场里能找到那样的好马吗？”
打我的主意？你不看对象的：“我还没有看见那是什么样的马，怎么知道马场里有没有？再说，这些年，马场里有点好马都分给你们了，我又没有藏私。别想指着这个敲诈我。”
曹仁一撇嘴：“小气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给孙策的马都比给我的好。”
鉴于广陵之战孙策战马不行的教训，我特意让纳尔康他们选了两匹好马，前两个月才给江东送过去了。这个事情我也没有刻意瞒着曹操他们，我也知道，曹操他们心里也不愿意我这样做，所以，我对曹操解释，这马就算我谢孙策他们特意传播的这个“九州商人”的称号了。能少点对朋友的愧疚，对我来说，心里好过点。其实，不做解释也没有什么，可我还是觉得说点什么的好。曹操听了，也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所以，我对曹仁一仰头：“你不满意去找主公呀！哼，我喜欢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曹仁哼哼，耍赖皮了：“我才不管你送谁，可没有送我那么好的，就不行。反正我就赖你身上了。再说，这次我弄成这个样子，你也要负一定责任的。”
我倒：“你自己笨，带了这么多人，连人家区区的小小后军都打不过，居然好意思怪我？要讹我的马，也不至于这么无赖吧！”
曹仁不仅不脸红，还一个劲地点头：“跟你学的嘛！不要说我打不过，哼，我还不是把人赶跑了，顺手把他们的大部分辎重抢了回来，也算没有空手跑一趟。”
我翻白眼了：“跟我学的？我就算是奸商、小人，也不是无赖吧！还不用说，我做生意一向很诚实。算了，看在你为了一匹马伤成这个样子的份上，等我回了无终山，亲自给你选一匹好马。”突然想起，如果我把云哥哥拉了过来，曹仁不骂死我才怪，还是收买他好些。
听我这样一说，曹仁大笑起来：“只要你答应给我弄匹好马就行。至于你亲自去选，就算了，你那相马的手艺，哈哈，不提也罢。”我不会相马，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他这样一说，我只好哼哼：“算了，不说了。你回来了，我也要走了。你的伤不重，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再说，这个伤了你的人，我很好奇，还是抽身去一次新野，弄清楚一些事情为好。”
曹仁想想，问我：“你不在这里留两天，等等元让他们的战报？”
“不了。你既然已经得到了消息，我还等什么战报？这个时候，他们也应该回军叶县了。主公有安排的。反正元让他们不会有什么事情。我没有必要在这里等战报了。”
其实，我是不想留下挨骂。夏侯惇他们给曹仁的战报里，肯定会说出实事真相。就是他们不说，曹仁很聪明，看了战报，马上就能明白我给夏侯挽了套。如果他是大胜而归，没有受伤，那会和我一起嘲笑夏侯。现在嘛……我还是溜之大吉，有多远，跑多远好了。
接下来的一天，我帮曹仁安置了一下伤兵，真的离开宛城，向新野而去。这个时候，我的心很急，因为在曹仁的详细描述中，我知道了那个伤在曹仁手上的人很可能是陈到，他可是嫂子的亲哥哥。根据曹仁所说，陈到伤的不轻，我有些担心了。唉，自己的亲人，我还是要上心的，毕竟嫂子应该快临产了，这个时候，伤心可是很伤身子，大人孩子都要受苦的。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中庸之道
刘备回撤的动作非常迅速，虽然，他在看到赵云他们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刘备看看手下只剩不到五千的小兵，对于赵云他们扔弃的辎重，自嘲一笑：“多亏子龙了，否则，别说这点财物谷草，就是这三千小兵都完了。子龙此番杀退曹仁，应记大功。”身边的这五千兵中，赵云他们保全的后军就占了大半。
两边会合后，刘备越想越不是滋味，派出去的斥侯很快有了回报，李典和夏侯惇合兵一起，转回叶县了。而曹仁的兵马早就在回宛城的路上了，曹军没有紧追不舍的样子。再确定了后无追兵，前无阻拦后，刘备让残军先回新野，他自己却带着关羽直奔襄阳。
在撤军的路上，刘备通过分析，也明白了博望坡的李典军人数不是很多，曹军这个时候不可能有大部队对自己进行围剿，但是曹操也真厉害，派出把守这方的将领都是他的心腹，而且都是跟随他多年，很能打仗的人。所以，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实力（还不用说，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实力），不可能再对曹操的后方带来什么威胁。要想报这个仇，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了。正因为这样，他顾不上休息，就跑去了襄阳，找刘表借兵。在他看来，趁曹操一时间不能从北边的战场上脱身，只要刘表肯出兵北上，自己就有把握拿下豫州，甚至兵逼许都。
要说刘表也不是没有动心，趁曹操深陷黄河以北的战场，自己进京勤王（光明正大的借口）的机会还是很大。客气地让人把刘备送去休息后，他立刻召集自己的心腹和荆州重要人士等，商讨这个北上方案的可实施性。
众人听完刘表意欲北上用兵的意思后，是沉寂一片。刘表一看，一说起出兵打仗你们就这样，以前我听了你们的，那是时机都不太好，这次这么好的时机，还有免费使用的大将，我怎么都要争取争取。想到这里，刘表开口了：“诸位，我们这些年在荆州发展的也是不错，兵马钱粮都不是问题吧？这次，曹操和袁绍地争斗，两人打了这么场时间了，双方的损失都很大，我们正好趁机渔翁得利，我觉得这是我们北上的大好时机。”
冷场，还是冷场。刘表说了半天，就是没有人说话，他有些急了。看看下面，先点自家亲戚的名：“德珪，你说说看。”
蔡瑁哼了一声：“这个主意是那个刘玄德出的？他可是说，出兵北上他的人马自愿担当前锋？”
刘表点点头：“不错，这是玄德贤弟所提。玄德手下大将能力超群，他自愿为我军充任前军，当然……”他还在得意地想，这么厉害的小强，不用白不用，就看见蔡瑁、张允、蒯越等人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惜。刘表喏喏了一下，把话吞回去了。
坐在蔡瑁下手的蒯良轻声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对刘表一礼：“主公，去年荆州的天气不好，粮食本就歉收，今春雨水又极少，眼见的耕作之物还未能筹集齐全，这出兵的话，军中粮草恐怕维持不了多久。”没有吃的，我看你拿什么打。
刘表一愣，还未说话，张允也站起来了：“禀主公，这些年荆州的铁矿出产量少了不少，加之江北战事频繁，所需甚多，故我们的军械准备的并不充足，主公要出兵，仓促之间恐怕难以齐备。”没有兵器，你和曹操拼拳头去吧。
刘表头都大了，眼见着蒯越也站了起来，他挥了挥手：“好了，你必是要告诉我，眼下荆州税赋收不上来，军饷欠缺，是不是？”你们故意来挤兑我的。
蒯越笑了笑：“主公仁义之主，荆州百姓丰衣足食，这税赋倒是上缴的很是及时。”
刘表一愣，接着高兴，好了，终于有个支持我的了。他的高兴劲还没有表露出来呢，就听蒯越还在说：“只是，今春天时不好，军中疾病泛滥。唉，军医发现的太晚，以至于军中疾病蔓延，恐怕……”
“够了。”刘表再也忍不住了：“你们反对就明说，何苦这样。”
蔡瑁对刘表摇摇头：“主公，小公子身体不适，您是否进内看看？”
刘表一听，自己的小儿子不好，赶紧站了起来，看了看众人，长叹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入内了。
见刘表走了，堂下众人立刻议论纷纷，有说机会难得的；有说不可盲目出兵的；还有说不可与曹操交恶的；更有甚者，居然有说把刘备杀了讨好曹操的，真是乱成一团了。蔡瑁等人听得头疼。
听了半天，实在没有一点有用的，那蔡瑁站起来，朝在座的众人摆摆手：“今日也晚了，众位大人先回了吧，待主公冷静冷静再说是否出兵之事。”也是，白说半天而已，众人纷纷告辞而去。
蔡瑁看了张允一眼，见他一点头，他马上起身向刘表的内宅而去。刘综那来的病？刘表进门一看，儿子玩的正高兴，知道蔡瑁用这个把自己支开了来，他心里不舒服，斜躺在那里生闷气，这个时候，蔡瑁走了进来。
刘表斜了蔡瑁一眼，也不说话。蔡瑁笑笑，自上前行礼：“见过主公。瑁知道主公心里定会不舒服，有些话朝堂之上也不好说，我只能如此。”
刘表长叹一声，指指身边座位：“你慢慢说吧，德珪，我知道你一直堤防玄德，可是这次的机会真的很好，我……”
蔡瑁坐下，对刘表一笑：“我们反对主公出兵，怕刘备获得军权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主公，刘备什么样的人，您也很清楚，一旦给了他机会，他马上就会抛弃主公，就如同他以前抛弃公孙瓒和袁绍一样。此人野心极大，他这般没有实力，曹操都还欲除之而后快，何况我们呢？臣派在新野的人回报，说刘备一直在招兵买马，并私下会见荆州的寒门学士，结交那些有名望的荆州望族，其心昭然若揭，他不会甘心为主公卖命的。他蹿捣主公出兵，不过是想借主公的人，实现他自己的抱负。”
刘表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玄德的确不像我，他进取之心是很大的。可是，德珪，这个机会也很难得，我们不是借兵给玄德，而是自己出兵，把豫州之地，甚至把皇帝接来，都是有可能的。”
蔡瑁微微一笑：“我们自己出兵？出多少兵马？刘备在军中的地位如何我们都先不去考虑，直说我们自己的处境如何。主公，我听说曹操早在官渡之战以前就派人联系了刘璋，他为的是什么？益州和曹操之间相隔甚远，他们之间结成联盟为的是什么，主公应该很清楚，这是一个方面；江东和曹操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主公可清楚？在官渡之前，那曹操和孙策之间又是结亲家，又是大封赏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曹操极力在拉拢孙策。哪怕是广陵之战，曹军也在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放走了江东的大队人马，还归还了俘虏了的陈式等大将。曹操更在事后，派了刘晔代表他前去慰问受伤的孙策。作战双方，战胜一方主动慰问战败一方的事情，古今没有听说过。曹操这又是为了什么？”
刘表不停地点头：“是呀，曹操这一手的确厉害，他明显地表示出了和江东结盟的意思。问题是那孙策还真的放手了。”
蔡瑁冷哼一声：“孙策，那是一头猛虎，不会服人的。他这次在广陵吃了那么大的苦头，早晚要向曹操讨回来。可是，却不是现在。主公，在孙策心里，他最想吃掉的就是荆州了，还不要说，他与主公有杀父之仇，一旦荆州兵力空虚，他不趁机来攻，才是怪事。”
刘表轻轻点头：“是呀，当初，我也许不应该杀了那孙坚。”
蔡瑁淡淡地回他：“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所以，主公，一旦你出兵，荆州就会面临东西两面的进攻，就算他们不来进攻，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荆州就会乱。后方不稳，前方将士如何肯卖命？我们哪里有半分胜算？还不用想，到时候，主公一回荆州，我们拿下的生利果实就全部是刘备的了。”说白了，主公出兵就是为刘备作好事。
刘表这个时候已经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听了蔡瑁的最后一句话，他闭上了眼睛：“是呀，我总不能让出征的将士带着忧虑跟我上战场吧。还是你们有远见。”
蔡瑁一看，你放弃了？话我还要说：“主公，曹操目前是带兵在凉州，可是，他留在许都得实力如何，我们也不清楚。您想，他把曹仁安排在宛城，掐死了我们从这边北上的路；安排曹洪扼守舞阳，堵住了我们进攻豫州的大门，还不用说那个满宠一直坐镇汝南，彻底杜绝了我们和那边的联系；现在，夏侯惇和李典打败刘备后，收兵紧守叶县。三处呈品字形，互相支援，我们出兵到底要攻打哪一处？哪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刘表一听，对呀，还是自己人分析的对。他赞赏地看看蔡瑁：“还是德珪分析的有道理，看样子，我们真的不能轻举妄动。你回去说与众人，出兵北上之议作罢。”
蔡瑁答应着去了。这边刘表再想了想，让人把刘备接进府中，就说要设宴为他压惊。刘备在客栈中也是坐卧不宁，一听刘表有请，急忙来到府中。
这刘表还真让人安排了一桌上好酒席，看见刘备来了，他急忙上前迎接：“玄德，来来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不曾好好和你喝一顿，今天，就让为兄的陪你好好喝喝。今天，我专门让他们买来上等的百果酒。”
看着刘表如此热情，刘备已经心知肚明了，大家都是老狐狸，面子功夫做的越好，就证明事情越不济。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大家一起客气了：“多谢皇兄如此相待，皇兄先请上坐了。”
两人分宾主坐下，刘表先举杯：“贤弟这次有惊无险，兄特备薄酒为玄德压惊。”
刘备苦笑，急忙举杯回敬：“多谢皇兄关心了。只是损失了兄的兵马，也是备无能。”
两人各自喝了手中酒，一时间却相对无言了。刘表是心中有些不安，毕竟要说出完全拒绝的话也很困难。而刘备则是心中哀叹明知道结果不遂己愿，哪里还有心情吃的下去！
过了半天，刘表才长叹一声，故作痛苦状：“我知道玄德为大汉之心，同为宗室，表亦有心振兴汉室。奈何……不是为兄不愿意听贤弟之言出兵北上，而是去冬今春以来，田地歉收不说，军中还流行了恶疾，我实在是……”这个借口找的好烂，可也只能这么说。
刘备心中暗骂笨蛋，嘴上却还是要客气：“皇兄处境备亦明了，既然粮饷，军士皆不得齐备，自然不能草率行事。对了，听说府上二公子也有身疾，可曾找大夫看视？”既然你不出兵，我也不再说了，说了也没有用。
刘表急忙客气：“小儿只是一点小病，无妨的，倒是谢谢玄德关心了。来，来，用酒。此酒名为百果酒，竟是今年新酿，真是上等美酒，玄德不妨多用几盅。”
刘备也只好端盅相敬，好不容易吃了这顿饭，他急忙告辞：“弟还要赶回新野，败兵回去，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置，就此告辞了。”
刘表也不好留，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了府。刘备自叫上关羽，带着一肚子窝火回新野了。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新野等了他几天了。
刘备一脸沮丧地回到了新野，他很清楚自己在短时间里是没有翻本的能力了。且不说自己在区区一个小小的新野，钱粮都不丰盛，兵源也奇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发展的空间，就说刘表那天的闪烁不定的目光，就透露出他对自己的戒备。刘备很清楚地意识到，就算自己有了很大的发展，不等曹操来灭自己，刘表手下的蔡瑁等人，就能来把自己灭了。到时候，就算留下性命，怕现在这样的栖身之地也不会有了。
孙乾见刘备回来，急忙去询问情况如何，刘备苦笑着把刘表的话复述了一遍：“公佑，看来我们也只能暂时守在这里，等待机会了。可惜呀，大好机会就这样……”
孙乾也只好叹气：“这个刘荆牧，我看他不愿意北上也就罢了，就怕他……”
刘备摇摇头：“目前，只要我们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利的地方。看人脸色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不好过，也只有过下去。公佑，襄阳那边的人事走动，还有赖你喝宪和了。”
孙乾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主公，那个九州商人赵如来了两天了，子龙将军说他要求见您。”
刘备点点头：“你传话给子龙，让他把人带过来就是。”
孙乾点头欲走，回身又问道：“主公，我听说，这个人在曹操那里很是吃香，都说他与曹操关系密切，好像和江东孙策的关系也非同小可。主公，他……”
刘备看了一眼孙乾，目光中含了一丝警告：“公佑，赵如这个人的确很不一般，他同任何一个诸侯的关系都不错，是个很吃得开的商人，我们也有很多用的着他的地方。他是子龙的族亲，这点子龙已经给我说过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对我不利。关于他和我们的交往，你记住了，也就是生意上的一些往来。其他的最好不要去想。”
孙乾呆了一下，马上躬身说声是，急忙下去了。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其乐融融
