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26

苏浣儿:瑶姬 下


  第六章

  午后时分,纳兰瑶姬避开众人和随从,独自一人来到沈香园。
  经过沈冲一夜的惩罚,纳兰瑶姬本就娇弱的身躯溢发显得弱不禁风,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更是破碎不堪,是以她躲到这个平时人迹罕至的花园来疗伤。
  是的,疗伤。现在她谁都不想见,也没有脸见任何人,因为她知道整个宫里的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在他们眼里,纳兰瑶姬就是个大逆不道的娼妓,先行剌皇上未果,后又害得皇上为她受伤;如今连皇后都因她而受牵累,天知道这些都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原先只是很单纯地想杀了沈冲替家人报仇,没想到她不但没杀死沈冲,还失去女人的清白,甚至爱上他,而且爱得难以自拔。
  正因为她爱沈冲,所以她对沈冲下令杀害纳兰氏一族感到痛苦不堪;正因为爱沈冲,所以她对沈冲在虎口舍命相救感到无限矛盾;但也正因为她爱沈冲,她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为他一次又一次的交出自己,可他呢?他怎么看待自己?
  她可以不在乎其它人的看法,因为那些人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可她无法忍受沈冲的不信任,更无法接受沈冲把她当成娼妓一样来发泄,那让她觉得她好下贱,让她只想一死了之。
  她该怎么办?杀了沈冲,她做不到;不杀沈冲,何以慰纳兰家死去的冤魂?
  想着,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滴在手背上。
  此时,一双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沈冲又欺负你了吗?不然倔强如你,怎么会一个人躲在这儿悄悄的掉眼泪?」
  纳兰瑶姬一惊,赫然迎上沈淕俊美、却带着三分邪气的脸庞,「你……你怎么会…………」
  沈淕扯扯嘴,用衣袖替纳兰瑶姬抹去满脸的泪痕,「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乱了。」
  纳兰瑶姬急忙后退,避开他的碰触,「你怎么进来的?你快走吧,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沈淕的手停在半空中,他静静看着纳兰瑶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我想来就来,没有人可以阻拦我。」
  「可是皇上他……」
  提起沈冲,沈淕的眼神更阴沈了,「你怕沈冲?」
  「不,我怎会怕他?」
  「既然不怕他,为什么怕他知道我们的事?」
  纳兰瑶姬一楞,「我们的事?」
  「对!我和妳的事。记不记得我曾告诉过你,等你杀了沈冲,报了仇,我带你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着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生活?」
  她摇摇头,似乎不很清楚为什么沈淕会这么说,「不,我不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什么……」
  「是吗?难道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哭着求我帮你报仇,甚至只要可以报仇,你愿意忖出任何代价?」
  纳兰瑶姬顿时哑口无言,她怎么会记得曾经说过什么话?况且那时候的她悲痛欲绝,一心只想着要报仇,又哪会记得说过什么话?
  沈淕看着她,一把将她接进怀中,「瑶儿,我不在乎你让沈冲碰过,毕竟为了报仇,有时候得做出一些非常的牺牲,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忘了进宫的目的。」
  沈淕低头堵住她的唇,贪婪地品尝她的甜蜜,「昨夜沈冲那样对你,你一定很疼、很难过吧?来,让我瞧瞧。」
  说着,沈淕抱起纳兰瑶姬来到一处隐密的草丛后面,将她放在草地上,跟着就要脱她衣衫。
  纳兰瑶姬惊慌地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沈淕微微一笑,理所当然说道:「如果不是你坚持要报仇,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既然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被欺负、看你受委屈?」
  纳兰瑶姬用力捶打着他,「不要,放开我,你放开我!」
  沈淕脸色一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要你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沈淕猛然抓住她的肩头,将她紧紧按在地上,「瑶儿,你大概忘了,是谁从乱军屠杀中,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跟你三嫂一样,被凌辱至死了。」
  「我没有忘,你的大恩大德,纳兰瑶姬铭记在心;今生今世,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他轻轻一哼,「我不要你报答,我只要你记得,你的仇人是沈冲,你该做的,就是杀了沈冲。」
  纳兰瑶姬睁大眼睛,「为什么?他是你的亲兄弟,你为什么非杀他不可?」
  沈淕眼睛一眯,「你知道了?」
  「是,皇上已经都告诉我了。」
  「是吗?他还告诉你什么?」
  纳兰瑶姬别过头,模棱两可说道:「皇上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喔?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强暴臣下未婚妻,等玩腻后,再把她送给沈翊为妻,并要她在沈翊身上下毒的事?」
  纳兰瑶姬脸色一阵惨白,「你、你说的是……苏佾苹?」
  「没错!你也应该知道苏佾苹本是你三哥的未婚妻,后来却背弃你三哥嫁给我大哥沈翊为妻,但你知道当中原因吗?」
  纳兰瑶姬摇头,她不曾想过为什么苏佾苹会变成沈翊的妻子,也不知道苏佾苹是怎么成为沈冲的皇后,更弄不清楚苏佾苹和沈淕间的关系;然而最让她感到不解的,却是沈淕和沈冲说的,竟有如此天差地别,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时候沈冲还是亲王,但他却见色忘义,不顾君臣之情,以权势强占苏佾苹;再把她送给我大哥,藉由她去迷惑大哥,在大哥食物中下毒,好让他不知不觉中慢性中毒,否则以大哥的骁勇善战,怎么可能在仪和门战死?」
  「可是皇上说仪和门兵变是你发起的。」
  沈淕森然一笑,「他当然会这样说,但是我问你,如果这件事真是我做的,为什么坊间的流传及谣言,会全指向他,而不是我?古人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是我做的,自然逃不过天下人的眼睛;但反过来说,沈冲若自以为身为皇帝就可以只手遮天,那是大错特错,因为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人会受他的谎言所骗!」
  沈淕的话,让纳兰瑶姬一句话都无法替沈冲辩解。
  确实,如果真是沈淕做的,为什么坊间说的全是沈冲杀兄淫嫂,窃占皇位?再说苏佾苹的事,要如何解释?她的的确确背弃了三哥,先嫁给沈翊,后又成为沈冲的皇后啊!
  老天,难道沈冲真是那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为了名利地位,残杀手足部属,甚至奸淫臣下妻子的人吗?
  看纳兰瑶姬的心开始动摇,沈淕顿了一下,才说:「瑶儿,你知道沈冲为什么下令将纳兰氏一族斩尽杀绝吗?因为玉麒麟。」
  「玉麒麟?」
  「对!你应该看过沈冲所写的手谕,不是吗?」
  纳兰瑶姬忽地想起自己在御书房所拿到那张手谕,上头是有提到玉麒麟,但玉麒麟和纳兰氏一族被处决有何关系?
  「玉麒麟是大齐国的镇国之宝,传说是黄帝所留下来的,有了玉麒麟,就代表掌握了大齐国的宗室社稷,以及一切兵家大权。所以凡继位为齐国皇帝者,必得有玉麒麟为证,否则即使即位,也无法获得宗室和朝中大臣认同。问题是,沈冲竟然将玉麒麟弄丢了。」
  纳兰瑶姬错愕得说话都结巴了:「弄……弄丢了?」
  「对,其实不仅沈冲的玉麒麟丢了,连东皇耶律隆昊、南霸杜守愚、西圣欧阳彻手上的玉麒麟都一并消失无踪。我不知道其它三人丢了玉麒麟会如何,但我知道沈冲丢了玉麒麟,他的帝位就会岌岌可危;而为了保住好不容易才抢来的皇位,他当然用尽办法想找回玉麒麟,所以他找上你三哥纳兰羿。」
  「那……三哥找到了吗?」
  「如果他没找到玉麒麟或许就不会送命,但偏偏他找到了,而这也使得纳兰家在一夕间被灭门。」
  纳兰瑶姬闻言,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
  天老爷,想不到哥哥被害,亲人被杀,竟是因为玉麒麟?他……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忍不住的泪水不断地自眼角滑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一辈子为他尽心尽力,他为什么要杀他?」
  「当然是想杀人灭口,如果让人知道他弄丢了玉麒麟,那他的皇帝还要不要做?」沈淕低下头看着纳兰瑶姬泪流满面的模样,「瑶儿,我知道你喜欢他,也知道你舍不得杀他,但是你想想,这样一个不仁不义的暴君,还能容他活在世上吗?
