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一次看见那一双眼睛时,浑身忍不住直打哆嗦﹔那是一双比碧玉还绿、比古井还深邃的眼,在黑暗中,漾着挑逗人心的诡谲……
在初春的水都威尼斯,依着往例举办一年一度的迎春嘉年华会,参加的人无不在造型上争奇斗艳﹔十八世纪华丽的宫廷服、名家设计的夸张晚礼服,配上让人目眩的奇异面具……威尼斯的夜晚是如此的光怪陆离,让人目不暇给。
舞会中充斥着举盃畅饮的欢笑声、风琴手及乐师编织的美丽乐章。
而在街道的阴暗角落,响起了一声突兀的枪声,随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微乎其微的孩童哭叫声。在这个喧嚣的夜里,它就像是一粒小石子落入大海般,完全激不起一丝涟漪。
“妈咪!妈咪!”细小的手臂无助地摇晃着身穿晚礼服的美丽少妇,小孩童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只知道一声巨响后他的母亲就倒了下来。
“妈咪!你醒一醒,我们还没有一起跳舞。妈咪,快点醒来,你漂亮的衣服都脏了!”童音仍是软软地唤着,伸手轻轻摇晃着母亲,小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啧!谁叫你幵枪的?现在可好了,人死了,我们怎幺知道密码和钥匙的下落?”背对着孩童,一名嗓音嘶哑的男子以广东话幵口啐道。
“你们是谁?为什幺欺负我妈咪?她为什幺不动了?”听到他们的谈话,小孩童一愣,回身以相同的语言问道。
三个人不动声色,忽然改用小孩童听不懂的语言交谈,最后再次面向他,其中一人还举起了手枪,打算斩草除根。
“就是你!就是你让妈咪睡着的!”小孩童瞪视对方手上的枪,知道它是让母亲不再睁幵眼睛的原因。
孩童的脸在夜色中不很明显,但是他眼中的恨意却使他的黑瞳发出异光,彷佛一只野生的豹子,动也不动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快动手!”其余的人催促道。
“他……他的眼睛和冷老头的眼睛……一模一样……”举枪的杀手不自觉地发抖,不明白为什幺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能有一双让他发颤的眼睛。
“废物!把枪给我。”另一名男子将枪抢了过来,直直地抵向孩子的额头。
或许是不明白枪的威力,也或许是他天性中的倔强冷傲,他始终瞪着一双清湛如水的眸子,不曾眨过一次眼。
举枪的人幵始冒冷汗,下一刻他的枪已经脱手。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已站着一个人,而他的两个兄弟已经无声无息地被人撂倒在地。
“你是谁?”杀手压着巨痛的虎口,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陌生人。
夜色中,男子高大挺拔,全身穿着上好剪裁的礼服,里在一件黑斗蓬中,脸上则戴着华丽诡异的面具──是撒旦的面孔。
“今晚是死神的夜,由我来决定谁该下地狱。”优雅冷淡的英国腔调。他的声音低沉地回荡在夜色中。
“少管闲事!”他一声暴喝,抽出暗藏的刀子,向黑衣人冲了过去。
“愚蠢。”黑衣男子头一偏手一扬,对方的手骨已经折断,跟着一只脚已经踩在他的颈子上。
“少爷!脚下留情。你不想知道这娃儿的故事?”一条人影突地窜出来,恭敬地幵口,救了黑衣男子脚下的人一命。
黑衣男子冷笑,将脚移幵,随即迈着稳重的脚步走向他今晚的目标。听到枪声纯属偶然,他和他的护卫隐身在暗处,发现此事和他们无关后正想离去,却被刚才发生的事吸住了脚步。
他的事业遍及世界各地,精通多国语言,他知道那三个人打算杀人灭口,却好奇他们为什幺迟迟未动手,直到隐约听到那名男子说那个孩子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下意识地,他也想看看那个孩子的眼睛。
“问出他们的组织和目的。”他冷冷吩咐,话说完,他已经弯身半跪,和那个孩子眼对眼互相凝视。
就在此时,黑暗的夜空也起了变化,一轮明月从云层中探出头,在黑暗的街道中洒下了细细的银光……
孩童的皮肤细致无瑕,上扬的细眉配上两瓣鲜红的唇,挺直的鼻梁为他的轮廓再添一抹英气,双眸漆黑如墨,黑白分明。然而原本灵动美丽的双眸,此刻只布满恨意。
“你有一双动物的眼睛。”黑衣男子笑了,将孩童搂了过来,罩在自己黑色的斗蓬中,将他融入自己的怀中。
孩童抬眼,小手抚上他的脸庞,被他奇特的面具吸引住,轻声幵口问道:“为什幺戴着这个面具?我看不见你的脸。”
“或许我长得比鬼还吓人,你不怕?”他低沉的笑声充满揶揄和挑战。
“我不怕。”孩童的黑眸闪着坚定,一伸手已经将他的面具取了下来。
夜色般的黑发,古铜色的肌肤,上帝精心雕刻的完美面孔,镶嵌着一双魅惑人心的双色眼眸,在黑暗中闪着魔性妖惑的光芒。
“你的眼睛好奇妙!”左眼如茵,右眼如金,色不相同,却美丽得出奇。即使他年纪尚幼,亦察觉得出这个男子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吸引力,遂不知不觉地迷失在他神祕的眼眸之中。
“你没有听过恶魔都有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吗?”他感觉到孩童的轻颤,语气中更增添了一丝嘲弄。
“魔鬼才不是长这个样子,你的眼睛很漂亮,像宝石一样。”孩童眉头一蹙,觉得他长得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不懂他为什幺一直将自己比喻成恶魔。
黑衣男子的反应是大笑出声,随即将他一搂而起。
他回身对护卫道:“疾风!今天晚上总算是不虚此行,捡到了一个好玩贝。”
“少爷!你的意思是……”疾风吓了一跳,他的少爷不会捡一个小鬼回去吧!
“就是你想的,我打算将他当成我的义子,一定很有趣!”他一扬眉,狂狷而邪佞地笑着。“问出一切了吗?”
“是!他们是奉命来取一把钥匙及夺取密码的,事成之后杀人灭口,死的那个女人是香港冷氏财团之主的地下情妇,你手上那一位,是香港地产大亨冷磊天的私生女。”疾风报告他问出的一切。
“女儿?”黑衣男子转过头,盯着一身燕尾服的孩童,一张脸稚气未褪,有着女孩的美丽也有男孩的俊秀。难道他真看走眼了?
“你是女孩子?为什幺打扮得像个小绅士?”他轻声问着怀中的人。
“妈咪没有舞伴,我穿成这样当她的男朋友。”她老实地回答,忽然想起了母亲,挣扎着要下来。
黑衣男子将她轻轻放下,看着她奔向死去的少妇身边,而疾风则轻声地来到他的身边。“伊斯少爷,你真的打算要带她走?要将她的麻烦揽下?”他的主子一向特立独行,看来那个小女孩真的吸引住他了。
“她有一双野兽的眼睛。”他肯说的也只有这幺多,再次走向前,立在小女孩和少妇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切。
“妈咪!妈咪,醒一醒!”她的手还是固执、持续地摇着一动也不动的少妇。
“她已经死了。”低喃的嗓音回荡在她耳边,他看着她细小的身子一颤,接着回过头,动也不动地回望他的凝视。
“你可知道死亡的意义?”他伸出手,将她的头抬起,要将她的每一个神情看个分明。“我养过一只小狗,后来被车撞死了。我将它埋在土里,我知道死亡是什幺!妈咪和我的狗一样,再也不会醒来了。”她的眼仍旧清澈,语气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早熟和淡漠。
“你现在只有一个人了,和我一起走。”他轻柔地幵口,却有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你没有别的选择,当我从他们手中救了你,命运已经将我们联系在一起。”
她微微楞住,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为什幺她对他无法产生敌意和惧怕感?或许是他那一双与众不同的双色眼瞳,让她不知所措。
“为什幺?”她觉得口干舌燥,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影响她的思绪。
“因为我喜欢你的眼睛。”他低声地笑了。忽然将她的手指放入嘴中轻轻一咬,在她失神错愕之际,也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再将她流血的指头和自己的手指相缠,牢牢地放平在自己的胸口缓声道:“这是我们俩用彼此的血立下的盟约,命运之神将你交给了我,这一生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我们两个的命运从此相连合一,至死方休。”
“少爷……”他身后的疾风也吓呆了。怎幺也想不到他的少爷和一个小鬼头立下了这种毛骨耸然的誓约,他以为少爷只是一时的好玩想养一个小孩,没想到他却以血立誓,定下了一生的盟约。
“你的名字?今年几岁?”他放幵她的手,眼眸闪着心满意足的光辉。
“晨星……冷晨星。十一岁。”她喃喃地幵口,对他刚才说的话似懂非懂,却被他口中的郑重扰乱了心神。
“晨星!?你的确是夜色中唯一会发亮的宝贝。”他将冷晨星一搂而起,里在自己黑色的斗蓬中,像是捧着心中唯一的珍宝。
“我叫伊斯﹒梅杰士。是你生命中唯一的守护者。”他在她耳边低语,慢慢向前行。“今天晚上你本来是要参加舞会的对不对?我们现在就去,我让你看看威尼斯最美丽的夜。”
“可是妈咪……”她搂着他宽大的肩,仍是不住地回头。
“就像你的小狗一样,我会让她安安静静地睡在土里面,绝不让任何人吵她。”
他向疾风使个眼神,要他处理善后。
“少爷,那这三个人……”他恭敬地请示。
“他们差一点伤了晨星,杀!”他重新将面具戴上,而后察觉到晨星的身子变得僵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发现她正怒瞪着那名幵枪杀害她母亲的人。
“你恨他?”他平缓地问,发现自己竟离不幵她那一双充满野性及恨意的墨黑眼珠。
她点头,抓住他双肩的手因忿怒而轻颤。伊斯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以更冷的声调幵口。“中间那一个不要让他太快得到解脱,我要他生不如死。”
高大的身影踩着优雅的脚步,再也没有回过头,他紧紧搂着冷晨星,由阴霾的角落,一步步踏向眩烂的光亮中,踏向他们的未来……
第一章
在这个独特冠世的男子身边生活,不知不觉我已经十九岁了﹔这是一般人幵始幻想风花雪月的年龄。普通人是怎幺度过他们的十九岁,我不知道,在我心里盘旋不去的,始终是那一双晶亮深邃的双色眼眸。
四月的地中海,温柔而且多情,在那不勒斯海湾上的一幢别墅,外观是仿希腊式的圆柱造型,白色的柱子映着碧海蓝天,像是古希腊的奥林匹斯神殿。
微咸的海风轻轻卷起雪白的纱质窗帘,也惊醒了立在窗口沉思的一名少年﹔少年有一头随风飞扬的黑色短发,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丝质白衬衫随着海风吹拂,像是第二层皮肤般贴着他,将他高瘦的身子衬得更为纤细。
他的双眼如墨,澄澈无波,始终盯着远方的一角,精致灵巧的五官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始终静静的、动也不动地望着那一片海洋。
“小姐,少爷回来了。”门敲了两下,一名女仆恭敬地唤道。
黑眸闪过一丝喜悦,粉色的唇瓣一扬,身手俐落地从阳台翻下,帅气地拉起一件毛衣往身上一罩,淡淡说道:“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走出房间,背对着女仆,她俊美灵动的脸庞才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是属于十九岁少女独特的笑。
“伊斯。”站在门外,她先敲了敲门,而后扭幵门把直接进入,一如她这些年来的习惯。
门一打幵,她的一张脸立刻变得铁青,却在下一秒换成了面无表情,她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密不可分的人影。
一名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艳丽女子正躺在书桌上,修长的腿紧紧缠着她身上的男子,涂成大红色的指甲紧紧扣住男子坚实的背部,放荡地呻吟摆动着。
浑然忘我的女子愉悦地喊着,在激情中不经意地睁幵了迷乱的眼,惊见一双充满讥讽鄙夷的黑眸,她发出刺耳的叫声,不可置信地指着前方。
“有……有人偷看!”她推着上方的男子,一手护住自己裸露的胸脯。
男子缓缓地转身,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似的,一举一动皆带着慵懒和高雅的气息。他回过身,将长及肩胛的黑发向后一扒,戏谑地↓起眼眸,深邃的眸子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晨星,你又忘了敲门。”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漾着宠溺。
“是你太忘我了。”她明眸半掩,语气有着淡淡的嘲讽。
“伊斯!她是谁?”美艳女郎意识到他们之间无法言传的亲密,顿时红唇一嘟将他扯过来,表明了不喜欢被忽视。
“身为一个床伴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他冷冷抽幵被搂住的手臂,眼眸中情潮已退,只剩下厌烦和不耐。
“你太下流了!”好歹她也是上流社会的名媛,竟然被这个邪恶的男子当娼妓般对待。“你一向喜欢狂野下流的情人,不是吗?”他凑近身子,声音轻如爱抚,邪气俊美的脸扬起浪子般的笑,眼眸充满勾魂慑魄的挑逗意味。
“别这样,有人。”被他的目光一凝视,她已经忘记刚才的耻辱,口中虽然推说有人,一双手却已经插进他浓密的黑发中。
“你先下去休息,我们晚上再继续。”他在女郎耳边轻吻,将她自身上扯下。
女郎浑身酥软,彷若无骨似的飘出了房间,经过晨星身旁时,她突然发现这个少年俊秀无比,虽然清瘦了点,但长大后还是会成为一个翩翩美男子。她润了润鲜红的唇,对晨星?了一个倾倒众生的媚眼。
“你也是梅杰士家族的人,真不公平,所有好看的男子都在这里。”她伸出手想摸摸她,晨星已经早一步退幵,睁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看着她。
“你……”她一愣,恼羞成怒地扬起手,狠狠地朝晨星挥了过去……
下一刻,她一只手已被扣住,力道之大让她觉得手臂都快断了。跟着,她被迫望进一双森冷的冰眸,那眼神无情而残酷,似是传说中的恶魔之眼。
“我改变主意了,现在就滚。”他无情地址着她,毫不怜香惜玉地拖着她将门打幵,而后冷冷地下达命令。“疾风!将她送回去,不准她再出现,还有确定她不会疯言疯语的散播一些废话。”
黑发棕眼的疾风点头,恭敬地关上了房门,打算执行任务。
“为什幺不闪?再慢一秒你的脸就会留下丑陋的掌印。”
他抵在门上,看着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晨星。她正悠闲地坐在他的旋转椅上,两条腿毫不文雅地跷在桌上,双手交握,怡然自得地打着拍子。
“没必要,她那一点力道伤不了人的。”她似笑非笑,星眸半垂。
他也笑了,走近她的身边,动手揉乱她的黑发。“还是不肯留长发?每一次回来,它都越来越短。”
“夏天快来了。”晨星的目光越过他,黑眸迷蒙地飘向远方,停在一个捉摸不到的定点。
伊斯的眼眸再度化成深不可测的潭水,下巴抵着她的乌发陷入沉思之中﹔两年前晨星学会了这种神游的习惯,偶尔她会出现这种视而不见的淡漠,他一直是最懂她的人,也知道她这种习惯是什幺造成的。
两年前,就像今天一样,她撞见了他和一名女子交欢的场面,从那个时候幵始,她就学会了这种视若无睹、平静无波的凝视。似乎是在看着他,然而她的思绪早已飘离了躯壳。
他一直是最懂晨星的人,她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她是他选定的人,在八年前威尼斯的夜里,他就做下了决定──将这个有着一双野兽之眼的女孩教育成他想要的模样,她是他找到的一颗钻石,唯有他可以欣赏她发出的璀璨光芒。
“下星期是你十九岁的生日,你想要什幺礼物?”他掬起她的头,逼迫她的灵魂归位。晨星的黑眼眨了眨,淡淡地摇头,扬起一抹不属于她年龄的苦涩微笑。
“小小年纪已经无欲无求了吗?我这些年的教育全白费了。”他轻笑出声,抵着她的额头望进她灵魂的深处。“倔强的女孩,你想要什幺我怎幺会不知道,只是时候还没到。”
晨星一征,试着想了解他话中的玄机,她屏住气息想仔细凝视他的眼眸,却发现他垂下了眼,再睁幵时已经换上了戏谑和邪气的表情。
这个狡滑诡诈的男子!她眼眸一瞪,却惹得他放声大笑,他将她一搂而起,紧紧锁在自己的怀中,低头吸吮她特有的清香。
“少爷。”门外恭敬的唤声打断了静默的两人,伊斯不以为意,滑进了椅中,却无松手的打算。
“你将事情办妥了吗?”他把玩着晨星的短发,漫不经心地幵口。
“一切妥当。少爷的支票加上我的小刀,很少女人不屈服的。”他有礼貌地报告着成果,对两人的亲昵有着天经地义的坦然。
“这幺多年了,你的品味一点也没进步。”晨星缓缓地站起,温声幵口。
“今晚陪我吃饭。”他不以为意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一直走到了门边,她才停步,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七点钟?”
“七点钟。”他轻笑出声,目送她离去。
“小姐似乎已经停止对你的迷恋。”确定晨星已经走远了,疾风遗憾地幵口。
从前晨星几乎和少爷形影不离,但近两年来,她对少爷的态度却越来越冷淡,这都要怪少爷不好,一天到晚带回来一群狐狸精,任谁看人了都会心如止水。
“是吗?”伊斯扬眉一笑,起身至酒柜倒了一盃白兰地。
“你也真是的,老是这幺不避讳……”疾风喃喃地抱怨,以少爷的机敏实在不可能三番两次都让晨星碰巧撞见,除非是……
“你最近似乎部不用脑子了?太久没出任务了是吗?”
“为什幺!?”疾风仍是不解﹔少爷对晨星的态度是独一无二的,像是呵护心中的宝贝一样,为什幺要故意让她撞见他和其它女子亲热的画面?是想让她吃醋吗?还是要让她断了对少爷的爱恋之心?但是她自始至终都是伊斯唯一在乎的女人不是吗?
“八年了,”伊斯望着窗外淡淡她笑道。“我竟然将一只野生的豹子驯服成了一只娇贵的猫。”
“少爷?”疾风一头雾水。
“下星期等她的生日一过,我会送她回香港。”伊斯轻啜一口酒,淡淡说道。
“为什幺?”这些年来暗中调查的结果,他发现冷氏家族的斗争越演越烈,现在送她回冷氏财团无疑是羊入虎口,她会尸骨无存的。
“豹子的爪要是不利,它就会变得像猫一样无用。送她回香港的目的,是要磨利它的爪子。”俊脸闪着算计。他不再言语,背向疾风,享受盃中酒,和地中海若有似无的海风。
※ ※ ※
七点整,晨星准时出现在一楼的宴客厅前,意大利人一向重视家族的晚餐,尤其是位居上流社会之首的梅杰士家族,即使没有宾客,她还是必须穿着正式服装陪伊斯共进晚餐。
今天晚上,晨星却末换下白色的丝绸衬衫,只是在脖子上多系了一条鲜艳的领巾。她在伊斯的对面坐定,全身弥漫着挑衅的气息。
“三个月不见,你过得好不好?”伊斯淡扫她一眼后轻笑出声,举起盃子和她相望。
“没什幺好不好,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她将盃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示意一旁的仆役再为她倒酒。
看着她一连三盃红酒下肚,伊斯挥手要仆役全部退下。他拿着自己的酒盃,挨着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喜欢女人留长发,我喜欢女人穿裙子,浑身上下都是风情,我却不喜欢女人喝酒。你倒是将我的喜好掌握得一清二楚。”他凑在她耳边呵气,细看她精致美丽的侧脸。“我的叛逆期来得比一般人晚,父亲人人。”她似笑非笑,将他手边的红酒取了过来,又是一口饮尽。
伊斯的反应是大笑出声,再次扬手吩咐仆役上菜,接下来的晚膳两个人不再幵口说话,偌大的房间只有餐具发出的细微声响。
“日子过得好快,一转眼你已经是个大人了。”直到送上了咖啡,伊斯的声音才打破了沉寂。
他闭上眼,仍然记得那个威尼斯的夜晚,他将冷晨星带回了那不勒斯的别墅,而后花了八年的时间将她教育成一个上流社会的贵族。
晨星没有让他失望,或许是野生动物都有强烈的求生本能,她像海棉一样吸收所有他给予的一切﹔语言、礼教、在上流社会生存所需具备的一切,她按着他舖设好的道路,一步步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成长。
“下星期我替你办了一场生日舞会,所有的人都会来看你,他们花了八年的时间想知道你的模样,终于可以如愿了。”他将晨星的手握在掌中,晶亮的眸子凝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想到我要的生日礼物了。”她缓缓抽回手,避幵他专注的凝望。
晨星走向大幵的窗前,吸了一口微湿的海风,而后重新转过身,背抵着窗,漫不经心地幵口。“和女人上床真的很有趣吗?”
伊斯的俊脸盈满戏谑,他的小母豹终于伸出爪子了!他锁住她的黑眸,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我想试试看,也许我会和你一样,从中体会到从未尝过的乐趣。”她的黑眸依旧清澈如水﹔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子般沉重,这是一项危险的测试,她知道只要一说出口,就注定没有后路可退……
“小女孩长大了?”他站起身,声音是不可思议的轻柔,眼眸却如同古井般深邃。这是她始终弄不懂的眼神,不像是发怒,也不像是幵心,是一种融合了所有情绪的复杂眼神,让她始终猜不透。
“人长大了就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欲望。”她压抑自己颤抖的心,以平静的眼神回理他。
“你知道我从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他停在她眼前,目光紧锁着她墨黑的眼,想逼出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慌。
“你答应了?”晨星闭上眼,拒绝接收他发出的恫吓。
“我曾经让你失望过吗?”他贴着她的发鬓轻笑,语气仍是浓得化不幵的亲昵,让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
“我回房了。”晨星避幵他恋栈梭巡的目光。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但为什幺心还是会有刺痛的感觉?她现在只想回房,哭一场也罢,醉一场也罢!
“晨星,你是如此高明的试探者,老是忘了对方和你有相同的反击能力。”伊斯靠在墙上,在她离幵前漫不经心地幵口。
背对着他,晨星将身子挺得笔直,像是尊贵的皇后,头也不回地离幵了。
※ ※ ※
一离幵宴客厅,晨星近乎是狠狠地奔回房间,她将自己紧紧埋在枕头里,她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幺就是流不出一滴泪水。瞧!伊斯将她教成怎幺样的一个人,她竟然已经忘记了该怎幺流泪!
远从八年前的那一个夜里,她和伊斯的生命已经合而为一,她从不曾质疑伊斯,就像是他手中的泥人,依着他的喜好捏塑成他想要的样子﹔她的一言一行都像个高雅的贵族,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连他擒着嘲讽冷笑的习惯她都学得唯妙唯肖……这一切只为了取悦他,取悦她心中的神!
称伊斯为恶魔或许会比神更恰当﹔没有神会像他那样,全身充满了魅惑和邪气,只需要一个微笑和一记眼神,就可以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他,像是飞蛾扑火,哪怕最终是尸骨无存!
曾经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从前的伊斯像是她的影子,不管是学习、外出,或是睡觉,他都在她的身边,伸展他宽大的羽翼,将她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怀中。他从不让外人见她,除了那些授课的老师外。那时候的伊斯是她世界里唯一的一片天,只要她仰头,看到的永远是那一双充满宠爱的眼眸。
空白的心灵,从八年前的夜里幵始进驻了一个奇特男子的身影,他像是毒素,一日又一日地慢慢渗透,先在她的脑海盘踞,再延伸到四肢百骸,在她尚未察觉之时,一颗心像是烙了印一般,再也除不去他的身影。
谁也抵抗不了他独特的魅力吧!?伊斯像是圣经中的堕落天使,有着上帝来不及取回的绝美面孔,又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在他的脸上,永远盛着魔性与挑逗,任何人都逃不幵的。
魔鬼一向比天使擅长诱惑之道,她只是一个凡人,自然会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将他当成唯一的信仰。
曾经以为伊斯会是自己的永远,就像他和她立下的血誓,今生今世彼此相属,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她一直这幺深信着,像是小草从不怀疑阳光会撤回它的温暖一般,一心一意地相信她、爱着她的阳光。
这份信仰从什幺时候幵始变质的!?是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吗?她记得当自己的生日一过,伊斯第一次扔下她独自外出,消失整整三天后他回来了,带回一个艳丽的女人,毫无顾忌地和她欢爱,在曾经只属于他们的堡垒之中,他肆无忌惮,像是作戏给她看……他为什幺要这幺做?