我来新野已经四天了，就在刘备败军回到新野后的第二天，我就到了。云哥哥看见我，也顾不上说别的，立刻拉我来看陈到。陈到在这里也只有妹妹这一个亲人，这次伤的这么厉害，哥哥就把他安置在家里，和嫂子一起照顾他。
等我看到陈到的伤口，才明白哥哥如此着急的原因了。曹仁下手果然狠，陈到身上竟有十余处伤口，其中，被曹仁大刀划出的伤口就有六处，有好几处较深的都发炎了，如果我晚来几天，可能真的……
等我捶着酸痛的腰出了房门，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望着哥嫂担心的目光，我笑着安慰他们：“哥哥和嫂子不要担心了，陈大哥没有问题，我这个小神医可不是吹出来的。”
嫂子还有些不相信，她昨天看到陈到一身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就差点晕过去，听我这样一说，她抬头看看云哥哥，才小心翼翼地说：“你没有骗我们吧？我哥哥他真的没有事情了？”
云哥哥已经松了一口气了，也安慰她：“叔至真的不会有事，如从不骗我。”
我心里咯噔，抽搐了一下，好痛。强挤出笑脸来：“嫂子感情还不信我？嘿嘿，我救人都救出经验了，别说我当初救伯符了，就是他手下大将周泰，受了二十多处伤，用了我的药，还不是半个月就生龙活虎的啦！”
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对我笑笑：“多谢如弟了。你先喝口水，歇息歇息，我让他们为你准备休息的地方，你也累了。”
我笑了起来：“嫂子，你别对我客气了。我早说过，赵大哥就是我亲哥哥，你就是我亲嫂子，一家人还用这么客气？嫂子，你也快临产了，还是快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那些家人会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云哥哥横了我一眼，自唤那两个丫环扶持嫂子去休息：“英，如说的对，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你都没有合眼，快去休息了。”
看着嫂子身影进了房间，云哥哥才过来捏捏我的肩膀：“叔至伤的很重吗？看把你累的。这段时间，你好像又瘦了。”
看着哥哥关心的目光，我真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他怀里撒娇，唉……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每次见到哥哥，你都说我瘦了，其实瘦的是你。陈大哥真的没事，他的伤口我都处理好了，没有致命的危险。就是流血多了点，身体有些虚弱。曹仁是不是伤在哥哥手下了？我从宛城过来的，要不是从他那里知道了你们的情况，我也不可能赶得这么急。”
云哥哥先是点点头，又长叹一声：“是，这次出兵……我现在更不敢在外面认你了，否则……真怕你有个什么不测。”
知道哥哥的意思，我微微一笑安慰他：“不用这么担心我。曹大人那里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可他知道我和江东还有袁大人的关系都没有干涉，也不会来干涉。我这次去宛城，也是为许都那边给曹仁将军带点东西过去。是四哥请我帮忙。”
我这样一说，云哥哥沉默了一下，又轻声叹气：“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认了这么多义兄？他们……”看来，九州商人的名头已经让所有注意我的人把我最基本的一切情况都弄清楚了。
我笑笑：“是呀，他们都是如儿的兄长。虽然相认的过程各不相同，可也是一种缘分。他们对我都非常好，两位母亲也很喜欢我。哥哥也大可放心，他们毕竟只是我的义兄，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哥哥可是我的亲哥哥。你不会因为这个怪我的吧？”
云哥哥又叹口气：“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怪你？你也说了，他们对你都挺好。我只是不知道以后……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这次来，又是……”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以后的事情还遥远的很，何苦现在白操心。这次来，我要多留一段时间，毕竟嫂子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产了，我不放心，怎么都要在这里守着，看着大小平安才走。好了，我去收拾一下，等过晚了，你带我去见见皇叔。”
云哥哥皱眉头了：“如儿，你每次来都要找主公，到底有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我摇头轻笑：“这些事情你别管，反正我还不会对你的主公不利。再说，我要在这里开展我的生意，没有他的支持怎么能行？哥哥，我的生意之所以一直很好，就是因为我和各地的大人们关系都很好的原因，这个你应该清楚。”
哥哥倒也释然了：“我不多问就是了。主公去襄阳了，还没有回来。等主公回来了，我就带你去。”
刘备去襄阳了？我一想就明白了，他不甘心呀，肯定是游说刘表出兵去了。嘿，可惜，我料定你会失望而回的。刘表什么样的人？守成之人，奉行的是中庸之道。不仅如此，我从徐庶那里了解到的，刘表此人虽说是荆州之主，可很多事情是做不了主，做主的是四大家族。没有他们的支持，刘表就是处置自己的大臣，都难。四大家族才不注重你刘表能否成就霸业呢，他们注重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像出兵伐曹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把握，没有绝对的利益，他们才不会做呢，所以刘表想出兵都不行。
等我和刘备单独坐在一起的时候，望着他长吁短叹的样子，我微微一笑：“赵如在许都一听到皇叔出兵北上的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哪知还是没有赶上。好在皇叔没有出什么事情，否则，大家都要痛苦了。”
刘备苦笑：“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知道……唉，还是备无能，竟输于匹夫手中。那刘景升也……”背后说人小话也不是刘备之所为，想是这次有点气恼了，才脱口而出，意识到这一点，他马上打住了。
我却微微一笑，明白他的意思：“皇叔何必生气？正因为如知道刘荆牧的处事方法，所以，也对上说，根本不看好他。皇叔，听子龙兄长说，你们这次损失也是不小，可惜如一时间也无法帮助你。如此番前来，本是劝皇叔不要急于用兵，可惜晚了一步。现在我还是劝皇叔千万忍耐的好。俗话说，忍得千分苦，才得一分甜嘛。赵如明白皇叔为国之心，可自身的安全应该放在首位，有命才有一切，何必如此心急？”
刘备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知道他现在就是有心也做不成什么了，我这也是假装担心罢了。以后的日子，刘备别想再有什么举动，而我经常来看哥嫂和孩子总要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所以，我故意用淡淡地口气请示刘备：“皇叔，赵如想在新野建立一个商队的中转总行，不知道您觉得我的这个做法是否可取？”
刘备马上就明白了：“赵公子这个想法很好，备全力支持。”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好像这样就能和皇帝永远联系上了一样。
我马上做出一副恐慌的表情：“皇叔不要这样唤我了。我只是在江东作了一点事情，所谓赵公子是老夫人让人抬举我的称呼，赵如可不敢在皇叔面前放肆，您还是叫我赵如的好。说实话，在这里建立商队中转的总行，是我一直策划的事情。这一，方便我经常前来；二，我的生意也很好赚钱，毕竟新野这个地方太好了，几乎是天下的中心呀；这三，皇叔，小人的商行会定期给皇叔这里上缴赋税的。皇叔如果需要什么特殊的商品，只要小人能弄来，必不会推辞这种很合算的买卖。”说白了就是走私货我也能给你弄过来，买通了你，我就有靠山了。
刘备果然高兴：“赵如，你可真会做生意，我总算明白你到处受宠的原因了。”我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告辞刘备，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在新野城里逛了一圈，一是真的要选择一处好的地段和宅院，开展我的生意，建一个临时的下脚处。我总不能老是住在哥哥家里，毕竟，在外人眼里，我们只是族亲；这二，我还没有单纯到认为刘备对我毫无保留地相信。让可能监视我一举一动的人，看到我这么急着实现对他说的话，他也就放心了。不是吗？商人，总是唯利是图的。
看好地方后，我也心满意足地回哥哥家了。事情慢慢做好了。嘿嘿，反正我这次准备在这里待上几个月，也该好好享受享受家庭的温馨生活了，特别是我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和哥哥一起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真是充实又开心，我彻底抛开了一切，什么一统，什么主公，什么计谋，全然不管了。我现在眼里只有嫂子和她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虽然不会下厨（云哥哥在我身边直摇头），可我是大夫，调配药膳很拿手，我要亲自为嫂子炖营养汤。
第一天，“嫂子，今天这鱼汤一定要喝完了，我可是让伙计快马加鞭弄来的新鲜鱼。里面放了鹿茸，大滋补，对大人孩子都有利。”嫂子很高兴地喝了个精光。
第四天，“嫂子，今天是当归炖鸡，来，趁热快用。”
望着满满一锅汤，嫂子看看在一边微笑着的哥哥，喝下一大碗后说：“我哥身体也需要这些，给他喝点吧！”
我不解风情：“嫂子，这是专门给你炖得，陈大哥那边有专门的营养汤。你们喝的不一样。”嫂子只好苦笑。一锅汤只吃了两天，我还嫌嫂子吃的少了。
第六天，“嫂子，我今天让他们用人参炖得雏鸟，从山上现抓来的，很补身体。”
望着浓浓的汤，嫂子动了一下嘴唇，看了看我脸上的烟灰，没说什么，闭着眼睛喝了下去。我高兴呀，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嘿嘿。
第七天，望着我笑盈盈端着碗进来，嫂子先开口了：“如弟，今天不喝好吗？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啊？我大惊：“嫂子，你不舒服吗？我来把脉。没有什么问题呀，怎么会不想吃东西？嫂子，你先把这碗猪蹄汤喝了，我再去给你炖点开胃的汤。多放点红枣和山楂。”
望着我一脸的担心，嫂子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第八天，正当我忙着指挥那两个婢女用红枣煨肉粥的时候，哥哥把我拉出了厨房：“如，你嫂子说，她吃那些药膳太腻了，根本就吃不下其他东西了。你就别忙了。唉，我看，你呀，才该好好补补。”
结果是，这天的药膳一小半进了嫂子的肚子，一小半给了陈到养伤，剩下的几乎就灌进了我的肚子。这下我才知道，连着吃了七天油腻补品是什么滋味了。看来，做大夫和做主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反倒是嫂子把哥哥说了一顿：“如弟也是好心，你慢慢说给他就是了，干嘛把那么大锅粥灌他喝？”
哥哥无辜地看着在一旁羞得想找地缝钻的我：“是她自己要喝的，说应该不会让你没有胃口，她要试试看，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我脸红的哟：“对不起嫂子，我只知道这些东西很补，可是不知道要清淡些才行。这些药膳好苦，难为嫂子吃了这么多天。我好心办坏事了。以后，再也不插手厨房的事情了。”
嫂子扑哧笑了起来：“如弟是大夫，你应该没有照顾过我这样的病人吧。等你媳妇给你生了孩子，你就会懂这些了。”哥哥在一边苦笑，我只好嘿嘿装傻了。
一个月的时间，嫂子已经完全接纳了我，我也充分享受着哥嫂的疼爱，一家人的生活倒真是其乐融融。在这里和在许都又不一样，自己的家，总要更为亲切，更加温馨。时间就在亲情中流淌过去了。陈到的身体也基本痊愈了，他经常过来，和我们一起谈论天南地北的事情，问我一些各地的风土人情等。谈论最多的当然是即将出世的孩子。
嫂子临产的日子就在我们这样的期盼中来了。等在外堂上，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动，惹的哥哥和陈到一直在笑话我。好不容易听到产婆大声报喜：“恭喜将军，是个女孩，好漂亮的女孩。”
我抢先就跑了过去。哇，真是个小家伙，红红的皮肤，皱皱的小脸，小手，小脚，小身子。嘻嘻，伸手就想去抱，却被产婆横我一眼，把孩子递给云哥哥他们看过了，又抱了回去。
我只好跺脚了：“给我抱抱都不行，这么凶的老婆婆。”
陈到哈哈大笑起来：“哪有小叔叔抱侄女的。赵如，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快让媳妇生一个呀！”
晕，这个陈到，平时多稳重的一个人，居然也能开这种玩笑。可惜，这个玩笑对我和云哥哥来说，一点不好笑。望着云哥哥苦笑的样子，我对陈到做个鬼脸：“你是舅舅，我是叔叔，咱们两个半斤八两。”
三天后，看我这两天的着急样子，云哥哥终于把孩子放在了我怀里。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家伙，我心中涌起浓浓的亲情，这是我的侄女哟，我们赵家的女孩。嘿，哥哥说她的眉眼像我小时候，那长大也是个美人呀，因为邹姐姐就是这样说我的。
嫂子身体本来就弱，这回生了孩子就更弱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坚持自己照顾孩子。远远望着她看小侄女时那充满母爱的目光，我竟涌起莫名的伤感。这个时候，我才深切感受到自己也是女人，也有一腔母爱。作为女人的天性，我也渴望能享受到做母亲的幸福。
哥哥看到了我眼里的泪水，过来轻轻说：“如，放弃你现在的这些吧，回家来，像英一样。我知道你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我叹口气，女孩子大了，哥哥的怀里不再是我的避风港：“是，看着嫂子那幸福满足的目光，我也动心。可是，我还是办不到放弃现在的一切。哥哥，我看到更多的是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是孩子渴望母亲的目光。去寿光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这样。背井离乡不过就是求得一个温饱，一个像嫂子现在的幸福感觉。我不可能为了自己享受这样的幸福，而置他们与不顾。这已经是我的责任了。”
不仅仅是那些人，就是嫂子和侄女，带给我除了亲情和欢乐，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一种要让她们生活的更好的责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必须走下去的路。哥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自豪和一丝内疚。我装作不在意，转身去给嫂子准备补身子的汤药了。
这个时候，秦勇按我的吩咐，已经把新野的商队总行建立起来了。趁着他回寿光召集人手过来的闲暇，我白天在云哥哥家里安然地享受着甜美的家庭生活，晚上回商行处理各地汇总上来的消息。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嫂子和小侄女身体还算不错。借口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我说服了哥哥，商队在新野的伙计，也成为了哥哥家里的家丁。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曹操他们在并州的军事行动非常顺利，并州的大小城池抵抗的少，直接投诚的多。因为袁绍势力依然存在，要保证大军离开后的并州安定，需要做的工作非常多，曹操也就一直坐镇上党，统筹一切。官员的重新任命，战后城镇的建设，土地的重新分配，百姓必须要得到实惠，才能真心归顺。而豪门世家也不可能进行打击，毕竟他们在袁绍手下日子过的不错，曹操也要充分考虑他们的利益问题。等曹操他们重新进行对冀州的吞食行动，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袁绍得到并州失守，高擀阵亡的消息后，直接吐血，卧病不起了。这倒让曹操他们省心，免得时刻堤防袁绍召集兵马反扑。荆州也得到了并州易主的消息，面对刘表的自保，刘备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在短期内，不会有所作为了，只好低调行事，慢慢等待机会。江东方面，孙策的身体也已经完全康复，正按张昭和鲁肃的建议，准备把自己的中心从曲阿放到建业去。周瑜一直在柴桑练兵，目标不言而语，铁定是江夏黄祖。成功地进入李术府邸的蒋易，说服了李术，暂时忍耐孙权，等待反叛的时机。
