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17

苏浣儿:鸳鸯枕 下

  第六章

  乾清宫里,七阿哥煜奎正跪在地上,痛陈湖西镇竟在一夜之间为人纵火灭镇的惨案。
  “皇上,湖西镇虽只是个小镇,微不足道,但镇上的百姓向来安居乐业,敬天知命,实不该遭此大祸,而今横遭灭镇,天理何在?公道何存?再想想,在我大清朝天子的圣明统治下,竟有人胆敢如此藐视王法,草菅人命,又是看我大清朝天子于何处,置我大清朝律今于何地?皇上,臣斗胆请皇上重惩凶手!”
  乾隆早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吹胡子瞪眼睛,颤抖着手指着煜奎,“煜奎,你说这凶手到底是谁?是谁敢这么大胆在我脚底下杀人?”
  煜奎头往地上一碰,“儿臣不敢说!”
  乾隆一拍龙椅跳了起来,“你放屁!你在我面前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话,不就是要我知道湖西镇是毁在谁的手里吗?怎么真问你,你却说不知道?”
  “皇阿玛请息怒,儿臣不说是有原因的。”
  乾隆冷笑着坐回龙椅上,极目看了一眼站在左边的一群儿子,最后目光落在煜礼身上,“煜礼,你是最后到湖西镇的人,你说说,那个胆大妄为,杀人放火的到底是谁?”
  煜礼出班,甩了甩马蹄袖,跪在地上回道:“儿臣不知。”
  乾隆目光一冷,“不知?七阿哥在京城,什么都知道,天天都来报告,却在最后关头推说不知;你人在湖西镇,应该是最清楚情况的,却也说不知道!朕养你们这群饭桶真不知做什么用!”
  煜礼忙往地上一磕头,“皇阿玛请息怒,儿臣是真的不知道。当日儿臣一大早就出门查案,傍晚回来时整个湖西镇已经陷入大火中,仓促中逃命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详细追究原因?”
  一旁的煜奎冷冷讽刺道:“没时间详细追究原因?你又何须追究,因为这件事根本是你亲自下的令。”
  煜礼眼睛一翻,“七哥,我敬你是兄长才对你礼让三分,如果你再继续这么疯言疯语下去,当心我……”
  乾隆一喝:“住口,煜礼,你这是什么态度?竟然敢在朕的面前恐吓兄长?你想造反是不是?”
  “皇阿玛!”
  “住口!朕不想再听你讲话,煜奎,你继续说。”
  煜奎得意的瞪了煜礼一眼,“如果儿臣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应该是十二弟自己下的令,而原因就是为了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朱黛岫。”
  “朱黛岫?”
  “对,朱黛岫就是百乘录书录者朱伦的女儿,朱伦是前朝遗臣,朱黛岫是什么身份就不必多说了。皇阿玛也知道十二弟一直很有女人缘,可是这么有女人缘的十二弟,偏偏喜欢朱黛岫这个前朝遗孽,甚至为了她杀了整个湖西镇的人,而动手之人就是十二弟的门人董昌。”
  乾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瞪着煜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煜礼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没想到煜奎竟如此狡猾,竟把这一切全赖在朱黛岫身上,这岂不是摆明要她死,要他煜礼亡吗?
  “煜、煜礼,你说,有没有这回事?你是不是真的……”
  煜礼摇头道:“皇阿玛,儿臣是您自幼看着长大的,儿臣的心性如何,皇阿玛应该最清楚。皇阿玛您想想,儿臣会是那种为了女人而毁了一个镇的暴烈之人吗?”
  乾隆自然知道煜礼的心性脾气,他脸色稍缓,才想说什么,煜奎立时又补上话:“可朱黛岫在你府里,这总是真的吧?”
  煜礼一哼别过头,根本懒得理他。
  乾隆问道:“煜礼,那朱黛岫真的在你府里?”
  煜礼张着眼,怔怔看着地面,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不说话就代表承认了?”乾隆气得站了起来,来回走动着。“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煜礼硬着声音回道:“一年多前。”
  “那时候你就知道她是前明遗孽吗?”
  “青儿不是遗孽,青儿是……”
  “住口!朕只问你,知不知道她是前朝遗攀?”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嗯!”
  “那你也知道她父亲写了百乘录?”
  “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朕只问你知不知道?”
  煜礼抬起头,满含怨恨地瞪了煜奎一眼,“知道!”
  乾隆霍地一转身,指着煜礼骂道:“你可真是朕养出来的好儿子啊!竟把考功司的秘密档案交给前朝遗臣,让他编写成百乘录,好讥讽我大清王朝,甚至还为了个贱女人杀人放火、胡作非为,宫廷恐吓兄长,煜礼啊煜礼,我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其他的阿哥们见状,纷纷跪了下来,“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煜祺急忙上前跪陈:“皇阿玛,十二弟只是一时糊涂,请皇阿玛给十二弟一点时间,儿臣相信……”
  乾隆一摆手,打断煜祺的话:“不必说了,煜祺,你不要再帮这个不肖子说话了,朕决心已定。来人,取尚方宝剑。”
  在场所有的文武大臣以及阿哥们无不吓了一大跳,尚方宝剑?难不成皇上要亲自……
  一名太监捧着尚方宝剑上前,“皇上,尚方宝剑取到。”
  乾隆接过尚方宝剑扔在煜礼面前,“用这把剑去把那个姓朱的妖女杀了,朕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如果不肯,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他又转向煜祺,“煜祺。”
  “儿臣在。”
  “你跟着他去,要亲眼看着他杀了妖女才准回来,否则,就当朕没有这个儿子。”
  “儿臣遵命。”
  “还有,前朝遗孽现下还有多少人?都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
  “儿臣不清楚,儿臣会即刻派人去调查。”
  “好,查清楚,查清楚后全部给我杀了,一个也不留!”
  煜奎得意洋洋地搭着轿子回到府中,满脸净是笑意。因方他轻轻松松,不费一兵一卒,只消说出“朱黛岫”三个字,就去除、个眼中钉十二阿哥,拿掉阻碍他前途的大石头,怎能让他不愉快、不高兴呢?接下来,只要想办法骗骗皇阿玛,把老六、老九放出来就大功告成了。
  想到这儿,他高兴得哼起曲儿。
  这时,一名丫环走了出来,“七阿哥,有个姑娘在里头等着您呢!”
  煜奎一愣,“等我?”
  “是啊!那姑娘好早就来了,连午膳也没用,坐在茶间里一直等着爷。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煜奎浓眉一蹙,“那姑娘长得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姓什么叫什么?”
  丫环摇头,“她没说,只说叫青儿,可是爷,不是小春夸人,那青儿姑娘其是漂亮,打从小春出娘胎到现在,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呢!”
  青儿?印象中自己并没有认识叫青儿的女人。这名字听起来像丫环的名字,莫非是哪个兄弟让她来传消息的?
  煜奎挥挥手,“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说罢,煜奎随即朝茶间走去,才刚走到门口,一阵香风远远飘来,熏得煜奎浑身一酥,再定睛看去,一条千娇百媚的窈窕身影背对着他而坐,长发随意挽了个髻,削肩细腰,那模样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煜奎放慢脚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那女子身上。好美的女人,光看背影,就觉得她很美,不知她到底长得如何?
  煜奎还没到茶间,可朱黛岫已然察觉到煜奎那两道贪婪似虎的目光,她微微一震,咬着牙,硬逼自己露出笑容,等着煜奎上钩。
  煜奎果然一进茶间,就顺手把门反锁上,同时拉下窗子,一个侧身跨步,一手扣住她的手,另一手则托起她的下巴,想看清楚她的容颜。
  本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煜奎几乎失声叫嚷出来:“你、你是……”
  朱黛岫立即站起身,借势化去煜奎的手劲,同时身子福了福,“青儿见过七阿哥!”
  煜奎像见鬼似的,连退好几步,“你不是在煜礼那儿吗?怎么会……”
  朱黛岫走近煜奎,伸手为他拨去肩膀上所沾染到的灰尘,“十二阿哥不要我了,我无路可去,所以来投靠七阿哥,七阿哥你……”
  煜奎一把揪住朱黛岫的手,恶狠狠说道:“煜礼不要你?你以为我瞎了还是聋了?看不见他是如何拼了命的爱你?还是你以为我像老九一样色迷心窍,女人随随便便说个几句话,魂就被钩走了?”
  朱黛岫盈盈一笑,柳眉微蹙,玉手按住煜奎的手,温柔说道:“七阿哥,你弄得人家好疼,求你松松手可好?”
  煜奎将她推了开去,“说,你为什么到这儿来?是不是煜礼让你来的,好嫁祸给我?”
  朱黛岫揉着手腕,看着眼前怒目横眉的煜奎,“我说过十二阿哥不要我了,如果七阿哥不相信,那青儿也没有办法。既然七阿哥不肯收留青儿,那青儿只好另找栖身之处,请爷保重。”
  煜奎横在门口,挡住朱黛岫的去路,“想走?没那么容易!先告诉我,你到底来做什么?是不是煜礼叫你来拿考功司秘密档案?”