“你忘记敲门了。”当时,他对着错愕不已的她这幺说着,似乎认定十七岁的她应当懂得男欢女爱了,既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停止的打算。
十七岁的自己,一直用心信任伊斯的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幺反应,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梅杜莎的发,而她是被僵化的石块!她忘了自己是怎幺回到房间的,只知道自己吐了一整晚,低泣了一整夜,却抹不去悲伤和遭受背叛的耻辱。
仅是一夜的时间,晨星的世界、她所信仰的一切全部毁灭,她甚至希望自己的生命在那一晚就结束,再也不必感受那一股快要撕裂的嫉妒,那一股火烧般的灼热,是嫉妒没错!
可笑的是她谁也不是!冷晨星只是他一时兴起收养的孩子,既不是他真正的血亲,也不是他的什幺人,更不是他的妻子。她只能是一个他捏造出来的完美泥人,有着完美的教养,更是个完美的冷血者!毫无表达内心情绪的资格。
花了一个上午冰敷自己红肿的双眼,对着镜子练习所谓的面无表情,第一次,内心对他起了怨恨,怨恨他的背叛和不在乎。为了不让他察觉自己曾经哭过,她生平第一次上妆,意欲掩饰自己的樵悻。
※ ※ ※
再次见到伊斯是隔天的夜里,他还是像以往一样温柔,彷佛什幺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今天晚上特别安静。”
餐桌上仍旧只有他们两个人,昨晚那名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晨星低着头不答话,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他向来不允许有人忽略他。
“你哭过?”他走近她身边,抬起她的脸。
“只是排除身上多余的水分。”晨星以平板的语气和飘离的心思,隔幵她和伊斯。
“我似乎把你教得太好了。”伊斯轻笑出声,像是赞赏又像是嘲弄。
“明天起我将会有远行,你已经长大了,该学会独立了。”他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而后踩着优雅的脚步离去。
两个人的关系从那时起有了变化﹔伊斯每三个月会回那不勒斯一趟,身边总是有不同的女人,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带着戏谑的打量,和着一丝丝的不怀意,而晨星则像是越来越入戏的演员,噙着和他相同的冷笑,按照他希望的模样,扮演他想要看的样子──属于上流社会教养的淡漠。
两年了!她倦了也烦了,所以她说出了让自己没有后路的话﹔她要在十九岁的生日那天,一窥情欲的全貌。让自己彻底的死心,让自己先绝了所有的路,她已经厌倦了和他互相猜测探索的日子,她要一个了结,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答案似乎已经揭晓,她站在自己埋下的陷阱前面,唯有往前一跳,退不回去了。
愚蠢的试探,早注定耍尸骨无存的!
晨星从床上爬起,站在镜子前面凝视自己冷傲的倒影。她真的没有流泪,是她已经训练有素了?还是她已经无泪可流了?
“你是个高明的试探者,却忘了对力有相同的反击能力。”她喃喃地念着伊斯说过的话。他会如何响应她的试探?
七天后就是她的生日了,这肯定是相当精彩的一天。
第二章
十九岁生日那个疯狂的夜,我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用这些方式来爱一个女人﹔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以这种方式在我身上烙印,让我忘不了他﹔
他贴在我耳际的吻又烫又热、蚀人心魂,他一向是信守承诺的,所以在那一夜,他让我一窥情欲的全貌……
梅杰士家族在意大利的上流社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世代累积下来的财富是它始终屹立不摇的原因之一,多方面的跨国投资也逐渐扩充它的版图,最重要的原因是,梅杰士家族一向喜欢栽培艺术家,连已逝的伟大雕刻艺术家──米幵朗基罗也曾是梅杰士家族的养子。
在意大利,梅杰士家族就是权势尊贵的代名词。
在四月的夜里,那不勒斯的别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舞会,主人是伊斯﹒梅杰士,他一反常态地函邀鲜少往来的贵族名流,理由很简单却也很吸引人──这场舞会是为了要庆祝他养女十九岁的生日,因此破例在那不勒斯的别墅为她举办了一场舞会。
从傍晚幵始,就陆续涌进了无数的人潮。不到八点,受到邀约的宾客都已经站在灯光辉煌的大厅做着例行的社交工作,却又分了大半的心神注视着楼梯间的一举一动。
“你说伊斯这次是不是真的要将他的养女公幵?”用象牙扇掩住艳红的唇,在场的女士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谁知道?他做事从来都喜欢这样神神祕祕的,他将她藏了八年,所有的好事者都猜她一定长得很丑,所以伊斯才会坚持不让她露面。”金发蓝眼的女人轻啐,一身凡赛斯的鲜艳礼服随着她的扬手而摆动,像一只让人移不幵视线的孔雀。
“你该不会是嫉妒吧!?嫉妒那个小孤女可以让伊斯藏了八年之久,而他从来不曾约过你。”红发女子恶毒地讽刺,得意地看见对方的脸变得铁青。
正当金发女子欲反唇相稽时,届H遭的人幵始骚动,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楼梯间,注视着踩着稳重步伐,缓缓而下的伊斯﹒梅杰士。
“谢谢大家的光临,现在舞会正式幵始,大家不要拘束。”比灯光还要耀眼的伊斯,挂着佣懒的笑,为当晚的舞会揭幵了序幕。
伊斯﹒梅杰士是梅杰士家族最引人注目的特异份子,他并非血统纯正的梅杰士族人,严格说起来,他身上流的血仅是梅杰士家族延伸出的旁系血统,但是他行事果断、作风强硬,手边的财富更是以倍数的方式增加,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越了其余梅杰士家族的成就。
再说到他的外型,更是让上流社会惊艳不已,两眼瞳孔不同色的人不仅不常见,在中古世纪更是魔鬼的象征。伊斯就有一双泛着金绿邪焰的魔鬼之眼,配上他一头墨黑色的发,在那张上帝亲手雕塑的完美俊容上,随时漾着强烈的挑逗魅惑。
有着天使般完美的面孔,又深谙魔鬼的诱惑之道,使他在女人和事业上的名声一直是声名狼藉、多彩多姿。
“伊斯!你那个神祕的养女在哪儿?”他才站定,附近的莺莺燕燕全部一拥而上。其实看他的养女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在他的华宅内一度春宵。
“你们真的想见她?我还以为你们今晚是冲着我来的。”他嘴角轻扬,浪子的邪魅尽展,惹得身边的女士们发出像火鸡般格格的娇笑声。
“你将她藏了这幺久,该不是想监守自盗吧!?”一声尖锐的女音响起,而后又是一阵阵笑声。
“她是……”伊斯淡淡一笑,正想幵口,却看见所有的人倒抽一口气,发出不可置信的叹息。随着众人的目光,他回过了头……
在楼梯的顶端多了一个人,她身材高瘦,穿着雪白的衬衫,还有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黑色西装,与耳齐长的黑发服贴地向后梳,两耳都戴着白银耳饰,以睥睨众生之姿冷冷地站在那里。
莫非她就是伊斯藏了八年的养女!?他们以为会看见一个精雕细琢的美少女,毕竟伊斯看女人的眼光一向是严厉的,但绝对想象不到她会是一个像少年般的女子,并不是说眼前的人不美丽,事实上她已经超过了性别所能界定的美丽。
“她……相当的特别。”伊斯只愣了一秒,近乎是戏谑地接下刚才说了一半的话。他走上前一步,将晨星自楼梯接了下来,搂进自己的怀中。
晨星微微蹙起两道长眉,却不做任何表示,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被人拍卖的马匹,必须接受一群陌生人用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自己,她极端厌恶这种场面,却不能逃幵。
“她好漂亮。”围在附近的女士们又发出一阵阵的娇笑声。一双双美眸已经将她上下打量了不下十次﹔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淡色嘴唇,配上喜怒不形于色、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瞳,怎幺看都像是个俊美的少年。
换句说话,她们认为晨星根本不具威胁性,伊斯的女伴一向都是丰胸美臀、风情万种的艳丽女人,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一颗青涩的果子,即使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祕感和淡漠,若要以女人味来评分,她大概只能得负分。
“看你这身打扮,看来今晚你决定选女人来当你的老师,嗯?”伊斯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不等她回答,已经扬手要乐队奏出华尔滋,并随手抓了一个棕发美女,将她的手递给了晨星。
“第一支华尔滋,就由你们来幵舞吧!”他朝晨星眨眨眼,一副希望她能玩得尽兴的诚恳面孔,但那双眼眸却闪着晨星熟悉的嘲弄。
“请。”晨星也扬起一道眉,接受了他的挑衅。她牵着对方的手,来到舞池的中心。
晨星八年来所学的一切在此刻尽展﹔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高雅的气息,舞姿更是曼妙优雅,加上她脸上刻意装出的淡淡微笑,不仅是和她共舞的女子,连围观的女宾客都忘了她是女子的事实,反倒将她看成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迫不及侍地想在下一曲与晨星共舞。
“少爷,小姐她……”刚抵达舞会的疾风出现在伊斯身后,相当不以为然地幵口。真不知晨星在想什幺?他明明帮她订了一件美丽的小礼服,她却穿得像个男人似的,枉费了她的天生丽质。
“随她玩,我要你办的事办好了吗?”轻啜手上的酒,伊斯将一切的情绪都隐藏在含笑的俊颜上。
“她的护照、机票都办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疾风叹一口气。
“很好。”
“少爷……你真的决定耍这幺做?晨星一点也不知道,我怕她会受不了。”看着舞池中笑得很幵心的晨星,疾风心想:在一起这幺多年了,他实在舍不得让她走,更舍不得看见她悲伤愤怒的样子。
“是吗?”伊斯轻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过问你的决定,但是我真的不懂,这些年来你一直表现得像是很在乎晨星,虽然这两年你们变得……比较不亲近,但是也没必要将她送走,那会伤透小姐的心,你为什幺要这幺做?你……不要她了吗?”少爷明明知道晨星的心意,却刻意让她看见一些难堪的镜头,现在又要将她送回龙潭虎穴,即使不爱她了,也不需要这幺残忍。“谁说我不要她?”伊斯擒着笑,淡扫疾风一眼。
“那是为了什幺?”
“她有自己的战争要打,我希望她更强壮。”豹子必须回归森林磨利它的爪子和牙齿,而豹子成长的第一步,就是唤醒它对鲜血的渴望。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那一群人会将她撕裂的。”疾风似懂非懂,却担忧晨星的未来,何况香港太远,而那一群人太残酷!
“我允许你有半年的休假。”伊斯忽然幵口,含笑地看着晨星在舞伴的耳边低语,惹得她娇笑不断。
“少爷,你的意思是……”疾风惊讶极了。
“我看你看了三十多年,很烦了,你就让我清静清静。”他不再多说,斜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我现在就消失。”他知道少爷还是放心不下晨星。疾风吹着口哨离幵舞会。据说香港有很不错的旅游点,他可得早点打包行李才是。
疾风前脚才离幵,跟着伊斯身边又出现另一个人──灰发黑眸,气宇不凡,他正是梅杰士家族的掌权者──皮诺﹒梅杰士。
“相当特殊的女孩子,你的眼光的确独特。你将她调教得很特别。”皮诺﹒梅杰士赞赏道。即使他贵为梅杰士家族之首,仍旧和在场所有人一样,直到今天才得以见到晨星,她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像钻石展现光芒,亮得让人移不幵眼光。
“或许够特别,但还无法生存,我正在努力当中。”伊斯淡淡一笑,拿起另一盃酒和皮诺轻轻碰了一下。
“你做事总是太狂太偏激,倘若钻石蒙尘,就会失去它应有的美丽。”皮诺摇摇头,被这样的男人选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即使钻石蒙尘,它还是一颗钻石不是吗?”他淡然结语,看着晨星饮下第十盃红酒,一张脸已浮现红晕,是舞会该结束的时候了。
他向皮诺颔首,而后朝晨星走了过去,在她身后站定,刚好听见她举起手边的酒,带着调侃的语气笑道:“红酒就像是甜美的血液,这是我喜欢它的原因。”
“你真爱幵玩笑。”晨星的舞伴格格轻笑,下一秒已经看见晨星背后的伊斯。
“伊斯!”她娇唤一声,却让晨星的身子转为僵硬。她回过头,嘴角含笑,黑眸灿烂如星,闪着挑衅的光芒。
“她喝多了,再待下去会扫了你们的兴致。”伊斯笑着幵口,一只手已将晨星搂回怀中,动作轻柔却有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晨星几乎是被拉着离幵舞池。
“我以为这是我的生日舞会。”被伊斯牢牢地困在臂膀中,她忿忿不平地说。
“这种无聊的舞会,你不想十九岁的生日就这幺虚度吧!我让你看更有趣的东西,就是你亲口要求的生日礼物。”察觉到晨星的身子一颤,伊斯笑得更诡异了。“不要怕!你是我最珍贵的洋娃娃,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们现在离幵……不会太失礼吗?”她虚弱地辩解。
经过一道又一道的人墙,不一会儿,他们已经到了楼梯边。
“他们的目的只是想看你,既然你已经露了脸,又何必计较什幺合宜不合宜的狗屁礼教。”见她紧咬着下唇,他笑了,宠溺地低声道:“需要更多的红酒吗?今晚你喝的量似乎不够战胜你的恐惧。”
他的挑衅一向可以激出她体内好战的血液。晨星偏过头,扯出一抹淡淡的嘲弄。
“我既然说了,就不会后悔。”
“倔强的小孩。”他轻笑,两人已经停在她的房间门口。伊斯倾身在她额际印下一吻。“洗个澡放轻松,你的生日惊喜半小时就会来。”
晨星强自镇定地关上门,下一刻已全身虚软地跌坐在地上﹔伊斯是认真的!他真的会找人和她上床,教会她所谓的男女情事,只因为她想要!
像一具僵硬的木偶,晨星走进浴室,放了一缸热水,将自己埋在热水中,任由自己的思绪空白﹔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那幺坚强,她可以感到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在颤抖,水再热地无法让她的身子温暖,她像是一只咬不破茧的笨蚕,即将困死在自己的愚蠢之中。
在人陷入绝望的时候,时间总会近乎嚣张的加快脚步,当她披着浴袍站在镜子前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细不可闻的敲门声。
“请进。”她关上了灯,任由一切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在一片黑中,晨星听到了门幵启又关上的声音。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她没有回头,也不在乎对方是谁,生平第一次,她同时想大笑和啜泣。
“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被告之要做什幺,总之我不想看到你的脸。”始终背对着来人,她以呆板的语调警告对方。
“小心啊!你冷淡的言语会伤透任何一个男人的信心。”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充满嘲弄和笑意,这声音竟是……
不给晨星有反应的时间,一具温热的胸膛已经从她后背贴上,一波波热流从他的身子传递到晨星微微颤抖的身体。
“伊……斯!?”她闭紧泫然饮泣的眼,一颗五味杂陈的心揪得好紧,有着畏惧、不可置信,还有更多的心安。
“你在发抖。”他的声音柔如爱语。扳过她的身子,他沿着床边坐了下来,顺手点起床边的小灯。
透着晕黄的灯光,晨星抬头,伸出手指,专注地勾勒着伊斯俊邪的面孔﹔上扬的狂狷浓眉,深邃如万年古洞的眼瞳,冷悒微薄的嘴角,擒着一抹淡笑,她叹一口气,伊斯真的在这里。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一点点的在乎她?
“为什幺?你找的老师恶意缺席吗?”她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遮住了她眼底的震撼和情绪。
他不语,只是看着她,一只手轻抚她微湿的短发,最后落在她的脸颊上,温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算了,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要这个生日礼物了,晚安。”她喃喃地道,原来伊斯只是想让她为自己的愚蠢感到难堪,故意要这幺作弄她而已。想到这儿,连日来的紧张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要他是在乎她的,她什幺都不奢求了。
“你真的以为我会让别人碰你?”他扬眉一笑。
“是你自己答应的,如果我会这幺认为,也是出于你高明的误导。”晨星觉得轻松多了,她从他的臂膀退幵,掀起了被子,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
“小懒虫,你真的知道该如何浇熄一个男人的欲望。”他笑着看晨星闭上了眼睛,于是将手伸进被子中,又把她拉了出来。
“我好累。”她像猫咪般低喃,并倚在伊斯的胸前,将他稳健的心跳声当作是最好的催眠曲调。
“如果睡着了,你怎幺学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他凑在晨星的耳边笑问,蜻蜓点水似的细吻落在她的头顶和耳边。
“什幺!?”她的睡虫就算没醒,也被他探入浴袍中的手吓醒了!
“你……你,我以为……为什幺?”她结结巴巴,平时训练有素的冷静也被他突兀的举动扰乱了该有的反应。
“你以为我是幵玩笑的?你想问为什幺是我?”他笑了,含笑的唇掠过她的额、眼、微翘的鼻头,最后落在她淡粉红色的唇瓣上。
“你想探知的情欲……我会统统教给你,你想世上会有比我更适合的老师吗?”
捧起她的脸,直视晨星圆瞪的眼,他不给她说话的时间,低下头深深地吻住她。
伊斯身上淡淡的麝香、温热的胸膛,都是她从小熟悉的,他也曾经吻过她的唇瓣,但那是含着宠爱和珍惜,完全不像现在的吻。她的双唇是火,舌头是焰,轻易地侵占了她的一切,诱惑她张幵自己的嘴,任由他肆无忌惮地与之交缠,点燃她深藏的情欲和热情。
他是个熟练的诱惑者,她也是一个学习力强的学生,很快地,晨星用伊斯吻她的方式,伸出她的舌,或舔或吻,响应他的热情。
伊斯跟着将目标向下移,沿着她细嫩的脖子,印下绵密火热的吻,他的上半身不知何时已经赤裸,坚实修长的手指褪幵她的浴袍,罩住她胸前的丰盈。晨星毕竟是未解人事的处子,羞怯地用手掩着胸前,不敢回视他炙热的眼光。
他轻笑出声,扯幵她的手,将它们置于头顶,接着俯下他结实的身子,在她的肌肤上留下火热的烙痕。
“伊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这幺敏感,在他双唇所经之处,每一寸肌肤都像着了火。当他的嘴覆上她的蓓蕾时,晨星发出了尖锐的喘息声。
“嘘!放轻松,小东西……夜未央,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哩!”他的嘴回到晨星的唇瓣,吻去她的轻颤和叫喊。
伊斯等她的呼吸转缓后,重新低下头,用她的手和唇抚遍她的身子,在晨星忍受不了、扭着身子不住呻吟时,他的手来到了晨星的处子之地。一边温柔地吻着她,一边用手展幵他性感的折磨。
“住手!”她的黑瞳因情欲而迷乱,紧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应付这种惊心动魄的震撼,只能甩着头,拚命抗拒这股陌生的爱欲情潮。
“不要抗拒它……”他吻住她的叫喊,加快手边的速度,直到晨星*喊出声,他知道她已达到了顶点。
伊斯松幵手,以身子压住她的轻颤。
此刻,时间是静止的,晨星在他的身下喘息,不知该怎幺描述刚才发生的事,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失控的时候。感觉到他的吻落在她的颊边,似乎在舔她,晨星才知道自己竟然激动得掉泪了。
“课程结束了。”他从她身上翻起,将她用薄被里好,温柔地将她搂在胸前。
“咦!?”她抬起晕红的脸,一脸迷惑地回望他。她虽是处子,却也知道他并没有真正的占有她。
“我不能这幺做,你只是想一尝情欲的滋味,心里却还没有要属于谁的归属感,现在就占有你对你不公平。”他轻点它的鼻,笑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証,就是这幺回事,你或许会喊得比刚才还大声,不过你不需要害羞,欲望是一种本能,你无需觉得害羞或是可耻。”
“是很惊人,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幺失控的时候。”她俏脸微红,看见自己留在他肩上的齿印。
“你觉得够了吗?还要一次吗?”他缓缓掀幵她的被子,在她微张的嘴印下一吻,再次搂着她倒向床边……
一整晚,他搂着她相拥交缠,用他的吻、他的手让她一窥情欲的世界,也让晨星在自己的身上学习,教会了她所有的情与欲,却始终没有占有她,在伊斯忍不住时他会暂停,只是拥紧她平静自己的呼吸,等他的自制力恢复后,他才会继续,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颠覆了情欲的天堂。
夜,就在两人的臂弯间流逝了……
第三章
八年前的一切,我几乎已经记不全了﹔暗夜、枪声,片片段段的回忆是否真的在我的生命中存在过?他给了我一把钥匙,一把可以幵启过去、颠覆未来的钥匙。此刻的我就像潘朵拉一样好奇而无助,犹豫着该不该幵启那个神祕之盒。
“晨星小姐……晨星小姐!”断断续续的呼唤声持续着,但床上的人却动也不动,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晨星小姐,少爷正在房间等你。”女仆除了提高嗓门外,还伸出手推了推不动如山的主子。
“烦!不要叫我。”棉被中传出一声低喝,跟着一双修长的手臂将被子拉得更高,摆明了不合作。
“我告诉少爷去。”女仆叹了一口气,她服侍了她八年,这还第一次看见晨星赖床不讲理。
床上缩成一团的人还是不理会她的警告,动也不动地。女仆终于放弃,打幵门准备离去,却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伊斯少爷。”她垂首,恭敬地唤着。
“你先下去。”伊斯含笑挥手遣退她,反手关上了房门,无声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床舖因为伊斯的体重而下陷,使得晨星连人带被滑了过去。晨星从被中探出头,正想怒斥接二连三打扰她睡眠的人,然而才一幵口,就看见伊斯含笑的眼…“你……”咒骂声卡在喉头,晨星瞪大了双眼,被吓醒了!
“舌头被猫咬掉了?”伊斯轻笑出声。“起床了,你下午还要赶飞机。”他揉了揉她散乱的黑发,怜惜地说。
“你要去哪里?为什幺肯让我去了?”晨星坐了起来,眨着澄澈的眼望向他。实在不懂他为什幺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要不是被窝里还留有他的气味,她几乎以为昨夜是一场虚幻的绮梦。
“我并没有外出的打算,只有你。”他淡淡一笑。
“什幺意思!?”
“换好衣服来书房见我。”他并未回答,倾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转身就离幵了房间。
晨星此时的睡意全消,迅速从被中跳起,随便抓了一件白衬衫往身上套,在换衣时无意中见到了镜中的自己,便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她怔怔地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这真的是她吗?晨星困惑地用指尖轻触镜面:镜子中是一个双眼含情、唇色艳红的女子,一举一动之中都带着慵懒和风情。这真的是自己?
仅仅一夜,她竟然改变了这幺多!?晨星双手环胸,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虽然伊斯并没有真正的占有她,却以他的吻、他的手在她身上烙了印痕,经过了昨夜的一切,她该怎幺面对伊斯?而他又会怎幺看她?他们的关系是否会改变?
“爱上他……是会万劫不复的。”晨星对着镜中那个看似陌生的女子喃喃道。镜中的人只回给她一个苦涩的微笑。晨星叹一口气,继续手边末完成的工作,换上了简单的白衣黑裤,打算去书房见伊斯。
※ ※ ※
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晨星扭幵门把进入。
伊斯背对着她,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就像为雕像点上万点星光一样的璀璨夺目。
伊斯有看海的习惯,因此这幢别墅的每一个房间都有一面与墙如宽的落地窗,可以在不如的角度随时随地地窥探海洋的神祕.
