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15

苏浣儿:鸳鸯婢 下


  第六章

  “儿臣等叩见皇阿玛,皇阿玛金安!”煜祺和煜两人一进入养心殿,就先跪下向正在榻上闭目养神的乾隆请安。
  乾隆嗯丁一声,翻身坐起来,“都起来吧!”
  “谢皇阿玛!”
  乾隆抬眼看向煜祺,看着这个他最钟爱的儿子,“煜祺,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朕不是要你办完事,马上回来吗?”
  煜祺一拱手,“儿臣在路上遇到刺客,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乾隆一愣,忽地站了起来,“刺客?你没事
  吧?”
  “幸好十四弟及时赶到,否则儿臣就再也见不到皇阿玛了!”
  “煜,是这样吗?情势真有这么危险?”
  “皇阿玛,五哥所说句句实言,如果儿臣再晚一刻钟赶到,只怕五哥已经让富察瑞光给刺死了!”
  一听“富察瑞光”几个字,原本待在乾隆身旁伺候的兰妃登时摔了手上的一个茶碗,而乾隆也诧异极了,“富察瑞光?煜,你有没有弄错?富察瑞光不是富察德光的儿子吗?怎么会……”
  煜跪下奏禀:“没错,皇阿玛。富察瑞光是儿臣亲手擒获的,绝对不会有错。不仅如此,其余人犯共三十七人,此刻全在刑部大牢。”
  乾隆闻言一拍桌案,怒声道:"该死的畜生!竟然敢刺杀皇子?来人,叫富察德光即刻给我滚进来!”
  不一会儿,回京述职的富察德光抖着身子爬了进来,“臣富察德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富察德光,你教的好儿子啊!竟然敢行刺皇子?”
  富察德光往地上一碰头,“臣罪该万死,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你也知道你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臣罪该万死,但臣有话奏禀。”
  “甚么话,你说吧!”
  “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臣知道,瑞光绝对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煜跨前一步,“富察大人,人是我亲手捉到的,亲自送交刑部处置,你怎么说有误会?”
  “这真的是误会,因为瑞光是去捉一个越省犯案的盗贼,哪知道会演变成行刺王爷的事情来。”
  乾隆一摆手,“等等,你说什么越省犯案的盗贼?”
  “禀皇上,日前山东境内出了一名女盗贼,专门用药迷昏过往客商打劫,受害之人不计其数。逆子为追查这名女盗贼,已和她周旋良久,哪晓得这女盗贼得高人之助,竟逃出山东,越省到安徽犯案。逆子闻讯赶到安徽,会同徽州营参将马铭、桐城县令张锡良一起追捕,可这名女盗贼神通广大,竟然……竟然……”
  乾隆眼睛一瞪,“竟然如何?”
  富察德光偷偷瞥了一旁冷着脸的煜祺,吞吞吐吐道:“竟然躲到主爷车驾里,所以逆子才会惊扰了王爷。请皇上明察,逆子绝无犯上之心!”
  乾隆转向煜祺,“煜祺,有这等事吗?”
  煜祺没有回答乾隆的问题,反倒直接对上富察德光,“越省犯案的女盗贼?富察大人,你说的可是和高锦串通,要聚众犯上的那个女盗贼?”
  富察德光冷汗涔涔,"下官也不知是不是,不过高锦串通女盗贼是实,放走女盗贼也确有其事,所以皇上才会一怒之下命令高锦自尽。至于这个女盗贼是否就是钻入王爷车子里的女盗贼,那下官就不清楚了!”
  煜祺虎眼一翻,厉声道:“富察大人,你颠倒是非的本事可真强啊!”
  富察德光浑身一颤,“王……王爷,您真爱开玩笑,下官所说句句实言,怎么是颠倒是非呢?”
  “是吗?”煜祺蹲下身子,凑近富察德光,“我问你,你知道那名女盗贼是谁吗?”
  “下官不知,下官没见过,只听逆子提起。”
  “告诉你也无妨,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女盗贼,是我从黄河里救上来,亲自交给高锦照顾的。如果说高锦收留女盗贼,聚众造反,那么是不是也应该算我一笔?”
  “下官不敢,下官怎敢僭越说五爷不是,只是听说那女贼很厉害,有不少人栽在她手里……”
  “喔?是吗?如果很厉害,她怎么会让人绑在木板上随波逐流,还被插上救者男盗女娼,收留者绝子绝孙的牌子?”
  “下官……下官……”
  “我再问你,如果她真的很厉害,那为什么她保不住她的家人,不仅全家惨遭灭门之祸,她的妹妹还被你儿子奸淫至死?”
  富察德光轰地愣在当场,“王……王爷,下官……下官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煜祺哼地一声站起身,从怀里抽出一份奏折递给乾隆,"皇阿玛,这是儿臣以八百里快马,连夜从苏州调来的,请皇阿玛过目。”
  乾隆接过奏折一看,当下脸色大变,"煜祺,这上头所写当真?苏州真出了这等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
  “半字不假。”
  “既然是真,那苏州府在做什么?为什么发生这么大事,竟没有半个人上奏折过来?煜,你管什么刑部?刑部的人全睡着了吗?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煜一听提到刑部,忙上前接过奏折一看,“皇阿玛,这件案子根本没有报到刑部来。””
  “没有报到刑部?”
  煜祺接口道:“没错,这件案子打送出苏州府后,就被两江总督查学圃扣下,退回苏州府;自然报不到刑部。”
  “该死的查学圃,竟敢欺上瞒下?”
  “皇阿玛,不是查学圃欺上瞒下,而是有人不让查学圃报上刑部,免得案子闹大了,丢官丢爵。”
  乾隆眼睛一眯,“你说有人是指谁?”
  煜祺眼神一瞟,指着地上的富察德光。“就是富察大人的公子富察瑞光!”
  富察德光一听差点晕了过去,“皇、皇、皇上……”
  于是煜祺将富察瑞光怎么威逼苏盼盼,逼奸苏纤纤,杀害苏家上下十多口人命,进而想在安徽杀人灭口,杀害皇子的经过全说了出来,听得乾隆脸色铁青,富察德光一张脸死白,连兰妃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乾隆气得直点头,瞪了身旁的兰妃一眼,再转向富察德光,“富察德光,你真是教出一个好儿子啊!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他也敢做?”
  “皇上,这件事……这件事只是一个女子的信口胡诌,听信不得,听信不得啊!”
  煜祺霎时脸色一变,"听信不得?富察大人,现在苏盼盼人就在我家里,你要不要当面和她对质!”
  “我、我、我……”
  乾隆厉声一斥:“好了!通通给我住口!煜!”
  “儿臣在!”
  “你去把这件事聋清楚后,向朕回报!”
  “遵旨!”
  “富察德光!”
  “臣在!”
  “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本该摘去顶戴花翎,撤职查办;姑念真相未明,而你年事已高,暂时免了山东巡抚一职,留京察看。煜祺!”
  “儿臣在!”
  “那苏盼盼现在在你府里?”
  “是,皇阿玛!”
  “苏盼盼就暂交你看管,等案子查清楚,朕会给她一个公道。至于马铭、张锡良和高锦的事,你给我查明,写折子来禀报。”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煜祺和煜两人一叩头,转身就要退出养心殿,乾隆忽地又叫住煜祺。
  “煜祺,你回来,朕还有事与你商量。”
  煜祺略略一怔,和煜交换个眼神,示意他先回去,自己又踏进养心殿。
  “皇阿玛有何吩咐?”
  “你看可情这丫头如何?”
  煜祺剑眉一抬,“可情?皇阿玛是说太后亲选侍女可情?”
  “没错,太后很喜欢她,想把她许给你们兄弟中的一个,朕的意思是在你和煜礼两人中选一个。”
  煜祺不觉有些头疼,其他的弟弟他是不知道,但对煜礼他可清楚得很,煜礼现在正为一个叫朱黛岫的姑娘发狂,镇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如果要煜礼弃了朱黛岫转娶可情,那还不如叫煜礼打一辈子光棍来得快!
  可如果是自己……他不觉想起苏盼盼那美丽、妖艳又风情万种的俏模样,要他放弃苏盼盼,他舍得吗?
  想到这儿,煜祺一拱手,“皇阿玛,这件事容儿臣和十二弟商量后,再向皇阿玛禀告!”
  “也好,你跪安吧!”