尽管暗地里一直是波涛汹涌，可表面上各方势力之间还是相处的比较平静。就在我正想可以好好在哥哥这里玩乐一段时间的时候，秦勇带人从寿光回来了，同时带来的是徐胜要我速回的消息：渔村被袭击了，他们想出击。
我只好放弃了在哥哥这里享受亲情的好日子，告辞了：“对不起，如又要走了。寿光又增加了不少难民，今年开春更出现了瘟疫，我那个代理的县令控制不了局面了。”
云哥哥一直把我送出城：“能回家的时候，就回来。凡事要保重自己。”
看着一脸不忍和担心的哥哥，我只好说：“对不起，我一直就让你操心。哥哥放心，我会经常回来。”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个不留
在赶回寿光的路上，秦勇才详细为我说了事情的经过。就在一个月以前，我们已经扩展到海边的难民安置区，方圆近五十里的大小十来个村庄，被一伙身份不明的强盗突然袭击了。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百姓，损失惨重。许多村子被大火烧毁近一半，人员伤亡也很厉害。情况几乎是相同的，被袭击搞得惊慌失措的村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像样的抵抗都不曾组织起来，没有等大家弄清楚怎么回事，袭击的贼人已经消失了。这样的袭击又出现了多次，都是海边的村庄。顿时，平静了几年的寿光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秦勇这次回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
“一点线索也没有？没有人看出是哪里来的强人？”我很是疑惑。寿光不仅是我多年的心血之所，它还是一处平静的世外之地，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来打搅它的安稳。
秦勇沉稳的声音响起：“没有。据劫后余生的村民说，来袭击的人脸上都用了颜色，嘴里叽里呱啦的是他们听不懂的话。钱明他们得到消息后，在周围搜寻了十余天，都没有一点线索。为此，我去了海岛，见了徐将军。徐将军说，他会尽全力查找这伙人，所以，他才想出海。”
我犹豫了一下，徐盛他们出海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怕他们会因此而暴露。毕竟，敌人并不明朗。有很多事情，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想到这些，心急如焚的我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尽管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看着眼前的村庄和痛苦中的村民，我的心还是滴血了。这伙匪徒实在是一点人性也没有，杀人不分老幼，掠夺财物不分大小，从粮食，铁器，到女人孩子，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全部都抢。反抗不从的女人也被杀死，甚至，村民在事发后的几天里，会在离村庄不远的地方，发现被他们污辱致死的妇女。
这些年来，凄苦的景象不是没有见过，比这里更惨的地方我也见到过。可是，自己的心血，自己的努力被糟蹋，使我怒火胸烧，自责的要命。出于自信，出于我自我感觉的良好，从来就没有想到安排人手在境内巡查、防守。正因为这样的不设防，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惨祸。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出凶手，我要活剐了这些畜牲。
紧紧拉住小白缰绳的是秦勇：“公子，杀人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你不能失去理智。”
看着向我这边跑过来的人，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姓名！”
来人单腿跪下：“庄主，小人钱明。秦大哥安排我领大家来这里守护。但这半个月来，再无凶徒前来。我们也没有找到……”
我的声音冰冷无情：“还没有找到？难道是飞过来的贼子不成？东莱地面所有的武装力量你们都查过了？所有的流寇都清除了？一个月里，不到百里的范围内，被袭击多次，居然一点踪迹都寻查不到？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钱明低着头，那脸已憋得通红，但他不敢吱声，毕竟家国无小事啊！
倒是秦勇圆着场劝我：“公子，原来没有安排人手护卫这些地方，是我失职。钱明他们也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伙贼人的来路的确蹊跷，应该不是一般的贼子所为，也不像流寇。从每次袭击的时间安排，杀人掠夺后撤离的手法上看，很有组织，预谋。徐将军他们也展开了调查，我们是不是……”
奇怪的人，突然的袭击，这些东西在寿光怎么这么陌生？我在记忆中搜索着，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羽哥哥在这个年份，已经到了荆州，看来，是没有这段记忆了。
闭上眼睛长出几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不是你的错，是我太疏忽了。总以为寿光这个地方不会出事，不会有人来动这里，那知道竟然……钱明，你马上回寿光城，告诉李塔，就说是我的吩咐，动用公中的钱，把城里的守卫调过来，先帮村民们把这里重新建立起来。凶手的事情我亲自来处理。”再看一眼眼前残败的村庄，目光呆滞的村民，隐约的哀号声音刺痛着我的心：“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当天，李塔也过来了，面对我的愤怒，他默默无语，只是下了力气亲自去修房，送药，安抚民众。我没有责骂他，毕竟是我的过错。吩咐他从现在开始，多安排一些受到训练的青年到海边渔村里来，组织起海边的巡逻军。农闲的练兵必须加强，老人和孩子也要加入进来，保卫村庄还只能靠他们自己。
累了一天的我，躺在榻上神智有些游离。慢慢地，在我脑海中出现了一幕极其凄惨的景象。熊熊燃烧的烈火，哭喊连天的叫骂，四处奔逃的人们，一群长着狰狞的脸，穿着屎黄色服装的人，追杀着逃亡的人，手中的大刀挥向手无寸铁的人们，鲜血到处都是，景象惨到极点。正当我恐慌的时候，一个家伙哈哈大笑着，他双手举着一个前面带着尖刀的武器。而在那尖刀的顶端，一个挥舞着小手的婴儿被刺穿了肚腹，但婴儿还没有死去，无助地激烈挣扎着。看着孩子这般痛苦，那人哈哈大笑着，继续着他的淫威。他一使劲，把孩子狠狠摔了下来，鲜血一下子溅到我的脸上。大叫一声，我清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原来是个梦。好可怕。”
“这不是梦。云如，这是我给你的记忆，一个千多年后的记忆。”羽哥哥的声音突然响在我脑海里。
还在心有余悸的我，被突然而来的声音惊醒：“羽哥哥。好多年了，你终于肯出来了。”
“你做的很好，我没有出来的必要。云如，这些年，你没有依靠我，依然做的非常好，非常成功。你没有必要再依靠我了。”羽哥哥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
我笑了：“没有你给我的这些记忆，我什么也作不成。还好，我基本上没有让哥哥你失望。你知道吗，每当我和几位义兄在一起的时候，都想到了你。你高兴吗？能感受到他们吗？他们都很好。”
羽哥哥发自内心的笑声：“我知道，我和你是一体的，你经历的一切，我都清楚。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感受到他们对你的爱，你对他们的付出。云如，天下一统的底子，你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我很放心。只是，历史已经在改变，你要注意自己多保重。”
我答应着，思绪回到了他刚才的话语上：“羽哥哥，你刚才说我做的不是梦，是你给我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好凶残。”
“他们是日本人。就是现在的东夷人的后代。说他们是人，简直是侮辱了人类。那是一群最卑劣的畜生，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羽哥哥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我感到很是奇怪：“天，他们到底作了些什么？你的态度让我好奇怪。”
羽哥哥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是主张人的生命权利大于一切，所以，我从来不去杀别人。能让我产生杀人念头的只有这些日本畜生。云如，在历史的长河里，侵略、杀戮是一直存在的，权利的争夺，人心的贪婪，生存的需要都会爆发战争，会造成人类的伤亡。可是，以杀人取乐的，只有这个日本畜生才干的出来。没有羞耻心，没有基本的人性，这样的毒瘤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杀人取乐？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人？难道……袭击渔村的就是……”我一下子惊呆了。这样的事情，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为了消灭抵抗，为了夺取城池，大规模的杀人我听说过，也见到过，可是，没有人会用杀人来取乐的。
“在这个地方，从海域来袭击是非常可能的，现在已经有倭人来往于东夷和大陆。根据你眼中的景象，这样的惨景，应该是这些人干的。虽然，他们的凶残还比不上千年后他们子孙的凶残，可手法在这个时代，已经够恶劣了。”
我的牙齿已经紧紧咬在了一起：“哥哥的分析一定是对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不只是他们，云如，我要你注意，只要有条件，我希望你能说服曹操派兵，去日本，就是东夷，灭了那里的畜生们。否则，我们的后代子孙会在他们手中死去无数，会被他们欺压几百年的时间。”
这……我苦笑了：“羽哥哥，你想的都这么遥远。不过，我听你的，一定会去努力的。”
羽哥哥愣了一会儿：“云如，我知道不该让你负担这么多责任，可……唉，这些都不说了。云如，你的化妆粉里含铅太重，听我的，慢慢不要用了，否则，对你的身体影响太大。”
“我也知道。可是，我本身长的太……不这样，怎么掩饰的过去？你放心，我现在一个人的时候，不会用这些东西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还好，现在，那些士族之间就玩这些东西，涂粉已经是时尚了。我可是个庸俗的商人，自然要学习他们喽。”
羽哥哥笑了起来：“是呀，小云如很聪明，很会骗那些聪明人。不过，你的年龄也大了，各方面都要特别注意才是。徐母说的对，她能看出你的身份，曹操他们早晚也会看出来。”
“我知道。我会很注意的。”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说走就走，任凭我再怎么唤他，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得到了羽哥哥的分析，用了几天时间，我对村庄的保卫工作进行了部署，算是亡羊补牢。这样的突然袭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发生。这个教训，让我明白了，在乱世中，还是应该多作防守准备。每个村庄都要建立围墙、了望哨所，随时准备好防御。青年人手不够，村庄之间就必须保持一定的联系，一旦一个地方受到袭击，其他地方的支援要迅速。
安排好一切后，我来了海岛，找徐盛他们。徐盛接到我，倒是单刀直入，马上汇报了他们的发现：“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有个情况我没有告诉你，去年，我这里曾经处置过两批劫匪。这些人以为这里是普通村庄，前来打劫，被我们全部杀了。”
这也不怪他们，我原来就吩咐过，海岛必须隐秘，来路不明的人到了这里，一律不要放过：“这没有什么，你们做的对。听你口气，你怀疑袭击渔村的匪徒和你们杀的这些劫匪有关联？”
徐胜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那两批人很是凶恶。到了这里，也不说话，也不了解清况，上岸就攻击人。要不是这些儿郎都反应的快，就会着了他们的道，死在他们手里。秦勇找我的时候，叙说的杀人者的凶残手法很像这两批人，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他们。我派出了十个小队，在周围的海岛上搜寻，很幸运，找到了。我的士兵发现他们在距离渔村不到百里的一个岛上有驻扎基地。士兵不敢暴露自己，晚上摸上岛，那些人说话他们听不懂。我想，袭击渔村的就是这些人。子云，他们人数可能有两百多，船只不是战船，比较一般。让我们去吧，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这个威胁还是要清除。”
他们干的很好，我由衷的赞道：“做得好。谋划在前，行事在后，文向，主公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有大将风范。我也得到一些线索，是那该死的倭人。”
看着我一脸愤恨的表情，徐盛有些惊讶：“我刚刚得到准确的消息，你居然已经知道了？不错，的确是被海边人家称为倭人的杂碎。”
看来，我来的是时候：“很好，想必你已经得到他们的位置了。安排好了吗？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徐盛皱眉头了：“海上不比江河，你没有出海的经验，身子骨又弱，跟着我们干什么？”
潘璋也过来了，听了我的话也在摇头：“我们是去打仗，去杀人，你跟着算什么？”
我淡淡地说：“我跟着去杀人，不可以吗？这次出兵，我只提一个要求，那就是除了留下会说人话的，其他的杂碎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徐盛大吃一惊：“子云，你怎么啦？这不像是你能说得出口的话。”
我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是吗？你们以为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文向，文圭，你们没有看到那些被袭击的村庄的惨象。被烧毁的房舍；失去亲人的痛苦眼神，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哀号。那些倭寇都是畜牲，他们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连老人，妇孺，孩子都不放过。那些村民本来就是为了逃避战火才来到寿光，他们以为我们可以给他们安居的生活。可是……可是我却疏忽了，竟然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寿光。那些畜牲，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的跟前。”
看着浑身散发着杀气的我，徐盛长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已经和文圭说好了，我们到了海上，就分兵两路，四处海岛，全数消灭。你就跟着我。”
潘璋过来一拍我的肩膀：“好，这个样子还像个男子汉。男人就应该有战场厮杀的热血豪情。放心吧，有这些儿郎在，没有那个杂碎能伤得了你。”
我冲他淡淡一笑：“文圭，我不是文弱之辈，秦勇的功夫是我教授的。所以，你们大可不必为我的安全担心。”撇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我自去做准备了。
