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07

准拟佳期: 哥哥们的玩物 卷三 1-15

卷三

01)

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早,天气预报就没有准确过,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的,今天竟然就下了雪,阴沉的能让人郁闷死。
不过,寒冷是外面的,房间里还是暖融融的一片,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白茫茫的一片,很美,很纯净。
九音就是再这样的天气里,彻底的清醒过来的。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皑皑的白雪的世界,还让她惊奇不已,毕竟也才11月的天气啊。
“行了?再睡一会吧,还早得很呢!”身后有个人这样说着,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九音的脖颈,让她觉得有些痒。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悦,但是那种语调,还是调侃的,似乎是在埋怨吗?
九音有些不好意思,怕张西亚正生气,连忙转过身,可没料到,动作太猛,两个人的距离太近,结果胳膊肘一下子撞在了张西亚的脸上,又不偏不正的撞了他的鼻子。
张西亚哎哟医生,皱紧了眉头,抱着他的手臂也松开了,坐起身,愤愤不平的看着她,“你这人,前几天太阳那么大你都没醒,今天一醒了,就给我颜色看看?”
“对不起。”
九音也不敢看他,闷闷的说了一句,真的是喝不得躲在被子里面不出来。来这里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但是很不巧的是,她一来就再次的病倒了,然后成天呆在房间里,醒着的时候比睡着的时候少,跟张西亚也没有任何的交流,他这几天也一直没回来过,大概是生意忙,或者是在应酬,再或者是跟某些莺莺燕燕在一起,事实是否如此,不一定,至少九音是这样以为的,张西亚这种做派十足的公子哥,不就该灯红酒绿的活着么。
这房子是张西亚的,那天他们离开田家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房子看起来很新,装潢是欧式风格的,并不大,上下两居的小别墅,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是四间房间,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剩下的一间是杂物房,与主卧室是相通的,里面摆放着张西亚的衣服之类的。
九音并没有仔细的参观这房子,第一眼的感觉,就是精致,符合张西亚的性子,她就是暗中凡事都追求完美的人。
说老实话,九音是没有料到张西亚会在家,冷不丁的他一说话,吓了她一条,所以才鲁莽了。
张西亚看着九音愧疚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自己有那么吓人,她怕成那个样子?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唯唯诺诺的,哪次不是跟你争锋相对,高傲的让你想要打她的屁股,现在是怎么了?
“对不起就完了?”张西亚板着脸,不冷不热的问她。
九音心里咚咚的响,把心一横,干脆坐起身来,被子围在胸前,一脸的视死如归,“那你说怎么办吧!听你的!”
张西亚愣了一下,她的转变有些大,莫非是睡饱了就精神了?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九音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他,伸手就来摸他的鼻子,张西亚本能的后仰,警惕的问道:“你干什么?”
九音的手有些僵持,再次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张西亚更加的疑惑了,突然变得这么乖巧?忽然之间,张西亚感觉鼻子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一股暖流涌出,他伸手摸了摸,顿时瞪大了双眼。
“啊!这是什么?田九音!你给我等着!”张西亚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去,扬着头,飞奔向洗手间。
九音看着他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优雅帅气的张西亚,流鼻血竟然是这个样子?慌张的,甚至还有点害怕的,皱眉头的样子,禁鼻子的样子,发呆的样子,串联起来,居然也有几分可爱。
张西亚再次出来的时候,鼻子里塞了一团纸,衣服都被水打湿了,还是光着脚的,他穿了一身米色的家居服,裤腿卷着,怎么看怎么滑稽,九音又忍不住要笑了,但是在看到张西亚那张黑着的脸以后,硬是给憋了回去,只一张脸越来越红。
“你想笑是不是?”张西下瞪了瞪眼睛。
九音用力的摇头,“没有,怎么敢。”
“你给我等着。”
张西亚丢下这句狠话,就去了衣橱,在里面翻找着,弄得天翻地覆,可见这心情并不佳。再站在九音面前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卡其色的休闲装。并没有刻意的打扮自己,还是赤着脚的,有几分的放荡不羁,身上的贵族气质是难以掩饰的,可见有时候也并不是人靠衣装,至少在张西亚的身上,这一点刻意忽略。
九音围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头长发散落,乱糟糟的,她不跑,只因为没穿衣服,自从搬来这里,她就处在一个病态的,没有时间出去买东西,当时走的很匆忙,也跟张西亚旁敲侧击的抱怨过一两句,可人家张西亚腰板一挺,白眼一翻,说了句,我家要什么没有,带你那点破东西做什么!气的人血气上用,可是一个不字也不敢说,只能在心里默念。
张西亚坐在了床上,鼻子里还塞着一团纸,看来方才那一下在撞得不轻。九音咬着唇,一副等死的样子。张西亚突然伸手,九音本能的后仰,张西亚瞪了她一眼,九音又默默的向前靠了靠。
他的手落在九音的额头上,再次的周紧眉头,“发烧了?还这么烫?”
九音很想说,是他的手太冷了,其实自己已经好了,可看他那正经的样子,就忍着没有说出口,免得再惹来他的白眼。
张西亚收回了手,冷哼了一声,“我越来越好奇了,你在田家到底是怎么过的?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留恋的,真的去了半条命,才想着要离开?干脆你就别离开,在田家继续带着,命全都没了才好!”
什么日子?放然不会是好日子,不然谁会想着要离开呢?而好日子的定义是不明显的,就如她现在过着的,是好日子吗?张西亚说,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有绝对的自然。那么这还叫自由吗?这些年来,她所渴望的,也就是自己能为自己做主。她不怕吃苦,只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人到底是贪婪的,有了荣华富贵,又想要自由自在,有了自由,又觉得生活太过平淡。
九音半天没回,张西亚的语气是责怪的,神情时鄙夷的,她也不知道,张西亚到底怎么想,猜不透,看不明。
张西亚叹了口气,手从她的额头上拿下来,再摸摸自己的额头,温的,眉头皱的可以夹一只铅笔。他瞪着眼睛,好似又要开骂,九音趁机说道:“西亚哥,我没发烧,是刚才你手冷。”
张西亚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九音又连忙说道:“不信你再摸摸看。”
说着她将头凑过去,张西亚直直的看着她,并没有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等的九音都有些尴尬,渐渐的想要收回来,张西亚却突然勾住她的脖子,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长久的没有离开。
九音一惊,抬眸去看他,忽然又闭上了双眼,因为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就算是要做什么,也是应该的不是么?
张西亚瞥了他一眼,唇边有一抹笑意,几分嘲讽的味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九音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他,“我之前说过了,随便你。”
“你倒是大方了!”
“张少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应该的。”
“真的随便玩?”
九音倒是一愣,点了点头,他一会儿板着脸,一会儿眼底又有了笑意,阴晴不定的。
张西亚一板一眼的指了指墙,“你去,把自己的装一下,鼻子没流血不许回来!”
“啊?!”九音惊愕万分。
张西亚又指了指墙,“你没听见?不是说随便我?”
九音有些哭笑不得,他那样子还不像是在说笑,但是这个要求,不是很抽风吗?他几时也这样孩子气?到底还是去撞了一下。张西亚颇为悠闲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九音抱着被子在地上走,然后再墙上狠狠的撞了一下。九音好几次都觉得,张西亚可能会叫住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可一直到她撞上去了,张西亚都没组织,反而说了句,使劲点!
知道九音的鼻子里真的流出了一道血痕,张西亚才拍手喊停,哈哈的笑着,将她从里到外嘲笑个遍。
九音窘迫的站在地上,也是赤着脚的,一手提着被子,一手捏着鼻子。
张西亚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道:“去洗澡吧,然后吃饭,我可不想晚上跟骷髅睡觉!”
九音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就算没有多少肉,也总还是有皮吧,怎么能说是骷髅。嘟着嘴说了句,“我没衣服。”
“你衣服呢?”
“张少不是你说你这里什么都有么,所以没让我带衣服过来。”
九音说这话是有些负气的,张西亚那表情,惊讶的不行,好似没衣服是什么罪过一样。
张西亚略微沉吟,指了指隔壁的衣橱,“你去衣橱,随便挑,喜欢哪件穿哪件!”
倒是大方,去了衣橱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方。衣服倒是不少,可都是张西亚的,上千件的男装,偏偏他身材还高大,你叫她穿什么?
无奈之下,只好挑了一件黑衬衫来穿,衬衫很长,盖住了大腿,她又找了一条皮带,系在腰间,皮带倒是漂亮,细细的,上面点缀了几颗钻石,并不是十分男性化的东西。
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来,张西亚已经在餐厅等着她了。
他们家是请钟点工来打扫的,所以平常也不开火,张西亚也很少在家吃饭,他不是不会做饭,只是自己做给自己吃,有些奇怪,这一点九音是不知道的,并没有多想,这一桌丰盛的早餐是怎么来的。
张西亚看见九音的时候,木管有几秒是停顿的,她凹凸有致是其一,黑色带来的性感是其二,不过片刻,他就自顾自吃起早餐来。来个人是相对无言的,都在默默地吃着东西。
“一会儿带你去买衣服。”张西亚忽然开口有些突兀的。
“哦。”九音应了一声,穿这身确实有些奇怪的,她不自在的将衣服拽了拽。
张西亚喝了口牛奶,拿过了报纸在看,漫不经心的说道:“晚上有个宴会,你得跟我一起去。”
“哦。”九音是有些诧异的,宴会上带她去,这么高调做什么?
“给你报了个复习班,下周去上课吧,明年还参加高考。”
“真的?”九音震惊,更多的是惊喜,她急切的抓住了张西亚的手,又问了一次,“西亚哥说的是真的吗?我还能读大学?”
张西亚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方才她情急之下抓着自己的手,由于用力,已经将他的报纸给拉断,无奈的说道:“商人最有信誉。”
九音讪讪的收回手,腼腆的笑了,“谢谢。”
张西亚不紧不慢的丢了那张被她扯坏的报纸,幸好是娱乐版,对他没什么影响,再次说道:“周末在家里给你补习功课。”
九音喜上眉梢,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确实没料到张西亚会让她回学校。忽然又听他这么说,就有些不好意思,只说了,“不用了,我自己看书就行。”
张西亚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没事,反正我周末不上班。”
“你给我补习?”九音惊呼一声。
张西亚的头终于从报纸里抬起来,挑了挑眉,“你有意见?”
九音连忙摆手,说的诚恳,“没有,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我真的自学也可以的。”
张西亚的眼睑流转,盯着九音突然问了句,“你是不是不愿意?”
“没有没有,张少亲自出马,求之不得。就是觉得麻烦你了。”
九音急急忙忙的咀嚼,说的更加诚恳了,生怕张西亚生气。她不是不需要补习,而是不需要张西亚给她补习。她对上一次在医院,向张西亚请教问题的阴影还是蛮大的。要是真的让他给补习,估计连个一般本科都考不上了。
“求之不得?正好瞒住你了!周末我给你补习,有不会的尽管问我!”
“哦。”
九音只好答应了,因为她觉得,再拒绝的话,张西亚很可能就要发飙了。只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哀叹,前途渺茫啊!
长久的沉默之后,张西亚放下了报纸,站起身说道:“早餐是我做的。”
“哦。”九音下意识的应声,旋即惊讶,张西亚也会做饭?紧接着看到张西亚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试探的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我洗碗?”
“还不笨。”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九音一阵的茫然,她是万万没想到,跟张西亚相处,竟然是这个场景。以前觉得,这男人高深莫测,还想着要小心的跟他在一起,没想到,是这样,他完全不按理出牌,彻底的打乱了九音的思绪。
有太多的没想到。例如,他会做饭,会做饭给她吃。因为田艺馨的思想灌输,她也觉得,煮饭这回事,是她应该做的,所以张西亚今天,给了她多少惊喜?


02)

挥霍。
跟张西亚出去,九音只想到了这个词。
奢华的无度,他什么都选最好的,而且必须是只此一件,张西亚说过,他要的是唯一的最好。这个人霸道的程度也让人咋舌,若是这东西是限量版,但是有一件以上,他就会全都买下来,然后挑出最好的,其余的全部销毁。
而九音在他旁边,只需要做一个花瓶,他喜欢什么,就递给她,衣服试了以后,果然合身。张西亚看着她轻轻的点头,唇边有一抹淡淡的微笑,百货公司的经理站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恭维,赞美着,说的天花乱坠。
张西亚回头瞪了他一眼,“我选的衣服,当然好看!还用你说!”
经理讪讪的闭上嘴,脸上还堆着笑,没有一点的不满。他心里还忧虑,怕惹毛了这位财神爷。
男人似乎总是比女人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比如说,世界上知名的女装设计师大部分是男人,化妆师也是男人居多,女性的内衣设计,获奖更多的也是男人,就如同张西亚选的衣服,九音穿着都极其的好看。
经理的电话忽然的想了,走到一边去接听回来之后,笑着对张西亚说道:“张少,刚到了几件晚装,都是知名设计师设计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张西亚点了点头,吩咐道:“她刚才试过的衣服,都送到我家去。”
导购小姐恭恭敬敬的应了声,然后去忙碌。
“走了!发什么呆!”张西亚拉过九音的手,跟在经理的身后走着。
一群人簇拥着张西亚和九音,这排场像是古代的皇帝出巡,九音不舒服极了,张西亚看不出喜怒来,排场十足。九音以前跟田娆出来逛街的时候,也是跟着许多人,除了店里的店员外,还必然跟着一位哥哥,哪个有时间就会跟着一起走,多数去了是付款的。
陪她们逛街次数最多的就是田艺馨和田尔嘉了,不同的是,田尔嘉只看到田娆,而田艺馨有时候会注意到她,她喜欢的东西并不会说出来,都是田娆给她什么,她就要什么,有时候看到喜欢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多看了几眼。但是通常,田艺馨都会在隔几天就把她之前在百货公司看到的那东西送到她的手上。
不是不感动的,只是都过去了。
“呀!”九音的头撞在了电梯的墙壁上,扭头看见张西亚若无其事的样子,方才拿一下局势他撞的,这会儿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九音知道,是她发呆被他看出来了,揉了揉头,什么都没说,嘟着嘴站在他的身边。
电梯咚的一声开了,两个人一起走出来。
电梯的门直对着她们要去的店,全玻璃的装潢,里面看的一清二楚,九音在看到里面的人之后,脚步顿了一下,张西亚顺势就将她搂在怀里,淡淡的笑着走进去。
“郭小姐穿这件衣服真是好看,好像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一样,再没人能穿出这种效果了。田先生您的眼光真是好!”店长一边蹲下身整理着裙角,一边仰着头,对那一男一女说笑着。
张西亚的臂弯用力,在九音耳边说了句,“你在惊讶什么?亦或是在难过?”
九音回过神来,对着张西亚笑了笑,极其的妩媚,“张少,我喜欢她身上的那件衣服!”
张西亚呵呵的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故意的?”
“真的喜欢!”九音诚恳的回答。
“你这是让我去得罪人?”
“张少还会怕得罪人吗?你不是说,要什么你没有吗?”
“好,买给你。”张西亚有几分宠溺。
“谢谢。”九音的头略微的低了低,她也不知道,方才怎么就说了这话。店里面的那一堆男女,不是别人,男的她认得,是田艺馨,女的貌似是某位高官的女儿,叫郭妮安。他们看起来亲密无间,关系明摆在那里。田家又是这种处境,自然是需要通过各种的利益联姻来解决的,再者说田艺馨早就是该结婚的人了,推迟了几年而已,他们两个在一起,也算是般配了。可九音看见了就觉得不舒服,倒不是因为郭妮安,看到田艺馨了以后,浑身都不舒服。
带着张西亚他们来的那位经理更是不好意思,已经急的馒头的汗,因为郭小姐身上的那一件衣服,是他原本想推荐给张西亚的,没想到这边的动作这么快,店长已经推荐给了别人,对方同样也似惹不起的。这是他工作的失职,若是双方有什么不愉快,他这饭碗就要砸了。
张西亚如沐春风的说道:“艺馨,这么巧!”
田艺馨转过身来,眸子瞬间睁大了几分,有惊愕,有无奈,似乎还有失落,他错综复杂的表情,让一边的郭妮安有些奇怪,胳膊肘推了推他。田艺馨回过神来,淡淡的笑了,“是啊,很巧。”
“是很久没见了,还以为要晚上才能看到你们,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今天晚上的宴会说是商业的,其实很多政府的人员也会去,田艺馨也在邀请之列,如此看来,郭妮安就是他的女伴了。
郭妮安看着九音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小姐看着很眼熟呢。”
九音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郭小姐我们见过的。”
故意的绕过了田艺馨,不是没感觉到田艺馨一直在盯着自己,让人不明所以,他这个表情是做给谁看?上一次张西亚去田家带走九音的时候,田艺馨并不在,算起来,这还是她身份转变后的第一次见面。
张西亚佯装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看我这脑子,九音你大哥也在呢,你怎么不打招呼?”
他说着推了推九音,听起来有几分的责备。又对田艺馨和郭妮安歉意的笑了,“这丫头让我宠坏了。艺馨你没生气吧!你这妹妹,你也了解。”
田艺馨扯了个笑容出来,轻轻的摇头,“怎么会呢。”
郭妮安恍然大悟般,原来这就是田九音,这阵子闹的满城风雨的一个人物,张西亚为了这丫头,已经跟他父亲翻过一次脸,不过一直被张西亚藏着,人们只是好奇,却并没有见到真人,这次高调的带出来,是要公布天下了?郭妮安不由得又大量了九音一番,并没有觉得哪里特别啊!身份也尴尬,说好听的是田家九小姐,其实谁不知道,就死个孤儿。兴许张西亚是一时兴起,不过也就是个情人而已。想到这儿,郭妮安的腰板挺的就更直,因为明显就看得出,她比田九音优秀的多。
“郭小姐穿的这件衣服还有吗?”张西亚明知道这是限量版只此一件,还故意这样问。
百货公司经理已经汗流浃背,猛然听到了,更是浑身一震,果然是来了。
店长也感觉出经理有限额奇怪,两个人窃窃私语才知道,双方看上了同一件衣服,并且是有争夺的意思。
再怎么心惊胆战,也还是要说明白了。
“原来只有一件啊,这怎么办,我家九音也喜欢呢。”张西亚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田艺馨看,他眼底的闪烁被张西亚尽收眼底,心里忽然有几分的不痛快,拥着九音的臂弯也用了几分力,他们两个已然紧紧的贴在一起。
“妮安,我们换一家店吧。”
不多时,田艺馨开偶了,郭妮安满脸的震惊,田艺馨重复了一次,郭妮安不悦的神情溢于言表。
“脱下来吧。”
“田艺馨!”
“我说我们换一家。”
郭妮安狠狠的瞪了田艺馨一眼,跺了跺脚气冲冲的去试衣间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直接丢给了店长,临风扫地的走了。
张西亚冷眼看着,并没有多言。田艺馨将衣服递给张西亚,“我们先走了。”
田艺馨走过的时候,眼角扫了一眼九音,她平静的站在那里,毫无波澜,由始至终,她都没跟田艺馨说一句话,连招呼都不曾打过们那丫头,果然是恨上他了。而田艺馨也只是无奈的离去。
张西亚将衣服举到了九音的面前,问她,“你并不想要对吧!是扔了还是毁了?”
“对不起。”
九音将头低下去,她的确是赌气,而张西亚明明看出来了,还纵容了她,
张西亚将信用卡交给店长,付了这件衣服的钱,并不贵,十五万。单据看出来的那一刹那,张西亚问道:“有剪刀吗?”
店长一愣,还是回答了有,然后给送了过来。
张西亚二话没说,将那件衣服剪碎,碎布飞扬了一地。
“走吧。”张西亚将剪刀扔了,径自走出去。
九音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她确实是喜欢的。快步的跟着张西亚走出去,他站在电梯口等着她,九音挽住了他的手臂,张西亚惊愕的回头看着她,“你干什么?”
九音讨好的笑了笑,“你生气了?”
“你放手。”张西亚皱紧了眉头。
“对不起。”
“你再这样我喊非礼!”
九音像是吃了坏东西一样的表情,没听错吧,张西亚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刚才被电梯夹了脑袋?
九音叹了口气,更加讨好的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张西亚瞪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犯罪分子一样,“我真的喊了!”
九音强忍住笑,说道:“张少,我错了。”
“错什么?别人穿过的东西,再好也是旧的,我们自然不会要!你少给我发神经!”
九阴一阵的怔忪,那么她算不算别人用过的呢?