  如果让他继续活在世上,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害?」
  他再次堵住她的唇,吸吮她的甜美,也吻去她的泪水,「瑶儿,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为天下人除害。」
  「可是我……」
  「我不在乎你让他碰过,只要你能杀了他,我还是会要你的;毕竟你太美,美得让我神魂颠倒,即使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现在让我爱你,让我吻去他加诸在你身上的羞辱,嗯?」说着,他动手解下纳兰瑶姬的衣衫,无数的吻不住落在她身上。
  纳兰瑶姬没有拒绝,过度的震惊悲痛,让她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痴痴傻傻地躺着,任由沈淕脱去她的衣衫,任由他轻薄着。
  就在沈淕将她剥得精光,想登堂入室占有她之际,一个女子尖锐的叫声响了起来:「啊!」
  沈淕一楞,抬起头,对上拓拔明卉诧异的眼,「你是……」
  拓拔明卉惊讶得节节后退,「你们……你们这封狗男女,竟然背着皇上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我要告诉皇上,我要告诉皇上!」
  边说的同时,拓拔明卉转身想跑。
  但沈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背后抓住她,并点了她的哑穴,将她推入草丛中。「瑶儿,你等着,我会再来看你!」
  沈淕匆忙穿上衣衫,瞬间消失得不见人影。
  纳兰瑶姬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躺了多久,等地回过神时才发现,她竟不知何时让沈淕剥光衣衫,也不知他是不是侵犯了自己。但这重要吗?一个沈冲和一个沈淕有什么差别?沈冲可以杀兄淫嫂,那么沈淕呢?沈淕教她做的,不正是杀兄吗?他在御书房强迫苏佾苹接受他,那不也是淫嫂吗?
  哈!这对兄弟虽同父不同母,但做起事情来却如出一辙,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所以又何必在乎呢?
  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是为沈冲的无情无义心痛,还是为沈淕的邪佞无心心痛?抑或是为自己多舛的命运心痛?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她的命是沈淕救的,她理当报答沈淕;可她的人、她的心是沈冲的,而她的仇人却是沈冲,她……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纳兰瑶姬想着,默默地坐起身准备穿衣服。
  不过当她拿起被沈淕弃置在草地上的衣物时,一双男人的脚却踩住她的衣服,一个冷得教人浑身打颤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我还以为你在等沈淕回来,继续刚刚没有完成的事呢!」
  纳兰瑶姬愕然拾起头,对上沈冲冰冷的蓝眸,「皇……上?」
  沈冲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瞪着纳兰瑶姬,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久久,他后退一步,「把衣服穿上,一个苏佾苹已经让朕丢尽颜面,朕不再需要第二个!」
  纳兰瑶姬喘息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她终究没有开口,因为此时此刻,任何的解释都没有用了!沈冲已然认定她背叛了他,已然认定她是个不贞的女子,那么再解释做什么?
  纳兰瑶姬脸上泛起一抹讥讽的笑,她的确是个不贞的女子,将身子给了仇人也就罢,竟还连心都给了他?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谬、更好笑的事?
  她静静站起身,慢慢地将衣衫穿上。
  沈冲鹰眼一瞪,沈声喝道:「来人!将纳兰瑶姬削去贵妃封号,关入抉玉宫,不得朕的命令,终生不得出宫门一步!」
  两名太监上前押住纳兰瑶姬,而纳兰瑶姬犹如木娃娃般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太监将她押走。
  当抉玉宫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并传来铁链上锁的声音时,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纳兰瑶姬脸庞滚下,滴落在沾满尘土的衣襟上。
  纳兰瑶姬就这样被沈冲关在抉王宫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不见天日,不知寒暑,陪伴她的,只有一名老宫女和抉王宫迫人的冷清。
  纳兰瑶姬毫无怨言。事实上,她安于这样的生活,因为这样她可以不必面对家仇血恨,不必面对心中的爱欲挣扎,也可以不管沈冲、沈淕兄弟间的争斗;她就只是纳兰瑶姬,孤独无依的纳兰瑶姬。
  然而人越想求得平静时,就越是无法获得平静,在纳兰瑶姬以为自己将会在抉玉宫终老一生时,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怀孕的消息一传出,整个皇城几乎为之震动。不多久,宫女、太监来了,太医来了,然后沈冲也来了,只不过他是在拓拔明卉的陪伴下来到。
  乍见沈冲,纳兰瑶姬晦暗的瞳眸中闪出一道光彩,可是当她目光接触到站在沈冲身旁、艳光四射犹如一只高傲孔雀的拓拔明卉时,她的胸口顿时一闷,眼前的东西尽在旋转。
  没了苏佾苹、没了纳兰瑶姬,他还有无数的嫔妃,怎么她就忘了呢?
  俗话说天下男子多薄幸,她原不相信这句话,但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她不得不相信!
  可她有什么资格、什么身分说他?他是堂堂大齐国的天子,他本就有三宫六院,即使他曾经说过爱她,那也是一时激情吧?等激情一过,他哪会记得什么爱与不爱呢?
  想到这儿,纳兰瑶姬几乎忍不住想笑,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笑自己为他弄得里外不是人,身心倍受煎熬:而他却……
***
  「皇上,娘娘确实有身孕了。」太医在诊断过后,对等候在一旁的沈冲回道。
  沈冲剑眉一拧,「有身孕?多久了?」
  「嗯……」太医沈吟,掐指细细一萛,「差不多四个月。」
  沈冲一楞,四个月?那不就是他第一次要她时有的?这么说来,这孩子是他的?
  想到自己的孩子正在纳兰瑶姬肚子里成长,沈冲胸口满溢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喜悦。
  他看向纳兰瑶姬,对她的消瘦与憔悴感到心疼。
  他将她关在抉玉宫,一方面是惩罚,一方面是想隔离她和沈淕,让她彻底忘了沈淕,只记得他,专心做他的女人。毕竟他虽恨她的不贞,却更爱她的美丽与倔强,所以才会痛下惩罚,将她关在抉玉宫中。想不到短短两个月,她竟憔悴至此,仿佛随时都会消逝似的,这让沈冲不安极了。
  沈神不假思索地道:「来人,将纳兰瑶姬迁往迩英殿居住,加派六十名宫女和二十名太监照顾。」
  一旁的拓拔明卉气急败坏地阻止道:「皇上,不能这么做。」
  沈冲扬眉,「为什么?」
  「这孩子来路不明,根本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野种,皇上怎能就此认定?再说,纳兰瑶姬是刺杀皇上的钦命要犯,论理当处斩,怎能因为她有了身孕就让她躲过应得的惩罚?」
  沈冲眼中泛出一丝警戒,「喔?那你说该怎么做?」
  「请皇上即刻打掉纳兰瑶姬肚子里的胎儿,将纳兰瑶姬终生囚禁在抉玉宫,要不就交由刑部处决。」
  沈冲脸上怒色一闪,正想说什么时,一直静静没开口说话的纳兰瑶姬突然开口了:「你杀了我吧!」
  沈冲一楞,「你说什么?」
  纳兰瑶姬慢慢转过头,昔日美丽水灵的大眼中,而今写满绝望与悲戚,「我请求你杀了我吧!」
  「妳……」
  「她说得对,身为钦命要犯早该处决了事,怎么可以活到现在?请皇上杀了我,以正朝纲。」
  沈冲摇头,「不,无论你曾经犯过什么错,你既然怀了皇子,就是皇室的人;既是皇室的人,怎么可以轻易处决?」
  「那……如果没有孩子,皇上会怎么做?」
  沈冲没有回答,不知怎地,他心底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纳兰瑶姬摇摇晃晃站起身,继续说:「如果没有孩子,皇上是不是就会杀了我?既然孩子是造成皇上犹豫不决的原因,那么没了孩子就没有问题;没有我纳兰瑶姬,皇上也不会觉得为难了。」
  沈冲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纳兰瑶姬伸手拔下发簪,往自己胸口刺去。
  「不!」沈冲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抱住纳兰瑶姬缓缓坠落的身子,「瑶儿,你为什么这么做了为什么?」
  血,沿着纳兰瑶姬的胸口不断滑落,瞬间染红了两人的衣衫。
  纳兰瑶姬嘴角泛起一抹凄楚绝美的笑,「我……罪该万死!我不能为冤死的家人报仇,还……还爱上你,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我是个不贞不祥的女人,我……我该死……」
  纳兰瑶姬话没说完,恶的一声,口吐鲜血,整个人顿时晕死过去。
  沈冲抱起她,又急又气又痛,神智几乎陷入疯狂,「不!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医,快传太医进来,快!」


  第七章

  迩英殿里,沈冲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俊美的脸上写满焦急和忧虑。
  「皇上!」
  沈冲闻言,忙趋步上前,「如何?瑶儿的伤怎么样了?孩子如何?」
  太医轻轻一叹,「殿下无碍,娘娘的伤也没有伤及脏腑,但娘娘忧思过度,神气两耗,臣只怕……」
  沈冲霎时刷白了脸,「怕什么?」
  「怕娘娘撑不久了。」
  沈冲像被雷打到似的,整个人轰地楞在当场,双手用力抓住太医摇晃着,「你说什么?瑶儿会死?你不是说她没有伤及脏腑吗?既然没有伤及脏腑,为什么会死?」
  「皇上请冷静!娘娘的伤是没有伤及脏腑,所以只要对症下药,倒也不难痊愈。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快说!」
  「问题是再好的药、再高明的医术,都难以医治一个存心想寻死的人。」
  「你是说……瑶儿她……不想活了?」
  「是!皇上,娘娘的求生意志极为薄弱,显然对人世间已无留恋,除非能找到让娘娘愿意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否则恐怕……」
  太医没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沈冲完全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他大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内室,冲往纳兰瑶姬床前。
  床上的纳兰瑶姬脸色死白,嘴唇紧闭,长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证实她还活着,真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沈冲无声无息的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放到唇边轻轻吻着。
  「瑶儿,是我,我来看你了,你醒醒,快醒醒!」
  纳兰瑶姬一动也不动,呼吸微弱到让人几乎感觉不到。
  沈冲俯下头,在她紧闭的小嘴上一啄,「瑶儿,你素来都不会违抗我的,你虽然倔强,却还是那么柔顺、那么温柔,这么柔顺、温柔的你,怎么可以让我担心?