  苏盼盼就这样顺理成章留在煜祺身边,成了他房里惟一、也是仅有的一个通房丫头。
  几乎所有阿哥、大臣都知道煜祺身边有苏盼盼这么个丫鬟,而由于她在安徽以苏碧环的名字骗得不少客商的财产,因此那些阿哥们见了面,老喜欢叫她碧环。加上煜祺总说她叫鸳鸯,不出三日,鸳鸯婢的名号竟响透整个京城,几个月后,竟连市井小民都知道德亲王府有个鸳鸯婢,是德亲王煜祺的爱妾。
  为了这个爱妾,德亲王费的工夫可大了,活埋了一个参将,撤了一个县令,又扳倒一个巡抚,削了一个贵妃,算算古往今来,能让主子费这么多工夫去维护疼爱的丫鬟,大概也只有苏盼盼一人。
  苏盼盼自然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可她无所谓,反正她本来就已是声名狼藉的女人,不在乎多一个名字少一个封号,她只要煜祺待她好就成了。
  这天,四阿哥煜,十二阿哥煜礼、十三阿哥煜颢、十四阿哥煜,以及一些平时和煜祺交情不错的阿哥几乎全都到了,一群人相约来见见苏盼盼这个鸳鸯婢,顺便谈谈事情。
  苏盼盼倒巧,端着茶一个送过一个,人家瞧她,她也瞧着人家不放,把一个个天之骄子瞧得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煜先前就和苏盼盼见过面,知道这丫头的心性脾气,当下开口道:“碧环,今儿个爷难得来一趟,请爷吃什么呢?”
  苏盼盼没好气瞪了煜一眼,“十四阿哥每天山珍海味,还少吃的吗?”
  “山珍海味不如秀色可餐,五哥说你手挺巧的,露些功夫让我们开开眼吧?”
  苏盼盼一扭腰,白了煜祺一眼,进厨房去了。
  一会儿出来,竟端出一个个的窝窝头。这些阿哥在皇宫长大,哪见过什么窝窝头,不禁好奇得很。
  煜颢问:“这是什么?”
  煜礼伸手摸了摸,"这东西这么硬,吃得吗?”
  苏盼盼美目一瞟,瞅着煜礼直笑,半讽刺半认真说道:“当然吃得,闹天灾的时候,多少百姓就靠这窝窝头活命呢!”
  煜神拿了一个,凑近鼻子边闻了闻,“总不会叫我们只吃这个什么头吧?”
  “嗯,碧环用六必居的酱菜给各位爷佐菜,
  平时我们可是吃萝卜干,哪得这么好?”
  煜祺忍俊不住,终于开口:“环儿,别这么没规矩,当心爷罚你。”
  提起罚,苏盼盼霎时涨红脸,脑子却闪过一幕幕他是怎么没天没地惩罚自己,怎么没日没夜地爱自己,让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躺在床上任他予取予求。
  想到这儿,她又气又恼,死死瞪着他,“做爷的这么没规矩,成天说要罚人,像话吗?”
  煜祺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环儿,替我招呼一下各位爷,我和十二弟谈点事情。”
  说着起身,对煜礼使了个眼色,煜礼知道,当即整了整衣衫跟了出来。
  “五哥,有事吗?”
  “我问你,你和朱姑娘的事怎么样了?”
  说到朱黛岫,煜礼俊脸一凛,眉宇间染上薄薄的轻愁,"她很绝望,直说是自己害了我,甚至还不肯随我回京城。”
  由于朱黛岫的祖父是前朝遗臣,而朱黛岫的父亲又写了一本引起轩然大波的百乘录,使得煜礼对于自己能否保住朱黛岫的命都没有把握,更何况是两人的未来?
  煜祺沉重地开口:“几个月前我刚从江苏回来的时候,皇阿玛曾对我提过,想把可情格格许给我们两人之间的一个,你知道这件事吗?”
  煜礼抬起头,“当然知道,皇阿玛也对我提过好多次,但是五哥,你知道我心里只有青儿一个,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所以就算皇阿玛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娶可情为妻。”
  “我知道,身为兄长,本来我应该担下这责任的,可是我实在舍不得环儿,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她……”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你们两人一个没有青儿会死,一个没有环儿活不下去,既然如此,何不到皇上面前说你们两个谁都不娶?”
  煜祺、煜礼两人同时吓了一跳,“谁?”
  一道窈窕的身影从树干后面绕了出来,煜祺一见不禁有些惊讶。
  “可情,是你?你怎么……”
  “我怎么来了,是不是?”可情幽幽瞅着煜祺瞧,“我来好一会儿了,只是我瞧你们聊得愉快,不方便进去打扰你们,才会一个人在这儿逛,想等一会儿大家都走了才进去看看你,想不到你居然和十二哥……”
  可情一咬嘴唇,转身便往门外走。
  煜祺和煜礼两人同时愣在当场,谁也没有想到追上去。
  后来还是煜祺先回过神,“十二弟,你先回去,我去追可情,她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很难对太后交代了。”
  其实可情并没有走多远,煜祺在离王府刁;到几尺远的地方找到她,一把将她拉回王府。
  “可情,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可情嚷嚷着,猛地投入煜祺怀中,紧紧抱着他,“五哥,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一直都想嫁给你,你怎么可以……”
  “可情,不要这样……”
  可情拼命摇头,一踮脚尖,用自己的嘴堵住煜祺,主动亲吻着他。
  煜祺诧异极了,忙想推开她。
  但可情抱得很紧,小嘴不住地咬着煜祺的唇,“五哥,我知道一定是那贱女人诱惑你的,对不对?你是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你不可能主动去接近她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煜祺推开她,“不,可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环儿是两情相悦的,没有谁主动谁被动的分别,而且环儿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可情抬起头,一脸的无法置信,“五哥,你这是在为她辩解吗?”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环儿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女人。”
  “不是?整个京城传得满城风雨,都说德亲王收留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和情夫通奸,被人绑在木板上随波逐流,是你救了她,这难道不是真的?”
  “环儿是被绑在木板上漂流,但绝不是因为通奸!”
  “不是通奸?那他们说你为了她不惜滥用御赐金牌,活埋马铭,撤了张锡良的职,甚至为她扳倒要对她不利的山东巡抚富察德光,这难道不是真的?”
  煜祺嘴巴一张,却又摇摇头闭上,这时候任他解释什么都没有用,而他也没有必要对可情解释那么多,因为他不爱她,也不想娶她,所以没有必要。
  眼看煜祺不解释,可情以为他默认了,当下姣好的脸上出现一丝愤怒,转身就想离开。
  可当她一脚踩在门槛上,打算开门时,两条远远而来的影子让她心里一动,又回过身来。
  “五哥,我美吗?”
  煜祺一愣,“你……”
  她柳腰轻摆,“五哥,告诉我,我美不美?”
  煜祺瞅着町情,锐利的眼将她从上至下细细瞧了遍,“你很美,国色天香,人间仙丽。”
  “那我和那个叫碧环的贱丫头比起来如何?”
  煜祺摇头,“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能相提并论。”
  “那……这样子呢?”可情说着,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霎时露出她美丽姣好的玲珑身段。“这样子是我美,还是她美?”
  煜祺伸手拉过她敞开的衣衫,遮住她赤裸的身躯,“可情,你是个好姑娘,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疼你,不要为我……”
  可情摇头,一把褪尽衣衫,赤裸裸地扑入煜祺怀中,将他扑倒在一旁的榻上,无数的吻落在煜祺脸上、身上,"五哥,爱我,好不好?我喜欢你,如果你喜欢浪荡的女人,那为了你,我愿意让自己变成淫娃荡妇,只求你爱我,五哥,求你,求求你!”
  老实说,除了苏盼盼,煜祺对女人是没什么兴趣的,甚至连接近都懒,所以自然无从了解女人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女人有时候耍起手段来,比男人更狠、
  好比可情,煜祺一直把她当妹妹看,既然是当作妹妹,怎么会料到她会这样自己投怀送抱呢?
  因此煜祺只想着如何帮她穿上衣裳,如何摆脱她,毕竟她是太后的亲选侍女,如果传出去,那他不娶都不行了!
  但就在这时,苏盼盼那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传来,“王爷,你在这儿吗?徐公公来了!”
  煜祺一听这还得了,当下就要推开可情,而可情仿佛故意和煜祺作对似的,不但把自己脱光了,也动手开始扯着煜祺的衣服,所以当苏盼盼和徐公公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脱得光溜溜、一丝不挂的可情,和衣衫不整的煜祺在罗汉榻上滚成一团的暧昧模样。
  苏盼盼难以相信地瞪着眼前的一切,"王爷,你……”
  不仅苏盼盼诧异,连奉旨前来的徐公公都无比诧异,“王爷,您……”
  煜祺霍地回头,登时知道自己上了可情这丫头的当!


  第七章

  苏盼盼坐在床沿,不住地收拾着衣衫,以及一些胭脂花粉,述有煜祺特地买给她的首饰。
  煜祺站在门边,闷不吭声地看着她收拾。
  这是他的房间,他并没有特别为苏盼盼准备一个房间,因为没有必要,他们白天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夜晚交欢缠绵、同床共枕,生活如夫妻般甜蜜亲热,她哪需要自己的房间?可现在这丫头却赌气地在收拾细软,说要去睡丫鬟房间。
  煜祺双手抱胸,打定主意堵在门口不让她走。
  苏盼盼收拾好,拎起一个超级大包袱来到煜祺面前,用包袱顶着煜祺,“请爷让让!”