03)

晚上的宴会排场不小,包下了本市最大的七星级酒店,各界的名流纷纷云集,还有不少演艺明星也会到场助兴,多数是女歌星来献艺。主办方安排了走红地毯这一项,星光璀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奥斯卡的颁奖典礼。
华丽是华丽,不过虚幻的很。九音和张西亚就是在这一片的摧残中,来到这个宴会的。所见之人,都是平时在电视上经常见到的,他们纷纷跟张西亚打招呼,让这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九音也明白了,张西亚为什么要带她来。他根本就是来炫耀的。
什么是炫耀?
炫耀是什么概念?
炫耀的又是什么?
今天这场合,在外面炫耀的是车子,在红地毯上,炫耀的是女伴以及着装,在宴会厅里炫耀的就是你的位置。因为你的位置完全是有你的身份来决定的。来这里的人,都是在炫耀,各方面的炫耀,强烈的攀比心,毫无掩饰的争斗着。
女人们炫耀的是珠宝首饰等等表面上的东西,男人们炫耀的相对来说复杂一些。而一个男人值得炫耀的张西亚都有了,所以他的资本够了,为何不来炫耀一番?
九音始终都想不明白,这主办方是怎么想的,那么多的高管和富商都在这里,怎么就让张西亚来致辞呢?
要说身份,他只是一个商人,也许不是在场的商人之中资产最多的。但是人家就巴巴地来请他,无论说什么,只要站在台上就行了,搞得跟天王巨星出场一样。让九音只想去问问主办方脑袋有没有问题。这个想法在九音的脑袋里闪过以后,她有一个更加荒诞的想法,主办方有没有给张西亚出场费?
“你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奸诈?”
胸口猛地被人用胳膊肘垫了一下,她措手不及的,部位让她十分的尴尬,疼的很,又不好意思揉,一张脸憋的通红。
张西亚见状惊讶地说了声,“哎呀!我忘了你是女的了。”
“没关系。”九音闷闷地说了一声,胸口疼的厉害,他那一下子也真是用力了。他说得好像很愧疚似的,但是眸子里的笑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幸好他不知道,方才她想了什么,不然她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张西亚打量了九音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该增肥了,胸上都没肉,你再不增肥,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九音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片刻的呆愣,他是不是真的被什么附身了,怎么说话这样的奇怪,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场合?旁边有多少人在关注他们,有多少人在听他们的窃窃私语,他说的这么暧昧,到底出于什么?
张西亚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故意凑近了九音,在她的耳边说道:“你哥哥来了。”
九音抬头,刚要转身就被张西亚按住了肩膀,“别看,谁也别理,别告诉我,你跟你哥哥们的感情很好。”
九音点了点头,顺势挽住了张西亚的胳膊,对着他笑了笑。
张西亚对九音的了结,其实并不多,他不知道这些年来,九音为什么一直想要离开田家,不知道九音跟她那些所谓哥哥们的关系,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不是没有好奇过的,若是找私家侦探,也可以查出一二,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正如他的过去,他也不曾对九音提起,过去了,已然过去,你怎么抓也抓不住了。但是张西亚也忽然开始思考,若是九音问他他的过去,他会不会说,似乎是会的吧。只是她那样一个人,会来问这些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吗?
也许九音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张西亚的眼里,是一个极其懒惰的人,懒得与人交际,懒得了解别人,懒得思考问题。乍一看,觉得她高傲,接近了觉得她冷漠,可真的了解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她寂寞。因为寂寞,所以需要很多的关怀,然后又因为那份孤傲,她不会轻易让你看到她寂寞。
诚如此刻,他们两个那么多的靠近,而张西亚仍然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同样的,九音也不知道张西亚心里在想什么。
矛盾的两个人。
不多时有人来请张西亚去后台准备一会儿的致辞,张西亚将九音带到了贵宾专区,唠唠叨叨的嘱咐了一番,什么不许乱跑,一会儿看到他上台要鼓掌,又比如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之类种种。让九音一脸的黑线,她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怎么搞得她跟个孩子一样了,张西亚难免小题大做了。
她一一的应了,十分的无奈。看的侍者一阵的捂嘴偷笑,张西亚还浑然不知的,问她记住了没。
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
九音一个人坐着,看着周围人来人往,这种上流社会的宴会,就是一场有目的的联谊,不仅仅是绅士名媛的变相相亲,也给官商提供了光明正大勾结的机会,作用多得让人咋舌。
不过这些跟九音也没多大关系,她只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等着张西亚就好,如他所说的,一会儿给他鼓掌,满足那男人的虚荣心。
但是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在张西亚走后的片刻,就已经有无数的人在她身边有意的路过,再后来是一些贵妇们刻意的上来攀谈,起初是谈论衣服首饰,一些大部分女人都关注的问题,再后来就过渡到张西亚的身上。
越来越多的人好奇,越来越多的人上来搭讪交谈,再后来甚至贵妇们带来了她们的男人,言谈之间全都是在打探张西亚。
九音默默的笑着,终于明白张西亚带她来的另一层含义,还有他将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放在这明显又耀眼的位置上,到底是出于何意。他是一种宣告,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关系,也是一种试探,在试探她能否为他带去一些商机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不管张西亚是否有这想法,九音都这样以为了,她开始仔细的听着,那些人带给她的讯息是有用的,哪些人是对张西亚有用的。别看她一直都处在弱势,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但是专业知识还是学了的,她在学校的时候,主修了经济,再加上栖墨也是商人,两个人聊得来,经常跟她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原本要读大学的时候,她就想读财经的,只可惜她跟高考失之交臂了。
不多时渐渐地安静了,是宴会正式开始的预警。
司仪高谈阔论了一番,然后是几位嘉宾的致辞,张西亚是最年轻的一个。仔细看过之后,九音才后知后觉,为什么找张西亚去致辞了,因为张翔没来,儿子代替老子,也是面子。
九音远远地还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始终怒视着自己,恨不得要吃人一样,看的九音一阵寒冷,并不是别人,是已经恨她入骨的田尔嘉。同样的,她走的那天,田尔嘉也是不在场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平静地就离开。
隔着人群,他们的目光有一瞬间是对上的,没有多做停留,九音平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如锋芒在背。真的就让人讨厌到这种地步,只是在一个宴会厅了,也会觉得不舒服。
人潮莫名的开始涌动,她被挤到了边缘,手腕上忽然一紧,被人牢牢地攥住,她循着手腕看上去,赫然发觉,田艺馨近在眼前。
“跟我来!”他沉声说道,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九音拉走。
“放手!”
九音并不惊恐,因为知道张西亚在这里出不了什么事情,只是震怒,愤愤的看着田艺馨。
“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九音怒气冲冲的对着他的背影咒骂,恍然间发觉,喊人这句话貌似是跟张西亚学的,不过她没有张西亚那么厚脸皮,会喊非礼。
田艺馨没有理会九音说的话,硬生生的将她拽出去,甚至还捂住了她的嘴巴,拖到了酒店走廊的一处死角,躲在石柱的后面,这才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九音怒视着他,憎恶的,她以前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田艺馨,她对他一直都是顺从的,乖巧的。在他放开手之后,九音只是再次的瞪他一眼,然后绕过他,抬步就走。
手腕上又一阵的疼痛,田艺馨再次的握住了九音的手腕,力度比之前大了一些,让她已经感觉到了疼。九音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再次要走,田艺馨一把拉住她,用力的一推,九音的背撞在了墙壁上,紧接着田艺馨上前一步,压住她的身体,唇吻了下来。
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火热的唇舌堵住了她的咒骂,他淡淡的酒气充斥在她的空腔之内,霸道的让她依附于自己。
九音推他,却被他抓住了双手,按在墙上。九音踢他,却被他的腿压住了双腿。他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墙壁上,丝毫不允许她反抗。还是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亲近,他站了主导的地位,内心释放出来的火焰,誓要征服了她。可她还会这样乖乖就范吗?她还会让他为所欲为吗?
在田艺馨舌头钻进她嘴巴里缠绵的时候,九音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田艺馨吃痛哼了一声,嘴唇有一瞬间的松懈,九音趁机推开他的身体,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迅速的跑开。
高跟鞋的突然撞击,让天一新的腿一下子弯了,半跪在地上。
“我只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田艺馨看着九音慌张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格外的清澈。
九音的脚步有些僵硬了,停顿下来,再也迈不出一步。始料不及的是他会这样问。


04)

那个曾经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那个曾经让自己以为是可以拯救自己的男人,那个曾经让自己以为是可以让她知道什么是幸福的男人,那个曾经跟她做爱的男人,那个曾经叫做她男人的男人。
如今,她一转身,一回眸,看到他单膝跪在地上,不管是因为腿部受伤,还是其他,这样的情景让她挪不动脚步。
九音忽然觉得可笑,因为他问她爱与不爱。田艺馨抬头看着九音,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九音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眸子里闪烁着的东西,让个人看不清晰。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在一起这几年,很少离多,我们差距这么大,甚至我还是你哥哥的身份,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看见你依偎在张西亚身边的样子,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人在掐我的脖子,要让我窒息一样,你说这是怎么了?”
田艺馨看着九音,目光紧锁住她,生怕一个不经意,都会错过了她脸上的神色,希望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她对自己的留恋。
感情这东西,说来奇怪。他们以前也经常会分开,甚至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可他也没有这样思念过她,总觉得,只要他回家,她就一定会在家里等着,只要他打个电话,就能够找到她,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瘦弱的她跟在自己的身后,再看见他以后,他会扬起头来,对着自己甜甜的一笑。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了。
这一段时间,田艺馨每天都回家,然后一个人发呆,坐在他们曾经做过爱的沙发上,静悄悄的让人害怕。脑子里竟然空出了很多地方,来开始想念她。田艺馨从来没有这样过,这种感觉很不好,于是他听从了父亲的安排,跟郭妮安交往。今天看见九音的时候,他有些失控了,这完全不符合他的原则,他以前也是一个自制力不错的男人,可如今土崩瓦解了。
在他再次在宴会上看见九音,看见她望着台上的张西亚笑眯眯的样子。然后大脑一热,就将她拖到了这个地方。
九音抬起头来看着田艺馨,他脸上的挫败,让九音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快感,她承认自己不是好女孩,她自私,她记仇。但是谁生来就是普济众生的?谁又能说,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呢?不过都是凡人一个,她为自己谋划并没错,她记住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并且就算来日报复他们,又有谁能来指责?有因,才会有果,一切都还在她自己的准则之内。
她看着田艺馨突然笑了起来,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田艺馨明显的愣了一会儿,瞪大的一双眼睛,空洞并且迷茫。
“瞧吧,你也不知道,大哥,我以前以为你至少是个不错的男人,可是后来我发觉我想错了。你根本一点担当都没有,遇到事情你也会退缩,缩到自己的底线里面,让你自己安全了,然后颐指气使的教育着别人。你凭什么?你的身份比他人高贵,你的地位比别人高。可其他的呢?你还有什么?你知道什么是爱?显然你是不知道的,那么你又凭什么来问我爱不爱你?自己都不会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问别人,爱与不爱?”
九音始终淡淡的笑着,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丝毫没有懦弱,仿佛以前在田艺馨面前温柔可人的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她。她的背脊直挺挺的,没有愧疚,没有害怕,没有退缩。就那么平静的质问一个男人,让那个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哑口无言。
她像是一棵草,叫做荆棘的杂草,站在田艺馨的面前,丝毫不低头,这人已经没有让她屈服的资本。时间不同,身份不同,她自然也不会一如既往。
田艺馨忽然觉得她陌生得很,那冷漠的神情,揪着他一阵阵的疼痛,他咬着自己的腮,拉着她的手,越攥越紧。
“你在说谎,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骗得了你自己?”
九音略微的怔了怔,以往的记忆再次涌出,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怜爱,若是说从来没有心动,那是欺人。也许是依赖过的,但是在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帮助她以后,还要她怎么去做那一场童话一样的梦?这人如今来找她说这些,又想没想过,先绝情的人是谁?
九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依旧对着他疏离的微笑着,“抱歉,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并且,我也不相信那种东西!”
田艺馨叹了口气,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掉了出去,然后摔碎了一样,他轻声的问道:“那么张西亚呢?你爱他?”
九音昂着头,高傲的说着:“跟你没关系!”
田艺馨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你跟着他幸福吗?”
“比起田家,跟着他就是上天堂了!”
田艺馨挑眉。摇头笑笑,“你以为你能幸福多久?”
九音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不管多久,我都愿意这样过下去。”
田艺馨再次怔住,脸上好不容易扯出来的笑容也僵硬了,看着她的脸色十分复杂,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黯淡下去,他轻轻的开口,“那么……那么,一直幸福着吧,更加幸福。”
“谢谢,我一定会很幸福!”九音礼貌而冷淡,她的心已经不会在为他起波澜了,原来忘记一个人是可以这样迅速的,只因为不爱吧。
可是说到底,他除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推开了她,再没有伤害过她什么了吧!她也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说会不会过分,但是话一出口,已经收不回了,反正往后没什么交集了,那么就这样结束也好。
“九音。”田艺馨再次叫住了九音,九音回头看着他,有几分的疑惑。
田艺馨淡淡的笑了,用这笑容掩饰着什么,“能不能叫我的名字,就一次。”
九音愣了片刻,“田艺馨。”
他的笑容更加浓郁,“九音,能不能……让我再抱一抱?”
没等九音开口,身后已经有人站出来说道:“免了!要求那么多,不觉得贪婪吗?贪念可是不好的,艺馨你说是不是?”
九音转过身去,看见张西亚正向他们走来,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一笑,“怎么了?抱抱我妹妹都不行了?西亚,你是越来越抠门了!”
张西亚也跟着笑,从眼底溢出来的笑意,“本来就是小本买卖,不抠门看紧一点的话,还不赔得倾家荡产?”
九音看的有些发愣,心想果然高手,明明是假意的,却能从眼底流传出笑来,单凭这一点,张西亚都足够让九音膜拜的了。
田艺馨的笑容渐渐地收敛了,郑重的说道:“西亚,我只是来跟我妹妹到个别而已。”
张西亚连连摆手,还是调侃的语气,“你知道我是商人,商人都铜臭恶俗,我又是一向小七,抱妹妹不行,抱美眉更不行。艺馨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们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了不是。”
九音总觉得他这一番话意有所指,他已经看出来什么?就算看出来也不难,毕竟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你跟他玩心计,不是等着被耍么!
“我若是坚持呢?”田艺馨又说道,争锋不让。
张西亚竟然笑得更加灿烂了,拍了拍田艺馨的肩膀,“你在跟我说笑吗?”
有些人越是笑着,就越是危险,就像现在的张西亚。田艺馨长久的看着他,九音都觉得,张西亚脸上的肌肉该僵硬了,可他还在笑。田艺馨突然也笑了起来,拍了拍张西亚的肩膀说道:“的确,好笑吧!”
“你确实很可笑。”张西亚点着头。
“是啊,我很可笑。妮安在等我,先走了。”
田艺馨渐渐的走远,九音始终没去看他,反倒是张西亚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张西亚低下头,与她对视着,“刚才很硬气么!”
九音咬了咬嘴唇,“张少……”
张西亚打断他,“别,叫西亚哥。”
九音又叫了他一声,“西亚哥。”
张西亚点了点头,看不出喜怒的说,“刚才表现的不错,骂人一个脏字都没有,但是成功的打击了一个男人,很好,看来以后可以带你去跟人谈判。气势一点都不弱,值得鼓励,下一次记得挺胸抬头。”
九音心里顿时一惊,那么说来,他已经观看了很久,可却没有出来,是为了什么,他已经知道了吧,他这样调侃的说话,是不是在等她坦白,只是她该怎么说那一段?她和田艺馨的过往吗?
九音咬了咬牙,并不打算隐瞒他,“西亚哥,其实我……”
张西亚却再次打算了她,“这宴会太无聊,我们走吧。”
“去哪里?”
“上天堂啊!你不是说,跟我在一起就是上天堂么!”
其实是回了家,张西亚亲自开车,九音坐在副驾驶上,这加长的礼车,坐在这样的位置还是有些奇怪的。一路上九音都在找机会跟他坦白,可每一次刚提了一个头,张西亚就岔开了话题。最后九音只好跟他说了,在宴会上的一些见闻,例如那些消息是对张西亚有用的,谁跟他有合作的意向,跟哪个人合作利益最多。
张西亚有些发愣的看着九音,听她的汇报,她说的言简意赅,把没用的过滤掉,张西亚突然鼓掌,“九音,大学选择文秘专业吧!”
“为什么?”
“毕业了,直接给我当秘书,你有着潜力!”
九音一阵的错愕,他是在玩笑,还是说真的?她已经分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话是真是假了。他总是那调侃的语气。
找了家餐厅吃了饭才回去,到家之后,九音也并没有机会跟张西亚坦白什么。洗了澡以后,张西亚就去了书房,九音偷偷的瞅了几眼,他忙得头没抬一下。
一直到了午夜,张西亚都没从书房走出来,九音一直忐忑的站在外面,像一个被当场逮到的小偷,她不知道张西亚会怎么看她,也不知道今天算不算出轨,总之,田艺馨的确吻她了,而他们之间也的确有过曾经。
她在意张西亚的看法,而这种在意,她归结为,张西亚是她的恩人,是可以还给她自由的人。
在厨房里鼓弄了半响,将宵夜端到了书房,热牛奶一杯,烤了几片面包。
“夜深了。”九音放下食物的时候这样说道。
“你是在提醒我,我们该睡觉了吗?”
九音蓦地脸上一红,“那个,你注意身体。”
“放心,折腾一夜不成问题,就是怕你受不住。”
张西亚埋头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说这句话的时候,漫不经心,你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
九音的脸突然滚烫,站在那里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打翻了自己准备的牛奶,又手忙脚乱的拿纸巾去擦桌子。
张西亚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看见九音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又想起刚才自己的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误会了吧!我说我熬一夜工作没问题,就是怕你这么陪着我熬夜你会受不了,毕竟病刚刚好么。你说说你想成什么了?”
九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确想歪了,但是她那句话说的,不就是引着你往歪处想么!
“行了,地上没钱,你也不看不出个洞来,我们去睡觉。”张西亚关上了电脑,文件顺手收拾了起来。九音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卧室。
张西亚掀开被子倒头就睡,看样子很困似的,没多看九音一眼,九音摸不透他的脾气,无声的叹息,然后在他的身边躺下。
她的身份是情妇,那么是不是该跟情妇一样,来取悦他呢?哦,他说过,要让他开心了,才会放她走。九音张开双臂抱住了张西亚,他的背很宽阔,她贴上去,很温暖。
张西亚的背僵硬了一些,扭头看她,“你干嘛?”
九音咬了咬嘴唇,借着淡蓝色的灯光打量着张西亚,然后将去解自己的睡衣。张西亚冷眼看着她,九音默默的脱掉了外跑,只剩下一件真丝的吊带睡裙。
张西亚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献身?”
九音用力的点了点头,张西亚是又好气又好笑,“大半夜的,你闹什么!睡觉!我困了!”
说完这句话,张西亚就倒头睡下,背对着九音,故意离她很远,像是怕她扑过去一样。九音再次叹气,贴着他的背,张西亚一动不动地,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其他。九音喃喃的说道:“我跟田艺馨却是在一起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我名医上的哥哥,可是我确实跟他发生过一些事情。不管是不是我愿意的,也确实存在过,就这样,我不想隐瞒你。你听见了就听见,没听见的话……我以后再说给你听。晚安。”
好一阵子的沉默,九音也渐渐的困了,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像是抱着一个大娃娃一样,舒舒服服的寻了个位置睡了过去。她的呼吸平稳,胸膛贴着他的背起伏着,又像是不断的在摩擦着他的身体。
张西亚的呼吸有些紊乱了,他睁开眼睛,突然压在九音的身上,仔细的看她。九音被身上的重量给弄醒了,眯着眼睛,“怎么了?”
张西亚粗声粗气的说道:“不困了!”