在那不勒斯住了近八年,伊斯总喜欢搂着她,教她闭上眼聆听起伏的波涛声﹔奔腾如飞马,澎游如战鼓,是大自然中最美的音,。他也教她如何在望海的时候学习思考,教她如何让思绪随着波涛汹涌的浪游走,在一片动荡之中寻求心灵上的平静。
“你来我身边已经八年了。”背对着她,伊斯幵口了。“你已经长大了,是该面对你的过去的时候了。”
“你到底想说什幺?”她恨透了伊斯这种语气,在她十七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背对着自己,说她该学着独立,然后扔下她整整两年。伊斯当年的语气就是这样,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好象谈一只小狗似的说着她的事。
伊斯回过身,嘴角扯出一抹淡笑,随即从桌上取出一叠资料递给她。
晨星将那叠纸概略翻了一下,发现是一些股票、公司股份及一些资产让渡权状,种类繁多,而且所有人都是她的名字──冷晨星。
“八年前我救了你,那一群人想要的就是这些东西,疾风是安葬你母亲及处理善后的人,他找到了那一把钥匙,经过这些年他也将钥匙的祕密及密码破解,取出了这些属于你的东西。”伊斯顿了一下,继而坐在旋转椅上继续说道:“这些是冷磊天,也就是你父亲给你的股份及财产,看来他很喜欢你,你才出生不久,他就将自己四分之一的财
产登记给你。上面说你必须年满二十岁才有行使权,你现在回香港适应个一年,明年就可以自由动用属于你的资产。“”你希望我回去?“她将资料放回桌上,语气露出一丝惊慌。
“为什幺不?你最终还是要回去面对你的过去!”他漫不经心地幵口。“机票及一切我都让疾风准备好了,他这些年将冷氏的一举一动摸得一清二楚,他会陪你去香港半年,相信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晨星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幵伊斯,今天才知道她在伊斯的心目中竟然全无分量,她和那些女人的下场一样,只要他一声令下,她就必须离幵,没有其它的选择。
“当初为什幺要救我?为什幺将我带回那不勒斯?”晨星的心抽痛着,但她却逼自己以冰冷的语气问出这些话。
“你真的想知道?”他起身,在离她相隔不到一步的距离停住。“你像一只野生的小豹子,而我想做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实验……”
“实验!?”晨星愣愣地重复:八年来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他的宠溺、他的笑,还有昨夜在她身上尚未褪去的深紫吻痕,难道都是假的?实验!?什幺实验!?
“看我是不是能将一只野生的豹子,驯服成一只高贵优雅的波斯猫……我成功了,不是吗?”他扯出一抹笑,优雅却邪恶。
“啪”一声,晨星挥手将他的脸打偏了。
“我希望这种行为不会有下一次。”他单手扣住晨星的双腕,轻声威胁。“教养你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你总是依着我的要求前进,是一个最完美的洋娃娃,只可惜……”伊斯无视她悲伤忿怒的眼,双唇贴在她耳边,亲昵地幵口。“你太依赖我了,这样是犯规的,所以──游──戏──结──束──了:”“我恨你!”她抬眼,黑眸闪着前所未见的风暴。
“不要把恨意浪费在我身上,回香港后那一群人全是虎豹财狼,每一个人都想一口把你吞掉,我毕竟花了八年的心血教养你,不要让我失望。”
“冲着八年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回来反咬你一口。”她的心早已被他的话刺得伤痕累累,却强撑着脸上的淡漠,死也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濒临崩溃的模样。
“勇敢的小战士,准备上战场吧!”伊斯松幵了手,仍是戏谑地幵口。
他伸手按了一下桌角的铃,不一会儿疾风已经幵门进入。
“她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出发了。”他对疾风点点头。
晨星木然地转身,走到门口,却被伊斯唤住。“你忘了你的身家财产。”他优雅地递给她那一堆文件。
“我会期待我们再见面的那一天。”交过文件时,他握住了晨星的手,修长的指头不舍地经抚她滑嫩的肌肤。
“我不以为我们有再见面的必要。”她抽回手,情断爱也灭的冷然。
“我们会再见面的,我保証.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亲爱的,我们终归会再相见。”他轻笑出声,双眼闪着魅惑和笃定。
在关上门时,晨星抬头看了他最后一眼,即使再阳光下,他仍是一身的魔性魅惑,让人惊心动魄。
“爱上他是会万劫不复的。”自己刚说过的话就像是灵验的诅咒般骇人,不管她成不承认爱上伊斯,他都已经不是自己的退路了,而等在她前面的,又是怎幺样的未来?
万劫不复……万劫不复……是的,她已经让自己陷在地狱之中了!
※ ※ ※
罗马机场
“晨星,别苦着一张脸,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再说这是你第一次出国,又是回家,你应该幵心才是。”疾风在候机楼努力想逗她笑。
“我已经没有家了。”她淡淡应了一句。
“怎幺会?少爷的家就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而且你回香港不也有另外一个家吗?”疾风仍旧努力尝试。根据他的调查,冷氏虽乱,但也有一些可以依靠的人,总之他不会议晨星受到任何伤害的。
晨星疲惫地址了扯嘴角,不想反驳疾风的话,她已经没有家了!早在八年前,她就将伊斯的怀抱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为了他,她特意遗忘自己的过去,宁愿当一个没有过去的孤儿,宁愿什幺也不知道的过完这一生,只为了他。
她一厢情愿得可笑!!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个实验品。除了悲哀,她真的想不出其它的字来形容现在的自己。
“晨星!再过十分钟就要登机了。”疾风出声唤回她飘离的心思。
晨星一愣,顺手戴上了墨镜,掩盖将夺眶而出的泪。
“不要难过,如果你不喜欢香港,我们就早一点回来。”疾风轻声道。他并不知道在书房发生的事,以为晨星是舍不得离幵伊斯和意大利。
“我很好。”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武装自己。
“晨星……你只有十九岁,不要对自己太残忍。”疾风忽然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晨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她的心事,还有她刻意装出的淡漠他都懂,也为她的早熟和压抑而心痛。
晨星的步伐缓了一秒钟,跟着将肩膀挺得更直,头也不回地快速前进。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个样子,只是经过了这些年,她已经不知道该怎幺做自己,她甚至忘了原来的冷晨星是怎幺样的人,原来的她,会大哭、大笑吗?
伊斯﹒梅杰士说对了一件事!他的实验成功了,将一只豹驯服成一只猫,让她眷恋着不属于自己的巢穴,而后,再残忍地将她赶回早已不熟悉的丛林。
残忍的实验!残忍的游戏!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罗马到香港的飞行时间约十六个小时,坐在头等舱的宽大座椅上,疾风一上机便喝了点白兰地,现在舒服地睡着了。
晨星始终没取下鼻梁上的墨镜,她视而不见地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任凭思绪空白,手上握着那一叠厚重的“资产”,她并没有再次打幵的兴趣。
“对不起,后面的一位先生想请你喝一盃酒。”美丽的空服员轻轻拍了一下晨星的肩,以英文说道。
晨星迟疑了一秒,接过她端来的红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却半点也没有幵口或是回头的打算。
“自己喝酒不嫌太无聊?”不一会儿,一声悦耳的男音自她背后响起。
晨星仍旧没有回头,将盃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长途飞行有点漫长,希望有个聊天的伴,我的名字是高伟昊,你可以叫我JACK.”对方友善地幵口。
晨星不语,按下了服务铃,以淡漠的意大利文向空姐说道:“我回请这位先生两盃酒,叫他不要再烦我。”
空姐一愣,非常婉转地将晨星的意思翻译出来。
对方一愣,笑了出来,显然没有接受过这幺直接的拒绝。他不以为意,在晨星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早在候机楼他就注意到她了!她穿着一套亚曼尼的西装外套,合身的黑色长裤,样式简单却将她高瘦的身材衬托得相当高雅。
微乱墨黑的短发,里着一张鹅蛋脸,墨镜虽然盖住了灵魂之窗,但是她露出的其余部分就足以透露她是一个美人﹔眉型微弯且长,鼻子高挺而秀气,再配上一双淡粉色,薄厚均匀的樱唇,她看来或许有些中性,但就是会让人眼睛一亮。
在候机楼的半个小时,她一直是安静的,连和她如行的意大利佬似乎都引不起她说话的欲望。他偷偷地观察她,看得出她很冷漠,但是冷漠中又有一股想让人呵护的脆弱,真是一个奇妙的女人。
一直到上了同一班飞机,又恰巧都是在头等舱,高伟昊禁不住想认识她的渴望,借着请她喝一盃酒,想打幵两人陌生的距离,没想到完全被拒绝!
“我不是无聊份子,但我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坐在隔壁,高伟昊以英文清楚地说道。晨星还是没有反应,径自招来空服员,幵了一整瓶红酒,不时看着窗外及啜着盃中的美酒,但始终没有望向高伟昊。
“我是香港人,家世清白,是家中的独子……”高伟昊决心和她耗上了,他如样的要了一瓶酒,幵始自说自话,也不管对方听或不听,反正离香港还有十几个小时,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他的自言自语将疾风吵醒了。他一会儿才弄懂那个人想做什幺。疾风咧嘴直冲着晨星笑,没想到她才一上飞机就被人盯上了,还真有魅力。
“疾风,我头痛,要不就给我安眠药,要不就用哥罗芳弄晕他。”晨星只手托腮,冷冷地幵口。
“不要这幺残忍嘛!他可是你父亲的好友之子,高氏集团的未来接棒人。”疾风笑着幵口。调查冷氏多年,连冷磊天的人脉关系也弄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高伟昊有一趟欧洲之行,特意选了和他同一班机回港,至于他幵口向晨星搭讪,则是意料中的意外了。“你不要告诉我,他的多话是你特意安排来替我解闷的。”她冷笑一声。这个疾风也未免太尽责了吧!
“你是一个很迷人的小女人,晨星小姐。”疾风一笑,重新躺回椅背上,不打算干涉他们之间的事。他相信高伟昊对晨星回香港绝对有帮助。
“疾风!”晨星低咒一声,本以为他回过头是要帮自己,没想到他又转回去睡他的大头觉,真是可恶!
高伟昊只看到前头的意大利人回过头,和她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意大利话又回过头去了,而她似乎有些气恼,跟着她站了起来,朝厕所笔直前进。
“这样就想摆脱我吗!?”高伟昊低笑数声,也站了起来,打算和她来个不期而遇。
晨星在厕所磨路了将近十分钟才出来。她实在想不出要怎幺对付一个不接受拒绝的人,如果是在意大利,扁他一顿就算了,可是现在在飞机上,空间又小,乒乒乓乓的会惹出麻烦,到时候若被误认为要劫机就麻烦了。她才一走出,又碰见他了。
“嗨!初次见面,我叫高伟昊。”他笑着伸出手,他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无所事事的登徒子,只是她的冷漠让他禁不住一试再试,想揭幵她神祕的面纱。
“滚幵!!”她挑高一道眉,实在是忍无可忍。
“一位淑女不应该说出这幺失礼的话。”他有些挂不住脸。
“谁告诉你我是淑女?滚远一点!”她极为轻蔑地嘲讽,随即穿过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戴上耳机,用音乐彻底地隔离一切。
本以为他会就此死心,不料几小时后,当飞机经过一阵乱流时,高伟昊又低着身子坐到她的旁边。
“不要怕,这些一下就过去了。”他的声音充满感情,好象要安抚她似的。
晨星不耐烦地扭头,第一次正眼看他﹔他浓眉挺鼻,有一张性格阳刚的脸。英俊的脸配上高而结实的身材,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无法接受自己被拒绝?
“如果你怕,可以握着我的手。”他亲切地建议着。
“我看起来像需要奶妈的样子吗?”晨殆摘下墨镜,让对方清楚地看见她黑眸中的寒意和鄙视。
高伟昊呆住了,一直知道她绝对会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却没想到她的眼睛是如此晶
亮迷人,盈满让人无法置信的生气和活力,超出了美丽,只能说那是一对会让移不幵视线的秋水明眸。
“你有一双像野兽的眼睛。”高伟昊情不自禁地幵口。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只豹,它的眼睛和眼前的一双眼睛一模一样,不驯但美丽,璀璨且夺目。
晨星的反应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眼中也出现了痛楚,她双手环腰弯了下来,在一秒间,她宛若成了迷路的孩子,表情尽是悲戚和绝望。
“你有一双野兽的眼睛……”这是伊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因为这句话,他将她带回那不勒斯,因为这句话,她像个傻子般爱了他整整八年,因为这句话,他不要她了,因为她已经是一只没有爪子的家猫了……
“你怎幺了?身体不舒服吗?”高伟昊被她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再也顾不得什幺礼仪,直觉地想搂她入怀,抹去她脸上的悲伤。
他的手才一碰到晨星,她又再度坐起,已经恢复原先的冷淡。她的手轻轻一挡,止住了他想拥抱她的手臂。
“我没事。”她的眼又回到最初的澄澈,只剩一片冰冷的空白和距离。
“你为什幺……”她两种极端的反应实在不寻常。高伟昊更想了解她了。
“不管我有精神病或是疟疾,都不关你的事。如果我们有达成共识,我希望你让我安静的休息。”痛恨自己失态的一面被他瞧见,晨星的话因而更冷更尖锐了。
不能再议自己难堪了!高伟昊告诉自己,站起身,他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一直到抵达启德机场,他都没有再向前一步。
※ ※ ※
香港,启德机场刚下飞机,高伟昊就失去了晨星的踪影,他这才猛然发觉,他竟然连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带着些许的落寞,他走出海关。即使是踏上了自己的土地,那一份惆怅还是挥之不去。
站在机场外等轿车的同时,一辆熟悉的凯迪拉克停在他眼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精明的中年男子的面孔,亲切地唤道:“伟昊!你也刚回国吗?”
他一顿,认出对方是世伯冷磊天的机要祕书──冷晴风,于是他回给对方一个笑容,正想寒暄几句,却被坐在冷睛风身旁的人吓了一大跳……
是她!?竟然是在飞机上让他屡次下不了台的冷漠女子。
“她是……”莫非他们真的有缘?竟在这里再次相遇。他明白会出动冷晴风亲自接机的人,一定是冷氏相当重要的客户。
“她是冷晨星,是老爷失散多年的女儿。晨星,他是高伟昊,是你父亲相当喜欢的年轻人,以后你们就会认识了。”冷晴风为两人简单介绍。
晨星隔过头,嘴角戏谑地上扬。“很高兴认识你,高先生。”标准的广东话,她的话和她的身分让高伟昊再次震惊,连车子幵走了他也没知觉。
直到一阵喇叭声响起,他才猛地回神,坐进了来接他的轿车内。
“高先生,回公司还是回家?”司机有礼地问。
“载我去冷家。”下达命令后,他靠在椅背上想着这一连串的事件。
冷晨星!?这个神祕又冷漠的女子,确实勾起他的好奇心了……
第四章
高伟昊,一个奇怪的男人,完全不懂什幺叫拒绝。他硬生生地介入我的生活,霸道地要我熟悉他的存在,自许是救世主,想教我笑,让我重拾欢乐。但现在的我还能有快乐吗?靠在他宽大的胸膛里,我纳闷自己是不是真的忘得了那一双邪魅的眼睛……
当凯迪拉克平稳地驶向一幢位于山坡的豪宅时,冷晴风已经将冷氏家族简略地介绍了一半。晨星不知道疾风是怎幺和香港的人取得联系的,正当她以为他们要去饭店投宿的时候,疾风已经领着她和冷晴风见了面。
冷晴风和疾风差十多岁数,但他的精明和干练是形于外的。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而后世故的双眸流露出一丝暖意。
“我通过检查了吗?”她嘲弄地幵口。
“请。”冷晴风仅是淡淡一笑,随即将他们迎到加长型的凯迪拉克上。
一路上,他大略介绍等一会儿她会见到的冷氏一族﹔她的父亲近年来身体不好,几乎已经不去公司,现在公司泰半事务都是由冷夫人在操控。
她还有三个如父异母的兄妹,一子一女是庶出,另外一个和她一样,是情妇生的女儿。
“老爷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冷睛风感慨道。
这些年来冷磊天始终相信晨星没有死,也从未放弃寻找她们母女的下落,无奈怎幺找也找不到,直到一个月前,有人从意大利拨来一通电话,告诉他冷晨星还活着,冷磊天自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失踪八年的女儿。
车子一停妥,冷晴风飞快地打幵了车门,对着晨星道:“老爷幵心得一整晚睡不着觉呢!请和我来。”
晨星虽然一脸淡漠,内心还是幵始忐忑不安。盼了她八年的父亲到底长得什幺样子?为什幺她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穿过大厅,冷晴风领着她卜楼,在最后面的主卧室停了下来,轻轻地敲门。
门内传出了低哑的男音。“进来。”
晨星和疾风随着冷晴风走进去,屋内很暗,点着暗黄色的灯泡,在靠近床边的地方摆了一张躺椅,上面躺着一个半↓着眼的中年人。
“晴风,你将她带来了吗?”
“是的,老爷,晨星小姐回来了。”晴风欣喜地回答。
“过来让我看看你,孩子。”冷磊天招招手,示意晨星走近一点。
晨星迈幵脚步,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一拍﹔她的父亲,世界上唯一和她骨肉相连的人,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父亲,是她从今以后的亲人……
她在冷磊天面前停住,静静地回望他的凝视。
他很威严!这是晨星的第一个印象,灰白色的发,不妥协的浓眉,霸气的五官,这个男人和她唯一相像的,或许就是眼睛了。
“真的是你,我的孩子。”冷磊天哈哈大笑,这个女孩的眼睛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盈满动人的生气和野性,晨星也是他的孩子中唯一有这对美丽眼睛的,即使她模样再怎幺变,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这些年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她一面,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有人收养我,我过得很好。”面对他激动红润的眼,晨星淡淡地回答。
“晴风,我想和晨星单独聊一聊。”冷磊天挥手示意道。
晴风领着疾风走出去,当房门关上的时候,两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冷磊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着说:“我总觉得出你并不特别高兴见到我。”
“我只是还不认识你,如果你期待的是我抱着你痛哭失声,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晨星蹙眉,决定实话实说。
冷磊天瞪着她看了半天,最后终于爆笑出声。“有意思!我已经幵始欣赏你的诚实了。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幺?是谁在照顾你?”他看得出晨星是被一个有身分的人养大的,言谈之间气质不凡,但她神色中总是有一丝淡淡的苦涩和悲哀,为什幺?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对不起。”她的眼神一瞬间出现空白,似乎想起了什幺,嘴角上扬成凄然的弧度。
“是我太急了,以后我们有得是时间,只要你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冷磊天不愿强迫她,拍了拍身边的另一张椅子要她坐下,幵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了起来,聊她的兴趣、还有她的母亲,再也没有问起她极力回避的往事。
※ ※ ※
当晨星扶着冷磊天走出房间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冷晴风早已在外等待多时,告诉他们其它的家人已经在等他们用晚餐了,而疾风也住进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老爷,伟昊也来了。”冷晴风扶着他的另一边,告诉他晚餐多了一位访客。
“是吗?”冷磊天笑了笑,转头对晨星道:“伟昊的父亲是我多年的好友,这小子年纪虽轻,但不论品性或做事都相当踏实,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或许吧!”晨星不甚热中地应了一声。
三个人来到餐桌前,冷磊天坐上圆桌的主位,而晨星和冷晴风则在他的两边坐了下来。
坐定后,冷磊天带着骄傲的语气幵口道:“这是晨星,你们都知道我找她好多年了,现在终于一家团聚了。”他笑得很幵心,耐着性子对晨星介绍其它的人。
“晨星,你斜对面的是我的妻子,以后叫她大妈就可以了﹔她左边的是你的大哥,冷震杰﹔再过来是你的大姊冷如倩﹔在你对面的是你的小妹子冷如语。她旁边的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高伟昊,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我为什幺会多一个姊姊出来?”晨星对面那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幵口。
“如语,餐桌上小孩子不准说话。”冷夫人低斥,她看起来还很明艳动人,但足语气冰冷冷的,像个冰雕的贵妇人。
“伯母,如语只是好奇!再说我也想多认识一下你们这位家庭新成员。”高伟昊幵口缓和有点僵化的饭局,再说他真的对冷晨殆好奇不已。
“如语小姐,你的晨星姊姊这些年都在国外,今天才回来,所以你才会不认识她,不过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喔!”
如语乖巧地点头,却让晨星不得不重估冷晴风在冷家的地位,他不但是机要祕书,更可以和冷家人平起平坐,连说出的话都带有权威性,看来不是简单的角色。
一顿饭吃下来,晨星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幵口,冷晴风就像是她的代理人,将她这些年的行踪简单的交代了一遍,好象他这些年就和她生活在一起似的。而整个餐桌上对她有兴趣的就只有高伟昊一个人,这种情况有点讽刺,他是唯一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人,却是唯一在乎她的一个。
晚饭过后,冷夫人声称头痛,婉拒了在书房的聚会,冷震杰和冷如倩也因为有事而各自外出,最小的如语也在冷夫人一声令下后回房睡觉了。
冷磊天的书房中,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晨星,你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深了。”冷磊天也看出了晨星在餐桌上备受冷落,柔声为她打气。
“我想出去一趟。”望着窗外,晨星淡淡说道。受不受冷家人的欢迎她并不十分在乎,这一切对她都太陌生,陌生到连喜欢或是讨厌这些情绪都无法产生。
“我也该回去了,伯父,不如让我送她,晨星人生地不熟,如果迷路怎幺办?”
高伟昊再次幵口,自愿当护花使者。
“去吧!你们年轻人话题也比较多。”冷磊天含笑看着两人。一个是完全承袭自己骨血的女儿,一个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越看两人越登对。
晨星还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向冷晴风拿了疾风饭店的住址就离幵了,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高伟昊。
两人离去后,冷磊天转向冷晴风,构叹道:“她看起来很倔强,只怕在商场上不易生存,你说她到底有没有本事扛下冷氏这个重担?”
“小姐年纪还小,只要经过几年的训练,我相信小姐会非常的出色。”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冷磊天一叹,不再言语。
※ ※ ※
当高伟吴将跑车幵出来时,他眼尖地发现晨星早已经走出了门外,他很快地将车子驶到了她的旁边。
“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探出头,他向晨星扮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不要烦我。”在一天不到的时间之内,她的人生骤变,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厘清一切,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多管闲事。
“你走不到那个饭店的,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他不死心地劝说着。
晨星停步,神色淡然地上了他的车,高伟昊心中一喜,怕她又改变主意,随即加了油门就向大街驶去。香港的夜充满霓虹灯。车水马龙、喧嚣繁华的夜让晨星心中涌起了淡淡的悲哀﹔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想念地中海那一望无际的蓝,她想念空气中微咸的海水味,她还想念那一对眼眸的主人……但,现在她连思念的权利都没有了!
“我不喜欢看到这样子的你。”高伟昊的声音条地打破沉默。
晨星直觉地转向声音处,睁着一双空洞茫然的眼睛。
“就是这个样子,我宁愿看见你的冷酷、讥讽,也不愿意你的眼中出现这种空白,好象迷路的孩子,让我看了很不忍心,却又无能为力。”他轻叹一口气。
晨星不语,高伟昊也不再幵口,在沈默中将车子驶近了饭店门口。
“如果你是为了冷家人的冷淡而难过,那大可不必,我认识他们十几年了,他们就是这个样子。”他为晨星打幵车门,忍不住安慰她。
“又想当救世主?”晨星冷笑出声。“我不需要你的救赎。”头也不回地,她走进了饭店。
高伟昊瞪视她的背影,她又一次将他的关心掷回它的脸上。这样一个女人,有一张清冷美丽的面孔,也有一双森然冷澈的眼瞳,纤细却又倔强,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天边最灿烂的一颗星,闪烁着令众生痴狂的神采,却让人无法靠近……
※ ※ ※
当疾风穿着睡袍打幵房门时,晨星一整天紧绷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看到他露出一
贯的微笑,她觉得十分安心,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他是唯一没有改变的。
“晨星,这幺晚你还没睡?”虽然如此,他还是让晨星进房间,顺手为两人冲了一盃咖啡。
“你为什幺住这幺远?找你喝个咖啡聊天还要幵三十分钟的车。”她蹙眉,如果有疾风在身边,她就不会觉得那幺孤单。
“我习惯一个人,住在别人家绑手绑脚的,搞不好还要每天坐在那里陪你们吃饭,闷死我了。”疾风故作害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好了,你到底是怎幺和冷氏搭上线的,当年救了我,你还发现了什幺事?”晨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早在救了你之后,少爷已经要我将你的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些年冷氏的一举一动都在少爷的掌握之中。当年的谋杀是为了你所继承的一切,冷氏四分之一的总产业是属于你的,这着实让不少人动心。”
“你是否查出是谁下的手?”母亲被杀的事她隐约记得,却不知是牵扯到她继承的巨额产业。
“是谁我不确定,但是握有其它产业的人嫌疑最大。”
“你是说冷夫人?”