  快起来,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纳兰瑶姬还是动都没动一下。
  「瑶儿,我不怪你和沈淕的事,那一定不是你自愿的,对不对?只要你快醒来、快好起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醒过来好不好?」
  纳兰瑶姬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沈冲忧心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懂为什么纳兰瑶姬不肯醒来?她说自己是钦命要犯,可在他心中,他从没当她是要犯;毕竟她是为家人报仇,何罪之有?况且纳兰氏一族若不是为了他何须落到如此地步?所以他心中对纳兰瑶姬充满亏欠,才会力排众议,不顾朝中大臣反对,硬是将她强留在身边;因为只有他知道纳兰氏一族的惨案,是个天大地大的大冤案。
  但他能说吗?如果他能说,又何必忍气吞声,忍受天下人的唾骂至今?
  他知道纳兰瑶姬心中的委屈,也懂得她置身在家仇和感情中的痛苦,既想爱他,又怕对不起家人,而他也是无奈啊!如果不委屈她,不这样对她,只怕她早遭毒手,哪能活到现在?
  纵使他一直不愿意伤害她,却终究伤了她,而且伤得很深,深得让她宁可选择一死,也不肯再醒过来见他一面。
  天老爷,如果她死了,如果他最爱的瑶儿死了,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向来视女人如粪土,但对她,对这个一心一意想为家人报仇的女子,却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不顾她是沈淕所派来的,不顾一切只想爱她、宠她、补偿她,没想到竟伤了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醒来?他几乎无法可想了。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纳兰瑶姬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静静躺着,仿佛拋弃世间的一切睡着一般,再也不肯醒来。
  可沈冲还是天天来看纳兰瑶姬,为她荒废朝政,只求她早日清醒。
  最后沈冲无法可想下,他想到纳兰瑶姬喜欢跳舞,喜欢听他弹琴,于是他命人抬来瑶琴,亲自为纳兰瑶姬弹琴。
  夜以继日,日复一日,沈冲希望能唤醒纳兰瑶姬。
  这天,匆匆上过早朝,沈冲回到迩英殿,连龙袍都没脱,便坐到案桌前弹琴。
  一曲「水玲珑」罢,沈冲又按着弹了一首「归风送远之曲」。这是他为特别为纳兰瑶姬写的,才是想她为自己伴舞,不意今日却是在这种状况下弹给她听。
  想到这儿,沈冲不觉眼前有些模糊。
  突然,门口传来太监紧张兮兮的声音:「陛下,不能进去!皇上正在为娘娘弹琴。陛下应该知道皇上最讨厌弹琴时被打扰,所以请陛下饶了小人这条命,等皇上弹完琴再进去可好?」
  一道温润好听的男嗓音,不轻不重、清清楚楚的传来:「我不是其它人,让我进去,真要怪也只怪我一人,不会连累你的!」
  「可是陛下……」
  沈冲砰的一声,伸手按在琴弦上,低喝一声:「让他进来!」
  一道白色人影潇洒地晃了进来,「好大的脾气,你这个样子,难怪人家躲着你,宁可死也不想见你了!」
  沈冲推开瑶琴站起身,「欧阳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来的人,赫然是西圣欧阳彻。
  但见欧阳彻一身白衫,长发用一条带子系着,潇洒随性中,不失温文尔雅,却自有一股旁人无法逼视的威严与自信。
  见沈冲怒气腾腾,欧阳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床前,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纳兰瑶姬。
  「好美的女人,难怪你会甘愿为她荒废政务,甚至放任沈淕在外面兴风作浪。」
  提起纳兰瑶姬,沈冲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伤痛,「我当然知道沈淕在外面做什么,但她死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欧阳彻摇头,「可你想过没?你死了,其它黎民百姓又该怎么活下去?你是他们的国君,如果一国之君尚且如此感情用事,那蒸蒸黔民,何以为生?」
  沈冲没有说话,只是坐到床沿,伸手握住纳兰瑶姬的小手。
  欧阳彻不觉轻叹口气,「冲,你真这么爱她?」
  沈冲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爱她,打从我第一眼看到她开始,我就无法自拔地爱上她,所以我用尽各种方法,不顾众人的反对,硬是将她留在身边,想不到却伤了她,我……」
  「你告诉过她吗?」
  「当然,我不但告诉过她我爱她,甚至把她安置在母后所住的抉玉宫;而带她去狩猎,为的就是替她有朝一日母仪天下作准备。」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问你,你是不是曾经让她知道过,纳兰氏一门的惨案不是你下的命令?」
  沈冲一楞,「我、我觉得时候还不到,毕竟那件案子牵扯到玉麒麟,牵扯到整个大齐国的未来;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找到可靠的证据以前,不需要让她知道太多,免得她担心又沈不住气。」
  欧阳彻又叹了口气,坐在琴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瑶琴。「唉!你这个人……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霸道了些,很多事情老是理所当然的自以为是,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与想法。你想想,纳兰瑶姬是为了什么而接近你?」
  「当然是为了报仇,否则她为什么牺牲自身的清白来接近我?又怎么会走上绝路?」他爱怜地轻抚她熟睡的美丽脸庞。
  「既是为了报仇,那么她心中一定很恨你,可偏偏她又爱你,这样的爱恨交集,不把一个人逼疯才怪?如果加上有心人从中破坏,那么也难怪她会走上绝路。」
  「你是说……」
  「你应该告诉她,不然至少让她知道,纳兰氏的灭门惨案不是你下的命令;而是有人假传圣旨,想嫁祸给你,伺机夺取玉麒麟,就像当年的仪和门兵变一样。」
  欧阳彻的话,让沈冲想起纳兰瑶姬曾经一个人前往御书房的事。
  他曾经为这件事狠狠地惩罚她一夜,因为他只要一想到她曾经是沈淕的女人,是沈淕派来刺杀自己的,他就一肚子火、一肚子嫉妒,无处发泄。
  再想到她背叛自己,为沈淕窃取玉麒麟,为沈淕找回手谕,甚至在御书房中放荡地接受沈淕的爱宠,他就快疯了。
  如今想来,那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连苏佾苹的受伤也很奇怪,毕竟她曾经是沈淕的女人,怎么说沈淕都不会杀她;但她却受伤了,难道……是瑶儿拿的?
  「彻,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欧阳彻扬眉,示意他往下说。
  于是沈冲将那日御书房中的所见说了出来。
  欧阳彻起先只是听着,到后来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人说感情会使人盲目,看样子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而且这句话用在你和昊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你为了纳兰瑶姬废寝忘食,荒废政务,昊为了端木夕姬把好好的一个多兰城弄得鸡飞狗跳,你们啊!」
  沈冲没好气地瞪了欧阳彻一眼,「你笑够了吗?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
  欧阳彻摇了摇手,「别生气,我说就是。你中计了。」
  沈冲眼睛一眯,「中计?」
  「对!声东击西。我问你,如果苏佾苹没有受伤,你会相信是瑶姬拿走玉麒麟吗?你会相信她和沈淕有关系吗?」
  「可她确实认识沈淕,这点她自己也承认了。」
  「认识又如何?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别说沈淕,即使是我,只要见过她一面,就会再想办法见她第二面、第三面,何况是心机深沈的沈淕?再说她经历过那样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一心只想着要报仇;既然想报仇,又哪会分辨谁是真正想帮她、谁是在利用她?」
  沈冲没有说话,但他知道欧阳彻说到重点了。如果那天苏佾苹没有受伤,他是不会相信苏佾苹所说的话,更不会将纳兰瑶姬和沈淕连在一起;因此说来说去,问题的症结在苏佾苹身上。
  想到这儿,沈冲眼底绽现一抹惊人的杀意。
  他凑过身子,在纳兰瑶姬唇上深深一吻,然后对着欧阳彻说道:「彻,你到这儿来,有人知道吗?」
  欧阳彻懒洋洋开口:「你知道我素来孤家寡人一个,讨厌有人跟前跟后的。」
  沈冲双手搭在欧阳彻肩上,莫名其妙说道:「你应该知道瑶儿是我这辈子的最爱,也是唯一所爱的女人。」
  欧阳彻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你也应该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的。」
  沈冲脸上露出多日不见的笑容,「你为什么不说只要是人,你就没兴趣呢?」
  欧阳彻微微一哂,「我还没成仙,也不是圣人,更没有异于常人的癖好,犯不着这样毁谤我。」
  「替我看着瑶儿。别让她受到伤害。」
  「你去吧!我会照顾她的!」
  有了欧阳彻这句话,沈冲点点头,放心地离开迩英殿。
  目送沈冲离开,欧阳彻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及到脸上:继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和耶律隆昊一样,没救了!