05)

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他不困,可是她困了啊!
但是,他还能由着你困吗?
其实,张西亚原本也什么都没想,他人虽然在台上,但是目光却是一直追随着九音的,看见田艺馨拉着九音走了,他本来也没想去追,一来是知道九音不会有危险,二来是想着既然他们在一起了,最起码要相互信任。但是时间越来越久,他心里越来越不安,无奈只能由着自己的心追过去看看。他听到两个人激烈的争吵,他们的话,他也都听到。
他站在柱子后面,一根一根的抽烟,听着他们说话,听着他们说话,听他们说爱和不爱的问题,当九音说不爱田艺馨的时候,他的心落了下来,有些心安,但是后来又听到九音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是有一瞬间的呆愣的,但是旋即就笑了,那丫头要是真的懂得也奇怪了。没经历过几次爱情的人,哪里会懂得呢!就连他也不尽懂得。
她给自己做了宵夜,他还是十分诧异的,也有惊喜,看她因为自己脸红的样子,心里有种成就感,他就是故意逗她,就是喜欢逗她,看她嘟嘴,看她回嘴,看她跟自己瞪眼睛的样子,可她什么都没有,她变得温顺,像一只被驯服了的野兽,没了锋芒,也没了特点,她跟任何的情妇一样,来取悦自己,甚至在他的面前脱掉了衣衫,她是在邀请自己,暗示自己。
张西亚什么都知道,可他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吼了他一句,让他睡觉。可是后来,她无意之间的拥抱,在这冬日里,给了他温暖,隔着轻薄的衣衫,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然后将他压在身下。
她皱着眉头睁眼眼睛,带了点厌恶,嘟起嘴,张西亚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丫头起床气还挺大!
他开始吻她脸,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可就是绕过了那一双唇,他咬着她的耳垂,舌头细腻的触感,让他身体里的火焰高涨。这让张西亚很愤慨,因为耳朵该是敏感的部位,可九音不但没有因为她的亲吻而回应,反倒是,睡着了!
她竟然就堂而皇之的在他温柔细腻的亲吻之下,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这还像话吗?你让他怎么能不生气?你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有个女人在他温柔攻势之下,睡的一塌糊涂,他以后还怎么在欢场里混下去?他丢不起那个人!
当然,张少显然是忘记了,只要他不说,没有人知道,九音又确实是睡着了,还怎么给你宣传?
他开始折腾,奋力的折腾着她的身体,呆了一点点的惩罚,他压在她的身上,被子早就不知去向,他身上穿着的那一件单薄的睡裙,也被他推了上去,堆在她的腰间上面的吊带,让他扯断,裸露出净白如玉的肌肤,他分开她的双腿,高高的抬起,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腰身吊起,原本在腰上的裙子,又被挪动了几分,正好就落在了她的胸口处,一直不安分的白色软乳跳了出来,闯进了他的视线。
像是一块糕点,上面点缀了红色的果实,饱满的,晶莹的,水嫩的,无时无刻不在邀请你奔赴这一场身体的盛宴。
张西亚告诉自己,这是应该的,他们之间并不需要什么顾忌,她现在是他的。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也是正常的,谁让她先来招惹的呢?不过,做爱这回事,怎么能是一个人的事?换言之,凭什么他一个人带着两个人走向高潮,她凭什么就躺在那里享受着?
可见张西亚这人的想法有多奇怪,张西亚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才不明白!
张西亚缓了口气,压抑了拍了拍九音的脸,“你醒醒。”
在他拍了三下以后,九音才缓缓地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猛的看到一个全裸的男人她还是惊讶的,完全忘了,她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这男人已经压着她了。
九音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了,不过天还没亮而已,她呓语一般的问他,“张少有事吗?”
这要是武侠小说,张西亚准保会被她气的吐血。张西亚气急败坏的说了句,“没事!你接着睡吧!”
九音大脑还处于混沌的状态,一来是因为没睡醒,二来是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上了,大概已经该做的都做完了,所以这会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她看着张西亚那张臭脸,黑的吓人,又想了想时间,恍然大悟的说道:“张少你是不是饿了?”
张西亚愣了一下,她总算是不装傻了,于是点了点头,眼睛在她裸露的身体上扫了一眼,动了动喉结,就连声音都沙哑了,“是啊,饿了。”
九音松了口气,“早说么!我给你准备早餐去!”
说着九音就要起身下床,浑浑噩噩的还推了张西亚一把,张西亚没料到她会这样,竟然一下子就被她推开,看着九音起身,看那架势真的是要去厨房。
“田九音!”张西亚怒斥了一声。
九音刚一站起来,睡裙就从身上滑下来,真丝的面料,丝毫没在她身上停留,一下子堆在了脚边,再加上张西亚的那一声怒吼,她脑子刷的一下反应过来,彻底的清醒了。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西亚,双腿之间的部分已经挺翘。
虽说九音对男人的身体已经基本了解了,但是突然在她视线里出现了男女相别的部位,她或多或少还是不好意思的。一时间她手忙脚乱,迅速的从地上拾起被子,盖在张西亚的身上,嘴巴不听大脑控制的说了句,“天冷,别冻着它。”
张西亚哑口无言,喘着粗气,好几次张口想说她几句,都被她那一句顶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急剧的变化着,显然就是在盛怒之下,而九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开始后悔,这脑袋真的是在田家的时候给弄残废了吗?
“你……你……你这样的,能考上大学吗?!”
憋了许久,张西亚才这么骂了她一句。
九音也气急了,他这是在鄙视她的智商,一气之下再一次嘴巴没有经过大脑的同意就开口了,“高考也不考这个!”
张西亚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捏死那个正在跟他针锋相对的丫头,围着被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不考?高考你出考试卷子啊!”
他原本就比九音高很多,这会儿还站在床上,九音已经不是用仰视就可以看到他的脸的了。她一把拉起自己的裙子,挡在胸前,一抬脚也要上床去。可张西亚原本就站在了窗边,哪里还有位置给她站?她猛地起身,一下子撞在了张西亚的腰上。
天时有了,这房间昏暗,地利也有了,这床软的让你躺下去都找不到自己,所以人和是在所难免的。他们一起倒下去,九音压在张西亚的身上,长发散落下来,将他们两个笼罩在小小的空间里,互相感觉的到对方的心跳,对方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脸上,她的芳香,和他的男性气息融合在一起。
他将她的腰身抱住,贴近自己的胸膛,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手从她的裙子下摆伸进去,贴着她大腿的内侧,一直滑进去,温热的手掌扣住了她的臀部,揪着内裤的边缘,轻轻地拉扯下来。
他的手肆无忌惮的在她光滑的身体上来回的游走着,他一点点的侵占着她的身体,轻轻地点着她的腰身,引来她的一阵阵躲藏,抚摸着她的背,从背部滑到身前来,将她向上举了举,她的唇贴着她的身体,跟随着她身体的上移而下滑着,从脖子一直吻到了他的胸口。
他是在挑逗,不仅仅是爱抚和亲吻,他胯间的炙热,也一直摩擦着她的身体。纵然她是个石女,也经不起他这样的挑逗,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用力的抱紧了他。
她的下体湿漉漉的,这让他一喜,在她迷乱的片刻,迅速的翻身,交换了两个人的体位,那炙热的硬物迫不及待的就探寻了她的身体。
她的湿润,于他来说是一种滋润,而他的坚硬像是种子,因为她的滋润而迅速的滋长起来,将她的甬道塞满,又像是种子扎根,在她的身体,越来越深入,他插得越来越深,牢牢地占据了她这一片土地。
像是一场浩劫,他们互相点燃了对方,然后开始疯狂的欢爱,这张床成了一片战场,他们两个人在床上激战,互不相让的,他不断地侵占她的身体,她虽然起初是抵御的,后来就是节节败退,让他不断地攻城掠地。
从林晨一直到了晚上,他将所有的的电话都砸了,让那些不断打电话找他的人都去见鬼,家里的门铃也被按响过好几次,可人家张西亚说了,我要是一天不去公司,我公司就倒闭了的话,那以后也不用开了!
他霸道中带了温柔,野蛮里还有点可爱。
于是开展了一场畅快淋漓的,与她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不同的,爱。
九音是在一阵奋力的摇晃之中醒过来的,又见到张西亚那张脸,十分的不悦,你要是一天之内被吵醒几次的话,你也会不高兴的。
叫了几次九音还不清醒的时候,张西亚终于把耐性用完了,对着她吼道:“去学校!再不起来,你就不用去了!”


06)

学校是张西亚给九音找的,自然会是最好的,他那个人讲究的很。
也是私立贵族学校,但是那边没有复习班,九音只好做了插班生,跟着高三的学生一起读书。私立学校有一点好处,为了留出生源,他们会请最好的老师,最适合的管理,凡事会以学生为主。
就是印证了那句话,衣食父母,顾客就是上帝,而学校的上帝,自然就是学生了。不像有些公办的学校,不管你多少学生,反正是国家财政开支的,他们才不管你到底怎么样,学生到底有没有反抗情绪。铁政策下鞭打出来的学生,难免两极分化,要么死板的要命,要么叛逆的要命。这也不难理解,长期压迫下,弱势的不懂的反抗,就被同化了去。强势的敢于反抗,就变成了老师口中的坏学生,等等这些。
九音去的还是实验班,也就是尖子班。按理说这种班级是不好进的,都是要全校前百名的,九音一来了就给安插进去,搞得好多学生家长都有怨言,凭什么我们儿子不能进重点班?有人说了,你儿子全年级倒数第一。那凭什么,你田九音没经过考试就进去了?张西亚说了,我家九音就进去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这话说的嚣张了一些,不过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谁让人家有那作威作福的资本呢!你也只能叹气,叹气,然后心里偷偷地诅咒。
张西亚送九音去学校的那天,可谓是风光无限了,有警卫守着的大门,从来不让机动车进入,那一天为张西亚的迈巴赫放行了,身体九十度鞠躬。校长是个种巴结,亲自端茶倒水的。张西亚一高兴,捐款,一座新的体育馆就这么给落实了。九音看着都觉得心疼,可人家张西亚眼睛都没眨一下,反倒是笑九音小家子气。
又不是花她的钱,她跟着瞎操什么心!九音索性也就不理他。
这学校的教育跟以前九音读的高中有些不一样,对待高考的态度更严谨了一些,每天活在题海里,这才让九音有了高考来临的紧迫感。
周末的时候,张西亚还真的就哪都没去,在家里一本正经的给九音补习功课。九音有好几次都想要拒绝,但是张西亚那兴趣高涨的,让你都不忍心打击他。事实证明了,张西亚也不是草包,他的化学极好是大学教授的水平,物理更是好得没话说,都让你觉得,把他放在这里是屈才了,应该放到研究院去发挥。
但是,尽管如此,九音还是不喜欢听张西亚给她讲课,为什么?因为方法不对,他用给博士生讲课的方法,教一个高中生,这难道不囧吗?
九音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张西亚用非常高深的办法,来给她解答了一道题之后,问九音懂不懂的时候,若是九音不懂,他准保就开骂,说她笨。
时间再久一点,九音已经差不多知道这个男人的性子以后,就开始跟他顶嘴,有时候也会跟他生闷气,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过每次去和好的人,都是九音。
因为张少拉不下面子,他想和好的时候,就会给九音一些暗示,九音这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的,肯定就得妥协了,去给张西亚道歉。张西亚还要板着脸,扭捏一会儿。最后说一句,念你初犯,罢了!
九音好几次都觉得,张西亚这时候是太后老佛爷附体了,不然那个表气,那个语气,怎么会那个样子?
诺大的房子,平时又只有他们两个人,谁都不说的话,感觉确实是十分奇怪的。九音也不在乎谁道歉,就算她没错,道歉又怎么了?本质上来说,张西亚算是她的金主。
新年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来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下了雪,是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足足有一尺厚。似乎是一瞬间,北国风光尽显。
早晨九音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真丝的被子一直都是热的,也分辨不出张西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大概是上班去了,年底总会忙一些。前几天圣诞节的时候,张西亚他们公司开了年会,九音也出席了那活动,他们到达宴会厅的时候,九音还以为是到了动物园,孔雀纷纷开屏,对着张西亚笑得花枝乱颤。
简直就是一个选美大会么!当然她背地里也接受了无数的恶毒眼神,九音不在乎的跟张西亚大秀恩爱,就是要让人嫉妒。张西亚那时候笑她小心眼儿,可天地良心,她这是近墨者黑!
还是睡眼朦胧的,九音摸过闹钟看了一眼,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从床上跳了下来,好似那床上有针扎她一样。她迅速的冲进浴室洗漱,叼着牙刷又出来找校服,胡乱的翻了一通,竟然没找到,她急了。匆匆的洗了把脸,刷好牙齿,冲下楼去。
“张西亚,你看见校服了没?”
那时候张西亚正在厨房里,进行一个十分巨大的工程,他是全神贯注的在做糕点,他刚学的法式糕点,正在给糕点花样点缀,突然听九音喊他,一下子手抖了一下,整个糕点上的画面完全毁了。
他哀怨的扭头看了一眼九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今天放假。”
“啊?!”
愣了有那么一小会儿,九音猛的拍了下脑袋,对啊,马上元旦了,学校放假呢,她最近果然是被卷子荼毒的不轻啊!
再次注意到张西亚那个哀怨到恶狠狠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可能毁了张西亚的杰作。最近张西亚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很清闲的样子,一回家就开始研究糕点,还专门找了个糕点师傅教他,一直沉迷在这里面,研究着,练习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开餐厅呢!他那痴迷的样子,让人诧异。不过专心致志的样子,却让人着迷的。她的侧脸总是那么好看,尤其是恬静的时候。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有一次张西亚的朋友生日,他们去参加聚会,吃了一位法国师傅做的点心,回来之后,张西亚就沉迷在糕点的世界中去了。不过当时九音也是觉得好吃的,还让张西亚尝了尝。要是她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子,打死她,她都不会说的。
所以九音在莽撞了之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于是咧开嘴笑了笑,“张少早安!”
张西亚瞪着九音,手里的工具放下,“我宁愿你跟我说晚安,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你毁了我的画知道吗?!”
然后他开始长篇大论,九音心虚的听着,都搞不懂他到底是有为青年,还是居委会大妈。
大概张西亚也累了,就闭了嘴,看着糕点上的画作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性。九音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张西亚的画画水平还真不错,九阴都不得不赞叹了,指着那幅画说道:“张少你这头驴画的真好,跟奥特曼似的,惟妙惟肖的!毛发都看得见呢!”
原本是恭维的话,没想到张西亚扭头看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在喷火,九音纳闷的问了句,“怎么了?”
张西亚大吼了一声,“我画的是美女图!”
九音张大了嘴,想笑又不敢笑,后来干脆捂住嘴巴,使劲的憋着笑。这是美女?是野兽还差不多吧!
张西亚瞧着她那一脸的笑意,心里就懊恼,也心虚的,他画的难道真的不像?越是心虚,声音就越大,推了推九音,“你出去给我买材料去。”
“外面下雪了。院子里都是雪呢。”九音发懒,她是不想动。
“那你就把雪扫了,然后再出去!”
张西亚说完了,又低下头看着那糕点不住的叹气。哀怨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死了丈夫的小媳妇。
九音撇了撇嘴,匆匆的去楼上换了衣服,这就出门去给他买材料,不过她没有扫雪,虽然院子里的雪已经没过了她的脚踝。跟张西亚吵架,她鲜少能吵赢,跟一个常年跟人谈判的人吵架,这不是跟银行比谁的钱多么!
有句话叫做以卵击石,九阴就是那个蛋,十足的笨蛋。她明知道对张西亚她无可奈何,还是不待见他得意的样子。
也许自己都没发觉,跟张西亚在一起之后,她变了,微妙的改变,让这栋房子里,有了人的痕迹。
然而九音也不知道,张西亚那糕点上画着的其实是她,因此,张西亚为那作品命名为美女图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委屈,九音在她眼里不算美女,极致的女人,该是媚态入骨,一个回眸都能让你浑身酥麻,也应该是温柔如水,让你淹死了都觉得幸福。
张西亚要买的材料,一般地方没有的卖,只能去CHOSEN的法国餐厅买。
可能是因为年底,所以宴会很多,许多商人喜欢在这里宴请客人。
九音直接去了法国餐厅,经理认得她,知道她来是买材料给张少做糕点的,所以让九音稍等一会儿。对的,张西亚跟这里的人交待了,说九音每天都给他做糕点吃,需要顶级的材料,他为什么这么说?还不是因为怕丢份儿么!
找了靠近门的位置坐了,她现在很喜欢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好似有种满足感。
电梯的门咚得一声开了,里面簇拥着走出一伙人,九音瞥了一眼,低头喝杯中的拿铁,她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了,方才电梯里走出来的有谁?那熟悉的脸,他是谁?
九音蹭的一下站起来,朝门外奔去。经理亲自拿了材料过来,突然看见九阴跑了出去,“田小姐!你的材料啊!”
九音完全不理的,朝着方才那群人的方向,追了过去,她在人群里看到一个人,田午伊。