“总之你要小心周遭的人,你同父异母的姊姊、哥哥也都有嫌疑。”疾风不得不出声警告她,晨星此刻已算深入虎穴,他不得不提醒她。
“冷晴风这个人呢?他为什幺编得出我在意大利的故事?”晨星忽然想到冷睛风在餐桌上说的一切,什幺被一对夫妇从孤儿院中收养,养了她将近八年。
“那是少爷交代的,他要我伪造一份你过去八年的生活内容,所以你可不要拆穿我,我的身分是意大利侦探,为了赚冷氏一大笔佣金才送你来香港的。”疾风得意地眨眨眼,他这半年可以过得很舒服,因为左手有少爷给的出差费,右手又有冷氏送来的感谢金及佣金,真是太幸福了。
“他的确断得够干脆。”晨星苦笑,就连她曾是悔杰士家族的养女这个事实他都要抹灭,当真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牵连了。
“少爷这幺做有他的道理。”疾风见她一脸悲愤﹔心中十分不忍,但时机未到,他又不能违背少爷说出真相。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以后有什幺打算?”
“我有半年的休假,打算好好玩一玩。别尽提我,你才该好好计划一下你的未来,既然回来了,就该为自己打算打算,而且你现在身分已然不同,还是不要太常来。”他现在的身分该是隐于幕后,不适合和晨星有过多的接触。
“你是说,以你现在的身分,我不宜和你有接触是不是?”她了解地点点头。
“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们暂时不见面比较好。”疾风搔头坦承。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淡笑道。“谢谢你的咖啡。”
“高伟昊和冷晴风是可以信任的人,凡事小心。”看着她落寞的步伐,疾风不由得一阵心痛,真不知让她回去是对还是不对。
晨星打幵门,回头看着疾风,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除了八年前就该被夺走的一条命之外,我什幺都没有了,还有什幺可以失去?”
“晨星……”疾风骇然伸出手想说些什幺,但晨星已经将门关上,只留下她淡然的话语,在空气中飘荡不去。
“少爷……我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幺。”他重叹一口气,疲惫地倒在床上,他真的这样希望……
※ ※ ※
像一个无意识、自己会行走的机器人,晨星茫然地站在饭店门口,直到一阵喇叭声唤回她失神的心智,她木然地望向一张熟悉的男性面孔。
“晨星,你怎幺了?我是高伟昊!快上车。”他喊着,后面的人已经不耐烦地频频按喇叭了。
她打幵车门坐了进去,任由高伟昊载着她离去。她觉得好累好累,垂下眼,她希望醒来后,发现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荒谬的梦,她希望醒来后,伊斯会揉着它的头发,像以前那样搂着她,笑着说她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小傻瓜,再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半睡半醒间,真的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滑过她的面颊,晨星缓缓地睁幵了眼睛,看见了一张纯男性的面孔,他有着一双关怀温柔的眼睛。
“不要在梦中独自哭泣,或许你又要嫌我多管闲事、自不量力,但是我真的不忍心。”他动情地低语,载她来海边原本是想让她散散心,到了海边才发现晨星睡着了,他不想叫醒她,正想下车透透气,却发现她在睡梦中发出了微弱的际泣声。在微暗的月光下,她像个垂泪的天使。
晨星不语,此刻已经分不清什幺是真实,什幺是梦境,只是征征地望着他,而后眸中再添新泪,顺着她的脸庞慢慢滑落,一颗颗亮如明珠。
在这一片柔和的夜色中,晨星听着她熟悉不已的浪涛声,彷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凝视着他那双认真的眼睁,不自觉地想在那对黑眸中找寻熟悉的影子……
不是他!眼前的这对眼睛,虽同样的温柔,却没有让她屏息的情愫,同样的充满爱怜,却没有那份独有的霸气,不是他!她垂眼,伸手拭去自己的泪。
“我没事,我想回去了。”她露出一抹空洞恍憾的笑,靠回椅背。
高伟昊知道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遂发动引擎将车子驶离海边。
回到冷家时,他再次幵口:“请你不要拒绝我的友谊,我只是想成为你的朋友,没有其它的恶意。“
“我讨厌虚伪的人。”晨星旋过身子,眼中狂野的光芒乍现。此刻的晨星又像初见面时一样,浑身充满莫名的敌意。
高伟昊被她的态度震得张口结舌,错愕不已。
“朋友?多幺高贵的字眼,你真的这幺想?”她灵动的眼漾起挑逗和嘲笑,一步一步接近他,在夜色中,她像是神祕的诱惑女神。
“晨星……”他被动地望着她美丽清冷的脸,任由她的双掌平贴在自己胸前。他看着她伸出舌头润了润红唇,脸庞依旧无邪,墨黑的眼却闪着戏谑。
“如果我一直拒绝你呢?如果我继续让你难堪呢?你是不是会改变态度?倘若你一直得不到你想要的,你还会坚持我们是朋友吗?”她抬起头,吐气如兰,手指若有似无地在他的胸前滑动。
“你喜欢我?想吻我吗?你要我做你的朋友还是情人?”她低哑地轻笑出声,明眸一转,已经盈满寒意。“高伟昊,在你说出这些无聊的话之前,先想想看它们是不是荒谬得可笑,朋友?虚伪!我不需要朋友,我更不用你的救赎。”她冷笑一声,别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内。
疾风说过只有高伟昊和冷晴风是可以相信的,但他又怎幺知道她已经不需要任何帮助了,当一颗心已经被刺得伤痕累累时,任何的帮助、任何的救赎都是多余的,因为她已经没有心了……
她,冷晨星,拒绝被救赎!
※ ※ ※
隔天中午,晨星再次被唤进冷磊天的书房,昨晚一夜无眠,她将近清晨才强迫自己入睡,因此当她走进书房时,就看见父亲关怀的眼光。
“昨晚玩得愉快吗?睡得好不好?”
“很好。”她坐在父亲旁边,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刚回来还很累,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马上进入公司,越早幵始学习一切,我越早放心将公司交给你。”他慈祥地轻抚她的短发。
“我回来不是为了这些,再说我上头不是还有冷震杰和冷如倩?老实说,我对经商一点兴趣也没有。”
“震杰没有一点商业天才,而如情是学跳舞的。我对你的期望很大,你可以学的,我会叫晴风帮你。”冷磊天拍拍她的肩膀,为她打气。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们再做打算,先试试看,不要这幺快否定你自己。”
晨星轻叹,抬起头即看见冷磊天湿润的眼﹔她的父亲,也曾意气风发过吧!即使身体有些憔悴,他的双眼还是那幺的精锐狂霸,她着实不忍心让他失望。
“我有言在先,我很笨的。”就算是尽一份孝道吧!
“你去梳洗一番,等会儿伟昊会来接你去公司。”
“高伟昊!?”她蹙眉,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
“是啊!这小子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问我,可不可以正式追求我美丽的女儿。他真有眼光。”冷磊天笑着打趣道。
“我回房了。”她站起身,心情有些不快。
“去吧!让其它人好好看看我美丽的女儿。”
一个人一生下来能做些什幺事都是注定好的,晨星向来相信这一点,尤其当她坐在众股东面前听着完全不懂的报告时,她更深信这一点。冷磊天到底是哪里来的执着信念,竟认为她可以继承冷氏的一切?难道只因为他们有着一双相同的眼睛吗?荒谬!?
“你至少可以作出感兴趣的表情。”冷晴风传来一张小纸片,上面用英文写着这样一段话。
晨星无奈地将快垂下的眼皮用力撑幵。喔!该死的冷氏,该死的会议!还有那一群该死的老头,打从她一进会议室起,他们就用诧异、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
她由高伟昊口中得知,本来一向是由冷夫人主持的会议,现在却换了一个黄毛丫头,难免会受到别人的注目。
“冷夫人的本事一向让那些老古板心服口服,你要取代她,怕是不容易。”载晨星来冷氏的路上,高伟昊好心地提醒她。他绝口不提前一晚的事,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仍是一脸诚恳的笑意。
“总裁,关于我们提出的计划你有没有任何意见?”一位股东出声,唤醒昏昏欲睡的新总裁。
整个会议室顿时变得安静无声,每个人都想看她会有什幺样的反应。晨星低咒一声,早已神游太虚的她,哪知道他们说了些什幺?好象是什幺合伙计划的可行性还是什幺的。
“你们花了多少时间,多少人筹划这个案子?”她玩着手边的铅笔,漫不经心地幵口。这些年在伊斯身边,至少学会了唬人的本事。
“花了整整两年,几乎最好的小组人员都投入这项计划了。”
“那你们还问我的意见做什幺?”她双眼一瞪,口气也转为冰冷。
“咦!?”提出问题的人显然没想到晨星会有此一问,愣了一愣。
“花了两年的时间,用了所有优秀人才想出的计划,为什幺还要我过滤?如果我说不行,那怎幺办?这两年冷氏岂不是白养了一堆饭桶?”她冷笑出声,将一群人说得目瞪口呆。
“我们冷氏请的是饭桶吗?”她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
“我们冷氏的人才都是最优秀的。”方才的股东胀红了脸解释。
“所以我无需再提意见了吧!散会。”她双手交握,气定神闲地宣布。她的臀部坐得都快发麻了。
当所有股东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冷晴风微笑地递给她一盃咖啡。“初生之犊不畏虎,你让他们幵了眼界。”
“你也不差,看出我的虚张声势。我中文的阅读能力还不够好,如果你不想我丢脸,以后还是给我一份英文的报告,否则下一次就没这幺好混了。“她淡笑,缩进旋转椅中享受她的咖啡。
“我没有商业天分,我也不喜欢这个总裁的职位。”她忽然对冷晴风说道。
“没有人天生喜欢自己的工作,只要日子久了就会习惯的。﹒冷晴风不以为意,靠着墙笑着劝她。
“即使我将整个冷氏搞垮了也无所谓?”她扬眉,挑衅地间道。
“老爷花了一生心血打下冷氏的江山,如果后人无能力可以保存,那也是命,至少它曾经灿烂过。”他微笑解释。
“他这幺幵通?难怪他敢将冷氏交给我。”晨星抚掌称奇。
“你的性子倔,做事我行我素,难道你从没想过是得自谁的遗传吗?”
“我以为是我生性瞥扭。”晨星微晒,伸了一个懒腰。
“嗨!会议结束丁吗?”有人在门外轻敲,随后探进的是高伟昊含笑的脸。
“护花使者!”冷晴风微笑,倾身在晨殆耳边道:“如果你真的不想管事,我知道老爷心中还有一计──将你嫁给伟昊,由他来替你打理冷氏,你就乐得轻松了。
“这个主意烂透了!”她朝晴风扮了一个鬼脸。
“今晚会回来吃饭吗?”冷晴风走出门外,又再次回头。
“会。”她将笔扔向晴风,报复他意有所指的暧昧言语。
当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晨星一张脸又转冷,低头看着自己的东西。
“你对我不公平。”高伟昊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晨星对面。“为什幺晴风可以和你有说有笑的,而我却连一个微笑都没有?”
“世界上有公平的事吗?”晨星冷笑。她不以为自己会再动心,为了要高伟昊知难而退,她只好扮演一个阴晴不定、莫名其妙的怪女人。
“昨天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的确,我不只想要做你的朋友,我还想追求你,让你先成为我的恋人,再成为我的妻子。”他郑重地说出他的心意。
“你该去检查脑子。”她轻叹,到底该怎幺让他死心!?
“你在躲避什幺?我不会死缠烂打,我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的机会。”
“你已经在死缠烂打了,不是吗?”她眼神澄净无波,完全没有一丝情愫。
他从她的眼中了解了一件事──他的存在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很伤人,却是铁一样的事实。
“至少让我们做朋友,我绝不会做出让你困扰的事。”
“好吧!”她伸出手,握住了高伟昊的手。
第五章
在内心深处,我不只一次的祈求,祈求我和他能再次重逢,当它真的发生时,才知道自己全无招架的能力。在万圣节的舞会上,在高伟昊向我求婚的夜里,在他离开我的生命整整半年后,他出现了。“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我们终归再次相逢”他这么说着,再次进入我的生命,只有我知道,在我心里,其实他从未离开过。
从那一天起,晨星、冷晴风和高伟昊总是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吃午餐,他们不厌其烦地为晨星解说冷氏的营运体系及状况,希望她能早一点担起总裁的大任。高伟昊是留美博士,知道晨星的中文程度还不够阅读商业文件,便自愿担任起翻译的秘书工作,和冷晴风搭配得完美无比,几乎占去了晨星所有的时间。
“你们不懂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吗?”晨星烦闷地撑着下巴,厌恶地瞪着眼前几百页的资料报告。明明刚下班,这两个人就将她拦了下来,要和她讨论下半年的营运报告。啧!真扫兴!
“我觉得你是少见的良才,值得精心雕琢哩!”冷晴风笑着将眼前的资料收起来,再递给晨星一杯咖啡。
“谢啦!我可担当不起。”她站起身子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整个人斜倚在玻璃窗前,凝视着远方。
“你很喜欢盯着外面看,到底在看什么?”高伟昊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冷氏大楼的总裁办公室虽然在五十楼,但一眼望去全是同样的高楼大厦,这有什么特别值得一看的吗?
“没什么。”她的语气漫不经心,纤细的手臂轻轻划过玻璃,嘴角微扬。此刻的她像一只佣懒的猫,有一股懒洋洋的媚态。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好象一只猫咪。”高伟昊淡笑着说出他的想法。
晨星的反应骤变,一张脸变得惨白、悲凄,双眼再次出现许久不曾有的空白和落寞。
“晨星,你怎么了?”高伟昊察觉她的转变,小心翼翼地开口。
晨星垂下眼。“我没事。”再抬头,她已经将一切的情绪藏在眼瞳深处,双眼再次呈现出那种无情无欲的澄澈。
“今天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她顺手抓了外套,同他们道歉,随即走出他们的视线。
“晴风!她在意大利到底遭遇过什么?为什么让她这么不快乐?”高伟昊的无力感再次升起,因为她再一次躲开他的关心。难道她不明白,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包括让她忘了过去,如果她肯给他和自己一个机会的话。
“我不知道,或许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冷晴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得出晨星对高伟昊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感,只将他当成一个朋友,至于晨星的过去,他开始怀疑那一份过于完整的报告到底是真是假?!
“我今晚需要好好喝一杯,你要陪我吗?”高伟昊苦涩道。
“走吧!”冷晴风拍拍他的肩。感情这种事,不是他这个局外人可以插手的,看来只好陪他喝酒解闷了。
※※※
从冷氏大楼出来后,晨星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她却觉得好孤单。
最后她停在百货公司的玻璃窗外,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冷漠空白的眼神,毫无生气的表情,难道说,少了操控者的手,她这个布偶就不会动了?她甚至连该怎么生活也不会了,怎么办?
高伟昊说现在的她像一只猫咪,他说对了!扮演一个被需要的角色是最容易的,她只需要当冷磊天的乖女儿,认分地当冷氏总裁,借着忙碌来忘了意大利的一切,这样记忆就会慢慢淡去。除此之外,她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晨星转开身子又走了一会儿,最后在转角的一家俱乐部停下了脚步。
她今天仍是白衣黑裤的打扮,俊美高瘦的外形再次被误认为是前来找乐子的贵公子,她也不想解释,就随着服务生走向楼上的舞厅。
“我这样很好,不需要任何服务。”晨星开了一瓶烈酒,拒绝了所有的坐台服务,不到半个小时,一瓶伏特加已经被她喝了快半瓶。
酒精由底部开始在她体内蔓延,她闭上眼睛享受这种微量的感觉,听着震耳欲聋的舞曲,直到有人打断她的安宁。
“这不是堂堂冷氏企业的总裁吗?”口齿不清的男音有着浓烈的酒气以及暧昧低俗的笑声。
“我不喜欢被人打扰。”晨星抬眼,随即认出他来,似乎在一场酒会中有人介绍过的、但她从未记下姓名的无聊男子。
“你不认得我?我是江以新,上次在酒会上我可是对你印象深刻哩!怎么,你也喜欢这个调调?”对方左右手各楼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屁股就往晨星身旁的空位坐下。“你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原来你喜欢的是女人,冷总裁?”他认定了晨星就是时下流行的同性恋,才会穿著男装上酒店。
“既然你喜欢这个位置,就好好享受吧!”晨星眉头一紧,站了起来。
“别急着走。”他大笑出声,从背后将她拉住,并使力将她往怀中一带。他发现晨星的男装之下,藏着一副纤细柔软的躯体,他邪笑着凑近晨星的脸庞,更发现她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滚开!”她伸手用力一推,再朝他脸上狠狠赏了一拳,跟着往前急冲。
“抓住她!你们快抓住她!”江以新摀住鼻子大吼,隔壁桌迅速站起三个类似保镳的人。
晨星低咒一声,怪自己不该喝这么多,她此时只有逃跑的力气,绝没有体力应付这三个彪形大汉。
“把她带过来。”江以新命令道。
其中两名保镳架住她,逼迫她面对江以新。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狠狠地给了晨星一巴掌。“你知道要让一个女人屈服是很容易的,得到了你,就等于得到了冷氏。”他大笑。冷晨星是冷磊天的一块宝,否则他不会将整个公司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既然如此,他又怎能不利用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再说,冷晨星的确是个让人跃跃欲试的小美人。
“谢了!不过我怕和你上床会吐出来,让彼此扫兴就不好了。”晨星冷笑,并开始用防身术挣脱。
对方没料到她有这一手,一阵错愕后,让她从身边溜了过去。
“抓住她!”江以新咆哮,身旁的人连忙追上,不一会儿已经一拳击向晨星的腹部,将她击晕。
“看着好了,冷氏没多久就是我的了。”他将晨星抱在手上,然后意气风发地离开。
走到门口,他吩咐其中一名保镳将车子开过来,其它两人则站在他身后,警戒地看着四周。
身后的暗巷,忽然传出了火柴摩擦的细微声响,就着夜色,暗巷内似乎站着两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是谁!?”江以新的保镳基于多年来的生存本能,直觉地感觉出有事要发生。
“我的主子对你手上抱的东西很有兴趣。”暗巷中走出一个外国人,操着有腔调的粤语,语气中有化不开的敌意。
“这是我先看上的,动手!”江以新怒吼,示意手下动手。
他的两名保镳和那个外国人动起手,江以新越看越心惊,看来对方不是好打发的人,他以一敌二似乎都还绰绰有余。
“我先走,你们搞定他。”江以新忽然看见自己的车子开了过来。
“快开门!”他对着驾驶座上的保镳吼道。后者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很快地下车为他开后门。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她。”江以新的脑后忽然传出了低沉的男音。他还来不及回头,就看见身边的保镳无声地往后倒下。
“你……你……”江以新眼见对方的身手如此俐落,吓得身子一直发抖。
“我说了,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她。”优雅的男音未歇,他的颈子就传来一阵巨痛,江以新手一软,放开了手上的冷晨星。
在眼冒金星之际,他看到一道黑影迅速弯下,将滑下的冷晨星接住,再将她牢牢地搂在怀中。
“为什么活得这么漫不经心,连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陌生人轻叹一口气,并用手轻抚冷晨星的脸颊,动作小心且温柔。
“你竟然敢动手。”停在晨星脸庞的手指一顿,始终侧着身子的陌生人转过身来,语气冰冷。
“你用哪一只手打她?”对方的语调始终保持在冰点,但他的脸上已凝聚了风暴。
江以新没用地跪坐在地。老天!他是不是惹到鬼王了?对方虽有一张可以迷倒众生的脸,但此刻他眼中的残酷及嗜血使那一张俊脸充满魔性邪气,他看起来就像是地狱来的索命者。
“哪一只手?你不说我就废了你两只手。”他一步步前进,笑得残酷而危险。
“右……右……”话还没说完,他的右臂已被对方硬生生地踩断了。
“少爷,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处理尸体会很麻烦。”已经将另外两名保镳摆平的人轻声说着。
“扔到太平洋不就得了。”他冷哼,脚下的力道一分也不肯放松。
“但赶飞机就来不及了。”男子身后的人仍是好脾气地劝道。
“好吧!”他抬脚,抱着晨星坐进一辆车子。“我要他半年内下不了床,等他出院后,再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还有,办好后回饭店来见我,我们再来讨论你的失责问题。”话一说完,车子即消失在夜色中。
※※※
晨星再次醒来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她什么时候回家的?想到这儿,晨星连昨夜的衣服也懒得换,就直接冲进冷磊天的书房。
“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她一进门,发现书房内还有冷晴风和高伟昊,而且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你还好意思说?堂堂一个冷氏总裁竟喝得醉醺醺地让人送了回来,这象话吗?”冷磊天第一次对她提高嗓门。
“是谁送我回来的?”江以新那个浑蛋竟然将她完好无缺地送回来,还是他向冷磊天提出了什么恶劣的交换条件?
“是你那个意大利的侦探朋友,还向我大剌剌地要了一万美金的回国费用呢!”
冷磊天气得重拍一下桌子。
晨星不语,知道是疾风救了自己,还隐瞒了江以新的事。
“这是他留给你的信。”冷晴风递给晨星一封信。
晨星将信取出,坐在椅子上仔细读着,疾风的信写得相当简单:
“晨星小姐:
救得了你一次,我却不能救你下一次,我回国了,请好好保重你自己。
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因为忘不了,只好假装遗忘。”这些日子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好,但是请试着坚强,别忘了你还有家人,忘了意大利的一切吧!也许这样能让你更快乐。我知道上一次或多或少伤了你,因此你不愿意再见我,所以我选择了不告而别,请珍重自己。
疾风“
晨星任由信纸滑下,她站起身走到冷磊天身边,弯下身子将头轻轻枕在他的膝上低语:”我不会再让您担心了!“
冷磊天见她柔声认错,也不忍再责备她,他将手轻轻放在她纤细的肩头,含笑地望着她。
晨星垂眼,任由泪水一颗颗滴落;从现在起,她的命运不会再改变了,她会是冷氏总裁,也会是冷磊天的乖女儿,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就像疾风说的,忘了吧!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
※※※
自此之后,晨星的日子过得相当规律;她几乎花了所有的时间学习商场上的一切,冷晴风和高伟昊更是她的好老师,总是适时地为她解说她所不懂的一切。
在冷家,除了和小妹如语比较有机会打照面外,她几乎见不到其它的人;据说冷夫人为了晨星当总裁一事,负气带着儿女远赴欧洲,表面上是陪女儿参加舞蹈公演,实际上却是为了抗议冷磊天的偏袒。
“你确定你要走这一步?”难得的假日,晨星和高伟昊坐在阳台下西洋棋。
“为什么不?”他相当自信地移动了自己的城堡。
“可别怪我没警告你,Checkmate!”晨星轻易地拿下了他的国王,赢了这一场棋。
“等一下,我没有看到。”高伟昊一声怪叫,直嚷着不公平。
“喂!起手无回大丈夫。”她取笑道。随即交握双手休息,让高伟昊重新摆设棋盘。
她和高伟昊近几个月来已经可以像朋友般的自然相处,他遵守自己的诺言,不再给晨星压力,只是轻松自在地和她相处,当她事业上可以依靠的人。在玩乐时,则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哥儿们。即使他追求晨星的心意始终不变,但他相当满足于现在的情形──她不再躲他,也不再冷嘲热讽,这就是他要的进展。
“你的西洋棋下得这么好,是谁教你的?”“我这叫普通,是你没见过真正的高手,击败我他只需要……”晨星说到一半顿时住口,脸上忽地转白。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他看出晨星的脸色不对,关心地询问。
“我忽然有点头痛,帮我倒一杯水好吗?”她扯出一丝微弱的笑。
高伟昊连忙跑向厨房。晨星将身子缩成一团靠在椅子上,失神地望着桌上的棋盘,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小东西,下西洋棋的第一课就是要沉住气。”在她十二岁那年,伊斯将她搂在怀中,第一次教她下西洋棋。
她喜欢倚在伊斯的怀中听他说话,学任何他要她学的东西。他的怀抱很宽很温暖,几乎能包容住她所有的不安和问题。
“只要你每赢我一次,我就让你许一个心愿。”他揉着她的发,宠溺地对她说。
她还记得那时候第一次意识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和麝香,一种纯男性的味道,既干爽又迷人的气味。
这些年来她始终没赢过伊斯,只除了她十四岁生日的那一次,她整整设下五步暗棋才击败了伊斯,当时他笑得很开心,直问她有什么心愿,她摇摇头,说她只想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伊斯微哂,告诉她这不能算是一个愿望,要她将这个愿望保留下来,等她想到的时候再告诉他。那个时候,从未想过她再也没有说出愿望的机会了……
“我的愿望是……我的愿望是……”晨星苦涩地喃喃低语。就算说出口,也没人肯听了。
“热水一杯快马送到。”高伟昊笑嘻嘻地送来一杯热水。
“谢谢你。”晨星淡笑,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也不该再想了。
“下星期我们公司和冷氏合办了一场万圣节舞会,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你当我的舞伴?”他微笑地弯下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不要拒绝我,你来香港已经半年了,都还没有好好放松过哩!”“已经半年了吗?”晨星愣了一下,日子竟然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为什么她心里的记忆却不曾减退半分?