  朱黛岫心头一惊,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一定说道:“那些东西我都看过了,就算拿到了也没什么用。其实我来,只是想问七阿哥,是不是你派人灭了贾府,烧了湖西镇?”
  “你问这做什么?”
  “七阿哥曾经答应过要照顾我们母女的,可是娘却被大火给烧死。七阿哥,请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派人……”
  煜奎哈哈一笑,“没错,是我让董昌杀了贾实,顺便连湖西镇一起烧了,谁让煜礼鼻子那么灵敏,竟然嗅到了一些味道?所以真要怪,你怪他好了!谁让他没事杳什么案呢?”
  “可是我娘是无辜的,她……”
  煜奎目光一冷,“你知道你娘临死前正在做什么吗?她正被贾实和几个家丁伺候着,弄得泪眼汪汪,惨叫连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让董昌放火杀人,其实还算救了她!”
  朱黛岫脚下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答应我不欺负娘的,他答应我不欺负娘的,只要我……”
  “哼!贾实那个人说的话能信吗?如果他的话能信,那我又何必杀他?”
  “那董昌……”
  “董昌本来就是我安插在老五身边的人,想不到老五棋高一着,居然把董昌送给了煜礼。不过也多亏他这一送,否则我还真想不出怎么扳倒煜礼那个铁面阿哥呢!”煜奎蹲下身子,托起朱黛岫美丽绝尘的小脸,“现在轮到你了,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贾实难道没吩咐你,无论如何,一定得守着十二阿哥吗?”
  “我说过十二阿哥不要我了,因为五阿哥昨儿个就说得很清楚,皇上非杀我不可,所以十二阿哥留着我,就是留着一个麻烦。”
  “老五?你说是老五把你赶出来的?”
  她凄楚地点头,“嗯!五阿哥命人把我赶出来的,说不能让十二阿哥回家时还看见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只好来找七阿哥。七阿哥,你要我吗?你可不可以……”
  煜奎想都不想便摇头,“免谈!老五不想煜礼接你这烫手山芋,我可不是笨蛋,我也不想要,况且皇阿玛已经下令要煜礼杀你了,如果我再收留你,岂不违反圣旨?”
  朱黛岫脸色一白,“你说什么?皇上要杀我?”
  “没错!皇阿玛给了煜礼一把尚方宝剑,要他把你斩了,如果不肯,就自己提头去见,所以我能收留你吗?”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绝容丽色的朱黛岫,“不过,在送走你以前,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让煜礼和贾实调教成什么样子,尤其是煜礼,为什么会那样对你死心蹋地,连命都不要了保护你。”
  他动手扯开朱黛岫的衣衫,露出她美好无瑕的玲珑身躯。
  乍见朱黛岫赤裸的身子,煜奎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天老爷,她好美,美得让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将朱黛岫抱了起来放在桌子上,像看见什么神圣的物品般细看着。
  朱黛岫没有挣扎,她静静躺着,双手垂在身侧,微微屈着腿,护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煜奎和煜禄、煜和不一样,非好色之人,可眼前这活色生香,任他摆的赤裸胴体,仍旧让他看傻了眼。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无数的吻,落在朱黛岫眉上、眼上、鼻子上,然后他重重堵住那香甜的小嘴,贪婪地亲吻吸吮着。
  好香、好甜,想不到一个女人的嘴竟可以如此让他满足,仿佛吻了她,什么事都可以抛下,什么事都可以忘记,只想记着她、吻她、爱她、要她。
  煜奎一次又一次地亲吻着朱黛岫嫣红的小嘴,弄得朱黛岫浑身发颤,几次都忍不住想将他推落地,可不行,现在还不行,她得等到十二爷来才行。
  没错!她在等煜礼。
  她知道煜礼此番上朝凶多吉少,皇上极可能不是逼着他死,就是逼着他杀她,依照煜礼的脾气,他宁可带着自己一起死,也不可能杀她,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见煜礼因自己牺牲受累的。
  反正都要死,那么她就位着煜奎这个罪魁祸首一起上黄泉路,而这,才是她来找煜奎的最主要目的。
  想到这儿,朱黛岫硬生生地忍下煜奎加诸在她身上的凌虐,任他继续在自己身上游走、亲吻、爱抚着,甚至分开她的双腿……
  朱黛岫几乎快吐了!却只能痛苦的闭上眼睛,认命地接受自己所选择的路。
  但是突然,一阵急过一阵的敲门声自门外响起——
  “七阿哥,不好了,七阿哥!”
  煜奎整个人忽地从欲海中醒过来,“什么事?”
  “十二阿哥和五阿哥带着大批人马朝咱们这儿来了,尤其十二阿哥还带着皇上赐的尚方宝剑。”
  一听到尚方宝剑,煜奎脑海里仅存的一丝欲望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头面色狰狞地瞪着朱黛岫,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等他们来杀我,嗯?果真是最毒妇人心,我无心杀你,你却要我死?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煜奎手上用力一理,朱黛岫顿时脸色涨红,双腿乱踢,“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你去死吧!朱黛岫,你永远都别想害到我!”
  “放开我,放……”朱黛岫的脸由红翻紫,再翻黑,最后一口气喘不过来,随即眼前一黑,即时不省人事。
  煜奎以为朱黛岫已死,气呼呼地将她推下桌子,这才起身穿衣服。“小春,小春!”
  小春慌张地跑进来,看到地上躺着全身赤裸的朱黛岫顿时一惊。“七阿哥,这是……”
  “她死了!先把她拖出去,再找口棺材把她殓了,送到左家庄化人场烧掉,记得越快越好,别让人瞧见,知道吗?”
  “是,七阿哥。”
  煜礼又惊又急又怒,提着宝剑直往煜奎府里来。他知道,朱黛岫必定是因为不愿连累自己,又不想父母亲平白无辜枉死,所以才会一个人来找煜奎。
  可她知道煜奎是个怎么样的人吗?煜奎不是老九,他不好色,美色对他而言起不了什么作用,加上有丁夕颜的事作为前车之鉴,他哪敢再接近女色?煜奎也不是老六,会使那什么蠢计划,制造什么兄妹乱伦的丑闻,弄了老半天反而使得自己被关进宗人府。
  煜奎就是煜奎,他英俊、聪明、机警,像条金光闪闪的蛇,狡猾又多变,不到最后关头,没有人如道煜奎到底在想什么。
  认真说来,众多兄弟中,也只有煜奎算得上是煜祺的对手,否则哪能将一个煜礼逼得无路可走,连机智多谋的煜祺也苦无办法可解?这样一个煜奎,又岂是朱黛岫一介弱女子所能对付、欺骗的?
  想到朱黛岫留在床上的鸳鸯枕,想到她忍痛剪下的一束头发,再想到她正惨遭煜奎蹂躏、折磨,甚至可能已经被杀时,煜礼便浑身冒冷汗。
  “十二弟,你还好吧?”
  煜礼摇摇头,“不碍事,我只是担心青儿……”
  煜祺眼睛一眯,透出一丝不寻常的冷酷光芒,“别担心,不论她是生是死,我都不会让她的苦心白费,我会整得煜奎从此再也不敢想什么坏主意来害人。”
  “五哥,你不想杀青儿了?”
  “我有说要杀她吗?她是你的情人,真要杀了她,怕你从此刻起,再也不肯喊我一声五哥了。”
  煜礼脸上一红,“五哥,我……”
  煜祺一摆手,“当初我只想到朱黛岫留在你身边会替你带来麻烦,却没想到如果让她到别人身边,也一样会替那个人带来麻烦,不过危机正是转机,现在风头已经转向老七身上去,咱们兄弟此时不干,更待何时?走吧!一会儿听你号令便是。”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七阿哥的府邸,煜礼一声令下:“来人,将七阿哥的府邸围起来。”
  话声刚落,便听到煜奎大声喝道:“谁敢动,我就先宰了谁!”
  煜礼微微挺直身子,瞪视着煜奎潇洒晃出来的身影,“七哥,对不住了,皇阿玛命我来围你的府,兄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围府?有没有搞错?皇阿玛明明叫你回家去斩了朱黛岫那个小妖精,何时叫你来围我的房子?怎么?舍不得杀你心头上的一块肉,干脆造起反了,是不是?”
  煜礼眼神一冷,“我今天就是来杀前明朝遗孽朱黛岫!有人亲眼看见朱黛岫进了七哥府邸,所以兄弟只好得罪了,来人,给我进去搜!”
  “喳!”一排排亲兵立时冲入了七阿哥府邸,大肆搜索起来。
  煜奎一阵心慌意乱,急忙想阻止。“你说有人看到朱黛岫在我这儿,是谁?让他出来对质!我根本不认识朱黛岫,就算她来过,也早就走了。”
  煜礼一哼,“七哥承认她来过了?那更好。来人,再派人进去搜,看看朱黛岫有没有将考功司秘密档案留在这儿。”
  煜奎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该死,怎么会说溜嘴?万一让他搜到考功司那些秘密档案,岂不是证明百乘录一案是他做的?