07)

那群人一转眼就不见了,九音甚至都开始怀疑,她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田午伊。旋即她有确定了,那人就是田午伊,他脸上的那种淡然,她是不会记错的。
只是跟他在一起的都是什么人?穿着夸张不说,一看就知道不说安分守己的人,田午伊的朋友吗?
九音顺着路继续找着,这一层只有两家餐厅,一个是方才九音去过的法国餐厅,另一个就是中餐厅,所以田午伊那一群人,只能是去了中餐厅。
中餐厅与同在这一层的法国餐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古韵十足的装潢,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修身的旗袍。九音猛的冲进去,还让那几位如花似玉的迎宾小姐愣了一下。
“欢迎光临,请问小姐几位?”迎宾小姐回过神来之后对着九音甜甜的笑了。
可惜九音根本就没有看她,一进来就四处的观望,可大厅里根本就没有田午伊的踪影。转了一圈之后,九音才拉住迎宾小姐的手问道:“包房在哪里?”
迎宾小姐愣了片刻笑道:“小姐预定了吗?”
“我找人!田午伊在不在这里?”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你这里有没有这位客人你都不知道?”
九音暴躁的发怒,一时间弄得场面十分的尴尬,已经有人准备请将九音请出去了,她实在是妨碍了这里优雅的气氛。
“你找田午伊?你是谁?”这乱糟糟的场面,突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一瞬间所有的争执停止。
九音迅速的跑过去,拉着那个男人问道:“你认识田午伊?”
那人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又问了一次,“你是谁?”
“我是他妹妹!”九音想都没想就这么回答了,完全都忘记了,田午伊曾经说过,以后不要叫我五哥,张西亚说的还真是没错,她有时候做事不经过大脑。别看平时挺冷漠的一个人,关键时刻就慌乱。这个关键时刻,指的是她所在意的人有关的时刻。
那人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眼眸里也都是笑意,一时间明眸皓齿,星辰黯淡。他说:“午伊哪里来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已经死了,你是鬼魂不成吗?”
九音怔了怔,旋即暴跳如雷,“你管我是人是鬼!我找田午伊,又不是找你的!”
那人还是笑,“脾气还不小。”
的确,九音现在的脾气是不小,全都是张西亚给锻炼出来的。
楼下忽然下来了一个人,一边走,一边说道:“千洛你怎么还不上来?在下面磨蹭什么呢?”
九音猛的僵住,这声音的主人,就是田午伊,她曾经最爱的哥哥,她曾经依赖过的哥哥,她曾经以为疼爱她的男人。
田午伊微笑着,脸上那笑容风轻云淡,他一直看着那个被他称呼为千洛的男人,始终没有看过九音一眼,径直的绕过九音,笑着对千洛说道:“还不走吗?”
“走,当然走了!午伊的话我一直是听的。”千洛淡淡的一笑,白色的发丝散乱在额前,这也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男人,他跟田午伊这样美的出神入化的人物站在一起,竟然也没有失色,他也妖娆,他有一种妩媚,让人联想起狐狸精。
这两个男人一起闯进了你的眼球,你还能移开目光吗?他们走在一起自然就是一个焦点。
“五哥……”
在他们经过的时候,九音突然抓住了田午伊的袖子,拉住了他。
田午伊皱了皱眉,脸上十分厌烦的样子,冰冷的说道:“有事吗?”
一句话问的九音哑口无言,手上的力度也松懈了很多,她没料到,田午伊真的会如此的绝情。九音低下了头,咬着自己的嘴唇,他问她有事吗,她回答不出来,因为确实没事,她也不着地要跟他说什么。只是看见他了以后,就跟了过来,哪怕看看也好,知道他很好就好,其余的真的没有想过。
田午伊甩开了九音的手,“没事的话,我们走了。”
言罢,他们就要离开。
“等等!”九音再次叫住他。
田午伊却没有停下脚步,九音追了上来,再次拉住他的手,“五哥我找你有事。”
“我却不想听了!”田午伊毫不留情的甩开九音,拉着千洛上楼。
千洛愣了愣,说道:“午伊,这真的是你妹妹?你就听听她说什么吧!”
田午伊一眼横过来,瞪着他,“多事!”
千洛耸耸肩,对着他笑了笑。又看向了九音,仔细的打量着她,“丫头,有什么话快说!一群人等着午伊呢!我们还要好事要做呢!”
他说完,松开田午伊的手,自己一个人上楼去。
就是这多事的人呢,给了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很久以后,就要无意间看了电视,才知道,那个千洛竟然是当红的偶像明星,她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所以千洛也总是拿这个笑话她,他总说,田九音,你就跟一个山顶洞人似的!
田午伊和就要没有僵持多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餐厅里再次恢复了安宁。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桌面上摆着一壶茶,浓郁的茶香,是上好的碧螺春,只不过,拿东西还真的就是个摆设,谁也没心情去喝它。田午伊点了根烟,用力的吸了一口,烟雾吐出来,喷洒在空气里。
他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就要用力的回想着,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的。
烟灰缸里出现了第三个烟蒂的时候,田午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没事我就走了,朋友们还在等着我呢!”
“五哥你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自然,比以前好得多了!心里舒坦的很!”
九音听他这么说,呆愣了一会儿,忽然之间想起田陆晓说过的很,他是恨着田娆的,因为田娆去世了,所以心里舒坦了吗?九音很想给他一巴掌,毕竟死者为尊,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呢?
想到这里,九音又心疼起来,心疼田午伊,他这几年来,想必也是挣扎在爱与痛的边缘。
“五哥,田陆晓都告诉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也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什么都能理解的。”
田午伊当场翻脸,将没吸完的烟扔在桌子上,“你理解个屁!谁需要你来理解了?管好你自己吧!安分守己是没错的,别在跟哪个男人有来往了,别忘记你身边有个张西亚呢!”
顿了顿,田午伊又说道:“还有,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以后别跟我叫五哥了。我不想有妹妹了。明白吗?你也别跟着我,看见了就当没看见一样,谁也不要打扰谁的生活了。”
田午伊如是说着。
九音抬起头来看着他,心里好大的委屈,赌气似的说道:“好,不叫就不叫,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这社会本来就这样,今天可能对你好的无微不至,明天就可能捅你一刀。把你伤害的体无完肤之后,在你的面前叹口气说,没办法这就是现实。OK,我都明白!抱歉,打扰你了!”
说完,喊了一声买单,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排在桌子上。服务员看了一眼很尴尬的说了句,“对不起小姐,钱不够。”
九音平时出门很少带钱,更何况她出来的聪明,买材料的那家餐厅是张西亚付过钱的。这会儿口袋里早就没钱了。她瞪了服务员一眼,指着田午伊说道:“我跟他AA制!”
说完气冲冲的就跑出去,等到站在马路上了,雪落在她肩头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眼眶发热,鼻子也酸酸的。
到底还是在乎田午伊的,她到底也还是渴望亲情的,田家偌大的一个家庭,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也只有一个田午伊,让她觉得亲切,被他照顾的时候,还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亲哥哥。虽然,她早就知道一切只是镜中水月,可听到他亲口说了以后,还是难免哀伤。
九音昂着头走在路上,眼泪始终没掉下来,哭也要有价值的哭。
喧嚣的大家上,车水马龙,九音一下子淹没在里面,她昂头挺胸,像个骄傲的女王。不就一个田午伊么,不就一个跳舞的么,明天,她就去认个唱歌的男人做哥哥,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她正胡斯乱想着,突然发觉,这个想法不大好,果然是跟张西亚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脑子都变得奇怪了。
突然间九音听到刺耳的鸣笛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车撞到了,躺在地上。
肇事司机赶紧下车,嘴里还咒骂着,“你没长眼睛啊!大马路上呢,你看什么呢?我按喇叭你没听见啊!不敢进回家,再外面干什么?!”
司机一直按喇叭,提醒九音走到路边去,可那人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越走越往路中央去了,轮胎一个打滑,就撞在了一起,幸好司机一直减速的,不然九音那小身板,早就飞了。
中国人总是好事的,一看到有车祸发生,有热闹看,也不顾着还下雪,纷纷停下来观望。
九音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并无大碍的。她猛地想起来司机的那一句话,她出来这么久,张西亚肯定要发飙了,一举手,发现材料不见了,更是慌张,这下怎么办?
司机看到九音那像是死了爹妈一样的表情,颤颤巍巍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九音摇摇头,推开司机就要走。司机却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能走,还得去警队做个笔录,证明我不是故意撞人!”
九音哪有时间理会这些,张西亚那边可不等人啊!她再次推开司机的手,顺便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塞进司机的手里,“咱们私了,赔你撞我的钱!”
“这个姑娘果然是受伤了,撞坏脑子了!”司机喃喃的说着,不过也没再纠缠九音,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实货的都知道,这是劳力士限量版,价值几十万呢!
所谓财不外漏,这句话说的不错,这一漏就给九音带来麻烦了。
刚跑了没几步,九音想回去拿材料,突然跟一辆自行车撞在了一起,自行车的主人竟然从车上飞了出去,做了个抛物线的运动落在地上,然后开始哀嚎惨叫着,直喊:“抓住她,别让肇事者跑了!”
九音也被撞倒了,坐在地上,看着这情形,皱紧了眉头。
自行车主人站了起来,走到九音的面前,“你说公了还是私了吧!”
“你什么意思?”
“私了你就赔我点钱,我看你一个小姑娘,也不跟你计较了!”自行车主人说道,他是看到方才九音被撞了还给人家钱,一时间心思就没有摆正,自己也来了这么一遭。
九音的眉头皱的更深,是看她好欺负?
自行车主人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一直指责着九音,说她不守交通规则,没有道德心,等等。
再次听到一声巨响的时候,一切都完了,任由那自行车主人怎么哭喊,都没用了,他的车原本扔在路中央了,后面开过来一辆车,司机可能身高不够,所以视线范围窄小,所以看不到地面上有什么,直接撞了上去。自行车飞了,汽车前面也刮花了。
两个男人一下子对骂起来。九音想走却被汽车司机拉住,三个人拉拉扯扯的,不多时,就引来了警察,一起带进了局子里去。
警察也不审问你,先关一段时间再说,两个男人还没停歇的对骂着。
九音是彻底傻眼了,这叫什么事儿?有生以来第一次蹲号子,不知道会不会有案底,更不知道怎么出去。谁能来捞她呢?
大约过去一个小时的时间,有警察进来了,恭恭敬敬的请九音出去,身后那两个男人还叫嚣着,不能让就要这个肇事司机跑了。
警察局会客厅里,有个人正在作威作福,跟太后老佛爷似的,旁边的人点头哈腰的世俗嘴脸。
九音看到那人以后愣了一下,竟然是张西亚!她一来是没打算让张西亚知道,二来是想到,就算张西亚知道了,也不可能来领她,早上还生她的气来着,而那个男人又小心眼的很。只是这会儿怎么来了?
张西亚看到九音以后,站起身来,笑着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行啊你!厉害了!真该为你的成功鼓掌!你这小身板,还能把一辆别克给撞飞了,你可真是厉害。无敌铁金刚?要不以后,我叫你金刚芭比?”
知道什么叫流言蜚语了吧,这个车祸的事情,经过几个人的嘴巴,到了张西亚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这样。她要是真的能撞飞一辆别克,她就不在地球混了。她早就一巴掌拍死田陆晓了!
又听到张西亚说,“你的材料呢?”
“忘了买。”九音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张西亚惊了一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急切的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九音摇了摇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她原本是无泪的,可见到张西亚,听他这么问,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她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可一直觉得自己是一颗杂草,自身的养分都不够,哪里有力气哭呢。可这会儿偏偏哭了。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咱们欺负回来!这里的警察欺负你了?”张西亚按着她的肩膀,焦急的问她。
一边站着的警察,连忙齐刷刷的摇头,表明他们没有欺负人。
九音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哑着声音说道:“手疼。手心手背都很疼。”
张西亚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对那些警察冷言道:“现在的世道是怎么了,犯人就不用治病了吗?!”
九音很想告诉他,她不是犯人,只是个连车都没有的肇事司机。可看到他那要吃人的样子,生生的咽了回去。


08)