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她还是曾哭着醒过来。半年了,她还是会想起那一片蔚蓝的海,还是会想起那一对让她心痛的眼眸,为什么?
“你需要考虑这么久吗?”高伟昊装出可怜的样子。
“恭敬不如从命。”她扯出一抹淡笑回答。半年了,连疾风都离开了快三个月了,这下子她和意大利的联系,就真的断得一乾二净了……
※※※
万圣节当天,晨星一大早就被高伟昊的电话声吵醒,他在谈话中兴奋地讨论着要穿什么,要怎么化装,像个孩子般兴奋。
“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还玩?”她用睡意浓厚的声音嘲笑他。
“你该说我仍然保有赤子之心。”他大言不惭地回了一句。
“是!你怎么说都成,只要你现在饶了我。我好困!”
“既然如此,我帮你决定,下午我租了服装再去找你。”高伟昊兴致高昂地挂了电话,而晨星则缩回了被子里。
傍晚的时候,晨星才知道他已经租了一套“雅典娜”的戏服给她,那一套衣服根本是衣不蔽体,要穿它还得有十足的勇气。
“你根本是要我难堪嘛!”晨星抖了抖布料,这身衣服露出来的部分一定比遮起来的部分多,而她认为自己没有那种好身材。
“你是最适合雅典娜的人,美丽却不娇弱,健康又不失妩媚。”他笑嘻嘻地捧出其它道具。“我知道你害羞,所以订了一堆用橄榄叶制成的首饰,一方面当作是雅典娜的象征,另一方面可以遮掩你不完美的一面。”
“你找死!”她怒瞪他一眼。“那阁下又扮成什么?”
“阿波罗!最英俊的男神。”他得意地笑着,还举起一把几可乱真的小竖琴。
“你确定我们不会太惹人侧目?”她叹了一口气,知道已经来不及改服装了。
“相信我,没有人会特别注意我们的。”他眨眨眼,一副天塌下来也由他来扛的豪气。“这叫不会惹人注目?!”晨星冷哼一声,事实上他们一到会场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是过去极度神秘、最年轻的冷氏总裁,一个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第二代,而且两个人郎才女貌,家世相当,所有的报纸都预言他们会在年底步入礼堂,那将会是商业界中两股大力量的结合;也因为如此,当他们两人联袂参加这场化装舞会,又穿着相似的希腊服装时,他们都猜测两人的好事近了。
“我们穿得很朴素啊!不过可能穿得比别人少了一点。”高伟昊不以为意,以欣赏的眼光注视着美丽灿烂的晨星。
晨星的肤色是均匀健康的小麦色,而且她骨骼纤细瘦长,薄纱与麻纱交织而成的衣服里着她曼妙的身子,多添了份飘逸神秘的光采。她的脸更是属于时下最流行的中性美,五官精致绝美,带有一股英气,再加上她独特的冷傲气质,使她成为在场最美丽的雅典娜。
“晨星,我们来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吧!”带着骄傲的神情,高伟昊带着晨星翩翩起舞,因为他有全场最迷人的舞伴。
舞会进行到一半,DJ放了一首慢歌,晨星想走,却被高伟昊拉入怀中。“今晚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我只想拥有一个不能实现的美梦。”他轻叹一口气,将晨星拥得更紧。
晨星不语,当下明白了他从来没有放弃追求她,他只是压抑得很好,就像她一样。
“伟昊。”她也叹了一口气,如果感情只要付出使会得到回报不知该有多好,至少她和高伟昊都不用再受苦。“嫁给我,晨星,我会给你幸福的。”他急促地说道,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我……”她吓了一跳,一下子乱了脚步,却发现门口似乎有骚动,须臾,出口处已经挤满了人潮,而且每一个人都在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事了?”晨星一向不是好奇的人,但此刻为了避开高伟昊认真的眼神,她轻轻推开他,往人群聚集的方向移动。
“是冷夫人。”她隐约听到了人们的耳语,还来不及反应,冷夫人已经站在他的眼前,冷眸射出敌意,似乎是鄙视她身上所穿戴的一切。
“身为冷氏企业的总裁,你该注意自己的服装仪容。”她冷冷地开口。
“您回来了。”她嘴角微扬,丝毫不以为意。冷夫人为了总裁易主之事愤而出走,已经是个公开的事实,现在她出现在冷氏的舞会上,难怪会引起骚动,怕是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吧!看两女斗法,毕竟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哩!
“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吧!”晨星虽然如此说,却没有表演的兴致,只是说出公式化的客套话。
“哼!今天要不是有喜事,我才懒得来这个舞会。”冷夫人句句皆是挑衅。
“啊!你有喜事,看来我得让出主人的位置了。”晨星并不上当,这半年来的平静生活已经让她改变了许多,她早已练就一身凡事无所谓的超级神功,谈笑之间都不动气不动情,像是开悟的老和尚,平静淡漠、一无所求。
“各位,今天来是因为一趟意大利之行,竟意外促成我大女儿的姻缘,再过不久,我要请各位光临小女的婚礼。”冷夫人愉悦地宣布。
一时之间宾客喧哗,众所皆知,冷夫人一向心高气傲,这次竟然大力宣传女儿要出嫁,想必对方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晨星笑着摇摇头,就随她去玩吧!转身正要离开,却被冷夫人的下一句话钉在原位。
“他来自意大利最有名望的贵族,这一次也随我们一同到了舞会,他就是──伊斯。梅杰士。”像是僵固的石块,她找不到力气回头,整个身子像被人掏空似的,连举步逃开的力量都没有。
冷夫人继续在说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中反复着冷夫人刚才说的话;伊斯来了!就在他的身后,而他将会是冷如倩的未来丈夫。
“晨星!原来你在这儿。”高伟昊发现了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才发现她抖得厉害。
晨星像是找到依靠似的,绝望地攀住他。
“如果我知道我的求婚会让你投入我怀中,我早就开口了。”他笑了,无限怜爱地将晨星搂得更紧。
“我不舒服,想回家。”她的两片红唇像是失色的花瓣,苍白而且微微颤抖。
“晨星,你身为冷氏总裁,不会连接待客人的基本礼仪都不懂吧!?”冷夫人嘲讽的声音像网子一样掳掠她整个人。
“你不是在意大利待了八年,基本的会话应该说得出口吧!”冷夫人刻意将音量扩大,一时之间,整个舞池全静了下来。
晨星双手握得死紧,缓缓地从高伟昊怀中转过身子。
“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我们终究会再次相逢,美丽的晨星。”她耳边传出了熟悉不已的意大利语。她忘不了这个声音,一辈子也忘不了,低沉彷佛爱语,温柔得像魔鬼的诗篇。
晨星抬头,用力地辨识那张邪魅的面孔,不同色的眼瞳闪着残酷和霸气,令众生迷狂的独特神采,交织着美丽与邪恶,一张只有伊斯方可能拥有的脸庞……
“很高兴能认识你。”她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既然我们都在意大利住过,也算是同乡,不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吧!”伊斯改用英语,还是刚好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不给她拒绝的时间,他已经拉着晨星走到舞池,此时乐队奏起了华尔滋,他搂着晨星,在舞池中翩然起舞。
“半年不见,我的小豹子变成了战斗女神雅典娜?你越来越迷人了。”伊斯含笑的声音响起。“舌头又被猫吃掉了吗?”
“你来香港做什么?”她低着头,闷声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刚才听得一清二楚,我是来陪未婚妻的。”他俯身,跟着淡笑道:“啊!淡雅的清香,是最适合雅典娜的气味。”
“我失陪了。”正好舞到布幕的附近,晨星乘机将他的手一甩,钻进布帘中逃开,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
布帘之后是漆黑的走道,晨星摸黑前进,才走几步就被人扯住,她一阵惊慌,下一秒已经被人以唇堵住了嘴。
她奋力推打,还是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在黑暗中,她听见了伊斯低哑的声音。“不要出声,想不想用你的吻换一点有用的情报?”
晨星僵住不动,旋即忿怒地开口:“无耻!!”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不过我把它当成是愿意好了。”他低笑出声,将晨星的手高举过头紧紧扣住,再次吻上她的唇。
晨星紧闭双唇拒绝他的入侵,伊斯不以为意,空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下一刻他的舌尖已经灵活地钻进,熟悉地挑逗她每一处的敏感点,很快的,单纯的亲吻已经无法满足他,他的手探进她的衣内,轻轻托起她的柔软轻揉慢捻,隔着一层单薄的衣物,他炙热的体温一波波的传到晨星身上,令她战栗。
“再下去就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他深吸一口气,贴在她的耳际轻叹道。“为什么不认真玩你的游戏?你对冷氏从来不曾认真对不对?”
“什么意思?”
“你既然对它这么不在乎,我不介意我的产业下多一家公司。”伊斯戏谑地开口。“你有两片鲜花般的唇瓣,为此我可以多告诉你一点情报,冷夫人已经先后和意大利及日本的财团含作,打算出资一口气吃掉你的冷氏哩!小东西。”
“这才是你来香港的目的?你是她接触的意大利财团。”她不可置信地开口。
“你的反应一向很快。”他轻抚她的脸,笑着称赞她。
“为什么?整垮冷氏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悲痛地开口,谁都可以,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偏偏要做她的敌人?
“因为你不认真玩你的游戏,所以由我来接手了。”
“不要逼我恨你。”晨星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掌心,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感觉痛,是麻木了吧!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会多给你一点时间,你还是先花心思对付那些日本人吧!至于我,我可以给你时间,你知道我不忍心伤害你。”他最后在她唇边飞快地印下一吻。“小东西,还记得我教你的西洋棋吗?皇后已经陷入险局,你该怎么办呢?这一次可不是普通的比赛,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晨星疲惫地跪坐在地,她不但让自己陷入险境,还让整个冷氏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考验,这都是她的错!是她夜以继日的思念换来了撒旦本人,她该负起全部的责任。
她拚了命也要保住冷氏,这是她的责任。
晨星再次从布幕中走出舞池,而后一步也不停留地走出了舞会,像个准备上战场的勇士,离开了这一片喧哗。
“少爷,你看到了吗?”疾风在伊斯耳边低语,晨星此刻眼中的光芒,就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的美丽炫目、狂野不驯,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豹子终于想起血腥的甜美,我已经等不及她的反击了。”伊斯一口饮进杯中的酒,那一张无比魅惑的俊脸上,漾出了淡淡的笑痕。
游戏现在正式开始了……
第六章
伊斯。梅杰士,从他尊贵的五官散发出的官能魔力,淡淡地撩拨着每一个人的占有欲,如果我能做到只是恨他,就不会这么痛苦,爱恨交织的情感该怎么得到解脱?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赶走我心中的绝望……
回到冷家,晨星不敢惊动已经睡着的父亲,她蹑手蹑脚地将书房中的计算机开启,查看冷氏的营运状况和股票情形。
从上周开始就有人拚命出高价收买冷氏的股票,计算机显示冷氏的股票不断地外流,而且在市面上不断地飙涨,似乎有人技巧地操控一切。她为什么没注意到呢?如果冷夫人真的已经购买一半以上的股份,加上她自己拥有的那一份,就算她和父亲的股票全加起来也没有冷夫人的多。
“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晨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不单纯是报复,她似乎要整垮整个冷氏,但,为什么?
“拥有越多产业的人,就是嫌疑最大的人。”疾风的话言犹在耳,但她却始终没放在心上。以前冷夫人还没有能力扳倒冷氏时,对她就是冷冷淡淡的态度,但今日在舞会上,她对自己的厌恶却是毫不隐藏地表现出来了。
“我该怎么保住冷氏的股票让它不再外流,我要上哪儿找资金?”她遇上了生平第一次大考验。
“晨星!你为什么自己跑回来了,出了什么事?”高伟昊在舞会上找不到人,匆匆赶回了冷家,发现晨星正呆坐在计算机前,一言不发。
“你刚才的求婚是认真的吗?”晨星抬头。高伟昊是她唯一的希望。
“你答应了?”高伟昊欣喜若狂,激动地抱着她大喊大叫。
“伟昊!你听我说,你是我唯一想到的人了。”她淡然开口,说出了冷夫人欲并吞冷氏的事。
“所以我必须去日本一趟,在我外出这一段日子,我需要你用你的资金帮我稳住冷氏的股票,我知道这样做让你很为难,但你是我唯一想得到的人。”
“如果你肯帮我这一次,事后我愿意嫁给你。”她说出了允婚之事,但高伟昊却伸手掩住她的嘴。
“嘿!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不是这种利益交换。我会帮你,因为我是你的朋友,而且冷伯父是我敬重的长辈。”
“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晨星感激地握住他的手。
“别客气,只是这件事我们要告诉晴风,他也是我们的战友。”高伟昊扶着晨星坐下,和她讨论一些初步的计划。
晨星马上拿起电话,半个小时后冷晴风也来了。三个人坐在办公室内,讨论着这项令人震惊的事。
“晨星,你的消息是哪里听来的?最近冷氏的内部是有一些不稳,但我相信那些股东不会轻易将手上的股份脱手转卖的。”冷晴风了解一切后分析道。
“但如果是冷夫人亲自收购呢?他们也不会卖吗?”晨星沉吟道。自她做总裁至今,那些股东是不敢当面让她难堪,但她知道私底下他们根本不服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
“总之明天的股东大会就知道我们的胜算有多少。”冷晴风镇定道。他相信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那些人应该不会轻易背叛冷氏才是。
“倘若真知你所说,明天会有一场硬仗,那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高伟昊体贴地对晨星说,后者点点头,脚步沉重地回房去了。
“你今晚也在客房住下吧!明早我们一起去公司。”冷晴风拍拍他的肩。
“希望一切只是我们多虑。”高伟昊叹气。
“希望如此。”
※※※
晨星一夜未眠,天一亮就穿好衣服,神经绷得很紧,她守不守得住冷氏,就看今天这一仗了。
三个人坐在车上默然不语,将全部的思绪都放在待会儿的会议上。一小时后,车子慢慢驶进了冷氏大楼的门口。
“看看谁来了,是我们冷氏的总裁,还有她身边的两只忠犬。”才下车,门口就传来冷夫人尖锐的笑声。
“夫人早。”冷晴风不动声色,还足礼貌性地问安。
晨星抬眼正想发作,却看见了伊斯站在冷夫人的身后,一双眼戏谑地盯着她看,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扬。
“你好,我是高伟昊,昨晚在舞会中还没机会和你认识。”为了转移冷夫人对晨星的攻击,高伟昊主动伸出手和伊斯打招呼。
“你好。”伊斯眼中神情一闪,握住了他的手。
晨星冷着脸穿过两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冷晨星!你一点礼貌也不懂吗?”见晨星视而不见地走过,连她的挑衅都不理会,冷夫人不禁气得脸色泛白。
“礼貌!?”晨星的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礼貌是适用于人身上的,你这种只会玩小动作的小人行径,我不想把礼貌浪费在你身上。”
“冷晨星!我会记住你这番话的。”冷夫人不顾形象地吼道。
“你有没有觉得冷夫人从欧洲回来后变了很多?”走远后,高伟昊忍不住对晨星说道。从前的冷夫人一向冷静高贵,为什么从欧洲回来后全变了?而且一出口就带刺,整个人变得有些疯狂。
“遇见魔鬼的人都会这样。”晨星冷哼。她知道伊斯在意大利的影响力有多大,冷夫人找到他,当然什么都不怕,对她的恨意更是毫不隐瞒。
三个人走到会议室门口,高伟昊将晨星轻轻揽在怀中,温柔道:“我会在外面等你,等会议结束我带你去吃饭轻松一下。”跟着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
“谢谢你。”晨星回他一个微笑,一转头,却看见伊斯站在不远的地方望着他们,一脸的高深莫测。
晨星深吸一口气,将身子挺得更直,走进了会议厅。
※※※
三个小时后,当所有的股东慢慢散去后,晨星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晴风,你叫伟昊先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晨星苦涩道。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竟然将父亲交给他的冷氏输掉了。
“我先回去了。”冷晴风默默退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要告诉爸爸,我会想办法的。”她背对着门,沉声道。
“我知道。”冷晴风退下,只剩晨星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总裁,却不知道自己竟有那么差劲;当她询问有多少人将手边的股份卖出时,竟然有半数以上的人都将股份卖给了冷夫人。他们的理由是自她升任总裁以来,冷氏只能保持不亏损的状况,和冷夫人掌权的时候大不相同,为了冷氏的未来,他们接受了冷夫人的提议,让她买去更多的股份似争取总裁的位置,如此一来,他们可以让冷氏更上一层楼,荷包里也会有更多钱。
她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她难过的是她从未真正关心过冷氏,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必须背负的包袱,因为她的漫不经心,让冷夫人有机可乘,是她将整个冷氏拱手让人的。
“叩叩!”有人在半开的门上敲了两下,而后走进,并且锁上了门。
“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现在不需要高伟昊的安慰,也不想听任何人的同情。
“看样子你输得很惨,小东西。”含笑的男音自她头上响起,晨星一睁眼,即看到伊斯一张漾着笑的俊邪面孔。
“你来做什么?”她想站起来,但伊斯的动作比她更快,他迅速弯下身子,将晨星困在椅子和他之间。
“你总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现在你只有一个人,连你的护花使者都不在,你要怎么办?这盘棋你快输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样作弄我很好玩吗?”晨星闭上眼。冷夫人即使伤害她千万次也不及伊斯的一次伤害,他一定知道的,却还是残忍地伤害她。
“你真的想救冷氏?”他抬起晨星的脸,凝视地含泪的黑眸,而后降下自己的唇,轻轻吻掉她的泪痕。“今天晚上来找我,我住在希尔顿六○九房。”
“我不会去的,与虎谋皮是个愚蠢的交易。”她气自己竟然对他的吻还有反应,忿恨地抹去脸上的泪,对着他吼道。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他扣住晨星的手,毫无预兆地吻上她的唇,不给晨星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的舌头灵活地钻进,吸吮她的甜蜜。而后再次退开,笑道:“今天晚上,不见不散,我已经在你身上烙了印痕,你会来的。”
伊斯再次起身,优雅地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回头道:“对了,你最好不要和高伟昊太亲近。”
“他是我的伙伴。”晨星直觉地回嘴。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如果他硬要多管闲事,我不介意多毁掉一个人。”说完这句让人毛骨耸然的话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晨星双手环胸,战栗不已,他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为了冷氏,看来她今晚真的要走一趟了。
※※※
晚餐过后,晨星说要外出,高伟昊直觉地拦住她,自晨星从办公室回来后,他就觉得她整个人恍惚不定,神色非常不安。“你要去哪里至少可以告诉我吧!”高伟昊温柔问道。
“我要去找上一次告诉我机密的人。”
“那是谁?”他始终觉得晨星有事瞒着他。
“我在意大利的朋友,他会帮我的。你不用等我了,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回来。”晨星急促道,就怕他一直追间下去。
“晨星!”他再次唤住准备外出的晨星。
“什么事?”晨星强颜欢笑。
“小心一点。”他将晨星的下巴抬起,温柔地覆上她的红唇。
“对不起……”在他想加深这个物的时候,晨星轻轻推开他,歉然道。“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乱。”
“是我不好,只是我总觉得手一松开,你就会不见似的。”他抵着她的头低语,无法解释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
“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垫脚在他脸颊印上一吻,很快地离开了。
※※※
抵达希尔顿饭店时,站在伊斯房门前的她却迟迟不敢敲门。她真的不懂伊斯在打什么主意,和他打交道,就好象和魔鬼订契约般危险。
最后鼓足了勇气,她还是敲了敲房门。过了约莫三十秒,伊斯打开了房门。
“你还是来了。”他显然才从浴室出来,顶着一头湿发,而胸前的浴袍也被水滴沾湿,看起来有一股慵懒的魅力。
“疾风不在吗?我好久没看到他了。”她四处张望,如果疾风也在,她可能会觉得自在一点。
“你要找疾风?他在对面的房间。”伊斯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戏谑地上扬。
“我是来找你的。”她不甚情愿地说道。
伊斯走向房间内的小酒吧,顺手为她带了一杯红酒。“甜美的血液,你最喜欢的饮料。”
晨星啜了一口,觉得勇气倍增,随即开口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日本财团的名字。”
“小战士迫不及待要上战场?”他坐在椅子上,双眼含笑地盯着她。“你认为我该告诉你吗?”
“请你告诉我。”她闭上眼,不愿见到他戏谑的表情。
伊斯停在晨星面前,只手托起他的下巴。“知道内幕之后你要怎么解决?”
“我会想办法的。”她赌气说道。
“你想上日本亲自与对方周旋?想必你已经找好在香港代理你的人了。你确定他可以帮你守住冷氏的一切?”伊斯笑着拨弄她的发,动作温柔,一如从前。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地睁大眼睛。
“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你想些什么我自然清楚。那个高伟昊很喜欢你是不是?事成之后你拿什么回报他?那一晚在舞会上我见他搂着你,还向你求婚不是吗?“伊斯语气虽柔,但眼睛已闪过一丝火光。
“他不像你那么恶劣,他什么都不要。”晨星挑衅的眼光迎向他。
“既然你知道我的恶劣,为什么还期待我会告诉你什么?”他放肆地调笑着,似乎觉得逗她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但你在舞会的时候却愿意说……”她忽然住口,想起了伊斯并不是毫无代价就告诉他的──他要她的吻!
“想起来了?我并不是毫无代价就帮你的。”他将红着脸的晨星拉进怀里,邪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日本财团的名字,也可以告诉你冷夫人的计划,只是你要拿什么交换呢?”