  但煜奎果也是个人物,他的惊慌仅止于一瞬间,没多久,一抹冷静又重新浮现在他脸上。
  无所谓,就算考功司的秘密档案被搜到又如何?那只能证明东西是他叫人仿制抄写的,百乘录是他叫人做的,可这些都不能证明湖西镇是他毁的。
  反正朱黛岫已死,董昌又下落不明,参与当日屠杀的人也早被董昌灭了口,还有谁可以举证他就是暮后凶手?
  想到这儿,煜奎使哈哈大笑了起来。
  煜礼见状眉头一皱,这个老七,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难不成自己猜错了?考功司秘密档案不在他这儿?
  这时,两名亲兵抬着一口箱子跑了出来,“启禀五阿哥、十二阿哥,到处都找不到朱黛岫,可是找着了这玩意儿,请两位阿哥过目。”
  煜棋和煜礼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已然有数。
  煜礼开口道:“打开,看看里头是什么东西?”
  “喳!”
  两名亲兵费了一番工夫才打开那口箱子,里头赫然正是交部考功司秘密档案。
  煜礼脸色一沉,“来人,将四周团团围住,不管任何人一概都不准进出。”
  接着他看向煜奎,冷然地道:“七哥,请你跟我们走吧!”


  第七章

  不住的摇摆和晃动,让晕厥良久的朱黛岫清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和无尽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黑、这么暗?为什么……
  朱黛岫伸手往前模去,却发现自己的手碰到了墙,而且这堵墙就在自己的正前方。
  不,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把墙盖成这个样子,一定是自己弄错了!
  她慌张地伸手在左右一阵乱摸,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摸,所碰到的都是墙,这墙似乎是沿着自己周遭盖起来的一样,将她密密实实地困住,难道这是……
  她张嘴想呼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嘴里竟被塞了一块玉佩?
  天老爷!只有死人嘴里才会含玉佩,做什么在她嘴里塞玉佩?她又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塞上玉佩?
  一种可怕的想法猛地闪入朱黛岫脑子里,她该不会是在棺材里吧?
  “棺材”两个字,顿时让朱黛岫全身发冷,血液逆流,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停止。
  她只呆呆地想到,她死了,她终究死了,否则怎么会被装入棺材里?继而又想到,不,死人是不会知道自己在棺材里的,可是她却知道,可见她没有死。
  那么是……
  她猛然想起自己到煜奎府里,本来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可煜奎却赶在煜礼抵达前先下手为强,勒死了她。
  看样子自己会在棺材里,也是煜奎下的令,因为他们阿哥素来不收理死人的,只装在棺材里直接送往左家庄化人场烧了。
  烧了?想不到她朱黛岫最后仍难逃火劫,注定要被火烧死。
  一年前,煜奎和贾实设下圈套,以烧死她来强迫父亲为虎作伥;一年后,她在湖西镇逃过屠杀,却累得母亲死在大火里;而现在,她没被煜奎勒死,却要活生生被送入化人场烧死,她这辈子难道注定得让火烧吗?
  罢了!她这一身,早已是残花败柳,似乎不用这种方式,无法洗净这一身的污秽、淫荡。
  愿老天爷在用火烧去她的污秽淫荡后,能让她下辈子再和煜礼相逢,再让她做他的妻子、他的情人,到时候她会完完整整,只属于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朱黛岫死心了,也绝望了!
  她静静躺在棺材里,任由抬棺人将她抬往化人场,准备接受上天所给她的命运。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喝喊:“什么人?”
  一句话没问完,便听到几声惨叫响起,随即朱黛岫只觉得自己被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她叫都叫不出来。
  在朱黛岫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时,棺木已然被打开,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朱姑娘,你果然没死!真是太好了。”
  骤然洒入的光线,让朱黛岫的眼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你是谁?”
  “先不要问这个,来,我抱你出来!”
  那人弯腰抱出朱黛岫,紧张地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瞧见后,立即纵身上了屋顶飞跃而去。
  “朱姑娘,吃点东西,你肚子一定饿了吧?”将热腾腾的包子递给朱黛岫,董昌径自找了个角落坐下,大口大口啃起包子。
  朱黛岫接过包子,带着三分怀疑看着董昌,“你为什么救我?你不是七阿哥的手下吗?”
  董昌瞟了一眼朱黛岫,三两口吃下包子,拿起腰上的酒葫芦,仰头咕噜狂饮着。“没错,我确实是七阿哥的人,不过后来被送给了五阿哥,五阿哥又把我送给十二阿哥,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跟着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他待你不薄吧?”
  董昌一愕,却不得不点头,“比起五阿哥和七阿哥,十二爷确实待我不薄。他没有五阿哥的严厉,也没有七阿哥的刻薄,他比他的兄弟们都来得宽厚温和。”
  “既然如此,你搞什么背叛十二阿哥?为什么要陷害他?”
  董昌闻言脸色随即一沉,“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是不懂,但至少我还知道身为一个人,如果不能知恩图报,那简直比禽兽、畜生还不如,更何况是以杀人放火这种方式来陷害主人?”
  董昌眼睛一瞪,猛地揪住朱黛岫的长发,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这臭娘儿们,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那种被人卖来卖去,像狗一样,毫无自尊、毫无自主能力的痛苦?你知不知道那种低声下气,动不动就叫自己奴才的悲哀?你不会懂的!像你这种女人,不管卖给谁,不管跟了哪个男人,只要往床上一躺,双腿一张,哪个爷不是被你伺候得服服帖帖、对你百依百顺的?又哪里会懂得我们这些人的痛苦?”
  朱黛岫冷冷一笑,“我是低贱淫荡,只懂得迎合男人,奉承男人,但至少我不会陷害十二爷,但是你呢?你杀光贾府上下好几百条的人命,甚至连无辜的湖西镜都整个赔进去,断送在熊熊大火中,全镇无一幸免,最后还嫁祸给十二阿哥,让十二阿哥在皇上面前百口莫辩,你这也算是男子汉大丈夫所应该做的事吗?”
  董昌哼哼笑个不停,“贾实那人心肠歹毒,奸淫掳掠,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他所养出来的一批走狗,也跟他一样狗仗人势、鱼肉乡民,那种人杀了有什么不好?不杀了他,反而有违天理。”
  “那我娘呢?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为什么你也要杀她?连贾实府里一千大小丫环也全都不放过?”
  董昌轻蔑地看了朱黛岫一眼,“靠着出卖美色和身体而活下去的女人,和娼妓根本没两样,那种女人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朱黛岫柳眉一挑,“这么说来,你也想杀我?”
  董昌转而勒住朱黛岫的脖子,“你的确该死!陪贾实睡倒也罢了,竟还自己愿意去伺候满人阿哥,任他们玩弄奸淫,你这种女人死有余辜!”说着,他力道慢慢放轻,“不过你还不能死,如果你死了,那我找谁来救我呢?”
  他往前一推,将朱黛岫推倒在地上。
  朱黛岫顿时如释重负,不住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董昌蹲下身子,凑近朱黛岫,“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朱黛岫惊恐地瞪着眼前宛如魔鬼一般的董昌,这人杀人不眨眼,连自己的主人都可以陷害,而他竟然会冒险来救自己,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犯下湖西镇的案子,不论是十二阿哥、五阿哥,甚至是七阿哥都不会放过我的。”
  “五阿哥和十二阿哥是不必提了,但是七阿哥?七阿哥为什么不放过你?”
  “因为留着我,对他不但碍手碍脚,又得担心哪一天东窗事发,到时岂不是毁了一切?所以他处心积虑想办法要除掉我,幸好我够机伶,躲过他的追杀,否则哪有机会反过来将他一军?”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视线丝毫没离开过朱黛岫身上。
  朱黛岫是何等聪明的女子,怎会不了解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你想用我去威胁七阿哥?”
  董昌摇头,“用你去向皇上证实,所有的事都是七阿哥做的,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之人。”
  “不可能!皇上见了我只会想杀我,他根本不会相信我所讲的话。”
  “那十二阿哥和五阿哥呢?他们两个总该会相信你讲的话吧?”
  朱黛岫一惊,“你!”
  董昌一把扣住朱黛岫的皓腕,将她硬拖到自己身前,“五阿哥我不清楚,但十二阿哥对你可是情深意重,宁可自己死了,也要保全你这贱人的安全。所以只要有你,我就像有了一张护身符,远可以向皇上邀功请罪,近可以和十二阿哥谈条件,因此你说说,你是不是得我救?”
  “你!”朱黛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董昌托起朱黛岫那苍白、毫无血色,却秀丽绝伦的脸庞,“你这娘儿们具的很美,打从我出娘胎自今,玩过那么多女人以来,还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反正……”
  朱黛岫往后一绝,“你想做什么?”
  董昌用力抓住朱黛岫,不由分说地扯光了她身上的衣衫,将她按在身下动弹不得。“反正你也不是清白闺女,又让那么多男人玩过,不如也陪陪爷吧?我想这方面满人、汉人应该差不多的。”
  朱黛岫呸的一声,一口痰吐在董昌脸上。“你也配称爷?你根本是禽兽、畜生,你不配做人,你……啊!”