  煜祺皮笑肉不笑,抢过她的包袱丢在一旁,“你去哪儿?”
  “爷要娶福晋了,碧环哪能一直占着爷的房间不让?自然得识相点,早早让出,免得又惹人说闲话。”
  “谁说我要娶福晋了?”
  打那日他和可情的事传出去后,几乎整个朝廷上下,宫廷内外都在传言煜祺要娶可情为福晋,连太后都为此高兴不已。但问题是,煜祺至今还没有亲口向乾隆提这件事,所以这件事根本说不得准儿。
  “难道不是?人家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不像碧环身份低贱,随便玩玩就可以丢了,就算死了也没人理。”苏盼盼酸溜溜地说着,眼眶却逐渐红了起来。,
  煜祺搂着她,伸手抹去她的泪,“谁说你身份低贱?我明天就给你抬旗,正式收你做侧室。”
  苏盼盼猛地抬头,“侧室?”
  “对!老四、十二弟他们都劝我不能让你再悬下去,也不能一直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所以我先收你做侧室,这样你在王府里也比较好说话。”
  “侧室?那正室呢?是不是就是那个叫可情的格格?”
  “我没说要娶可情!”
  “你都脱了她的衣服,上了她的床,你还不娶她?你以为她是我吗?说玩就玩,说不要就踢走?”苏盼盼气愤地一把推开煜祺。
  煜祺无奈,又喊起她的本名,“盼盼,公平些,我何时玩弄你来着?又何时不要你了?亲王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惟一的女人?而你竟然说我……”
  苏盼盼眼睛眨呀眨,眼泪都快滚了下来,
  “可是我……”
  他走到她面前,认真地瞅着她,“连皇阿玛都知道我为你活埋马铭,撤了张锡良,让富察德光丢了巡抚的位置,连兰妃都因此被降成常在,你现在居然说我不要你?你实在……”
  煜祺说得又爱又气,猛抱起苏盼盼就往床上一丢,身子跟着沉沉压住她,“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妖精!我为了你能做的都做了,只差没丢了爵位去当强盗,你现在居然使性子说走就走?该死的你,看我怎么惩罚你!”
  苏盼盼一句不要都说不出来,她的头发散了,衣服飞了,绣着鸳鸯的肚兜被扯落在地,煜祺霸道地占有她,让她再也离不开走不了。
  事实上她也不想走,她那么爱这个男人,怎么舍得走?
  两人就这样透过一回回的缠绵来倾吐从未说出口的爱意,从日落到月兔东升,两人尽情地品尝着彼此身躯所传来的激情和狂烈。
  夜半,一抹月光经由窗棂斜斜地照进屋内,照亮床上一对交缠的人儿。
  苏盼盼伏在他怀中,低低问,“爷,你真要娶她?”
  煜祺抚着她的长发轻声说:“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娶她,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十二弟为了朱姑娘,弄得心力交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再逼着他去娶可情,我怕他会想不开。”
  “你怕十二阿哥想不开,难道就不怕我想不开?”
  “盼盼,记得我们刚认识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不能娶你为妻吗?”
  “我知道,我也晓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做你的妻子,想替你生孩子。我只要一想到有一个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当你的妻子,可以光明正大替你生孩子,我就嫉妒得要发狂。爷,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是皇子,我的婚事本
  来就不是我能够做主的。所以如果可能,我会尽量推避;但问题是,现在事情已非我所可以掌握的了,这当中还关系到……”
  “关系到什么?”
  煜祺摇头,“没有,反正这事和你无关,你只要在家里乖乖的,别乱跑,别替我惹麻烦,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嗯?”
  刑部大牢里,富察瑞光靠着墙闭目养神。
  突然脚步声从远而近,来到他牢门前,“富察瑞光,有人来看你了,出来吧!”
  富察瑞光懒洋洋地抬起头,“看我?看我就叫他过来,做什么要我出去?”
  狱卒啐了一声,“叫你出来就出来,嚷嚷那么多做什么?”
  他打开门,将富察瑞光提了出来,带到一个静谧的房间门口。“给你两刻钟时间,时间一到,我来带人。”
  狱卒开了门,让富察瑞光进入。
  富察瑞光才刚踏进门口,一条人影立时奔了过来扑人他怀中,"瑞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富察瑞光一愣,“可情,是你?”
  可情抬起头,泪痕斑斑地看着眼前消瘦许多的情郎,“是我,我花了好大的工夫,趁着十四爷不在刑部时,买通了所有官员才让我进来看你。瑞哥哥,你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刑求逼供?”
  可情难掩关心地问着,哪知富察瑞光并不领情,一把推开可情.亳不客气说道:
  “你来做什么?看我即将被送上断头台的窘状吗?”
  “不,你知道我已经想办法要救你了,可是……”
  “想办法救我?你能想什么办法救我?老头子都让人撤职查办,你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想什么办法?除非……”富察瑞光斜睇着她,“你亲自去见皇帝。”
  “我见过皇上了,但皇上对于你所犯下的案子极端震怒,任凭我和太后说多少好话,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所以我今天是来……”可情顿了顿,动手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露出她晶莹剔透的美丽身躯,"你是富察家的独子,我来见你,是希望能替你留个后。”
  看着眼前那诱人的胴体,富察瑞光眼睛不禁瞪大。
  他素来好女色,曾发过心愿希望能玩遍天下美人,所以他游历各处,看到美丽的女子就不择手段强占为已有,直到他玩腻了,再一脚踢开,寻找下一个猎物。
  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是苏盼盼、苏纤纤姐妹,为了得到这对姐妹,他费尽心思,不惜杀人越货,虽终于如愿以偿得到苏纤纤,但却跑了一个苏盼盼,还落得今天如此下场。
  可他从没后悔过,毕竟他尝过苏纤纤的美,见到了苏盼盼的艳,而今太后亲选的侍女可情格格又自动送上门,他不是大傻瓜,他不会拒绝的。
  虽然带着手镣脚铐,他还是一把将可情搂了过来,“可情,我第一次要你是什么时候?”
  可情喘息着,主动迎向富察瑞光,"太后……太后陪皇上南巡时,路过江苏,你在行宫里第一次要了我的……”
  可情永远忘不了那天她在月下赏月,怎么撞上这个浪子,怎么让他用花言巧语哄去了身子,怎么让他一次次予取予求,占有她的清白。可她不后悔,她从不后悔认识他,更不后悔爱上他!
  “我听牢头说你打算嫁给王爷为妻?”
  可情艰困地点头,“没……没错,我用了点小计,让他不得不娶我,这样……我才能接近苏碧环替你报仇。”
  提起苏盼盼,富察瑞光便有气,“你怎么知道她的事?”
  “若不是她,你会被关在这儿吗?所以我怎
  能不知道她的事。”
  “我问的不足这个,我是问,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她和五哥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苏碧环这个人,连皇上都知道。”
  于是可情将煜祺怎么在乾隆面前斥责富察德光,害得富察德光丢官,兰妃被贬为常在的经过说了出来。
  “什么?我爹丢官了?”
  “是啊!不但如此,皇上还让十四阿哥去查办此案,只怕到时候被牵扯出来的,将不只你和你爹,所以我才想到,如果能将苏碧环杀了就好了!”
  “把她杀了?把她杀了又能如何?十四阿哥那个人办起案子来,精明程度可不下于五爷,就算少了一个苏碧环,我还是逃不了一死。”
  “我不管,反正她害了你,我就要她偿命,而且我要光明正大地要她的命!”
  富察瑞光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王爷碰过你吗?他知不知道你早不是处子了?”
  “他……他是个木头人,整天忙着和兄弟斗争抢权位,哪会想碰我,就算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只会把我往外推,推给其他男人,推给你身上,我……瑞哥哥,求你,求求你……”
  “可情,要我给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而且不可以对其他人提起,否则你我都必死无疑!”
  “什么事?”
  “一会儿再告诉你,如果这件事成功了,说不定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先告诉我,你愿意吗?”
  可情根本不管富察瑞光在说什么,她只求他给她,其余就算要她去死,她都愿意。她急急点头。双臂搂着他,“好人,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
  富察瑞光邪邪一笑,尽情地抒发着在狱中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郁闷,这一刻他觉得又活了过来,又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富察瑞光!
  富察瑞光是那么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对锐利的眼,正透过墙壁上方的小洞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煜祺终究还是娶了可情为妻。
  其实他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决定的,但煜礼为了朱黛岫,决定抛弃皇子身份和爵位,做一个平民百姓,和心上人相守一生,而他这个做哥哥的,能不成全吗?再者,可情跑到太后和乾隆面前哭哭啼啼,说他始乱终弃,不负责任,让乾隆先是震怒,后是逼问,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真正让煜祺愿意赌下这一局的,还是那天煜从刑部回来后的一席话,那一席话,燃起了煜祺的希望,让他真正下定决定,要尽快把一切都结束,所以,他娶了可情为妻。
  成亲这天,乾隆派大学士傅恒主婚,几乎所有的阿哥都来祝贺,整个德亲王府喜气洋洋的,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只有一个人闷闷不乐,那就是苏盼盼!