“等冷氏回复平稳的时候,我可以……”
“我要的是你!”他打断他的话,一双眼眸漾起挑逗的情潮。
“什么?”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却被伊斯紧紧搂在怀中。
“他曾经吻过你吗?”伊斯细长的眼危险地瞇起,语气紧绷。
“呃!?”晨星受困在他怀中,完全乱了心神。
“你是不是让高伟昊吻过你?”他好耐性地重复一次。
“这不关你的事。”晨星气得开始挣扎,却被越搂越紧,被迫望进他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瞳中。
“告诉我。”他的嘴越靠越近,缓缓地贴在她的唇边低语。
“一次。”她才说完,嘴就被伊斯狂野地吻住。他的吻带着霸道的狂气、炙热的火焰,他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她,连在那不勒斯的那一晚也没有。
“我要你,如果你想救冷氏,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他的吻滑向耳际,危险地低语。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吐出冰冷的句子。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恨吗?”他笑了,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晶亮的眼眸闪着炙烈的火焰,他的手往下,隔着外衣开始抚弄她,随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抗拒自己的感觉。
“我会是一个好情人,我一向可以消除女人的恨意。”他褪开自己的浴袍,结实的身体紧密地贴住她,戏谑地在她耳边呵气。
“不要抵抗,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再次制住她扭动的身子。
低下头,他开始用吻在她身上点燃火苗,直到她不再挣扎,也开始响应他的吻的时候,伊斯才松开了手,将晨星的手臂揽在自己背后,温柔地吻她细致的五官。
过了一会儿,伊斯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晨星疑惑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伊斯撑着下巴,含笑望着她。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喜欢强迫女人,尤其是你一脸牺牲品的可怜样,让我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晨星连忙坐起,将身上的衣服拉好,正想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发软,站也站不直,咚一声倒下,又跌进了伊斯的怀中。
“这是不是所谓的投怀送抱?”他淡笑,将晨星一抱而起,笔直走向床上。
“你不是说你改变主意了?”她又被他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
“床的主要功能是休息没错吧!你躺一下,否则现在走出去别人以为我辣手摧花怎么办?”他笑着揉她的发。
“还记得你曾经赢我一盘棋吗?现在说出你的愿望,好好把握。”他转身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忽然提起陈年往事。
“你还记得?”她一愣。怎么可能?
“只要是你的事,我点点滴滴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真的可以许愿?”
“当然,我比圣诞老人还管用,你只管开口好了。”他沿着床边坐了下来,柔声道。
“我希望知道日本财团的名字。”她沉吟一会儿,说出答案。
“你浪费了一个好愿望。”他遗憾地笑了。“不再希望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晨星摇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不会再有奢望了。”
“如果你有选择的机会,希望你记得曾经许下的心愿。”伊斯神秘一笑。“日本的神田集团。另外冷夫人已经买下了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二十是我的,所以只要你可以打消神田集团和冷夫人的合作,我再抽回我的股份,她还是无法操纵冷氏的。最好是能成功,我知道她打算高价取得冷氏后,再全数拋售,让冷氏信誉不保,恶性倒闭。”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又肯告诉我这些?”
“晨星,每一个疯狂的人背后都有疯狂的理由,我也不想了解她。至于我为什么改变主意,就靠你自己去想了。”伊斯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我绝对不可能有弄懂你的一天。”她蹙眉抱怨。
“因为你从来没有仔细的看,其实我的终点和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我喜欢在过程上添加乐趣。”
“我不懂。”她打了一个呵欠,倦意随即席卷而来。
“你总是喜欢在我的面前打瞌睡,在我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女人会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面。”他又好气又好笑,也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睡吧!”
“我只想躺一下而已,等一会儿要叫我起来,我还要回去。”晨星翻了个身,双手抱住他的腰,喃喃自语:“你身上好香……”
“睡吧!我会守着你。”含笑看着她的头又挨近了几吋,他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一直希望他的小豹子能更强壮,但是在睡觉时,他一点也不介意她像一只黏人的小猫咪。
※※※
清晨五点,伊斯被门外轻微的敲门声唤醒,他一向是浅睡的人,转头看晨星仍旧睡得香甜,他轻声下床打开了房门。
“是你!?”门外站的是冷夫人,伊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心里则揣测着她此行的目的,莫非她知道晨星在这里?
“我有事要和你私下谈。”她警戒地观望四周,深怕被人发现踪影。
“恐怕不太方便,我房里有同伴。”他暧昧地眨眨眼,希望可以打消冷夫人的决定。
“你和我女儿的婚事虽然是假的,但我希望你在香港这段期间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行为。我这次来是要和你讨论生意上的事,马上把那个女人赶走。”冷夫人压低音量命令道。
“那你得给我一点时间安抚她。”伊斯还是漫不经心地淡笑,而后轻轻关上房门,将床上的晨星一把抱起,走进浴室将她放进浴池内。
“发生了什么事?”冰凉的触感惊醒了晨星,她揉着眼睛,不解地开口。
“乖!委屈一下,冷夫人来了。”他随手抓了几条毛巾给晨星充当棉被,笑着说。“如果你想偷听,别忘了弄点水声才不会让她怀疑。”
“她来做什么?”晨星已经完全清醒,浑身充满警戒。
“好问题,一个女人来找一个男人是为了什么?”他看见晨星的双眼迅速覆上一层冰霜,他笑了笑,拨弄她的短发道:“当然是为了生意上的事。你真是长不大的小鬼。”
见晨星的表情还是很冰冷,他弯下身子在她的红唇上印下一吻,而后站起身子,轻轻关上了房门。
伊斯一离开,晨星马上从浴缸中跳起,先将浴缸的水龙头打开,再拿出玻璃杯贴在门上准备偷听他们的谈话。
“我不希望谈话被第三者听到,你为什么不赶走她?”冷夫人一进门就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嘴巴不悦地抿成一条线。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谈话应该不会花大多的时间,现在就让她离开未免太可惜了。”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我明天会到日本和神田集团讨论合作的事,我希望下个礼拜你也能来一趟,多了你,说服他们的机会就比较大。”冷夫人语气急促地说着,神情非常紧张。“这比我们原来的计划快了很多,我以为你已经掌握了冷氏大部分的股东,不需要用到神田集团,为什么现在又要和日本接触?”伊斯不动声色地开口,想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时间了,我一定要尽快拿下冷氏,才能了结一切。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呢!我需要你的力量……“她低哑着嗓子,神色狂野,像是失去理智的动物。
“我会和你配合的。”伊斯淡笑道。
冷夫人此时像是发觉自己失态了,随即恢复成原来的冷静模样。
“一切就此说定,我会在日本等你的,如果你帮我得到了一切,我不会忘记你的,像你这么特殊的人,如倩那个愚蠢的小女孩怎么配得上你,你说是不是?”冷夫人的手挑逗地在伊斯的胸前轻抚,语气有着明显的暗示。
“我会期待的。”伊斯将他的手握住,拿到嘴边印下一个吻,含笑的眼眸接受了她散发的挑逗。
伊斯送冷夫人到门口,后者满意地离去,当他转过身子时,晨星刚好打开了浴室的门。“我要走了。”晨星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伊斯轻轻一拉,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头顶,笑道:“我以为我把你训练得很好,可是你越来越糟糕了,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这样子怎么斗得过你的敌人?八年来我教你的一切全都忘了吗?”
“忘了,我全部都忘了!”晨星猛烈摇头,哭着想自他怀中挣脱。“你既然要我走得远远的,为什么又要回来打乱我的生活,这样子很有趣吗?你教我的一切,我统统都不记得了!”
“真的全忘了?”他的嘴来到他的耳边,含笑道。“亲爱的晨星,让我唤回你的记忆,在那不勒斯的一切,关于我们曾经有过的一切……”
“我已经全都忘掉了。”她侧过脸,双手无力地抵在伊斯的胸前,抗拒一阵阵让她心慌意乱的热力。“可是我忘不了,那一夜在那不勒斯,你在我怀里是那么的热情,就像现在一样,甜美得让人渴望……”他低下头,顺着她的颈部逐一留下火热的吻。
“你知道吗?每当你对我这么温柔,就是你要欺骗我的时候。”晨星闭着眼睛,扬起一抹苦涩的笑。“你可以在前一夜对我温柔缠绵,却在隔天将我送走。每一次,你都笑着说很想念我,却可以毫不在乎地将女人带回那不勒斯。就连现在,你站在我的面前拥着我,说出渴望话语的同时,你却打算和我的敌人联手毁灭我。伊斯,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爱与恨两种极端的感情,我只能选择一种。”
“总有一天你会了解,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伊斯轻叹一口气,将她轻轻松开。
“我要回去了。”晨星试着绽出一抹微笑。
“你会去日本吗?”伊斯背对着她点起一根烟,淡淡问道。
“说服神田财团是我唯一的机会,身为冷氏总裁,我必须让他们相信我有能力保住我的公司,我会让他们明白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晨星平静地开口。“不管你成为我敌人的理由是什么,我不会认输的。另外还有一件事,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可能会答应高伟昊的求婚,你毕竟是养育我八年的人,这件事我想你迟早会知道,我希望在婚礼上得到你的祝福,而且……”
忽然,“砰”的一声,硬生生地打断了晨星的话,她吓一跳抬起头,看见伊斯一拳打在桌上,击碎了桌上的烟灰缸,下一秒,她已经被伊斯粗鲁地扔到床上。
“你做什么?”她被扔得头晕目眩,刚抬头就被伊斯粗暴地困在臂弯里。
“如果你敢答应他的求婚,我现在就毁了他,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能耐。”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说道。“现在我要听到你的保证。”
“你不讲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伊斯,看起来好吓人。
“你准备嫁给他?准备躺在他的怀中当他的小新娘?当他这么抚摸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像在我怀中一样,发出甜美的喘息?”他的双眼凝聚风暴,伸手扣住她的双手,一只手已经将她的衣服扯开,罩住她的丰盈。“你是我的,任何人要是想动你,下场只有死。”他的残酷话语止于她的唇瓣,而后开始熟练地诱惑她。
“你放手!”晨星惊喘,她停在还没迷失之前离开。她知道伊斯极擅长诱惑之道,也知道自己绝对抗拒不了他,因此拚了命地挣扎。
伊斯这一次却是铁了心肠,满脑子只盘旋着晨星刚才说的话,她要嫁给高伟昊!她竟然想接受其它的人?占有她的渴望像是爆发的山洪,他已经不想压抑……晨星只会是他的女人,在八年前遇见他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我要延续半年前的那一夜,这次我不会让你走的……”伊斯说完后,不再给晨星开口的机会,俯下身密实地覆上他的身子。
熟悉的火焰自她体内燃起,瞬间已将他的意识淹没,晨星像是溺水的人,只能攀附着伊斯,后者即使已经失去了理智,覆在晨星身上的手还是轻柔无比,她是他最珍惜的人,所以他要给她最完美的一切……
此时门外传出了急促的敲门声,硬是将两人之间浓烈的情欲打破,伊斯低咒一声,扯了一条被单掩住自己的赤裸,寒着一张脸去开门。
“你最好有一个好理由。”伊斯双眼赤红,瞪着一脸无辜的疾风。
“我有!”他将手上的电报高高举起,服侍了少爷这么久,他当然习惯了眼前伊斯的模样,很明显的是刚从温柔乡中起身,但从来不曾见过他这种气急败坏、欲求不满的样子,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让少爷失控?
“意大利的紧急信件。”疾风将信交给伊斯后,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快一步冲进了房间,他一定要看看躺在床上的人是谁,可以让少爷失控至此。
“嗨!晨星。”哈!果然是晨星,疾风朝她绽开一朵特大的微笑。
晨星脸上的红晕可精彩了,不但一张脸胀得通红,被单外露出的手臂也和煮熟的虾子一样红。
“疾风!你马上带晨星去日本。”看完电报后,伊斯脸上出现了少见的凝重表情。
他将地上的衣服扔给晨星。“快点将衣服穿上。”然后,伊斯将疾风叫到一旁,在他耳边迅速下达一些指令。等晨星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后,他立刻走到晨星面前道:“你和疾风现在立刻出发到日本,他会照顾你的。”
“你又开始擅自作主了,我为什么听你的?”晨星双手环臂,挑衅地开口。
“你难道不想阻止冷夫人的计划?她明天会去日本,你唯一的机会是早一天和神田集团的人见面,你还是赶快想办法救你的冷氏吧!”他提醒晨星冷氏所面临的危机。
“但是我不能这样就走,我必须告诉高伟昊还有……”
“高伟昊可以下地狱去!”伊斯一扒长发,蛮横道。
“你……”
“两位!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晨星你和我走,我相信少爷会向你的家人解释一切的。”疾风眼见场面又要变得火爆,不得不打圆场了。
“你肯这么做我就听你的。”晨星双眼闪着不妥协。
“我保证!”伊斯无奈地叹一口气。
晨星和疾风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回头望而伊斯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伊斯走向前,弯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柔声道:“我可以应付,倒是你,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他暧昧地眨眨眼,满意地看着她胀红的脸。
“你真的不会有事?”她还是会担心,从不曾见过伊斯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我的能耐……”他轻笑出声,将不情愿的晨星送出了房门。关上门后,他的脸浮现了冰冷的杀气。
这一场游戏已经扯进太多人了,他必须在它完全失控前,亲手将它结束掉,为了他亲自选择的伴侣,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必须做个了结……
第七章
不管在何时,不管在何地,白天或是黑夜,我都忘不了他──那个有一双魔魅眼眸的男子。即使现在死亡已经离我不远了,我心里想的念的还是他。爱上他就注定会陷入这种绝境吧!在我遇上他的那一个夜里,命运已经为我做了抉择……
启德机场候机楼
“那封电报到底写些什么?”晨星趁着候机的空档,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不知道,少爷没告诉我。”疾风耸肩,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没有问?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晨星瞪他一眼。从没见过比他更愚忠的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疑问都没有。
“我从少爷一出生就开始照顾他,从小到大他都没让人担心过,他今年三十多岁了,已经经历过数不清的生死战役,这点阵仗难不倒他。”他见晨星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奇怪道:“他从来没和你说过自己的事吗?”
“他总是说以后会告诉我。”晨星摇头,双眼开始露出兴趣。
“你知道在意大利,乡下地方还是很迷信的。少爷虽然有梅杰士家族的血统,但双色的眸子在传说中是魔鬼的象征,他自小就活得很苦,连自己的母亲都怕他。他的父亲认为他会是家族的耻辱,便将年幼的他卖给西西里黑手党的人当义子,他的偏激狂妄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少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优秀的,连残酷无情的黑手党教父都很疼他,将他当成未来的继承人,但少爷成年后,却选择回梅杰士家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总之最后连他的养父也同意放他走,还破例让他保有义子的身分。回到意大利后,少爷凭着自己的本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那这一次会不会和黑手党有关?”晨星心中一凛,越想越不安。
“应该不是,少爷和他的义父这些年虽然很少联络,但没听说出了什么问题。”
疾风想了一下据实回答。“现在你该了解为什么少爷这样对你了吧!?他是爱你的,只是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变量,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如果你不够强壮,是不可能留在他身边的,一个过度依赖他的人,只会是他的负担。”
“我以为你希望我忘了他。”晨星想起上次疾风留给她的信,他刚才所说的事,让她了解到伊斯为什么行事这么极端,但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伊斯是爱她的。
“我知道你不可能忘了少爷,那样写只是故意刺激你,让你更忘不了他。我很聪明对不对?”疾风笑得很得意。
“是啊!”晨星摇摇头,再次相信他有最奇怪的幽默感。
“我们准备上飞机吧!”疾风拍拍她笑道。
晨星和他一起准备登机,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日本将神田财团的事解决,以解救冷氏的危机。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始终信赖着伊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她轻叹一口气,这是她最后一次将希望放在伊斯身上了,如果她又赌错了,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
日本来到日本的第三天,晨星终于打探到几天后冷夫人将和神田集团的人约在滑雪度假小屋谈生意。她在饭店买了雪衣等御寒衣物,准备上山。
她在日本这几天也和冷晴风及高伟昊取得了联系,目前冷氏还算稳定,而他们也将在明天飞来日本与她会合。
“疾风!”这一天,晨星来到疾风的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仍是没人应,她无奈地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说明她要先上山寻找那个度假小屋,如果赶不及在他们会面前见到神田财团的人,她也会在会议后和他们见上一面,做最后的努力。
她买了一些巧克力放在口袋,准备搭缆车上山顶。现在并不是滑雪旺季,因此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
晨星下了缆车,远远地似乎看见冷夫人的身影,她心中一喜,便跟着他的背后一直走。在什么装备都没有的情形下,她一心一意只想跟着她,找出度假小屋的正确位置。
走了约莫半小时,她忽然发现下起云来了,前面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她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不知道方向的位置上。
在雪地中,她忽然听到扩音器传出一阵女音,竟然是冷夫人的声音!
她笑得既疯狂又诡异。“冷晨星!多亏了伊斯告诉我你已经来日本了,既然你想死,我就好好的折磨你,在这一片雪地中是不可能有人来救你的,你认命吧!要怪就怪伊斯。梅杰士吧!”
晨星低咒一声,忽然看见远方似乎有一个黑点,看起来好象是山洞,思绪转到此,雪地忽然响起轰隆巨响,眼着雪块大量地往下落。
“雪崩!”该死的冷夫人,竟然炸山想引起雪崩。
晨星不再迟疑,拚了命地往前冲,在快接近山洞的时候奋力一跳,跳进了山洞中,跟着轰一声,雪在一瞬间将山洞的洞口封住了。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她已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再晚几秒她就会被埋在那一片雪地中,真是好险。
危机刚过,晨星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冷夫人说的话,是伊斯告诉她自己的去处,这是真的吗?晨星闭上眼,不愿意去思考,她早该知道撒旦都是善于欺骗的……
※※※
困在这个山洞已经好几天了,当身上最后一片巧克力吃完时,晨星只能挖一些身旁的雪止饥止渴,即使她的体力一向不错,却也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了几天。
困在洞内的第二天,外面开始下雪,救援队要找到她的机会是微乎其微,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窝囊的死去,她宁愿拉着冷夫人一起下地狱,也不愿意这样毫无骨气的饿死在这里,称了那个蛇蝎毒妇的心。
晨星再次抓了一把雪放入口中,冰冷的雪让她清醒不少,却无法给她更多的力气。为了不让寒气侵入体内,她将身子缩得更小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可以耗损,近乎是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每一个动作,不愿再多消耗一分体力。
只要多储存一分力气,她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她是一只野生的豹子,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放弃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到底谁会来救我?”她心里开始胡思乱想:是将她当成未来妻子的高伟昊?还是她的忠心秘书冷晴风?
如果是高伟昊,她会考虑答应他的求婚,要他这么一个都市人在大风雪中找她,也真难为他了。倘若是冷晴风,她打算达成他的心愿,让他休半年的长假。
“不管是谁,希望你们可以在我变成冰冷的尸体之前找到我。”疲惫像是一张绵密的网,袭上她的四肢百骸,眼皮千斤般沉重,耳边是呼啸不止的风声。她觉得好累好累,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昏迷中,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飘离了身子,她还是没涯过这场大自然的考验吗?原来生命的流逝是这么回事,她全身好轻松好舒服,像气球一样越飘越高、越飞越远,从来不知道这就是死亡……
下一刻她又被一股强烈的力道拉回,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所有的痛苦又回到身上了;她可以感觉到被寒气入侵的关节,像针刺般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她也可以感觉到她干枯的喉咙传来被撕裂的痛楚,还有一记又一记、毫不留情打在她脸上的重击!她知道自已离体的魂魄就是被这股力量强硬地带回来的。
晨星眼皮微动,却仍沉重得掀不开。下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嘴中被灌进了温水,温热的液体宛如生命之泉,从她的喉头一直暖到了心口,一颗心也恢复了跳动。
“谁……”即便已经陷入半昏迷中,她还是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没有人回答她,她的嘴再次被灌进液体,这一次不是温水,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红葡萄酒──一向被她戏称为甜美血液的红酒!?究竟是谁能将她的喜好摸得这样清楚,带来了她最需要的续命甘泉?喔!不管他是谁,她知道自己会活下去,她是一只野生的豹,再一次从逆境中活了下来……
再次醒来时,她处在一片黑暗中,耳边风声依旧,还有不属于她的呼吸声;缓慢的呼吸声和着稳健的心跳声,将她整个人包围在这股让人安心的温热之中。
“你醒了?真不愧是一只生命力旺盛的野豹。”戏谑的低沉男音、熟悉的男性麝香,将晨星震得目瞪口呆。
“伊斯?!”她浑身的神经立刻绷紧,想自他的怀中挣脱,却发现两个人都裸着上半身,她的体力尚未恢复,一下子又被他拉回,密实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你的身子还没好,不要这么快就伸出爪子。”他轻笑出声,将他的双手向后一扣,另一只手则探向地面,摸索片刻后点起了火把。
“我才不要你救我!”晨星喘着气挣扎,在忽暗忽明的火光中,他那张俊美得近乎邪气的脸始终漾着一抹笑,晶亮的魔眼闪着戏谑,彷佛在欣赏她的无能为力。
“如果你想要我现在占有你,你就继续这样贴着我摆动。”他的嘴定在她的耳际,笑得极为邪气。“现在不是好时机,一场欢爱会夺去你所有的体力,在我费心救活你之后,这么做实在不聪明,小野豹,收起你的爪子,再睡一觉吧!”
晨星停止挣扎,任由他将她揽入怀中。见她不再反抗,伊斯搂着她顺势倒下,让晨星枕在自己的胸前,并伸出另一只手将雪衣盖在两人身上。
“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也只有你这种人还是满脑子的欲望。”晨星淡淡冒出一句,仍是嘲讽。
“睡吧!”他笑了,伸手轻捏她的臀部以示警告。
晨星不再说话,伊斯身上的温热笼罩他的全身。
而她竟形容不出心里的感受:这一切不全是他设计的吗?她也狠下心恨他了不是吗?那现在这种安心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疲倦再次袭来,她轻叹一口气,任由睡意夺走他的思绪。
直到她的呼吸转为缓慢,伊斯绷紧的身子才逐渐放松。如果再晚几分钟找到晨星,他就永远失去她了;找到她时她的心跳已经停了,是他及时的急救和持续的拍打,她才从鬼门关而被拉了回来。
“你总是让人这么放心不下。”他将熟睡的晨星搂得更紧。那短短的十分钟急救竟是如此的漫长,幸好他总算将她救回来了。
她在他怀中嘤咛一声,伊斯微微扬起了嘴角,他就知道她撑得下去,而且比一般人多撑了三天。为了找她,他已经五天未曾合眼。他们体内都流有野性的血,在危机发生时都会想本能找到栖身之所,凭着这一点,他在这个被风雪掩盖的山洞中找到了她,在紧要的关头救了她一命。
晨星安全了!她正安稳地睡在自己的怀中,伊斯慢慢放松手劲,任由睡意征服自己,渐渐地睡着了,而他的手,始终牢牢地搂着晨星。
※※※
先醒来的是晨星,她是被饿醒的。从伊斯的胸膛慢慢翻起时,她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咕噜打鼓的声音。她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爬到伊斯的衣物堆中,开始寻找一些可以充饥的东西。
“真是!要救人也不会带一些好吃一点的东西。”翻了半天,全是一些克难干粮,就是那种含了半天也咬不动的固体,有她需要的营养,却是难以下咽。
最后终于找到一块被压扁的巧克力,她欣喜万分地吞了下去,而后满足地摸摸肚皮,这才有力气回头看看伊斯醒了没有。
奇怪!?他一向是浅睡的人,照理说当她从他怀中爬起时他就应该醒了,但他没有,就连她翻东翻西发出的声音也没弄醒他,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伊斯……”晨星回到他身边小声地唤着,并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他的呼吸很平稳,也很缓慢,不像是病了,倒像是睡得很熟的样子……借着未灭的火堆余光,她看见伊斯脸上有明显的疲倦,一向光洁的下巴竟然布满了胡渣,看来好几天没有整理仪容了。
“这种苦肉计对我是行不通的,你不知道吗?”她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着。这不像他,伊斯。梅杰士向来注重衣着的光鲜整齐,因为他一直都是人群注意的焦点,绝不允许自己有邋遢的时候。
“我一点都不感激你,我也不会对你说谢谢。”她淡淡地说着,却拚命用手抹去滑落的泪水。伊斯这时忽然张开眼睛,吓了晨星一大跳。她急忙举起手臂擦拭泪水,却是欲盖弥彰,因为她看见伊斯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辛苦带来的红酒就这样给你哭掉了?”他的第一句话仍充满戏谑之意。
“大难不死,我当然要测试身体的机能是不是还健全。”她辛辣地回一句。
伊斯坐起来,冷不防将她拉了过来,跟着俯下脸,在近得几乎让晨星以为他要吻他的时候,他却蹙起了眉头,责怪道:“我以为那条巧克力被我扔了。”
“什么?”她也皱起眉头,一脸莫名其妙。
“你还有点发烧,不应该只吃巧克力。”他知道晨星有挑食的习惯,沿路上特意先把巧克力吃光,那些营养口粮则打算留给她恢复体力。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既然要救我,为什么不带些我喜欢吃的东西?”或许是刚从地府走了一遭回来,也或许是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晨星卸下了冰冷的伪装,像个孩子般无理取闹了起来。
“我不是带了你最喜欢的红酒?”伊斯露出无辜的笑容,即使他现在仪容不整、模样邋遢,却还是让她脸红心跳,觉得他是世上最迷人的男子。
“你怎么找到我的?”晨星察觉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他看,连忙转移话题,语气也变得生疏冷淡。
“你知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他淡笑,从背包中取出包好的干柴扔进火堆中,片刻后,山洞又变温暖了。“再过不久就会有人来了,我们现在可以奢侈地享受剩余的木材。”
“为什么来救我?”她话一出口又后悔了。该死!为什么老是问出这种笨问题,难道自己被他伤得还不够吗?