  朱黛岫一声惨叫,整个人晕了过去。
  原来董昌禁不起朱黛岫的嘲笑怒骂,竟一拳打在朱黛岫肚子上,疼得她当场昏倒,不省人事。
  董昌起身边骂边解裤子,“该死的臭婊子,竟敢骂我?连那些阿哥们都不敢骂我,你这婊子竟敢骂我?”
  他拉开朱黛岫的腿,想强行占有她,狠狠地发泄一番。
  突然,一把长剑,冷冰冰地抵着他赤裸裸的下身,一个冷得跟什么似的声音恨恨地传来——
  “董昌,如果你敢妄动,我马上让你董家从此绝子绝孙。”
  董昌顿时魂飞天外,“十……十二阿哥?”
  煜礼哼了一声,手腕一动,瞬间只听到董昌杀猪似的惨叫声,只见董昌捂着下身,血流如注,痛不欲生。
  煜礼连瞧都懒得瞧他一眼,上前抱起朱黛岫,急忙脱下外衫包住她,然后抱着她,走出这间位在北京城外的农户。
  门口,煜祺关心地围上来,“如何?她没事吧?”
  煜礼摇头,却满脸心疼地看着她饱受凌辱的娇躯,以及颈子上那触目惊心的勒痕。
  煜祺终于放心地点点头,“里头是怎么回事? 杀猪吗?”
  煜礼嘴角泛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意,“我用尚方宝剑阉了董昌。”
  煜祺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答案,“你什么?十二弟,再说一次。”
  煜礼一本正经地道:“我用皇阿玛给的尚方宝剑阉了董昌。”
  无法遏止的笑声,从煜祺嘴里不断地逸出,他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手指着煜礼。“你、你……”
  煜礼忍不住也哈哈笑了起来,“如果皇阿玛知道他的尚方宝剑竟是用在这上头,怕他不气坏了才怪,说不定还要赏我板子呢!”
  煜祺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岂止赏板子?可能命你去养蜂夹道闭门思过一个月!”
  煜礼不在意地耸耸肩,“无所谓,只要有了董昌,就可以证实我和青儿是无辜的,所以要我去养蜂夹道闭门一年都可以。”
  煜祺点点头,又回复他原本从容、镇静、潇洒的模样,“来人,进去为董昌疗伤止血,等天一亮,我和十二阿哥要带董昌去见皇上。”
  “喳!”
  “水,我要水!”朱黛岫躺在床上轻声呓语着。
  一旁疲惫地用手支着睡的煜礼听到声音,猛跳起来,忙倒了杯水,冲到朱黛岫床前,“青儿,水来了。”
  看到床上的伊人仍旧昏睡不醒,煜礼不禁觉得好笑。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她仍睡得很香呢!又不会不见了。
  煜礼在床沿坐下,举杯喝了口水,凑过身子,堵上那微敢的樱桃小嘴,将水缓缓地送人朱黛岫嘴里。
  半睡半醒中的朱黛岫,本能地接受煜礼送过来的水,同时张开小嘴,回应着他的亲吻。
  煜礼呻吟一声,索性将茶杯放下,半个身子压着她,尽情地吸吮起那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的小嘴。
  他吻得那么深情、那么专心,吻得如此温柔、如此小心,仿佛怕稍一用力,眼前这熟睡的仙子就会不见,怕一吹气,身下这一朵艳丽海棠就会被揉碎似的。
  煜礼不知道自己究竟亲了朱黛岫多久,只知道自己舍不得移开唇,可他再不抬起头换口气的话,他就要当场窒息死了。
  他略略移开唇,喘口气,准备再次覆上她的唇,这时,朱黛岫却醒了。
  她娇声呼唤:“爷!是你吗?”
  煜礼微微一笑,由上往下瞅着她看,“是我。”
  “那刚刚是你亲我的嘴吗?”
  “不然你以为是谁?”
  喜悦的泪水溢出朱黛岫灵秀的眼中,她伸出白玉般的手臂环住煜礼,主动送上红唇。“爷,求你,求你再亲亲我、抱抱我,好不好?让青儿记得你的味道,记得你的感觉,求求你,求求你。”
  煜礼一愣,却无从拒绝,只能迎上她的嘴,再一次亲吻着她。
  久久,朱黛岫像只猫咪,心满意足地窝在煜礼怀中叹气。然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推开煜礼,急急解开衣衫,“爷,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煜礼又是一愕,弄不清楚今天朱黛岫到底是怎么了。“青儿,你到底……”
  朱黛岫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又是羞又是愧又是难过又是泪,吞吞吐吐地道:“七阿哥,七阿哥……“
  煜礼眉头一蹙,“老七怎么啦?”
  朱黛岫泪眼汪汪地看着煜礼,“他剥光我的衣服亲我、抱我,甚至还想要杀了我……我……哇——”
  在煜奎府里所发生的恐怖经历,瞬间又全部回到朱黛岫眼前。她想起煜奎的吻、煜奎的眼神,还有煜奎怎么想勒死她,怎么将她活生生塞入棺木里打算烧死她的情意。
  煜礼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小傻瓜,我不在意的,以前我或许很在意你是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在意你是不是让其他男人碰过。但现在我知道,爱一个人,光占有她的身体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心,乃至她的灵魂。我爱的是完完整整的你,从里到外,分毫不保留,善良、温柔又勇敢的你,而不是只有你的人。”
  “可是我在意啊!爷,我真的真的好在意!当他亲我、抱我时,我恨不得一头撞死,我……”
  “嘘……我知道了!”煜礼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她唇上,“既然你这么在意,那么爷亲亲抱抱就好了,嗯?告诉爷,他亲你哪儿?这儿吗?”
  他吻住她的小嘴,密密地覆盖她的唇,将她的惊恐慌乱全部赶走。
  “青儿,还有吗?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爷帮你亲亲抱抱的,嗯?”他沙哑地问道。
  朱黛岫羞红脸摇头,“没有了。其实……其实他只是亲我、抱我,他没有、没有……”
  聪明如煜礼,自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他蓦地拉起朱黛岫,让她面对自己,“青儿,如果没事了,现在换爷问你话,你要实问实答,不准有半句虚言,知道吗?”
  朱黛岫迷迷糊糊地点头,虽然她刚刚达到极致,可她还是认为不够。那被煜礼所挑起的欲望,非煜礼本人无法纡解。所以她现在仍觉得全身发热、发胀,脑子里只想要他,要他为自己洗去惊恐,洗去爱心,要他以实实在在的充满,来解除她的噩梦,让她确确实实明白,一切都过去了,可他为什么……
  “我问你,你为什么去找老七?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一去无疑是自寻死路吗?”煜礼问着,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不但可能被他凌辱、蹂躏,甚至会死得不明不白、尸骨无存,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煜礼不禁想起自己和五哥翻遍老七整座宅邸,却怎样也找不着她时的慌张,再想到自己往化人场路上所看到的空棺和死尸,那份忧虑心急,更是让他几几乎乎喘不过气,到现在连呼吸都会痛!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竟然可以那样陷害你,可以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去杀害无辜百姓。所以当你带我回到京城时我就发誓,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拖他下水。”说到这儿,朱黛岫泪水一颗颗掉在手背上。
  见她又为自己伤心掉泪,煜礼心一软,随即将她楼进怀中。“傻瓜!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你死了,我还能活吗?”
  朱黛岫身子一僵,“爷,你……”
  “皇阿玛给了我一口尚方宝剑,要我斩了你这前朝遗孽,如果不做,就自己看着办。”他冲着她一笑,“青儿,你知道什么叫自己看着办吗?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不肯杀你,那我就得自尽。可是我怎舍得杀你?所以我带着这口尚方宝剑回来,打算先杀了自己,因为我知道你一看到我死,你也会跟着来,是不是?”
  朱黛岫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伏在煜礼怀中哭得抽抽嘻嘻地,哽咽难当。“爷,你好傻,青儿不值得你这样做,不值得啊!天底下比青儿好的女人多的是,你又何苦如此?”
  煜礼摇头,“我问你,如果天下女人多的是,那么天下男人不也多的是?但你为什么死心蹋地,只认定我一个?甚至甘愿为我冒险吃苦,几次身陷险地,都差点送了命?”
  朱黛岫也是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爱你,就是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我也一样,即使天底下女人这么多,即使我是个阿哥,我还是只要你,只想爱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所以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他将朱黛岫放倒在床上,温柔地褪去彼此的衣衫,“告诉爷,还疼不疼?你刚刚一定很难过吧,嗯?”
