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24

沈韦:妾含笑 下

第六章

杜氏夫妇听完花儿详尽的叙述后,两人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慕容逸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想和含笑重新来过?虽然他们已由小飞口中得知慕容逸人并不坏,但,若说要让他们再在一起,他们还是得多加考量。
“花儿,你去请小姐过来。”杜伯文愁眉苦脸的吩咐道。
“是。”花儿马上依言福身离开。
“老爷,您说我们该怎么办?这回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啊!”杜夫人紧捏着手绢,忧心道,她就怕女儿会再次受到伤害。
“我明白,慕容逸这人可不可信还是个未知数,所以我才想听听含笑自个儿对他的感觉。”杜伯文虽想信任慕容逸,偏又怕会再次看走眼,难啊!
“唉!不该让含笑和他见面的,瞧,弄出个麻烦来。”若是知道慕容逸的要求是重新来过,杜夫人早就将他阻挡在杜府大门外了。
“我明白,我明白。”杜伯文拍拍头颅,好不苦恼。
花儿很快的将杜含笑请到大厅来,在杜伯文无声的挥手示意中退下。
“爹,娘,您们有事找女儿?”杜含笑向父母微微一福。
杜夫人走下座位,拉着女儿的小手,让她挨到身旁坐下。
“含笑,爹娘有件事要问你。”杜夫人慈爱的抚着女儿的长发。唉!她好好一个漂亮开朗的女儿,就是让慕容家给吓成今日这般愁眉不展的模样,这教她如何放心再相信慕容家的人?
“含笑,我和你娘已经知道你和慕容逸交谈的情形了。”杜伯文顿了顿,看着女儿续道:“我们想知道,你对慕容逸有何感觉。”
“我……”什么感觉?她对慕容逸有什么感觉?这个问题问得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也准确无误的敲中了她的心。
杜伯文夫妇俩细看女儿的表情变化,见她神色不定,忽喜忽忧,他们便知晓慕容逸已成功的在女儿心底占有一小块位置了。
“含笑,你尽管说没关系。”杜夫人轻拍女儿的手背,鼓励她说出内心感受。
“他像是一团谜般突然冲了进来,弄得我不知所措。我知道,我该是要讨厌他、憎恨他、远离他的,但不知为何,我不但无法讨厌他,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对我的歉意,我想……相信他。”千回百转的心思全是围着他绕。
杜伯文和杜夫人的眼神于空中交会,已然明了女儿的心事。唉!怎么会这样?含笑竟然会喜欢上慕容逸,这……实在不是件好事哪!
“娘,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错了?”她忧心的望着母亲。
“傻孩子,你只是喜欢上慕容逸,并没有错。”说什么杜夫人也不忍责怪宝贝女儿。
”这个慕容逸我会派人好好调查他的。”杜伯文还是不放心,就怕慕容逸是个笑里藏刀的小人。
“含笑,你有没有想过,九年前那件事若真的是由他所主导,未来你将如何面对他?”杜夫人不想女儿被情爱冲昏了头,提醒道。
杜含笑猛烈一颤,慌乱的看着母亲,终究无法坦然面对狠心伤害她的人。假如当初那件事真是他所为,那她是决计不可能再和他见面,毕竟他重重伤过她一次,谁晓得他会不会再伤她第二次?
会认定他不是伤害她的人,全凭他在茶楼里为她挺身而出所做出的结论;如果他真是伤她的人,应当不会为她说话不是吗?
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歉疚的脸孔,或许九年前就是他重重伤了她,现在出现,目的是为了要弥补所曾犯下的过错……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到底慕容逸有没有加入那场骗局之中?她该如何断定真假?是该听从大脑的判断,抑或是听从心的判断?
她乱了。
“先别慌,你好好的想想。”杜夫人安抚的再次拍拍她的小手。
“如果真是慕容逸所为,我绝对不会轻饶他的。”杜伯文重重喷了口气。
“老爷,咱们应当冷静面对此事,你可别让事情乱上加乱。”杜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
“我……我……唉!”杜伯文无辜的指着自己的鼻头,说什么都不是,唉!他为女儿出气也错了吗?
“娘,我该怎么办?我很想相信他的。”他的笑容是那样真诚,他的态度是那样有礼,面对她时像是毫无心机般坦然,这教她如何去质疑他这个人。
“娘只希望你别急着放下太多感情。”杜夫人最怕的就是女儿会受到伤害。
“别再和慕容逸见面了,慕容家的人没一个可信的。”这是杜伯文的想法,管慕容逸是好是坏,别接近他就不会发生不好的事,这才是上上之策。
杜含笑以贝齿紧咬着下唇瓣,面对双亲两种不同的建议,她不知该如何选择。
“老爷!您别急着为含笑拿主意,这事儿,该由她自己决定才是。”杜夫人睨了丈夫一眼。
“我……我……我这是为含笑着想啊!”杜伯文只觉得好无辜。
杜含笑看着几乎要因她而吵起架的父母,好生为难。
“含笑,别理你爹说的诨话,听娘一句,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娘都支持你,别怕。”轻轻的将女儿拥入怀中,给予无私的爱。
“娘。”杜含笑顿觉温暖无比,也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未来,无论外人怎么伤她,她知道在她的身后,父母永远都会敞开胸怀迎接她的归来。
她用力的以双臂圈紧母亲的腰肢,享受着母爱。
杜伯文看着她们母女相拥,好不羡慕。“含笑,爹也是!有爹在,你什么都别怕,不会有人胆敢再欺负你。”杜伯文用力拍拍胸膛,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咳!咳!这样女儿也会像喜欢她娘般喜欢他这个爹吧?!
“谢谢爹。”杜含笑开心的笑扬了唇,转身抱着父亲;她是何其有幸,拥有世间最好的家人。
“傻女儿,和爹爹说什么谢呢!”杜伯文眼眶发热,好不怜爱的轻拍着女儿背脊。
“含笑,爹和娘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你幸福快乐,你懂吗?”再多的财富也换不了女儿一个无忧无虑的笑靥。
“嗯!我明白,我一直都知道。”她合上眼,用力颔首。
父女相拥好一会儿,杜含笑才由又被唤回的花儿扶着离开;女儿一退出大厅,杜伯文热烫难舍的老泪就滚落下来,哭的好不凄惨。
“老爷,您这是在哭什么?”当场让杜夫人看傻了眼。
“我……我……你不懂,我只要想到含笑喜欢上那个慕容逸就觉得难过。”总觉得女儿之所以会离他愈来愈远,全都是慕容逸的错!
“可当年这门亲事不就是您亲自订的?!”杜夫人可不记得九年前要嫁女儿前,丈夫有这么难过。
“我现在后悔了!咱们应该让含笑留在家里,让她永远当我的乖女儿、乖宝贝。”说穿了,杜伯文就是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假如慕容逸没出现,含笑应当会在府里住一辈子的,都怪慕容逸不好。
“你真是愈老愈糊涂了,说的这话能听吗?难不成你不想女儿得到幸福?”杜夫人看不下去,开始数落丈夫的不是。
可怜的杜伯文乖乖的缩着肩,接受妻子的训示,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打老远要回房的杜含笑与花儿就听见两老吵架的声音,她们两人不住吃吃发笑,是早已习惯他们愈吵感情愈好的事儿了。
花儿笑咪咪地说:“嘻,小姐,我来杜府这么多年,可没见过哪回夫人和老爷吵架,老爷敢回嘴的呢!”可怜的老爷,永远只能被夫人骂着玩。
“爹说他这是疼娘,让着她。”杜含笑小声道,要花儿放低音量,免得被其他仆佣听去惹来笑话。
花儿笑的更开心了,凡是在杜府工作的仆佣,没有一个人没听过老爷和夫人的争执,大伙儿早已见怪不怪。
“总要留点面子给我爹不是吗?”杜含笑难得调皮的眨眨眼。
“是!是!”花儿笑的更加灿烂。
回到杜含笑的房门前,花儿为她推开紧闭的门扉,嘴巴仍旧不知死活的说着老爷夫人争吵的趣事。
紧闭的门扉以最快的速度被花儿打了开来,杜含笑正立于房门前,在门扉打开的那一刹那,她便已将里头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她脸上的表情由喜悦迅速转为惊恐,然后,她立刻放声尖叫,双手紧抓着颈子,脸色转为死白,整个人昏厥过去。
花儿一时没意会发生什么事,只知小姐惊骇的尖叫声吓着了她,又见小姐整个人往后昏过去,她连忙冲上前扶住,以免小姐昏倒时摔伤自己。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杜含笑突来的昏厥吓坏了花儿。
她焦急的想唤醒小姐,也想唤更多人来帮忙,可她的眼不由自主的望向房里,这一眼,也吓得她心神欲裂,跟着放声尖叫。
骇人的尖叫声惊得府内其他人连忙赶过来看。
“怎么回事?花儿,你怎么在尖叫?小姐她怎么了?”最先赶来的仆佣不明所以慌乱的问道。
只见花儿颤抖着手,指着小姐的房内;仆佣顺着她的指示往里头看去,惊得倒抽一口气。
刚在大厅责骂丈夫的杜夫人和杜老爷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这里出了什么事儿?!含笑怎么会昏倒?”杜夫人忧虑的问。
杜伯文则是一到现场,顺着众人的目光,就瞧见女儿闺房里的异状了。
在含笑房里的屋梁上悬了条白绫,白绫上绞着一个穿着含笑衣裳,状似女尸的物体,经杜伯文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个由稻草扎成的假人,他气得浑身发抖。
“可恶!这是谁干的?!”他怒吼出声。
众人是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知道是谁胆大包天做出这样的事来。
“快去请大夫来!”杜夫人拧着眉吩咐,见丈夫没来关心女儿的情况,反而不知在骂什么似的,她火大的抬首要责骂丈夫时,也看见了令丈夫怒火奔腾的物品,她惊得说不出话来,泪,立刻纷纷跌落。
“立刻把那个稻草人拿下来,拿到外头去给我烧了。”高涨的怒火无处可发,杜伯文指示着家仆快速动作。
“是。”几名较大胆的家丁立刻上前,忙着解下白绫上的稻草人,并带到外面去烧掉。
“我的天!究竟是谁这样恶毒!”杜夫人难受的合上眼,心疼的紧抱着爱女。
“含笑必须换间房。”杜伯文自妻子怀中抱起女儿,不想女儿醒来又想起曾发生过的事。
“嗯。”杜夫人同意颔首,泪流满面。他们不难猜出对方的用意,就是打算吓坏他们的宝贝女儿,也有可能是想诅咒含笑,要九年前的惨事再次发生。
到底是谁做的引谁的心这样狠毒?!
“夫人,我会找出凶手来,我不会放过他的!”杜伯文恨的咬牙切齿,急急抱着女儿,将她换到另一间房去。
杜夫人不住掉泪,心疼女儿所受到的惊吓;她心底抱持的想法与丈夫相同,任何胆敢伤害他们女儿的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
慕容逸在商行里听管事报告刚开采的最新盐矿之事,遇到有疑问的地方,也会直接提出来相互讨论。
管事原先对他的能力与处事态度还抱持着存疑的态度,可在与他相处过后,管事终于了解慕容逸虽和慕容靖是异母兄弟,但终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慕容逸要好相处多了。
两人严肃的讨论着,不时提出可行性高的意见。
就在两人讨论得欲罢不能之际,商行里突然冲进一名青年,一见到慕容逸便用力拉过慕容逸,直接往他的脸上挥出重重的一拳。
他这一拳打歪了慕容逸的脸,吓得商行里的管事与伙计连忙挡在慕容逸身前护主。
管事指着对方的鼻头骂道:“你是什么人引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家少爷!”可恶!都怪他没小心留意,竟让少爷受了伤。
伙计们则是拿扫帚的拿扫帚、取木棍的取木棍,准备好随时和来人厮杀一番。
慕容逸却是气定神闲的揉揉被打疼的脸,口中的血腥味提醒了他,刚刚杜云飞那一拳用了多大的气力,看来,以后他是不能小觑看似文弱的杜云飞了。
“我没事,你们都退下。”只是他不晓得杜云飞为何会突然跑来给他一拳。
“少爷!”管事不放心让少爷独自面对眼前这横眉竖目的年轻人。
“退下。”慕容逸以命令的语气低喝。
“是。”管事不敢挑战他的威信,朝其他伙计使使眼色,一行人退到一旁,可双目仍然留意着他们的动作,好在那人出手时,可以赶紧上前助少爷一臂之力。
“啊!那人不是杜家的少爷杜云飞吗?”其中一名伙计认出他来。
杜云飞?管事皱了皱眉,不明白慕容家已有多年不与杜家往来,为何杜云飞今日会忽然上门来打人?
“慕容逸!你这个无耻小人!”杜云飞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再冲上前去给慕容逸一阵好打。
“你要指控我,也该有个理由吧?”慕容逸觉得自己被打的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去招惹到杜家少爷了?
“你还敢狡辩?我姐姐差点就被你给害死!”杜含笑昏倒后,杜云飞马上被家仆火速请回府里,听完来龙去脉后,他便断定此事定是慕容逸所为,毕竟只有慕容家的人才会犯下如此恶劣的行径,在气不过之余,他便怒气冲冲的冲出家门,找慕容逸讨回公道。
早该知道不能相信慕容逸这个人,或许在茶楼那一幕是慕容早就安排好,诱骗他们上当,而他们竟然蠢得上了慕容逸的当!
慕容逸一震,紧抓着杜云飞的手臂追问:“你说什么?!杜姑娘她怎么了?”她出事了?!