很快，我就在战船上面对真正的大海了。其实，面对这些类似土人的匪徒，二十只战船，千名士兵，显然是太过分了，真正的杀鸡用了宰牛刀。这次出海用兵是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徐盛他们练兵这么久了，光操练，没有实际的作战经验，的确不行。所以，我同意由他们出兵灭了这帮匪徒，他们高兴得很。最高兴的就是潘璋了，这人天生打架狂。因此，从上到下，被选中的士兵都是气势高昂，就像他们要去打大仗似的。我看着他们也高兴，这样的气势在真正的战场上，一定能打胜仗。嗯，我也该找个时间去柴桑了，看看周瑜手下的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来往水军基地好几次了，我对于海上行船也有点适应了，真正到了海上，还是有想吐的感觉。第二天，望着我有些疲惫的神情，徐盛有些后悔带我出海。而潘璋则一直幸灾乐祸，看我出丑他高兴，有意无意地在我身边转悠，故作关心地送汤送水，全然忘了他自己刚开始在战船上呕吐的经历了。到了第三天，我只好示意徐盛赶快把这个家伙从我身边调走。徐盛按事先安排，和潘璋分兵三路，向各自的目标扑了过去。我自己则跟着徐盛向最大的那个海岛而去。我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到了远远看见那个海岛的时候，我在甲板上已经基本上不摇晃了。
黑夜笼罩下的海岛，远远望去，那点火光也很是狰狞。我果断下令靠上去，要收拾得地方还有好几处，不想浪费时间。已经摸清楚海域的士兵，很快把战船悄悄驶进了停泊地，一个背风的港湾。我领着一百士兵，在敌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如同神兵突降般，出现在狂呼乱叫的匪徒面前。徐盛带领其他士兵，去搜寻可能的洞穴和隐身之所。
看着火堆旁这些乌七八糟的匪徒，他们身上穿了明显是从渔村抢来的衣服，不用再证实什么，我冷冷地望着这群畜牲，开口：“能听得懂我说话的，会说人话的，站出来。”
这些人从发呆中清醒了过来，很快开始大声叫唤着什么。不一会儿，又有几十个人从一些地方钻了出来，向我们围了过来。我们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围上来，把我们包围在中间。
等他们到的差不多了，我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还是没有理我的。既然这样，也就不用留手了，一个杀字出口，我身旁的士兵如同猎豹般向敌人扑了过去。这是单方面的作战，面前的这些匪徒，根本就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很快就倒下了大半。剩下的都是身手较为厉害的，也架不住我的士兵。小半个时辰后，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看着被士兵拖到我身前的几个还有气的倭寇，望着他们不甘和仇恨的眼睛，我笑了笑，毫不留情地下令，全部杀了，不留一个活得，不要一个俘虏。徐盛本来不想做这种屠杀的事情，可是在看了这些倭寇居住地洞穴后，彻底改变的想法，也和我一样，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那些畜牲被士兵全部杀光。洞穴中，几个婴儿的骸骨和形容消瘦的女人让人触目惊心，孩子竟然被他们给……离开洞穴后的徐盛，示意杀了女人，用悲愤的心情掩埋了她们和孩子。
天亮了，再确定了岛上再没了活口，一把火把那些洞穴烧了，我们驶向下一个目的地。站在甲板上，我望着远处的黑点想着心事，徐盛到了我身旁：“没有让你看见那些……我自做主了。那几个女子，自愿……这些畜牲，我们怎么把孩子的实情告诉期盼的母亲。”
我虽然没有看见，可也能想象的到：“谢谢你为我着想。没有办法，就告诉他们孩子已经死了吧！你现在应该清楚我说的决不放过一个的意思了！”
徐盛点点头：“战争中，被俘获的女子和孩子都会成为战利品，特别是那些有一定身份的。做主公或将军的，把女人和孩子作为赏赐给有功将领也是常事。可是，我真没有见过这般糟蹋人的畜牲。你说得对，对这种没有开化的畜牲，的确应该杀光了。”
望着前方一望无垠的海域，我淡淡地说：“我不喜欢看杀人，也不喜欢去杀人。可是，有些人只能用杀来清除。这样的人渣，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要有收服之心。我们的士兵是为了天下统一而战，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而战。所以，我们的士兵绝对不能有恶行。军纪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这点。”
徐盛点头。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和文圭不是常念叨光在这里练兵没有意思吗？这些倭寇就是你们练兵的靶子。慢慢和他们玩好了，附近所有的海岛都是你们的战场，任何的训练手段都可以使用。对这些倭寇，不要有任何同情心。等天下稳定了，东边的那个地方，我不会放过。”
徐盛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我明白他的意思，收拾这些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誉感，他们热切盼望的是真正的战场：“我明白你的心事。放心吧，大的水战在后面。练兵千日，用兵一时。江南的统一，就看你们表现了。现在，你们就把东海海面上所有的岛屿当成是你们的战场，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徐盛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唉，就是老留在这里，有些郁闷。我们可真是千年磨一剑呀。不过，想到以后能一鸣惊人，又有些期盼和得意。我都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我能理解他们：“我知道在这里委屈你们了。千年磨一剑，这个形容真贴切。利剑出鞘，就是天下太平时刻的到来。文向，能亲手缔造一个统一的天下，我们都会自豪的。”
徐盛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向往：“说的好，亲手缔造统一的天下。”
潘璋带领的手下没有再给我和徐盛一点立功的机会，他们非常迅速地清理了三个海岛。我们回到基地后，就看见他得意洋洋地样子：“怎么样，我的动作快吧。告诉你，我还抓了几个活的回来。什么玩意，也敢在我的地头上撒野。”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文圭好厉害，什么时候把寿光变成你的地盘了？”
在一阵哈哈大笑中，潘璋也红了脸。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开个玩笑。要论打水战的地盘，你地盘会很大的。你抓来的有没有会说人话的？”
潘璋咧嘴笑了笑：“有。你说的，能说人话的留下几个。我抓得这几个中，除了一个会说话的，还有两个据说是头目，什么哇啦的井中的头领。你说这些东西，不在井里好好待着，跑上来撒野，找死的家伙。”
我笑了，也不去给他解释什么是井中，而是转向徐盛：“既然有会说人话的，你们慢慢审问好了。我就不见他们了，免得恶心。把周围海岛上的情况全部摸清楚，包括他们怎么会离开自己的地盘，跑到这边来。最好尽量弄清楚东边大岛上的情况，如果我们以后能出兵过去，这些情况很有帮助。”
徐盛答应着，自去行事了。我则拉着潘璋让他送我回岸上：“文圭，你送我吧。说老实话，我这次离开，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潘璋一边陪我走，一边问我：“你不回来没有关系，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整天没有事情干，很烦闷。”
我笑着安慰他：“快了。你们现在不是有事情做了吗？把周围几百里的海岛全部清理了。可以实习你想到的一切水战、陆战方案。这样有目标的练兵机会可是很难得。”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明争暗斗
渔村的重建工作耗费了我不少时间。吸取这次的教训，我不敢再有任何大意，亲自把关，亲自训练民众的防范意识，制订了一系列保卫家园的措施，督促他们把村落的防护体系建好。等一切都弄完整了，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眼看冬季快到了，我才回到寿光城里。
回到寿光见到一脸凝重的秦勇，我的心马上就沉了下去。跟随我这么多年了，他这样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没等感觉不妙的我出口询问，秦勇递上来一封信：“公子，你慢慢看，这件事情出乎意料，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
听着秦勇低沉无奈的声音，我抽出信纸的手都有些发抖：“是谁？我的兄长？还是江东？还是……”
秦勇摇摇头：“是沮先生。沮先生请你替他留后，说让其后人做个村夫也罢！”
我的手在颤抖，还是努力把书信看完。信从手上悄然飘落，我已是双手捂面而泣：“黄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又错了吗？”
秦勇长叹一声：“黄林之死完全是个意外。可他没有做错，死得其所，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公子放心，我已经让商队的伙计暗地里关照程东他们了。”
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他是个很好的小伙子。是，他没有做错，没有。可是，我还是很痛心，他还年轻，是个很不错的部下，我甚至让三哥把他收下做我们的心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样死了。还有沮先生，我……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出的主意，如果不放他回去，他就不会死了。秦勇，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秦勇叹惜劝我：“公子，这不是你的错。小周说，沮先生离开曹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他所谓答应曹公的条件，也是脱身之计。沮先生的忠心，是不可能改变的。就是曹公不放他，他也会求死来全忠名的。”
想着黄林一脸得意地对我说他取得的进展，说着他学我学的有多好；想着沮授一身的才华，一身傲骨。他们为了一个忠，为了一个义，就这样去了。最让我愤恨的是，他们实际上都是死于小人之手，我恨死这些小人了。
半天后，我终于平静了心情，重新看过小周的信。信中除了告诉我沮授和黄林杀身成仁的经过，还禀报了邺城目前的情况。袁绍病的很厉害，已经多次派人找我前去；袁谭无法回青州了，因为青州的地盘，包括南皮在内，基本上姓曹了；在曹军对冀州展开的蚕食行动下，袁家把兵力主要集中在了邺城周围，摆出了绝对的防御架势。仔细看完这些，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吩咐秦勇，让他赶去邯郸，无论如何都要完成沮授的嘱托，我自己要北上邺城，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对于沮授我是深怀敬意的，他是一个智者，一个忠臣，他不应该这样死。不管他是不是我们的敌人，智者之间的对敌应该在战场上，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我宁愿沮授死在我手里，也不愿意他死在小人的嘴下。郭图，逢纪，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这次一定要你们跟随袁绍，作袁家忠贞不二的奴才，袁绍这么喜欢听信你们，那他肯定不会拒绝让你们陪着他一起去地狱吧！当然，对沮授的死推波助澜的袁大公子，我本来就不想让你活着回到青州，现在，我更想亲自目睹你如何死无其所了。
我是怀着一腔愤恨踏进邺城城门的，沮授和黄林的死让我有了掐死某些人的冲动。药房的伙计看着我阴沉的脸，是忐忑不安地上前跪下请罪，没有救出沮授，就没有完成我交待的任务，他们也很不安。
我挥挥手，让他们起来：“不管你们的事情，连我也没有想到，袁绍会如此狠心，沮授跟他多年，为他竭尽心力，他就这么让他死了。哼，沮先生愿意以死表明心志，我却不会放过这些混账东西，沮先生的在天之灵也会愿意让我为他报仇的。你们听好了，袁绍死后，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我要尽快在邺城听到有关袁大公子逗留邺城是为了夺取三公子继承人地位的流言。还有，为大公子出谋划策的当然是郭图郭大人，而暗中扶持大公子的却是辛评辛大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
小周看着满脸杀机的我，不由地哆嗦一下，跟我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我这样的表情。他恭敬地回答：“是，小的明白怎么做。不过，请示公子，这留言散布的范围还有程度该如何控制？”
我冷哼一声：“范围越大越好，程度嘛，拿捏到位，要让邺城中层以下的大小官吏恐慌，还不能太过于厉害了。对与郭图等人要好的官吏要避开，避的比较明显些，尽量做到让这些人远离郭图和逢纪。还有，四处散布沮大人之死是被某些人暗害的，因为沮大人建议袁绍早定接班人，这些话要针对袁尚经常出入的那些场合。你们要把握住分寸，即要让他从任何人口里都能听到，还不能太露骨，明白吗？对了，我们的军队进攻青州的事情，要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去，不能说的太多，可一定要造成事情好像比较危机，可还没有能让袁谭回去的地步。我要袁尚这个傻子想到这不寻常之处。”
小周领命，带着众人下去了。出了我的房门，他是大大松了口气：“兄弟们，这次公子是来真的啦，我们跟了公子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公子如此生气。你们下去好好捉摸怎么完成这次的任务吧！我的妈妈呀，发威的公子真吓死我了。”大冷天的，他是出了一身的汗，那些伙计感觉上也和他差不多。
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的我，静静地躺在塌上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我并不准备马上去袁府，因为袁绍还没有彻底断气，我不想再见他，更不想为他多吊几天性命。我想的是怎么样拿捏好时间，不让袁谭死的太早。邺城之乱，必须延迟到曹操他们的大军拿下邺城周围的大部分城池以后。否则，邺城的主公稳定下来后，依审配他们的本事，短时间里集中起的抵抗力量还是不容忽视。而这场战争，我却要改变历史，让他早点结束的好。
我不想进袁府，并不代表别人的想法。也许是我以前在邺城做的实在过火了点，这个名声大了点，再加上现在的袁绍太想保命了点，所以，在我踏进邺城大门不久，我回到邺城的消息就传到了袁府。正当我欲放下心中所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审配带人亲自前来“相请”。
被外面吵嚷声惊醒，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我有些莫名其妙。审配不在病重的袁绍身边待着，却带着十来个人拿着绳索镣铐站在我的药房门口。可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知道了我的身份，前来捉拿的呀？
望着审配那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我皱起了眉头：“审大人，您找我，只需要派人说一声就是，何必这么大的架势。难道是赵如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让您亲自前来擒拿我不曾？”
审配没有表情的脸红了红，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赵如，主公对你一直不错，如今他危在旦夕，还请你速去看顾。我不过是急了点，就请你恕我无礼之举。”