  这么直接露骨的问话,羞得朱黛岫不知从何回答起,只好闭上眼睛弓起身子作为回答。
  煜礼压住她,低声说道:“青儿,听我说。明儿个咱们一起去见我皇阿玛,向皇阿玛说明整个百乘录和湖西镇案的经过,我会求皇阿玛恩准我们的婚事,让我正大光明地娶你进门,给你一个名分。但是皇阿玛对你成见很深,我担心案子虽然了结,他老人家仍不肯善罢甘休,所以……”
  朱黛岫缓缓睁开眼睛,“我不在乎,皇上要我死我就死,赐我生我就生,反正爷你不会让我孤单一人的,对不对?”
  煜礼眼眶一红,用手拍了拍枕在朱黛岫脑袋瓜底下的鸳鸯枕,“没错,就像这鸳鸯枕,永远都是一对,即使只有一只枕头,上面还是有一对鸳鸯。”


  第八章

  第二天,乾清宫。
  乾隆一脸凝重,看着跪满地的儿子,最后目光落在煜奎身上。“煜奎,你说说,你为什么把考功司的秘密档案拿给前明朝遗孽看?你是存心想让这些人笑我大清无君,所用非人吗?”
  煜奎趴在地上,一对眼睛贼溜溜地东转西转,思索着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的责罚减到最轻,“儿臣、儿臣……”
  “你什么?快说!”乾隆一喝,显得有些不耐烦。
  “儿臣只是……”
  跪在后头的十四阿哥煜忍不住插嘴:“七哥,你为什么不宜接说,你之所以把考功司的秘密档案抄出去,书录成册,目的只是为了嫁祸给十二哥呢?”
  “你胡说!我好好皇阿哥不当,做什么去陷害自己的兄弟?”
  跪在煜身旁的十三阿哥煜颢也开口道:“岂止如此?为了怕十二哥吃的罪不够深,他还利用人性的弱点,威逼董昌替他干下杀人放火的勾当,再让十二哥去背黑锅,好让十二哥百口莫辩。”
  煜奎闻言哈哈大笑,“好,真是好啊!一个说考功司的档案是我偷的,一个说百乘录是我找人写的,还有一个说湖西镇是我派人烧了的,既然你们都说是我做的,那我请问你们,证据呢?总不能凭你们一句话,就把一切的罪过都往我身上推吧?”煜奎转向乾隆,“皇阿玛,您也相信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乾隆眼睛一眯,“可煜礼在你府里搜出考功司秘密档案的抄录,这又该怎么解释?”
  “儿臣管吏部在前,之后才交由十二弟接手,所以儿臣手中有考功司的秘密档案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怎能据此就断定是我叫人写成书的呢?”
  站着的煜祺冷冷一哼, “是吗?那我问你,考功司的秘密档案素来不得圣命,不准任何人碰触,更别提阅读,而你身为吏部主事,为什么却明知故犯,甚至抄录下来,作为私藏?”
  “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煜奎恶狠狠地抬起头,“好吧!就算我私自抄录者功司档案不对,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叫人写成百乘录?我可不是十二弟,随随便便就可以结识一群前朝遗孽。”
  煜祺一哼,“你要证人是吗?那我就带证人给你看。”他上前一拱手,“皇阿玛,请准儿臣传证人。”
  乾隆这下倒是好奇了,“好!就听你的。”
  煜祺大声一喊:“十二弟,进来吧!”
  话声刚落,只见十二阿哥煜礼带着一名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儿臣煜礼,叩见皇阿玛,愿皇阿玛万岁、万万岁。”
  “民女朱黛岫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在场众人皆大惊,尤其是煜奎和乾隆,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乾隆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畜生!你居然敢抗旨?”
  煜礼握着朱黛岫的手一同往地上磕头,“儿臣不敢!”
  “既然不敢,为什么这妖妇还活着?朕不是让你斩了她吗?”
  煜礼大声道:“皇阿玛,儿臣是您生的,您要斩儿臣,儿臣不敢有怨言,但是要斩青儿,儿臣可就无法同意。因为青儿根本是无辜的,她不是妖孽,更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皇阿玛不能杀她!”
  乾隆怒极而笑,站了起来,“不能杀她?既然你说你死而无憾,可见你是愿意代她死了?”
  “是!儿臣愿意代她死,只求皇阿玛归了青儿一命,给青儿一次说清事实真相的机会。”
  “放屁!你是我生的,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乾隆拿过太监手上捧的尚方宝剑,抽出剑身,就要往煜礼身上砍落。
  一时间只听得朝堂上一声声要皇上息怒的声音。
  忽然,朱黛岫挺身挡在煜礼身前,“一切罪过恩怨皆由民女所引起,如果皇上要杀,就杀民女吧!”
  乾隆微微一愣,定睛看去,眼前顿觉一亮。
  只见那朱黛岫曲眉丰颊,双瞳翦水,鬓发如云,灵动秀丽中,恍若含有千思万愁,让人恨不得搂上一搂,抱上一抱,甚至亲上一亲,好为她消去无尽烦忧。
  乾隆再往下看,但见她一身柔弱,泪光滢滢,娇喘微微,静如姣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比西施更俏三分,比昭君更让人惊艳、怜惜。
  乾隆的气不觉消了三分,心里想着,世界上竟有如此美丽、如此令人想据为已有的女子?别说煜礼,连他见了,都忍不住一颗心怦怦跳,难怪煜礼这小兔惠子宁可抗旨,也不肯杀她。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朱黛岫,目光中有赞美、有惊讶、有惋惜,更有一丝嫉妒。 “你叫朱黛岫?”
  “是。”
  “你愿意代煜礼受刑?”
  “青儿愿意为十二阿哥做任何事。”
  “包括为他去死?”
  朱黛岫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青儿愿意为他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如果十二阿哥本不当死,却是因为皇上一时糊涂才让十二阿哥蒙冤,那青儿就算死了,也不会甘愿的!”
  乾隆眼睛一瞪,“你在指桑骂槐?”
  “青儿不敢,青儿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事实证据俱在,为什么皇上就是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七阿哥的安排?”
  “你说这一切都是煜奎安排的?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皇上请听青儿说就知道了。”
  于是未黛岫将煜奎怎么威胁父亲写百乘录,事成后,又如何偷天换日、杀人灭口,如何将自己卖给贾实,贾实又如何威逼自己去伺候煜礼、陷害煜礼的经过全说了出来。
  当说到煜奎为了怕煜礼查到真相,坏了众位皇子的塞官之路,竟要董昌杀人放火,湮灭证据,好嫁祸给煜礼,并欲逼奸、谋害她,甚而在她还没断气前,就命人将她装在棺木里送进化人场准备活活烧死时,乾隆已然坐不住地站了起来。
  “那你是怎么逃过此劫的?”
  “董昌因为怕七阿哥再杀他灭口,所以一回京城后就躲了起来,暗中想找机会替自己开罪。他见七阿哥命人将青儿装入棺木送往化人场,于是大胆地在路上拦截,幸好有他这意外的举动,否则此刻青儿早已成为一堆骨灰,无法向万岁爷说明真相了。”
  “董昌救你,应该不是出于好心吧?”
  “当然不是。他只是想用青儿作为自己的筹码,如果七阿哥赢了,他可以用我威胁七阿哥,毕竟我知道太多真相,所以他深信七阿哥一定会买这笔账;如果十二阿哥赢了就更好,因为他知道十二阿哥……十二阿哥……”
  煜礼伸手握住她的手,接口道:“他知道我爱青儿,这辈子非她莫娶。”
  乾隆轻轻应了一声,“你刚刚所说,可有证据?”
  朱黛岫点头,“有,我爹在被逼着写百乘录时就知道,这本书终将为自己及家人,乃至为更多的无辜百姓带来灾害,所以他早就拟妥一封遗书奏陈皇上,请皇上过目。”
  “遗书?呈上来。”
  朱黛岫侧过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乾隆打开信,仔仔细细读了又读,甚至要太监拿来百乘录核对笔迹,以确定这写信之人与那写书之人是同一个。
  信中大概提到写书的原因、经过,甚至提到“书中所言,皆概抄录而来,不敢增减添加,殊无错误,伏望圣主断明功过,明定是非,以正朝纲”。
  至此,乾隆终于明白,那朱伦虽被逼着写书,但其心倒不是完全不可取,和当年的文字狱风波,不能相提并论。而且能生出朱黛岫这冰雪聪明的女儿,想那朱伦应该不是什么逆民乱贼吧?
  +他想起煜祺曾私下对他说,这整件事原本就是一个大冤案,起因在于煜礼为人刚直,不肯徇情枉法,断了不少皇子提拔门人、收钱卖官的机会,所以煜奎才会想办法要整倒煜礼。
  因此这件案子倘若办对了,可正朝纲,可挽朝政,更救了无数百姓的命,免去另一场文字狱风波;倘若办错了,父子、兄弟相残,萧墙祸起,国危家亡,真是好险啊!
  乾隆背靠着龙椅,目光如炬地瞪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儿子,久久,才开口说道:“煜奎,你做了什么事,朕不想问,你认不认错,朕也不想知道。这把剑你自己带回去,你看着办吧!”
  煜奎脸色一白,“皇阿玛……”
  乾隆板起脸,“拖下去,朕从此不想再看到他!”