“哼!你别跟我装傻,我姐她怎么了,你会不晓得?哼!把她吓晕,你很得意是吗?”杜云飞用力甩开他的箝制,决心不再相信他说的话,以免再次上当受骗。
“杜姑娘出了什么事,我完全不知情。”吓晕?!她是被什么吓着?
“胡扯!你不可能会不知情,我不知道你是派谁偷偷把一具穿上我姐衣衫的稻草人悬吊在她房内,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杜家和慕容家之间的仇愈结愈大了,杜云飞恶狠狠地瞪着他。
闻言,慕容逸心一惊,想像着一具穿着杜含笑衣衫的稻草人就悬吊在她房内屋梁上的景象,他已可想见她受到多大的惊吓;他睑色发白,又气又恨,和杜云飞抱持相同的想法,就是绝对要找出凶手来。
主使者究竟是谁?为何要故意伤害杜含笑?脑海中唯一联想到的人就是谢金花!可是他又有些不确定,谢金花有何理由要再伤害杜含笑?莫非他与杜含笑见面的事被谢金花知道了?
谢金花本意在伤害他,但她偏偏不愿直接针对他来,而是伤害他身边的人,教他痛苦;倘若这就是谢金花的目的,他得得说金花成功的办到了!听到她吓晕的消息,他心底非常不好受,多希望谢金花是直接针对着他而来,别再伤害他身边的人。
他沮丧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警告你,别再接近我姐,否则我会杀了你!”为了保护姐姐不受到任何伤害,杜云飞干脆豁出去了。
“这件事并不是我所做的,我会找出凶手来。”慕容逸无所畏惧的挺起胸膛面对杜云飞。
“你要我们怎么信你?你才一出现就发生这样的事,原先我姐过着很平静美好生活,都是你破坏了这一切。”杜云飞不再信任他。
“我知道。”所有不利的因素全都指向他,要杜云飞相信他,是太苛求了。
“你别再出现了。”杜云飞撂下警告。
“告诉我,杜姑娘目前还好吗?”这是他最关心的事,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偏偏所有伤害都是冲着她而去;心,狠狠揪疼着,为她所受过的痛苦。
“她还没醒过来。”明明可以不要理会他,杜云飞却不由自主的回答了,在回答之后,马上换上一脸恨不得把自己给掐死的表情。
“谢谢你肯告诉我,她的情况。”慕容逸真诚的感谢他。
杜云飞不接受他的谢意,抿着唇瞪他,过了一会儿方甩袖离去。
杜云飞离开后,管事打发伙计们去忙其他事,一脸担忧的望着慕容逸;二少爷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是因为被打了一拳,抑或是为了杜家千金?
近来他听过一些耳语,说二少爷似乎很在意杜家千金,甚至曾明白警告过一些不知死活的人,不许再谈论她的是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早就解除婚约了吗?为何二少爷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对杜家千金存有依恋?
“少爷,您脸上的伤……让小的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可好?”望着他脸上的红肿,管事建议道。
这杜云飞下手真够猛的,若非他们及时阻挡,少爷身上的伤,恐怕不会只有一处。
“这点小伤,不碍事。”慕容逸阴沉着脸,心里想着该拿谢金花怎么办?由着她继续下去?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杜含笑受的伤害太多太多了,他相信,谢金花根本不在乎杜含笑的死活,如果杜含笑被谢金花逼死了,谢金花也不会有半点愧疚。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保护杜含笑,不要再让谢金花的利爪探向她。
“可是……”管事仍觉得不妥。
“没关系,李管事,商行的事就先交由你处理,若有问题,我就在府里,你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慕容逸边走边丢下话。
“是。”李管事恭送他离去。
★★★
离开商行的慕容逸直接回府,并没有到杜府去吃闭门羹;他一回到府里,便见谢金花嘴角噙着可怕的笑容,坐在花园里摘花。
一朵朵的含笑花被她摘下来放在手中把玩,有的被她撕去一瓣瓣的花瓣;有的遭她用力拧在手心;有的则是让她扔在地上以脚尖用力踩踏过。
慕容逸立于暗处看了好一会儿,愈看,心底的阴郁愈是浓重的化不开。
“呵!呵!”拔着含笑花的花瓣,谢金花笑的好不得意。
慕容逸认为他看的够久了。这才由暗处走出。“大娘。”
“你回来了?”谢金花被他吓了一跳,双手藏到背后,紧紧掐按住手心里的含笑花。
“是的。”慕容逸有礼的回答。
“你今儿个似乎回来的较早,怎地?商行没事让你忙了?”表面上谢金花是带着笑同他说话,实际上她心里正恨得牙痒痒,她多渴望一巴掌轰上他的脸。
慕容逸凭什么掌管慕容家?!他不过是个小妾所生的杂种:她的靖儿才是真正慕容家优秀的长公子,该接掌慕容家的正统人选该是靖儿,结果什么便宜都让慕容逸给捡了去。
不公平!这对靖儿不公平,对她也不公平!慕容逸就和他那个贱人母亲一样专爱抢别人的东西,大的抢走她的丈夫、小的抢走靖儿的家产。不能原谅!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的恶行!
他们会遭到报应的,她不好过,谁也别妄想逍遥好过!
熊熊怒焰持续燃烧多年,即将要一举爆发出来。
“商行里没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所以我便回来了。”慕容逸佯装没瞧见她眼底憎恨的怒火,冷静说道。
谢金花忽然发现他脸颊上的红肿,心喜的挑眉问道:“哟,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肿了呢!是被谁打了?”呵!是谁这么识相,替她教训了慕容逸?
“这没什么。”慕容逸耸耸肩并不想谈他的伤。
“慕容逸,你被打了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现在你回到慕容家,可不比在外头,你在外头怎么乱来我都不管,但现下你出门去就代表着慕容家,可千万别惹出事端,丢了老爷的面子,懂吗?”好不容易逮着教训慕容逸的机会,她怎会不大书特书?
“我明白。”慕容逸怎会不知谢金花巴不得他成天惹祸,好让她大作文章。
“你能明白是最好的了,免得你爹一时错看,将全部家产交由你管理,若是被你败光了,岂不是笑掉众人大牙?”
“大娘教训的是。”慕容逸面无表情的回话。
谢金花本想羞辱、刺激他,结果他老神在在,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这让谢金花气黑了脸,恼怒的将手中掐烂的含笑花给扔到慕容逸脚跟前。
“那是什么花,你可认得?”她挑衅的睨着他看。
“认得。”慕容逸不动声色的望着含笑花。
“我说有些人是人如其名,就像有些花儿被掐烂了,你若不仔细看也瞧不出,不是吗?”她意有所指的睨着他看。
“大娘想说什么?”他有礼请教,其实心底的火气不比谢金花来的少。
“哼!我想说什么?好,我是说,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是娶房媳妇进门传宗接代的时候。正巧,我娘家一门远房亲戚的闺女长了满脸麻子,正愁没人可嫁,你就娶了她吧!”
哼!慕容逸以为她不晓得他喜欢上杜含笑是吗?她偏不让他们有机会双宿双栖,打算随意推个女人要他娶。
“谢大娘好意,但我早巳心有所属。”他没傻得来者不拒,着了谢金花的道儿。
“心有所属?谁?”好个杂种!居然敢不听从她的意见?谢金花挑着眉、尖着声质问。
“是杜姑娘。”
“哪个杜姑娘?”他还真敢说?!
“就是曾经和我有婚约的杜含笑杜姑娘。”
“哼!那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你也敢娶进门?难道不怕她三天两头就来个红杏出墙、惹人笑话?还有你爹那边,你以为你爹会同意让她进门吗?”谢金花用力拍着桌子。
“杜姑娘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说我冤枉了她?大伙儿都没瞧见她和靖儿私会?”她挑衅的瞪着他瞧。
“她有没有被冤枉,你我心知肚明。”慕容逸直接跟她挑明了说,不打算再和她玩拐弯抹角的游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金花脸色一变,心想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事吧?
“我的意思很简单,请大娘别再对杜姑娘出手,不然大伙儿撕破脸,可就很难看了。”他弯身拾起被她扔在跟前的含笑花,护在掌心。
“你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说、怎么想,有本事就直接冲着我来,别再伤害她。”精锐无比的眼眸锁定她,宣示着他的警告。
谢金花气得急喘着气,死命瞪着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在这一刻,他们正式宣布敌对,不再隐藏对彼此的厌恶。


第七章

夜里,慕容逸一身劲装潜入杜府,明知他的行为像是下三流的采花贼,但是他实在太担心杜含笑的情况,干脆全豁出去了,非得亲眼见到她没事方能安心。
他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半点声响在杜府里走动着,依照他派人杜府的人所通报的方位,朝杜含笑的房里去。据说杜伯文怒不可遏,誓言要抓出凶手;今几个出事没多久,杜府上下,每一个人都接受过杜伯文的盘问,不过听说尚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要听人说实话,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和杜伯文有相同的怀疑,这件事定是杜府里的人所为,而且此人还将主子的行踪拿捏得十分准确,否则要如何安排这一切?他能将人安插进杜府,相信谢金花也行
今日他对谢金花的警告,谢金花并未反驳,已然默认;既然两方都扯开来讲,谢金花接下来势必还会有所行动,他得多加小心防范才行。慕容逸穿过回廊,无声无息的来到杜含笑新闺房的房门外,偷偷的推开窗扉,观望里头的情景。
看见她的丫鬟花儿就守在床边照应,便顺手摘下外头一朵花射向房内的花儿,点了她的睡穴,以免她发现他的到来。在小花凌厉的点着花儿的睡穴后,慕容逸这才放心的潜入房内;他不动声色的望着床上昏睡的人儿,惨白的脸与紧锁的眉心,在在告诉他,她受到多大的痛苦。
慕容逸心生不舍,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慢的抚上她的眉心,似想抚平她的伤痛般,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缓缓注入情感。
呵!在决定回来时,他未曾想过会和她再次相见,更没料到他竟会喜欢上她!为何会喜欢她?他也说不出个明确的原因来,喜欢就是喜欢了,就那么简单。
只是他希望她不要再怕他,尤其是在经过这件事后;毕竟让喜欢的女人畏惧自己,实在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悠悠的叹了口气,手指依旧眷恋不已的由她的眉心转抚向她那紧闭的眼帘,希望他的影像能够停留在她那水灿的眼瞳中。
在慕容逸专注凝视着她的此刻,杜含笑正陷入噩梦当中——
她看见自己独自一人步行回房,缓缓的探出手,正准备推开紧闭的门扉。
心里却有一道声音警告她不能推,要她赶快转身离去,跑的愈远愈好,因为房里头有着她不想见的东西存在。
里头有着什么?她为何会如此惊恐?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总之,不能开就是了,她要躲开,一定要躲开来。
花儿呢?爹、娘和小飞呢?他们都跑到哪儿去了?他们快些出来阻止她啊!
心底是焦急恐惧的,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推开了房门,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终于明白她的恐惧来自于何处——
满屋子悬梁自尽的人,每个人身上都穿有她的衣裳;再经她仔细一看,每张脸孔都再熟悉不过,都是她。好多、好多个她悬吊在屋梁上,多到她不敢仔细数,看起来好不触目惊心。
不——
她难受的抬起双手想要使紧窒的颈子舒服些,她需要空气,否则她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在抬起双手要护住颈子时,她这才发现她的双脚早已腾空,一条白绫正无情的绞着她的脖子,她好痛苦!好痛苦!
她不想死!谁来救救她引爹……娘……小飞……花儿……谁快点来啊!
“不!,不要!不要!”杜含笑浑身盗冷汗,双手挥舞挣扎道。
“杜姑娘,杜姑娘,你醒醒。”慕容逸见她有清醒的迹象,忙出声唤她,见她直冒冷汗,便以衣袖为她拭汗;想必她是做了噩梦,才会如此害怕惊恐吧!
“救我!谁来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死过一次已经足够,那种痛苦,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杜含笑双臂慌乱地挥舞着,似溺水之人想攀抓住一块救命的浮木般。
慕容逸探出为她拭汗的手臂犹如浮木般,正巧被她攀抓得紧紧的,而他也不挣脱开来,由着她攀抓住,给予她安全感。
“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他柔着声低道,给她保证。
“不要,不要把我弄上屋梁,我不要……我不要……”窒息!她喘不过气来了,双手痛苦的掐住纤细的颈子。
“住手,你会弄伤你自己的。”慕容逸见状,忙拉下她的小手,以免她过大的手劲弄伤自己。
慕容逸神色灰暗的瞪着已被她掐出红痕的颈际看,她的梦呓,令他整颗心沉至谷底。
九年前她羞恨悬梁,虽是幸运被救了下来,表面上她已经恢复平静,但她的人却一直处在当时的恐惧当中;他没忘记自己先前几回碰见她,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双手抚上颈际,似乎只要一见着他,颈上的痛楚就会不停的提醒她过去的伤害。
该死!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慕容逸低咒着,恨不得痛打自己一番。
“不!不要!”她发现绞着她脖子的白绫愈缩愈紧,她的手挣脱不开来,她双脚晃动的次数由多慢慢减少,最后无力垂摆,如同房内那几个她一样,高高悬挂,再也下不来。
她猛然弹跳惊醒,双手捂着胸口,急喘着气,粗重热烫的气息在在告诉她自己,她仍活得好好的,没人将她拖上屋梁去悬挂。
“喝口茶,顺顺气。”见她醒了,慕容逸总算松口气,为她倒了杯茶,递至她手中。
杜含笑抖着手接过茶水,颤抖地喝着,抖落在锦被上的茶水比她喝进嘴里的要多上太多。
“要再一杯吗?”他低着声问。
杜含笑愣愣颔首,狂跳的心尚未自恐惧之中回复过来,是以没发现不该出现的人竟出现在房里。
慕容逸又倒了杯茶给她,这回不再由她自己拿,而是直接喂着她喝,杜含笑乖乖地就着他的大掌喝下,纤弱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像是要把骨头全给抖散般。
“没事的,不过是场噩梦,醒来就好。”感受到她强烈的颤抖,他柔着声安慰。
突兀的男音,终于让她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慕容逸?他怎么会在这里?她又看了看四周,这不是她的房间?!她在哪儿?!