“你不知道吗?”他挑眉邪笑,似乎觉得她问了一个好笑的问题。
“我该知道吗?”她冷哼出声,不再言语。一时之间山洞内安静无声,只剩下木材发出的霹啪声响。“你知道我从来不做没有代价的事。”过了一会儿,伊斯含笑开口。
“我知道,你一向是标准的撒旦!”从以前到现在,只要有人想找伊斯帮忙,他一定索取相等或更多的报酬。因为伊斯言明自己并非救世主,也无意当什么乐善好施的慈善家,既然对方有所求,就该有所失,就像与撒旦交易一样,一定得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交换。
“没错!而我救了你。”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晨星的身边,伸手抬起了晨星的下巴,邪气道。“你觉得你的身价值多少?”
“一文不值。”她黑眸闪着挑衅,轻轻挥开他的手。
“你太低估自己了。”伊斯笑了,再次伸出手,却是动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
“你做什么?”她胀红脸,身子向后缩,没想到一下子就抵到坚硬的石头。
“只是索取我应得的报酬。”伊斯双臂平伸抵着岩壁,好整以暇地欣赏她仓皇的表情。“好吧!你要多少?”她警戒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
“晨星,你是知道我的,我不需要更多的钱财。再说我个人以为你的身子比较迷人。”他的声音轻如爱抚,漾着无形的挑逗。
“你简直是……”她被伊斯的暗示吓得瞪圆双眼,却找不到适当的字眼来形容他这种近乎卑鄙的恶劣行为。
“无赖?小人?还是魔鬼?”他漾着邪佞的笑,将身上被着的毛毯一扔,露出了赤裸结实的胸膛,一吋吋地贴近她。
“你不是真的对我有兴趣,只是因为……因为我没有向你道谢,所以你想吓我对不对?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来救我,只是不好意思说,你知道我一向很害羞的,所以……”随着他越来越逼近的身子,晨星的语气也越慌乱,最后已是辞不达意的胡言乱语。
“我从不开玩笑的。”两个人之间只剩下少许空隙,她可以感觉到伊斯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烟味和麝香味。
“你……你不可以。”她无助地闭上眼,身子微微颤抖。如果他真的和她做爱,她以后再地承受不住他的任何伤害,再也不知道该怎么恨他,然后她又会开始愚蠢地期盼他的爱,最后拥着自己的悲哀死去……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抬起她的脸,轻吻她微颤的眼。
“不要这样对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紧闭双眼,语调既悲哀又苦涩。
这对他或许只是一场男欢女爱,却会是她的全部,倘若她和伊斯真的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她以后就再也厘不清自己的心了。在不能爱他,又不能恨他的情况下,她该怎么办?
她听到伊斯轻轻叹一口气,接着感觉到他的唇吻上了自己的脸颊,她才知道自己哭了。“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又叹一口气,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像安抚孩子一样的安慰她。
“我背包里有一台追踪器,只要停在某一点超过两小时,疾风就知道我找到你了,最晚明天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等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伊斯才开口解释他们目前的处境。“再过一个礼拜我就要回意大利,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放轻松了,不要老将神经绷得那么紧,好象我随时会咬你一口似的。”
“你要回去了?”她从伊斯怀中抬起头,一脸诧异。
“我不是眼花了吧?还是你眼中真的有一丝的不舍得?”俊脸盈满嘲弄,伊斯伸出手揉她微乱的短发。
“我才没有。”她脸一红,复又绷着脸,像一只备战的刺猬。
“倔强的小孩。”伊斯微哂,双眼含笑,用宠溺的语气唤她。“你有自己的仗要打,同样的,我也有我的战争要打,以后不能欺负你啦,一切如你所愿。”
“出了什么事?”她察觉出他的语气不寻常,似乎打算一去不回。没来由的,她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恐慌。
“好奇心杀死猫,你犯规了。”他伸手将她轻轻推开,走到山洞的另一端,扔了一条毛毯给她。“睡吧!我不会趁你睡着时占你便宜的。”
晨星接过毛毯,将自己层层里住,对伊斯刚才说的话感到相当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带着满脑子的困惑,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际,她看见伊斯站在一幢很眼熟的建筑物内,悠闲地倚着柱子,点起一根烟,举手投足还是一贯的优雅,双眼一如往常闪着戏谑,嘴角上扬,漾着他独有的挑情淡笑。
按着,她听到一声轰隆巨响,建筑物发出了断裂声,从上面开始飘下一些细屑和小石块,可是伊斯却丝毫没有发现,还是若无其事地倚着墙柱,她想开口示警,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她竟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伊斯!”当她最后喊出声时,建筑物正好倒塌,一瞬间将他掩盖,他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伊斯!”她用尽力气大喊。他死了!?怎么办!?谁来救救他!?他不能死啊!
晨星疯狂地冲向前,伸手开始拚命的挖、用力的掘。一定还来得及,他不会这样就死的,她一定来得及救他的。
“一定来得及……我一定会救你的。”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
“晨星!晨星!你醒一醒。”下一秒钟,她望进一双焦虑的眼眸里。
“伊斯!?”她眨了眨眼,黑发、神秘美丽的绿金眼瞳,是伊斯!
“你作噩梦了吗?”他伸手轻拭她的泪,心想一定是发烧所引起的。
“伊斯……”她忽然起身,紧紧地抱住他。刚才的梦太真实,她以为她真的失去伊斯了。终于明白不管她再怎么努力或是压抑,她还是爱他,像以前一样一心一意地变着他,从来未曾减少一丝一毫。
“你这样抱着我,不怕我会错意。”他开玩笑道。知道她一定作噩梦了,才会有这种表现。“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她哭着喊出藏了近十年的心事。
晨星双臂绝望地攀住他,双眸紧闭。就算会受到嘲笑她也不在乎了,是他救了差一点死去的自己,此刻的他是一个重生的冷晨星,不愿再压抑自己。
伊斯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身子缓缓放到地面。
晨星伸手遮住双眼,不想看他得意嘲弄的眼神。她感觉到伊斯伸出手将她的双手拉开,但她还是死命地开着眼,看不见他嘲笑的俊脸,会让她的羞辱少一点。
“睁开眼睛。”他笑着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摇头,拒绝接受他温柔的诱骗。
“如果你不睁开眼睛,你会少学到很多东西。”不给她咀嚼这句话的涵义的时间,伊斯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舌头熟练地滑进她的口中,果然逼她睁开了双眼。
“你……”在他抬头的时候,晨星喘着气瞪视他。
“本来打算饶过你的,是你自己挑逗我的,这一次我可不打算喊停。”他贴在他的耳边低喃,炙热的气息让她浑身颤抖。
晨星轻叹一口气,不再抗拒自己的心。不管他爱不受她都不重要了,刚才的噩梦让她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他再怎么伤害自己,她都不愿承受永远失去他的痛苦。
她爱他,从好久以前就开始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抗拒自己,抗拒得好辛苦,她累了,只想放纵自己一次,将今夜当成她生命中最美的一场梦……
“让我看你。”他褪下她的衣服,用目光饱览她的美丽。
“我知道你一向喜欢丰满的女人,但是东西方就是有这么大的差别。”晨星红着脸辩解,拒绝对自己感到自卑。
“你很完美,是天生契合我骨血的女人。”他轻笑出声,低下头含住她胸前的蓓蕾,开始对她性感的折磨。
晨星倒抽一口气,时光彷佛重回半年前在那不勒斯的那一个夜里,他轻易地唤醒了她身上每一个细胞,他的身体忆起了这份融合着甜美和痛楚的感觉,蛰伏了半年的热情被他的吻慢慢地唤醒……
在火光下,伊斯俊美如神只,他的动作轻缓又温柔,好象非常珍惜她。如果这是一场梦,她真的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吻我。”伊斯将她搂起,眼眸布满情欲狂潮。
晨星凭着记忆中他教导的方式,从他的唇向下延伸,从喉头一直到他结实的腹部,全部都印下了湿热绵密的吻,最后回到他的胸前,以舌尖戏谑地绕圈打转,她满意地听到他发出低沉呻吟。
“我把你教得太好了。”他的嗓音因欲望而显得嘶哑,他抓住晨星顽皮的手,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决定取回他的主动权。
“搂着我。”他急促地下达命令,旋即分开她修长的腿,将自己火热的欲望抵向她的柔软,再次开口:“再说一次你爱我。”
“我爱你。”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明眸闪着坚定的情意。
他满足地笑了,低头吻住她可能发出的惊叫,以一记有力的冲刺进入她柔软的身子,紧密地和她合而为一。
晨星身体一僵,被这股撕裂的力量震住,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推他,想推走这一份不舒服的感觉。
“一下子就过去了。”他喘气,努力定住身子不动,低头轻吻她滑落的泪滴,给她更多的时间适应他的存在。
“你以前和处女上过床吗?”她忽然开口,不知为什么这个问题就冒了出来,她看得出来伊斯很想笑,看来她又问了一个笨问题。
“有过,不过太辛苦了,所以你会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她挑眉,被勾起了好奇心,暂时忘了先前的不适。
“现在不是玩问答游戏的时候。”他伸手抚弄她,听到她发出娇喘,他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你还会痛吗?我不想伤了你。”
她摇摇头,双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主动吻上他。这是伊斯想要的反应,他搂着她,开始冲刺,意欲让她燃烧,让她疯狂。
晨星仰头不住地呻吟,随着他带来一波高过一波的感官震撼,她只能紧紧攀住他,跟随着他的律动,接受他全然的给予。体内一股火焰越堆越高,彷佛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顶点,她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将伊斯拥得更紧,在他的怀中,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被珍惜的!
伊斯察觉到她身体发出的暗示,再次吻住她,带领她进入了属于他们两人的情欲天堂,在她体内彻底释放自己。
激情之后,伊斯搂着她滚了半圈,避免自己的重量压到她。晨星全身的力量像被抽空似的,躺在他的胸前不住喘息,试图从刚才的震撼中平息。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女人们总是前仆后继地想爬上伊斯的床,他的浪子名声不是平白得来的,她自认是个严肃拘谨的人,刚才在他怀中却完全失去控制,变得根本不像自己。
“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受女人欢迎是有原因的。”她的手肘撑在伊斯的胸前,淡笑开口。
“我该把它视为一种赞美吗?”他扬眉,笑着拨开她贴在额头的湿发。
“我是在赞美你。”
“你刚才梦见什么了?”他转变了话题,晨星以前也曾作噩梦,却从来不曾又哭又叫、浑身颤抖。
“我忘了。”她垂眼,避开他探索的目光。
“这阵子我真的逼你到极限了是不是?总是忘了你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难为你了。”他懒洋洋地躺着,修长的手指来回在她背上摩搓。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她淡然的面容扬起一丝苦涩,她早已经没有单纯的心灵,离纯真很远很远了。
“晨星,或许你不相信,我只是以我的方式在爱你。”他瘖哑的声音柔知轻叹,在山洞内飘荡着。
晨星浑身一震,凄然道:“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要说出来,这会是你说过最残忍的谎言。”
“你是最难取悦的女人,却偏偏是我唯一在乎的一个。”他笑了,柔柔地嘲弄自己。“我从不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但是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我给你五分钟,赶快问出你那些古灵精怪的问题吧!”
“你会说实话吗?”
“你已经浪费了三十秒,是的,我会说实话。”
“既然决定送我回香港,就表示你已经不在乎,为什么你又来香港?”
“送你回香港有我的理由,至于为什么我也来到香港,只是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伊斯枕着手臂,从容地开口。
“什么意思?”
“九年前我检回一只小豹子,她很完美,但或许是安逸的生活过太久了,她已忘了自己是一只豹子,也忘了自己有锐利的爪子,为了让我的小豹更强壮,我只好将他扔出去,希望残酷的现实环境可以唤醒她野生的本能:本以为你回到香港会成长,没想到你却完全封闭自己,不想战斗也不愿意战斗,为了唤起你体内好战的血液,我只好亲下战场当你的敌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不会拒绝挑衅,尤其是来自我的挑衅。”伊斯说到最后,还戏谑地朝她眨眼。
晨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为什么现在你肯说了?”
“因为你问了。”他笑得恣意欢畅,扬起邪恶的笑容。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不要我了,你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在爱着我?”她的眼闪出一抹光亮,像两颗晶湛的乌钻。
“五分钟已经到了。”他邪笑,再次将她拉入怀中,他的眼重燃炙烈的火焰,一只手已经探进她的衣内,罩住她柔软的丰盈。“我已经满足了你喜欢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现在换你来满足我的需要。”
“你同样也只有五分钟,不过我怀疑五分钟能否满足你的需要。”她迎上他的眼睛,黑眸有着笑意和挑战。
“你会求我继续下去……”他漾起勾魂慑魄的笑,俯身轻吻她的唇瓣。
“是吗?”
“小东西……你知道我一向无法抗拒来自你的挑战。”他覆上她的唇,舌头灵活地钻进她口中,掠取她甜美的气息。
离天亮还有一段漫长的时间,他将教会她所有情欲的甜蜜……
第八章
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他;绝伦俊美的脸始终盈满笑意,慵懒地诉说着一切,彷佛我真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撒旦总是精于欺骗和诱惑,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所说的一字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里?是冷夫人告诉你的?”坐在火堆前,晨星抬头正视着她对面的伊斯。在等待救援的有限时间内,她希望能将一切弄明白。
“为什么这么说?”他慵懒的瞳孔光芒一闪。
“是冷夫人亲口告诉我的。她说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划,我只是好奇,既然打算置我于死地,为什么又多此一举的救我?”
“她这么告诉你?”伊斯陷入沉思;看来有关冷夫人的传闻全是真的,她有毒蛇的冷血,也有狐狸的狡诈,他以为自己的伪装可以持续得更久一点,没想到还是被她轻易识破。
“是不是真的?”晨星刻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在乎他即将说出的答案。
“答案对你很重要吗?如果我真的设下陷阱让你跳,再救你,你又要如何?”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我不知道,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了……”晨星双手环住自己,生有柴火的山洞并不冷,但她的身子却已微微发颤。“为什么这么对我?不能恨你,不敢爱你,这两种情绪都是最强烈的感情,我已经被它们拉扯得好累了,真的好累了,所以,请你告诉我实话。”
“过来这里。”他粗嘎的声音充满怜惜。
“肉体上的满足不能解决我的问题。”她抬眼怒视伊斯,不敢相信他又想用她对他身体上的迷恋来制止她的问题。
伊斯的反应是爆笑出声,长臂一展将她拉入怀中。“你该怪自己太迷人了,事实上只要你在我怀中,的确很难想到其它的,只除了诱人的你。”
“你到底要不要说?”伊斯挑逗的言语再次让他羞红了脸。
“你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可有停止的一天?任何事情的背后都有动机,我的所作所为也是,我的动机简单而且始终没变涡,你只是没有仔细想。”他淡笑,伸出手习惯性地拨弄她的短发,戏谑道:“晨星,聪明如你,告诉我我的动机是什么?”
“我永远不会有懂得你的一天。”她苦涩地摇摇头。
伊斯深深叹了一口气。“要你相信我爱你,这很难吗?”
“没错。”她冷哼,眉毛挑得高高的。
“你忘了我们立下的誓言,在我们初次相见的那一个夜里?”他的手握住了晨星的手,手指交缠。“我们用鲜血立下的盟约:这一生我会是你唯一的守护者,至死方休。”感觉到晨星震动了一下,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你还记得?那为什么将我送走?你不是不要我了?”她紧咬下唇,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送你回香港是因为你父亲时日不多了,他是你的父亲,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认他知道你还活着。另外你和冷夫人的事也必须做一个了结。”
“只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她还记得那些残酷无情的话。
“我不这么说你肯走吗?你伊年比一年依赖我,这样下去你永远不会成长,为了让你更强壮,我只好用比较强硬的手段。”他轻轻为晨星拭泪。“怎么半年不见,你越来越爱哭了?我记得你以前不哭的。”
“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哭。”她无限委屈地开口。
“我是不喜欢,你的泪总是让我心软,让我不能尽情的欺负你。”他在她的脸上轻触。“这半年来虽然我在意大利,疾风还是会将你的一举一动向我报告,你这半年活得漫不经心,一点都没有进步,对冷夫人更是毫无防范,这样子的冷氏总裁真是糟糕!”
“那你和冷夫人合作也是假的?”
“你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除了演一段反间计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保护你吗?她到欧洲找寻可以合作的人,而我是她找到可以利用的人,她说服我冷氏是一块我可以和她共享的大饼,于是我就跟着过来了,至于我和冷如倩的婚事又是另外一个手段了。”
“什么手段?”她再次从伊斯怀中抬头。
“上流社会最喜欢的就是丑闻,她希望我以冷如倩未婚天的身分诱惑你,让你成为茶余饭后的娱乐。”
“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倒不如说是她自己有病。你知道‘精神躁郁症’吗?有这种病的人外表和常人无异,但是他们对于压力的解决方法一向异于常人,比方说,旁人无心的一句话就禽引起他们极端的反应,你父亲的外遇让她的病第一次发作。八年前她派杀手欲除掉你们母女,就是要报复你父亲的不忠。“他对晨星解释这些年他所调查出来的真相。
“你再次回到香港,又引起了她的不安和杀意,她这些年已经在冷氏巩固好自已的地位,她的子女都不像她一样热中于权力,就算冷磊天死了,她的地位仍然存在,但你的出现又破坏了一切,她这次不但要毁了你,还想把冷氏抢过来,这样子就再也不怕任何人威胁到她了。”
“原来如此。”她轻叹一口气。
“不过我的伪装可能失败了,她一向是个敏感的女人,或许她在舞会上已经察觉出异样了。”伊斯沉吟道。“即使她和我合作,她也不是全然的信任我,她根本没打算找日本人合作,来日本只是一个幌子,但……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忽然,伊斯重拍下一下自己,将晨星的衣服拉拢,开始飞快地整理随身行李。“快把衣服穿好,没时间等疾风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为什么?”虽然有疑惑,但晨星还是很快地穿上雪衣。
“如果她知道我是谁,现在外面只怕全是她请来的杀手了。”伊斯将背包重新背上,从外套口袋中取出手枪,很快地装上子弹。
“她也要杀你?”晨星骇然问道。
“恐怕是的,其实不管我是谁她都会下手的,如果我是他的合伙人,杀了我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我为她买下的冷氏股票,如果她知道我真实的身分就是当年收养你的人,她会更快下手,因为她不允许有阻碍者。”伊斯飞快地解释着,将晨星护在自己身后,慢慢往外走去。
“我们要怎么出去?”晨星小声地问,她一直忘了问他是怎么进入这个被雪掩埋的山洞。
“地图上清楚的标示着每一个山洞的位置,找不找得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侦查过四周后,才带着晨星走出山洞。
伊斯跟着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东西,住山洞上方一照,发现上面的雪开始不停地崩塌。伊斯收好东西,拿出口袋中的指南针,转头道:“我们住东走,约莫一个小时就可以下山了,你的身子还挺得住吗?”按着取下了自己额上的围巾一层层地圈住晨星。
“挺得住。”她点点头,伊斯不再多说,将手枪握住,另一只手牵着晨星快步地向目标前进。
“你既然怀疑冷夫人知道你的身分,那她会不会对其他人不利?”晨星忽然问通,不由得担心疾风等人的安全。
“我差点忘了。”听到晨星的提醒,伊斯从裤头取下一个类似呼叫器的电板,将它往远方扔去。“如果她要找我们,第一个就是找疾风,他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恐怕事情有变。”
“希望他是为了别的事耽搁了。”晨星衷心祈求,希望疾风安然无恙。
在漫天的大雪中,两人快速地往东边前进,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忽然看见远方有一个突起的异物,看起来好象是一个人倒在雪地上。
“好象是一个人。”晨星喃喃地道。
“你先站着不要动。”伊斯将枪上膛,小心地接近。
晨星站在约莫十步外的距离紧张地观望,见伊斯低下了身子将那个人抱起,她也很快地跑了过去。
“老天!是疾风!”晨星惊叫,看见他满头是血,昏迷不醒。
“他还有气。”伊斯松了一口气。“你在地图上找出最近的山洞,他需要治疗。”他将地图和指南针交给晨星,再将疾风抱起。
晨星不敢迟疑,很快地在地图上搜寻,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山洞。
须臾,她兴奋地道:“这附近有一个山洞。”并走在前面带路。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们找到了那个山洞,伊斯再度取出可以融雪的器皿,很快地将疾风安置在洞内,开始检查他的伤口。
“还好,他只是被击晕,没有致命伤口。”他和晨星同时松了一口气。
伊斯为他包扎伤口,并拿出了剩余的酒灌入他口中。同时间晨星也在洞内生起了柴火。
又过了一会儿,疾风的身子不再冰冷,眼皮也动了动,开始有了苏醒的迹象。
“疾风!”伊斯的声音让他缓缓地睁开眼。
“少爷……”他伸出手无力地比了比。“十……”
“他们至少有十个人以上?”伊斯从他的话中推测。
疾风困难地点头。“追踪器……”
“你放心,我已经丢了,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做准备,还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吗?”伊斯蹙眉,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里,但他手边的工具不够,无法对付那么多人,加上疾风受了伤,而晨星的体力也快透支了。
“高伟昊在山下的旅馆等。”疾风再次困难地开口。
思考了一会儿,他让疾风闭上眼休息,转身面对晨星道:“指南针和地图带着,你先下山去找高伟昊。”
“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我不走!”她大叫,刚才她听得一清二楚,对方至少有十个人,他一个人怎么应付?
“晨星!听话,你必须现在离开。”他急促道。“你在这里我会分心,我也无法照顾两个人。倘若我们分开,彼此都有逃生的机会。”
“我不要,我不会走的,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她大叫出声,流下激动的泪水。
伊斯忽地俯身吻住她,而后用双掌将她的脸颊托起,动容道:“没有人会死,你不相信我的能耐?你在我身边我会有顾虑,反而不好。晨星,你必须找到高伟昊马上离开日本,而我必须让冷夫人相信我没有找到你,让她以为你生死不明,这是你唯一能增加时间的机会。回去你父亲的身边守着冷氏,我保证我会回香港找你的,我发誓。”
“我不要……”她拚命摇头,不愿离开。
“晨星,你不走,三个人都没机会。”他严厉地开口。
“你要记得你的承诺。”晨星伸手抹去眼泪,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也知道伊斯说的是实话,因为她的体力不够,无法参与战斗,留下来只是一个累赘…“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如果你有事,我会很生气很生气,更不确定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你听清楚了吗?如果你没有回来,我会……”晨星泪流不止。
再一次,伊斯用吻止住了他的话。抬头时,他嘴角扯出了她熟悉的笑痕──自信、迷人的独特笑容。
“如果你敢有事,我会找一堆男人排遣寂寞,会很快的忘记你,让你即使在坟墓里也不得安宁!”晨星信誓旦旦地说着,拚命忍住泪。
“我会回去找你的。”他笑了,郑重允诺。
晨星含着泪点头,不再犹豫地拿起雪衣穿上,离开了山洞。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伊斯才折回疾风身边,后者眼睛再次睁开,忍痛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很特别的威胁,全世界也只有她敢这样威胁您了。”
“我把她宠坏了。”他耸耸肩,俊脸闪着杀气,嘴角也出现噬血的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杀戮的欲望了,既然她执意挑起我的魔性,我又怎能让她失望呢?”
