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侧身闪过一对在大门口争执的情侣,颜夕乐推开玻璃大门,走进一家连锁复合式餐厅。
「欢迎光临。」服务生迎上前来,「请问几位?」
「我找人。」颜夕乐引颈探望。
「找人吗……」
「我看到了!」颜夕乐笑笑,往餐厅最角落的位置快步走去。
「真夏。」颜夕乐拉开方真夏对面的椅子,脱下大衣搁在椅背上,这才坐下。
「哈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颜夕乐左顾右盼,「沅蕾呢?她还没到吗?」
「我这次没有找她耶……」方真夏有些难为情地道。
经过上次的逃脱事件后,再加上忙,方真夏已经好一阵子没跟姊妹淘聚会了。
也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贺沅蕾碰面而不尴尬,故她没有邀请她。
「我听说了。」颜夕乐道:「妳上次在百货公司丢下她跑掉了。」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颜夕乐笑了笑,「沅蕾说话比较直,不过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嗯。」
「所以说,妳现在还是跟徐夏扬在一起?」
方真夏点点头。
「我知道妳听不进去,所以你们的事我不会多说半句话。」
「夕乐……」这是在指责她吗?
「别讨论这种有可能伤感情的事了。」她可不想也被丢弃在餐厅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决定当然由自己负责。」
颜夕乐的口气虽轻缓,但字字句句犀利得让方真夏几乎招架不住。
「点餐了没?」颜夕乐抽出 阅览上头的菜色。
「我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颜夕乐摆明不想谈,方真夏反而自动自发的说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抽身。」
「妳吃过他们的猪脚吗?好不好吃?」
「我跟他在一起的事不小心被我姊姊发现了,还跑去跟我爸妈说。我爸妈要我春节的时候带他回去!」
离春节剩下不到一个礼拜了,她不可能带徐夏扬回老家看父母,对于有可能的「严刑逼供」,她不知该怎么应付。
「我看我吃泰式柠檬鸡好了,酸酸辣辣的应该不错。」颜夕乐对她的求救置若罔闻。
「夕乐,妳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颜夕乐脸仍埋在菜单中,「不是说不要聊跟他有关的话题了吗?再说下去,我要走人了喔!」
为了一个男人拋下姊妹,有无法解决的问题才想到姊妹,她的度量可没那么大。
「妳很生气?」为了她拋下沅蕾的事?
「如果妳觉得对于妳有异性没人性的事,我不会有任何不悦,那妳也太高估我了。」
「对不起……」
「这声道歉不应该是跟我说的。」
方真夏低下头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打电话去跟沅蕾道歉。」
方真夏拿出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后,拨出电话。
对面,颜夕乐的嘴角有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太了解方真夏的个性了。
方真夏的脸皮薄,不太能承受贺沅蕾太过直接的批评与建议,就算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错,就算她想要跟贺沅蕾道歉,解开尴尬,却没有勇气主动示好,这时就需要有人推她一把。
与她们两个同龄的颜夕乐虽然外表看起来跟十八岁的小姑娘没两样,但她却比直来直往的贺沅蕾更懂得怎么去应付像方真夏这样个性的人。
电话响了没多久,通了。
「沅蕾……」
「真夏,什么事?」
「我……我想为上次的事跟妳道歉。」
「啊?什么事?」
「就是上次在百货公司,我丢下妳先跑了,我很抱歉。」
「喔……妳指那件事啊!」贺沅蕾哈哈大笑,「我早忘了好不好,妳发神经啊!」
「我一直觉得对妳很过意不去,可是又不好意思先打电话给妳……」
「我跟妳说,上次妳落跑得好啊!」
「啊?」落跑得好?
「我在追妳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初恋情人,他现在长得比国中时更高更帅了……」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贺沅蕾全都在诉说她与那位初恋情人的事,方真夏听到耳朵都痛了,贺沅蕾才满意的挂上电话。
「没事了?」颜夕乐问。
方真夏一直怕贺沅蕾不高兴,所以一直不敢打电话给她,谁知人家现在正跟初恋情人妳追我跑,玩得正高兴呢!