猛然用力推开他手中的茶杯,她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缩回床上的角落,戒备的瞪着他看。“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儿?!”脑海里浮现先前所发生的事,她愈看愈觉他可疑,现在她还能不能信任他,又成了一大疑问,她的内心因此产生冲突挣扎。
“你放心,你仍在杜府里,只是你早先受到惊吓,所以令尊将你换了间房。”看出她的惧怕,他端坐在床畔,不想逼她逼得太紧。
杜含笑听了他的话,略略放松心情,看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花儿就睡在一旁,看来他所说的应当没错才是。
“花儿她怎么会睡的那么熟?”好奇怪,花儿总是睡的很浅,每次在她醒来后,花儿也都会醒了,就算花儿再累,方才她和慕容逸的交谈声,也该把她吵醒来才是啊!
“她被我点了睡穴,暂时不会醒来。”他轻声解释着。
“为什么点她睡穴?你懂武功?”她着实不解,又想到他懂武功时,这才发现他穿着一身黑,房内早已点上烛火,可见天色已晚,他这身打扮,实在不像是正式登门拜访的模样。
“经过了今天下午的事,我想杜家上下都不会欢迎我的来访,所以我只好选在晚上潜进来;为了不让你的丫鬟发现我而唤人来,因此我才会点了她的睡穴。”他自嘲的笑了笑,这么不受人欢迎的滋味,他在杜家总算是尝尽了。
“你想要做什么?”他还没说出他来这里的目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情况。”他神色一正,专注的凝望着她,没有任何隐瞒。
“看我?”
“是的,就是看看你,我听说了下午的事,我不希望那件事在你心底造成伤害。”她受的伤害够多了。
她搂过一旁的锦被问:“那件事……你怎么会知道?”若他的答案是她所猜测的,那么她就准备随时放声大叫。
“要知道并不难。”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正好扯动先前被杜云飞打伤的脸颊,痛得他拧了下眉。
“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这整件事都由他所主导?她的呼吸愈来愈粗重,也愈感困难。
“我在杜府有安排我的人,除此之外,你的弟弟也早因此事来向我寻仇了。”他坦承不讳,是早就发现她的异状,随时留意着,却没点破。
“你安排人?安排什么人?为何要安排人?”她吃惊的瞪大眼迫问,鼻间已吸不到半点新鲜的气息,只能张口喘息。
“我安排人进杜家,是因为我想找出当年究竟是哪个慕容家的家丁,假借我的名义送信到杜府,可惜,一直没能探出消息来。”杜家下人的口风紧得很,想探出消息不是简单的事。
看着她那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教他心痛,她是如此的怕他,怕到只要一见到他,就会感觉像是千百条白绫正绞着她的颈子,多希望能为她除去这层心理障碍,让她不要再畏惧他。
她喘着气轻声道:“他叫王福,早就离开慕容家了。”对于这个名字,她永难忘怀。
“你知道他?!”
“对,我爹娘他们不愿让我知道,但我曾不小心听到他们私下的交谈;听说,在他送完信后,便马上遭到贵府辞退,回家乡去了。”她忠实的陈述当年所听到的消息。
“很好,那我派人找出他来。”有了名字,就好办了。
他悄然无声再拉开两人的距离,毫不意外的,她的呼吸果然不再那样困难,不免让他心底有些受伤,但也放心多了。
“没用的,他死了。”她清冷一笑,如果能找出人来,爹娘早就揪出他来了。
“什么?!”慕容逸一震,没想到找了半天,那名家丁竟死了。
“听说他死于非命,在回乡途中,遇上盗贼打劫,被杀了。”没有了证据,什么都没有了。
“该死!”慕容逸低咒一声,气忿可恶的盗贼,居然将王福给杀了!他心情郁闷的黑沉了脸。
“小飞他……对你做了什么?”她留意到他的右脸颊似乎有些红肿。
“没事,他不过是来警告我别欺负你。”他并不想说出杜云飞打他的事。
尽管他没说,杜含笑大抵也瞧了出来,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在怀疑他的情况之下,还能跟他和平共处一室?
或许他是来害她的,她应当马上将他赶出去的,不是吗?为何她不那么做?究竟她还在等什么?
“今天的事,是不是你主使的?”问题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居然那么想知道答案,急切的等他来否认,呼吸瞬间又急促了起来。
“不是我,我不会那样对你。”他不可能做出那样阴毒的事情。
看他的表情似乎比她还要痛苦,她情不自禁的问:“那是谁,你知道吗?”
对他的说词相信了?不再怀疑?是的!她信他了,其实她一直都想信他的,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会马上又相信他。
此刻她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不再觉得颈子上有白绫束缚着她,教她喘不过气来,呼吸开始顺畅了起来。
为何要信他?她不明白,心底就是有股力量,迫切的要她相信他,不要再对他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很奇怪,不是吗?她愈来愈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我知道。”他一脸沉痛的看着她。
“是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主使者,她低着声问,不由自主向他靠近。
“谢金花。”他合上眼低嘶。
“她?为什么?”她知道谢金花就是慕容夫人,但她和谢金花远无冤、近无仇,谢金花没理由这样待她不是吗?
“她痛恨我。”她的靠近令慕容逸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她是相信他了,不再仇视他,且对他的恐惧也消失了些。
“她痛恨你?”她不解的扬声问。
“是的,九年前那件事也是她和慕容靖一手主导,他们的目的在于令我痛苦,所以他们才会针对你下手。”她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不想再瞒她。
杜含笑吃惊的倒抽口气,双手捂着胸口。是了,当时慕容靖故意不让她有辩解的机会,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误解她。这样缜密的计划竟是针对着慕容逸而来,他们对慕容逸到底是怀有多大的怨恨?
慕容逸见她愿意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这才缓缓地说出有关他,和谢金花母子不合的事。
杜含笑听了很是惊讶,在她的观念里,一家人都该是和和乐乐,像她家一般,她从未想过别人的家庭或许不同,想不到,慕容家的真实状况就和她所想的差距甚大。
为了伤害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去伤害其他不相干的人,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太深沉也太可怕了。
她听的入神,也为他未来的遭遇担忧,便慢慢的更靠近他,不再拉开两人的距离。
“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和谢金花摊开来谈,是好是坏?
“她出招,我便接招。其实他怎么对我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她再伤害你,她做的实在太过火了。”而他的忍耐度已达极限。
“你不会有事吧?”小手忧虑的搭上他的手背,并未发觉有何不妥。
慕容逸注意到了,却没有点破;他很高兴她的靠近,这表示她愿意接受他了。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羞红了脸垂首低喃。“我……我待在府中也不会有事,你不用再为我的安危担心。”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很不害臊?水灵灵的眼眸注视到自个儿的小手置于他的手背上时,害羞的马上要抽回。
慕容逸不让她离开,大掌迅速反握住她的小手。“你还是得小心为上,因为谢金花潜藏在杜府里的眼线究竟是谁,我们完全不晓得,可是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再对你出手,所以你一定要多加防范。”最可恨的是他没办法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保护她。
细白的小手感受到他的热力,她克服羞怯,抬首望着他用力颔首。他很关心她的安危,不愿九年前的憾事再度发生,所以才会特别潜入杜府来看她,她可以不可以将他的关心解释成喜欢?
“你也要多加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事。”这么说,应该可以吧?害怕,一点一滴撤出她的心房。
“谢谢你,我可以叫你含笑吗?”他高兴的笑扬了唇,想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更进一步要求。
“好。”他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让他叫她的名……应该是可以。
她羞答答的凝望着他,这一眼饱含太多不便说出口的情感,慕容逸见状低吟一声,冲动的俯身攫取了怀中这朵可爱芳香的小含笑花。
两唇相贴,一股热流澎湃的冲击着两人的心房,两人情难自禁一颤,大掌搂抱住纤细的人儿,恣意品尝她的芳馨。
唇舌交缠,气息交融,发丝交会,谱出一曲浓浓烈烈的春曲。
由平缓到激烈,由轻触到狂燃,两人都没有任何保留的付出、追寻,让彼此的热情燃烧成永不灭的情焰。辗转吮吻,粗乱的气息慢慢恢复平稳,两人双额相抵,好不亲密、好不暧昧。
慕容逸低喘着气申吟道:“等我。”他明白他的耐心与情意已战胜潜藏在她内心的恐怖狂兽,它不会再吞噬夺取她的呼吸。
“嗯?”杜含笑整个人、整副心思都还沉醉在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热吻当中,激动得无法听清楚他所说的话。
“等我处理完谢金花的事,咱们就成亲,这一次我不会再傻的放手了。”他想要她成为他的妻子,永永远远和他在一块儿,谁也无法将她夺走。
杜含笑愣住了,他说要娶她?是真的?她心思复杂到说不出话来,感动、开心、吃惊、不信,多种感觉在体内发酵。
慕容逸又轻啄了下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低喃道:“等我,我会让你幸福。”天!他真是吻她吻上瘾了。
她的喉头开始泛酸,依旧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让你再伤心哭泣。”再啄了下,攫取她的芬芳。
然后,他拢了拢她的发,又在她的发上印下一吻道:“好好休息,只要想我,其他的都别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否则万一被杜府的人发现,那就不好了。他希望可以不要再见到她做噩梦了,梦里她不好受,梦外他也不好受。
她怔怔的看着他准备离去的动作,心底不舍的想唤住他,可她知道,他还有其他事要办,她不能挡住他前进的步伐,是以隐忍了下来。
“睡吧!希望这回你的梦中会有我。”慕容逸唯有咬着牙,方能毅然决然离开她身边。
见他离开了,她好不愁怅,失望的眼眸扫视四周,只见花儿仍在睡梦中,被点了睡穴的花儿该怎么办?
疑问尚未问出口,就见花儿缓缓的动了下,是方才他离去之际,解开花儿的睡穴了吧!而慕容逸早巳远走,紧闭的门扉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唯有唇间残留的滋味提醒了她,他是真真正正出现过,且还对她提出了要求。愿意成为他的妻子吗?是的!是的!她愿意!
她想,她是喜欢他的,无关乎从前两人是否曾有过婚约,她就是喜欢他,也想与他携手共度今生。带着甜甜幸福的笑容,她听从他先前的话,乖乖躺下休息;拥有他遗留下的热力相伴,她相信待会儿所做的梦定会是个美梦,噩梦再也不会找上她了。
杜含笑放轻松的合上眼,喜悦的沉入梦乡。
花儿突然惊醒,看了看床上的人儿,细声道:“咦?我怎么睡着了?而且还睡的那么熟?唉!小姐还没醒……不过这气色看来变得红润多了。”她细心的为杜含笑盖好锦被,这才又放心坐下,继续打她的瞌睡。
★★★
经过一日的休养,杜含笑的气色显得好多了,家人原本担心她会因为受到惊吓,又缩回她的笼子里,可她并没有,反而是精神、心情都比以往要多好了,这教他们真不知该喜抑或是该忧。
杜云飞看着好心情的姐姐,着实不懂她的好心情来自何处,是因为看穿慕容逸的真面目吗?想到慕容逸,他便又是一肚子的火,昨天,他应该多揍慕容逸几拳的,教慕容逸知道杜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他郁闷的沉着脸。
和杜云飞一起品茶的杜含笑见他没好脸色,好奇地问道:“小飞,你心情不好?”不会是布庄出了问题吧?
“嗯。”杜云飞没好气的喝了口茶,茶水太烫!差点将他的舌头给烫熟。
“为什么心情不好?”对唯一的弟弟,她可是很关心的。
“我在气我自己。”杜云飞恨恨的又拿出瓷杯,准备狂灌茶水,后来想了想,复又放下,他可没忘刚才的教训。
“气你自己?你做了什么令自己生气的事?”这下不只杜含笑好奇,连花儿也好奇的望着杜云飞看。
“我气我昨儿个没能多打慕容逸几拳。”杜云飞忍不住在半空中挥舞着拳头,不过说真的,昨日打慕容逸那一拳,他的右手也很痛,似乎没占多少便宜。
“小飞!你会动手打人?!”她佯装吃惊问道,事实上,昨夜她已经猜到了。
“我当然会啦!姐,慕容逸欺负了你,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理吗?我当然得要好好找他理论。”可恶的慕容逸,老是不承认事情和他有关,简直是气死人。哼!敢做不敢当,哪能称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
“小飞,慕容公子他并没有欺负我。”思及他昨夜来访,她的心头便暖洋洋的,充满了甜意。
“姐,他怎会没欺负你,昨天下午那个……那个不就是他安排的。”杜云飞气得手指抖啊抖的,没敢把昨日下午的事清楚说出,怕会再吓着她。
“就是啊!小姐,那个慕容逸太可恶了,你怎能信他?”这时,花儿也不得不跳出来帮腔。
“我们又没证据,怎能说是他所为?”杜含笑可不想大家再误会慕容逸,急着为他说话。
“姐!不是他还会有谁?!”杜云飞快被她给气昏了,她是昨儿个受到太大的刺激,脑筋糊涂了吗?