  氤氲的水雾里,苏佾苹闷闷不乐的坐在浴池里,任由宫女替她搓洗着。
  打从她受伤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沈冲连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只派了太医和几名太监过来,甚至连口谕都没有,反倒是拓拔明卉曾经来看过她一次。
  想到拓拔明卉,苏佾苹便觉有气。
  她以为扳倒一个纳兰瑶姬,沈冲就会是她的,想不到纳兰瑶姬是被沈冲关进冷宫,却又冒出了个拓拔明卉,竟敢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炫耀她受封为贵妃!
  该死的拓拔明卉、该死的纳兰瑶姬,如果不是她们,沈冲又哪会冷落她?
  经历过仪和门兵变,经历过沈翊的死亡和无数次大小事情,沈冲从来都没这样对待过她,甚至登基后还封她为皇后;但现在她这个皇后,却被囚禁在冷宫里?
  苏佾苹又想到沈淕。
  她作梦没想过沈淕竟会杀她,而且是当着纳兰瑶姬的面?难不成他和沈冲一样,都被纳兰瑶姬那贱人给迷昏头了?
  她不懂,论出身、论姿色,她有什么地方比不上纳兰瑶姬?论手腕,她经历过无数男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男人要什么,但她还是输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苏佾苹怒气冲冲地从浴池站起身,止想吩咐宫女为自己更衣时,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浴池边堵住她去路。
  苏佾苹气呼呼地抬起头,「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居然敢……皇上?」
  沈冲面无表情看着她。
  苏佾苹又惊又喜,又有些心慌,想行礼,又想到自己未着寸缕,怎么行礼呢?
  沈冲抬手,示意所有服侍的宫女、太监退下,对苏佾苹说:「你上来!」
  苏佾苹三步并作两步,急急来到沈冲面前跪下,「皇上!请容许臣妾更衣,再伺候皇上。」
  「不必了,你过来,朕有话问你。」说罢,他率先往内室走去。
  苏佾苹一喜,胡乱穿上衣衫,急急跟着沈冲来到内室。
  沈冲坐在椅子上,俊美的腍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蓝眸定定瞅着苏佾苹刚出浴的模样,看得苏佾苹心头小鹿乱撞。
  就是这笑容!她清清楚楚记得,她第一次看到沈冲时,他就是这种笑容,让她三魂去了两魂,七魄少了五魄,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只知道她甘愿为他付出一切,为他牺牲。
  苏佾苹来到沈冲跟前,屈膝跪了下去,「皇上好久没来臣妾这儿,先让臣妾伺候你,好不好?」
  沈冲潇洒的扯嘴,不置可否。
  苏佾苹当即上前为沈冲褪下衣衫,主动投入他怀中,使出浑身解数想勾起沈冲的欲望。
  沈冲不动如山的坐着,任由苏佾苹在自己身上亲吻、游走,任她解开自己的裤裆埋首其间。
  他不自觉闭起眼睛。换作平时,他会马上要了她;因为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一个懂得如何挑逗人,如何勾起男人欲望的美丽女人。
  但此时此刻,纳兰瑶姬尚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而只要一想到纳兰瑶姬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泰半来自于苏佾苹和沈淕时,他的欲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冲推开苏佾苹,转而抱起她,将她压在身下,大手沿着她玲珑的身躯往上移,一寸可接近她的颈项,「苹儿,你要我吗?」
  苏佾苹禁不起沈冲的挑逗,赤裸的身躯剧烈颤抖着,连呼吸也急促起来,「我要你,你知道我一直都要你的;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是吗?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愿意接受?」
  「是!」苏佾苹喘息地说着,身子不住扭动,拼了命想贴近沈冲,想将沈冲纳进自己身体里。
  沈冲眼神一冷,「如果我把你送还给沈淕,你愿意吗?」
  苏佾苹浑身一颤,整个人霍地清醒过来,「皇上?」
  沈冲手一伸,将她拉了起来,同时牢牢锁住她的颈项,「你和沈淕早就认识了,甚至比我、比大哥,也比纳兰羿更早认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不是吗?」
  「你……」苏佾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你为什么拋弃纳兰羿和我在一起?比起我和沈淕,纳兰羿可说是个好男人,更会是个好丈夫,而你却选择了我?」
  苏佾苹双手抓住沈冲的手,「皇上,我……」
  「说,为什么?」
  苏佾苹摇摇头,不知道沈冲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我爱你,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你了。你说得没错,和你比起来,纳兰羿确实是个好男人,但我就是喜欢你;为了你,我愿意被天下人唾骂,愿意被说成无耻浪荡,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喔?这么说来,你在我大哥食物下毒,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慢性中毒的事,也是为了我啰?」
  苏佾苹脸色别地惨白,「我……」
  「你希望我当上皇帝,自己当皇后,是不是?」
  苏佾苹紧张地舔萻嘴唇,思索该怎么说才不会露出破绽。「我……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了,你雄才大略,有远见、有胆识,却不会穷兵黩武,刚愎自用……」
  「那么沈淕呢?比起我来,沈淕应该更适合才对,他更雄才大略、更有胆识,而且他有一点是我所远远不及的,那就是心狠手辣!所以他可以将心爱的女人送人共享,也可以为了达成目的,假传手谕,杀害纳兰氏一族一百多条无辜的生命,只为了让纳兰瑶姬心甘情愿替他卖命,替他来刺杀我。苹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苏佾苹轰地楞在当场,瞠目结舌了好半天才说:「你……你知道?」
  沈冲怒上心头,脸色泛青,想不到竟真是如此?他是怀疑过沈淕假传圣旨,杀了纳兰氏一族,却没想到沈淕竟心机深沈到故意留下纳兰瑶姬,再让她来刺杀他?
  真是好个沈淕!