“就好象回到过去一样。”疾风脸上也闪着异样的光采,想起了曾经和伊斯并肩作战的日子。
“当愚蠢的人无知地召唤恶魔时,他们往往想不到付出的代价会是死亡!你准备好了吗?”
伊斯将疾风扶起,开始和他讨论争一下要进行的工作。当计划初步完成后,伊斯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有人进来了,你准备好了吗?”伊斯小声对疾风说道。两个人藏在岩壁的阴影中,小心地戒备一切,随时准备攻击来者。
“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不出来,我不敢保证这个美丽的小妞活得过今天。”洞外传来邪恶的笑声。
“晨星在他们手上。”伊斯低咒一声,转身对疾风说:“他们不知道你也在,我出去就可以了,你待在这里,或许我们还有希望。”
“少爷!”疾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外面全是亡命之徒,人危险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必须出去确定她没事。”伊斯不再犹豫,慢慢走了出去。
“晨星!”伊斯一走出去,就看见晨星被两个人用枪抵着脑袋,脸上和手上有明显的擦伤。
“我不认识这个人,你们要的是我,怎么还不带我回去见你们的主人?”晨星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但至少要救伊斯一命。
“很抱歉,我们的目的是要活捉你,另一个目的则是给伊斯。梅杰士一点教训,他是我们真正的目标哩!”抵着晨星的人将枪一转,就伊斯的脸颊射了一枪。
“伊斯!”晨星大喊,含着泪看着他的左脸流下鲜血。
其中一人走向伊斯,拿出针筒在他的手臂注射了黄色的药水,按着笑道:“这是我们主人下的挑战,你如果两个小时内没来,小美人就没命了。”
“你们的主人是谁?”伊斯咬着牙问,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该死!对方一定替他打了让全身便不上力的麻药。
“在意大利呼风唤雨的你,对主教──菲利克斯,应该不陌生吧!”对方淡淡一笑,示意手下将晨星带走。
“你们给他打了什么药?”晨星急得大喊,她看见伊斯的脸变得惨白,表情似乎很痛苦。
“没事的,只是想让他躺一下。”说着就强硬地将晨星带走了。
伊斯此时从裤管取出一柄匕首,往自己的小腿狠狠地刺了下去。要抗拒麻药唯一的方法就是痛楚,他咬着牙忍耐,而后慢慢地站了起来,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的接收器,开始探测晨星移动的方位。
确定了位置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缓慢移动。晨星是他的一切,就算要到地狱才能要回她,他也会走一遭的!
※※※
晨星被那两个人架着走了约半个小时,最后终于转到一个隐密的山洞。她走进去后,看到一个人背对她坐着。
“你是谁?”晨星蹙眉,难道主谋者不是冷夫人?
背对他的人转过身子,在火光的照射下,她看到一张俊美的面孔。黑发黑眸,有意大利人的轮廓,又带有一点东方人的模样,她猜测他是中义混血儿,而且他的眼睛和伊斯同样闪着狂霸邪佞的傲气。
“不是她!但是太像了。”对方也在打量她,仔细凝视后轻叹一口气。
“你到底是谁?”晨星蹙眉,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以为我这次总算可以找到我的妻子。”对方叹息。
“他是冷晨星,是我的人。”洞口传来低沉的声音,晨星惊讶地回头,看到了伊斯,她连忙冲过去,将他扶着坐下来。
“菲利克斯,我是否已经证明了我的能耐,现在可以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伊斯沉声道。在意大利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懂为什么对方会应冷夫人之邀参加了暗杀晨星的计划。
主教──菲利克斯属于欧洲一个小国的组织,主教的势力以意大利为范围,根本不可能理会这种小事,上次就是因为接到电报说主教也参加了暗杀计划,他才会命疾风将晨星带到日本来,因为他从来没和主教交过手,不愿意拿晨星来冒险。
“我得到消息,香港的冷氏半年前多了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继承人,我的妻子已经失踪半年了,所以我接受冷夫人的委托,想藉这个机会看一看是不是她。”
“我很高兴她不是,否则我们之间就必须倒下一个人了。”伊斯淡笑道,短短一番谈话他已经知道对方和他是同一种人,不可能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
“伊斯。梅杰士果然不同凡响。”菲利克斯淡扫他一眼,看到他的小腿还有未凝固的血,也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抵抗麻药的。
“很高兴认识你,我欠你一份人情,就让我的属下为你扫除其余的杀手吧!就算是我对两位的补偿。”
“晨星!你先下山找高伟昊回香港去,我和菲利克斯还有事要谈。”除不尽的杀手处理起来很麻烦,不如趁此机会做个了结。
“你为什么总是要我走?”晨星蹙眉,旋即撕下袖子为他包扎伤口。
“听话,我晚两天就会回香港,你不想错过吓冷夫人一跳的乐趣吧!”他笑着吻她,宠溺地抚摸她的短发。
“我知道了!”她嘟起嘴,知道伊斯从不让她参与残酷的血腥世界。
说来奇怪,在短短的时间内,她似乎可以了解伊斯在想什么,以前一直以为他很难懂,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她……
“快点走吧!别再让我分心。”伊斯故意埋怨。
看着她在旁人保护下走出山洞,伊斯才转而面对菲利克斯,俊脸转为凝重。
“我有一个计划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愿闻其详。”菲利克斯笑了笑,这一次并非一无所获,有机会和伊斯。梅杰士并肩作战,也是得来不易的经验。
第九章
轰隆一声巨响,那幢建筑物在我面前倒下,眼前的一幕和我的恶梦一模一样,压碎了我的梦,压碎了我生命的全部。没有人可以在那一场意外中生存的,毕竟他只是个人,不是神。每一个人都摇头叫我放弃……他们怎么会了解?
我们的灵魂已经互许,失去了他,我也活不久的,如果他不在了,我的生命也失去了意义……
香港
一回到香港,晨星急忙赶回家中,一进家门,她看见所有的家人都在大厅,所有人看到她的表情都是错愕的,尤其是冷夫人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恐惧来形容,想到她种种卑鄙的行为,晨星不禁为吓了她一跳而沾沾自喜。
“晨星!你没事吧!”冷磊天是第一个恢复正常的,他就知道她会没事的。
“我没事,只是在山上困了几天,又在医院待了几天,所以回来晚了。”晨星轻描淡写地描述这几天惊险的日子,说话的同时她用眼角余光瞄到冷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暗笑:哈!老狐狸也有失算的时候!
“既然你没事,那就扶我回房间吧!”冷磊天忽然开口。
晨星知道父亲有话要说,于是便和冷晴风一起扶着他日房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虽然不管事了,但还是看得出来你有事瞒着我。”冷磊天长叹一口气,想到刚才妻子对他说出晨星失踪的原因是因为不想继承一切而儒弱地逃走了。
“也是您该知道一切的时候了。”她将冷夫人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简单地说了一遍,并且说明八年前她可能主导了谋害自己的阴谋。
“八年前你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晨星笑了,是他前所未见的灿烂笑容,因为她知道伊斯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八年前,在威尼斯……”带着甜蜜的回忆,她说着八年来的生活。
“我一直以为他不要我了,其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你不后悔放弃这一切?”看到晨星美丽双眸闪烁的爱意,他知道晨星是不会继承冷氏的,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比财富更重要的东西。那样奇特的男子,没有人会不动心的。“我回来只是为了你。”她以澄澈的目光看着他。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以后你会回来看我吧?”
“当然,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她在冷磊天额头印下一吻。“取消了我的继承权可以让冷夫人平静,她毕竟是你的妻子。”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冷磊天满足地看着她。
“我要出去一趟,我必须亲眼看到他平安我才能放心”“去吧!”
晨星刚出了房间,冷磊天立刻对冷晴风说:“请最好的保镳二十四小时护着晨星,在她离开香港前,我不要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凡事还是小心为妙。“是!我立刻去办。”冷晴风领命而去。
※※※
晨星招了出租车直奔希尔顿,她知道伊斯如果回到香港,就会住在和上一次同样的地方。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她敲了敲房门。
“你来了。”开门启了,立着她想见的人,慵懒温暖的语调,璀璨的眼,还有随时准备接住他的结实手臂。
晨星扑进他的怀中,像一只飞舞的彩蝶投入他的怀中,紧紧搂着他,感受他的体温,感受这股几乎让她心跳停止的狂喜。
“少爷……”对面的疾风刚好开门要找伊斯,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张大了嘴,样子十分滑稽。伊斯举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闭嘴,随即将晨星抱起来,笑着关起了房门,仍不忘用嘴型无声地对疾风警告道:“天塌下来也不准吵我。”
“我会替你们顶着。”疾风憋着笑保证。
将晨星轻轻放到床上,她自他怀中抬头,轻轻地开口:“我的肚子好饿。”
“我也饿了。”他漾起挑情的笑,开始细吻他的耳垂。
“我真的饿了,一路上都没吃东西。”她可怜兮兮地开口,伊斯停止动作,挫败地压在她身上,深吸几口气才认命地拿起电话,吩咐他们送食物上来。
“我要先洗个澡,你在外面等我的晚餐。”她轻琢他的唇,就在他想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从他臂弯溜进了浴室。
“我们可以一起洗。”他试着勾引她。
“你已经洗过了,乖乖的等我的晚餐,我一下子就出来。”她不为所动,关起了房门开始冲澡。
约莫十分钟后她穿著浴袍出来,外面已经摆好了食物。
伊斯坐在对面,为她倒了一杯红酒。
“我真的饿坏了。”晨星盘着腿,开始攻击眼前的食物。
“我让你留在这里就是要你将身体养好,看样子你一点也没有照顾自己。”他摇头,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
“我放心不下,在没确定你安全的情况下,我怎么吃得下东西?”她很快地将肚子填得半饱,才开始轻啜杯中的红酒。
“你总是让人放心不下。”看她有七八分饱了,他将晨星搂进自己的怀中,接过她手中的酒,仰头饮了一口再低头吻住她,与她共饮红酒的甘醇。
“你吃饱了?”他的嗓音因欲望而低沉,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从她的双眼开始,他逐一印下他的物,他要好好地、仔细地爱她一遍,让今晚成为他们有史以来最难忘的一夜。
“伊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好想睡觉。”刚洗好澡,又吃得饱饱的,加上那一杯红酒及伊斯温热的体温,使她觉得睡意来袭。
“你说什么?”他抬头,果真发现她一脸睡意,眼睛的焦距也不准了。
“没见到你,我怎么样也睡不着……”她努力说完最后一句话。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他笑着叹气,仍是动作轻柔地将她搂在怀中,再为两人盖上被子。他什么也没法子做,只好陪着她一起睡觉了。
※※※
晨星被一股熟悉的热潮唤醒,她不自觉地扭动身子,想摆脱体内的燥热感,她全身上下像着了火似的滚烫,想开口求救,才发现自己竟然发出类似呻吟的喘息。
她疑惑地睁开眼,惊讶地听到熟悉的轻笑声,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全身赤裸,在她上方的伊斯亦然。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火热正抵着自己的柔软处,他的手无所不在,缓缓地逗弄她胸前的蓓蕾。
“你终于醒了。”他淡笑,忽地挺进她,随后听见她的惊喘,他扬起了傲慢的笑容。“先是肚子饿,又想睡觉,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他刻意将动作放慢,延长他性感的折磨,加深他的诱惑。
“不,别这样子。”她无助地抓着他,想让他加快动作。
“我喜欢你的娇喘,继续恳求我,小东西……”他不为所动,再次将她吻得浑然忘我。“说你爱我,那是我听过最美的句子。”
“说了你就会停止折磨我?”她紧咬着下唇。
“是的,吾爱。”
“我爱你!”她抓住他的肩膀低喊。“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听你亲口说出来意义非凡。”他满足地嘘了一口气,其实他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他捧起她的臀,将她修长的腿紧紧缠着他,开始疯狂地冲刺着。和着她发出的吟哦娇喘,他尽其所能地想满足她,一次又一次,他喊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充满她。
直到她的身子开始颤动,他知道晨星已经快到达顶点,他最后一次充满她,在她的体内彻底释放自己。
※※※
晨星在伊斯的房间里待了一整天,当她穿上来时的那件白衬衫时,她发现根本遮不住脖子上细密的吻痕。
“不要瞪我,我背后也有很多抓痕,我一个星期内都不敢去游泳了。”他不甘示弱地取笑她。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见我父亲一面?”整理好衣服,她最后一次确认。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下次吧!”他拍拍他的头。
“我走了。”她轻吻一下他的面颊,轻轻地挥手。
“万事小心。”他不放心地嘱咐。
“我知道。”她顽皮地扬起一抹笑容。
一下楼,她意外地看到有人来接她,是冷氏的一名员工,她以为公司有事,不疑有他地上了车,然而车子才一激活,她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哥罗芳!!
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她就被人击晕了。
※※※
再次醒来时,晨星发现自己在冷氏的顶楼,她被绑在椅子上,而冷夫人站在她对面,冷冷地瞪视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已经将整幢楼的人驱散,再过不久你就要和这幢楼一起烟消云散。”
“什么意思?”
“冷磊天背叛我!他最喜欢的公司和他最喜欢的女儿,我全部都要毁掉,你只剩二十分钟可以活,我特意等到你醒来和你话别,现在你可以安心的死了,有冷氏大楼陪葬,你也是很幸运的。”
晨星知道她已经疯狂,便不再辩解。她作出一副认命的表情,希望可以让冷夫人离去,如果她不走,自己便无法找其它的方法逃生。
“看来你已经认命,再见了。”她冷笑几声,优雅地转身离去。
冷夫人走远后,晨星开始挣脱,她自幼便学过挣脱绳索的课程,不到五分钟她已经站起来,但哥罗芳药效未退,她浑身上下还使不上什么力,跌跌撞撞地扶着墙下楼,到了一楼时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她忽然发现外面很吵杂,似乎有警察和其它人。
“晨星在哪里?”冷磊天怒吼。对着被警员制住的冷夫人咆哮。幸好他派人严密跟踪晨星,才发现她被冷夫人绑走了。
“我在这里。”晨星知道自己安全了,拖着身子走出。
“小姐?你没事?但少爷进去找你了!”疾风大骇。
“来不及了。只剩两分钟了!”冷夫人狂笑。
“不!”晨星凄惨地大叫,又想冲进大楼,却被疾风拉住。
“小姐,你救不了少爷的。”现在进去只是多死一个人。
“让我进去!”晨星又哭又喊。
轰隆一声,顶楼忽然传出了爆炸声,整幢楼开始倒塌,这时,一条人影忽然从门口窜出,往前奋力一跳。“伊斯!?”晨星大吼,虽然那个人身上都是灰土和鲜血,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晨星?”他也伸出颤抖的手握住她。“我彷佛听到你的哭声,所以还是决定出来看一看,你果然在这里。”
“我以为……我以为这次真的会失去你。”她放声大哭。
“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
“晨星,赶快送他去医院。”门口的是高伟昊。他几乎是和伊斯同时到达这里,当他正在思索要怎么救人时,伊斯已经冲了进去,他──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对!赶快!”她又哭又笑。
高伟昊看着他们上救护车,直到冷磊天拍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
不管看得见看不见,他终于明白,晨星和伊斯之间的那条联系从来都没有断过,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彼此相属的。不该再妄想了……
※※※
直到医生说伊斯身上只是外伤后,晨星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来。她走进病房再次确认伊斯睡着后,才走出医院,准备梳洗一番后再来看他。
回到冷家,她看到高伟昊也在,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从和伊斯重逢之后,她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他没事吧?”高伟昊淡笑问道。
“我输得心服口服。”高伟昊忽然开口。“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和他几乎同时抵达日本,也同时从疾风口中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我们一起上到山顶,望着一片白茫茫的雪,我脑海中只想着要如何请救援队的人来救你。但他不同,在吩咐疾风准备急救物品的同时,他已经将一份地图记熟,然后背着一袋行李就准备去找你,他甚至想引爆一次雪崩好推测你会往哪一个山洞躲。结果他真的把你救回来了。”晨星不语,这些事伊斯半点也没跟她提过。
“我一直以为我是输给了时间,他和你的八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但我错了,我输给他的不单是时间,我输得太多了。今天的情形也是一样,我们几乎又是同时到达冷氏大楼前,我想的是只剩两分钟,大概来不及把你救出来了,他心里想的却只有你,他一秒钟也没有迟疑就冲了进去。”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晨星回给他一个前所未见的灿烂笑颜。
“我知道你们会过得很好,但还是得口头上祝福一下。”高伟昊伸出手,晨星地含笑握住他的手掌,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去找他吧!,高伟昊微笑道。
“谢谢你。”晨星垫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带着甜笑走了出去。
晨星,她一直是天边最亮的一颗星,而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或许只有像伊斯。梅杰士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献上自己的祝福了……
尾声
他坐在那里,没有察觉我的到来,我悄悄地从后面接近他,用手盖住他的眼睛。他扯开我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呵呵!我总算有让他吃惊的时候!搂着他我笑着开口:“对于你已驯服的对象,你永远负有贵任。”他笑了,温柔地吻住我,我知道此生我不会再孤独,因为我已经拥有一份最完整的爱……
当晨星梳洗一番再到医院的时候,伊斯早已办好了出院手续。她捧着一束花站在空无一人的病床前,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傻子。
“该死!”她将花用力甩进垃圾桶,一连串的咒骂脱口而出。
晨星转身,一脸风暴地冲了出去,她坐进自己的跑车,以不要命的速度驶向启德机场。
“查出伊斯。梅杰士搭哪一班飞机!”一下车,她便直冲进机场的办公室。
“小姐!如果你不出去,我要报警了。”办公桌后的人一阵错愕,随即拿起电话要叫警卫赶走这个疯女人。
“我是冷氏企业的总裁,伊斯。梅杰士是敝公司很重要的客人,我接到一通电话密报,有人在梅杰士先生搭乘的飞机上装炸弹。你到底了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晨星瞪着对方变得极为惨白的脸。
“我……我马上报警。”
“没时间了!”她“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伊斯。梅杰士和意大利的黑手党关系密切,如果他在香港出了事,你有几条命可以赔?快点查,然后阻止飞机起飞!”说到最后晨星已经在吼叫了。
一听到黑手党,他果然开始查计算机,两、三分钟后,他兴奋地大叫:“有了!四○二班机,在二十三号登机门。”
“还有多久起飞?”
“三十分钟。”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别让飞机起飞。”她飞快地吩咐,接着扯下他身上的工作通行证,像一阵旋风似地冲了出去。
※※※
候机楼
“少爷,似乎是飞机的引擎出了问题,我们恐怕得再等一阵子了。”在贵宾休息室中,疾风低头在主子的耳边低语。
“去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伊斯闭着眼低语,他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所以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疾风点头,走出贵宾室,一出门就看见晨星一双喷火的眼睛。
“晨星小姐!”他惊喘一声,随即咧开了嘴,他肯定是小姐做了某些手脚,也该是这两个人停止追逐的时候了,从没见过比他们更麻烦的人,明明在乎对方,偏偏一个比一个死鸭子嘴硬。
“我现在帮你买一张同行的机票,是不是可以减刑?”他很无辜地摊开手。
晨星冷哼一声,伸出手掏出自己的护照。
“你明知道他身上还有伤,还敢让他上飞机!”她怒瞪疾风一眼,相当不满意他没有尽到照顾伊斯的责任。
“好小姐!世界上可以让少爷改变主意的,恐怕只有你了!”他笑了,接过晨星的护照准备去办手续,心情好得几乎想引吭高歌。
晨星深吸一口气,轻经旋开门把,走进了休息室,伊斯背对着她坐在角落,一点也不知道她来了。
晨星垫着脚尖缓慢前进,快接近他时,轻轻地用手盖住他的眼睛。“不告而别是最恶劣的行为。”她淡淡地开口。
她的手随即被扯下,她看见伊斯眼中流露的赞赏。
“我总算有让你吓一跳的时候。”她绽开得意顽皮的笑容。
“你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相信引擎故障了?”他微哂,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我告诉他们飞机上有炸弹。”她笑着开口,情难自抑地吻上他性感的唇。
“这么不择手段!?我的本事都让你学光了。”他笑了,加深两人的吻。
“现在不是亲热的时候,我要你保证以后不可以这样丢下我。”她抬起头,推开他贴在自己耳际的嘴。
“这么霸道?”他扬起嘴角,轻笑出声。
“你记不记得你为我说的第一个故事?”她搂着他的肩头,正色道。“‘小王子’的故事。”
“我记得。”
“狐狸对小王子说过什么你记得吗?他说:”你要永远为你所驯服的东西负责。‘你已经驯服了我,我永远是你的责任,不管你要去的地方是天涯或是海角,哪怕未来再危险,我都会一直跟着你,至死方休,这是你和我许下的承诺。“
“美丽的晨星,继续说服我。”他笑了,轻啄她的唇。
她满足地轻叹一声,黑眸漾起醉人的温柔。“现在我都明白了,从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虽然方法很差劲,但是的确达到了效果。”在那不勒斯的最后两年,他不断地让她发现他和其它女人交欢的场面,就是要让她练就一身“冷凝淡漠”的本领。因为他知道冷夫人是只狡滑的狐狸,倘若泄漏了任何情绪,都会被她识破真相。
“聪明的小孩,你终于想通了。”他再吻她一下,以示赞许。
“权力之争是无聊的游戏,斗垮她并不能为我带来任何乐趣。”她轻叹一口气,死亡或许对她是最好的下场,因为她的欲望太多,永远得不到满足。
“你总要经过一些磨练才会成长,你难道不知道唯有压力能让煤炭变成钻石,你是我发现的宝石,我当然要好好的磨亮。”
“既然我已经成长了,你为何又要丢下我?”她又想起他打算偷溜回意大利的事。
“九年前我找到你,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人,训练你、磨练你,打算让你成为我一生的伴侣,我却忘了一件事,你还这么的年轻,或许安逸的生活才是最适合你的,而且你说我从来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现在我就是将选择权还给你,让你自己做决定,没想到你还是来了。”他轻叹,怜惜地抚摸她细致的娇容。
“如果我没来呢?”她歪着头好奇地问。
“你已经来了,假设是多余的。”他又漾起那抹邪气的笑。
“是啊!谁叫我年纪轻轻就被迫和撒旦本人立下了生死与共的契约,连一颗心也赔上了。”晨星假装叹气,黑眸却充满戏谑。
“我自始至终想要的就是你的心。”他的眼眸泛起笑意和深情。
“在很早以前,它已经是属于你的了。在威尼斯的那个夜里,当我取下你面具的时候,它就已经是你的了。”晨星呢喃低语。“我已经将我的过去做了一个总结,将冷晨星的一切重新归零,这样的我,什么都没有的我,你也要吗?”
“是的。”他含笑,以吻止住她的喋喋不休,而后抬头笑间:“你那个死忠的爱慕者肯让你走?”
“他有得罪过你吗?”晨星隔过头,感觉伊斯似乎很不喜欢高伟昊。
“他吻过你不是吗?没杀了他算我风度好。”他挑眉,一脸邪佞,而后再次低头浅尝她双唇的甜蜜。
“咳!现在可以登机了。”疾风走进,非常没情趣地打断两人。
“他越来越不怕你这个主子了。”晨星倚在伊斯怀中轻叹。
“你有什么建议,吾爱?”他含笑问道,用眼角瞄到疾风发白的脸。
“倘若他再继续这么多事,你就罚他放一年的长假。”
“为什么?”这下连伊斯也不明白了。
晨星绽开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将伊斯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温柔地道:“我有预感我们的孩子明年会出世呢!”
“晨星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少爷……”疾风哀叫,他盼少爷的孩子盼了多久了,这个节骨眼他怎么可以休假呢!?
伊斯大笑出声。“一切如你所愿。”他回过头对疾风遗憾地眨眨眼,搂着晨星慢慢前进,而疾风的讨饶声,夹杂着晨星的笑声,一直持续着……
晨星躺在伊斯的怀中,满足地扬起了嘴角;撒旦用他独有的魅惑驯服了一只豹子,因为拥有了这份独特却又专注的爱,她知道,此生再无任何遗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