“小姐!你是怎么了?为何帮着慕容逸说话?”花儿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花儿说的有道理!杜云飞也以奇异的目光盯着她看。“是啊!姐,你何必帮慕容逸说话?”
在他们的逼供下,杜含笑倏的羞红了脸,抿着唇不说话。
她那脸红的模样,比她说话要提供更多的答案来,杜云飞见了大受打击。
“姐!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上他啊!”他用力的拍了茶几,这一拍,过于用力,弄得他的手生疼,令他不住的甩动着。
“小姐?!慕容逸那样伤害你,你怎么能喜欢他?!”花儿则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
“就跟你们说不是他做的了,你们别再把这件事推到他头上去。况且……况且,我喜欢上他有何不可?!”她倔强的扬了扬下巴。
“姐,你肯定是昏了头,我得派人再去找大夫来为你瞧瞧。”现下杜云飞可不管她会再说些什么出人意表的话,他急着要找大夫来为姐姐诊断病因。
“少爷,我立刻去叫人为小姐请大夫来。”花儿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
“够了,我不过是喜欢上慕容逸,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吗?”难道他们就这么讨厌他?
她的怒喝声,止住了花儿慌乱的步伐,花儿和杜云飞两人错愕的瞪着她看,仿佛她已生出三头六臂来;他们从未见过她这么生气的模样,也难怪会吓着。
“姐……你居然为了慕容逸骂我?”杜云飞很受伤的看着她,大受打击。
“小姐,你一定是被慕容逸给骗了。”花儿则是可怜兮兮的噙着泪看向她,两人一搭一唱,好不令人同情。
“我……我不是故意对你们凶,你们应该了解,我只是……只是想喜欢他而已,我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对。”杜含笑察觉她的口气是凶了些,连忙放软。
“姐,他的城府太深,根本就不适合你!”杜云飞希望她回头是岸。
“是啊!小姐,单单纯纯过日子不好吗?”花儿苦口婆心劝着。
“你们完全不晓得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我跟你们说也是白说。”她烦闷的为自己倒了杯茶,狂猛地一口喝下;茶水入了口,她才惊觉那烫意,赶忙将茶水吐在手绢上。
“姐,你瞧,这茶水外表看起来很好,对你构不成任何伤害,可当你喝下去时,你就会发现它的杀伤力有多大;慕容逸就像这茶水,令你摸不透他的内心,你怎能硬是卯上他。”杜云飞将热烫的茶水比喻成慕容逸,希望她能听进。
花儿崇拜的用力点头,少爷果然长大了,愈来愈会说话,杜家布庄将来交给了少爷,肯定希望无穷。
“我是喜欢上他,才不是卯上他。”杜含笑嘟着嘴纠正。
“一样的,如果慕容逸包藏祸心,要对你不利,你怎么办?”他不以为姐姐有反抗的能力。
“他不会的。”
“怎么不会呢?小姐,难道你都忘了九年前和昨天所发生的事了?”花儿忍不住扬高声儿提醒。
“那全都不是他做的!”杜含笑生气的大声反驳。
“不是他会是谁?!”杜云飞也不高兴了,他全心全意为姐姐着想,怎么她净是要往死胡同里钻。
“那是他的大娘谢金花所为,她就是不喜欢慕容逸,故意要让他难受。”她火的一股脑儿全说出。
杜云飞和花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傻了。
“我说的全是真的,不管你们信是不信,等慕容逸抓到谢金花的狐狸尾巴,你们就会知道了。”她气得跺脚道。
杜云飞和花儿互看对方一眼,只觉她说的话太匪夷所思了,教人无法相信;可是见她那样生气,他们也不好再惹怒她,唯有由着她说去。杜云飞私下认为要好好留意姐姐的状况,必要时,得请大夫过府一趟。


第八章

“花儿,咱们要上哪儿去?”四下的荒凉令杜含笑有些不安,花儿不是说要带她出来走走散散心吗?怎会带她来到如此荒凉之地?
“就快到了,小姐,前头不远处有个很漂亮的瀑布,你一定会喜欢的。”花儿一径儿地拉着她往前行,手指指了指前万,笑咪咪道。
“瀑布?”似乎很有可能,这是她头一回来这里,或许花儿以前曾经来过,才会那样清楚。
这几天,爹、娘、小飞和花儿都不理会她为慕容逸的辩解,还说她是被慕容逸给骗了,会是这样吗?在众人都质疑慕容逸的情况下,她要大声为他说话实在很难,不过她是相信他的,这点她十分确定。
他有太多次机会可以对她不利,但他都没有,是以,她相信他!
“是啊!小姐,很漂亮哦,那座瀑布像条白缎子由天际洒下来,等你瞧见了,就会相信我的话了。”花儿领着她前行,脚步有些急促。
“慢点,花儿,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杜含笑终究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要她行走于山路间,实在是难为了她。
“小姐,我的动作够慢了。”花儿搀扶着她,继续前行。
“不行,我累了,咱们在旁边歇息一会儿。”杜含笑拒绝再往前走,她的一双小脚都走酸、走疼了。
她不顾花儿的反对,径自寻了块大石坐下来,一双小手忙碌地捶着双腿。
“小姐,你再不快些,等咱们看完瀑布,天就黑了。”花儿不耐地催着她。
“那就别看了,咱们往回走,要小飞改天陪我们来。”早知道要走这么远的路,她就要花儿派家丁抬轿子来了。
“那怎么成?!”花儿急得跳脚。
“怎么不成?”她疑惑的看着显得过于急躁的花儿,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咱们都来了,若不看那瀑布就往回走,岂不是白跑一趟?”花儿忙着找理由说服她。
“我并没有很想看你所说的那个瀑布,咱们回杜府吧!”杜含笑愈看花儿怪异的举动,心底就愈发毛。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花儿没道理独自领着她到这荒郊野外,平时若是有相同的情形,不是有小飞伴在一旁,便是有大批的家丁保护着,为何今日花儿什么也不说就带她出来?
脑海中不期然浮现慕容逸提过的事——杜府的家仆中,有人是谢金花派来的。
那人到底是谁?!
清明的水眸对上花儿慌乱的眼瞳,她不愿去相信,可却不得不怀疑。小手蓦地停下敲打双腿的动作,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
“小姐,你要相信花儿所说的话呀,那座瀑布真的很美,等你见了,就会发现今日是不虚此行。”花儿牵住她的手,想将她拉起来,继续往前走。
“哎呀,花儿,你别拉我……好疼啊!我把脚儿给扭伤了。”她突然痛呼一声,甩开花儿的手,揉着小脚。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很用力呀。”花儿听见她扭伤了脚,当场傻眼,急着蹲下来看,探出手想让她的脚好过些。
“哎!好疼!好疼!花儿,你别碰我的脚,你快去找人看能不能帮帮我。”杜含笑一张小脸拧在一块儿,推开花儿的手。
“可是……”花儿觉得留下她一人有些不妥。
她佯怒叫道:“你快去呀,我的脚好疼,我没办法走了。”
“好,那你要待在这儿,千万别离开,我就去找人来。”花儿迟疑了会儿,终于点头答应去叫人。
但她去叫人并非走下山,反而是往山上走去;杜含笑一边叫疼,一边偷偷观察花儿的行为,见花儿如此,她的心都寒了。
她做梦都想不到,谢金花安排在杜家的人竟会是花儿!
难怪,难怪九年前她可以轻易骗过花儿,跑到半月亭去;难怪,难怪花儿可以趁她和爹娘说话时,进到她房里布置一个稻草人身穿她的衣裳悬梁的模样,因为不管谁瞧见花儿进她的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今日花儿领她上山想做什么?她害怕的不敢去想,只知道她得逃,如果她不想办法救自己,恐怕就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花儿一走出她的视线外,她马上由大石上跳起,往山下逃去。她的脚扭到全是骗花儿的,因为怀疑,所以她不得不这么说,想看看花儿会怎么做,结果花儿的作法让她彻底明白先前的怀疑是对的。
为什么是花儿?为什么?!她是那样相信花儿,思及平日与花儿友好的情景,与花儿每回见到慕容逸都说他不好,一副为她出气的模样,令她不由得难过的红了眼眶。
她拉着裙摆拼命的跑着,不敢回头望,怕一回头就会拖延到时间。
快跑!快跑!她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丝毫不敢停顿下来。
她虽然记得慕容逸给她的警告,要多留意府里的仆佣,可她就是笨!谁都怀疑过了,就是对花儿深信不疑,她真的是笨死了!
跑着、跑着,她的脚不小心踩到一个窟窿,让她摔了一跤,她吃疼的跌出了眼泪,急喘着气,双手磨破了掌心,仍用力撑在黄土地上想爬起。
“啊!我的脚!”这下是真的扭到了。
“笨死了!我真是笨死了!”她气得不住责骂自己,连逃跑都会跌倒扭伤了脚,她真是没用。
吃力的硬是撑起跌疼的身子,勉强爬起身,还想再奔跑,可扭伤了的脚踝硬是与她作对,教她跑不得,唯有咬着牙、忍着痛,硬是跛着脚往前走。
她得再走快点,不然待会儿花儿就会发现她不见而追过来,届时她逃得了吗?
她一步一步艰困地走着,一心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
花儿领着事先在中途埋伏的三名大汉,来到先前杜含笑稍作停留的大石前,发现不见杜含笑的人影,整个人呆愣住,人是上哪儿去了?
“人呢?你不是说她扭伤了脚吗?现下人呢?”其中二名粗蛮的大汉气呼呼的吼道。
”我不知道,我明明交代她待在这里的,怎知她会突然不见人影。”在这荒郊野外,杜含笑会跑去哪儿?还有,杜含笑怎会突然跑开?没道理不等她这个丫鬟找人过来啊?
“哼!你叫她别走,她就不会走吗?”另一名大汉冷冷地笑着。
“依我看,人是给跑了。”又一名大汉加人发表言论。
花儿着实不信,扬声问:“跑了?怎么可能?!她为何要跑?!”
“她不是自己跑了,难不成是被熊给抓走了吗?”粗蛮的大汉双臂用力的挥舞着。
“或许真是被熊给吃了。”花儿瑟缩了下。
“你笨死了!地上根本就没有熊走过的痕迹!也没有其他动物的足印,你再仔细瞧瞧,这不就是她往下跑的足迹吗?”善于追查形迹的大汉指了指地上的足迹。
“什么?!”花儿不敢置信的大叫。
“哼!肯定是你露出马脚,让她产生怀疑,所以她才会跑了,蠢女人!”一名大汉不屑的哼了哼。
“我一直伪装的很好,她一直拿我当好姐妹看的,她怎么可能会怀疑起我来?”花儿说什么也不信杜含笑会聪明到发现她的计谋,防起她来。
“你这个好姐妹都可以三番两次害她了,她怎会不懂得防你?”大汉闻言嗤之以鼻。
“可是……”花儿不服想辩。
“好了!你们吵够了没?!我不想听什么好姐妹不好姐妹的,总之我收了慕容夫人给的前金,我就是要把事情给办好,她跑不远的,咱们追。”粗蛮的大汉可不想听他们吵架:他目前心里想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没错!她不过是名千金小姐,而这山路又崎岖难行,没半晌工夫,就会让咱们给追上了。”善于追踪的大汉寻着足迹,迅速的往下奔去。
其他人见状,则是紧跟在他身后,不敢有半点马虎。谢金花言明了,要他们抓住杜含笑,不让杜府的人发现;所以才会特地要花儿趁杜府的人不注意时,将杜含笑偷偷带出杜府好方便他们下手。
看来他们是低估了杜含笑,没想到她会发现花儿另有所图,不过没关系,人终究是会让他们找到,不怕会让快到手的银子白白往外飞去。
一行人往山卞追去。一路上花儿皆是抿着唇目露寒光,她万万都没想到杜含笑会怀疑起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仔细的搜寻记忆,是了!在杜含笑说她扭了脚时。
杜含笑在骗她?那时杜含笑就准备逃跑了?可恶!她竟然傻的信了杜含笑的话,早知道就算是硬拖也要把杜含笑拖上山。
四人追了一会儿,粗蛮的大汉示意花儿走在前头,要她先出现以降低杜含笑的戒心,花儿了解颔首,走在前头。
而扭伤了脚的杜含笑走了好一会儿,发现后方似有人追来的脚步声,她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见一旁等人高的草丛,她想都没多想,直接窜人草丛中躲起来,不让人找到。
“她受伤了。”善于观察的大汉,见足印力道不同,低声告知伙伴们。
“那正好。”粗蛮大汉恶意的笑咧了嘴。
“你去引她出来。”最后一名大汉示意花儿。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我带人来帮你了,小姐!你快些出来呀,别吓花儿啊!”花儿换了一张焦急的脸色,急唤着。
躲在草丛里的杜含笑听见了花儿的叫唤声,她迟疑了;会不会是她想太多,其实花儿真的是去找人来帮她,要伤害她的人根本就不是花儿,她要不要出去?她咬着下唇瓣考虑着。
“小姐,小姐!你快出来呀!”花儿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哽咽道。
“这位姑娘,你不是说你家小姐扭伤了脚吗?怎么不见人影?”大汉们陪同着花儿作戏。
“就是啊!咱们好心扔下工作陪你来找你家小姐,结果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你是不是在诓骗我们?”