  两名内侍上前架起煜奎,煜奎兀自挣扎着,“皇阿玛,皇阿玛!”
  “拖下去!”
  眼看无人相救,内侍只得将煜奎拖下去。
  “煜!”
  十四阿哥煜忙出班,“儿臣在!”
  “董昌现在监禁在刑部大牢吧?”
  “是的,皇阿玛。”
  “命你即刻将董昌提出午门斩首示众,其妻子儿女一并流放,不得朕令,终生不得回朝。”
  “遵旨!”
  “煜礼!”
  “儿臣在!”
  “这件事对你来说虽是无妄之灾,但你管教门人不严,让他闯下大祸,此罪不可不算。第二,你抗旨不从,更不可不罚。朕现在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多读点书,好好收敛一下脾气。一个月后,朕将可情格格许你为妻。”
  煜礼顿时愣在当场,“可情格格?”
  “没错,端王府的可情格格。怎么?有意见?”
  煜礼紧紧握着朱黛岫已然冰冷的小手,高声说道:“儿臣已有青儿,这辈子非青儿不娶,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乾隆一拍桌案,“胡闹!你是堂堂皇阿哥,怎能娶一个前明朝遗孽为妻?我不许!”
  “皇阿玛如果不许,儿臣宁可终生不娶!”
  乾隆咆哮地吼道:“你说什么?”
  煜礼毫不畏惧地仰起头。“皇阿玛如果不准儿臣娶青儿为妻,儿臣宁可终生不娶。”
  乾隆冷笑着看向煜礼,“终生不娶?我倒要看你怎么终生不娶!来人,将朱黛岫拖出午门,即刻斩首。”
  煜礼大惊失色,忙上前护着朱黛岫,“皇阿玛,你如果要杀青儿,就连儿臣一起杀好了!”
  “你以为我不敢?来人,将这两个狗男女一起拖出去斩了!”
  其他阿哥见状,忙又跪了下来,“皇阿玛请息怒!”
  煜祺也上前栏着,频频摇头,“皇阿玛!”
  可乾隆依旧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所有的儿子里,就煜礼敢这样顶嘴,还三番两次拒绝赐婚,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气死人了!难怪煜奎会想出那样恶毒的计谋来整他,真是不知变通!
  朱黛岫浑身颤抖,泪眼滢滢地看着乾隆,“皇上,敢问皇上为何要杀青儿?”
  乾隆一怔,一肚子气竟然又在瞬间消失无踪。奇怪,这女人就是有办法让他气不起来,实在太危险了!
  “朕……”乾隆一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杀她不可。
  “因为青儿是前朝遗孽,所以非死不可?”
  乾隆一昂首,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没错。”
  “既然如此,请皇上下令,除满人以外,所有汉人不论百姓官员一律就他斩首。”
  乾隆一惊,“你说什么?”
  “除了满人以外,所有的汉人莫不是前朝遗孽,既是前朝遗孽,就是该死,甚至这皇城也是前朝所留下来的,如果皇上真如此在意前朝,那就放火烧了皇城,以免对大清王朝造成危害!”
  乾隆顿时冷汗涔涔,看着朱黛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女人太聪明了,留不得,留不得啊!
  朱黛岫往地上一磕头,“青儿自知配不上十二阿哥,青儿只求皇上从此不再苛责十二阿哥,不再怪罪十二阿哥,那样青儿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乾隆不住点头,“朕不怪他就是,但是你们的婚事朕还是不准,因为可情格格和他的婚事,是早就说定的,不能变动。”
  朱黛岫没有说话,显然已经接受了她无法嫁给煜礼为妻的命运。
  “这么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朕饶恕了你父亲私自著功司秘密档案的罪,百乘录一事也不再追究,至于你的族人,朕也赐他们无罪,不再殃及无辜。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知道吗?”
  朱黛岫头往地上一磕,“但凭皇上发落!”
  “好!朱黛岫即刻送到皇姑屯削发出家,不论何人,一概不得探视,煜礼从现在起闭门一个月,一个月后,迎娶可情格格,任何人皆不得说情!”
  十二阿哥府邸
  煜礼发了疯似的砸府里的东西出气,从古董、花瓶,一路砸到桌椅、家具,甚至连花园里摆饰的一些物品也被砸得稀烂,惟一安好无恙的,是朱黛岫住过的房间,是朱黛岫为他绣的那对鸳鸯枕。
  可看到鸳鸯枕,煜礼顿时狂气又起,厉声吼着:“来人,快来人!”
  几名丫环抖着身子跑进来,“十二阿哥……”
  煜礼睁着一对着火般的眼睛怒声说道:“拿酒来!”
  “是!”
  丫环飞也似的跑去,不一会儿便端来三壶酒和几碟小菜。“爷,酒菜来了!”
  不等丫环摆好,煜礼便抄起酒壶,直接以嘴对嘴的方式,一口气将一壶酒喝了个精光,“再拿酒来!”
  “是!”
  情形依旧相同,煜礼还是一次喝光一壶酒,几次下来,煜礼只觉怒气更盛,举起酒壶就往丫环身上砸。“养了一群饭桶!一次就拿这么一点?喂猫啊?拿整瓮来!”
  丫环疼得泪眼汪汪,却没有人敢吭气,几个人连忙前往地窖,抬出一瓮酒来。
  见到那一大瓮的酒,煜礼嘴边泛起一丝狰狞、自残的笑,他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抱起那瓮酒,咕噜地就往嘴里倒,也不管这样子喝酒有多伤身。
  煜礼喝了一大半,脑子里已有几分醉意,可他存心想找死,所以毫不在意酒早流湿了他全身上下,仰头又喝。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从他手上抢过酒瓮。“住手,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你会喝死的!”
  煜礼怒眉一扬,“少哕嗦!把酒给我,否则爷就把你斩成两段,拿去喂狗!”
  煜祺摇摇头,将酒瓮提到桌子上放下,自己则坐了下来,“跟五哥也发那么大的脾气?煜礼,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煜礼一愣,显然到现在才发现来者是煜祺,“五哥,是你?”
  煜祺微微一笑,拿起一只小酒杯,从酒瓮里掏了一杯,“别一个人喝闷酒,五哥陪你!”
  “好!”煜礼豪气地坐了下来,大刺刺地举起酒瓮直接往嘴里送。
  煜祺看了不住摇头,“十二弟,你这样子喝,青儿看了会有多伤心?”
  提起朱黛岫,煜礼的豪气、狂气全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心的伤痛和绝望。“我从不在她面前喝酒的,她怕酒,甚至一闻到酒味就会醉倒在我怀里,为了她,我几乎都不喝酒了。”
  煜祺伸手按住他的手,“既然如此,就别让她伤心。”
  “伤心?她会伤心吗?不,她不会伤心,她会寒心,对我堂堂一个皇阿哥,居然差点保不住她的命而感到寒心,更对我无法实现诺言而感到寒心。”
  “十二弟,你在说你自己吗?”
  煜礼一愕,剑眉破了起来。
  “真正寒心的,是你自己吧?你从来不是这种自暴自弃的人,即便一年前你以为青儿死了,你也没有完全放弃过,为什么现在却……”煜祺顿了顿,“是不是因为皇阿玛?”
  煜礼眼底映出一抹悲痛,“五哥,你看不出来吗?皇阿玛他喜欢上青儿了!”
  对这样的答案,煜祺并没有太惊讶,事实上,他也瞧出皇阿玛神色上的不对劲,只是不愿意提起。
  “皇阿玛他喜欢青儿,他是以一个男人的眼神来看青儿的,而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也看太多了!”
  “十二弟……”
  “今天有好几次我都发现,皇阿玛原本是很生气的,可他只要一看到青儿,就立刻没了怒气。所以我想,他把青儿送往皇姑屯出家,根本不是要阻隔我和青儿,而是要阻隔他自己,免得他一时冲动,做出和前人一样丢脸的事情来!”
  所谓的前人,当然就是指强占子媳为妃的唐玄宗。
  煜祺低声说:“你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自暴自弃?”
  “不然我能如何?抗命?抗命不正给了皇阿玛一个杀了青儿的借口?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杀了青儿这个红颜祸水呢!”
  “可是你甘心让她就这样一辈子孤伶幸地在皇姑屯长伴青灯古佛?” ’
  “我当然不愿意,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出得去吗?皇阿玛派人在这里看守,为的就是不让我出门,否则我早……”
  煜祺起身,拍了拍煜礼的肩膀,“你去吧!”
  煜礼一愣,“五哥?”
  “我知道没了她,十二阿哥只是半个人,算不得完整,既然你们相知相爱如此之深,到最后又何必为这一点点阻碍而放弃?去吧!一切有五哥顶着。”
  “可是……”
  煜祺浓眉一抬,“她为了你命都不要了,宁可选择一辈子孤苦孤独地过日子,难道你就不能为她舍却一些东西?”
  煜礼渐渐明白了,一抹真心的笑浮现在他脸上,“如果我不是皇阿哥,那么今天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没错,你就是你,你不是别人,犯不着为了别人的一句话左右自己的人生。”
  “我懂了,五哥,谢谢你!但是……”
  “你担心可情格格的事?”