  苏盼盼躲在自己房里,咬着唇暗暗垂泪。
  他还是遵照皇上的意思娶可情为妻了!原本她奢望他会抗旨,至少像十二阿哥煜礼那样,为了所爱的女人力争到底。可他没有!他明知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没他不可,他还是屈服于现实,娶了一个格格为妻。
  也罢!这种结果,她早该知道的!毕竟他是个深受皇帝器重的德亲王,怎么可能娶自己这样一个低贱女子为妻?认真说来,煜祺已经对自己够好了,至少他还先收了自己做侧室,给自己一个名分,可什么叫侧室?那是姨太太啊!那代表她得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而她不要,她不要!
  她要完整的他,完完整整的他,她要他全心全意只爱自己一个,全心全意只对自己一个,而不是把心思分一些到其他女人身上,那让她觉得这种感情是残缺、不完整的!
  可她离得开他吗?打从她知道他是五阿哥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跟定了这男人;打她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他后,她就明白她愿意不顾一切跟着他,所以即便他有了妻子,她还是愿意跟着他!
  想到这儿,苏盼盼又垂下泪来。
  她吹熄了蜡烛,打算一个人上床睡觉,这可是她跟了煜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睡。
  她解了衣服,脱了鞋,刚想要上床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碧环姐姐,你睡了吗?"
  苏盼盼一愣,慌忙又将衣衫穿好,"谁……谁啊?"
  "我是紫菱,福晋要我送些东西过来给碧环姐姐吃!"
  苏盼盼忙拒绝。"不必了,我不饿,替我谢谢福晋的好意。"
  "可是这是福晋交代的,福晋还说如果姐姐拒绝,就是瞧不起她!碧环姐姐,你开门吧!反正不就是些吃的?"
  苏盼盼无奈,点了蜡烛赤着脚上前开门。
  岂料门一开,门口站的竟不只紫菱一个,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这些女人一见苏盼盼,也不容她开口问话,用帕子塞住她嘴巴,一人拉手,一入拉脚,拖了便往柴房走去。
  苏盼盼惊慌不已,不住挣扎,奈何她被人捂住嘴巴,叫也叫不出来。
  一到柴房,这些女人利落地抓过一条绳子,瞬间将苏盼盼捆得死死的吊在半空中,跟着皮鞭就往苏盼盼身上落下。
  苏盼盼疼得几乎晕了过去,她想叫,可嘴里被塞了帕子;想挣扎,又被人吊在半空中,只得睁着一对惊恐的大眼,任由这些女人一下一下抽打着。
  "三娘,她昏过去了。"
  这个叫三娘的女子约四十来岁,看样子是这群女子的带头者。
  只听三娘冷冷道:"泼水,再给我打!"
  "是!"一桶水往苏盼盼身上泼去,登吋将她泼醒了。
  迷迷糊糊中,苏盼盼似醒未醒,可那雷霆似的一抽,霎时抽醒了她全身的神经,她疼得眼睛睁大,一副又将晕过去的模样。
  三娘开口:"取下她口里的帕子,把她放下来!"
  苏盼盼虽被放了下来,可全身的伤痕让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你们……你们是谁?竟敢在王府里逞凶?"
  三娘一伸手,连用了苏盼盼几巴掌,打得苏盼盼整个人偏倒在地,血丝沿着嘴角不住流下。
  "你……"苏盼盼怒视着她。
  "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仗着王爷的宠爱,目中无人。哼!也不知多少男人骑过的娼妓,竟敢妄想和我们格格争宠?"
  格格?苏盼盼顿时恍然大悟,"你们是可情格格的人?"
  "没错,我们几个都是格格的陪嫁,跟着过来伺候格格和王爷。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许你再接近王爷,否则……"
  "否则如何?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杀你?杀你还嫌脏了我们的于!"三娘踏步上前,一把揪起苏盼盼的头发,"对付你这种低贱的女人,根本不需要杀人,只消把你卖到你该去的地方就成了!"
  "你敢?你不怕五爷找你算账吗?"
  "算账?"三娘伸手又甩了苏盼盼一个耳光,"王爷现在正和我们格格一起度过洞房花烛夜,两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早忘了你这个小骚货!"
  苏盼盼一愕,是啊!她怎么忘了?煜祺现在正和可情格格享受着洞房花烛夜呢!他虽说不爱可情,可怎么说他总是个男人,而可情又是罕见的美人,他怎会不动心?
  三娘一拍手,"来人,给她塞住嘴,带出去!"
  苏盼盼不住挣扎着,"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去适合你身份的地方。你放心,我们已经留了一封信在你房里,等王爷明天一早看了信,就知道你已经离开?他不会找你的,我们会告诉他,因为你受不了内心的嫉妒,决定离开他。不过,就算他想找你也找不到,因为明天这时候,你已经在八大胡同里接客,我想他绝对不会想到,他的爱妾竟然被卖到八大胡同里当起婊子来了!带走!"
  不容苏盼盼有任何拒绝挣扎的机会,三娘在她嘴里塞上帕子,又用绳子将她手脚捆得牢牢死死的。;
  临走前,一群人仿佛得到可情的授意似的,又用鞭子狠狠抽了苏盼盼一顿,打得毫无抵抗能力的苏盼盼死去活来,晕死在地上动也不动。
  当苏盼盼再次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她慌张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仍旧被人捆得紧紧的,动也不能动,嘴里也还塞着帕子根本无法说话。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却不意对上一双她连做梦都不想梦见的眼睛。
  "盼盼,好久不见,你好吗?"
  苏盼盼惊惧地瞪着跟前的男人,富察瑞光。


  第八章

  煜祺穿着礼服,头戴礼帽,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踏人新房,满脸阴沉地凝望坐在床沿那千娇百媚的新娘--可情格格。
  煜祺来到可情面前,掀开她罩在脸上的盖头,低声问:"可情,你会喝酒吗?"
  可情有些诧异,却还是点头,"我常陪太后喝酒,所以一点点酒还可以。"
  煜祺伸手拿过桌案上的酒壶,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可情,"喝了它!"
  可情狐疑地看着煜祺,"五哥,这是什么酒?"
  煜祺一脸要笑不笑地瞅着她,那模样俊美中带有三分邪气,和平日正经严肃的他有着天渊之别,"这叫千日醉,是盼盼专门为我酿的。"
  "千日醉?"可情微微一愣,她听过千日醉这种酒。听说喝了千日醉的人即使不醉也会睡上三天。他拿这种酒给自己做什么?"五哥,你给我喝千日醉做什么?我酒量很浅,不能喝这种烈酒。"
  "是吗?"煜祺笑了笑,仰头喝干了酒,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可情,"可情,如果你不把自己灌醉的话,你能就这样清醒着和我洞房?你确定你能忍受一个你根本不爱的男人占有你,做你的丈夫?"
  可情心头一凛,脸色微变,却还是露出一朵甜美的笑容,"五哥,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煜祺冷冷一哼,"可情,到这时候你还跟我装傻吗?"
  "五哥,我……"
  "你真以为你所做的事都没有人知道?劫人、盗牌、私奔,可情,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对得起太后对你的宠爱吗?"
  可情轰地愣在当场,他……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富察瑞光谈话的内容?
  "你……"
  "当十四弟告诉我,你私自买通刑部的官员,利用太后给你的腰牌,到大牢里和富察瑞光幽会时,我还不敢相信,一直到我亲眼看见我才……"煜祺别过头,不愿再想起他所看到那肮脏污秽的一幕。
  可情喘息着,过度的惊讶让她几乎无法开口。久久,她才说道:"既然……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娶我?"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一来,可以让十二弟放心地去救青儿;二来,揪出你和富察瑞光的狐狸尾巴,查出你们的阴谋。"
  可情无力地往床柱一靠,"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他的事?"
  "记得你那天到这儿来找我的事吗?"见可情点头,他继续说道:"那天你不该那样做的,如果那天你不故意在环儿和徐公公面前演出那场戏,我还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因为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姑娘,而一个好姑娘是不会、也不可能自己跑到男人面前脱光衣服,诱惑他的。但你却做了,不仅做了,还做得相当彻底,不是吗?"
  "是!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也承认我到太后和皇上面前哭诉,要他们主持公道,可是……可是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又何必这样做?如果她不害得瑞哥哥被捕入狱的话,我又何必委届自己嫁给你?"
  "你是说盼盼吗?"
  "哼!还有哪个狐狸精!"
  "可情,这件事错不在盼盼身上,而是富察瑞光他自己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你怎么可以怪盼盼呢?"