善于观察足迹的大汉则小心翼翼的找寻杜含笑的藏身处。
“我也不晓得,两位大爷,请你们相信我说的话,我家小姐真的是扭了脚,我也是急着要找出她来;我家老爷、夫人和少爷交代过,要我好好照顾小姐,如果我把小姐弄丢了,就算老爷、夫人和少爷不怪我,我也不想活了。”花儿刻意弄出哭声来,诱她出现。
花儿的哭声激起杜含笑浓浓的罪恶感,说不定是她误会花儿了,她应当出去,别再让花儿担心。
“哈!找到了!”善于追查的大汉得意一笑,在杜含笑犹豫着要不要出现时,大汉为她解决了这道难题,大掌直接将她由草丛里揪了出来。
“哼!我就说她逃不过咱们的手掌心。”粗蛮大汉对自家兄弟的能力可是很有信心的。
“啊!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被箝抓了住,杜含笑吓坏了,拼命的挣扎。
“蠢丫头,你以为我们抓住了你以后,还可能会放开你吗?”
“不要!你们是谁?!到底想做什么?!”杜含笑使尽力气,怎么也挣脱不开来,她开始感到绝望。
“嘿!咱们抓你去领赏呀,笨丫头!拿布袋来。”善于观察的大汉命着其他人。
递出布袋的人是花儿,她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绝望受惊的杜含笑。
杜含笑看着花儿无情的动作,心都凉了。“花儿?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只因我一直以来都是为慕容夫人做事。”花儿冷漠的抖开麻布袋。
“嘿!嘿!将她抓到了手,慕容夫人会好好感谢咱们的。”
杜含笑承受不住打击,流着泪低喊:“花儿,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所以,你现在该学会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喽!”花儿将布袋往她身上套,完全不理会她的泪水。
杜含笑拼命的挣扎扭动着,可是根本抵抗不了他们的蛮力,他们甚至拿块布将她的嘴给封上,免得她叫出声惹来麻烦。
他们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硬塞入麻布袋里绑紧,再由粗蛮的大汉将她扛在肩上,往山下走去。
“慕容夫人看到她一定会很高兴。”
“没错!没错!”
“哈!哈!哈!等拿到了剩下的银子,咱兄弟们便又可以过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了。”
一行人皆得意的朗声大笑,花儿则是看了眼仍不住晃动的麻布袋,依旧是不带任何表情。
被绑进麻布袋的杜含笑觉得绝望不已,谢金花要他们将她绑走究竟想做什么?莫非是想借由她对慕容逸不利?
不!不要!她不要慕容逸因她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让他受到伤害,那她宁愿死!
她用力的挣扎着,不愿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
粗蛮大汉不满她的蠢动,皱着眉抱怨。“这女人麻烦死了!”
“将她打昏不就没事了。”花儿凉凉提议。
“没错!大哥,慕容夫人只要我们将人带到,也没说不可伤着她。”其他兄弟很是赞同花儿的话。
于是粗蛮大汉顺从众人的意见,大掌精准的算定她的颈际所在,用力一劈,将她给劈昏,省去所有麻烦。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去向慕容夫人回报。
★★★
冰寒、冷漠的眼将杜含笑自黑暗中给唤醒,她睁开迷蒙双眼,只见自己全身受缚,身处在一间破庙里。
“醒了?”谢金花冷冷睇睨着她。
杜含笑闻声抬首,见到谢金花冷漠阴沉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害怕的望着她。
“认得出我来,看来他们先前那一击,对你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谢金花很是失望的盯着她看,这个杜含笑不论她怎么看就怎么不喜欢,慕容逸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不过慕容逸也不讨人喜欢就是,两个都不怎么样的人配在一起,倒也适合。
杜含笑咿咿唔唔想对她说话,无奈嘴巴被破布给封住,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想问谢金花,为何要抓她来?为何那样可怕,处处算计慕容逸?她的心思为何能够那样歹毒?
“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九年前你悬梁未死,我就不想再找你麻烦;你一定会想,既然如此,我何必在今日又找上你是吗?要怪就怪慕容逸,他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夺取老爷的欢心!老爷该是属于我和靖儿的,他和他那下贱的娘都是一副德行,教我见了就觉恶心。”谢金花在谈论慕容逸时像谈论恶心的事物,不住搓揉着手臂。
“他们都不属于慕容家!可他们偏偏要闯进来跟我抢!他们凭什么?!一切的宠爱与殊荣都该是属于我和靖儿的,靖儿他不该死!该死的人是慕容逸!靖儿会死一定是慕容逸在搞鬼,我不能原谅他,我要他为靖儿的死付出代价!
“而你,错在不该让慕容逸喜欢上你!如果他不喜欢你,你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依然可以安安稳稳做你的杜家大小姐,恣意享受父母家人的疼爱,你若要怨,就怨慕容逸吧!”谢金花的心已因儿子的死去而扭曲变形了。
她所珍视的幸福一点一滴被夺走,教她如何不恨、不怨?所以她要复仇!她要保住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一切,就算靖儿已死,该属于靖儿的一点一滴,她都会为靖儿抢回来!
慕容逸不配得到幸福!他不配!
谢金花的话令杜含笑听得胆战心惊,直觉告诉她,谢金花疯了!疯了的人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没人料得准,她该怎么警告慕容逸?她求救的看着一旁默不出声的花儿,希望花儿能念在两人往日的感情帮帮她。
花儿可以感受到她的求救讯息,可她故意别过脸去,佯装没发现。
“可怜的小姑娘,你想求谁帮你?!”谢金花以手指挑起杜含笑的下巴,眼神中充满讥笑。
双眸一与谢金花正视,杜含笑就不许自己流摆出懦弱的表情,或许待会儿她就会死了,既然如此,说什么也不能让谢金花因她的恐惧而感到愉悦,谢金花想伤害她就尽管来吧!
“哟?用这么凶悍的眼神瞪我呀?原来杜家小姑娘也有脾气,我还以为你终日只会躲在家人背后哭着寻求保护呢!呵!呵!知道花儿是我一直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你的感受如何?是不是很难过?有没有很悲伤?来,告诉我呀!”谢金花存心逗着她玩。
杜含笑狠狠的瞪着她看,由她的话证实自己一直都被花儿监视着,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哎,瞧我的记性,怎会忘了你的嘴被封住,说不出来?来,让我好心的让你喘口气如何?”谢金花拉下缚在杜含笑嘴上的布条,虚假的对着她笑。
干涩的双唇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杜含笑并不急着骂谢金花.她率先贪婪的以丁香舌滋润双唇。
“你很痛苦是吧?啧!啧!无辜的被绑了过来,又被最信赖的丫头背叛,你怎会如此可怜?如此倒霉?会遇上这样的事,该怪谁呢?”谢金花假意同情的说着。
“当然是怪你!”杜含笑偏不如她的意,直接责怪她。
“怪我?你要怪我?哈!你怎么不怪怪慕容逸?这全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愿意这么做呀,小姑娘,你再怎么怪也不该怪到我头上来。”谢金花好生无辜的望着她。
“你根本就疯了!伤害慕容逸就能让你的儿子死而复生吗?不会!你该想的是你儿子为什么会死?他的死是不是他自个儿造成的。”
杜含笑火气一来,不管说出来的话会惹得谢金花有多生气,她照说不误,反正谢金花抓她来,还让她清楚明白是她所主使的,就表示谢金花根本不打算让她有活命的机会,既然都要死了,她何不一吐为快?
“你说什么?!”谢金花听了她的话,气得不住急喘着气。
“慕容靖会死,我认为你该负全部的责任,倘若你不宠溺他,由着他胡天胡地,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死。”真要怪就怪谢金花好了,她只会将所有事推到别人头上,完全不自我反省;慕容靖不愧是她的儿子,和她简直是一模一样。
“好利的一张嘴呀!”谢金花恶狠狠的瞪着她。
“可比不上阁下的心。”她辣辣反嘴,好不痛快,闷了这么多年,找到真正害她的凶手,她岂会客气?
“哼!我的心痛如绞,全天下再也没有人能体会我的心情。”谢金花开始怨天怪地,恨不得天下人和她一样悲惨。
“但你在伤害我时,难道不会想到我爹和我娘也会尝到与你一样的痛苦吗?”杜含笑想劝她收手。
“痛苦?哈!我就是要全天下的人和我一样痛苦,凭什么在我痛苦时,别人可以尽情欢笑?!我失去的可是我最宝贵的儿子啊!”她的心肝啊!
杜含笑一颤,发现谢金花这个人恐怕是失去理智了,她的良知已被忿怒与怨怼给蒙蔽了。
“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慕容逸,也让自己好过吗?”她不死心再劝道,期望谢金花能够回头。
“哈!我连他娘都没放过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他?!”谢金花邪气的挑了挑秀挺的眉峰。
“你说什么?!慕容逸他娘不是病死的吗?”
“呵!有太多方法可以使一个人病死得神不知鬼不觉。”谢金花捂唇轻笑,说起当年毒杀慕容逸母亲一事,不见丝毫歉疚。
“你怎么做得出来?”好可怕的女人!
“我为何做不出来?她抢了我的丈夫,我要她的命,很公平啊!”谢金花可不觉得她有错。
杜含笑吓得说不出话来,这女人早就丧心病狂,为何慕容家的人都没发现?尤其是慕容老爷,谢金花会变成这样,慕容老爷该负起责任的。
“现在慕容逸抢了靖儿的地位、家产,我除掉他,也是很公平的事,反正靖儿都得不到了,谁也甭想得到。”谢金花一心一意就想得到她心目中的公道。
杜含笑明白,如今和谢金花谈得再多都是枉然,她早就听不进去了。
“所以你要怨就怨慕容逸吧!全都是他不好,是他害得你要丢了命,害得你爹娘要失去女儿。”她笑着轻抚杜含笑冰凉的脸庞。
杜含笑睁大眼看着她,没搭话。
“怕我吗?呵!你是该怕我,因为,我会是要你命的人。”轻拍了拍杜含笑的脸颊,她得意的仰头大笑。
在场的其他人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心底是不住发毛,但要赚谢金花的银子,也唯有硬着头皮蛮干了。
反正杀人放火的事他们又不是没做过,白花花的银两自能抚慰他们的良心;花儿静静看着吓呆的杜含笑,说不出心底有着什么样的感觉。
早在她进杜府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为谢金花做事,而谢金花给她的银两,也的确让她在家乡的父母兄弟姐妹过更好的日子,她不以为有何不对,只是……只是为何在她见到杜含笑求救的眼神时,她心软了?
不行!不行!她怎会忘了和谢金花的协议?!这是最后一件了,只要办好这件事,往后爹娘和兄弟姐妹们就可以不愁吃、穿,她何乐而不为?
“放心,你死了,我也不会让慕容逸好过的,在黄泉路上,你一定可以听见他的悔恨与痛苦,我会让他痛不欲生的,高兴吧?!”她呵呵笑着,为了即将达到目的而热血沸腾。
“你呢?我死了,慕容逸痛苦,你会怎样?”杜含笑突然问。
她的问题让谢金花愣了下,随即她笑开了脸道:“我?我还是会和以往一样陪伴着老爷,关于你的死去和慕容逸的悲痛,不会有人算到我头上来;你放心,不管慕容逸怎么说,老爷都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的。”
只要他们一个死了,一个痛彻心扉而无心于事,那她就可以过着平静的生活,不会再有仇恨羁绊着她的心。
“你不会快乐的,永远都不会。”杜含笑对她摇首。
谢金花笑了笑,随即变脸命令道:“呵!我会快乐给众人看。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再封上,然后,将她带到那个地方去。”
“是。”粗蛮的大汉封上她的嘴,再将她装进麻袋里,绑得紧紧的,将她带到原先计划之处。
眼见着计划逐步完成,谢金花开心的不住娇笑着,慕容逸就要完了!她就要为靖儿和自己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了!
哈!哈!哈!


第九章

杜含笑和花儿的失踪令杜府上下乱成一团,慕容逸派到杜府去的小丫鬟偷偷传递消息给慕容逸。慕容逸在得知杜含笑消失后,立刻去找谢金花,结果,谢金花也不在府内,这更加说明了谢金花与杜含笑消失一事有关。
至于花儿在这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就值得令人怀疑了。
“所有人马分成两路,一路去找大夫人,另一路则负责找出杜姑娘来,找到人后,马上将人带回通报。”纵然心底急得很,可慕容逸仍旧是指挥若定。
他所分派的两路人马,负责找寻谢金花的人马大都是谢金花的亲信,其中夹杂了几个他的人,这才能确定谢金花的人不会阳奉阴违;至于寻找杜含笑的人马就全都是他的人了,如此便无须担心他们会不倾尽心力去找人。
“是。”所有人听命后,立刻出发去找人,不敢有任何耽搁。
大批人马的行动引来慕容永邦的关切,他步出房门,不明所以的看着神色不佳的慕容逸。
“逸儿,出了什么事?”这行为太不寻常了。
“爹,您不是在房里休息吗?怎么出来了?我吵到您了?”慕容逸一个箭步上前,随侍在父亲左右。
“是出了事吗?”慕容永邦可不许儿子跟自己打马虎眼。
“……是的,杜家姑娘不见了。”慕容逸顿了顿,决意说出实情。
“她不见了,关你什么事?”慕容永邦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儿子跟旁人凑什么热闹。
“杜姑娘的失踪跟孩儿有莫大的关系。”慕容逸扶着父亲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怎么说?”