  “皇阿玛赐婚的圣旨已颁下,到时候……”
  煜祺露出一抹苦笑,“到时候真没办法,只有我娶了,总不能叫十四弟牺牲他的颜儿、十三弟抛弃他的嫣儿,还是你要叫老四丢了他的小光姑娘去娶可情?”
  “可是碧环……”
  说到碧环,煜祺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红晕,“那丫头自有她的自处之道,你不必替她担心。时间不早,你快快出发,免得青儿真做了尼姑就来不及了!门口那些侍卫,四哥、十三弟和十四弟会替你打发的!”
  “谢谢五哥!”


  第九章

  香烟缭绕,宝相庄严的佛殿里,朱黛岫一身素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她的一头长发,如瀑布般直泻到地,乌黑柔亮,她的面容平和安详,美丽脱俗,恍如一尊玉雕的人像,不食半点人间烟火。
  一名年约五十来岁的老尼姑,领着几名二十多岁的尼姑来到朱黛岫面前。
  “朱黛岫,你可愿意从此皈依我佛,丢弃凡间一切?”
  朱黛岫闭着眼睛说道:“愿意。”
  “一入此门,所有爱怨情痴、风月情仇皆得放下,你放得下吗?”
  朱黛岫脑海里闪过煜礼那俊美的容貌,深情的凝视与拥吻,以及他狂烈的占有和爱宠。放得下吗?她真放得下吗?
  她睁开眼睛,看了眼端庄的佛像,又闭上眼睛,“放得下。”
  “一落此发,你将不再是朱黛岫,而是一名清清静静的出家尼众,得受佛门五百成的约束,你甘愿吗?”
  这时朱黛岫忽地又睁开眼睛,仿佛听到庵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但仔细一听,那声音又没了。
  眼看朱黛岫没有回答,那老尼姑再问了一次。
  朱黛岫点头,“朱黛岫心甘情愿接受佛门戒律约束。”
  “好,贫尼现在给你一个法号!叫妙因,从现在起,你就是妙因,不再是朱黛岫。来人,落发典礼开始!”
  话声刚落,一时间钟罄齐鸣,一声声,一下下,仿佛敲在朱黛岫心上似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终究没有来!她一直以为煜礼会来的,她以为他会排除万难来救自己,然后带着自己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过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日子。可如今看来,煜礼是不会来了!
  在乾清宫里,乾隆是那样决绝地下令,不准任何人探视,所以他在这间尼姑庵内外下重兵,为的就是不想让煜礼再有接近自己的机会。而乾隆会对一座尼姑庵如此,对煜礼难道就不能吗?
  她可以想象得出煜礼被困在府邸,又急又气又愁又伤心的模样,但能如何呢?她能奢望煜礼会冒着父子决裂的危险来救自己吗?
  不,不行!她生来就是个不祥的女人,她不能再连累煜礼了!她害死爹爹,害死娘,还几次害得煜礼身陷险境,若不是德亲王煜祺、四阿哥煜帮着,只怕煜礼也像爹娘一样被害死了!所以她能再害他吗?
  她爱他,当然不能再害他!她宁可自己一辈子孤独一人,一辈子在佛前求佛保佑他无灾无难、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这样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儿,朱黛岫嘴角泛出一朵平静的笑。她感觉到那老师父正抓起自己一撮长发准备剪下,突然,庵外那喧嚣的声音又传来,只是这回声音更清晰了——
  “十二阿哥,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请十二阿哥原谅!”
  煜礼的声音清清楚楚,一宇不差地传入朱黛岫耳中,“闪开,别逼爷伤人!”
  朱黛岫既惊且喜,慌地站了起来,想冲出去。“十二爷,十二爷……”
  岂料几名尼姑却从身后押住朱黛岫,“朱黛岫,你想去哪儿?你是奉旨削发出家,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吗?”
  “可是十二爷……”
  老尼姑沉声道:“我们这儿不管什么十二爷、十三爷,我们只认圣旨。既然皇上下旨要你在这儿出家,就没有你抗拒逃脱的余地!况且刚刚你自己也亲口允诺,丢弃凡间的痴爱情仇,既已丢弃,又何须管他什么爷来呢?那都和你没有关系!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朱黛岫一颗心早飞到庵外煜礼身上,“可是刚刚十二爷没来,现在他已经来了,他要来带我离开……”
  老尼姑脸色一饮,“我说过我们这儿只认圣旨,十二阿哥如果不认圣旨就是抗旨,你知道抗旨是何种罪名吗?”
  朱黛岫小脸一白,“我……”
  “你害死你父母亲,害得整个湖西镇的人为你受累,现在又害得十二阿哥凄凄惨惨,你还想继续害他吗?皇上要你出家,正是本着一片仁慈之心,希望你将功折罪,为自己以往所做的过错忏悔,没想到你却不思改过,枉费皇上一片好意。”
  朱黛岫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是啊!她已经害死父母亲,害得湖西缜的人惨死,害得煜礼父子失和,让煜礼差点连命都丢了,她能继续害他吗?她能吗?
  那老尼姑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她见朱黛岫精神陷入一片旁徨混乱中,而门外的煜礼一时间似乎也冲不破防线,所以她连忙举起剪刀,往朱黛岫头发剪去。
  瞬间,朱黛岫一头长发,竟被她剪落不少,她索性用手一揪,打算来个一刀两断,永绝后患时,一柄长剑远远地从门口方向飞来,分毫不差地没入供桌,削去了那老尼姑抓着朱黛岫头发的五根指头,疼得她哭爹喊娘,倒地哀号不已。
  朱黛岫让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傻了,竟呆呆地跪着,没想要逃跑,直到一条人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嘴里不住喊着:“青儿,我的宝贝青儿!”
  朱黛岫几乎无法资信,那个……满身是血,那个步履蹒跚、走路跌跌撞撞的人是她的十二爷?她站起身,泪眼蒙胧,“十二爷,真是你?”
  煜礼喘息着,经过一场激战,他几乎筋疲力竭,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他对着朱黛岫伸出双手,“青儿,过来让我抱抱,过来!”
  朱黛岫忍不住想冲过去,但一想到自己如果一过去,岂不是抗旨?这一抗旨,是不是又会牵累到他?不行,她不能再牵累他了!她害他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他增加一项抗旨的罪名。
  她勉力让自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说道:“十二阿哥,你请回吧!青儿既身入空门,就是佛道中人,请十二阿哥不要再来打扰青儿清修的日子了。”
  煜礼摇摇头,根本不将朱黛岫的话放在心上,“青儿,别说气话,快过来,我带你离开这儿。”
  “不,我不走,我已经落发,虽然仪式还没完成,但已形同出家,已经出家的人,又哪能跟着你走?”
  “青儿,你是不是气我太晚来救你?你也看到了,皇阿玛派很多人守在外面,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
  “十二阿哥请回吧!一朝身入空门,就已将凡间的爱欲情仇全丢弃一旁,请十二阿哥莫再提起,回去吧!”
  “凡间的爱欲情仇全丢弃不要了?”
  朱黛岫闭起眼睛,“是!”
  “那你连我也不要了?”
  “男女间的情感本就是镜花水月,又何必执着?十二阿哥,你是金校王叶之身,小庵不敢留你,你请回吧!”
  煜礼不禁为之气结,他远从京城赶赴皇姑屯救她,想不到竟得到这样的回应?难道只因为自己晚来,让她已经彻底转性,不要自己了?
  想到这儿,煜礼从背后抽出两个早被鲜血所沾满的枕头丢在朱黛岫面前,“这两个枕头你认得吗?你说不论生死,我们都要像枕头上的鸳鸯一样永远在一起,你还记不记得?”
  “我……”看着那对鸳鸯枕,朱黛岫本就脆弱的心,不禁开始动摇,脚下开始摇晃站不住。
  眼看她仍旧无动于衷,煜礼失望了。他以为她正等着自己来救她,等着自己来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过只属于两人的生活,可看样子是他会错意了。她是宁可遁人空门,也不要再跟着自己了!
  也罢!经过这一场大闹,他这皇阿哥还能当下去吗?没了皇阿哥的头衔,他拿什么养活她?还不如让她在这儿吃饱穿暖,平平静静过一生,省得跟着自己,老是得担惊受怕,更不知道哪一天兄弟的斗争又要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他能再像这次这般幸运地全身而退吗?
  煜礼长叹口气,“青儿,既然这是你做的决定,我尊重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要你记住,我永远爱你,永远都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在我心中都是最美好、最动人的,我的宝贝青儿!”
  他转身想离去,奈何长途跋涉,又经过一场激战,早耗去了煜礼全身的力气,加上精神上的绝望,使得他走不了几步,便昏倒在地。
  朱黛岫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衣着单薄,赤着脚扑上前将煜礼搂在怀中。
  “十二爷,十二爷,你醒醒,你醒醒!”