  可情看着煜祺,掩不住满脸的嫉妒,"为什么不怪她?从你带她回来之后,你说她美,十二哥说她俏,十三哥说她娇,十四哥说她艳,连四哥、七哥、八哥个个都称赞她,说她好。这还不打紧,最让我受不了的是瑞哥哥,他成天挂在嘴里的就是盼盼、盼盼。
  "你知道我听他喊盼盼喊多久吗?一年,整整一年,他连做梦都喊着盼盼。说她是他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女人,得不到她,他枉为男人!他甚至在我们相好时,当着我的面喊我盼盼,你说……你说我怎么会不生气、不嫉妒?"
  煜祺诧异极了,想不到他们兄弟几个对苏盼盼的称赞,竟在可情心中造成这么大的芥蒂。也难怪!打小她就被选在太后身边服侍,太后还特地打破宗室规矩,封她为格格,而他们几个兄弟也很疼她,当她是妹妹,才会养成她这种骄纵的个性。
  可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富察瑞光,他一直以为富察瑞光只是下流无耻的登徒子,以玩弄女人为乐,哪料他竟对苏盼盼着迷若斯。
  "可情,即便你嫉妒盼盼,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嫁给我啊!"
  可情阴沉一笑,"她抢走我的男人,我当然也得抢走她的男人作为报复。再说,瑞哥哥为了她被关进大牢这笔账,我都没和她算,怎能轻易放过她?我从小跟在太后身边,见多了宫中的尔虞我诈,知道要整死一个人的方法很多,想要光明正大弄死一个人更是简单,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变成她的主人,所以我才想要嫁给你,夺她所爱,取她之命!"
  至此,煜祺已经无话可说了。如果她在太后身边这么长一段时间,所学到的只是人心最黑暗的一面,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问你,你知道富察瑞光在外头所做的一切吗?"
  "知道又如何?只要他肯要我,肯爱我,就算要我把大清江山偷来给他,我都愿意!对了,五哥,你知道你心爱的盼盼现在何处吗?"
  煜祺淡淡一笑,"当然知道,她和富察瑞光一起,不是吗?"
  原本是想吓他的可情反倒自己吓了一大跳,"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既然能知道你和富察瑞光在刑部大牢里所说的一切,自然也会知道你进了德亲王府后做了什么事!"
  "你……"
  煜祺袖子一甩,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说道:"来人,将格格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一律以家法处置后,送往左家庄化入场烧了。至于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咱们十四阿哥是怎么行刑执法的!"
  苏盼盼蜷缩在墙角,眼中布满不相信和恐惧,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俊美,却浑身上下充满邪气的男人。
  他不是应该在刑部大牢等候处决吗?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皇上是不是赦了他的死罪,否则他怎么能离开大牢?
  富察瑞光来到苏盼盼身前,伸手抚着她滑嫩的娇颜,"盼盼,你还是像我第一次看见你时那么美,不,比那时候更美,现在的你懂得男女之情后,变得更美、更娇艳、更动人,更让人想狠狠地占有你,想把你据为己有了!"
  若不是苏盼盼手脚被绑着,嘴里又塞了帕子,只怕她不一口咬掉他的指头才怪!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躺着,死瞪着眼任由他轻薄。
  富察瑞光仿佛察觉她的心思般,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听得苏盼盼一阵毛骨陈然,"盼盼,我知道你有话要说,甚至很想打我,骂我,乃至于杀了我对吧?"
  苏盼盼还是只能瞪他。
  "别急,只要你答应我不喊不叫不逃走,我就松开你,让你说话,如何?"
  苏盼盼莫可奈何地点头,她能说不吗?能说话至少还可以呼救,否则以这畜生的手段,即使她被绑得像粽子,他还是可以恣意蹂躏、欺负她。
  富察瑞光果真一诺千金,解开了苏盼盼手脚上的束缚,拿下她塞在嘴里的帕子,并体贴地替她按摩着早巳麻痹的手脚。
  可苏盼盼像被滚水烫到似的,慌地闪了开去,两眼戒备地问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刑部大牢吗?"
  "我会在这儿,自然是有人放我出来,至于那个放我出来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从刑部大牢里放人?"
  "你的五爷德亲王的福晋,可情格格。"
  苏盼盼一怔,"可情格格?你认识她?"
  "我不但认识她,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现在也还是她的情人。她很美,很热情,可惜比不上你浑然天成的风骚浪荡,比不上你的娇艳魅惑。盼盼,你知道你最吸引男人的,是什么吗?"他凑近她,张嘴吻了吻她的唇,"就是你的泼辣和狠劲儿,那让男人不由自主就想占有你、狠狠地占有你,完完全全拥有你!这点连纤纤都比不上你!"
  听到纤纤的名字,苏盼盼顿时杏眼圆睁。
  一张口咬了富察瑞光,"你该死!你还敢提纤纤的名字?你那样侮辱她、糟蹋她,末了还把她拿去喂狗,如今你居然还有脸提她?"
  富察瑞光不以为意地舔了舔嘴唇,呼呼笑着,"侮辱她,糟蹋她?你大概没见过纤纤在床上呼天抢地的骚浪劲儿吧?那绝对不是糟蹋,如果是糟蹋,她不会一次次拉着我求我给她!"
  "你……你胡说!纤纤不是那种女人,她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富察瑞光摇头,"你错了!她正是那种女人,而且她不光对我,对其他男人也一样,不然我是很珍惜的她……"
  苏盼盼难以相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其他男人?你把纤纤送给其他男人?"
  富察瑞光脸上露出邪恶的一笑,"谁教你不答应我呢?所以我只好拿她出气了!"
  "你……你这个衣冠禽兽,你根本不是人,你糟蹋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她送给其他男人?你……我跟你拼了!"
  苏盼盼悲愤难耐地叫嚷着,抡起粉拳就往富察瑞光身上打。
  富察瑞光一个侧身闪过,揪住她的手将她压制在地上,"你这贱丫头,到这时候你还逞意气?你不知道我随时可以把你杀了吗?"
  "你杀了我好了!反正你不是早就想杀我吗?那你就杀了我,省得我一直找你麻烦!不过我要告诉你,就算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富察瑞光闻言张狂大笑起来,"哈哈哈!鬼?我如果怕鬼,我还杀人吗?你太傻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只要是我想得到的女人,没有我得不到的!曾经我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连砍了她父母兄弟一十七人,终于让她乖乖宽衣解带。只有你,苏盼盼,即使你的家人全死光了,你的妹妹被拖去喂狗,你还是硬着心肠,相较之下,是你狠心还是我狠心?"
  "你承认你杀了我的全家,害死纤纤?"
  "承认又如何?到这地步,你还能把我扭回刑部大牢吗?"
  "你……"苏盼盼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富察瑞光哈哈一笑,"你知道马铭为什么对我言听计从吗?那是因为他从我这儿得了不少甜头,只要是我不要的女人,玩腻的女人我都会送给他,让他尝鲜。起先马铭还有所畏惧,知所收敛,但他终究是个男人,一个没什么头脑的笨人,一次两次三次下来,就慢慢食体知味,上了瘾,所以我叫他往东,他不会往西,要他去杀人,他就不会救人!"
  "那么桐城县令张锡良呢?"
  "张锡良和马铭是完全不同的人,马铭贪好女色,张锡良爱银子,我只消跟他说你身上有大笔的银子,他就会想办法对你严刑逼供,想办法要你把银子吐出来,不是吗?"
  苏盼盼诧异不已,这富察瑞光虽是个玩弄女人、杀人越货的衣冠禽兽,但他的心思却细腻得紧,不下于煜祺。
  "我再问你,两江总督查学圃也听命于你吗?"
  "那更容易了,查学圃成天想的就是怎么升官,我爹虽任山东巡抚却是堂堂国丈,我姐姐是贵妃,冲着这层关系,他还会不帮我吗?倒是有个人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棘手,如果没有这个人,盼盼,你早就是我的了!"
  苏盼盼一愕,"你是说……"
  "山东提督高锦。"
  "高大哥?"苏盼盼狐疑地看着富察瑞光,想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高锦,猛地,一个可怕的念头闪人她脑海里,"高大哥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富察瑞光仰天大笑,"好个聪明的小骚货,你猜对了!确实是我要我爹上折子给皇帝老头儿,否则我还真不知拿他怎么办呢!"
  苏盼盼从未平息的愤怒如今益发炽盛,她挣扎着推开富察瑞光,使尽全身力气对他又打又踢又咬,"你为什么要害高大哥?他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
  富察瑞光恶狠狠甩了苏盼盼一巴掌,抓住她的手紧紧扣在身后,疼得苏盼盼差点痛叫出声,"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他是和我无冤无仇,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越省去查苏家血案,甚至还查到我爹和查大人身上,为了我爹,为了查大人,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苏盼盼气得脸色发白,真恨不得自己手上有把刀,可以一刀捅死这个畜生,竟为了自己的私利,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富察瑞光将苏盼盼推倒在地,沉重的身躯压住她,强自托起她的脸面对自己,"你想问的,都问完了吗?"
  苏盼盼别过头,不想见这个令她恶心至极的禽兽。
  "既然你都问完了,那现在换我了!我问你,德亲王那块御赐金牌在哪儿,你知道吗?"