“一来,孩儿打算与她成亲;二来,她之所以消失,恐怕是大娘命人将她给带走了。”他恭谨报告。
“你在说什么?!你、你大娘她、她怎么会将杜姑娘给带走?还有,你要娶杜姑娘……这、这……不太妥当吧!”慕容永邦震惊的看着他。
虽然他想阻止儿子与杜含笑成亲,偏偏他又知道当年的事杜含笑是无辜的;可是外头的人并不知道真相,如果逸儿真和杜含笑成亲,岂不是惹来笑话?但,当年事情的真相又不能向外人说明,这真是教他要点头答应也不是,不点头答应也不是,难啊!
“爹,因为我喜欢杜姑娘,大娘知情了,为了伤害我,所以才会将杜姑娘给带走。”最教慕容逸感到为难的是,对他出手的人是谢金花,再怎么样他不能不顾父亲的感受,对谢金花出手。
棘手啊!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想,的确是你大娘所为,你打算怎么做?”慕容永邦心知儿子说的不无可能,可内心的一个小角落仍希望谢金花是无辜的。
“我不知道……”他不可能会伤害谢金花,却也不容谢金花再伤害含笑,该怎么做,他得再好好想想,方能取得平衡。
“唉!”慕容永邦无奈的长叹口气,整个人消沉不已。
就在父子俩各怀心思时,杜云飞怒焰冲天的闯了进来,慕容家大门的守卫根本拦不下他,因为杜云飞是有备而来,早带着自家家丁拦下任何胆敢阻挠他之人。
“慕容逸!你把我姐姐藏哪儿去了?!”杜云飞迎面又想给慕容逸一拳。
这回慕容逸可不想白白挨打,他轻松闪过杜云飞的拳头,顺势擒抓住杜云飞,要他别再轻举妄动。
“放开我!慕容逸!你这个卑鄙小人!”从头到尾,杜云飞根本不知道慕容逸使了什么花招,仅晓得一个晃眼,他就被擒抓住而动弹不得。
“我没有抓你姐姐。”
“说谎!你没有抓她,她怎么会不见?!”杜云飞气得胀红了脸大声驳斥。
“抓她的人不是我,相信我,我也正急着找出她的下落。”再强押着杜云飞只会使两人的交谈更加困难,慕容逸不想再增加杜云飞对他的误会,便松开了他。
一获得自由,杜云飞双臂转了转、动了动,活络筋骨。
“慕容逸,你到底要不要将我姐姐交出来?”杜云飞仍是一脸戒备的瞪着他,开始考虑是否要动用到官府来为他找人。
“抓走令姐的人不是逸儿。”慕容永邦开口说话了,不想见他们两个又缠斗在一块儿。
“哼!你们是一家人,你当然会为自己的儿子说话。”杜云飞压根儿不信。
“是啊!就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杜公子,抓走令姐的应该是我的夫人。”慕容永邦不愿儿子蒙受不白之冤,终于亲口承认。
“什么?!你的夫人?!”杜云飞一愣,实在不明白慕容夫人抓走他姐姐做啥?
“这些事容后再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出杜姑娘来。”慕容逸提出要点。
“既然人是慕容夫人带走的,那为何不请她出来问个清楚?”杜云飞也急啊!
“她人不在府中。”简短一句话,就粉碎杜云飞的希望。
“什么?!她不在府里引那铁定是她了!”杜云飞大受打击的惊叫,他不管慕容夫人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抓走他姐姐,重要的是,他姐姐必须安全无恙,否则他跟慕容家没完没了。
“找出她来!我一定要找出她来问个明白,谁知道我姐姐落在她手中会发生什么事?”杜云飞焦急的来回走动。
“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现在,我们只能静下心来等待消息。”慕容逸如何不知杜云飞心底的焦急,事实上,他也急得很;但一急就会慌了、乱了,什么事都做不好,所以他命自己千万得冷静下来,否则对身陷险境的含笑没有任何帮助。
“我静不下来。”杜云飞烦躁的大吼。
“我知道,但你不得不静下来。”慕容逸终究比他年长,见的世面也比他多,如果他和杜云飞同年,相信也会和他一样毛躁。
“你到底关不关心我姐?”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杜云飞忍不住问。
“相信我,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在乎她。”他心底的着急、纷乱与苦涩,唯有他自己清楚明白。
“慕容逸,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信你。”杜云飞定定的看着他,仍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
“事到如今,你唯有相信我。”
“你会救出我姐吗?”
“我会尽全力。”即使要付出性命,他也会救出杜含笑,黑沉沉的眼眸闪烁着决心。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万不得已,也是无法可想,杜云飞唯有跟他赌了;希望慕容逸真如他自己所言,会尽全力救出他姐姐。
“谢谢你!”杜云飞的信任无疑是给予慕容逸最大支持,也让他无须再烦恼杜家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除了等待好消息出现外,他们什么也不能做,更不能离开慕容家半步,否则若有消息传回来,他们肯定会错过。
紧窒的静寂像张网子将他们细细牢牢包裹住,教他们无从挣扎起。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慕容逸只觉他的心被一再狠狠鞭打着,反复千万次,将他的心撕裂得鲜血淋漓,无一完整。
“找到了!少爷,我们找到人了。”属于慕容逸的人马,出去了半天工夫,终于奔回来禀报。
“找到杜姑娘了?”慕容逸由椅子上跳起。
“我姐人呢?”杜云飞则是紧抓着来人问。
“我们找到的人不是杜姑娘,而是夫人。”来人困难回报,虽然他们的任务是要找到杜姑娘,可他们先找到夫人,所以派了四个人送夫人回来,其他人留着继续找杜姑娘。
“那其他的人可有继续寻找杜姑娘?”慕容逸拨开杜云飞对来人的箝制,让来人得以好好回答。
“有,我们还派人通知另一队人马,跟他们说已经找到夫人,要他们跟着找杜姑娘。”
“很好,那夫人呢?”慕容逸赞许颔首。
“就在后头。”
谢金花姗姗来迟,见到众人都在等待她的出现,噙在嘴角的笑容更显快意。
“哟!你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欢迎我,真是教我受宠若惊。”她不见半丝心虚的坐了下来。
“你还有脸说!快点把我姐姐交出来。”杜云飞沉不住气,指着她的鼻头要人。
“呵!什么人呀?你姐姐是谁?我口渴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来人,还不快快给我沏壶茶来。”谢金花无所畏惧的指挥着下人。
下人迟疑的看着慕容逸,在没有他的同意下,不敢照谢金花的话去做。慕容逸朝下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茶水送上,下人马上去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慕容永邦也不想与她拐弯抹角,直接问:“金花,人是不是你带走的?”
其他下人也已经被慕容逸全支使开来,他为谢金花保住面子,毕竟接下来可能出现的话语,实在不能让其他人听见而传了出去。
谢金花恨恨地看着丈夫好半晌,随即否认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人啊人的。”
“我听你在胡说八道!”杜云飞一恼,整个人就要扑过去。
慕容逸快手的将他拦了下来,捂住他的嘴,以免坏了事。
“人若不是你带走的,你说,今几个你上哪儿去了?”慕容永邦不信质问。
“我到外头走走晃晃,难道不可以吗?”
“到外头走走晃晃,你会连个丫鬟也不带?”慕容永邦太了解她爱摆场面的性子,即便是到外头闲晃,也少不了会带一群丫鬟服侍,怎可能会单独一人出门?
“慕容永邦!你究竟想怎样!”被拆穿了谎言,谢金花恼的拍桌。
“夫人,茶烹好了。”
下人正巧送上茶水,意识到目前场面火爆,有些害怕。
“把茶搁下,你下去吧!”慕容逸再次支开下人。
“是。”下人火速离开。
杜云飞被慕容逸阻拦的一肚子气。这个慕容逸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姐姐就是被谢金花带走的,慕容逸不是说会尽全力救出他姐来吗?为何现在谢金花回来了,他却连个字也不问?真是急死人了!
“别急。”
慕容逸拍拍杜云飞的背,松开了他的嘴。
谢金花寒着脸拿过茶水急急啜饮,结果茶水过烫,烫到了她的舌,她火的将整个茶壶扫到地上。“煮这什么茶引存心想烫死我吗?”
“金花,茶你也喝过了,应该告诉我杜姑娘人在何处了吧?”慕容永邦耐着性子看她大发脾气。
“不说!”
谢金花双手环胸抿唇道。
“金花!”慕容永邦低喊。
“我说不说就是不说,你们想拿我怎样就怎样,我可是一点都不怕,哼!”谢金花恨恨的看了在场三人,偏不顺如众人心意;好不容易她得意了,怎会不拿拿乔?
“大娘,您若是要我痛苦,尽管直说无妨,请不要为难杜姑娘。”
“我为难她?哈!是你为难我吧?!”
一见眼中钉说话,她冷冷讥笑地看着他。
愈看他这张脸,她愈是生气,为何他会长得如此像丈夫?为何他不长得像那贱人,而她的靖儿却全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像丈夫的模样,也无怪乎她的火气会这么大。
“金花,你在说什么鬼话!逸儿他可没对你做过什么。”
“哼!他不做什么就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倘若他真做了什么,岂不是连我的命都要了!”积压二十七年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她扯破喉咙大声嚷嚷。
“大娘,请告诉我杜姑娘的下落。”慕容逸知道她一直都恨着他,而今,看到她眼底深层的恨意,方知这恨有多深;为了杜含笑的安危,他眉也不皱一下,双膝下跪,恳求谢金花。
“逸儿!”
慕容永邦心疼的看着爱子下跪。
杜云飞则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谢金花比他想像的要难缠多了。
“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杜含笑的下落,你们死心吧!哈!哈!哈!”谢金花恶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逸,没半点同情心。
“我也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放过我姐姐。”杜云飞见状,咚的一声也跪下求谢金花高抬贵手。
“由着你们去跪到地老天荒吧!”
谢金花见慕容逸和杜云飞一起求她的画面,心底好不痛快。
“金花,你何必做得如此绝?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杜姑娘是无辜的,你何苦扯她下水?!”慕容永邦万分难过的看着她,希望能激起她的良知。
“那又如何?我的靖儿死了,你以为我会在乎死多少人吗?”其他人的命在她眼底已不重要。
“大娘!我知道你真正要的并非杜姑娘的命,而是我的,你动手吧!”这是慕容逸唯一想到能救杜含笑的方法。
杜云飞听了是又急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到底他要救姐姐还是先救慕容逸?
“逸儿!”
慕容永邦想阻止爱子做出傻事。
“没错!你倒是很聪明,知道我是想要你的命!但比起要你的命,我更喜欢见你痛苦一辈子,你愈是痛苦,我愈是开心。我可以告诉你,杜含笑在一个深不见五指之处,她全身被麻绳捆绑住,挣脱不开了;我没给她半滴水、半口粮,等她死了之后,虫蚁会啃食她的身躯,直到化为白骨,你们都找不着她!哈!哈!哈!”想到慕容逸会承受的痛苦,她便开心大笑。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杜云飞听见姐姐所会遭遇的惨事,气得想要冲上前去好好打她一顿。
慕容永邦快他一步,扳过谢金花的身子,用力甩了她一巴掌。“你清醒、清醒吧!”他痛心疾首怒吼。
慕容逸仍不带任何表情的跪在地上。
深不见五指!那会是个怎样的地方?他估计含笑被困在离他们最多不过半日行程的地方,不然谢金花没办法如此迅速往返。而那个地方究竟是指山洞、地洞还是地窖?
他考量着各个可能的地方,在心中推想了一遍又一遍,如果他是谢金花,他会将人藏在哪儿?
“清醒?!我现在再清醒不过了,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哈!可惜的是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杜含笑那个小可怜。”谢金花抚着生疼的脸颊反嘴。
“你太恶毒了!把我姐姐交出来!”
杜云飞双手成拳,在谢金花吃了慕容永邦一巴掌之后,他实在是打不下去。
答案是盐洞!是了!
一定是盐洞,如果他是谢金花,他会选择一个自己最熟悉也最有把握之处来藏人。
慕容家是靠盐业奠定根基,就算谢金花没进过盐洞,但那对她而言,总是最熟悉之处;尤其她恨他,想报复他、使他痛苦,如果含笑死在他自己的盐洞里,他一辈子都会痛苦不堪,而谢金花就达成她的目的了!
慕容逸马上起身,往外奔去。
慕容永邦见儿子突来的举动,立刻大喊:“逸儿!你怎么了?”
“喂!你上哪儿去?难不成你不想救我姐姐了?”杜云飞急得不知所措。
“哈!他大概知道救人没有希望,所以想跳河自尽去了。”谢金花将他的行为解读为厌世。
“你别胡说八道。”慕容永邦可不许她咒儿子死。
“我去救含笑。”
远远的,听见他的声音,而他的人早巳不知奔出多远了。
“啊?救我姐?!慕容逸!你知道我姐人在哪里?”闻言,杜云飞急急追出。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知道我将杜含笑藏在哪里。”谢金花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反驳。她将人藏在很隐密的地方,慕容逸怎可能会知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他说出来骗她,想从她口中得知真正答案,她千万不可上当受骗。
对!她得守紧口风才行,一个字也不可吐出,不可以!