  沈冲嗤哼,声音冰冷得吓人:「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还会让你有机会毒杀大哥,还能纵容沈淕在外面逍遥吗?」
  「那……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玉麒麟。」
  「玉麒麟?」
  「对!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御书房的玉麒麟拿给沈淕。」
  「你怎么知道是我拿的?那天纳兰瑶姬也在场,为什么你不怀疑她?」
  「我是怀疑过她,不然不会把她关入冷宫,但我很快发现不对,因为瑶儿才进宫多久,她不可能知道玉麒麟放在御书房,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你!」
  「可她是沈淕派来暗杀你的,她又和沈淕在御书房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不怪她?如果这件事还不够,那么沈香园的事怎么说?那是拓拔明卉亲眼看到的,总不会错吧?」
  「你镇日被关在这里,你怎么会知道沈淕和瑶姬在沈香园所发生的事?」
  苏佾苹一阵错愕,「我……我是听宫女说的。」
  「宫女?是哪个宫女?叫她来我问问。」
  「是……是……」
  「是什么?是不是沈淕自己告诉你的?或者你想说是拓拔明卉说的?」
  「皇上!」
  沈冲锐眼一翻,抱住苏佾苹的手逐渐收紧,「果然是你!我一直怀疑,以皇城滴水不漏的防御,沈淕怎么可能来去自如,甚至潜入沈香园?原来就是你给了沈淕金牌,难怪他可以自由进出皇城。我想他每一次进宫时,都会先来看你,对不对?」
  苏佾苹急急摇头,冷汗却一颗颗从额头滴了下来,「不,他想杀我,你不要忘了他曾经想杀我……」
  「以沈淕的武功,想杀一个人易如反掌,更何况是杀你这个很本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但他却失手了!不但失手,还偏偏让太监和侍卫看见他的脸,这实在让人想不通。妳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佾苹偏过头,胸口一上一下起伏着,透露出她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见她迟迟不肯开口,沈冲冷冷一笑,「到现在你还在为他着想?他可以为了达成目的,去杀害不相干的人;也可以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你想想,这样的他,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必要时,说不定他会连你也一起牺牲;你这样为他着想,值得吗?说,或许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你……你真的愿意放过我?」
  「只要你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至此,苏佾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好,我告诉你!我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


  第八章

  晕黄的灯火下,拓拔明卉趴跪在床上,任由沈淕在她身体里的冲直撞,口中不住发出浪荡的呻吟声。
  沈淕一手扶在拓拔明卉的腰肢,略略调整姿势,恣意地奔腾驰骋;直到他释放出所有的种子后,才搂着拓拔明卉一起倒在床榻上。
  另一手拨开拓拔明卉散乱濡湿的长发,沈淕扳过她的脸,张嘴堵住那红艳的樱唇,「我是谁?」
  拓拔明卉拾起头,小嘴一张接受了沈淕的亲吻,喘息着说道:「你是沈淕,是我的沈淕。」
  「很好,有没有知道我们的事?沈冲知道吗?」
  提起沈冲,拓拔明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心里、眼底只有纳兰瑶姬那个贱人,很本看不见其它人。纳兰瑶姬自尽后,他更是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照顾着,连朝政都不理了,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妃子是死是活?」
  对于拓拔明卉的抱怨,沈淕只是微微一笑,大手却沿着她的腰滑向那雪白的胸脯上,熟练地爱抚起来,同时问道:「真的?沈冲当真为了纳兰瑶姬,连朝政都不管了?」
  「这是自然,否则我怎么可能……」说着,拓拔明卉含瞋带喜,瞪了眼前这个俊美却邪恶的男人一眼。
  她是在两个月前沈香园里第一次看见沈淕,那时沈淕正和纳兰瑶姬行茍且之事;就因为这件事,使得沈冲把纳兰瑶姬关进冷宫,封她为贵妃。
  但拓拔明卉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她白天所撞见的男人,居然在当天晚上就潜入寝宫强占了她,之后更留在寝宫里,强迫她做他的女人,直到现在。
  对于沈淕,拓拔明卉并不讨厌,毕竟沈冲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她,既然沈冲不爱她,那为什么她不能找其它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曾经是纳兰瑶姬的男人,也是皇后苏佾苹的情人哪!想到这儿,她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沈淕仿佛知道拓拔明卉在想什么似的,低低说道:「看样子,我把纳兰瑶姬送进宫是正确的。」
  拓拔明卉一楞,「你把她送进宫?」
  「对,我送她进宫迷惑沈冲,就像你父亲拓拔宽,为了得到玉麒麟,亲手把女儿送给沈冲和耶律隆昊为妾是一样的。」
  拓拔明卉笑容一敛,「你……你说什么?」
  沈淕扯扯嘴,「少跟我装傻,你以为我和沈冲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或许沈冲也已经知道你的企图,不然他不会对你忽冷忽热,故意吊你胃口。」
  「你……」
  沈淕微微一笑,声音平淡中含有一丝危险的气息:「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受我吗?」
  拓拔明卉脸色一白,伸手想推开他,「放开我,你放开我!」
  沈淕冷冷的撇嘴,脸上写满阴沈与冷酷,那表情好不吓人。「放开你?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放开你,否则……」
  「你要我做什么?」拓拔明卉眼底升起些许的恐惧。
  「第一,放弃玉麒麟,并劝你爹从此别再想打玉麒麟的主意,不然我会让他死无全尸,连你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点你做得到吗?」
  拓拔明卉一阵犹豫,她牺牲自己的清白,忍受为人婢妾的羞辱,为的就是玉麒麟,而今他却要她放弃,这……沈淕看出她的犹豫,「不肯?难道你想现在就去大西北充军做军妓?」
  拓拔明卉霎时脸色发青,「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
  「好,这才听话。第二件事,今夜三更你拿着这面令牌到南和门,让守门的兵士把城门打开,之后要走要留,没有人会干涉你,明白了吗?」
  拓拔明卉隐隐猜到一、二,「你想做什么?」
  沈淕哈哈一笑,眉宇间露出狰狞之色,「做什么?既然一个女人就可以让沈冲不理朝政,那他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大齐国的皇帝?」
  「你……你要篡位?」
  「篡位?这哪是篡位?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只不过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他低头瞪着拓拔明卉,「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拓拔明卉恐惧地点头。
  沈淕一笑,伸手抚着她的脸,「这才是听话的好姑娘,我会好好疼你的!不过你得记住一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沈冲;如果让我知道你告诉沈冲的话,我不但会杀了你,到时候整个折楼城都会鸡犬不留,你不希望见到这种状况发生吧?」
  拓拔明卉再点头。
  「你是个美丽又热情的女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现在我要你,把腿张开。」
  拓拔明卉不敢拒绝,当即张开腿迎接他的进入,将他深深地纳入身体里。
  就在沈淕恣肆地享用拓拔明卉美丽的身躯时,两道在屋顶上蛰伏很久的人影相互点头,交换了个眼色后,无声无息地飘然离开。
  三更时,拓拔明卉独自一人来到南和门。
  南和门的守门兵士望见了拓拔明卉,「谁?」
  拓拔明卉急忙出声:「是我!」
  兵士举起火把一照,「娘娘?娘娘深夜到此,有事吗?」
  「皇上命我出城办点事,你把城门打开,我要出去。」
  守门兵士一脸为难,「娘娘,皇上吩咐过,没有通行令牌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进出皇城,请娘娘回去吧!」
  拓拔明卉闻言,从怀中掏出沈淕给她的令牌,「你瞧这是什么?」
  乍见令牌,几名兵士顿时跪倒在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在可以把城门打开了吧?」
  「是!」兵士不敢怠慢,拔出门拴,合力将沈重的青铜大门拉了开来。
  岂料,大门一开,门外立刻响起一片吆喝声和铁蹄声,数不清多少把的火炬将夜空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兵士见状大惊失色,急急想将城门关上,但怎么来得及呢?瞬间只听到几声惨叫,几名守门兵士惨死剑下。
  沈淕收起沾着鲜血的长剑,转向一旁早吓得面无直色的拓拔明卉。
  拓拔明卉一惊,不觉连连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沈淕哂然一笑,「当然是谢谢你!没有你,我怎么能如此顺利带领大军进入皇城呢?」