  "你……你问这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途的。"
  "你想用它来逃罪?"
  "说逃罪还不如说是一命换一命,用他的金牌,换我的性命。"
  "你休想!王爷不会把金牌给你的!况且德亲王府戒备森严,哪是你说能去就去的?"
  富察瑞光冷冷一哼,"是吗?你这么个大美人,我都可以瞒天过海带出德亲王府,区区一块金牌,我怎么会办不到?"
  苏盼盼摇摇头,一时间无法从他所说的话回过神。可逐渐地,一个轮廓很清晰地浮现。
  她想起可情,想起可情那几个陪嫁趁着煜祺的洞房花烛夜,整个王府因喜事而疏于防备之际,怎么将自己骗出房间,怎么对付自己的。
  她想起那个叫三娘的,原本说要把自己卖去八大胡同的,怎么现在会在这儿和这个畜生在一起?
  苏盼盼试探性地问道:"你说可情格格放你出大牢的,那么她现在是五爷的福晋,她……"
  富察瑞光点点头,"没错,可情是我摆在德亲王身边的一个暗桩,有了她,我想从德亲王府拿什么都很容易,这当然包括你在内。我早说过了,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现在也还是她的情人,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和德亲王共享一个女人!但无所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会儿我就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我再问你一次,御赐金牌在哪儿?"
  她想都不想便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跟了德亲王那么久,早晚受他宠爱,他把金牌放哪儿,你竟然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富察瑞光冷森森地一扯嘴,"你不说?爷有的是方法让你说!"
  话没说完,富察瑞光已然动手扯着苏盼盼的衣衫,苏盼盼虽然极力抵抗,奈何女人的力气本来就比不上男人,加上她先前已被三娘一阵毒打,浑身上下又疼又痛,根本就使不出力气,没多久身上的衣衫就让富察瑞光扯个精光,露出那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减艳色的诱人身躯。
  富察瑞光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美,真是太美了,虽早尝过苏纤纤的美,也想过两姐妹应该相差不远,可想不到这丫头是出乎意料的美。
  她的美迥异于苏纤纤的纤细,不同于可情妆点后的美丽,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风华,一种混杂着少女纯真、成熟女人的妖魅,与一股说不出的绝艳,无怪乎连从不近女色的德亲王都要为她神魂颠倒,夜夜颠鸾倒凤,芙蓉帐暖了!
  现在这女人终于是他的了!他用尽手段,费尽心机,甚至险些送了命,却终于得到这女人,想到这儿,再看到身下那仿佛在呼唤他的胴体,富察瑞光顿时全身燥热起来。
  他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即便可情,即便是已经死去的苏纤纤也不能给他这种感觉。
  忽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在他腰间,"富察瑞光,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动一下,我就可以让你血溅五步,当场变成龟孙子?"
  富察瑞光一愣,心里暗自诧异煜祺竟会来得这么快。可诧异归诧异,富察瑞光也不是省油的灯。
  当下手一翻拉起苏盼盼,身子霍地往后跃开,一柄薄刃抵住了苏盼盼的颈项,"你要再敢动一下,她就没命了!"
  望见苏盼盼那饱受凌辱,伤痕累累的身躯,煜祺不觉心头一痛,"放开她!"
  富察瑞光得意地扯扯嘴,用苏盼盼挡在身前,"放开她可以,先叫你外面那些人退下!"
  煜祺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犹豫。
  精明的富察瑞光瞧出了煜祺的犹豫,邪邪一笑,"如果不要也没关系,只是你这个爱妾可就得赤身裸体和其他人相见了,你愿意吗,德亲王?"
  煜祺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低声喝道:"鄂敏,叫其他人通通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富察瑞光点点头,意在言外地道:"把你的剑放下,丢一件衣服过来,你舍得让她光溜溜的,我可舍不得!"
  苏盼盼听了当即大喊:"不要,五爷,不要听他的话,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要管你?他为了你连连杀人撤职,甚至自我牺牲娶了可情那个贱人为妻,如今你叫他不要管你,他舍得吗?"富察瑞光转向煜祺,"王爷,我再说一次,请你把兵器放下,丢一件衣服过来。但是如果你愿意她就这样光溜溜的,我也没意见!"
  煜祺眼睛骤然瞪大,却没有表示意见,只是默默地丢下长剑,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袍丢了过去。
  富察瑞光接过外袍,丢给苏盼盼穿上。
  "现在你可以放开她了吧?"
  富察瑞光摇头,"她现在是我的保命符,我怎能轻易放开她?除非你答应把御赐金牌给我。"
  煜祺眉头一皱,"你要金牌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保命。"
  "保命?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做吗?既然什么都没做,何必要金牌?我写个奏折请皇阿玛放你出来便是。"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随便说说就可以骗得了吗?你和十四阿哥两人联手调查江苏血案,不但撤了我爹的官,连两江总督都被押解进京,现在你说要写奏折保我没事,岂不是在哄三岁小孩?"
  "你果然精明,虽然身在狱中,对外面的事倒很清楚。既然你很清楚那我也不必再隐瞒,咱们来个以人换人如何?"
  "以人换人?"
  熳祺拍拍手,门外的鄂敏立即将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可情押了进来。
  骤见可情,富察瑞光真是惊讶极了,"可情,你……你怎么会……"
  可情恨恨地瞪着煜祺,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瑞哥哥,我们上当了,我们全都上当了!"
  "上当?你是说……"
  "那根本是一场骗局,什么婚礼,什么皇上太后主婚,根本都是骗人的,目的就是要引你出来,要你自认罪行,自露马脚。瑞哥哥,不要管我了,你把那个贱人杀了,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富察瑞光脸色一片阴沉,架着苏盼盼的刀略略移了移,苏盼盼白皙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王爷,能否请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个朗朗的笑声从屋顶传来,"五哥,还是我来说明吧!"
  富察瑞光没有想到屋顶上竟然还躲着人,大惊之下,急忙拉着苏盼盼想走,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人以倒栽葱的姿势往下坠,手中剑光闪闪,用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富察瑞光。
  富察瑞光情急下,无可回避,顺手将苏盼盼往前一送,只听得一声女子尖叫响起,"瑞哥哥,你……你为什么……"
  富察瑞光回头一看,赫然发现苏盼盼竟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可情,而他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可情为他做了替死鬼。
  富察瑞光惊惧交加地看着可情浑身是血,胸口插着一柄长剑的模样,却丝毫没有要抱她,救她的意思。他只是呆站着,想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在一瞬间付诸流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情痛苦地挣扎着,沾满血的双手抓住富察瑞光,"瑞哥哥,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富察瑞光哈哈一笑,将已然支撑不住的可情往煜祺推去,"滚!谁是你的瑞哥哥?你的丈夫是他,不是我,你来找我做什么?"
  可情无法置信,奔上前痛苦地抓住富察瑞光,"瑞哥哥,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虽然嫁给了五哥,可是……可是我爱的人是你,我心里从头到尾有的也只是你,我……"
  "放屁!谁会相信你的鬼话?要不是你提出什么鬼建议,我哪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瑞哥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我知道,我也不会……"
  "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知道,那我岂不是连个全尸都别奢望了?在天牢里,他们还不见得能把我如何,因为他们找不到证据;可经过你这一闹,我连命都保不住了!"富察瑞光激动地说着,拼命地摇晃着可情,眼神露出一抹疯狂!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死的!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滚!"
  富察瑞光吼着,用力将可情往墙壁推去,只听得可情一声惨叫,那原本插在她胸口的长剑登时贯胸而过,而直到她死,都不知道为什么富察瑞光会变了一个人。
  骤见可情断气,富察瑞光眼中的疯狂之色益发明显,他推开可情的尸体,拔出长剑冲着苏盼盼一笑,"盼盼,你如意了吗?我杀了你的家人,杀了你最爱的妹妹,现在我亲手杀了可情,你满意了吗?"
  苏盼盼无限惊慌地偎在煜祺怀中,仿佛又看到当日那个丧心病狂,一心只想置人于死地的狂徒。
  "我知道我活不了,我也从没想过我能活下去。不过我不会孤单的。因为我不是一个人走的,我要带你走,我要带你一起走!"富察瑞光嘶吼着,向着苏盼盼刺过来。
  一旁的煜冷冷骂道,"无聊!要死就自己去死,做什么拖别人下水!"