“金花,你太让我失望了。”慕容永邦对她真是失望透顶,不住摇头叹气。
“你又何尝不让我失望?”谢金花好生哀怨的瞅着他看,眼中的厉气褪减不少。
慕容永邦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仅是动了动,便无声的又合上。真的,他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现下只求逸儿真能找到杜姑娘,不要让她白白残害一条无辜的生命,其余的,得容后再想了。
★★★
一推断出杜含笑被藏匿的所在之处,慕容逸急奔至大门边,直接抢了杜云飞先前骑到慕容家的骏马,策马直奔往远在郊外深山里慕容家已经荒废十年的盐洞。
含笑人应该是被带到盐洞里,挣脱不出来,慕容逸不敢去想若是好猜错了,她会有着何种下场,他一心一意只想快点赶到,救她出来。
她一个人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盐洞里一定很害怕,又想到谢金花没给她半滴水喝,也没让她吃进半点米粮,他就痛彻心扉;她的身子是那样娇弱,能捱得了饿吗?若捱过了饿,那渴呢?他很怕滴水未进的她会撑不下去。
“驾!驾!”
他催促着马儿加快速度。
沿路,街道上不少行人都被他的疾速奔驰给吓着,纷纷走避。
有人抚着胸口惊问:“谁啊?马怎么骑得那么快?”
“不知道,速度太快了,看不太清楚。”
“那匹马好似杜家公子的,我刚刚有瞧见他气极败坏的骑在上头。”有人认出马来。
“那上头的人应该就是杜家公子了,他怎么会把马骑得那么快呢?在急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没有人可以给他们答案,嘀咕过后,他们继续做着自个儿的事,至于富家少爷诡异的行径,可不在他们烦恼的范围之内。
“驾!驾!”
慕容逸和骏马几乎可说是到达人马合一的境界,马儿似是明白他的焦急,拼命的奔驰,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荒废的盐洞。
“乖马儿!再快点!再快点!含笑她不能再等了。”慕容逸和骏马皆已汗流浃背,仍不敢稍缓。
奔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郊外,慕容逸凭着儿时的记忆辨认方向,引导着马儿前进。
“含笑,你再等等,我就快到了,就快到了。”他得不断的自言自语才能使心情平静些,他知道唯有冷静、平稳才救得了她,慌乱只会坏事。…
马儿又奔驰了一大段路,好不容易才赶到盐洞前,他发现花儿就站在那里不停犹豫徘徊,他连忙跳下马背奔上前去。
“含笑人呢?”
他抓着花儿急问,顾不得拭去满头汗水。
“她在里头。”花儿平板的告诉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盐洞外徘徊;照理说,她拿到了谢金花给的钱就该马上远走高飞,她究竟有何不舍的?见到慕容逸赶了过来,她发觉自己松了口气,是在胸口的大石总算安稳落下,不再惶惶不安。
慕容逸没时间问她前因后果,一确定杜含笑所在之处,他马上要冲了进去。
“等等,里头很暗,这个给你。”花儿递出火把来。
“谢谢。”
不管花儿是否曾经为谢金花做了许多伤害杜含笑的事,在这一刻,慕容逸是真心感谢她的;取过火把,点上火,他便进了去。
见他进去了,花儿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她再留恋的看了眼盐洞洞口,便毅然决然离开了。
至少,她知道有慕容逸在,杜含笑的生命安全是无须忧虑了。
在阴暗潮湿的盐洞里,就算是拿了火把,光线仍旧是不足的,看着好多个通道,慕容逸明白,他得仔细找遍所有通道,才能找到她。
“含笑!含笑!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盐洞中引起不少回音。
本在盐洞里感到绝望,甚至是放弃希望而垂首自怜的杜含笑,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时,立即心喜的抬首想呼唤慕容逸;无奈嘴巴被布条封住,让她发不出声来,仅能咿咿唔唔、含糊不清的唤着。
原先以为她真会如谢金花所想那般死在这里,无人知晓,她万万都想不到慕容逸会找得到她。
她好开心!真的是好开心!喜悦的泪水盈满眼眶,她得让慕容逸发现她人在这里才行,得想想办法!
可四周委实过于黑暗,什么都瞧不见,要如何让慕容逸知道她人在这里?她苦恼的想不出办法来。
而慕容逸虽然听不见她半点回答,却也不肯放弃。既然花儿跟他说含笑人在里头,铁定不会有错;方才虽然情势紧急,可他也瞧出花儿一直在挣扎着要不要进来救人。
不会有错的,或许,含笑是没听见他的声音;又或许她听见了,只是苦于无法回答。
“含笑,你别怕,我很快就会找到你了。”不管得花费多少时间去寻找她,总该先让她安安心。
有了他安慰的话语,身处于黑暗之处的杜含笑不再那样恐惧无助。先前刚被丢进这里时;她真的是很害怕、很害怕,尤其是在他们无情离开后,她的恐惧更是升至极点。一辈子不曾这样害怕过;接着,她就想到家人和慕容逸,想到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们,便难过的直掉泪。
一个人哭了好久、好久,敏感的发现泥地上似乎有许多不停蠕动的小虫子在她四周爬啊爬的,吓得她一动都不敢动,就怕那些虫子会饿极了咬她几口。
还好慕容逸终于出现了,不然她真不敢去想自己一个人得在这里待多久,还得承受多少不明的恐惧。
“含笑,我就在离你不远处,我想你应该可以听到我的声音才是。”走过一个走道,那里有些以前采盐工人遗留下的工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她听到了!她听到了!
他的声音就近得仿佛人就在她身边般,教她好有安全感、好安心。
慕容逸又以最快的速度换了另一个通道,但走没多久,就发现她不在那里面,因为那个通这是条死路,依他判断,应是在很久以前就坍了,他立刻转了出来,往最后一个通道走去。
应该就是这里了,他急速的走了进去。
“含笑!”
光明随着他的叫唤一点一滴出现,杜含笑惊喜的发现他就要找到她了,她咿咿唔唔拼了命想回复他的叫唤。
慕容逸左看右看,仔细的看,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发现她被绑着丢在一旁。“含笑!”他连忙冲上前,为她拉下嘴边的布条,再为她松绑。
“你没事吧?”他忧心的看着她,火把被他搁在一旁,大掌则用力的揉着她已被绑出瘀痕的手脚,好让她血液得以流通过四肢。
他的双眸一直没由她的脸上移开,在黑暗中她看起来还不错,似乎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先是麻,跟着就是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她的四肢,但,此时,她顾不得痛,只想好好看他,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含笑?怎么了?你没事吧?跟我说说话!”见她都不出声,他急了,表情不似之前的冷静平稳;因为他已经找到她,所有感觉一拥而上,复杂且难受。
“你找到我了!你终于来救我了!”她开心的张开双臂抱住他,不断的诉说她的喜悦。
“是的,我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慕容逸紧抱着她低语。
一时间,两人都不想动,只想紧紧拥着对方,让对方感受自己强烈的喜悦。


第十章

怦怦!怦怦!彼此的心跳声互相呼应着。
很奇怪,他出现后,即使是在黑暗的盐洞中,她也不再感到害怕;是因为知道他会保护她,不再使任何人、事、物伤害她吧!
嘴角扬起一抹甜笑,释然的泪水无声滑落。
胸前感受到湿意,慕容逸这才惊觉她哭了,登时令他手忙脚乱,温柔的为她拭去潸潸不止的泪水。
“怎么哭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才会害你遇上危险,对不起!对不起!”他将她的泪水解释成是受到谢金花万般责难,所流下委屈的泪水。
她哽咽着摇首,暂时说不出话来。不是的!她真的不怪他,只是看到他平安无事,且能找到她,她就好高兴、好高兴,才会忍不住喜极而泣。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她的泪令他手足无措,也激起他内心层层的不舍,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她拼命的摇头,双臂紧紧的抱着他。不是他的错!是谢金花不好!她没有怪他,从来都没有!
可她的喉头偏像是卡了块石头,教她说不出话来。讨厌!为何在这重要的时候,她会说不出话来?!她真气她自己。
“含笑,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他低叹一声。大掌将她重新又搂进怀中,他可以因她的恐惧而放开她,但他就是不愿意,只想好好的搂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所以,唯有委屈她了。
女人的喜怒哀乐真的很难掌握,偏偏他又不会说些甜言蜜语采哄她开心,所能做的,仅是抱着她。
慕容逸脸上的表情是浓浓的不舍与歉疚,他的唇不断低喃着抱歉,一遍又一遍,温柔得似要将人的心给融化掉。
他的话似乎具有安定作用,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倚着他,聆听着他的心跳声,泪,也惭渐收敛住了。
刚刚,她一定哭的很难看。好丢脸,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可笑?会不会觉得很不耐烦?会不会觉得她太胆小?
怯怯的抬起头偷瞄他的表情,除了一片柔情外,别无其他情绪,她开心的吸了吸鼻子,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杆。
“不哭了?”他柔情万分的拭着她的泪水。
“嗯!”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瞳看,在他眼里看见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还怕吗?”他担心谢金花的事会在她心底留下阴影。
她的回答是倾身吻住他的唇,以行动代替言语来告诉他。
冰凉的朱唇含羞带怯碰上他的唇,双唇相触时撞击出火花来。她试着以他吻过她的方式来吻他,可她的不熟练反而激起慕容逸更多的怜惜,他反过来掌控全局,火辣辣、万分温存的索取她的甜美。
两人热情拥吻在一块儿,粗喘及低吟充斥在与世隔绝的黑暗空间里,忙碌的双手想激起更多热情的反应。
“姐!慕容逸!你们在里头吗?”杂沓的脚步声传来,杜云飞那杀风景的嚷嚷声也打断了处于激情中的两人。
慕容逸听闻到杜云飞带着大批人马前来找他们,停了下动作,为她理理衣衫和发际。
杜含笑则还一脸弄不清楚状况,眼波布满柔媚与诱惑瞅着他看。
“别这样看着我。”他低吟一声,几乎要受不了诱惑。
“嗯?”不要哪样看着他?
“时间和地点都不对。”他俯身轻轻啄吻了下红滟滟的樱唇。
她的脑子仍乱烘烘的,觉得自己好像在云端漫步,轻飘飘的,很是舒服。
“我和含笑在这里。”他对外头的人喊道,并将她由泥地上扶起;
“啊!找到了!找到了!快!”杜云飞一听到他的回应,马上领着人冲向这条通道来。
杜含笑倚着他站起身,可双腿却虚软无力,又麻又痛软软的倒向他,慕容逸立刻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你被绑太久了,要好一会儿才有办法走路。”他干脆将她拦腰抱起。
“麻烦你了。”她微羞红了脸,跟他道谢。
“跟我客气什么。”他笑她傻。
两人相视一笑,她也不再和他客套,慕容逸抱着她轻松往外走。
“姐!你没事吧?”杜飞云率先冲了进来,便见姐姐娇柔的让慕容逸抱着走,不会是受伤了吧?他吓白了脸。
“小飞,我没事。”见弟弟出现,杜含笑很高兴的想扑向杜云飞,但慕容逸紧紧抱着她,没让她有机会和杜云飞接触,她疑惑的看着他,他则是耸耸肩朝她咧嘴一笑。
是的!嫉妒!他在嫉妒她和杜云飞姐弟俩的感情,他们已好到教他吃味了,不过此事攸关男人面子,他自然不可能明说。
“她被绑太久,血液一时活络不过来,所以没办法走。”慕容逸佯装无事的向杜云飞解释。
“原来如此,姐姐没事就好,咱们快些回去吧!爹和娘都很担心呢!”杜云飞傻气的搔了搔头,没去管慕容逸和姐姐的动作不合时宜。
“好。”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一行人向外走去,慕容逸开口问。
”哦!在慕容家你往外跑时,我就跟在你后头出来,虽然没办法很快跟上你,不过我领着家丁四下找你的踪影,还有街上很多街坊邻居提供我消息呢!”反正哪里人仰马翻,他往哪儿找就是;到了郊外,他就跟着马蹄走,赌上一赌了。
“小飞,你愈来愈聪明了。”杜含笑大方的称赞弟弟。
“呵!呵!姐,为了救你,我当然得变聪明喽!”受到姐姐的称赞,杜云飞洋洋得意,咧大嘴笑得好不开怀。
慕容逸看着他们姐弟俩一来一往,心底颇不是滋味,双臂倏地将她圈得更紧。
“怎么了?”她有些难受的抬头看着他。
“含笑,我们成亲吧!”他再次向她求亲,得快些将她娶回家,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属于他了。
“啊?”她愣了下,心底自是也渴望嫁他为妻。
“当我的妻子好吗?”他很不浪漫的在众人面前向她求婚,为的就是让众人知道她是属于他的,谁都不能来抢。
“这件事得问过我……”杜云飞见他旁若无人的求亲,马上跳出,想抬出爹娘的名号来阻止,可话尚不及说完就被慕容逸无礼打断。
“答应我!”慕容逸睨了他一眼,他向含笑求亲凭什么得问过杜云飞?他有没有搞错?!为了不让杜云飞加入搅局,他柔着声央求。
“好!”他的要求太过诱人,她想不出有何反对之处,立刻颔首同意。
她的同意赢来一记豪迈性感的笑容,杜云飞则为此发展瞠目结舌。
太快了!太快了!他是有想过姐姐会嫁给慕容逸,可不会是现在呀!他以为还得等上一段时日,可看慕容逸的表情根本就不打算再等下去,根本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人迎进门去嘛!
这……这……他该不该说慕容逸太急躁了?抑或是说,慕容逸其实是太在乎他姐姐了?
杜云飞再搔搔头,看着恩爱非常的两位前未婚夫妻,这事儿……他还是别插手,由着慕容逸自己到府里登门求亲,向爹娘说去吧!
他不管了!不管了!