新年的伊始,九音就在医院里面度过了。至于张西亚心心念念的那个糕点的新品种,也因为九音的住院而夭折了,以至于以后的很久,张西亚都怨念,一副惊世之作就这么没了。
但是旋即,九音就发现,不做糕点的张西亚更加的可怕,他生生的占了数量不多,而且十分紧张的两间高级病房,一间给九音养病,一间给他做厨房用。
一个男人若是沉醉于厨艺了,也是十分可怕的,这是九音在住院一个星期以后,得出的结论。
你喝过乌鸡人参雪莲枸杞汤吗?这是张西亚在研究了许多食谱以后,给九音炖的补品。当张西亚将这一晚黑乎乎的东西端到九音面前的时候,九音捏着鼻子问他,“现在不是看西医吗?怎么还给我喝中药?”
张西亚白了她一眼,眼皮翻得甚是销魂,让九音都以为是在抛媚眼了,他说:“你那是什么眼神?没见过世面的!这是补品!喝了!”
他豪迈的将碗放到九音手上,九音一个没拿稳,汤洒出来了一些,果然是乌黑黑的,还有一股奇怪的问道。他那一声喝了,更加的让九音觉得,这碗里的不是什么补品,而是毒药,或者更狠一点的就是孟婆汤,喝了以后就把九音变傻子,然后他想怎么奴役都没问题。
这种叫做臆想症,当然也是九音跟张西亚学的。
显然她是忘记了,一份协议,已经让她变成了他的奴隶,不过是现在他披着一层不知名的外衣,让他看起来也是和蔼可亲的,一旦这一层外衣他不想要在披着了,她必然躲不过真的要变成奴隶的下场。
所以凡事都要谨小慎微,谁也不要去试探谁的底线,因为你试探到了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别人发飙的时候,你必然不会有好处。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做起来就谁也没个分寸。因为太过随意的相处,几乎让九音忘记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身份,在社会上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对待对手是一种怎样的手段。
不过眼下,她已经忘记了这些,眼睛里只看到,身后没有任何光环的,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笑起来有点坏的男人,一个说话很欠扁的男人。只记得他叫张西亚,而忘记了,张西亚其实是他的身份,而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
“乖,喝了吧!很好喝的!我刚才尝过了。”张西亚眯着眼睛笑着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轻轻地抚摸着九音的头发,让九音打了一个冷战,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才发觉,这不是狼外婆。
到底还是喝了,捏着鼻子喝的,这种味道实在是难以形容,好像是可乐里面跑了甘草片的味道,让人作呕的。
而九音喝了这个以后,还真的作呕了,作呕的这个过程比较复杂,她起初是流鼻血,然后开始觉得胃部舒服,最后就是口吐白沫,躺在那里了。
张西亚顿时傻眼了,片刻之后大喊了一声。
那个时候医生们正在办公室里插科打诨,突然听到张少这气如虹中的,猛的一个哆嗦,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九音躺在那里,脸扭曲着,鼻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的嘴唇沾染了一些,让那苍白的唇,有了鲜艳的色泽,张西亚抱着她一下子慌了,抱着九音一直喊她的名字。他焦急的那个样子,好像是天塌了一样。
九音朦胧中听到张西亚喊她,声音颤抖着,还带了哭腔,让九音一直怀疑,那天是她的耳朵被张西亚的补汤给毒害了,所以出现了幻听。张西亚怎么可能哭呢?他是一个想尽办法,让别人哭,然后自己在一边嘲笑的主儿啊!
最近医生鉴定了是食物中毒,洗胃是在所难免的。
后来听说,张西亚亲手调制的补汤,被忽视拿去喂流浪狗,结果那流浪狗闻了闻,很不屑的走了,估计那时候那只狗还在想,以为我傻啊,这么难喝的东西,我会喝吗?后来又听说,有一只饿极了的流浪狗,喝了张西亚的补汤之后,七孔流血而死。
当然这是传言,不过空穴来风啊,再加上九音也是尝试过他补汤的厉害的人,于是深深认定了这补汤的效果堪比鹤顶红。
张西亚就在一边翻白眼,委屈的,愧疚的,也是恶狠狠的,这几个表情,让张西亚融会贯通的恰到好处,让他那一张俊脸,十分有看点。
九音也学着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道:“张少回头我们开家店吧,你痛恨什么品怕,就盗用他们的商标,然后卖你的补汤,估计比三鹿还要震撼呢!”
张西亚一看九音翻白眼,自己绝对不能比她差,翻了一个更加销魂的白眼,说:“这不是过去了么,你怎么还念念不忘的啊!”
九音被他那个白眼给翻的懵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对你那个杀虫剂一样的补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张西亚有些心虚了,柔声说道:“好了,以后不给你喝了。好好养病,可别再医院里过年。”
张西亚突然拉着张西亚笑道:“张少,咱们去卖杀虫剂吧,就你那配方,肯定天下绝无仅有!效果显著!”
张西亚目光一凛,收缩了瞳孔,“田九音!你再给我说一次!”
吵架的氛围来了,谁也不能避免的就要激动,所以九音定停止了腰板吼了一句,“怎么!”
张西亚向九音靠近了几分,鼻尖扫过她的鼻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毒死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而不是我要毒死你,而是我要吃了你。这男人总是喜欢在不经意之间,给你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语,让你想入非非。
九音向后仰了仰,说:“您要是想毒死我,就干脆一点,别总拿杀虫剂一样的大补汤来折磨我!”
张西亚切了一声,在她身边躺下,优哉游哉地说道:“你那命硬的,我要是像杀死你,得用多少车杀虫剂啊!”旋即他突然将九音拉过来,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我怎么就把你这么个命硬的留在身边了,万一哪天你克死了,可怎么办!一瞧你那张狐狸精的脸,就知道你什么都克!”
九音一下子不说话了,沉默着,方才跟他争锋相对的劲儿没了,她确实克死了一个人,第一个对她好的,第一个说爱她的田娆。
张西亚以为是打击到了九音,心里顿时痛快极了,接着打击她道:“怎么了?你以为你沉默了,你就是羔羊了?你可别做梦了,你比鳄鱼都彪悍!一不小心就能咬死人!”
“是啊,我已经咬死人了。”九音扯了个笑容出来,却更苍白无力。
张西亚怔了怔,他的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戳到了九音的痛楚,他也不是一个会仔细观察女人情绪变化的男人,所以这会儿是十分突兀的,让氛围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张西亚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你这个样子是给谁看?你就是难过的去死,田娆还能活过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你以为你掉几滴眼泪,说几句话,一心想死的人,就不会去死吗?你个脑残的!你知不知道,田娆从十二岁开始,一直到她去世,自杀了多少次?我跟你的手指脚趾加起来都数不完!就算哪天,你拦住了她,她轻生的念头难道就不会有了?你这么蠢,怎么考大学?!你要是高考落榜了,我跟你没完!”
他最后那一句话是有原因的,可别以为他是为了青少年的前程在担忧,他是跟朋友打赌,说他家九音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然后看着无数的重点大学校长来求九音去他们学校读书,恳求九音去为他们的学校争光。然后张西亚就十分牛X的,拒绝所有的校长,送九音出国读书。
跟张西亚叫板的那人就是贾政京,张西亚的狐朋狗友,听到张西亚这么说以后,此君也去学校捞了一个高三的女生,然后跟张西亚打赌,他家宝贝肯定比九音成绩好。于是连个男人开始叫板。
再然后,张西亚对九音的学业非常的重视。
九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趴在张西亚的怀里闭起眼睛。
张西亚叹了口气,电话突然响起,他侧着身接了电话,并没有背着九音。默默地听着汇报,临了说,“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张西亚就起身去洗澡,然后在浴室里死命的叫九音给他拿衣服。九音闷闷的拿了衣服送进去,门开了一条缝隙,刚好能够一只手伸进去的。她撇撇嘴,张西亚这是怕她偷看?他忘了以往他在房子里裸奔的样子了?这会儿这么矜持,以为自己是黄花姑娘啊!
就在她愣神的这功夫,门突然开了,是不经意的打开了。张西亚原本过来拿衣服,九音却抓住衣服不撒手,然后他开始拽,再然后门开了。
张西亚惊恐的看着九音,迅速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骂了一句十分有文艺女青年气质的话,他说,“你这个流氓!”
九音想笑,但是眼睛撇过他胸口的时候,看到那个深紫色的痕迹之后,她笑不出来了。像是花朵盛开在他的胸膛,他迫不及待的遮掩,也还是漏了出来,因为那花朵开的太过茂盛,开了数量太多。
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那些痕迹是什么,只是她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留下来的,她似乎也没有资格去质问他什么,于是沉默着,将衣服给了张西亚,转身出去,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多时,张西亚穿好衣服出来,低头看着九音,“你怎么了?”
九音抬起头,妩媚的笑了,“没怎么。张少快点出门吧!可别唐突了佳人!”
刚才张西亚大概是没料到是谁打来的电话,所以没有背着九音,九音朦胧中也听到了一些,是一个女人,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女人说了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张西亚最后说了,我马上回去。
瞧瞧,他说的是回去,而不是过去。回去的意思,代表着的,他要去的地方,也是他的家呢。
张西亚听她这么说,突然脱口而出,“你别误会。其实……”
“我没误会,我心里清楚呢。张少得注意身体啊,战况别太激烈。我给你买药膏去吧,胸口上的牙印还没消呢。”九音说的稀松平常,像是给路人甲指路一样。
“你……”
张西亚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九音妩媚动情的眼睛,半天只说了这一个字,哪怕她一个不高兴,哪怕她皱皱眉头。可她怎么更加谄媚了?像是在古代的后宫争宠一样。她表现出来大方,表示了自己可以接受雨露均沾,可以安分的等在张西亚回家临幸。可是他为什么就高兴不起来,为什么心里有怒火?
最后张西亚什么都没说,摔门而去,九音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淡淡的笑了笑。她早就知道,张西亚那人肯定是身经百战的,怎么会守身如玉这么长时间呢?自从她学业忙了以后,张西亚就没再碰过她,必然是在外面还有人。她怎么就天真的以为,这男人经常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你一个人的呢?他还有大段的时间,你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啊!
张西亚一连几天都没来医院看九音,九音就等着他在外面玩够了回来。在那之后的第三天,她没等到张西亚却等到了另外一个人,让九音十分吃惊,根本就不可能来看她的人,千洛。


09)

这个妖孽一样的男子,他一头银白色的发,如沐春风一般。
千洛坐在九音的床边,十分的随意,他挑了挑眉,对九音笑了笑。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九音就开始发愣,谁能想象得到呢,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人呢。门锁响动的时候,九音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靠近距离看,都可以看到她的耳朵竖起来。然而看到进来的人是千洛的时候,整个松散了下来。
“你可是在等我?”千洛笑着说道。
九音瞥了他一眼,若不是他这一头的银发,她也不会记得他,这人就是上次跟田午伊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样盯着我看。”千洛竟然套了个镜子出来,照了照,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才继续看着九音。
九音翻了翻白雁,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自恋的男人,妩媚的男人,她不喜欢,所以警惕的看着他,确实不知道此人的来意。九音皱了皱眉头,说,“你来做什么?”
“噗……”千洛咯咯咯的笑起来,“你倒是够直接的!有人来探病,竟然是这种语气,就算是要赶我走,也要婉转一些才好啊!”
九音的眉宇间一个川字,“有话请直说。”
千洛收敛了笑容,“果然跟午伊说的一样呢!你这人啊,啧啧。”
“五哥?”九音不觉太高了声调,眸子里也不在涣散,“是五哥叫你来的?”
千洛耸耸肩,“你以为呢?以你的了解,你觉得是吗?”
九音颇为自嘲的笑了,必然是不是的,田午伊已经将话说的那么绝了,怎么还会让人来看自己呢?旋即她又开始疑问,那么千洛为什么来?
“我是来交给你一样东西的。”
“啊?”
千洛似乎很满意她惊讶的神色,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串钥匙,递给九音,笑着说道:“拿好了,可别掉了。”
九音看着手里的一串钥匙,迷茫的问道,“这是……别告诉我,你来探病送的礼物是一套房子!”
千洛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脸上像是有一朵花朵正在绽放,从花骨朵到完全盛开,美极了。
他说,“我可没你五哥那么有钱!房子是他的,现在我交给你。”
“五哥……他的房子吗?”九音喃喃的说道,盯着那一串钥匙,若有所思。
千洛又道:“我没说清楚。你可别误会,就算你五哥有钱,这房子也不是现在就给你的。午伊出国了,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上次见到我们,就算我们几个朋友在给他践行。他临走将房子交给我了,让我帮他照顾,他的狗和鱼,可我这人吧,也是忙的很,没时间去他家。交给别人又不放心,正好你是他妹妹,你不管谁管!这下子明白了吧!”
他啰啰嗦嗦的说了一通,九音怔住,呆呆的看着他。
千洛撇撇嘴,顺便还翻了个白眼,大概是在责备,九音不给他倒杯水喝,这会儿已经是口干舌燥了。他继续说道:“反正,你五哥留下来的那条狗是他的心头肉,养了八年了,你可要好好地照顾,不能让那狗死了,那只狗要是死了,你五哥也活不下去了!这任务艰巨,我也知道,不应该随便把午伊交给我的任务交给别人,午伊那个人性格冷傲的很,一般人又不用,我也没办法不是?你就帮帮忙吧!这是他家的地址,你拿好了,我就先回片场去了。”
说完,千洛起身走了。
“等等!”九音叫住他。
千洛回过头来,“还有事?”
九音直起身来看他,缓缓说道:“五哥他不知道你把这事情交给我了吧。他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呀?”千洛疑惑,“怎么这么说?”
九音冷笑道:“五哥没把我当妹妹,他也不需要妹妹。”
“说气话了不是!午伊嘴上那么说,心里可不一定就是那么想的。我不多说了,反正我交给你了,到时候狗和鱼要是有什么意外,田午伊不会放过你的!”千洛说完,一溜烟的消失在九音的视线里。
九音就是想叫住他,想拒绝他,都没有那个机会。手里抓着那一串钥匙,兀自发呆。田午伊的房子,这些年来,他一个人的居所。早该想到的,他这么多年不回家,当然在外面有一个家,只是那个家,只是那个家会是什么样子呢?九音至今还记得,田家豪宅里,田午伊那个简单的房间,简单到只有黑白二色,只有CD,再无其他。
出院的时候,天又下起了雪。她是一个人出院的,在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医生还左右为难,毕竟,张西亚还没发话呢,他们怎么敢私自放人呢!但是九音执意要走,你还能把她扣押了不成?
本就没什么大病,不过是当时她把自行车撞飞了的时候,擦破点皮,这段日子在医院里,大补特补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胖了一些,脸蛋也有肉了,有点婴儿肥的感觉。
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寒风还是灌了进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张西亚家的地址过去。扯开了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九音才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身上没有钱!怎么办?
她还能在窘迫一点吗?
迅速的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一次次的确定了自己没有钱的那个事实,一张脸像是一个苦瓜,颓废的窝在那里,想着对策。
司机瞥了一眼九音,对她那个颓然的样子十分诧异,再加上她找东西的动作,更是唏嘘不已。
九音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还是跟司机说道:“师父,抱歉,我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
“什么?!”司机果然一惊,他刚才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司机打量了九音一番,这女孩一身的名牌,应该不是个做蹭车的女流氓啊!于是说道:“不要紧,小姐你不是回家么,我在你家门外等着,你到了家再给我拿钱。”
九音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回了家我也没有钱可以给你。”
“什么!你跟我开玩笑呢吧!”司机有些急了,他送她过去,大老远的,打标得一百多块呢,她居然说没钱?!
这可真的是实话,九音身上没钱,家里有没有钱她不知道,一切都是张西亚的,她的活动范围,只是他们的房间,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碰过的地方,都没有人民币的踪影。张西亚从来没有主动给过她零用钱,说起来,她这情妇当的,还有些憋屈了。
九音点了点头,“真的没骗你。我家里也没钱!”
“你刚从医院里出来啊!跟我开这玩笑!”
言下之意是,你有病吧!没想到,九音真的说了句,是啊我刚出院。司机直接吐血。想停车将九音放下去,就当自己倒霉了,可是这里单行线,一路上还有N多个监控器,他怎么敢停车,只能这么开着,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小姐,你家里没有人吗?让家人给你付钱,或者朋友什么的。”
家人?她可不指望了,那些人躲着都来不及呢!想来想去,能借钱的,也就只有张西亚了,可那天,他们算不算是不欢而散呢?他又这么多天没出现,是生气了,还是把她给忘了?忘了最好,但是,忘了的话,谁给她付打车钱?
无数次的拿起电话,想要给张西亚打电话,号码都翻了出来,可是又按掉,她叹了无数口气,司机在一边不断的催促着。
几乎就是这个时候,九音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九音一个惊慌,竟然将电话给扔了出去。电话摔在挡风玻璃上,啪嗒一声又掉在车座上,司机心疼的看着玻璃,心里盘算着,坏了的话,该让她赔多少钱。
赶紧的安好了电池板,才几秒钟,电话就疯狂的响起来。是陌生的号码。
“喂,你……”
那个好字还没出来,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破口大骂道:“田九音!你居然敢挂我电话!你居然敢从医院里偷偷的跑出来,你居然敢一个星期都不打电话给我!田九音,你想死吗?!”
田九音下意识的将电话拿的远了一些,耳朵里嗡嗡的响,这是吃了多少饭,底气这么足?打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消失了几天的张西亚。还是特意换了个电话打的,是怕她不接吗?
九音有些委屈的,她不是挂电话,是电话摔了而已,也不是偷偷地从医院里跑出来,而是在医生面前,光明正大的走出来。至于一个星期没打电话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他先走了的,她怎么打给他呢?谁知道会不会坏了他的好事?
不过,她刚才是想要打给他的。因为车费。
“怎么不说话?你心虚了?”张西亚接着在电话里发疯。
“西亚……”
“你叫我什么?”
“西亚。”
张西亚咳嗽了一声,声音一瞬间从方才的震怒,变成了轻快,“有事吗?”
九音握着电话笑了起来,她那么一个淡然的人,这么笑起来,竟然也有几分的谄媚,“西亚你能借我点钱吗?我回家没有钱付车费了。”
“你给我等着!”张西亚愤愤的挂了电话,也没说到底借不借钱的问题。
他们之间好似没有任何间隙的,又像是从前样,不痛不痒的斗嘴了,真是奇怪的,咳嗽又让人觉得,就应该这样。掩饰掉,所有的不快。
出租车司机也只好继续开车去九音要去的地方。不多时,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一辆迈巴赫一路的狂追着。
九音瞥了一眼,然后说道:“你可以停车了,给钱的来了!”
张西亚的车横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他敲了敲车窗,套了两百块钱给那个司机,然后将九音从车里拽出来。
相对无言,反倒是没有方才在电话里那样自在了,张西亚没有说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同样的,也没有问九音怎么样。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医院里必然是有他的眼线,不然,怎么她才出院,他就知道了呢。当然,也很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过了许久九音才发觉,这条路并不是回家的路。不禁疑惑的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张西亚嗯了一声,“去我爸妈家。”
九音彻底的愣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张西亚又说道:“明天过年了,我想带你回去过年。”


10)