我几乎要出声大骂，还是强忍住：“原来审大人竟然是来请我当大夫的。袁大人对小的当然不弱，传我去为他诊治也是平常事。传赵如看病的大人们多了，可拿着绳索镣铐，要绑小的前去，却是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
审配咬牙忍了我的冷言冷语：“我派人来过，是你的伙计说你不愿意去。可是事情紧急，我只好这般相请了。得罪之处，配自会请主公责罚。”
哦？我望向小周，想了想，算了，他们也是为我好，看着审配，我换上一幅着急万分的表情：“大人，袁大人病的很重吗？这些下人真的该死，竟然自作主张。大人，我们还是速去袁大人府上的好，刚才是我误解了大人，请您不要见怪，回来后，我定会惩罚这些该死的家伙。”
小周明白我的意思，他故意在旁边嘀咕着：“公子刚到这里，还没有休息片刻，他们就来打搅，我们不过是让他们晚点再来罢了。哼，公子的身体也弱，哪里经得起这样劳累？你们这些做大人的也应该体谅体谅他呀！”
“你嘀咕什么？还不去把我看病的行囊拿过来。真该死，袁大人有病，当然要快点去，你们难道不知道病人是拖不得的？”我故意大骂出声。
审配也知道我今天才到，听了小周的话也有一些歉意，再听了我的话，他是苦笑一声：“对不住了，不是我着急，主公的病实在是拖不得了。”
我已经接过背囊：“大人，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治病如救火，我们快走吧。”
坐进审配的马车，我闭目养神，想想怎样面对马上到来的考验。根据审配的表现，我就知道袁绍已经快完了。可是，我不为他吊命，以我以往的待遇说不过去，审配他们马上就能怀疑我；如果我为袁绍延长几天性命，他会不会留下什么遗命，从而破坏了我本来的计划？想到这里，我不由恨自己这般沉不住气，早来了几天。
审配也不说话，目前邺城的局势如此复杂，袁家的局面混乱不堪，他也忙得焦头烂额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郭图等亲袁谭一派，也加紧了上窜下跳，为袁谭大造声势。眼看着主公命不久也，这权势之争也要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对每个人都是考验，包括他审配。所以，在今天，他听到了赵如进入城中的消息，很激动，这个赵如虽然是个小人，可是他的医术真的不错。急忙命人前去相请，可赵如竟不领命。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带兵前往，就是绑也要把赵如绑到主公榻前。
马车快到袁府了，审配长叹一声，让他对一个小人说道歉的话，他很难堪，可是为了袁绍，他现在又不能得罪眼前这个人：“赵如，主公的病还要你多多用心，我今日也是急了点，你……”
对审配此人，我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也是个忠臣，只是无识人之明，跟错了主公。我也想过，如何留他一命，可是想来想去都不行，他可是愚忠类型的人，我留下他的性命，他会不停跟你捣蛋，我可不能因为一慈之念，留下祸害。
现在，听了他的话，我是一笑，不亢不卑地说：“大人不必如此，赵如是个知道好歹的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审配诧异地打量了我一番，不再说话。
走进袁绍寝屋，里面的人还真不少，不仅仅是他几个老婆，就连郭图、逢纪都在，可袁谭和辛评却不在。逢纪看了看审配，又转过头去盯着袁绍不说话，而郭图则是盯着我皱了皱眉头。袁尚见我进来，是急步上前拉着我的衣襟：“快，赵如，你赶紧为我父亲下药呀，他吐血吐的好厉害！”
抬眼一看，袁绍躺在榻上，脸色蜡黄，唇色苍白，双目紧闭，是昏睡着的。我轻轻拨开袁尚的手，也不和众人打招呼，而是直接把上了袁绍的脉搏。哼，这家伙果然病的很利害，真的快完蛋了。他是本来就病得这么重，还是被黎阳丢失气成这个样子的？他现在这个样子，比我知道的历史早了这么一年多的时间。我边把脉，边考虑目前的情况。按脉搏来看，要延长袁绍性命几个月也没有问题，可是，虽说医者仁心，我也没有发善心到这个地步吧，不给他下点毒就已经不错了。
我不紧不慢地在把脉，眼睛却在观察众人的表情，旁边的人各有各的表情，有担心的，有不舍的，还有不耐烦的，真是好看。这中间，就袁尚和审配一直很紧张地看着我，看来，他们是真的很紧张袁绍；而刘氏则一直盯着袁尚看，她对袁尚的紧张比对任何人都厉害；郭图则很不耐烦地盯着地上看，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逢纪则是两眼无神，一看就知道他走神了；袁绍的那几个小老婆则在旁边抹眼泪，看样子也知道袁绍死了，她们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放下袁绍的手，我故意表现出关心的样子，为他掖了掖被角，转身阻止了袁尚的发问，做了个手势，率先走了出去。袁尚看了看刘氏，急忙和审配跟了出来。郭图和逢纪相互看了一眼，也跟了出来。
走到外间，我方对袁尚说道：“事情紧急，我也不说甚么无意义的废话了。大人病的很厉害呀，是气怒攻心，引发了旧疾，乃至血不归心。更糟糕的是，大人的胃已经基本坏死，不能进食大补之药了。唉，说老实话，大人已经是病入膏肓，恐赵如也没有回天之力了。请公子及各位大人要有所准备的好。”
听我说完，袁尚用无助地眼神看着审配了。郭图脸上则是闪过一丝光线，我看着像是有些窃喜似的；逢纪则用阴沉的目光看着郭图，却也不说话。审配想了想，咬牙问我：“尽你最大的努力，能保几时？”
我伸手示意：“一月能保就可保百日，能过了百日就有一年，再多，也不可能了。其实，就是百日之期，我也没有一丝把握。”我还没有决定要这家伙活多久呢，当然要说的含含糊糊。
众人都不说话了，我故意叹气一声：“我先开副汤药，尽快止住大人吐血才是。后面的治疗，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们也不要怪我实话实说，大人不同一般的人，在他面前，赵如当然不会说这些，可总要给你们交个底才是。就这样吧，我马上回去拿药。”说声告辞，扔下还在发呆的众人，我径直回去了。
看着我离开，郭图也离开袁府，去找袁谭。这个时候的袁谭正在家里喝闷酒，他当然想夺权，可是邺城的兵权全部在审配等人身上，他自己的兵经过仓亭和黎阳之战，损耗的十分厉害，而青州已经成为曹操的了，他回不去了。现在的他，正不知所从。
郭图匆匆来到袁谭这里，看着袁谭醉醺醺的样子，火气上来了：“大公子，你怎么还在喝？再喝，命都要没了。”
袁谭看看是他，冷哼着说：“不喝酒，不喝酒我还能干什么？你说，我还能干什么？当初，是你们让我离开青州，说什么跟着父亲打赢了曹操，就可以立大功，可以掌握更多的兵权和地盘。可现在呢？不仅没有赢，连青州都没了，一输再输，和老小争，都没有实力了，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郭图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输了，可三公子也没有赢。我才从大人那里来，赵如来过了，为主公把了脉。”
袁谭清醒了些：“赵如？那个商人？他怎么说？父亲的病到底怎么样？”
郭图摇头叹气：“我正为这个找公子。赵如说了实话，主公已经病入膏肓，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公子也知道，那赵如虽然是个小人，医术却很高，几乎无人可比，他既然这样说了，怕……”
袁谭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一把抓住郭图的衣襟：“怎么会？那些大夫不是说父亲没有什么大碍，赵如怎么会……”
郭图冷笑：“那些大夫，那个不是说主公没事，没事，可开的药没有一个管用的，主公一直就吐血不止。这几天，昏迷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我早就看出不对了。赵如很聪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袁谭不语了。郭图看他一脸失魂的样子，着急呀：“大公子，你现在要想好主公要有个万一，你该怎么办才是。赵如可说了，他都不能保主公百日了。你要再不考虑好，一旦主公走了，三公子怕是容不下你。”
袁谭打了个激灵，看着郭图阴沉的面容，他渐渐冷静了下来：“郭大人，我们的命可是拴在一起的。父亲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那逢纪等人也不会放过你。审配因为沮绶的事情，也是恨极了你，到时候，我死，你也活不了吧。”
郭图跺脚了：“大公子，你现在还说这些，这些我当然明白。公子，如今之计，我们先要抓住城外的兵权才是。好在辛毗现在城外领了一路人马，如果主公真的让三公子当这邺城的主人，你要尽力说服主公让你出城，率领城外的兵马，只要兵马在手，凡事就可进可退。当然，如果主公没有明确表态，你还是要努力争取，有兵权在手，公子武艺高超，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主公来守卫冀州之地，阻止曹操北进，你还是有胜算的。”
袁谭听的频频点头：“如此甚是。这样，就麻烦先生和辛大人联系兵权的事情，我会天天守在父亲身边的，定设法不让他留下不该留下的话。外面你们负责，里面我负责。”
再说，逢纪看着郭图离开的背影，也拉着袁尚往屋里走：“三公子，赵如的话你可听清楚了？目前，主公病势不好，连赵如都这样说了，你可要有所准备的才是。”
袁尚看着他一脸沮丧：“准备？准备什么？依赵如的医术都没有办法，我还能做什么？难不成，你让我准备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要准备，其他的事情更要准备妥当才是。”两人不防背后有人说话。回头看去，却是审配。
逢纪皱眉头问道：“审大人何意？”
审配冷冷地说：“你和郭图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也不想管。可主公的心意你我都明白，大公子毕竟是过继出去的人了，主公也不看好他，三公子是邺城之主，这是不可以改变的。刚才郭图的神色我也看清楚了。”
逢纪长出一口气：“我也没有针对郭图的意思，可是他和辛毗的心思和动作也休想瞒过我。我也是支持主公所作的决定的，所以，才想提醒三公子注意他们那些人的小动作。”
袁尚也听明白了：“他们的小动作？父亲还在，他们就想反了不成？”
审配淡淡地说：“为了防备曹操北上，我们在邺城城外安置了二万左右的兵力，还有周围城池的防守力量，这些兵权一定要抓在我们手中才行。可是，现在城外两万兵马的指挥权在辛毗手中，对我们的威胁极大。郭图匆匆离开，定是去找大公子说这些事情，所以，我们也要提前有所防范才是。”
袁尚听得连连点头：“两位先生说的是。这样，父亲的病还是要赵如用力才是，他不是说了嘛，过了百日就有一年，他那里自有我来催促着。城里的防守一直是审大人在管理，以后还是要您多费心。至于城外的兵马，逢先生，等父亲稍微好点，我请他给先生一道命令，您去接管城外的兵马，就是不能完全接管过来，至少也要坐镇那里，不让老大独得兵权，您看这样安排如何？”
逢纪连连点头：“如此甚好，纪一定不负公子所托，绝不让城外的兵权落入辛毗手中。”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兄弟阋墙
和袁氏兄弟的紧张不同，我很悠闲，袁绍马上就要死了，看戏的人当然不要那么辛苦。当然，在为袁绍诊治的时候，我还是一幅很关心，很紧张的样子。袁绍病的这么重，已经超出了我能治疗的范围，我现在能做的就事千方百计延长他的生命，减少他所受的痛苦。这些就是我在袁谭、袁尚等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袁绍服用了我的汤药后，果然吐血吐的没有那么频繁了，身体的痛楚也小了些。他们都很感激我，好像我能救了袁绍似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要做到上面的几点，有多容易，无外乎就用一些止血和麻痹神经的药物罢了，对袁绍的病，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我在等待，等主公他们的行动，来决定对袁绍用药和挑拨离间的程度。
在我等待的时间里，袁氏兄弟一点也没有闲着。袁谭几乎天天守在袁绍身边，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孝心，期待袁绍能开口把政事嘱托给自己办理。袁尚也一样，除了表现的十分孝道外，还为逢纪争取到了三军总监的位子，堂而皇之地进驻到辛毗身边，监控城外大军的动向。郭图很少在袁府露面，而是忙着在邺城大小官吏那里上串下跳，为袁谭大造登位之势。
我不清楚袁绍到底是否明白他两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或者他一直无法决定让谁来继承自己，再或者，他根本就不曾考虑自己是否要完了。总之，他就是不提身后事，把邺城的军政大权全部嘱托给了审配。审配这方面做的非常之好，在袁军大败，主公重病的情况下，依然把邺城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了。
曹操当然也得知了袁绍病重的消息，他也不会因为和袁绍青年时期的友好交往而心怀仁慈，反而是趁人之危，加紧了对冀州的蚕食进攻。在近半年的时间里，相继拿下了常山、广宗、广平、朝歌，阳平、毛城等地，前军大有直指邺城之势。随着曹军的胜利步伐，在并州主持整改工作的曹操也来到了冀州，亲自率领张辽等人，开始了对邯郸周围的清剿，意欲迅速占领这个大城池，配合南边的夏侯渊部，完成对邺城围困。
与此同时，在青州的臧霸部队，得到了高顺的支援，两人联手，很快拿下了没有主人守卫的南皮，实际上是拿下了通向幽州的大门。两人再接再厉，向渤海郡进发。要说臧霸他们心也太大了点，青州全境拿下的是非常顺利，可并不代表青州境内就平安无事。都不要说袁谭在这里也经营了几年了，自有忠心于袁氏的人并不臣服于许都政权，明里暗里的捣蛋是少不了的；还有青州境内原来就聚集了不少地方土豪和武装势力，最有名的就是泰山郡出来的泰山五霸和广郡豪强管承等人了。在他们中间，臧霸、孙观、尹礼、吴敦等都跟随了吕布，后降了曹操，成为收服青州的主力部队。而昌稀则占据了东海郡，偏向了刘备，才被张辽收服不久。管承嘴上答应了归顺许都政权，可死死掌握着自己的兵权，明显是不肯放弃。
发展的太快，会带来许多不稳定的因素。曹操之所以在并州坐镇了这么长时间，也是为了稳定拿下的地盘。深知前方要得利，后方就要稳定的曹操，这个时候，马上下令于禁带张颌率兵进驻臧霸后方，先把青州稳定下来再说，事实证明，这一安排真的很好。
等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曹操也见到了小周，知道了我已经在邺城的消息。回到邺城的小周，带来了曹操的嘱咐：不管袁绍的生死，尽量让邺城闹得更厉害些。这个吩咐正合我的心意。而且时间已经有一个月多了，我的保证做到了。出于一个医者的操守，我还是没有给袁绍下重药，反正也不用我费事了。
眼看着袁绍的病又加重了，袁尚跑我药房的时间也多了起来。面对他的担忧，我也长叹：“对不住了，三公子，赵如已经尽力了。奈何，天无情呀，人力不可为之。”
袁尚哭丧着脸：“赵如，你就想想办法，尽量拖下去呀！”
我故意惋惜地摇头：“不是赵如不想办法，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三公子，有些话不是我这等人应该说的，可是，三公子对小人的好，又让小人不吐不快。”
袁尚疑惑地看着我：“你想说什么，莫非我父亲的病另有隐情？”
你倒真的很关心你老子，可惜我不是说他：“袁大人的病，赵如已无回天之力。公子的疑惑，小人却没有想过。当然，公子也可以寻求另外的办法，或许有些效果也不定。”
袁尚精神一振：“还有什么办法？你说。”
我故作犹豫了一下，才说：“按理说，我也不该这样说，可是……唉，袁大人和公子对小的一直这么好，我也就不顾其他的了。公子，人说这人间有可以通天地神灵的使者，如果公子用他们，或许……”
其实，我说得就是那些实施巫术的所谓的大神者。汉自武帝以来，都很信奉这些神灵之说，这个时代也不利外。我并不太信那些人，总觉得他们都是装神弄鬼，太假了些。今天给袁尚提他们，我纯粹是不安好心。嘿，重病之中的人，最需要的是静心休养，而请这些人来，纯粹是折腾人，对袁绍有坏无好。
袁尚哪里想的到我的用意，听了我的话，他很是动心，起身就要走。我拉住了他：“公子，你自己也要当心身体，千万不要大意了。”
袁尚一愣，回身看着我。我故意四下看了看，才担心地说：“公子，要学会提防别人呀！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小心才是。”
袁尚阴沉着脸点头：“你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吧！哼，和我争，他还不是对手。”现在关于袁谭和袁尚权位之争的话题是邺城私下最流行的，我的手下这方面的能力好强，连我这个始作俑者都佩服他们了。