反正姐姐能得到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他傻笑的跟在他们后头离开潮湿荒废的旧盐洞。
★★★
被救出的杜含笑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慕容家,因为盐洞离慕容家比杜家要来得近多了,为了让她先好好休息,所以舍杜家就慕容家。
一进府,下人便迅速将事情安排妥当,三、四名丫鬟忙着服侍杜含笑,家丁抬来一大桶掺有镇定神经药草的热水让她泡,而丫鬟们则捧着衣裳等她净完身后好穿上。
泡在热气蒸腾的热水中,她慢慢放松了精神,渐感疲惫。
“杜姑娘,请喝些水。”丫鬟伶俐的为她补充水分。
杜含笑就着丫鬟的手喝下沁凉的水液,丫鬟服侍她喝完一杯水后,又倒了一杯,好让她随时都可以喝到清凉甘甜的茶水。
“杜姑娘,厨房已经吩咐下去,正在熬煮粥品,待会儿您净完身,就可以用了。”另一名丫鬟轻道。
在这屋里,每个丫鬟皆是轻声细语,务求让她得到最好的服侍。
“好。”杜含笑根本没留意到丫鬟说了什么,她睡眼迷蒙的随便应了声。
“待会儿会有大夫过采诊断杜姑娘有无受伤,请杜姑娘放心,呵!少爷很是关心杜姑娘呢!在教出杜姑娘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府里安排好一切事项,好让杜姑娘能得到最好的服侍。”为少爷多美言几句准没错。
“说的是,光瞧少爷抱姑娘进屋那股温柔呵护劲儿,就知道少爷对姑娘有多重视了。”丫鬟想到方才所见情景不禁羡慕得吃吃发笑。
原本昏昏欲睡的杜含笑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慕容逸的好话,所有精神马上回笼,害羞的脸庞在丫鬟们的嘻笑下染红了。
“任谁也知道慕容家过不久就要办喜事了,咱们就要有少夫人了。”丫鬟讨好的说着。
“是啊!是啊!”于是一行人又开始娇笑。
虽然她们玩笑着,可手上的工作没半点停顿,喂杜含笑喝茶的人喂着,为她清洗头发的丫鬟也尽心为她洗着,所有事她都不必动手,只要坐着享受便成。
“哎呀!小姐,你的足踝肿得好大,是扭伤了吧?”一名丫鬟发现她的伤,轻呼道,并暗暗记下,好向少爷报告。
“一定很疼吧?”其他丫鬟马上关心道。
从前她们或许是听令于谢金花,但在发现谁才是慕容家真正的主子后,她们便明白该听谁的话去行事了。少爷已经明说了,要她们好好照顾杜姑娘,不许有半点差错;她们可没笨的听不出少爷话语中的关心,若是出了差错,她们所有人就准备受罚吧!
杜含笑愣愣的摇头,是了,她都忘了在山里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许是之前被绑太久,她根本就没发现足踝已肿得像馒头般大小,莫怪她会走不动;现在所有知觉已慢慢回复,被捆绑过的地方开始发疼,而扭伤的足踝则是热痛着。
“可怜的小姐,你一定受了许多委屈。”至于这委屈是谁给她受的,就没人敢说了。
“我忘了……”获救后,很多事她都迷迷糊糊,记得不多了。
“呵!忘了就好、忘了就好。”丫鬟干干笑着。
“啊!咱们的动作可得快些,免得水凉了,让小姐受寒可就不好了。”一名丫鬟打着圆常
她们火速的为杜含笑穿戴整齐,连一头乌丝都擦干梳理的整齐又美丽。在杜含笑还没回过神来时,丫鬟已经端上粥品让她食用,有去禀告少爷的,也有去请家丁来将房内的浴桶抬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慕容逸在丫鬟的通报下,来到她暂时休息的房里,他也换下一身脏衣服,梳洗完毕,精神奕奕的看着她。
“听丫鬟说你的脚扭伤了,还疼吗?”他迅速来到她身边,蹲下身执起她那肿大的足踝皱眉审视。
该死!他竟没发现她的脚扭伤,他太不仔细了。
“没关系,不是那么疼了。”她缩了缩脚,不好意思让他看,但慕容逸却以掌握住她的足踝,不让她移动半分。
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了!因为足踝肿大,丫鬟们根本没为她穿上鞋袜,而他那粗厚的大掌就像捧珍宝似的捧着她的脚,这……这真是教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丫鬟们见状则是吃吃窃笑,让她更加不好意思。
“我帮你看看。”他准备为她调整筋骨。
“我……慕容公子,你不是有请大夫吗?这点小事由大夫来就好。”不是不信任他,而是由着他捧着她的脚揉搓,太羞人了!
“你以为我会让不相干的男人碰你的脚?”他语气充满占有欲地道,完全不怕丫鬟们会听见他的话;即便对方是个老到可以当她祖父的老男人,他照样不许。
果然,丫鬟们闻言,是既羡慕又嫉妒的看着杜含笑;能让少爷真情流露对待,实在是太幸福了。
他那深情的凝视教她不再羞怯缩回脚,反而投给他一记含羞带怯的娇笑,小脚在他的掌心微微一颤。
她的笑激起慕容逸无限的怜惜与宠溺,恨不得此刻唯有他们两个在此,他便可以恣意品尝她的甜美。
“你们都退下。”他低声命令道。
“是!”丫鬟们岂会不了解他想和杜含笑独处的意图,窃笑着离开,且还体贴地顺手为他们合上门。
“你怎么……让她们都退下了?”
“由我服侍你就够了,我可不许旁人来打扰我们。”他揉揉她的小脚,推拿着。
他的话似掺了蜜,甜在她心头,可他的大掌就没那么惹人喜爱了,她痛的皱拧着眉。
“忍忍,再一下就好了。”慕容逸柔着声安慰她。
“好痛啊!”她忍不住向她撒娇。
“我知道。”他的大拇指暖昧的抚过她的脚掌心。
“呵!你别这样,弄疼了我又要逗我笑。”她缩着脚,娇嗔抱怨。
急切的奔跑声忽然向这头传来,那跑步声大得让人无法忽视,打破了这甜美的一刻。
“是谁?”慕容逸不解的皱起眉。
“会不会是小飞?”
“不会,他回杜家跟你爹娘报喜讯了。”慕容逸摇摇首,且这跑步声一点都不像是大男人,倒像是个女人!
他戒备的站起身,护在她身边,瞪着紧闭的门扉看。
“怎么了?”杜含笑充满疑惑的看着他。
不待慕容逸回头,房门已遭人由外用力推开,来人正是披头散发、神色惨淡的谢金花。
“怎么可能?!”当她偷听到下人说慕容逸已救回杜含笑,且将她安置在观云轩时,她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所以她用力推开负责看住她的丫鬟跑来一探究竟。
在她心里,她认为自己已将杜含笑藏在最隐密之处,除了她和帮她执行计划的人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找到杜含笑,慕容逸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引
可杜含笑活生生的就坐在她眼前,教她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她震惊的整个人往后退。
她要折磨慕容逸啊!为何会让慕容逸将人救出?!为何?!
“啊!”杜含笑发现来人是谢金花,不自主的惊呼,小手紧紧拉住他的大掌。
“别怕,我不会让她再伤害你一分一毫。”慕容逸头也不回的安慰着。
“不公平!不公平!为何你会找到她?为何她还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她错了!她错了!早知道在一抓住杜含笑时,她就直接让人杀了她,也就不会有这种憾事发生了。
老天爷待她不公啊!她难受的泪水直流。
“你的话给了我暗示——伸手不见五指。”慕容逸坦白告诉她,她的破绽所在。
“啊?!原来是我多嘴才让你找着人……”谢金花一震,怪来怪去,难道最该责怪的人是她自己?
“所以我就猜测你会将含笑藏在你最熟悉之处,剔除了几个地方,我就想你是将含笑藏在城外十里那个已然荒废的盐洞里,而在盐洞外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救人的花儿,给了我最有力的证据,含笑确实就在里头。”
“花儿?!”杜含笑听了慕容逸的话,这才知道原来花儿对她多少都还存有些情感,从前花儿和她亲如姐妹并不全然都是作假,她的心才不至于那样难受。
“是她?!”错!错!错!她已全盘皆输,输了的她,如今还剩下什么?不过是具失了灵魂的躯体罢了。
谢金花整个人颓坐在地,心神恍惚。
得知妻子离开了她的房里;来到观云轩,怕她又做出不该做的事来,慕容永邦急急的赶了过来;他一进门便见妻子整个人无神的坐在地上,他不忍心地低声唤她。“金花!”
“老天爷不公平……为何总是如此残忍待我?!凡是靖儿想要的,没有一样我无法给他,可他最想要的盐务,我尽心尽力、费尽心思,却仍无法为他挣得半分,不公平啊!”谢金花喃喃自语,她努力计划,得到的却全都是零!这算什么?
“金花,够了,够了。”慕容永邦蹲到她身边,抱住她不停颤抖的身子。
杜含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同情起谢金花来。明明谢金花害了她那么多次,且还害死慕容逸的母亲,她竟会觉得其实谢金花也很可怜?!为什么?
她难受的抬头看慕容逸,他并没有扬起胜利的微笑,他看起来似乎也很痛苦。
“不!我……我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结果……结果丈夫的心一直没放在我身上过,就连我的靖儿也死了……我什么都没了,都没了!”连要报复,到头来都没报复到想报复的人,这算什么?她颤抖着手,瞪着空空的两手看。
空的!空的!无论她抓的多紧,到头来全都是场空!
“金花,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慕容永邦终于明白是他将妻子给逼上绝境,怪不了她,要怪只有怪他自己。
杜含笑与慕容逸沉默的看着失了生气的谢金花,与老泪纵横的慕容永邦,两人双手紧紧交握。
“靖儿……我的靖儿碍…你怎么忍心丢下娘一个人?”谢金花不住呼唤儿子的名字。
在儿子死去时,她充满仇恨与悲伤;而今,更浓更厚的悲伤将她给笼罩,她再也挣脱不开来。
“逸儿,你能原谅你大娘的所做所为吗?”慕容永邦流着泪问着爱子。
慕容逸迟疑了下,终于坚定颔首。
“杜姑娘,我知道你所受的伤害最大,我也想不出法子来弥补,但我乞求你,不要和我的妻子计较好吗?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自私也很无理,但我求你了,若你还有恨、还有怨,就对着我来,毕竟,我才是促使她犯下错事的罪魁祸首。”慕容永邦恳求她的谅解。
“请您千万别这样,慕容老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谁也别再提了。”杜含笑诚恳说道。
谢金花已变成了这般模样,她还跟她计较什么?而慕容老爷也是很难受,她不以为自己能狠得下心来要求他们补偿。
“谢谢!谢谢你!杜姑娘!”慕容永邦对她十分感激,接着他看向自己的儿子。“逸儿,你大娘她不适合再待在府里了……”
谢金花受到过大的冲击,若让她再留在府里,她成日看见逸儿心底也不会痛快,与其如此,不如离开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爹!”仿佛知道父亲的决定,慕容逸低唤,唯有杜含笑还不明所以。
慕容永邦抬手制止爱子。“你也大了,我知道你有办法打理好慕容家的事业,我很放心。我老了,和你大娘搬到其他幽静的别馆未尝不是件好事?况且,我知道你身边有了杜姑娘,她是个好姑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很多事,他都由谢金花口中知道了,只是没提罢了;他,慕容永邦,才是真正的罪人!
”爹!”慕容逸不希望父亲离开,却又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和杜姑娘成亲后,偶尔来看看爹就成;何况在别馆里也有仆佣服侍,和待在府里没两样,你别担心。”慕容永邦看开了,扶起颓坐在地上,不停喃喃自语、心神恍惚的妻子。
“我明白了,爹,我会让人去打理。”慕容逸咬着牙,终于同意父亲的决定。
“杜姑娘,我儿就拜托你了。”他的同意令慕容永邦放心的转向杜含笑托付。
“是!慕容老爷,请您放心。”
“呵!下回见面,你就该改口叫我一声爹了。”慕容永邦笑笑的朝爱子摆摆手,扶着妻子离开,并吩咐下人去收拾行囊。
父亲一离开,慕容逸不舍的追上前,看着父亲的背影;杜含笑缓缓走近,由后将他紧紧抱祝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你爹不也说了,咱们可以去看他们,咱们可以常常去哦!”她的脸颊轻贴着他的背轻道,闪过心底的是谢金花曾说过的话,慕容逸的母亲是死在谢金花之手;可她已不打算说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她何苦再增加他内心的痛苦?
因为她明白,若他知道实情,只会更加痛苦,却会为了父亲而不去责难谢金花;如此一来,他永远都不会快乐。既然如此,她选择不说,就让他以为他娘是病死的吧!
她想,慕容永邦一定也知道了实情;至于什么时候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想办法要去弥补了。
“谢谢你,含笑。”大掌覆在腰间的小手上,眨了眨发热的眼眶。
“你同我客气什么?”太见外了。
“是啊!咱们应该不分彼此!”他轻轻的笑了,脑海中开始计划迎娶她的事宜。这回,他会将婚礼举行的热热闹闹,非要全城的人知道他慕容逸娶她杜含笑为妻一事不可。
该是通知亲朋好友准备参加他的婚礼了,当然在这之前,他得先上杜家正式提亲才行。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这是他一生的承诺。
“我知道。”枕在他的背后,她好安心、好安心,所有的阴霾已渐渐离她远去。
彼此交握的双手似乎应证了古老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幸福,已让他们牢牢抓住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