九音被张西亚的话,震慑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这跟无意间买了张彩票,第二天知道自己中了几百万是一样的效果,不同的是,九音高兴不起来。
任她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张西亚竟然要带她去见自己的父母,她是个什么身份,尴尬的情妇,又怎么能登上张家的大门?太不可思议了,张西亚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西亚瞥了九音一眼,“你不想去?”
一语道破,九音就是不想去,她也不应该去。
可是,张西亚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忤逆。最后只好跟着他去了。不是没找过各种各样的借口,例如不合适啊,她才刚出院啊,晦气啊,之类种种。全都被张西亚给否决了。
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九音是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她忐忑,她扭捏,她慌乱。这些都看在张西亚的眼里,但是他什么都不说,板着脸专心开车。九音就连想要问问他该注意什么,都没机会问他。
张西亚这情绪变化的速度,比起翻书可迅速多了。先前还是恨铁不成钢的骂你,转身就对你视而不见,在一个转身,又对你热情似火,让人难以捉摸。
到张家的时候,九音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张西亚好笑的看她,“你紧张什么?”
“啊?!没有,没有紧张。”九音深呼吸了几口气。
就是这样,可她还是心跳加速,脚下的步子都乱了。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词,丑媳妇见公婆。
站在大门口了,张西亚按了门铃以后,九音才恍然发觉,他们是两手空空啊!当即就拉住了张西亚的胳膊,死命的拽他。
张西亚万分疑惑的瞥了她一眼,“你干什么?”
九音吞了下口水说道:“我们去买点东西吧!我觉得,第一次上门,空着手不好!去买点东西吧!你爸妈喜欢什么?”
张西亚的眼眸弯了弯,隐忍着笑意,抱着肩看她,戏谑到:“你身上有钱吗?”
九音顿时觉得一阵尴尬,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小声的嘟囔道:“你先借我一点呗。”
张西亚哈哈大笑起来,捏着她的鼻子,“你这个鬼丫头!谁要你买东西了!你买东西给我爸妈,我爸妈会说你行贿的!”
九音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脸上还是一片的红晕,抬着头看张西亚,两个人相对而望,相视而笑。
大门在这个时候开了,开门的人,看到他们两个,愣了好一会儿。寒风从门口灌进来,雪还在下着,门口一对年轻男女,深情对望着,他们的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该是叫做幸福的东西吧。这让开门的人长久不能回身。
“思意,是谁回来了?”张西梓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挽住田思意的胳膊,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呀!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门口站了多久?怎么不进来啊!天这么冷呢!”
张西梓说着就来拉张西亚进家门,张西亚笑着说道:“刚来,没站多久。”
说着,几个人已经进去,家里的保姆赶快过来给换拖鞋。
九音却站着没动,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田思意只是看着他们笑,淡淡的疏离的。张西亚推了推九音,顺势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细声细语的问道:“在想什么?阿姨让你换拖鞋呢!”
“啊?哦,没什么。”九音回过神来,扯了个笑容出来。刚要弯腰换鞋子,就又听张西亚说道:“你啊,整天恍恍惚惚的,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话音未落,张西亚就蹲下身去,帮九音换了拖鞋。再次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九音一脸的差异,又笑着问她,“你这是怎么了?病还没好?我都说了,让你在住一阵子的,你偏偏不肯!”
九音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当真田思意和张西梓的面。她有些扭捏的,咬着嘴唇并不言语。头低下来,谁也不看,只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感觉到张西梓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善,好似实在看一个敌人。而田思意,那玩味的表情,还是跟以前一样,只不过,他的眼睛更深了,你看不明白的东西,又多了一些。
还真的就没有猜错,女人的第六感着实厉害,张西梓确实是不喜欢九音的。对于一个,让你哥哥跟爸爸差一点反目的狐狸精,你会喜欢吗?她一直记得,哥哥跟爸爸虽然偶尔也吵架,但是从来没有那次那么凶,当时她看到了,险些以为,这两个父子要拼个你死我活。为这一切,都是为了田九音。她哪里好?外表看不出来。是内涵?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内涵?
若不是后来爷爷出面了,到现在他们家还是分裂的。总算是缓和了,没想到,前几天她哥回来,就说要带田九音回来过年。吵架是在所难免的。本来以为,张西亚顶多赌气自己也不回来过年了,谁想到,他不但回来了,还把他的小情人给带回来了。等会儿,可真是要热闹了。
张西梓淡淡的一笑,对九音说道:“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听我哥说你病了。我跟思意本来是应去看看你的,可是最近忙一些,没什么时间。正好你今天来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九音再次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说道:“小病而已。”
九音转而又对田思意道:“四哥好。”
田思意轻轻地笑了起来,摸了摸九音的头说道:“你这丫头,总算是看见你四个了!还不枉费,你四哥我这些年来对你的疼爱啊!”
一边说着,四个人一边在沙发坐了下来。张西亚放在九音腰间的手紧了紧,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还叫四哥呢?九音,那是你妹夫!”又对田思意道:“思意,你得管我家九音叫大嫂了!”
这句话落到其他人的耳朵里,无异于是一枚炸弹,纷纷在揣测,张西亚说这话的含意。可也没人敢问一句,只当张西亚是随口一说。
田思意抿着唇,故作伤心的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了,如今也没了。反倒是多了个大嫂。西亚哥,你那什么补偿我的损失?”
张西亚扫了一眼张西梓,将她向田思意的怀里推了推,“补偿早就给你了!你还跟我要什么?”
“哥……”张西梓趴在田思意的怀里,脸上浮现了一片少女的羞涩,听起来是在责备张西亚的行为,可是却透漏出无尽的喜悦。
田思意也跟着笑了起来,抱紧了张西梓,“是啊,很好的补偿。”
他的眼睛无意之间落在了九音的身上,盯着张西亚抱着九音的那一只手,脸上的笑容,忽然开的更大。
九音被这气氛弄的有些不自在,莫名的感觉。想要从张西亚怀里挣脱出来,还不知道该用个什么借口,又怕惹怒了这大少爷。正在这时,张西亚的父母从楼上下来,九音一下子站了起来,成功的摆脱了张西亚的怀抱,他今天总是给九音一种不安的感觉,所以她急于的离开。
张西亚瞪了九音一眼,九音连忙在他耳边说道:“给你爸妈留个好印象。”
“爸妈。”张西亚站起来,恭敬的问候。
两位长辈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几个人又分别的问好,他们也不见得有多热情。张翰那人一向是打官腔,张母还好一些,分别问候了。
对女儿和未来女婿,说了几句,田思意也是第一次上门过年。本来他们这种没过门的,不该来,但是张西梓强烈要求了,也只好过来,田家那边就扔下了。张家二老礼貌上还是要问问他们家的情况,问问老爷子好不好。
问到九音的时候,张母竟然对九音笑了笑,扯过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听说前阵子病了,现在可好?”
九音连忙点头,“好多了。谢谢伯母关心。”
“好什么啊!睁着眼睛说瞎话,看看你这脸色差的!”张西亚责备的开口道,又对他母亲说:“妈,九音这人认生,再加上,大病初愈,你多疼疼她。”
张母只好笑着答应了。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想必张西亚是努力了一番,不然这二老也不是省油的灯,会这么容易的,这么和颜悦色的让你进门来?
张家的房子并没有田家的那么奢华,就是一栋两层的别墅,住的人也不多,装修算是中等,整体的感觉就是朴素。
年夜饭吃的有些沉闷,张西亚不断的给就要夹菜,可她也没怎么吃,她是如坐针毡,头也不抬的。只因为她对面坐着的是田思意,而你总是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戏谑的看着你。
那目光若有似无的,还有桌子下面的脚,他时不时的触碰九音的腿,就好似桌子下的那一双脚长了眼睛一样,总是能准确的找到九音的位置,偶尔的踢她一两下,撩拨着她。可是当九音抬起头看去看他,想要警告的时候,他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张西梓微笑。
“九音不舒服的话,去楼上休息吧。”张西亚说道。
九音愣了一会儿,小声问他,“今天不回家吗?”
“睡在这里。”
九音不自知的皱了眉头,哦了一声。她的声音不大,动作表情皆是不明显,但是还是落入了旁人的眼里。张家二老只是不说罢了,由着他们。
九音自己也知道,方才应该说那句话,但是让她对着田家的人,她就浑身的不舒服,不管对面是不是田思意,都会不舒服。但是她也没用上楼去休息,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她怎么能更讨人厌呢?
不多时,竟然又听到张西梓说道:“我们今晚也不走,在家里陪爸妈。”
张翔这才开口,“大过年的,你们下半夜去田家看看吧!”
田思意放下筷子,恭敬的说道:“张叔叔不用了,今天下雪了,别折腾西梓了。明天我们再回去。我来的时候,我爸可是说过,让我好好地陪您喝几杯!”
张翔笑了起来,颇为爽朗的,“好,我们好好地喝几杯!”
张西亚撇了撇嘴,他跟张翔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这阵子尤其的差。
张西亚的爷爷最近身子不好,晚上出来吃饭,也是强打着精神,不多时,又让保姆推进房间去。
别看小时候,张西亚总是挨老爷子的达,但是老爷子最疼爱的是他,他最亲近的也是自己的爷爷。他难得回来一次,必然是要去陪陪老人家的。
临走时,张西亚交代九音,不要等自己,困了就先睡觉。九音是如获大赦一般的,差不多就是逃上楼去。张家的这气氛,实在是让她压抑。她时刻都在谨慎小心的,不知道别人问她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有没有第二层的含意,不知道,自己回答的对不对。总之,她是在煎熬。
住在张西亚原来的房间,里外的套间,收拾的十分整洁,床上的被褥是新换过的,那张床,跟他们家的一样舒适,也是能让你沦陷进去的那一种。
衣柜里的有两条睡衣,同样是新的,看来是张西亚一早安排好的。
她正洗澡,突然听到外面自己的手机响,匆匆忙忙的围上浴巾,就跑出去接电话。她担心是张西亚找她,因为听说张西亚陪老爷子聊天要很久,可能会打电话过来询问几句,并且,她的电话号码,似乎也只有张西亚才知道。
陌生的号码,她并没有多想,张西亚那人电话号码本来也就多。顺口解释道:“我在洗澡,所以接的晚了。你等很久吗?”
因为她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所以才这么问了。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出声,“多久才算久呢?五年了,算不算久呢?”
九音的眸子瞬间瞪大,脸上的表情僵硬住。
电话那头又说道:“九音你怎么了?哦,错了,我改叫你大嫂是吧!”


11)

握着电话,九音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战心惊,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以往,田思意任意戏弄的岁月里。可旋即她就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
九音冷漠的开口说道:“四哥有事吗?”
田思意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觉得呢?”
又来了,九音心里一阵的烦躁,这个男人还是老样子,每次跟你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你似懂非懂的,以往九音还有所顾忌,所以一直顺着他说。可眼前,她没那个心情,田思意难道就没带脑子来么,这里是张家,而不是田家,由不得他为所欲为。
九音冷冷的开口,“抱歉,我不想跟你玩语言游戏,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田思意收敛了笑容,“果然是不一样了。”
“什么?”
“自从你抱上张西亚这条大腿以后,什么都不一样了。变得硬气了,跟谁说话,都是一副我最大的样子。我还真的开始怀念你以前小绵羊的样子了。哪怕就是装的,也可爱许多。”
说到这里,田思意笑了起来,有些自嘲的意味。他握着电话的手,早已经指尖泛白。他尽量的平静的说话,用以往的口气,试图寻找着什么。
九音低声的咆哮着,“我说过,不想再跟你玩语言游戏了!”
身上的水珠已经差不多干了,纵使这房间很暖,她也没来由的一阵寒意。
田思意听她那想要发怒,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隐忍的声音,突然也是一阵的恼火,他说,“你急什么?张西亚要很晚才能回来呢!你怕他看见吗?你就那么怕他撞见?你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摆在那里,你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什么?”
“你神经病!”
“我要是真的是神经病的话,我现在就跑过去,带你离开这里!”
“有病!”
“我的确有病,很可惜不是神经病。”他害的是相思病,这句话,他烂醉在肚子里,哪怕是百年,也永远不会挂在嘴上。
九音无言以对,抓着电话的手青筋突起。不是不可以挂断了电话,只是怕横生枝节。田家的疯子她见识过,怕田思意胡闹。尽管,她知道,田思意精于算计,是不会让自己陷入窘境,也会这样没有来得担忧。
田思意突然呵呵的笑起来,“好了,我逗你呢。你到阳台上来。”
九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盯着那席地的窗帘。
又听到电话里田思意说道:“你不出来,我就跳过去找你。反正我就在你的隔壁。”
九音只觉得,寒冷从脚底一直涌上心头,她镇定了片刻说道:“你想干什么?”
田思意有那么一瞬间是沉默的,旋即就笑的没心没肺的,他说,“我就是想非礼你,也得有机会啊!这可是张家。再说了,救你那筷子一样的身材,我没兴趣。别紧张!出来,让四哥我看看。这么久没见了,想你呢!”
“你等着!”九音愤愤的挂了电话,找衣服换上,这才来到阳台,果然田思意站在那里,他对着她笑,唇红齿白的模样,像是旧时的翩翩公子。
春寒陡峭,田思意也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身体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若不是夜里灯光暗淡,定能看到他脸色已经发青。
“你来了。”田思意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九音警惕的看着他。
田思意所处的房间是张西梓的房间,跟张西亚的房间紧挨着,两个小阳台,小时候,他们两兄妹都喜欢在这里晒太阳。阳台中间的距离很近,大约一米不到,真的是,一步就可以买过来,所以九音才这样的警惕。
田思意耸耸肩,“瞧你紧张的。我说过,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田思意,你别跟我说,你是吃饱了撑的!”九音震怒着,纤弱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田思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喃喃的说道:“怎么你不相信吗?我真的就只是想看看你而已,再无其他。”
九音一阵的冷笑,她并不觉得,曾经参与了逼她上绝路的人会突然好心。她乳尖还能信谁?又有谁是能让她信任的?这些男人,无时无刻的不是在教导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得到,就必然要相对的付出。她这样做了,出卖了自己,换来了未来的相对自由。
“西亚还在等我,没事的话,我不陪着你疯了!”九音转过身,不想再看他。
“我要结婚了!”田思意突然说了句,对着她的背影发呆。
九音哦了一声,然后说:“恭喜你。”
田思意向前走了一步,大概是站的时间久了,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他质问道:“只有恭喜吗?你要跟我说的,就只有恭喜吗?!”
九音皱着眉说道:“礼金,我会送的。”
“哈哈……礼金?你觉得,我田思意需要你的那点臭钱?”田思意大笑着,但那笑意,自始至终,没有进入他的眼底。
九音转过身来,毫不畏惧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么我就省了!”
她甚至还给了他一个笑容,嘲讽的,鄙夷的,然后淡定的转身。
“田九音!”他突然喊住她。
九音没理会他,拉开门窗就要进去。
“九音,别走。”田思意再次开口,已经不似先前那样的强硬,他甚至带了点哀求的再说,“再陪我站一会儿。”
步子突然变得沉重,竟然再也迈不开一步,就那么一瞬间的迟疑,田思意从隔壁反过来,伸手将就用拉开一半的门关上。紧接着,九音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他浑身都透着寒冷,好似被这冬日给冻僵了一般。
她身上一直都有一种香味,不是任何一种香水,也不是什么化妆品,是淡淡的花香和奶香的融合,甜甜的,还带一点青涩。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用身体唯一还炙热的唇,贴着她的脖子,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
“过得好吗?”他说。
九音点头。
“他对你好吗?”
九音还是点头,金主和情妇的关系来说,他是极好的。
“她要你留在他身边多少年?”
九音怔了怔,他问的问题一针见血,不似田艺馨问的爱与不爱那么深,只是一个浅显的问题,问题,张西亚买了你多少年。
田思意见她没言语,接着说道:“是三年,还是五年?以张西亚的耐性来说,三年最长了。你说呢?”
九音还是没回答他,窗户里映衬着的哪一张惊讶的脸,已经告诉了田思意,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淡淡的笑了,“那么,三年之后,跟我在一起吧!”
“神经病!”九音再次咒骂道,“你放开我!”
田思意也不放,重复了一次,“三年,等我三年。三年之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九音冷笑了起来,“凭什么?田思意你凭什么?你会比张西亚还好吗?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一个男人。”
“你在自欺欺人吗?”田思意眯了眯眼睛,透露出一种精明的光芒。他抓了她的手,又说道:“至少三年,至多五年。跟着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九音,你信我一次!”
“我没时间陪着你疯言疯语!我只当你没说过这话,好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九音再次挣脱了他的钳制。
“我从来不说假话!我现在也没时间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在跟你说!所以你也别给我笑嘻嘻的当玩笑听了!”田思意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她。
九音反而笑了起来,“你就算说的是真话,就算我相信,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你!”田思意一直语塞,一向巧舌如簧的男人,也碰了钉子。他是思前想后了许久,才找了机会,跟她说这些话,她竟然说她不想跟自己在一起,这比她不信他的话,还要糟糕。
田思意还要在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思意你在房里吗?怎么也不开灯啊!思意,你在吗?咦,奇怪,阳台的门怎么开着?”
九音和田思意同时惊呆,这栋房子里,会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喊田思意的,除了张西梓不会有别人。
九音慌张的去拉门,却发觉,怎么都拉不开那扇门,好像是被锁上了一样。
田思意低声说道:“呆在这里别乱动!”
话音未落,他就翻身一跃,跳回了隔壁的阳台。


12)