我故意叹气：“小人不担心公子的能耐，我只是劝公子，一切都要小心，出门要多带人守护，饮食等也要小心才是。唉，这话也不该我来说。只是公子对小人一直很好，我这才……”
袁尚有些感慨地拍拍我的肩膀：“唉，竟是你敢对我说这些。哼，老大作的那些事情，我当然很清楚，现在邺城的大小官员，也是躲着我们，像你这样为我操心的人，竟是没有几个。赵如，日后，我不会亏待了你。”
我低头一笑：“公子说这些就见外了。赵如是个明白是非的人。再说，审大人也很关心公子，他还嘱咐小的侍候好公子，不要让您的身子再出现病痛。”
袁尚面露感激：“审大人是个明是非的好人。”摇摇手，径直回去按我的提议折腾他父亲去了。
望着袁尚离开的背影，我冷笑数声，转身进药房，唤来小周：“那个厨子可靠吗？”
小周小心翼翼地回答：“非常可靠，是我们自己的兄弟。”
我微微点头：“不错，你们很能干。通知他，袁绍要死了，等袁绍一死，就让他下手。让他自己当心，不要被抓住把柄，我不想看到第二个黄林。”小周答应着去了。
袁尚知道的事情，袁谭当然也清楚，他的功夫比袁尚好，脾气自然也比袁尚大，听到这些不利于他的话，已经是火冒三丈了，任凭郭图怎么劝解，他对那些开始躲避他的官员们，还是明显地露出了愤恨之意。这下，不仅那些本身就不看好他的人，就连那些原先还有些向着他这方的官吏，面对袁大将军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开始转变的方向。而那些占了中间派的官吏们，则是紧闭家门，明哲保身了。这种局面越发对袁谭不利起来，使长时间进行着努力的郭图也哀叹命苦了。哀叹归哀叹，他是无法转向的，只好开始动脑筋怎样安全离开邺城，保命第一。
就在这股暗流汹涌肆虐的时候，袁绍终于没能熬过他的百日大限，圆睁着不甘心的眼睛，吐血身亡了。我没有在他身边，守着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任何意思。况且，我这样一个仁慈的大夫，怎么忍心看这样悲惨的事情，自然要躲起来，暗地里“伤心”了。袁绍的丧失办的很风光，毕竟是一方诸侯。生前贪爱美色的他，死后也不寂寞，刘氏很“通情达理”地把袁绍的六个小老婆全部让袁绍带了去。我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地咂舌。
未等袁绍的葬礼平静下来，我的手下已经动手了。当袁谭的属下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想尽办法把眼睛弄得红红的，因为我对袁大人的死悲伤过度呀！故作诧异地来到袁谭府上，不出意料地看见袁谭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塌上叫唤，郭图则紧皱着眉头在旁边走来走去。
故意在为袁谭把脉的时候，翻来覆去，犹豫了半天，才用安慰的口气对他说：“大公子，您没有什么大病，大概是这些天为袁大人……太过伤心，所以，身体才有些不舒服。小人开副药，您用了就好。”
我如此做作，郭图自然不会相信我的话了，见我不对袁谭说什么，只是让下人熬了药，服侍袁谭服用，他走了出去。等我退出府外，不出意外地看见郭图早等在了门口。看见我出来，他上前冷哼一声：“大公子到底什么病，你可实话说与我。”
什么病，本来就没有什么病，我不过就是让我们的那个厨子伙计做袁谭的吃食，不要把食物弄得太干净。再把一些隔夜的肉食多放了点佐料，吃起来味道重点罢了。效果不错，袁大将军泻了两天肚子，再吐了个一塌糊涂，肚子疼是正常反应。只不过，对于疑心病很重的人来说，这个现象有点吓人。
望着郭图一脸的严肃和略带威胁的神情，我故意长叹一声，压低声音：“大人，这种病还要小人明说吗？大人尽管放心，这病不重，份量不够，吃了小人的方子，保管没有事情了。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也真……唉。大户人家比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难呀！”
郭图沉默了一下后，威胁我：“赵如，大公子就是一点小病，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哎哟一声：“郭大人，小人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都不知道。我既然不知道，自然也就无话可说。”郭图点点头，转身回屋去了。
我则冷笑数声，命车夫送我去审配府上。审配这些日子忙得很，袁绍死后，留下一大摊子事情要他来收拾。最让他烦心的就是袁绍临死都没有颁布继承人的名字。现在的邺城乱成一锅粥了，没有主事的人呀！听我到访，他的反应是不见。
我没有跟他的手下客气，而是用了硬闯的手段，闯了进去。审配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大胆，望着我的眼睛中充满了怒气。
我不理睬他的怒火，而是极不礼貌地直接走近他，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事情紧急，赵如也只好无礼了。您最好吩咐手下退下，今天这话，我希望出我之口，入您之耳。”
审配聪明，看我这番做作，想了一下，还是屏退了左右。我这才长叹一声：“大人，我从大公子府上直接来了。因为这件事情很大，我只能找大人。”
审配奇怪了：“大公子？你不是和三公子走的很近吗？”
我压低声音：“大人，今天是大公子找我看病。大公子的病很奇怪，突然间腹中疼痛，上吐下泻呀！”
审配吓了一跳：“赵如，你说的可是真的？大公子现在如何？”
“没有什么大碍了。下得药，剂量很小，我给大公子熬了汤药，歇息一天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可是，小人心里很害怕。郭图大人虽然威胁小人，不准说出来，可我觉得他不威胁我，倒没有什么，这一威胁，你看这事是否透着蹊跷？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来告诉大人您一声。”
审配的脸色凝重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不会吧，怎么会这样？主公尸骨未寒，就出这样的事情？赵如，你不会诊断错了吧！”
我苦笑：“大人，赵如的医术您很清楚。我虽然是个商人，可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巴结上位者，不过是为了生意好做，其他的事情，您说，我有必要去做吗？”
审配沉思起来。等他缓过神来，才叹息一声：“还是要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情。赵如，你既然知道好歹，这件事情，就不要说与其他的人了。”
我当然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说与其他人了。离开审府，我心里大笑，火我已经点着了，自然有人在袁氏兄弟面前去煽风。我就等着看结果好了。果然，第二天，我还在梦周公，袁尚就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望着我装迷糊的脸，袁尚阴沉着问我：“老大真的是中毒？”
我故意啊了一声，才小心地回答他：“公子，您怎么这么问我？我只是去看病。大公子那病就是那种反应，至于是否真的中毒，或者是他自己故意吃了什么东西，我就不清楚了。”
袁尚怒哼一声：“这个郭图，就不是好东西。我料定这必是他的主意。想让我背上轼兄的罪名，好让老大得到众人的同情吗？休想。他这手真的很毒，连审大人都来责备我，说我鲁莽行事，乱来。气死我了。”
我故意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公子，是我把事情说与审大人的。我想，审大人很关心公子，他为人处事也很公正，会看穿这是一种手段的。他怎么会去责怪你？”
袁尚叹口气：“他也是为我好。来说我，就是为了证实是不是我派人干的。还好，他很相信我。我也不可能这样做。”
我叹气：“可是，这件事情对公子真的很不利，您要小心呀！”
送走表情阴狠的袁尚，我马上命令小周他们无论谁询问袁谭的病情，都用含糊不清的语言去描述，当然，我们不明说，不表示别人不去想。很快，邺城上下都流传着袁谭、袁尚兄弟两个为了争夺权力而互相暗害的留言，一时间，整个邺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中。我当然也要对这件事情关心备至哟，三天两头地跑两个人的府上，并对两个人都实话实说，袁谭的病绝对是因为食物不干净引起的，不是什么人暗害。嘿嘿，有时候，解释的作用就是证实，再加上袁谭的那个厨子已经无影无踪了，两个人都百口莫辩。
虽然如此，在审配他们的全力支持下，袁尚还是逐渐掌握了邺城的大权，开始形成成为发号施令者了。形势对袁谭他们越来越不利，郭图终于忍不住了，做出了一个让我都目瞪口呆的主意——出走。当我得到袁谭带着郭图等人离开邺城出走的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相信。小周看着我疑惑摇头的样子，急了，还以为我是不相信他，拍胸脯保证是伙计亲眼看见袁谭他们半夜三更出了城门。
望着小周焦急委屈的样子，我哈哈大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们做的非常好。嘿，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这个郭图，我都要怀疑他是我们的人了。小周，你马上亲自去邯郸禀报。我要去袁府，嘿，大好机会。”
不出所料，袁尚刚刚起来，还没有得到消息。我故意跟他东拉十八扯，在吹捧他半天后，才提出要回寿光。袁尚倒没有什么，只是让我向审配说一声，毕竟，邺城现在是关键时刻，进出都要有所控制。
听了袁尚的解释，我故意叹气抱怨：“公子，我们小民出城就这么麻烦，大公子出城就那么简单，真是不能比呀。”
袁尚一愣：“什么？你说老大他出城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故意张大了嘴巴：“不会吧，昨天晚上大公子就出城了。您怎么会不知道？天，难道……”
不用我说出逃走这个词，袁尚已经站了起来：“不好，快去找审大人。”
我装出白痴一样的神态，目送袁尚心急火燎地跑去找审配，自己回了药房。时间已经被我耽搁的差不多了，袁谭要想拉走人马，逢纪就必死无疑。果然，末到晌午，消息传来，昨天晚上，袁谭等人到了城外军营中后，就杀了逢纪，带着人马向青州方向而去。
袁尚大怒，当下就要集结兵马出城追杀袁谭，被审配拦了下来。我当然要在这件事情上煽风吹火，极力说袁谭的坏话和袁谭出走给袁尚造成的困境。他们两兄弟要打起来，我们才能从中更好取势。气怒攻心的他本来就不肯罢休，我还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内部分散，怎么抵御外敌？袁尚在听到这句话后，马上下令所有的将领集结人马，几天后，留下审配和苏由把守邺城，他真的去追击袁谭了。
袁谭向青州方向而去，是接到了他的旧部王修的密信。王修原来在孔融手下，后归附袁氏，臧霸他们拿下南皮后，并没有清洗袁谭旧人，只是将一些人调离，他们不清楚王修得才能，否则早把人送到许都了。王修对袁谭忠心不二，他来到平原后，利用臧霸北上渤海的机会，在济北城说服袁谭旧部，起兵反叛了。同时，管承也在暗地里和袁谭取得联系，准备随时接应袁谭兵回青州。青州的形势已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得到王修反叛的消息，高顺迅速回兵，进驻南皮，臧霸则兵回平原，两边严密防守，掐死了袁谭可能前往幽州的通道。青州这边，于禁也立刻出兵济北，剿灭王修。袁谭还没有走到青州地界，就得到了王修战死济北城的消息。前有曹军虎视眈眈，后有袁尚的追击，袁谭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辛毗和郭图几乎同时提出了投靠曹操的建议。走投无路的袁谭，一咬牙同意了，并派辛毗前往曹操处告急。
辛毗哪里是为袁谭着想，正相反，他是借机投效曹操。一到曹操那里，就出主意让曹操假意援助袁谭，实则趁袁尚离开邺城，来进兵邺城。刚刚拿下邯郸的曹操，面对这样一个大好机会，简直是狂喜，他哈哈大笑，直说真是天助我也。盛情款待了投效自己的辛毗，马上让人回复袁谭，接受他的请降，让他原地驻防，等待曹军的援助。随后，曹军连休整的时间都放弃了，马上南下，兵逼邺城。大军行动迅速，很快就把邺城围得跟铁桶似得。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心假意
曹操亲率大军将邺城围住以后，本也想速战速决，一举拿下邺城，给袁家势力以毁灭性的打击。奈何，审配才能出众，他不仅制止了苏由意欲开门投靠曹操的阴谋，把苏由吓得只身逃出了城，还利用各种措施，仅仅用不到二万的人马就把邺城牢牢守住。曹军几次强攻不下，投石车的威力对上加固加高了几层的邺城城墙，几乎没有多少作用。地道的挖掘，也没有任何成效，曹军被阻止在城下，别想前进一步。
而带兵穷追猛打袁谭的袁尚，得到了曹军围攻邺城的消息后，也顾不得兄弟相残了，急忙带近五万大军回撤以解救邺城。曹操召集众人商讨，如何面对袁尚回撤的大军，是放弃围攻邺城，去迎击袁尚，还是不管袁尚，加紧进攻邺城，以求在袁尚大军回来以前，拿下邺城。不管选择哪一方，都不是上策。
面对这样为难的境地，庞统提出了由自己领兵，带少数兵马在袁尚回来的路上设疑兵的主意。这个主意得到了荀攸、辛毗的赞赏。疑兵不需要人多，只要能阻止袁尚大军回邺城就达到了目的。而曹军大军继续攻击邺城，邺城在得不到援军的情况下，不可能支持很久。而拿下邺城，袁尚兄弟都好解决。
庞统的这个建议非常大胆，用几千人马面对袁尚的五万大军，的确很危险。他向曹操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曹操十分犹豫，毕竟双方的人数差距太大，万一有个好歹，几千人马的损失曹操还不是很在意，可大将和庞统的性命，还有袁尚挟胜利之势前来援救邺城，对邺城守护者的士气也会有很大的鼓舞。为此，曹操的意见是，还不如真的伏兵过去，先吃了袁尚，再来解决邺城。面对曹操的犹豫，庞统和荀攸都进言，说不用这么麻烦，曹军的威风加上吕布的余威，足以震慑袁尚了，还是尽快拿下邺城，断了袁氏兄弟的念头为好。辛毗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袁尚的胆小和无能，终于促使曹操下了决心，同意由庞统领兵前往。
袁尚领军在回撤到距离邺城不到五十里之处，大军遇上了曹军的埋伏。庞统带着太史慈，率领的五千人马早早就在河谷地带设下了假埋伏。隐约的呼吸声，空旷的河谷地带一点人气也没有，在袁尚他们看来，这里处处都显示着不同寻常的宁静。没有逢纪在身边，审配又留在邺城困受，身边的谋士不过就是摆设的袁尚，知道曹操善用奇谋，派出的斥候又回报，前面河谷中好像看到了吕字的旗帜，早被曹军的打击吓成惊弓之鸟的他们，又得知前面有异常情况，这下，真被这个假伏兵吓得停步不前了。
袁谭也得到了曹军进攻邺城的消息。袁谭的内心，如何肯甘心臣服曹操，他派辛毗前往联系归降曹操，不过是被逼无奈。现在，袁尚撤兵了，面前的曹军也不急着压过来了，他长长出口气，开始动脑筋怎么寻求更好地出路了。很快，袁谭带兵通过华县，杀向高唐，在其旧部高唐守将黄历的接应下，占领了高唐，与济北的于禁对峙。与此同时，管承在泰山频频活动，大有支援袁谭之势。
这个时候，我在邺城也是焦急万分。战事一起，曹军刚刚围城，审配就颁布了宵禁令。在他严密的防范措施下，我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出城，就连审配我都见不到。眼看着曹军连日攻城不利，我的计策不能让主公他们知道，对战事肯定不利。可我就是想不出出城的办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曹军已经围城二十来天了，双方的损失都不小。邺城里虽然是人心惶惶，可在审配严厉的打击下，投降呼声都消声灭迹了，人们再不情愿，也只好听天由命。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我考虑了几天后，只能决定去闯审配府，这是尽快拿下邺城的唯一办法。
夜闯审配府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我还是这样做了。被惊呼和打斗声吵起来的审配还以为曹军进城了，惊诧的他，看到闯府的是我，吃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愤怒，为了抵抗曹军的攻城，他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过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夜，却被我带人给搅黄了。