  煜礼无力地睁开眼睛,颤抖着手轻抚着她的脸庞,“你……”
  朱黛岫又是急又是泪,小脸贴在煜礼满是血迹的脸上,“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要跟你走,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煜礼一喜,伸手想抱她,怎奈地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晕了过去。
  朱黛岫急得满脸都是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带着煜礼进尼姑庵?不,谁知道那庵里的尼姑会对煜礼做出什么事情来,刚刚煜礼还伤了庵主哪!再说,乾隆会这样善罢甘休吗?煜礼现在做的,可是抗旨的大逆不道之事,他会放过煜礼吗?惟今之计,只有先带着他离开了!
  她胡乱找了双鞋穿,转身拿起那两个鸳鸯枕塞在身上,然后使尽吃奶力气搀着煜礼,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尼姑庵。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真情感动了人,尼姑庵外仍有不少土兵,却没有人阻止他们的离去,只是静静站在大雪中,看着朱黛岫和煜礼离开了皇姑屯。
  在一间破旧的农舍里,朱黛岫头绑着短巾,身穿粗布衣衫,在厨房里忙着。
  天气冷,她特别到镇上买了一只鸡,为煜礼煮了锅热腾腾的鸡汤,想为煜礼补补身子。
  “爷,汤来了,你喝喝看!”
  煜礼躺在炕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已经好很多了,身上受伤的地方也都包扎过,幸好都只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朱黛岫爬上炕,拿了个枕头塞在煜礼脖子底下,想扶他起来,却被煜礼一手拍掉。
  “别碰我!”
  朱黛岫一愣,“爷?”
  煜礼睁开眼睛,眼中带有几分怒气,“你不是要忘却一切爱欲情仇,不要我了吗?既然如此,何必碰我?”
  “爷,我是……”
  “你是什么?你知道我在家里有多着急、多伤心、多绝望吗?我不断地想着你一个人孤伶伟地在皇姑屯,不知会有多害怕、多寂寞、多难过,终日想的就是怎么脱离皇阿玛的包围来救你,没想到你却……”
  朱黛岫眼眶一红,泪水险险掉了出来,“爷,我当然知道你会着急、会难过,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但是我怎么能再害你?我害了我的爹娘,害了湖西镇的百姓,也害得你差点没命,教我怎么能再害你?再说,要我出家是皇上的意思,如果违抗了旨命,就是和皇上作对,我爱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我又……”
  “傻瓜!谁说湖西镇的人是你害的?那是老七和董昌为了杀人灭口才做下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做什么揽在自己身上?即使真是你引起的,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在乎的,不是吗?为了我,你家没了、爹娘死了,连自己清白的身子都险些失去,真要算起来,一切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又怎能说是你呢?”
  “可是我们这样一走,不就违抗皇上的圣旨……”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抗旨,抗旨的次数也多得数不完,为你多抗个一次又如何?”他对着她伸出手,“把衣服脱了,过来让我抱抱!”
  朱黛岫脸上蓦地一红, “不成,你受伤了,不好做这种事。”
  “那种皮肉伤不会死人的,况且我如果不现在马上要你,我会没有安全感,因为你这小妖精,刚刚竟然说要忘了一切爱欲情仇,还连我都不要了?我如果不好好惩罚你,我就不叫煜礼!”
  朱黛岫不再说话,柔顺地解下这身借来的衣衫,露出她完美无瑕的美丽胴体。
  “过来!”
  她走近煜礼,还没到他身边,就让他一把扣住皓腕,跟着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让朱黛岫来不及反应,当她终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时,煜礼已经紧紧地与她结合在一起,让她连逃脱、拒绝的机会也没有,只能迎向他,让他占有得更深,更彻底。
  两人就这么没天没地,没日没夜地缠绵,一次次,一回回,除了窗外下雪的声音外,就是那声声销魂蚀骨的呻吟与喘息,句句教人脸红心跳的呢喃爱语和调笑,直到日沉西方,天都黑了,雪也停了,彼此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对方的身体。
  借着月光反射在雪地上的光芒,煜礼推开被褥,就着那银白的光芒,审视朱黛岫赤裸、娇嫩,全身散发着一圈薄薄光雾的美丽胴体。
  他禁不住伸手抚摸着,上上下下地爱抚着。“好美,青儿,我说过你很美吗?”
  朱黛岫脸微微羞红,“爷也很美啊!”
  他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再将她压在身下,取笑地咬了口她圆润的肩膀,作势要将她吞下肚。“没有人会说男人美,只有女人,只有你才配得上这句话。告诉我,累不累?”
  朱黛岫摇头,窝在他怀中,一副心满意足的诱人模样。
  煜礼双手圈住朱黛岫,将她紧紧圈在怀中,“青儿,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什么皇阿哥,没了头衔及官位,也没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朱黛岫低声说道:“爷,记得你第一次要青儿的时候吗?”
  煜礼一笑,想起一年多前那个也是下着雪的夜晚,那天他借口让朱黛岫为自己擦背,就在浴池里,半强迫半诱拐地破了她的处女之身,还引得小东西哭了好一阵子。“当然记得,你哭了,不是吗?还花了我好多工夫哄你。”
  朱黛岫脸上不自觉地又涨红,“我哭不是因为爷弄疼我,而是爷终于肯收我为妻了。”
  煜礼一愕,“你是说……”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爷的身份,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渴望着能做你的妻子,现在也是一样。”
  煜礼顿时眼眶有些湿润,“即使我已经不是皇阿哥,你还愿意嫁我为妻?”
  她点头,把小脸窝在煜礼胸前,“我永远是爷的妻子,只要爷要我,我永远都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青儿,你……”煜礼抱着她,泪水滴落在枕上。他爱辛觉罗煜礼这辈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拉着朱黛岫爬了起来,“青儿,我们现在就来拜堂,好不好?”
  朱黛岫不解,“拜堂?”
  “对啊!”煜礼指着满地的银白月光,和天上皎洁的明月。“这明月和满地银白就是我们的媒人,来!”
  他随手盛了两碗鸡汤放在桌上,拉朱黛岫跪在地上, “我爱辛觉罗煜礼愿娶朱黛岫为妻,终生无怨无悔,不论贫病富贵、欢喜悲伤都不离弃我妻朱黛岫。”
  朱黛岫忍着满眶喜悦的泪水,也跟着说道:“我朱黛岫愿嫁爱辛觉罗煜礼为妻,终生无怨无悔,不论贫病富贵、欢喜悲伤都不离弃我夫爱辛觉罗煜礼。”
  说罢,两人对天磕了四个头,又互磕四个头,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早,煜礼将农舍的门锁好,牵着妻子的手打算离开这两人共度一夜并结为夫妻的地方。
  朱黛岫问道:“爷,我们要去哪儿?”
  “当然是离京城越远越好。这样吧!我们去江南,听说那儿气候宜人、风景如画,我们去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嗯?”
  朱黛岫点头,“都依你,你说好就好!”
  煜礼将朱黛岫抱上马,自己跟着跃上马背,搂着朱黛岫就要出发。
  这时,朱黛岫拉着煜礼的手说: “别骑太快,你身上还有伤,到了小镇,还得去找大夫瞧瞧。”
  “记得了,我的老婆大人。”
  “还有,你这身衣服太碍眼了,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趁着找大夫时,一起换了吧!”
  “好,管家婆。”
  “还有……”
  煜礼忙伸手捂住她的小嘴, “别再有下去了,否则皇阿玛的追兵都追到了,咱们走吧!”
  朱黛岫红着脸一笑,任由他策马将自己带离农舍,朝着未知的天地而去。
  就在两人离开没多久,煜祺和煜带着一批属下骑马赶到。
  煜祺进入农舍转了一圈又出来,煜问道:“如何?”
  “来过,看样子刚走。从马蹄的方向判断,应该是朝南,四哥,我们走吧……”
  煜点头,率先骑在前面,不多久,已然追上在前方慢慢策马相偎而行的两人。
  煜正想开口叫人,煜祺却摇头。
  “四哥,慢点吧!”
  “为什么?皇阿玛都不怪十二弟了,还准了他和青儿的婚事,我们怎么能不快点把这好消息告诉十二弟?”
  原来煜礼一场大闹,早惊动整个京城大内,连乾隆都不得不对这个儿子感到头痛。
  最后在煜、煜祺几个阿哥,还有皇太后的说情下,乾隆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让煜礼娶朱黛岫为妻,并赦免朱黛岫和朱家所有的罪。
  正因如此,煜和煜祺才会连夜从京城出发,想赶来告诉煜礼这个好消息,可当煜祺瞧见他们两人那恩爱的模样,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瞧瞧他们两人甜蜜的样子,根本不需要皇阿玛的命令。咱们先跟着,晚些再告诉他们。”
  兄弟两人相顾点头,悄悄骑着马,跟在那一对相依偎的鸳鸯身后。
  昨天雪下得很深,随着马匹走过,雪地上陷着深深的马蹄痕,就好像煜礼和朱黛岫的爱情一样,又深又浓,深得教人感动,浓得教人嫉妒呢!
  至于煜祺是否真娶了可情格格?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一本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