隐约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起初有些激烈的,像是在争吵,后来就缓和了,再后来没了声音。
九音被困在阳台上,门牢牢地锁住了,想必是方才田思意的那一下太过用力,所以导致门上了锁。她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打开那一扇门,站在那里,唉声叹气了一会儿。
二层高而已,跳下去,摔不死,这个她有经验,点背的话,最多就是断腿。若是不跳,也出不去,身上穿这点衣服,不冻死才怪,张西亚要是一夜都不回来,她就真的成了冰棍了。
九音四周打量了一圈,右边是田思意他们的房间,左边是个露台,是可以绕进去的。当下也没管田思意走的时候,说的那句呆着别动,一条腿跨上了栏杆,另一条腿也搭上去,眼看就要翻过去了,突然那扇锁着的门开了,张西亚惊异的问道:“你这是模仿蜘蛛侠呢?赶紧给我下来!”
九音呆愣的看着张西亚,一时之间忘记了动作。张西亚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臀部,硬是把她给扛了起来。
张西亚将她放在了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禁皱了眉头,在执了她的手,脸上的神色,就跟寒冬腊月一样。
“我睡不着,想到外面看看,结果一不小心,门给锁上了。我刚才是想要从隔壁翻过去的。”九音被他看得一阵心慌,急忙解释道。
她也不知道张西亚怎么会这么快回来,也不知道田思意走了以后,到底有没有帮她一把。总之张西亚现在是回来了,为了不引起他的误会,还是解释的好。
张西亚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抓着她的手,探进自己的衣服里,贴在胸口上,他的胸口炙热,九音这一双冰冷的手放进去,他也没有退缩的,反倒是九音不好意思了,要缩回手去,张西亚一瞪眼,九音却也不敢了。他又捧住她的脸颊,用自己的手给她温暖着。
“你瞧你,这一身冷冰冰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大声的喊我。可不能在挨冻了。你病还没好呢!”
三分责备,三分关怀,三分宠溺,还有一分是不明的情绪,张西亚对着九音笑,温柔至极,他本不是温润如玉的男人,这样的温柔,让人有一些的恍惚了。
九音点头笑了,“我记住了,以后有事就喊你。”
张西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我睡觉的时候,别喊我。喊醒我,你可是要受惩罚的。”
九音差异的瞪着眼睛看他,张西亚却避而不言,只是抿着唇微笑。九音放在他胸口的手,突然开始不自在,她心里有种做坏事的感觉,尽管她和田思意真的没什么,可还是有不安分的感觉,来的太快,来的莫名其妙。
过了许久,九音的手开始暖了,张西亚才说道:“刚才跟爷爷聊天,说到了你。我爷爷很喜欢你。我爸妈你不用在意,一切都有我在,就算他们对你不满意,你也别理会。至于西梓和田思意,你如果想任那个亲戚就认,不想认的话,以后我们尽量挑没有他们的场合出现。明白吗?”
“嗯。”九音用力的点头,声音有些阀门,她的鼻子酸酸的,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这么信心十足的样子,背后做了多少努力呢?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九音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利用的价值。那还会因为什么,她不敢再想下去。
“睡吧。”张西亚直起身,对九音说道,然后他开始脱衣服,像以前在家的时候一样,他从来不背着她脱衣服,总是脱光了以后才进浴室去。
已经是凌晨两点,各自都已经疲惫,过年对他们来说,还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大概人长大了,都是如此。
不多时,听到浴室里面传来张西亚的声音,“九音!给我拿睡衣!”
九音已经睡下,这会儿都有几分迷糊了,磨磨蹭蹭的起身,拿了睡衣去浴室。
门大开着,张西亚站在那里,小麦色的皮肤被热水冲刷的有些红晕,他精装的身体上,水珠不断的流淌下来,顺着胸口一直到小腹,然后是更下面的位置。
“给你。”九音并没有被这男人的好身材而吸引,递了睡衣转身就走。
张西亚突然叫住了她,“你洗澡了吗?”
九音愣了片刻,那句洗过了还没说出口,张西亚就将她拉了进去,不由分说的抱着她站在莲蓬下,“你没洗干净,我帮你洗。”
丝质的睡衣,经过水的冲刷之后,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全部的曲线。傲人的双峰,凸凹有致的,纤细的腰身,是那种那人一把能抱过来的,睡衣的下摆敞开着,露出她白皙修长的腿,她的身子软软的贴在张西亚赤裸的身体上,引来了一阵的怦然心动。
他的手贴着她的胸口摸进去,将睡衣敞开一部分,湿漉漉的睡衣黏在她的背上,胸前的小巧果实,也在这睡衣下暴露,遮遮掩掩的秘藏般的美好。
有力的大掌扣住那珠圆玉润,细腻的触感,像是一件瓷器。上好的瓷器是质地均匀的,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色泽都是一样,并且那颜色,是多少年也不会蜕变的。精致的女人,也该是如此。有着烧灼瓷器时火热,有着成品瓷器的端庄淡雅。
他的吻落在她的背上,跟随者莲蓬里流淌着的温水,他的手揉捏着她的酥胸,炙热的下体,时不时的摩擦着她的臀部,给她带来了一阵阵的颤栗。
将那件早就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他们终于赤诚相待,他的手也顺其自然的滑到她的双腿间,在她的大腿内侧,不断的挑逗着她。他将她抱得很紧,手上的力度也让她难以承受,忍不住开始闷哼了起来,一声比一声魅惑。
他在她的耳边说道:“乖,大声点。”
于此同时,他的一条腿强行的分开了她的双腿,粗大的硬物抵在她的臀部,他将她的臀部向上抬了抬,让她扶着墙壁站好,然后不由分说的,从背后进入了她的身体。太过突然的闯入,让她皱紧了眉头。许久没经历过情事的身体,也不尽开始颤栗。
张西亚搂住她的腰身,固定住她瘦弱的身体,就开始在她的身体里驰骋起来,她的身体因为他的撞击而开始左摇右摆,两个白皙的双乳,也如脱兔一样的乱跳。
没有以往的温柔,但也并不是粗暴,他只是生猛了一些,霸道了一些,让她打开自己的身体,迎接他的来临。
这样的体位有些累人,她被迫的把屁股抬的老高,这样才能满足于他的需求,任由着他一下下的撞击自己,是有些耻辱的。九音咬着嘴唇,还是止不住呻吟出声来。
听到这些销魂的呻吟之后,他就更加的用力,让她叫的更大声。
温热的水不断的冲刷着两个人,他浓浓的精,从他们结合的缝隙里流淌出来,被这水带走。她颤抖着,回应他的猛烈。
从浴室一直到了床上,他也没管他们身上是不是湿的,抱着她直接躺在了床上,两个人的下体还是紧紧地连接在一起的。他跪在床上,而她的下半身悬空着,腰部用力的挺着,双腿尽量的岔开。
他一轮轮的撞击,好似那身体里住着洪水猛兽,怎么都要不够她,他粗大的男性不断的进出着她的身体,狠狠地插进去,再慢慢的拔出,然后频率越来越快。再后来,他站了起来,胳膊还夹着她的双腿,让她整个人像是倒立一样。
九音被他惊呆了,喃喃的叫他,“西亚,你放下我,放下我……”
她是不舒服了,而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猛的插了进去,这样的体位,让他进入的更深。她只脖子和头着地,他胳膊夹着她的腿,手拖住她的臀部,让她牢牢地靠在自己身上,进进出出不知道为他带来了多少快感。这样极致的深入,这样销魂的进出。
她开始觉察出张西亚的不对劲儿,他好似在发泄。九音轻声的叫他,他怎么都不理,只一味的在自己身上索取,好似要将她榨干了一样。九音开始害怕,也只能由着他来。
她只是皱着眉头,忍受着他的撞击,同时嘴巴里叫喊着她自己都觉得脸红的呻吟。
“叫我的名字。”他命令的口吻。
“嗯……西……西亚……啊……”
“再叫!”
他更用力的插进去,她只好叫的更大声,将他的名字和呻吟融合在一起。
他低吼了一声,几个快速的进出,一股暖流喷洒在了她的身体里。张西亚放开了她的身体,九音重重的摔在床上,紧接着,他趴在了她的身体上。一遍遍的吻着她的嘴唇,吻着她的胸口。
九音疲惫不堪的,刚想要大口的喘息,却又被他的舌头给堵住,与他纠缠在了一起。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又像最开始那样温柔的抚摸着她。
他突然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九音睁开那双因为情欲而迷离的眼睛看他。
他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拍了几下,“九音,永远也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要背着我做任何事,遇到麻烦的话,交给我来处理,知道吗?”
九音讷讷的点头,不知道他是知道了什么才这样说的。
只听张西亚又说道:“还有,你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以后不会来过来了。我们在自己家里过年,明天就带你走。”
九音还是点头,抱紧了他。
这一夜,九音睡意全无。
而隔壁的位,侧耳听着,攥紧了拳头,吸了整整两盒的烟。


13)

这个城市变天的速度,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了,迅速的让你无法捕捉。
因为是闰月的原因,所以农历的新年一过,就到了情人的甜蜜日子,是那个从国外传来的洋节——情人节。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流传的,二月十四日以后,每个月的十四号都是情人节,每个情人节的名字都不尽相同,意义也不一样,不过,还是那句话,换汤不换药,完全都没有为那些还是单身的人士考虑。
情人节到来的时候,张西亚正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九音的腿,优哉游哉的样子,一副二世祖的嘴脸。他笑眯眯的样子,张着嘴等待着九音喂他苹果吃。
他吃苹果也讲究的很,这份讲究,就给九音带来了麻烦。苹果要削皮,然后切成小块,每一块都要大小均等,横切竖切都有讲究的,不能断了苹果的脉络,这样吃起来,才有生命。
九音一直都不知道,张西亚是怎么看出来苹果的脉络的,也不知道,他这一套刀法有没有科学根据,就知道这样十分的麻烦,甚至麻烦到,九音都想将苹果直接扔在他脸上了!
苹果这东西,就算你基因控制的再好,也不会长成四四方方的,切割了之后,总是有边角残料。这时候,张西亚就会很大方的让九音吃了,气得九音直跳脚。
张西亚一边咀嚼着九音给他的苹果,一边说:“以后每个情人节,我们都要好好地庆祝,多出去玩玩,想去哪里都可以,随便你挑。”
九音连忙摆手:“不用了,你工作那么忙,我们在家里就好。”
其实九音心里想的是,我学习那么辛苦,马上还要高考,您老人家就别折腾我了!要玩的话,您找别的人陪您去,反正您老人家的魅力大,一火车皮的女人在等你。可就算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是不敢这样说的。
张西亚又张开了嘴:“啊啊……”
九音刚放到唇边的苹果,就再次无可奈何的给了他,张西亚这才满意的笑了,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嘟囔着,“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以前肯定没怎么过过情人节,这下好了,我一下子给你补齐了。”
九音倒吸了一口冷气,婉转的拒绝道:“真的不满烦了,张少肯定已经过腻了这种节日,我们还是在家里呆着吧。我每天给你削苹果吃啊!”
说着,九音笑嘻嘻的扬了扬手里被她偷偷啃了几口的苹果。
张西亚斜了她一眼,说道:“你听谁说的?我这么痴情的人,就没有过过情人节!”
“噗……”
“田九音!你活腻了你?”
他说痴情的时候,九音就将嘴巴里还没咽下去的苹果给喷了出来,尽数落在张西亚的脸上,张西亚蹭的一下做起来,怒视着她。
九音咧开嘴笑了起来,顺手抽了纸巾,将他脸上的苹果碎屑擦掉,她歉意的说道:“你逗我笑,我也不想这样的。”
张西亚愤愤的站起来,“就这么决定了!趁着你还有半个月才开学,我们去旅行,地方你决定!我去公司,你一个人喷苹果玩吧!要是这些不够你喷的,我叫人送一车过来!”
九音耸耸肩,继续啃着手里的苹果,看张西亚上楼换了一身新的西装下来。他原本就是回来拿文件的,看见九音闲着,就奴役了她一会儿。
这人也奇怪的很,是什么机密的文件,还要自己亲自回来拿,叫秘书来不行吗,或者叫她送去不行吗?可见,这个人是闲着没事做了。
到底还是没扭过张西亚,两个人去了伦敦,地点是九音挑的。这个季节去英国游玩实际上太早,英国最美的时节该是五月份之后,去看看那传说中的日不落。
原来也并不是非英国不可,只是张西亚后来问九音的时候,她顺口说了句伦敦,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一直记得,田思意曾经说过,栖墨的伤势比较严重,现在在伦敦静养。
大概是没睡好也没吃好的原因,飞机在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九音就开始头晕,然后是恶心反胃,脸色腊黄。她窝在座椅里,动都不动一下,一直闭着眼睛,眉头皱紧,憔悴的样子,我见犹怜。
张西亚在旁边也是坐立难安的,时不时问她一句,哪里不舒服,怎么样了。九音起初还回答他,跟他聊几句,后来眼睛都睁不开了,你问她十句话,她能嗯一声。张西亚也难得的好脾气,跟空姐一直照顾着九音。
整个头等舱的空姐,几乎都来忙活了,活生生的,让这些如花似玉,心里面长了草,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姐姐们,肝肠寸断了。毕竟,富翁虽然多,但是年轻又帅气的富翁并不多。还有就是,这个富翁还十分有背景,就是那种,无论做了什么事情,上面都有人照着,永远都不会垮的那种。
张西亚直埋怨,应该坐私人飞机出来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直去了酒店,九音也并没有好转,在酒店里一直的昏睡着。医生来看过了,也没说出什么来,人又任由他张西亚对着医生吹胡子瞪眼,可人家就是没辙。
来伦敦的头三天里,九音就是这么昏睡着的,这身体是落下病根了,总是这么弱不禁风的,哪里还像是她了呢?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病了连药都不用吃的,后来干脆就是连病都不生了。对于那时候的九音来说,生病时奢侈的。如今她好像是忘记了,她依旧是一无所有。
伦敦比国内要冷一些的,一个不小心,九音又受了寒,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喷嚏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让她哀叹了一声,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张西亚正好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听到她这么说,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就发神经吧!要说作孽,也该是我来说,我是做了什么孽,让你这个丫头给缠上了!”
九音切了一声,颇为不服气的样子,也是生病呢,知道张西亚会让着自己,所以大着胆子说道:“谁说是我缠着你了?是你缠着我才对!你现在就放我走最好!”
张西亚突然冷下脸来,厉声说道:“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我对你不好吗?!”
九音呆愣住,久久的没有言语。
张西亚逼近了几分,又重复了一次,“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一直数着日子过,想着离开我?”
这个问题是张西亚忽然想到的,他们相处的融洽,甚至可以说一句愉快,几乎都让他忘了,还有个三年之约那一回事。可方才一句话提醒了他,这女人的心,到底在不在你这里呢?他竟然头一次没了自信。
过了一会儿,九音笑了起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喂,你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啊!什么数着日子过,我累不累?功课都还不会呢,我还有心思管这些啊?你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么。”
她笑的甜美,甚至有几分的虚假,这算不算是在哄着他?
张西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抱住了九音,铺天盖地的吻过来。
“嗯嗯……我感冒……传染的……”九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张西亚根本就不理会,火热的拥吻着她,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手伸进衣服下,抚摸着她柔软的胸部,原本就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渐渐的,就把自己的情欲给撩拨起来了,将她按在床上。
他熟练的将她的衣服剥光,两个赤裸的身躯扭在一起,他开始吻她,一双大手抚遍了她的身体,就在这意乱情迷的时候,突然觉得鼻子湿漉漉的,张西亚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九音,然后迅速的从她身上跳开,抽出面纸在自己的鼻子前,对着九音咆哮道:“田九音!你居然流鼻涕!”
九音满不在乎的坐起来,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挑衅的看着他,就好像是在说,我就流鼻涕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你也流鼻涕!
“恶心死了!擦擦!”张西亚瞪着她,拿了纸巾来给她擦鼻涕。
九音就嘿嘿的笑,鼻涕还是流着,张西亚皱眉,嘴上嫌弃她,可行为却没有嫌弃,一直细心的帮她擦鼻涕。后来他们睡觉了,他也不睡,时不时的过来给她擦鼻涕。
张西亚搂着九音,身体像个火炉一样的,温暖极了。这一夜九音睡得极好,而张西亚却一直在昏沉之中。
日上三竿的时候,九音起床了,看见张西亚还睡着,并且脸蛋红扑扑的,像是以往在她手下变成小块的苹果。她摸了摸张西亚的额头,赫然发觉,这厮发烧呢!
九音摇了摇张西亚的身体,“醒醒,你哪里不舒服?”
张西亚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嗓子也哑哑的,“去叫个医生来!”
“感冒了吧!我都说了会传染的!”
“你才感冒了呢!我让你叫医生来,就一定是感冒啊!快点去!别婆婆妈妈的!”张西亚一脚踹在九音的屁股上,活生生的将她踹下床去。
九音撅撅嘴,无声的咒骂着他。
“你骂我什么呢?大点声!”张西亚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他嗓子沙哑,这样一来像是磨砂纸一样的声音。
九音连忙回头笑容满面的说:“怎么敢呢!”
就这样,他们在来伦敦的一个星期,两个人先后病倒了,十分的戏剧化。
医生在给张西亚看过了以后,也说并无大碍,吊了水。
九音的身体就好了许多,换成了她守在床边了。时不时的用棉棒沾了水,湿润他的嘴唇。他一张脸烧的通红,好像关二爷的塑像。
趁着张西亚睡觉,九音去厨房煮粥,两个人都是一天没吃饭,张西亚还病着。她就算什么都不会,也该亲自下厨,为他做点什么。不然张西亚好了以后,还不说她没良心?
生病又不好吃西餐,太过油腻,想来想去,还是熬粥。其实九音也想过,给张西亚配药膳喝,像上一次她住院的时候一样,不过她没有张西亚的本事,研制不出可以杀人的药膳来。
她不知道什么样子才算好,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九音就尝一尝熟了没。人一直守在炉灶前,全神贯注的,也像模像样的系了围裙。
张西亚挂完了水,觉得口渴,所以出来找水喝,老远就看见九音在厨房里忙碌着,他还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难以置信的走上前去,抱住她的腰身。
“在做什么?”他问。
九音并没有被他吓着,只推了推他说道:“你别捣乱,我给你煮稀饭吃,一会儿就好!”
“稀饭?真的?”
“你不会看啊,这不是一锅呢么!”
“九音……”张西亚叫她,声音柔软的可以掐出水来。
“嗯?怎么了?”九音回过头来看他。
她的额头上有些许的汗珠,是被锅烤的原因,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张西亚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嘴唇。
“你别闹,当心锅……”
“随它吧!”
他在她的唇上好一顿的亲吻,吃了个通透的,放开她的时候,她气喘吁吁的,再一看锅里,已经熬干了。
九音瞪了张西亚一眼,眼神里是在说,都是你,浪费粮食了吧,可耻啊!
张西亚却笑了起来,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柔柔的说道:“九音,我们结婚吧。”
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能做什么?
吃顿饭?洗个澡?搓牌局?还是欢爱一场?
而张西亚用了这几个小时,拿到了一张结婚证书,一张从拉斯维加斯空运回来的结婚证书,甚至本人都没有到场,就这么火速的给办了一张。让九音一直惊叹差异,张西亚这风风火火的行为,他,有朝一日可会后悔呢?