  他一个回身,用脚踢起煜祺丢在地上的长剑接在手上,由下往上一挺,但见剑光闪过,人影飘飘,富察瑞光胸口开了好几个窟窿,鲜血不住地流出,当场气绝。


  第九章

  三个月后,京城里开了一家叫鸳鸯楼的酒店。
  由于听说这鸳鸯楼就是德亲王煜祺的爱妾苏盼盼开的,而苏盼盼又在京城声名远播,是以鸳鸯楼开幕这天门庭若市,里里外外的客人,将三层楼高的鸳鸯楼挤得像菜市场,因为大家都是来看那个传说中,削了一个贵妃,扳倒一个巡抚,后来又撤换一个两江总督的鸳鸯婢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可惜没有人见到苏盼盼的真面目。
  后来又有人说鸳鸯楼的菜,尤其是那窝窝头,是苏盼盼亲手做的,连几个皇阿哥都指明要鸳鸯楼每日送窝窝头到府里去,大清早就有人在鸳鸯楼门口排队等着买窝窝头,成了京城一大奇景。
  对于京城里的风言风语,苏盼盼都了然于心,可她一点都不在乎。现在她最在乎的,就是银子。只要多赚些白花花的银子,她的宝贝就多了一些保障;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她就不必再回德亲王府,去看别人的脸色,尤其是煜祺的脸色!
  提起煜祺,苏盼盼便一肚子气!该死的臭男人,居然敢瞒着她,让她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当钓饵?幸好她福大命大,没被三娘那群女人打死,也没被富察瑞光害死,否则她苏盼盼现在早回苏州卖鸭蛋,和家人团聚了。
  该死的臭煜祺,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你好多了!
  苏盼盼嘴里嘟哝着,一边往头发上插簪子,严面和自己的肚子说话:"小宝贝,咱们今天又得做生意了。你可得争气点,替娘多挣点银子,省得哪一天娘没力气做窝窝头,养不活你了!"
  原来这家鸳鸯楼,竟真是苏盼盼开的。
  至于苏盼盼为什么开鸳鸯楼呢?这就得问煜祺了。谁让他瞒着苏盼盼,和煜两人定下请君入瓮的计策?虽让富察瑞光、可情两人双双伏法,却苦了苏盼盼,白白挨了一顿鞭子不说,吓得她好几天噩梦连连,差点真的回苏州卖鸭蛋去了!
  幸好宫里太医医术超群,硬是将苏盼盼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过煜祺的灾难并未就此结束,因为几经挫折,两次为了煜祺弄得浑身是伤的苏盼盼,决定休了煜祺,既不认他当主子,更不把他当丈夫。
  没错,休了!堂堂德亲王竟被苏盼盼给休了,这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居然有王爷被爱妾给休了的?
  苏盼盼在休了煜祺之后,不顾众阿哥的劝说,离开德亲王府到外头谋生。
  没多久,她发觉自己有了身孕,于是苏盼盼索性威胁、利诱,外加嚷嚷着要跳永定河恐吓几个阿哥;叫这些阿哥出钱;趁着煜祺远行不在家,让她在京墟里开了家酒店,因为这样总比让她单独一人抛头露面好,若说要回苏州,那煜祺回来后,又该怎么对他交代呢?
  几个阿哥商量过,决定轮流去鸳鸯楼,看着这只名满京城的鸳鸯,顺便看着他们的小侄子,乾隆的小皇孙,省得他们的冷面五哥回来找他们麻烦,那可就吃不完兜着走啰!
  这天煜颢带着卫嫣儿、煜带着丁夕颜来到鸳鸯楼找苏盼盼,两个男人、三个女人聊得正起劲儿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斥喝声:"走开,统统走开,今天鸳鸯楼不做生意了!"
  煜颢一愣,"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煜浓眉一皱,"十三哥,你坐着,我去看看!"
  苏盼盼忙跳起来,"我也去!"
  两人来到楼下,但见一群群侍卫将鸳鸯楼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接着是一个个的太监依序进入,然后是内府大臣、翰林院大学士。
  煜一见,脸色登时大变,拉着苏盼盼的手便往楼上走。
  苏盼盼一脸莫名其妙,"等等,十四阿哥,这些人……"
  煜嘘一声,"别说话,让他们听见就不好了!跟我来!"
  煜神色匆匆地回到三楼,煜颢看到他神情不对,便开口问:"十四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
  "皇阿玛来了!"
  煜颢一听,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皇阿玛来了!"
  "不但皇阿玛来了,连翰林院大学士都来了!十三哥,我们先避避,别让皇阿玛知道我们在这儿。"
  "做什么怕皇阿玛瞧见?我们一天不都见上好几回吗?"
  "现在不一样。你也知道皇阿玛和太后为了可情的事,对五哥和环儿非常不谅解,现在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几个暗中帮环儿开了这家店,到时候他更有理由怪罪到五哥和环儿身上,所以我们先避避!"煜转向苏盼盼,"环儿,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苏盼盼点头,心底却不免闪过几许不安和几许不解。她不懂,乾隆这时候来见自己做什么?
  煜、煜颢、卫嫣儿和丁夕颜四个人刚躲好,太监徐公公便走了上来,"侧福晋,皇上在楼下召见。"
  苏盼盼虽然离开德亲王府,可她侧福晋的身份依然存在,所以对徐公公的称呼倒也不以为意。
  她整整衣衫,理了理发鬓,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楼下见乾隆。"苏盼盼见过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端坐,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苏盼盼,"你叫苏盼盼?"
  "是!"
  "抬起头来!"
  苏盼盼依言,缓缓抬起头,对上乾隆那严厉的眼。
  乍见苏盼盼,乾隆不觉倒抽一口气,眼睛瞪大,好艳丽、妖魅的女子,真真活像妲己转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绝代风情,教人看了直想据为已有。
  难怪煜祺会为她神魂颠倒,因为连他都不免蠢蠢欲动啊!
  "我问你,可情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会在洞房花烛夜和富察瑞光死在西郊的破庙里?"乾隆第一个问题便直戳痛处。为了可情的死,他几乎天天让太后责备,说早知道就不让可情嫁给煜祺了!
  苏盼盼毫无畏惧地迎视着乾隆,"皇上怎么会问盼盼呢?盼盼不过是个弱女子。既无权无势,也不会武功,怎么会知道可情格格是怎么死的?"
  "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可你这个弱女子却埋了一个参将、撤了一个县令,连山东巡抚富察德光、两江总督查学圃都在刑部大牢里候审。你这弱女子一点都不弱,比十个男人强多了!"乾隆语带讥讽说道。
  苏盼盼盈盈一笑,"谢皇上夸奖,盼盼愧不敢当。但皇上想过没,如果马铭行得正、做事光明磊落,事事以家国百姓为先,王爷会活埋了他吗?如果富察大人教子有方,不护短不徇私,查大人秉公无私,不畏权势,王爷参得倒他们吗?"
  乾隆眼睛一瞪,"你这是在说朕所用非人?"
  "不敢!盼盼怎么敢说皇上呢?可人有百种,心有千样,他们在皇上面前可能一派忠臣孝子的模样,谁知道在皇上身后又如何?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人为着自己着想,本也没什么过失,错就错在身受皇恩,领朝廷俸禄,却不知回报皇上恩典,反过头来徇私护短,玷污了皇上的圣名,污秽了庙堂的高洁。今天皇上依法惩处他们,是正朝野与天下人耳目,显示了皇上的大公无私,皇上又怎能怪罪到盼盼身上?"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毫无破绽,可乾隆是何等聪明的人,怎听不出话中隐喻?
  "苏盼盼,你话中有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盼盼一咬唇,思索着该怎么说才不舍惹恼乾隆,又可以婉转地将真相告诉乾隆。突然,煜祺那清亮爽朗、有力的声音传来,"皇阿玛,盼盼是要告诉您,可情并不是您和太后所想的那样,她今天会如此,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苏盼盼心头一喜,他终于回来了。不但回来,还回到鸳鸯楼来看自己。
  可当她一想到煜祺瞒着自己,让她吃足苦头时,心头的欢喜之意顿时又化为满腔的嗔怨。
  她死死瞅着煜祺,看他大步上前,利落地甩了马蹄袖在乾隆面前跪下,"儿臣叩见皇阿玛金安。"
  "嗯!你回来了?苏北那边灾情如何?煜呢?"
  苏北连月大旱,颗粒无收,乾隆派煜祺和煜押着粮食前往苏北赈灾,想不到兄弟俩一去三个月,至今方回。
  "四哥正和十二弟在户部商讨怎么挪攒钱粮,好帮助苏北成千上万的灾民,一会儿四哥会和十二弟来见皇阿玛。"接着煜祺约略将苏北的状况说了一遍。
  乾隆点点头,"办得好,就让煜和煜礼去伤脑筋,现在朕有话问你。你刚刚说,可情咎由自取。这是怎么回事?"
  煜祺转过头看了苏盼盼一眼,哪知道苏盼盼竟掉头不看他。煜祺知道这小东西还为自己瞒着她和煜定下计策的事生气,可无所谓,他有的是方法治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说服皇阿玛接受她,让她成为自己名正百顺的妻子。
  煜祺抬起头看着周遭的侍卫、太监以及几名内臣、大学士,"皇阿玛,事关可情,请皇阿玛屏退其他人等。"
  乾隆一拧眉,却还是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这你总该可以说了吧!"
  煜祺一拱手,"皇阿玛,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
  "盼盼已经怀有身孕,可否请皇阿玛赐座?"