「没事了。」早知道她当天就该打电话过去,也就不用耿耿于怀这么久。
「那我们可以谈妳爸妈跟徐夏扬的事了。」颜夕乐的笑容如冬天的暖阳般,让方真夏全身都暖和起来。
※※※ ※※ ※※※
对于方家父母要求看徐夏扬一事,颜夕乐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过年的时候找个借口不回老家过春节,独自待在台北,等以后如果两人关系有变化时再说。
过年前的办公室一样的忙碌。
刚去摄影师那儿拿回带子的方真夏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上,拿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绿茶。
「累死人了!」
方真夏趴在桌子上,好想狠狠的睡一场大觉,最好三天三夜不起床。
干脆过年的时候,她就待在台北睡觉好了。这样子过掉九天假期似乎也很不赖。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头顶,「累了?」
「嗯!」
这是谁的声音?方真夏赫然睁眼,速速抬头。
「徐……导演?」
「嗨!」徐夏扬转身坐在桌沿,「刚去哪?」
「去摄影师那里拿带子。」意外在办公室看到他,让她好兴奋。「你怎么会来公司?」
「刚好路过,进来打个招呼。」
他没说他是进来看看她。
说了她会很高兴,但会增加不必要的困扰。
他们只是床伴的关系,在感情方面必须划分得很清楚,尤其这女孩对他用情至深,他的立场就必须更坚定。
他不是不喜欢她,甚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跟她在一起还挺自在愉快,每每让他有跟她交往的冲动。
他不需在她面前挂上太多面具,反正不管怎样的他,她都会照单全收、欣然接受,所以反而更能让他展现随性的一面。
只是他目前还是没有限她成为男女朋友的意思。
目前这样的关系他觉得很好,不会有太多的约束,也不会有太多的要求,
可以各自过自己原本的生活,不会遭受任何破坏,想见面时一通电话就可以见到面,这样舒适的关系,他何必去破坏?
交往有可能会有分手的一天,但如果是床伴,除非她再遇到其它喜欢的对象,他们的关系仍可以继续下去。
他不是来看她的喔?方真夏有些失望,但不流露在脸上。
他们只是床伴,没有感情,只有肉体关系,她很清楚,非常的清楚。
「过年有什么计画吗?」徐夏扬问。
「我想我还会待在台北。」
「不回家?不出去玩?」
方真夏摇摇头,心头有着希冀。
他会不会提议带她出去玩呢?
斜对角的大门开启,广告公司的老板秦向天走进来,徐夏扬立刻起身。
「我去跟秦哥打个招呼。」
「好。」
他一转身,方真夏即难掩失望的目送他走向秦向天,两人有说有笑。
秦向天旁边站着公司的行销公关戈法丽,方真夏清楚看到徐夏扬的手就搭在戈法丽的肩膀上,戈法丽也时常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这在业界是很常见的,并非有什么暧昧关系,只是不分男女,像哥儿们的相处方式罢了,但她看了心里多少会感到不舒服。
她其实有感觉到,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徐夏扬反而会在公司内与她保持适度距离,任何人都不会对他们有任何过度的联想。
这一行的八卦传得特别快,方真夏明白他是不想让人将他们的名字牵扯在一起。
她想,她再怎么努力,他都不会喜欢她、想要她成为他的女朋友吧!
方真夏两手托腮,瞪着眼前的计算机屏幕发呆。
如果他们之间会有变化,应该就是徐夏扬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交了新的女朋友吧!
背脊窜过一丝冷意,眼眶有欲泪的冲动。
不管结果是他们继续床伴关系,或是他有了新欢,她都不会后悔与他在一起的这一段!
本来他对她而言就是天上的风,她万万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她也可以变成天上的云,即使他经过她身边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她也该感到满足了。
「真夏!」阮阳阳捧着水杯走来她身边,「带子拿回来了吗?」
「我拿给剪接师小蔡了!」
「嗯嗯!」
阮阳阳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才蹲下身来,贼头贼脑的说:「我刚才在茶水间听到一个大八卦喔!」
「什么八卦?」
「徐夏扬有新欢了!」
方真夏愣了愣。
难道是他们在一起的事被发现了吗?