14)

结婚证拿在手里,好似不是一张纸,沉重的像是一座山,压的九音喘不过气来,这一身的皮肉,都要被这一张纸给压垮,给磨灭掉。
无论是情人,还是女朋友都好,你让她做什么,她都可以乖巧的听从,可是妻子这个称呼,她做不来,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张西亚的老婆。也许他不过是一句戏言,也许结婚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许不过是今天的气氛太好,他一时之间的抽风行为罢了。
可是,九音的脑子里想过无数种的可能,都无法来接受,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个事实。结婚就是这样的儿戏吗?甚至她都没去说一句我愿意,就这样被他收成了妻子?这是好还是坏呢?
若是他背叛了,怀里躺着别的女人,她能去抓奸,能去狠狠地鞭打那偷腥的男女?若是他厌倦了,她能拉着他不让他离开?若是他只是心血来潮,要跟她离婚了,她能够阻止吗?
不能!一切的答案都只能是不能。
那个三年之约她一直铭记于心,直到,他们不管三年的露水情缘,三年一到,或者不到三年,他厌倦了她,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画上一个句点。这样的恋情,谁还能投放感情?
镜花水月的窗前,再怎么擦拭那玻璃,也不是真实。
一纸婚书在她手里攥着,张西亚兴冲冲的脸,慢慢的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张网,束缚了所有的思绪。
“喂喂喂!怎么,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张西亚猛地推了她一下,让九音从沙发上掉下来,跌坐在地上。
张西亚一惊,“你怎么跟个枕头一样,没骨头的啊!坐到我身边来!”
他这样责备着,还是过来拉她起来,搂在自己的怀里。他指着那结婚证上的照片说道:“你看看你,怎么长得跟个猴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婆是一只猴子呢!”
张西亚扫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脸颊,“努力长点肉出来!”
那一句老婆,让呆愣中的九音如遭雷击,然后彻底的清醒过来,抓住张西亚的手急切的问道:“张西亚,这不是真的吧?”
张西亚笑了起来,捏她的鼻子,“傻瓜!手上拿着的,不是结婚证吗?”
九音吞了吞口水,目光灼灼的问他:“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我们其实只是假结婚,对吧?过几天就作废了,算不得真的对吧?”
张西亚有些不悦了,拿手指戳她的额头,“你吃饱了撑的,还是我吃饱了撑的?结婚就是结婚,我干嘛要假结婚?我又不要英国的绿卡!你小时候用花露水洗脑了啊!怎么跟蚊子一个智商?!”
九音抓住他的手指,“别闹了!你感冒还没好吧,去床上休息。病好了我们就赶紧回家。”
张西亚的脸彻底的冷了下来,若说方才还有些强颜欢笑,这会儿就是翻脸的前兆,他一字一句问道:“你什么意思?”
九音故作大方的笑起来,“我知道你是在逗我玩呢!我们怎么可能结婚呢!好了,别逗我了,我差点都当真了呢!”
张西亚怒视着她:“你不相信?”
九音扑哧一声大笑着说道:“我信什么啊?”
“你手里拿着的,不是结婚证?”
话音未落,张西亚捏住她的手,将结婚证拿到九音的眼前,迫使她看着。九音扫了一眼,笑容就有些讽刺了,是自嘲的意味,她说:“张少那么本事,想要什么没有啊!你怎么可能跟我结婚,再说了,再有两年半的时间,我不就得走了么。结哪门子的婚啊!”
“你说什么?”张西亚突然揪住了九音的衣领,与她四目相对,“田九音,你觉得我是在耍你?”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九音也开始从容不迫了,她淡淡的笑着说道:“怎么会,张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结婚,那么就当做是结婚了吧。”
她只能无奈,本来就是要取悦他,那么就顺着说吧,反正她都觉得,张西亚不过一时兴起,早晚是要离婚的。更或许,这也都是假的。
张西亚狠狠地盯着她,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在眼里,揪着她衣领的手攥的紧紧的,甚至听得到关节咯吱作响,他像是要吃人一般,盯着这个让他愤怒的女孩,他从未这样的愤怒,从未这样在乎一个女人的回答,他那么在意的东西捧出来给人,而她却狠狠地摔碎了。
就在九音都觉得张西亚要把她吃了的时候,张西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嫌恶的撒手,让九音跌回沙发里,他拍了拍手,似乎那上面有脏东西一样。他笑着说道:“没错,我就是耍你呢!田九音,我怎么可能是真心娶你呢。刚还想跟你说,别做梦之类的,我不过是让你当挡箭牌,让那些无聊的记者,别总来跟踪猜测我跟你的关系。还有,也别让他们总怀疑我跟哪个女明星走在一起了。撇清谣言,仅此而已。”
九音抬起头来看他,想努力去看清楚什么,可是她要看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了,所以她又低下了头,用力的点了点。
“张少请放心。”她平静的说着。
张西亚注视她许久,突然冷哼了一声,愤然离去。
只听到门被摔出一声巨响,只看到门来回的晃悠着。


15)

这一走,竟然就再也没回来过,一连五天,音讯全无的。九音开始担忧,怕张西亚真的出什么事,毕竟这里不是在国内,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在别人的地盘上也无用武之地。这样担忧了几天以后,九音就释然了,他是谁啊,是张西亚,就算这里没有高官老爹的照顾,那么他还是一个有钱的商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不会错的。
这时候,说不定在哪里风生水起呢!
眼看就要开学,九音再也等不下去了,将房间退了,退了的钱,刚好购买一张回国的机票的。她身无长物,来的时候,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带,张西亚的行李也在,他更是夸张,衣服都没带,过来以后一直都是买新的穿。
有行李,也等于没行李。
更加糟糕的是,九音发觉,吃了早餐以后,她连打车去机场的钱都没了。还有什么能比她更倒霉的吗?
仔细的问过了餐厅里的服务生,打听到了抵押典当的地方,九音摸索着找去了,当她看到那猥琐的英国老头,拿着她的衣服挑剔的眼神之后,九音一把夺过了那些名牌衣服,打死都不卖了。
可那老头哪里肯,直接抢了她的衣服,然后扔了几美元给她,将她赶出了自己的店面,简直就是明抢!任由九音怎么去敲门,怎么咒骂,那人都不再理会了。
许是看她一个中国女孩,以为好欺负罢了。
看看时间,九音懒得去计较了,就是去砸多少次门,也都算无用功。她干脆走了,拿着自己剩下的东西。
这一趟英国之行,有够郁闷,九音都来不及唉声叹气了,惊愕的发现了,自己的护照不见了。她蹲在地上将行李箱翻了个遍,却怎么都不见了护照。她开始仔细的回忆,那护照去了什么地方,甚至开始怀疑,她有带出来吗?那东西好像一直都是张西亚在保管的吧!
神经彻底的大条了,张西亚在哪里?那个小气吧啦的公子哥,这会儿又是在哪里生气呢?好歹也出现一下,要打要骂说一声,别这样折磨她啊!把她一个人丢在伦敦的街头,算是怎么回事?
九音蹲在路边,低低的咒骂着张西亚,骂来骂去,也只是二世祖、小气鬼之类的话。
不是没想过回酒店去等着张西亚回来,可她退房了,谁还能让她住呢?就算对方知道张西亚有钱,让她进去住了,而张西亚又什么时候会回来,又或者,还会回来吗?不会来的话,她又该怎么办?不回去又能去哪里?机票是有了,打车去机场的钱也有了,可是她没有护照,怎么上飞机?
这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来,让九音头都大了,她万分的后悔,自己出门不带钱的坏习惯。她明明有一笔私房钱的,可就是这脑子想不起来拿。九音也开始反思,是不是太过依赖张西亚了呢?所以护照都找不到了。
依赖,果真是害人不浅。
正在踌躇之际,路边驶过一辆跑车,好死不死的挂住了九音的手袋,也不知道怎的就那么巧,这车经过的时候,后视镜套上了九音的手袋。就跟电影里设计的一样,只是电影里要反复的拍几次各种特技加上之后才做出的效果,她一下子就办到了。
紧接着,九音被这一股外力拽倒,然后向前拖着。
“STOP!STOP……”九音大喊着,身体与地面火辣辣的接触着,她极力的想要摆脱,可却发觉,她越是挣扎,就越是危险,自己离那车轮已经越来越近了,她只能大喊着。
起初还是用她那不怎么灵光的英语来说,后来直接喊出了中文,整个人吓傻了一样。
车子慢慢的减速,然后戛然而止,呲的一声,轮胎与地面打滑之后,停了下来。
九音这才松了口气,双腿早就软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袋死死地缠绕在她的手臂上,怎么都拿不下来。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是心疼着LV的限量版,实际上,她只是慌乱之中,不知道怎么摆脱困境,她这人小脑不发达,不怎么敏捷,不然也不会总是摔跤了。
车上的人开门下来,快步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来,扶着她的胳膊,“对不起,你还好吧,我没注意你……”
九音瞥了他一眼,她浑身都在疼,呲牙裂嘴的,脸上也有多处的擦伤,衣服早就是不能看了,幸亏这司机停车早,不然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她可没有段誉那两下子,被木婉清用马拖着跑了那么远,也只是衣服破了,要是她也跑那么远,估计就是血肉模糊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眼可以称之为惊恐一瞥,九音呆愣的忘记了身上所有的疼痛,这就是无巧不成书吗?她想了那么久,都不敢真的想到这里来,她会在伦敦的街头,这样落魄的遇上他?
“七哥……”一声七哥,已经让九音哽咽在喉,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男人看着九音,纤薄的嘴唇弯起了一个很魅惑的弧度,他低下头的时候,碎发散落下来,遮掩了他那张帅气的脸,玩味的眼神,从头发后面射出来。
“七哥?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他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在九音的身上打量着,带着一些的不屑。他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钞票,冲着九音扬了扬,“抱歉了,刚才没看到你,拿着钱去买件衣服吧,我还有事,抱歉。”
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九音用力的摇着头,这张脸她不会认错,这人就是田栖墨,可他怎么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
“七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九音啊!七哥,七哥你好好看看我。”九音慌张的说道。
男人皱了眉头,冷冷的挣脱了九音的手,“小姐,钱不是都已经给你了,你还在这里认什么哥哥?你要是觉得,这钱拿的很容易,还想要贪得无厌的话,那么你这算盘打错了。”
他冷漠的样子,厌恶的眼神,让九音为之一惊。他陌生得很,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感觉,可是九音还是认定了,这人就是田栖墨。一个人就算外貌变了,气场也不会改变。她在他的身边,还是会有那种紧张的小心翼翼,所以这人绝对是田栖墨。
可为什么,他不认得自己呢?
一个国家那么大,大到你看不到尽头。一座城市那么繁华,繁华到让人性都冷漠。可她在最落魄的时候,在这街头,遇上了他,那么谁能说这不是缘分?
男人将钱塞进九音的手里,毅然决然的起身。
“别走!”九音再次拉住他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用力的摇头,“你别走。你好好看看我啊,七哥,我是九音,你怎么不记得了呢?”
她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脸,将乱了的头发捋顺,一双眼睛满是渴望,希望他能够认出来,能够想起来。
男人看着她,皱了皱眉,“小姐,如果你真的是来找哥哥的话,那么我想你可能认错了人。如果你只是想要骗钱的话,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已经给过你钱了,请你不要纠缠我可以吗?我还有事情要办。”
“你出了什么事?七哥,你怎么会都忘了呢?是不是上一次的车祸后遗症?”九音越想越觉得是,田思意说过,那次车祸,栖墨伤的是脑袋,那么很可能,他留下了后遗症,就是失忆。这么个狗血的病,这么个小言的病,也让她给遇上了吗?
男人不耐烦了,“我说小姐,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跟你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再一次的甩开九音,九音脚下一个不稳,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跌坐在地上。她并没有感觉到疼,尽管手掌已经擦破了皮,血肉模糊。她抓住他的袖子,在他白色的外套上留下一个血印,死活都不肯放开他。
“这段日子,你过得好不好?在这边是谁照顾你?我一直想来看你,可是没有机会来。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七哥,我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七哥,幸好还能再看到你。七哥,你是不是失忆了啊,没关系,你现在不认得我没关系,早晚你会好起来的,你会认得我的。”
九音喃喃的说着,眼泪也跟着落下,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一张灰突突的脸,变成了花猫一样,她这样告诉自己了,也希望他能相信。
她说前面的时候,他几乎就要拂袖而去了,他开始怀疑,这人是故意让自己的车给刮倒,是有目的的接近,可后来她眼泪掉下来,他一面赞叹这女人的演技一流,让他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可他也一面心疼着,莫名其妙的感觉。
女人的眼泪,果然是男人的克星。尽管是街头,这样一个落魄女子虚假的眼泪,也让他为之心酸了,不过,他不会让这克星来左右自己的思想。
男人再次从钱包里掏了几张钞票塞给九音,“我还有事,就这么多了,别再得寸进尺了。”
九音愣了一下,迅速的将钱还给他,“我不要你的钱!”
“小姐,那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真的有事情要做!”他没说谎,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做很多噩梦。朋友帮他约了个心理医生,那医生名气很大,据说是一流的,能约到他十分的不容易,所以他才急着赶过去,没想到路上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要什么?他问她要什么。其实九音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拦住一个算是陌生的男人,这样的念念不忘,到底为了什么。知道他健康的活着,这不就够了么。
田家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血脉受苦呢?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自己一直就看不透彻,就一直想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好好活着。为什么,别人说的也不相信了,亲眼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可九音还是要肯定他按好,她那少得可怜的悲天悯人。如果这个因为她而受伤的男人过的不好,那么她永远都不得安生。
九音低着头,略微的镇定了一会儿,偷偷的擦掉了眼泪,再次抬起头来望着他的时候,已经收敛了方才的哀求神色,她说:“我不要干什么,我要你送我去医院!”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调高了声调问道:“你说什么?!”
九音郑重的重复道:“我要你送我去医院!仅此而已!不管怎么说,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有义务带我去医院救治。”
男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也像是吃了坏东西一样,脸上的表情极为的复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晕死!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九音却摇了摇头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的问题!我不接受你这种和解的方式!你必须送我去医院,然后陪着我治疗,直到我身体完全好了为止,这是你的责任。”
他愤怒的看着她,若不是多年的礼教,他早就将这一叠钱扔在她的脸上了,他暴跳着:“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无赖的行为!”
疯了吗?她在外人的眼里,不一直都是低贱的么,还有谁会在乎呢?
九音冷静的陈诉着:“可我确实因为你受伤了。”
男人简直想翻白眼,就这么昏倒过去,然后反咬一口,是九音把他打昏的,虽然他身体不怎么好,空长了这身材,却也弱不禁风,经常会晕倒,会头晕眼花。
最终他只好妥协,退一步说:“好,算我倒霉!这是我的电话,我现在有要事要办,你等等再找我。我肯定让你好好的治疗!想怎么治疗都可以!”
“不行!”九音坚决的摇头。
男人眼底的情感,从厌恶变成了憎恶,“你还怕我跑了不成?那么我就给你钱,你这人怎么那么麻烦!”
九音咬了咬嘴唇,还有点委屈的模样,“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办,我不吵你,就在一边等着你,等你办完了,再送我去医院。”
“你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他彻底无语了,今天算是遇上了个极品,看来今天不适合出行啊!他没想到,那么就没开车,今天突然开了,就遇上这种事情。早知道,真该听劝告,不开车出来。
九音昂着头,瞪大了一双眼睛,无所畏惧的样子,就是在说,我得寸进尺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僵持了许久,还是男人妥协了,因为那边一直在催促着他过去,他只好万般无奈的带上了九音。
九音坐在副驾驶席上,偷偷的打量着他,心里惴惴不安的,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没脸没皮的跟着他到底是对是错,只是那会儿看到他要走了,想到可能以后也见不到了,就突然出此下策了。这不要脸的死缠烂打本事,她还是从张西亚那里学到的。
张西亚……
他现在在哪里?还生气?
九音来不及想那么多,只听到坐在旁边的酷似栖墨的人说道:“你这幅尊荣我没办法带你出去!”
九音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跟街边的乞丐也没什么分别了。
“能不能找个公用卫生间?”她说。
公用卫生间并不难找,她很快的进去,匆忙的梳洗着,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又换了一件衣服,是她被类似当铺的那老板抢劫了以后剩下的。她将头发挽起来,露出纤细白净的脖子,胸口有许多擦伤,所以围了丝巾遮住。
对着镜子照了照,还算满意。正在沾沾自喜自己的化妆技术之时,猛然想起肇事司机一说,那人会不会跑了?她风风火火的冲出来,撞了几个人,在看到那辆跑车之后,才安了心。
男人有些嘲笑的说道:“你以为我会逃跑?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
九音不置可否,“是那么想来着,可现在证明,我那么想是错误的。现在可以走了,办你的事情。”
男人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算了!已经晚了!送你去医院吧!”
再次坐上他的车,车速放慢了许多,他大概也是怕再出现个九音这样的人。沉默了许多,车子里的氛围有那么一瞬间,跟北极一样的冷。九音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也不是主动说话的人。
通常她话多的时候,都是因为有人跟她抬杠,比如说张西亚,跟特定的某些人,她才显得话痨一些。
尝试了许久,九音才打破了这个僵局,“那个,怎么称呼?”
男人开着车,漫不经心的说道:“Seven。”
九音愣了一下,“Seven?七?”
“怎么?”
“没什么,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你哥哥。”
“嗯,我的七哥。”
“可你给我搞清楚了,我不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对不起。”九音扯了个笑容出来,“我太久没见他了。”
约好的那个心理医生,Seven到底是没有去的,因为已经迟到了,而医生又是极其讲究时间的,他索性就不去了。
其实,他心里也不是那么想去的,若是一般的医生,去看看也没什么,但是心理医生就不同,他有些抵触,尽管他心里想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也不想让医生去探寻什么,虽然那些事情可能是他想要知道的。但总之,他不喜欢自己在别人的面前透明。就好像是裸奔一样,怎么会舒服呢?
姑且就叫他Seven,中文名字叫什么暂且不知,不过九音在心里偷偷的喊他栖墨。
仔细的看来,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痕,已经跟皮肤的颜色融合了,不过细心的看,还是有一点点的痕迹。那疤痕从耳根蔓延下来的,一直爬到了下巴,很长的一道,应该是上次车祸留下来的吧,九音这么想着。
Seven的话不多,说是沉默寡言已经不足以形容了,他就像是一个哑巴,对的,哑巴,九音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会,也许是因人而异。
九音有些挫败,她怎么在找到了失散的\七哥之后,成功的让这个男人讨厌了自己呢?
一直在他们之间找寻着话题,不让气氛冷掉,九音问了他很多问题,将身体问了个遍,几乎每个部分,她都问有没有受伤,哪个内脏会疼之类的,还有其他的情况,比如说住的地方,身边还有什么人等等,活脱脱的一个居委会大妈在查户口。
最开始的时候,Seven还象征性的应她一声,嗯嗯啊啊的回答,再后来,他沉默了,九音还是在关怀,他忍不住了,就一个急刹车,九音一个不防备,撞了头,闷哼了一声。
Seven瞥了她一眼,看她那呲牙裂嘴的模样说道:“怎么就不把你给撞晕了呢!”
瞧瞧,这讨厌到了什么地步?她无非是想填补这段时间的空白,因为她心里不安,心里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