  苏盼盼脸上一红,给了煜祺一个特大号的白眼。
  乾隆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一扫苏盼盼对他出言不逊的郁闷,"朕有孙儿啦?好好,徐彬,赐座。煜祺,你也坐吧!"
  "谢皇阿玛。"
  在门外待命的徐彬连忙搬过椅子让苏盼盼和煜祺坐下。
  "皇阿玛,您记得两年前太后曾和皇阿玛一起南巡的事吗?"
  "当然,那次朕从运河南下阅视河工,还斩了几个治河不力的官员。"
  "皇阿玛,可情就是在那次的南巡中,认识了富察瑞光。"于是煜祺将可情结识富察瑞光,失身于他,甘心为他假传命令,利用十四阿哥煜不在刑部的机会,救出富察瑞光,再从德亲王府劫走苏盼盼,险些害死皇孙的经过说了出来。
  乾隆听得两眼圆睁,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是可情将富察瑞光从大牢里放出去的?她怎么会这么胡涂?"
  "不仅如此,可情还叫她的几个奴才对盼盼严刑拷打,差点打死了盼盼和皇阿玛未出世的小皇孙。"煜祺起身往地上一跪,"皇阿玛,其实可情的死,儿臣也必须负责任,若不是儿臣一时疏忽,富察瑞光怎么有机会挟持可情,可情又怎么会死?所以皇阿玛如果真要责怪,就怪儿臣好了,不要怪盼盼,她是无辜的。"
  苏盼盼诧异地看着煜祺,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好个煜祺,居然撇得一干二净,把错推给死人?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将可情推给富察瑞光,富察瑞光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又把她推给煜,她怎么会死呢?
  而乾隆根本没察觉煜祺话中的破绽,他让事实真相给震得有些头昏,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罢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他轻叹了口气,"煜祺!"
  "儿臣在!"
  "太后知道这事吗?"
  "儿臣怕太后承受不起,所以还不敢对太后禀告。"
  "你……你先别说,让朕想想,再告诉太后。对了,富察德光和查学圃就交你和煜全权处理,朕不想再管这两个人的事。"乾隆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似乎想离开,却又突然回过头看着苏盼盼,"你很厉害啊!竟能让煜祺这样护着你,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自叹不如。"
  苏盼盼刷白了脸,起身跪在地上,"盼盼不明白,请皇上明示。"
  "朕本来是想斩了你的!依照大清律法,你以一个女子之身,参倒了县令、参将,巡抚、总督,连格格都被牵累,不论你多有理,你还是难脱关系。但看在你全家遭祸,煜祺又如此钟爱你,你还怀了朕的小皇孙的分上,朕就饶了你这一次!"
  乾隆一昂首,"傅恒!"
  在门外待命的大学士傅恒忙跨了进来,"皇上!"
  "拟一道圣旨,封苏盼盼为郡主,指给五阿哥煜祺,择日完婚,不得有误!"
  煜祺闻富大喜,拉着苏盼盼往地上一磕头,"儿臣谢皇阿玛思典!"
  乾隆摆摆手,"罢了!你从苏北星夜赶回,一定很累吧?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早上到圆明园来,苏北赈灾的事,还要找你和煜神、煜礼谈谈。对了,听说这里的什么头很有名,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煜祺眼露笑意,瞅着一旁早涨红脸的苏盼盼,"盼盼,你说!"
  苏盼盼忸怩地扯着衣角,露出一丝难得的憨态,"那是……那是穷人家吃的,皇上,您就别试了。"
  "可翰林院几个大臣都说好吃,要朕也来试试。这么吧,一会儿要人送几个来让朕尝尝鲜,还有那个什么酱菜的也送一些来。"说罢,转身领着众人离开。
  煜祺舒了口气,拉着苏盼盼的手,"盼盼,你这窝窝头和酱菜可直达天听了。"
  哪晓得苏盼盼一用力,甩开煜祺的手凶巴巴道:"别碰我!"
  他有些错愕,"盼盼,你怎么……"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准备很久,早就捏得皱巴巴的纸扔在煜祺身上,"给你!"
  "这是什么?"煜祺纳闷地从地上捡起那张纸问道。
  她哼地一声别开脸,"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其实煜祺根本不用打开就知道这是一张休书。
  打他一离开京城,每天就都有快马将苏盼盼的状况回报给他知道,所以他对苏盼盼的一切了若指掌、包括她有了身孕、她写书离家、乃至她和哪个阿哥说了几句话、写了几次休书他都知道,因此苏盼盼能开鸳鸯楼,若不是早得到煜祺的默许,其他阿哥谁敢帮她?
  煜祺摇头,将休书撕得粉碎,"我不看,也不需要看,因为毫无意义。"
  苏盼盼瞪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这休书毫无意义!一来我仍是你的主人,我没有将你从我旗下剔去;二来,我们没有拜堂,我从没有正式迎娶你,也没有到亲人府登记纳你为侧室,所以根本不需要休书。"他走到她面前,托起她娇美的容颜,滚烫的唇轻轻吻了吻她气嘟嘟的小嘴,"认真说来,只有我能决定要不要你、留不留你,纵使皇阿玛已经封你为郡主,也无法改变。"
  "你……"苏盼盼气极了,伸手便想甩他耳光。
  煜祺眼明手快地揪住她,故意气她似的,"你不知道殴打皇子罪加一等吗?"
  苏盼盼怒极而笑,"既然左右我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那你何苦救我?何不让可情那些丫鬟把我打死算了?"
  煜祺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舍得你死?再说,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小心肝宝贝,我更舍不得让你死了!"
  苏盼盼眼眶一红,伸手捶打着他,女儿娇态毕露,"你胡说!你真喜欢我,就不会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去受苦。你……你坏,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你好!"
  煜祺打横抱起她,往楼上她的闺房走去,温柔地将她放在炕上,轻轻压住她,"盼盼,我知道我对你不起,可难道你愿意看着富察瑞光逍遥法外吗?"
  她摇头,"我不要,我宁可和他同归于尽,也不要放过他!"
  他爱怜地抚着她的脸,"我就是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才不敢告诉你。因为你是个直肠子,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无法藏心里,告诉你不等于害你?"
  "可是你为什么娶可情?你知道眼睁睁看着你拜堂成亲,新娘却不是我,那种感觉有多痛苦吗?"
  "娶她是为了对皇阿玛和太后有一个交代,也是为了让她松懈戒心,否则她永远都不会将
  富察瑞光引出来,那我们就无法替你家人和纤纤报仇,所以我只好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煜祺低头轻吻着她,"告诉我,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苏盼盼低低喘息,"都好了,夕颜妹妹和嫣儿天天来陪我,替我上药,我早就好了,可是我好想你,想你怎么帮我上药……"
  提起上药,两人身子都微微一颤,霎时相拥滚成一团,四片唇办相接,吻得昏天暗地,直不知今夕是何夕。
  久久,煜祺难舍难分地起身卸下束缚,再重新回到炕上抱住她,"还说呢!若不是四哥硬拖着我去苏北,我哪会失去了替你上药的机会?
  让我瞧瞧,你是不是都好了?"
  "都好了,我早就好了!可是小小心肝宝贝不好!"苏盼盼娇嗔地说道。
  煜祺一拍额头,对喔!他差点忘了他除了这个教人爱之入骨的心肝宝贝外,还有一个小小心肝宝贝。
  他爬起身子,伏在苏盼盼依然平坦的小肚子上,而这举动却笑得苏盼盼差点岔了气,"还没啦!小小心肝宝贝现在还不会说话不会动,你这样子听不见他的!"
  煜祺有些失望地抬起头,"还没吗?"
  苏盼盼拉着他压在自己身上,吐气如兰,"还没,额娘说得再过一两个月。"
  煜祺怔了怔,"额娘?哪个额娘?"
  "还有哪个额娘?当然是你的额娘。"
  煜祺惊异不已,"你见过额娘了?谁带你去见额娘的?论理,你不奉召是不能进宫见额娘的。"
  "是十三爷带着嫣儿进宫时,顺便带我进去的。额娘知道我们的事,她……她很高兴,直说……直说……"
  "直说什么?"
  苏盼盼羞得闭起眼睛,把脸埋在他肩窝中,"直说她很久以来就为只生你一个感到遗憾,要我为你多生几个胖小子,好让她抱抱,我……"
  苏盼盼的话没说完,因为煜祺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再替额娘生几个小壮丁吧?"
  "不成,小小心肝宝贝会抗议的,小小心肝宝贝说……"苏盼盼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喘息着接受丈夫的爱宠。
  门内春色无边,却说门外的煜颢、煜、丁夕颜和卫嫣儿四条人影蹑手蹑脚沿着楼梯往下爬,生怕被里头那对缠绵的鸳鸯听见,那么素来冷面的五阿哥煜祺可是会翻脸的!到时候任凭谁来说情,只怕都没用的喔!

  一本书完一

  ※(鸳鸯谱)欲知十二阿哥如何排除万难护爱,请看《鸳鸯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