  那笑却让拓拔明卉看得胆战心惊,「不、不必了,我只想离开……」
  沈淕又是一笑,「我还没谢谢你,怎么能让你离开?」
  他一挥手,几匹马立刻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拓拔明卉大惊失色,「你们想做什么?」
  沈淕手握马鞭,指着拓拔明卉道:「这女人是折楼城主拓拔宽的女儿,送给了沈冲做娼妓,我现在把她送给大家,以慰劳各位弟兄的辛苦。」
  拓拔明卉几乎晕了过去,她不住摇头,「你不能这么做,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你怎能恩将仇报?」
  沈淕一哼,「恩将仇报?今天你能替我开城门,谁知哪天你不会替其它人开城门?我沈淕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这种女人!来人,把她带走,送给弟兄们享用。」
  拓拔明卉脚下一软,当场晕倒。
  沈淕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领着其它人直接往迩英殿前进。
  突然,一道人影撗在前面挡住他们的去路,一个寒冷如冰的声音响起:「老八,你想去哪里?」
  啪啪啪,一盏又一盏的灯被点燃,一个又一个的弓箭手就定位,一队又一队的御林军将四面八方围得水泄不通;而坐在马上,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般尊贵下可犯的人,正是沈冲。
  沈淕轻轻一笑,对眼前的一切恍若未见,丝毫没放在心上。
  「老四,好久不见,你带起兵来还是一样威风八面。」
  沈冲要笑不笑地撇撇嘴,「你深夜叫人打开城门,带这么多人进城,不会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我会来是跟你算总帐的。」
  「算帐?你想算什么帐?」
  沈淕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身对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说:「各位,身为一国之君应当如何?」
  有人喊道:「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有人说道:「恭忠体国,以天下为念。」
  更有人说:「勤政爱民,忠孝治国,为百姓表率。」
  沈淕点头,「没错,身为一国之君,自当忠孝治国,为民表率,以天下为念,为百姓谋福利,但你们知道沈冲是怎么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吗?手足相残!他为了得到皇位,得到天下,不惜在仪和门发动兵变,杀了太子沈翊,奸淫太子妃强占为妻;甚至为了掩饰罪过,巩固地位,将三代为大齐国效命的纳兰氏抄家灭族,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禽兽,有什么资格再作为大齐国的国君?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北帝?」
  沈冲闻言纵声狂笑起来。「好!说得好,说得真好!没有你这么一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我沈冲是这样一个不忠不幸、不仁不义、残害手足、连禽兽都不如的畜生!」
  「难道不是?」
  沈冲不理会他,径自拍拍手,「把废后苏氏带上来。」
  沈淕一楞,随即看到苏佾苹形容憔悴,披头散发被带了出来。
  「妳……」
  苏佾苹拾起头看着沈淕,「沈淕,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沈淕双眼一瞪,「你说什么?」
  「我要你就此罢手,不要再错下去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打从我十六岁把自己交给你,又听从你的话跟了纳兰羿,把自己送给沈冲和沈翊开始,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收手吧!你做的错事太多了,现在停手,一切还未晚。否则……」
  「住口!你这贱女人,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你居然说你不认识我?我为了你把自己变成人尽可夫的娼妓,而你竟然说你不认识我?我为你甘冒大不韪,在太子食物中下毒,好让你在仪和门可以一举成功,而你却说不认识我?我甚至为了你,窃取奏折,让你描摹皇上的笔迹假造手谕,假传圣旨,屠杀纳兰氏一百多条人命,现在你说你不认识我?沈淕,你好狠的心啊!」
  沈淕脸色有些发白,「胡说!一派胡言!这女人疯了!她让沈冲逼疯了,才会这样胡言乱语,大家不要听她胡说!」
  「是吗?如果我是胡说,那你身上的玉麒麟作何解释?玉麒麟本该是大齐国君才能有的宝物,为什么不是国君的你,却能拥有玉麒麟?」
  沈淕哈哈大笑,「说得好!我倒想问你,身为大齐国君,如果丢失了玉麒麟,该当何罪?」
  沈冲冷声开口:「这么说来,你是承认玉麒麟在你身上了?」
  「没错!玉麒麟确实在我身上,那又如何?依照祖宗家法,只要拥有玉麒麟者。就可以继承王位,成为大齐国君。」沈淕从怀中掏出一只泛着金色光芒的玉麒麟对所有人说道:「各位,玉麒麟在我手中,凡有玉麒麟者就是王,所以我现在命令你们。拿下沈冲和这个贱人!」
  沈冲哼哼一笑,「老八,你可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你千辛万苦,不惜残害无辜,摧残人命,不就为了玉麒麟、为了今天吗?」
  沈淕昂首,「我只是遵照祖宗家法办事而已,谁教你不小心弄丢玉麒麟呢?」
  「是吗?你确定自己手中所拿的是玉麒麟吗?」
  沈达一怔,「你说什么?」
  沈冲接着说:「你想想,玉麒麟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在御书房让你拿走?」
  沈淕瞪着手中的玉麒麟,「可是我看过玉麒麟一次,这的的确确是玉麒麟没错。」
  「传说玉麒麟是皇帝所留下的宝物,坚韧若钢,无物可摧;既然如此,你何不试试你手中的玉麒麟是否真的坚韧若钢,无物可摧?」
  「我不会上当的,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来的玉麒麟,我才不会轻易上你的当去摧毁它。」沈淕嗤笑道。
  「如果它是真的,你何必担心会摧毁它?但如果它是假的,那么……你用一只假的玉麒麟夜闯皇宫,起兵造反,你该当何罪?」
  「我……」沈淕睁大眼睛,看向苏佾苹,「这东西是你拿给我的,你说,它就究竟是真是个?」
  苏佾苹嘴角泛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我怎么知道?你要我拿,我就拿了,可没要我拿真的或拿假的,我怎么知道这玉麒麟是真是假?」
  「该死的贱女人!当然是要你拿真的,不然我何必大费周章把你送进宫?又把纳兰瑶姬……」沈淕的话陡然哽在喉咙,他略瞪大眼看着沈冲和苏佾苹脸上的笑,「你们……该死!我上当了!你这贱女人居然联合沈冲一起来骗我?」
  苏佾苹摇头,「我没有骗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先做错的话,别人要如何揪住你的小辫子?沈淕,回头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皇上已经答应不追究我们的罪。回头吧!我爱你,让我们一起……啊!」
  突然,只听见苏佾苹一声惨叫,胸口登时被一把长剑刺入。
  原来沈淕恼羞成怒,竟然下手杀了苏佾苹。
  沈冲一惊,「你杀人灭口?」
  沈淕疯狂大笑,「杀人灭口又如何?手足兄弟都不在乎了,又哪会在乎区区一个贱女人的命?老四,今天就让我们一次了结前帐,看看是你继续做皇帝,还是由我来一统天下!」说罢,他一马当先冲向沈冲。
  沈冲不敢轻忽,执起长剑,从容应战。
  起先沈淕还能掌握局势,节节进逼,但随着时间过去,支持沈冲的人越来越多,沈淕逐渐感到心浮气躁;一个不小心,他被沈冲砍中肩头,又被一枝箭射中后腰,他顿时怒气横生。
  他一来一往应付着沈冲,一面从袖口掏出袖箭,趁着沈冲不注意的片刻,发出袖箭。
  沈冲闷哼一声,肩窝流出血来。
  「你……」沈冲拔出箭,一手摀着伤口,「你暗葥伤人?」
  「这得怪你自己不记取当年老大是怎么死的,今天又和他犯上同样的错。念在你我同是兄弟一场,我会让你留个全尸。」话声甫落,沈淕又再发第二枝袖箭。
  就在他射箭的同时,另一技箭却无声无息射向他的心窝;当他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枝箭准确无误地没入他的心窝,并穿胸而过。
  沈淕无法置信地回过头,赫然看见纳兰瑶姬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手执弓箭,在她身后有一名白衣男子,那男子双手握住她的手,箭显然是他帮助她发的。
  「你……你为什么?」沈淕砰的一声滚落马下。
  「因为你该死!」纳兰瑶姬泪流满面说道。
  「我从来就不想伤你,为什么你要杀我?」
  「你为了自身的名利地位,不惜贱害手足,杀害纳兰氏一族百余条无辜的生命,甚至毁了我的清白,让我背上弒君的滔天罪名。这样的你,难道还不该死?」
  「可是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我还想封你为皇后,为什么你……」
  「纳兰瑶姬就只是纳兰瑶姬,只想为家人报仇不想做皇后。沈淕,我谢谢你在乱军屠杀中救了我,但对于你的罪过,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的!」
  纳兰瑶姬再次举起弓箭,身后的白衣男子轻轻抓住她的手,为她拉满弓,「沈淕,刚刚那一箭是为我的家人而发,至于这第二箭,是为皇上而发,因为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丝毫没有手足之情、廉耻之心。」
  箭,分毫不差的射中沈淕的胸膛,他瞪大眼睛,再也说不出话。
  「这最后一箭是为我自己,你毁了我的清白,让我成为一个不贞不祥的女人,你去死吧!」纳兰瑶姬悲戚说道,让第三枝箭没入沈淕额头,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匆匆包扎过伤口,沈冲直接来到内室,「如何?瑶儿不要紧吧?」