“哼，好大的胆子。赵如，你想干什么？”审配几乎是暴怒的声音回响在审府大院中。
我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叹气：“大人，赵如求见您多次，可您就是没有时间呀！可我一定要见您一面，说些事情。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审配冷冷一晒：“你这个时候找我能有什么事情，无外乎是想让我放你出城或者做你的生意了。”
“生意？赵如是商人，可钱比命重要吗？大人，这些天救治伤兵的药材，我可向大人要钱？我找大人是为了出城，可是，不是像大人想得这样胆小怕死。”
审配冷哼一声：“我自然知道。你要出城肯定是外面的人也需要你救治吧！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嘛！商人，哼。”
我长叹一声：“大人公正廉明，我在大人眼里，就这么不堪？赵如说过，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实话说与大人，我要出城，也是为了大人和公子。”
审配像是想起了什么，苦笑了一下：“好啊，你就说说。”
我看看四周，微微一晒：“大人，我们是否进去细说？有些话，不能当众说吧？”
审配犹豫了一下，还是率先向屋内走去。我跟在他身后，突然有种想马上致他于死地的冲动。是呀，只要审配一死，邺城无人可以主持大局，加上早些天，已经投靠了我方的苏由再到城下劝说，是不是就可以很快拿下邺城了？摇摇头，甩去这个诱人的想法，因为这样一来，我的秘密和性命就都没有了。
进了屋，望着审配探寻的目光，我毫不客气地直奔主题：“大人，眼下曹军把邺城围死了，您孤军守城，能到几时？”
审配一皱眉头：“你什么意思？替曹操说话？想劝我投降？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我故意唉声叹气：“审大人，赵如是那样的人吗？算了，随便你怎么想，我还是把话说完。大人，现在曹军把邺城围困的如此严密，您出不去，三公子也进不来不是？虽然我不知道三公子和大公子在强敌面前是否和好，可我知道，他们都不可能坐视邺城失守。按我想来，他们得到曹军围攻邺城的消息，肯定会带兵回来救援。可是，苏大人已经出去了，您就算和三公子他们有秘密联络的手段，现在也不是秘密了，万一被曹军利用……而您的人又出不去，可以说，您和两位公子都联系不上了，您说，我分析的对吗？”
审配神情一肃：“赵如，莫非，你想当这个……联络人？”
我微微一笑：“大人明鉴，赵如就是前来自荐的。当您和三公子的联络人，我恐怕不行，可带一个伙计出城，应该没有问题。我这个好心，不知大人肯不肯接纳？”
审配不说话了，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显然是在考虑该如何处理我的好心。过了半天，他才走到我身前站定：“出去简单，你怎么回来？”
我微微一笑：“大人先说，您为什么相信我？您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去不回呢？”
审配淡淡说：“我知道你很多时候表现的像一个小人，可我知道你不是小人这样简单。哼，一个小人能四处吃香吗？再说，听说曹操对你不错，就算曹军攻进邺城，也不会伤害你，你不会是为了保命才想离开这里。你很聪明，知道在各种势力之中周旋，你得利更丰。所以邺城在，公子在，你的生意怕更好做。这才是你出城帮我们的如意打算。”
“怪不得大人有今天的成就。不错，赵如曾经对江东之人说过，做一个成功的商人不比做一个成功的将军简单。赵如的打算就像大人所说，乱世中，很多生意比和平盛世还挣钱，赵如就喜欢做这样的生意。大人既然明白曹公对赵如还不错，就应该明白小的能通过曹营回许都，是吧？过了曹营后，我怎么走，曹公都不会派人跟着。至于回城，很好办，我就装作帮曹公的忙，去对他说，我可以来劝大人您开门归降，这个理由，您看行吗？”诱饵已经给出去了，审配没有不上当的理由。
审配果然上当：“不错，真是个好借口。赵如，我感觉到你的厉害了。你什么时候出城？”
“今天晚上如何？我觉得越快越好！”
审配点头了：“好，我派人送你。至于联络的手法……”
我轻松一笑：“放心，由公子来定，我能带人出去，自然也能带人回来。”
审配淡淡地说：“不用你带人出去，我信任你。我想，曹操的人不会搜你的身，你带我的亲笔信给公子，然后你就带公子的人回来好了。”
聪明人才会上我的当，走出邺城城门，我望着城墙上审配挺拔的身躯，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我们各为其主，下次我来，就是你的归日了。
曹操见到我，却是大喜，他根本没有想到我这个时候会出现在他的营帐里。拉着我的手，急忙询问：“如何？城里防守力量还有多少？你找到审配的弱点了吗？”
我笑着点头：“我正为此而来。主公，我想知道，袁尚和袁谭现在的情况。”
曹操急忙把两个人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听得很是好笑：“两人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居然还要玩内斗，我可真服了他们了。袁谭不会真心归降主公的，再说，您也不能留下这个祸根不是吗？至于袁尚，他胆子是不大，可几万兵马在手，轻易也难杀他。士元的主意也只能把他吓在邺城外，却不能消灭他。我来见主公，就是想利用袁尚和审配急于配合的心理，一举吃了袁尚和拿下邺城。”
曹操大为高兴，急催我把计策说出来。我也不客气：“主公，现在邺城人心惶惶，全靠了审配一人支撑。审配最大的想法，就是能与袁尚联络上，好里应外合，打退我们。所以，我想将计就计，利用他们的心理，来达到收拾他们的目的。因此，我故意找审配，告诉他，我自愿做这个中间人，所以……”
曹操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假意联系上了袁尚，回城说与审配，诱使他出城接应袁尚，我们却在城外设伏，然后……”
我笑了：“不错，正是如此。只是，不是假意联系上了袁尚，而是真的联系上了袁尚，我真的要去见袁尚。要是假了，审配不会上当的，不见兔子，他可是不会出动出击。到时候，袁尚和审配的兵马落进我们的圈套，只能一败涂地。”
曹操想了想，犹豫了：“子云，你别忙，我把公达他们叫来，我们再商量。”
我有些着急：“主公在犹豫什么？莫非你觉得如这个想法不好？还是……”
曹操笑了笑，派人去传荀攸，回身对我说：“集中兵力吃下一处很容易，可是袁尚手里毕竟有近五万的人马，审配城里的兵马也不会少于两万吧。我这里只有不到七万的人马，这点人，却要分兵设伏，这个兵力恐怕会捉襟见肘。”
他说的也是：“主公想的也不错，我们的确要分兵以待。袁尚那边可能好办一些，审配这人很是厉害，又精通兵阵，我们不可能做到以少胜多，只能以多压少，就是这样，要顺利快速地拿下审配，都除非……除非审配手下的人得知袁尚已死或者邺城丢失。”
“是呀，审配这个人是个人才，若能生擒最好。”曹操大点头，嘴里啧啧有声。
我也叹气：“若是此人能够归降，我们也不会这么麻烦了。主公，此人与沮先生一样，死忠之辈，您别想这么多了。”
提起沮授，我们两个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沮丧地说：“都是赵如太自以为是了，为主公出了一个馊主意，放走了沮先生，否则，也不会……”
曹操强笑了一下：“说起来，也与你无关。则注根本就不会再给我擒拿他的机会，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别说放他离开，就是不放他走，他也要寻死的，终究留不下呀！对了，你的那个管家把则注的孙子带走了，说是遵从则注的遗愿，带孩子去你的无忧山庄了。宁为村夫，不上朝堂，则注的失望就这样大吗？还是他不相信我？”
我心里一紧：“孙子？那沮鹄呢？他……”
曹操叹气：“学了他父亲，宁死不降，邯郸城破，独自战至无力后，自尽了。他能答应你的管家把孩子带走，实属不易。一门忠烈呀！本初不能用之，乃操之幸事。”
我也只有唏嘘无语了。好在没有辜负沮授托付之情，也算对我自己的心里有点安慰。
荀攸急忙赶到曹操的营帐中的时候，还有些朦朦胧胧，看见我，他是一个劲地揉眼睛：“我没看错人吧，你怎么在这里？”
望着他搞笑的样子，我也笑了出来：“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我专门从城里出来，给主公出主意来了。”
荀攸哈哈一笑：“看来，你把审配给骗了。嘿，大半夜的跑出来，有什么鬼主意，快说。”
我做郁闷状：“三哥又不在这里，鬼主意是他出，不是我。”
被我们两个一开玩笑，曹操悲伤沮授的心也轻了好多：“你们两个，见面不斗上两句，就过不去。知道奉孝身体弱，还这样开他的玩笑，简直是过分了。”
我赶紧摇手：“没有呀，我可不敢这样损三哥。他身体不好了，还不是我劳累，自己害自己差不多。嘿嘿，说正经事了，我时间不多，审配还等着我回去呢。”
“审配等你回去？你还要回邺城？”荀攸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赶忙把自己的主意解说了一遍：“主公现在忧虑的很有道理。公达，你说说，这个仗怎么打，我们才能同时吃了两边。反正，我的想法是不能让审配再有回城的机会。这个人的威胁比袁尚大，实在不行，就先吃了审配，拿下邺城。”
荀攸想了想，问曹操：“主公，吕温侯什么时候到？”
曹操到：“公达的意思是……”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在袁军的心里，最畏惧的人就是我军那个传说中的战神和吕温侯了。战神看样子是到不了了，温侯在呀。主公让温侯带一万人马前去与士元他们汇合，用一万五的兵力能阻止甚至击溃袁尚的兵马。主公带近五万兵马，与城外设伏，拿下审配绝对没有问题。我则带少数兵马，在苏由的协助下，趁审配出城，混进邺城，先拿下邺城。我们实际上来个兵分三路，如何？”
曹操听的捻须微笑，我望着荀攸，拍起了巴掌：“厉害，还是你公达厉害。主公和我在这里想了半天，觉得分兵两路都困难，可你要分兵三路，反而胜算在握，今日，我是由衷佩服你了。”
荀攸上来打我一拳：“贫嘴，果然是个会拍马屁的小人。”三人哈哈大笑。
曹操便说：“好，就依公达，我们分兵三路。奉先押解粮草，后天就到。等他到了，我就让他带兵前往。公达，你和史焕带五千兵马进入邺城，争取短时间里控制整个邺城。现在事情的关键是你，子云，你一定要让审配出城，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不停点头：“我明白。主公，你让温侯和七哥他们稍稍后撤，放袁尚前来。有袁尚亲自与审配打招呼，事情就更好办，我保证审配会出城。还有，公达，你们最好装成袁败军或者其他的什么来进入邺城，我在城里等你。”
两个人都在点头，同时也让我多注意安全。我没有连夜离开，而是好好休息了两个时辰，天色大亮后，才故意大摇大摆离开军营，向南走去。离开军营后，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看邺城方向，果然有人影在墙口观望我这边。我在心里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延迟到第三天，我才迂回到袁尚的军营。袁尚看见我，也是一喜：“你怎么来了？邺城可好？你……”
我笑着上前行礼：“小人问公子平安。我是从邺城来的，而且是奉审大人的差遣。苏由苏大人投靠曹公了，审大人的人出不了城，无法和你联系。小的自告奋勇前来。”
袁尚倒吸一口气：“苏由居然背叛了？消息是真的？”
我呈上审配的书信：“嘿，曹公想不到我能干这样的勾当，所以，我出来很安全。这是审大人的信。公子，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但绝对负责带上您的心腹和书信回邺城，如何？”
袁尚看着审配的书信，嘴里还问我：“曹操到底带了多少人马？我军前方河谷中好像也有曹军的埋伏。赵如，你既然从那边过来，那边的虚实，你可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曹公的人马不少，至少有五、六万之众。我不是从前边过来的，河谷中有没有埋伏，我可不知道。不过，曹公的人马都在包围邺城，怎么会埋伏在前面？”
袁尚摇头笑：“你是做生意的，不知道带兵的事情。曹操的人马绝对不只五、六万。你从曹营过的？可见到吕布？还有哪些你熟悉的大将不在曹营中？”
我心里好笑，嘴上却连连说是：“那是，您要让我看眼前有多少铜钱，我还能说个差不多，要让我看营盘里有多少人，我可不会看。吕温侯我好像没有在曹营里看见，只是，有小兵谈论，被我听到，他们说吕温侯押送粮草去了。其他的大将，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脸面熟悉的有好几个都在，也有几个，如高将军，于将军，李将军，对了，还有夏侯将军等都不在。嘿，我二哥在。”
袁尚陷入了沉思，我也知趣地悄悄退了出去。药已经上足了，依照袁尚的智商，不上当，我可真成笨蛋了。果不其然，没等我休息够，袁尚已经派人把我叫了过去。进他营帐一看，呵，人还不少，可惜都是道观里的神仙，中看不中用。
看我进来，袁尚急忙招手：“赵如，我们已经定好了，你帮我带一些人回去就是。”
“一些人？”我故意装作为难：“公子，人多了，恐怕曹公他们会怀疑我，到时候，连我都回不去了。您看……”
袁尚和他的几个手下相视一笑，所有的人都是如释负重的表情。看在我眼里，肚子里好笑，玩这些手段，你们能比得上我？
袁尚这回才真的叫了三个人过来，对我说：“赵如，你带他们回走，路上还要多小心。”
我还是有些为难地看着三个人：“三个人还是多了点。公子，我回去的理由是去劝审大人投降的，带进去的人多了，曹公那里也不会让我们都进城呀！”
袁尚一笑：“这个你放心，只有刘相跟你回城，他们两个嘛，你只要带过前面的地段，就不用管了。他们自有去处。”刘相是刘氏的娘家侄儿，的确是袁尚的心腹了。
我明白了，嘿，袁尚绝对是要这两个人去观察前面设伏的曹军是真是假。他也算聪明了，可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唉，要是田丰、逢纪他们中有一个在袁尚身边，早冲回邺城了，哪里会在这里犹豫，耽搁时间。
运筹帷幄篇 第一百六十章 忠贞义士
第二天，带着三个人上路后，我也没有刻意追求速度，速度不能太快，虽然两边都等的着急，我也要把事情办好才是。再说……到了这段河谷的时候，已经天色很黑了，我却借口要快点回去，连夜赶过这段河谷。这三个袁尚的心腹倒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我这么做的目的。
黑幽幽的河谷中，几乎不闻半点气息。进去好长一段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开始怀疑庞统他们已经后撤了。就在我暗地里埋怨自己连夜赶路找罪受的时候，前面突然有声响传来。很轻微的走路声，在寂静空旷的这里，显得很响亮。我们四个马上矗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们互相疑惑地看了看，还是继续前进，动作却放轻了很多。走过了一个小弯道，突然有人在小声说话。声音虽然小，可在这个时候，却很清晰地传进我们的耳朵里。吓得我们马上蹲到地上去了。
“这个鬼天气，太冷了。兄弟，你说，都开春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冷？”
一个搓手的声音响起：“是呀，这白天还好些，夜里真有些受不了。唉，还不如在邺城外面呢！在那里，好歹还有营帐避风，这里净喝风了。”
另一个人说他：“要我说，你还是知足吧！留在邺城，铁定要参加攻城。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由不得你了。在这里虽然喝点冷风，命留下了不说，还能立功。”
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大哥，你说，这些大人们怎么想的？庞大人一个文人就敢带着我们这五千人在这里设埋伏，而那个胆小鬼的袁公子，那么多人马，愣就不敢过来了。嘿，真是好笑！”
先前那个人也笑：“要不说庞大人是智谋之士？他的本事要小了，我们曹大人能这么信任、重用他？庞大人就是看准了袁家笨蛋胆子小，才请缨来的。果然就凭吕温侯的旗帜，就吓住了袁军。好了，不要多说了，我听说，庞大人就快带我们回去了。”
旁边的人好奇：“怎么啦，怎么要走了？”
先前的那位大哥嘘了一声：“我听说，是曹大人让我们回去了。说邺城很快就要拿下了，怕对面的那个胆小鬼得知邺城要保不住了，会不顾一切地冲回去。那样的话，我们这几千人马可就躺这里了，还能不退？走吧，这大冷的夜，鬼都不会来，还别说人会从这里过，我们回去歇会儿。”