「怎么会?听说徐导最近无心交女朋友,不是吗?」
「拜托,他长得又高又帅又有才华又多金,倒追他的女生一堆,那么多漂亮的女生喜欢他,会无心才有鬼!」
一听到「倒追」两字,方真夏更心虚了。
「是……是吗?」
「妳不想知道那个新欢是谁吗?」阮阳阳意有所指的盯着她。
「呃……嗯……」方真夏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她怕两人的事曝光之后会给徐夏扬带来困扰,可若能被众人以他的女朋友身分看待,心中又不免有着欣喜。
「我告诉妳,妳不要告诉别人喔。」阮阳阳拉下她的手来,附耳道:「戈法丽。」
方真夏瞬间全身僵直。
「怎么……怎么会?」
她迅速抬眼望着大门口方向,徐夏阳的手虽然已经离开戈法丽的肩膀,可是戈法丽的纤手正握着他的手腕……
好刺眼!
「有人看到他们去约会,上星期日下午喔!」
上星期日下午?她跟颜夕乐在餐厅吃饭的时候?
他们之间几乎都是徐夏扬主动拨电话找她,她不曾也不敢先打电话过去要求见面。
而印象中,他们也不曾在阳光底下见面,但他跟戈法丽却是可以在光天化日下手牵着手,在大庭广众下公然约会……
这就是床伴跟女友的不同吗?
「他跟戈法丽啊……」方真夏盯着戈法丽那张经过妆扮后,一点都不输明星的亮丽脸蛋。「我觉得他们很速配啊!」她言不由衷。
「外型是还满登对的啦。」阮阳阳也转过头去看门口的一对俪人,「好大胆喔,直接在公司就牵起手来了。」
方真夏嘴角微微扭曲变形。
他跟戈法丽交往,那不就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即将结束?
「我们刚刚在茶水间下注,赌他们可以在一起多久!」徐夏扬的恋情一向短暂,大伙早已习惯。
「妳赌多久?」方真夏勉强撑起笑脸。
「一星期。」阮阳阳伸出了食指。「戈法丽是任性的公主,我觉得徐夏阳跟她不会撑太久。」
「这样啊……」
那她跟徐夏阳的床伴关系已经撑了一个多月,这是否代表她还不算任性呢?
「妳要不要赌?」
「我?好啊……」
「那妳赌多久?赌金多少?」阮阳阳拿出随身小本子。
方真夏低头定睛一看,上头密密麻麻写了十几个人名,可见公司内已经有将近一半的人知道徐夏扬跟戈法丽交往一事。
只有她不知道,只有她还以为他们的亲昵、他们的打情骂俏只是像哥儿们般的无禁忌……
「我赌两个月,一千。」
「两个月?太久了吧!」阮阳阳讶然。
她赌的是他们之间床伴关系的时限。
两个月。
※※※ ※※ ※※※
在下注的当天晚上十点左右,方真夏接到了徐夏扬的来电。
她惊恐的瞪着窗口上的来电显示,心头有预感这也许会是分手的宣告。
「电话接不接啊?响很久耶!」隔壁房间的方真雪大喊。
「我接了!」方真夏连忙按下通话键。
「在忙吗?要不要去吃消夜?」
「消夜……好啊!」
虽然很想逃避可能来临的现实,但他的邀约她是不可能拒绝的。
「半小时后来接妳。」
「好。」
放下电话,方真夏立刻去冲了个澡,快速化上淡妆,半小时后准时站在家门口等他。
等了约两分钟,徐夏扬的车子出现了。
一上车,徐夏阳先拉过她来浓情吻了一分钟才放开她。
「我们去吃烧烤好吗?」
「好。」
虽然怕烧烤会让刚洗好澡的她一身异味,但他的提议她也都只会点头答应。
车子平稳驶向附近一家颇负盛名的烧烤店,车内的方真夏望着窗外,看着浓沉的夜色,心想,她果然只能在晚上出现在他身边。
因为她只是一名床伴而已。
她忽然可以深刻的体会到为何姊妹淘们都这么反对她跟他长此以往下去。
她见不得光啊!