  欧阳彻摇头,体贴地拉起被子为纳兰瑶姬盖好,「不要紧,她只是太累,休息一下就好,你的伤如何?」
  「我没事。」沈冲来到床前,低头看着她泪痕犹存的美丽小脸,轻轻吻了吻她。
  「彻,你怎么会带着瑶儿出去?她是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会帮她拉弓射箭?你……」
  欧阳彻哑然失笑,「一次一个问题慢慢来,你这样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教我从何说起?」
  「你先告诉找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这就得问她了!」欧阳彻回头看着纳兰瑶姬,「瑶姬,你愿意见他吗?」
  沈冲一阵错愕,怔怔的看着欧阳彻和纳兰瑶姬。
  欧阳彻低低一笑,「我和沈冲是生死至交,从没有看过他为一个女人如此担心、如此寝食难安,甚至连命、连王位都差点弄丢了;如果你再不见他,只怕这个傻瓜会想不开!」
  沈冲急忙上前推开欧阳彻,双手紧紧握住纳兰瑶姬冰冷的小手,「瑶儿,如果你醒了,求求妳看看我,好不好?」
  纳兰瑶姬没有回答,但被握着的手却死命地想抽回。
  沈冲在床边坐了下来,将她的双手握得更紧,「看着我,瑶儿,我知道你醒了,求求妳看看我!」
  纳兰瑶姬哽咽道:「我不要!我是不贞不祥的女人,我没有脸见你!」
  「谁敢说你是不贞不祥的女人?在我心底,你永远是最美、最纯真、最善良的。」
  「可是我竟然傻得听信沈淕的话,进宫刺杀你,害得你受伤,害得你被天下人唾骂,我……」泪水,沿着纳兰瑶姬的脸颊涔涔流下。
  「小傻瓜!你以为我会为了这件事而怪罪你吗?如果我真为这件事怪你,早在你刺杀我的时候就杀你了,怎么还能留你在身边,对你做我的妃子?」
  纳兰瑶姬睁开眼睛,「可是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我让沈淕碰过了,我没有资格再留在你身边。」
  「我不在乎。在今天以前,或许我会在乎你是不是我一个人的,因为你太美,美得让人想据为己有;但现在我知道,光占有一个人的身子还不够,还得拥有她的心。我爱你,我爱你的善良、你的倔强、你的固执,而不只是你的人;再说,那并不是你自愿的,不是吗?如果前一天我没有那样粗暴地对待你、要你,也不会让沈淕有机可乘了!所以真正错的人是我,怎么能怪你呢?」
  纳兰瑶姬挣扎着爬起身,投入沈冲怀中痛哭失声,「冲哥,不要再那样对我了,好不好?我爱你,我想成为你的妻子,想为你生儿育女,想一辈子陪着你;但是我不要你那样对我,那让我觉得自己好脏,好象娼妓,让我只想一死了之,否则也不会让沈淕有机可乘。」
  「嘘!别说了!我跟你说对不起,因为我太在乎你,受不了你和沈淕在一起,才会那样对你;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不会那样对你了!你是我最温柔的妻子,我怎么会再那样对你呢?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沈冲喃喃低语着,张嘴堵住她的,细细地亲吻着,吻去她的伤心、她的悲痛和她的绝望,再吻去她满颊的泪水。
  纳兰瑶姬伏在他怀中,先是由他亲吻爱抚着,可她忽然想到,这屋子里可不只她和沈冲,还有一个欧阳彻。
  她又羞又急,忙地推开沈冲,「不要,冲哥,有别人在,不要这样!」
  沈冲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毫不避讳地吸吮她的小嘴,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时才略略松开她,「欧阳彻,你还不走,想留在这儿看我和瑶儿生孩子是吗?」
  正看到精釆处的欧阳彻哈哈一笑,边说边往门口走去:「新娘娶进门,媒人踢过门,天下翻脸最快的,就属你沈冲!」
  「等等,我有话说。」
  欧阳彻停下脚步,很识相地背着身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沈冲忍不住几乎笑了出来,却强作正经道:「你替我带个话给昊,要他小心拓拔明甄。」
  「拓拔明甄?」欧阳彻回过头,「你是说拓拔宽的另一个女儿拓拔明甄?」
  「对!拓拔宽将两个女儿,一个拓拔明卉送我,一个拓拔明甄送给昊。拓拔明卉做出什么事,你也看到了,我不想昊再重蹈覆辙。所以你替我告诉他,要他自己小心注意。」
  「知道了!」欧阳彻点头,足下轻点,但见衣衫飘飘,白影逍遥,瞬间失去了踪影。


  第九章

  欧阳彻离开,纳兰瑶姬脸上浮现一抹怪异,「他就是西圣欧阳彻?」
  「没错,人称柳下惠再世的欧阳彻。」
  「柳下惠?他不喜欢女人吗?」
  沈冲嘴角微微上扬,「何止女人?只要是人,而且是活着的人,他就不喜欢。」
  「可是他……」
  「他怎么?」
  「他好温柔,他身上有一种安定的气质让人觉得好放心,如果我先遇到的人是他,说不定我会……呜!」
  不让纳兰瑶姬把话说完,沈冲霸道地堵住她的唇,边吻着她的小嘴边说道:「不许不许不许!你是我的,你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是我的,下下辈子还是我的,你永永远远都是我的!我不许你爱上别的男人,也不许你看别的男人一眼,即使是欧阳彻也不行!」
  纳兰瑶姬瞪着他娇嗔道:「你永远这么霸道、这么不讲理吗?」
  「遇着你我就理智不起来,只想把你永远锁在身边,永远不让你离开。」
  「可是他帮我杀了沈淕,我都没谢谢他!」
  沈冲捉起她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亲吻着,「我会替你谢谢他,至于你,就安心做我的皇后,别再想他。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为什么彻会带你出去?妳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万一一个不小心,伤着了你怎么办?」
  纳兰瑶姬偎在沈冲怀中,吸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但是如果我不去的话,我会更担心,与其在屋里担心,不如出去看看,况且我不去,就永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没有办法帮你。所以你应该谢谢欧阳彻,若不是他,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沈冲心头一紧,声音不觉温柔起来:「彻?他做了什么?」
  「他和你谈起我们家的血案,问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而要自己一个人默默背负着冤屈,任人误会。本来我是不愿再活下去的,因为我爱你,爱得好深,爱得我难以自拔,却也爱得好痛苦;可你却杀了我的家人,还强留我在你身边,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爱你,觉得对不起冤死的家人,不想爱你,又对不起自己的心;所以找宁可选择一死,用死来当作逃避。」
  「那你知道我天天都在呼唤你、天天都为你弹琴吗?」
  「知道,可我不知道该不该醒来,只要一醒过来,我就又得面对那种撕心裂肺的拉扯,而我不要再有那种痛苦了;直到我听见欧阳彻的话才知道,原来你不是凶手,原来你没有下屠杀令。」
  「瑶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是怎么躲过屠杀?又怎会遇上沈淕?」
  「其实那天晚上我并不在家梩。」
  「不在家?那你去哪儿?」
  「我陪奶妈去五台山还愿,没想到回家的时候,居然看到……」想到那血流成河的场面,纳兰瑶姬不觉身子颤抖起来。
  「他们告诉我,大概三更的时候,来了大批人马,男丁当然立刻被处死,至于女人、小孩也没有一个逃过。更过分的是,我那才刚过门半年的嫂子竟然全身赤裸死在床上;我三哥身首异处,身上千疮百孔,被下令曝尸三日,不得收殓。我不懂,纳兰家三代为国家尽忠,为朝廷效命,流血流汗,牺牲生命,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遭到这种下场,我……」
  「所以你决定报仇?」
  「没错,虽然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办得到。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在附近徘徊,却被那些人发现。」
  「那些人?」
  「就是那些刽子手。他们见我孤单一人,想欺负我,我虽然极力抵抗,还是被他们强压着撕了衣衫;我以为自己会和三嫂一样被凌辱至死,想不到沈淕救了我。」
  「他教妳跳舞?还教你怎么进宫刺杀我?」
  「不,他是找人教我跳舞,但刺杀你却是我自己愿意的,因为那时候我好恨你,只想杀了你替家人报仇,想不到你……」
  「想不到我受你两刀,却没死?」
  她纳闷地看着他,「我私底下用木人练习过好多次,也相信自己不会刺错的,可是你为什么没死?」
  沈冲不答反问:「妳希望我死?」
  纳兰瑶姬咬着唇,「你……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低沈一笑,轻轻地为她梳理长发,「瑶儿,如果你现在有机会杀我,你会不会动手?」
  纳兰瑶姬小嘴一张,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她摇头。
  「不会!在我以为你是杀人凶手时,我都无法下手杀你,更何况现在我是你的人,还怀了你的孩子……」
  沈冲又是一笑,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瑶儿,我天生是偏心的人,我心长的地方和别人不太一样,如果你要杀我,你得剌这里才行。」
  纳兰瑶姬惊异地张大双眸,几乎不敢相信。
  「你……你偏心?」
  「对,所以找才会第一眼看到你就忍不住想据为己有,才会看到你就想欺负你。」他一语双关,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纳兰瑶姬小脸一红,这男人就是喜欢欺负她、占她便宜,可她、她就是爱煞了他,这是前世冤孽吗?