随着一阵“哦”的声音，一片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渐渐向河谷那边远去。等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强忍住满肚子的笑，一拉身边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的刘相，起身就向前跑。哈哈，小鸟这手玩的真绝，太能配合我了。
等我们跑出老远了，从刚才的草丛里起来几个人，看着我们的身影好笑：“凭刚才的几句说词，就能喝着庞大人的酒，嘿，值了。”
一人笑着拉着他走：“快走吧，还要回去烧炭渣，留点热的，好让回头的人确信我们撤退才是真的。要说，大人这主意太损了，先吓了袁军这么多天，然后实话说给他们知道，再打个真正的埋伏，这下，袁家小子的命就要留在这里了。”
先前那个悄悄笑：“这就叫真真假假，这就是本事，怎么叫损人呢？”
另一个人笑：“让袁小子临死之前还气的半死，还不损呢？好了，快回去了，真冷。”
带着刘相回到了曹营之中，悄声嘱咐好了刘相，故意和迎出来的封元打着招呼：“我说封哥，我的药管用吧，病好了？你也别谢我，我这个伙计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害怕，你帮忙照顾着，我去见曹大人。”
封元明白，自去好好照顾刘相。我走进曹操的营帐嘿嘿直乐：“我又回来了。”
曹操也笑：“算着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时间差不多了，奉先已经带军埋伏在那边了，我这边等你进城就做准备。”
我笑：“我知道。主公不知道，小鸟搞笑死了，愣派人告诉我带着的袁尚的探子，你们上了老当了，气得外面那个家伙差点吐血。”把我们在河谷中听到的话，我学给曹操：“嘿，我觉得，袁尚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得到消息了，刘相没有吐血，他可能会吐。这吐血是袁家的特有毛病。”
曹操也哈哈大笑：“这个家伙，这下袁尚不掉进他的埋伏圈才叫怪。他呀，也是知道你能猜到他会派人配合你，才来这一手的。”
再和曹操说些细节，我起身告辞了：“主公，我回城了。您不要太冲动，审配这个人也不可小看，大意不得。”
曹操自然也叮嘱我一番，无非是不准轻举妄动之类的。把我送出营帐，曹操摆起了架子：“赵如，不管正南先生同不同意开门归降，你都不可对他无礼。你要明白，我可是很看重正南的才学，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不敬，我可绕不了你。”
我当然是一个劲地点头了：“那是，那是，赵如也很敬重审大人，怎么会对他无礼？曹大人请放心，就是您说的，审大人就是不听我的，我也很尊重他。”
带着刘相喊开了邺城大门，才走到半道上，审配已经匆匆迎了上来。看见刘相，他是长出一口气。我向审配一施礼：“大人，幸不辱使命。赵如就此告辞。”
审配很感激地看着我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都多谢你帮忙了。等事情过后，公子会重谢你的。”
我微微一笑，重谢我？那也要他还有命见得到我：“多谢大人提携。”
回到药房，小周赶快回禀：“公子，您说的事情我们办妥了，我们已经把人换出来了。您看，怎么安排？”
我长叹一声：“孩子是无辜的，你们给他找个奶娘，暂时先照看几日。但愿审大人不要下手的好。”
审配带着刘相匆匆回府：“公子怎么说？你们回来的路上可顺利？赵如在曹操那里真的很吃香？”
刘相点头：“赵如的确很吃香，曹营里的小兵很多都认识他。我看他和曹操的近侍走的很近，多半干了不少收买人心的事情。还有，我家公子可上了庞统的当了，居然被他的假埋伏给堵住了这些天，真气死我了。”
审配仔细询问了刘相所说的一切，摇头叹气：“曹操手下果然有些名堂。你能肯定那是假埋伏？我还是有些担心。”
刘相冷哼一声：“我肯定。审大人，我们经过那片河谷的时候，很明显，感觉不到什么杀气。还有，我在曹营里，见到吕布的人了，这就说明，河谷中的旗帜是骗人的。”
审配要紧问他：“你亲眼看见吕布了？”
刘相摇头：“没有。但是，我看见吕布的亲兵了，人傲气的很，连曹操的那个近侍都要高看他几分。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吕布快从黎阳那边押运粮草过来了。”
审配点头了：“这个情况和我们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哼，曹操也不敢真的放心让吕布独自带兵。一员无敌的大将，落个押粮官的下场，也真够他受得。既然这样，没几天，公子的军队就能到城外了。我们怎么联系？”
刘相急忙说：“公子的意思是他们到达漳河对岸后，就给大人发信号，最迟三天后的晚上，公子在河边放火灯笼，大人在城里向天射出火箭就可以了。公子说，信号对上了后，就一起进攻曹操的大营。这回，定要曹操的好看。”
审配要紧问一句：“这个法子，赵如知道不？”
刘相摇头：“赵如是个商人，公子说了，这个人可以利用，不可以信任，所以，这个方法只有公子，大人和我知道。您放心，就是跟我们到达河谷的那两个老兵，也不会就这么回去，他们会仔细探查清楚了河谷中的一切，才会回去禀报。公子说了，如果我进城四天以后，还不见他的信号，就说明曹军是真有埋伏，就让大人作好死守邺城的准备，公子会去幽州搬兵前来。”
审配问清楚了这一切，终于放心了。安排刘相前去休息，自己去安排出城夹击曹军的准备工作。而就在我们回城后的第二天，审配就下令杀了早就收押在监牢里的辛评全家。这也怪辛毗，不好好在曹营待着，居然异想天开，要来劝审配开城归降，这下，害了自己兄长一家的性命。其实，审配对辛评兄弟和郭图是恨的牙根儿都痛，有没有辛毗的投敌行为，他都不会放过辛评全家。只是，我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首，只有叹气的份，审配这个人，果如荀彧所说，专而无谋，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何苦如此不留余地。
再说，袁尚的这两个探子的确很能干，很快就弄清楚了河谷中伏兵的情况，急忙回去向袁尚作了详细的禀报，连那晚我们听到的说词也几乎一字不漏地回述了一遍，把袁尚气的，一人给了一脚。第二天，袁尚就下令大军立刻启程，星夜赶往邺城。动作还真迅速，第三天，准时到达了漳河边，距离邺城只有不到八里的路程。
到达目的地后的袁尚，看着眼前空旷的河岸，心中冷笑，今天晚上，就突袭曹营，定要曹操的老命。而邺城城墙上的审配，看着城外曹营红亮的火烛，穿梭中的军士，也在冷笑，坚持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反击的时候了。而我则坐在药房的大堂上，发号施令：“审配出城后，我们马上进入审府，把审大人的家小好好保护起来，绝对不能让兵丁入府。”
审配将自认为会对邺城的安危造成隐患的不利因素全部排除后，带上所有的兵马出城而去。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留下嘱托重任的自己的亲侄儿审荣，已经是个墙头草了，最稳妥的安排，成了最致命的一刀。这个事情也有我的份，当然，我也只是很悲观地对审荣说了说曹营强大的阵容和袁家在邺城黯淡的前途。没有羽哥哥给我的资料，我也不会想到审配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侄儿。
天空上的火灯笼和火箭，不要说隔着八里路，就是几十里也看得清清楚楚。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曹军眼睛都不眨地死盯住了邺城的大门。审配带着军队急速扑向曹军的军营，审配下令，冲进曹营，能杀死曹操者，赏黄金百斤。
发现袁军杀了进来，曹营中的军士是混乱不堪，大呼着向后营跑，一边跑，一边拉倒营盘，显得惊慌失措。很快，倒下的营盘开始着火，就着火光，袁军看见曹军士兵还在向后跑，前方也传来了振耳的喊杀声。审配他们异常高兴，没有多做思考，全部兴奋地向后追击了过去。很快，一追一逃，大军穿过了曹军的营地。
刘相这个时候还在兴奋地大喊：“快追击曹军，公子在前面已经杀过来了，包围曹军，不要放走了曹操。”袁军听的热血沸腾，大叫着向那边的喊杀声冲了过去。
听者前方传来的喊杀声，看看身后燃烧着的几座营帐，想想几乎没有遇到应该有的抵抗，头脑发热期过了的审配终于反应过来了，急忙下令撤退回城。
刘相听到命令一呆，拦住审配的马头：“大人为何下令撤退，我们退回去，公子怎么办？”
审配急得：“我们怕是上当了。我们冲击的如此顺利，别说曹军小兵几乎没有抵抗，就连一员大将，我们都没有看见，这说明曹军的营地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那他们人呢？我料不是去偷袭邺城，就是拦截公子了。曹军人多势大，无论走那边，我们都危险，只有急速回城，做好接公子回城的准备才是上策。”
审配话音落地，周围突然燃起无数的火把，同时一声长笑响起：“审先生果然高明，这么快就知道中计了。可惜，您回不去了，邺城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先生何不请降，留这些儿郎的性命。”火光映照中，典韦、张辽、曹纯等人拥着曹操出现在袁军面前。
审配看看四周的情形，苦笑：“曹公真看得起审配。看来，大人也没有去袭击邺城，更没有多少人马阻击公子，而是看上审配这点兵马了。”
曹操捋须微笑：“先生说对了一半。我军有兵马袭击邺城，也有兵马阻击袁三公子。当然，那两处的兵马的确不多，先生手中的兵马虽少，可先生的本事让操不得不重视。”
审配突然仰天大笑：“配蒙曹公如此相待，也算知足了。可惜，你想马上拿下审配，也是不可能的。公子几万人马一冲过来，到时候曹公怕是要被我军包围了。至于邺城，哼，没有我的将令，任凭你们如何使诈，也进不去。”
曹操长叹：“先生才华横溢，奈何所遇非人。实话告诉先生，阻击三公子的是吕温侯，他只带了一万人马在河岸设伏，三公子的五万大军就溃不成军了。先生听到的喊杀声，正是温侯带领的军队在追击三公子的败兵。您再听，这声音是越来越远了。我已经接到斥侯的回报，三公子的尸首正在送过来的路上。至于邺城，我们也许进不去，可先生也回不去了。等城里的人天亮后，知道了你和三公子都失败了，还有能力和心情守城吗？再说，城里也没有多少可以抵抗我军攻城的人了吧！”
审配咬牙切齿地看着刘相：“你不是说，我和公子的约定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刘相哪里说的出来。倒是曹操为他解围：“他没有说错，是只有你们三个知道。我只是接到了三公子身边的大将的投诚书信，才知道你们竟然有了联系。操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先生，袁三公子已经死了，袁家大势已去，先生还要抵抗到底吗？”曹操心说，赵如，你的功劳我只好让给那个混蛋了。
审配仰天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配也无话可说。曹公，三公子绝对没有出事，否则，你已经把他的尸首挂在这里了，这等骗小孩的伎俩还是不要用在我审配身上的好。审配手下的儿郎可不是你想留下就留得下来的，就看你手下的本事了。儿郎们，我们只有拼死突围回城，才有活路。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盼望你们回家的亲人们，大家冲回去。”
几乎陷入绝望的袁军一听审配的话，都燃起了一丝希望，家人老小都在城里呀，真的是拼命般地向城门方向杀了过去。只有刘相，望了望远处还有喊杀声的地方，大笑一声：“公子，刘相先去见主公了。”他一人拍马向曹操冲了过去。
被他拼死的样子所感动，典韦看了看曹操，曹操对他一点头，典韦阻止了曹操身边侍卫的行动，自己迎上了刘相。仅仅一个马身的交错，刘相已经倒在了马下。典韦下马，走到濒死的刘相身边：“我叫典韦，是大汉骁骑都尉。你放心去，我会为你立碑。”
刘相微微一笑，说声谢谢，就此闭目而逝。典韦命手下抬下他尸首，好生安葬了，立碑，等他的后人前来祭奠。
那边，看着冲击而来的袁军，曹军的弓箭毫不吝惜地朝他们而去，瞬间，随着大片人影的倒下，大地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袁军并没有被弓箭吓倒，冲回城和亲人在一起的信念支撑了他们，没有用盾牌，而是拼速度，马军在前，继续前冲。审配训练的士兵的确有拼劲，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后，被他们冲破了曹军的弓箭阵，继续向外围冲击着。
同一时间，曹军的将领也发动了，虎豹骑发挥了它的威力，在铁骑的经过之处，带起了一股股热血，飞溅在四周。袁军在审配的指挥下，一部分士兵用长枪列队奋力抵抗虎豹骑，大部分用长枪冲击着前面的曹军列阵，只冲击一个地方，不断有袁军士兵倒下，又不断有袁军士兵扑上去。而四周的曹军也不断地冲上去堵住厮杀形成的缺口。场面异常激烈，激烈到曹操都回头不忍目睹。今夜没有月亮，在火把的照耀下，激战的场面扭曲着，怪异地呈现在眼前，没有高声的喊叫，没有痛骂，只有喘息声，濒死的呻吟声。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激战后，袁军终于冲开了一条血路，剩下不到两千的人，护着审配冲回了邺城的城下。喘息未定的袁军急忙喊门：“审大人回城，快开门。”
城墙上火把突然亮成一片，荀攸站在城墙上望着城下这些残兵也是佩服万分：“审大人，这邺城已经是我们的了，大人回来晚了。攸与大人也算相识，我叔叔要我劝大人，良禽择木而栖，袁家已然失势，这四州之地马上就换人了，大人还是归降了吧！”
审配大叫一声，差点栽下马背：“审荣呢？你们是怎么进城的？”
荀攸有些不忍，叹声气，还是告诉他：“正是审大人的侄儿亲自把我们迎进城的。大人，他一个晚辈都知道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大人就不要执迷不悟了吧！”
审荣也出现在城墙上，看着审配苦劝：“叔父，三公子和大公子都已经死了，邺城早就是孤城一座。城里的人都心思投诚，叔父就不要再固执了。家里的人还在等叔父回家呢，您就放弃抵抗，投降了吧！”
审配气急反笑：“好，好，好，我审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东西，没得辱没了祖宗。配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审配身边的亲兵急忙相劝：“大人速做决定，曹军已经追杀过来了。大人要是不降，我们拼死护卫大人离开，去找三公子可好？”
审配看着身边都伤痕累累，还硬撑着的袁军士兵，泪水充满的眼眶：“本想着带着你们出城，一举击溃曹军，上报主公之恩，下保邺城百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反累的你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你们已经尽力了，曹军大军在四周，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你们还是投降了曹军吧，还能留下一命回城去见家人孩子。”
那亲兵急忙问：“我们回城，大人呢？可也……”
审配大笑数声：“配带一万多儿郎出城，只回来不到两千人，还有何面目进城见他们的亲人？再说，忠臣不侍二主，配辜负了主公所托，也只有一死谢罪。你们只要记得把我安置在主公墓地旁边，就算你们为我尽忠了。”
就在他的亲兵听此话大惊之时，审配已经面朝北大喊一声：“主公，配来了。”手中长剑一挥，自尽身亡。
站在城墙上的荀攸也叹息良久，命军士开门，收敛审配的遗体，同时受降这些袁军士兵。随着城门打开，拼死回来的袁军大部分放下了兵器，向城内走去。审配的二十三名亲兵护卫却站在那里动都不动。
史焕正要命令士兵上前去收敛审配的遗体，就听刚才那名审配的亲兵向城头上的荀攸请求道：“大人可听到我家大人的遗言，您能否将我家大人好好安葬？”
荀攸用力点头：“审大人高风亮节，攸甚为敬佩，定会尊重他，将大人厚葬在袁公墓旁。”
那亲兵向荀攸一施礼：“多谢大人。”话一说完，举起手中的刀摸向自己的脖子。就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二十三个人都像早已经约好的一样，同时行动，自刎于审配遗体前。曹军的追兵也赶到了，看到这一幕，也是唏嘘不止。
曹操下令，全军进城，同时命人收敛好审配和这些亲兵的尸体，以待厚葬。公元203年初春三月的这一天，就在曹军大军进入邺城后，天终于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