  「冲哥,我一直想不懂,为什么沈淕可以假传命令?那张手谕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假传命令和手谕,沈冲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冷漠与严肃。「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是苏佾苹从御书房里拿了奏折让沈淕描摹,再由她交给刑部和兵部办理;而我又正好不在宫中,等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怎么会?你是天子,任何消息只要你想知道,都有八百里快马替你传到,为什么你会在第三天才知道?」
  「我说过我不在京城,而纳兰家又远在青州,即使以八百里快马日夜奔驰,至少也要十天时间,所以我得到消息时已经太晚了。」
  「难道没有人发现手谕是假的?」
  「虽然我在外面,一向以手谕发号施令,但毕竟能见到手谕的人有限,而其它人是不需要见到手谕,只要听命行事就好,既然听命行事,就不会有人去追究真假。」
  「所以那张手谕是证据?」
  「没错,这就是我发现你拿了手谕才会那么生气的原因,我以为你是在替沈淕湮灭证据。」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手谕的事,我是到了御书房才看到那张手谕,又碰到了苏佾苹和沈淕。对了,苏佾苹为什么要帮沈淕?沈淕又为什么要灭纳兰家?」
  「苏佾苹是沈淕的情人,她不帮他,帮谁?」
  纳兰瑶姬有些惊讶,「情人?可她曾经和三哥订亲,怎么会是沈淕的情人?」
  「她之所以和你三哥订亲,是因为沈淕要她这么做。」
  「为什么?」
  「沈淕知道你三哥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人,又握有大齐国相当数量的兵马,如果想彻底了解我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实力,从你三哥身上下手准没错。」
  「那你又为什么会认识苏佾苹?又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沈淕说你强占属下的妻子,这是真的吗?」
  沈冲微微一笑,「瑶儿,你想想,我是那种人吗?我是大齐国皇帝,没登基前是堂堂的亲王,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不计其数,我需要做那种事吗?真要说起来,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是被我强占,强留在身边的,那就是你。」
  纳兰瑶姬脸上一红,小手捶打着他,「你……你不正经!」
  沈冲搂着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听我说,当我认识苏佾苹时,她早和你三哥解除婚约,所以算不得强占;而且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又哪是强占?」
  「只要有女人投怀送抱你就接受吗?」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又懂得怎么样讨男人欢心,只要她愿意,很少有男人能够拒绝她的,我是如此,我大哥也是如此。」
  「她同时周旋在你们兄弟间?」
  「当然,不然怎么知道会钓上哪只大鱼呢?」
  「后来她嫁了太子为妻?」
  「嗯!想夺取帝位,最快的方法就是扳倒太子,因此她选择我大哥,让自己当上太子妃。原本我以为她当上太子妃后,如能安分守己倒也罢了,想不到她竟在我大哥饮食中下毒,让他慢性中毒;又趁着我父皇殡天,宫中大乱之际,打开仪和门让沈淕的人马进来,使得大哥为了守卫皇城战死在仪和门。」
  「既然如此,为什么别人会说你杀兄淫嫂,篡夺皇位?」
  「因为我得到消息带兵赶到仪和门时,大哥早已重伤,我虽杀退沈淕的人马,却救不了大哥的命。你也知道沈淕能言善道,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再加上父皇刚殡天,大哥又战死;当时的那种状况,很容易就让人以为是我杀了大哥,篡夺皇位,强占嫂子为妻了。」
  纳兰瑶姬定定看他一会儿,才问:「你不解释?」
  「解释也没有用,在有些人眼中,沈冲本就是声名狼藉的浪荡子,多一则或少一则谣言很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沈冲讪笑道。
  「有一点我还是不懂,你知道是苏佾苹害死你大哥,你为什么还立她为后?」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一则我找不到证据,可以证明她杀了我大哥;二则我想藉她揪出沈淕的狐狸尾巴,想不到反害了你三哥和你的家人。」
  纳兰瑶姬摇头,「我不懂,你和沈淕的斗争,关系到纳兰家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
  「当然是为了玉麒麟。」
  「我听你和沈淕提过好多次玉麒麟,三哥也提过玉麒麟,那玉麒麟到底是什么?」
  「玉麒麟是我国的镇国之宝,从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就有的。」于是沈冲简单地将玉麒麟的事说了一遍。
  「喔?原来你被称为麒麟四帝是因为玉麒麟?」
  「没错,只是这玉麒麟却不见了。」
  纳兰瑶姬睁大眼睛,「不见了?怎么会?这不是镇国之宝,怎么会不见?刚刚沈淕不是还拿着?」
  「不必怀疑,玉麒麟确实不见了,不但不见,而且是四只一起消失不见,所以沈淕拿的自然是假,那是我为了引他上钩特别让工匠做出来的。」
  「四只?你是说其它三个人的玉麒麟也不见了?」
  「没错,我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同时从我们四个人手中夺走玉麒麟,更不知道这个人拿走玉麒麟做什么,毕竟玉麒麟所具有的只是象征意义,并没有实质上的作用。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那就是玉麒麟消失后,在很多地方都传出玉麒麟的消息,我一直想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是以讹传讹?」
  「不,事情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否则昊也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去攻打多兰城。」原来东皇耶律隆昊因为玉麒麟的关系,起兵攻打多兰城,虽然沈冲不太赞同他这么做,却也没有阻止,因为不这么杀鸡儆猴一次,还是会有其它野心份子蠢蠢欲动。
  「冲哥,我还是不懂,纳兰氏一族被灭,和玉麒麟有什么关系?」
  沈冲低叹口气,「这得怪我。」
  「怪你?为什么?」
  「你知道你三哥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算得上是我的家臣心腹,对吧?」见纳兰瑶姬点头,沈冲又继续说道:「正因为你三哥是我的心腹,所以我把寻找玉麒麟的事交给他去办,希望他能暗中调查,替我找回玉麒麟。」
  「你是说……」
  沈冲脸上泛起一丝愧疚。
  「我认为你三哥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就放手让他去做。但我却忽略一点,他在找玉麒麟,其它人也在找玉麒麟,因此如果有人知道你三哥先找到玉麒麟的话,会替他惹来麻烦。」
  「哥哥找到玉麒麟了?」
  「嗯!在灭门惨案发生前一个月,你三哥曾经写信告诉我,他已经找到玉麒麟的下落,相信再过不久便可以取回。想不到当我再次接获他的消息,却是他的死讯。」
  纳兰瑶姬摇摇头,仿佛无法从沈冲所讲的话里回过神来,「你说三哥之所以会死,我的家之所以会被灭,全是因为你派他去找玉麒麟?」
  「对。你刺杀我的时候,我不想杀了你,才放任狱卒对你严刑拷打,让你受苦。后来听说你姓纳兰,才知道你是纳兰家的人,是纳兰羿的妹妹,于是又不顾一切把你从天牢中放出来。毕竟你是为我才会变成这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看着你受到伤害。」
  沈冲握住她的柔荑,「瑶儿,你会怪我吗?如果我事先多注意、多小心,或许你的家人就不会被害了……」
  纳兰瑶姬捂住他的嘴,「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措施,都无法防止有心人的接近,所以即使没有玉麒麟,沈淕还是会想办法杀了三哥;毕竟三哥是你的左右手,如果他想当上皇帝,就得先除掉三哥,不是吗?」
  「没错,只是我心底还是觉得对你三哥不起。瑶儿,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召告天下?追封你三哥和纳兰家?还是选个好日子,先让你当我的皇后?」
  纳兰瑶姬水灵灵的美目瞅着他,「我不想当皇后。」
  沈冲有些诧异,「不要?可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皇后更好的,或者……」
  她凑过小嘴堵住他,柔柔地献上自己的红唇。
  「我不要当皇后,我只想当你的妻子,替你生几个孩子,像一般夫妻般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就好了。」
  沈冲漂亮的唇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你不想我当皇帝?」
  「你已经是皇帝,是年轻有为的好皇帝,没了你,大齐国的人民会很伤心的,我怎么舍得让你为我这样做?」
  「那你想怎么做?」沈冲低低问着,转而将纳兰瑶姬压在身下。
  纳兰瑶姬伸出手搂住他的颈项,任他解去自己的衣衫,任他的吻落在自己身上,「我只想拥有你,完完整整的你,不想和其它女人一起分享你。你知道看见你和其它女人在一起,会让我好伤心、好难过。」
  沈冲一扯嘴,一寸寸一分分地侵入她早为他准备好的湿润谷地里,缓缓地占有她。「我知道了,我这不就是你的了?」
  她柔顺地接纳他,让他占有得更深、更彻底,「这不够,我要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那这样呢?」沈冲坚定有力地送出第一记抽送。
  纳兰瑶姬失神了,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奔腾、喘息、律动。
  沈冲覆盖上她的嘴,将她的放浪娇喘吞没在唇齿相交间。「瑶儿,除了你,不再有其它女人了,相信我,沈冲一定说到做到。」
  五个月后,纳兰瑶姬为沈冲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沈梦。
  又过了几个月,当小沈梦大些,可以学走了,而纳兰瑶姬身子也复元得差不多时,沈冲带着她到辽国探视东皇耶律隆昊,顺便见见端木夕姬。
  两个男人见面自是有聊不完的话,而两个女人见面,那话就更多了。
  上从育儿经,下至驯夫经,乃至闺房秘事统统可以聊。聊到天黑又天亮,两个女人还乐此不疲,聊得而个男人胆战心惊,生怕两个女人聊出什么驯夫新方法来,到时候他们两个可惨啦!
  回程路上,沈冲问纳兰瑶姬:「你和夕姬聊什么?怎么聊成那样?」
  纳兰瑶姬浅浅一笑,「不告诉你。」
  沈冲一扳脸,作势要搔纳兰瑶姬痒。
  「不说?我就偏要你说!」
  纳兰瑶姬素不禁痒,没两下便瘫软在丈夫怀抱,钗横鬓乱,频频告饶:「不要,冲哥,求求你,饶了我吧!你知道我怕痒的。」
  「怕痒就说出来,不然我让梦儿一起搔你痒。」
  沈冲说着,当真抱起女儿要搔她痒,逗得小沈梦咯咯笑个不停。
  而纳兰瑶姬更是又笑又喘,急急抓住他的手,「好皇上,不要这样,我说就是了。」
  「快说!」沈冲一手抱女儿一手抱妻子,将两个女人搂得紧紧的。
  纳兰瑶姬凑过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沈冲先是一楞,继而瞪大眼睛,「你们两个女人竟然聊这种东西?好啊!看我怎么罚你!」
  纳兰瑶姬尖叫一声;「不要,好皇上,好冲哥,瑶姬不敢了,瑶姬再也不敢了,你饶我吧!」
  沈冲可不理她,托起她的下巴便是重重一吻。
  纳兰瑶姬低低一叹,全心全意接受丈夫的爱宠;而一旁咿咿呀呀不会说话的小沈梦则好奇地张大眼睛,看父母亲玩亲亲。
  至于纳兰瑶姬和端木夕姬两个女人到底聊什么?那只有她们两个才知道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