她连让公司同仁拿来打赌下注的娱乐都不具资格。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待在他身边,就算一直都见不得光,她也甘愿。
好惨。她想。她真的爱得很惨。
※※※ ※※ ※※※
在烧烤店内用餐时,虽然方真夏一直表现出很开心的模样,但心思细腻的徐夏扬仍是察觉出她有些不太对劲。
她的眼睛里没有真心的笑意。
「最近有烦心事吗?」徐夏扬问。
「最近还好耶,就公司很忙而已。」方真夏将一块羊肉平铺在烤网上。
「但我觉得妳怪怪的。」他的观察一向入微,不会错看。「有心事?」
她真的有这么拙以掩饰情绪吗?
「没有啊!」方真夏故作轻松愉快的说:「可能真的太累了吧!我好想春节假期快点来,我那九天假期八成都会躺在家里睡大觉,把这段时间的睡眠不足统统补回来。」
知道他已经另外有人可在春节时带出去玩,方真夏索性自己先说出春节计画,这样就可省去一场尴尬。
「这不会太浪费了吗?」难得的长假怎不好好利用?
「不会啊!现在对我而言,能睡上三天三夜是最大的享受了!」
「真的这么累啊?」睡上三天三夜也太夸张了吧!
「我现在如果不一直吃东西的话,随时都有可能睡着。」
「真的这么严重?」既然如此,他还是别勉强她出去玩了。「那妳春节就好好补眠吧!」
「嗯!」方真夏用力点头。
「我春节的时候计画去日本北海道过年。」
不过他还是想邀她一起去,稍稍诱惑一下,看她会不会动心。
「真的吗?」跟戈法丽一起去吗?「很冷耶!」
「是很冷没错,不过边洗温泉边赏雪的吸引力太强,再冷我也要去。」有没有很心动?
方真夏夸张的抖了一下,「我宁愿窝在台湾睡觉。」
「是吗?」还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啊?
既然她真的这么疲累,真去日本恐怕也没那个劲玩,还是让她在台湾好好休息,等过完年再说吧!
「那先祝你日本旅途愉快!」方真夏举起手上的玻璃杯。
「谢啦!」
方真夏仰头将冰凉的啤酒大口大口饮下肚。
祝你跟戈法丽玩得愉快。
第八章
虽然已是春天,可因一波大陆冷气团来到,空气冷冽,风在窗外呼呼叫着,带有一股萧索的味道。
柔软床上,被子像条麻花卷般卷成一团。
没一会儿,自麻花卷的中心探出一颗小头颅跟纤细藕臂,抓起桌上的闹钟瞧了瞧时间,又缩了回去。
时间过得好慢。
方真夏想着,她上一次看闹钟是下午五点三十分,缩回被子里似醒似睡,以为已经过了许久,想不到也才二十分钟。
她差不多可以起床准备吃晚餐了,可是她好懒。
今天是大年初五,姊姊已经回老家,她则想尽了办法,用尽了一切理由,以工作为最大借口,不回东部过年,以免受到父母的严刑逼供。
于是她现在在台北一个人无聊得发慌。
同事跟朋友都回乡去过年了,姊妹淘们一个住屏东,一个住嘉义,也都回家去了,就连她的「床伴」也跟新女友去日本游玩了,孤独一个人的滋味真是难受啊!
她一直以为当徐夏扬的新恋情曝光时,也就是他要提「分开」的时候,所以那天吃烧烤时,她全程都是提着心,等待他随时给她致命一击。
但他没有。
他们吃完烧烤之后,到附近一间旅馆冲洗掉一身异味,接着就在床上翻滚起来,隔天早上才分道扬镰。
会不会是他跟戈法丽才交往没多久,一切都还没确定,所以他还不想跟她这个床伴分开?
毕竟他曾经有过短短三天恋情夭折的纪录,就像这一次公司内的打赌,她是时间下得最久的一个,所有人都笑她必输无疑。
然而,经过这几天独自待在台北,因为太过无聊,脑袋不断转啊转的,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让她发现,她是没希望从床伴升格为女友了。
明明就有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他也明白她的感情,可当他打开心房、愿意谈感情时,考虑的却不是她。
更甚者,当他跟其它女人谈恋爱时,他还是可以邀她去床上翻滚。
所以他已经将爱与性分开,而她,是属于「性」的那一边,他的爱,不会给予她半分。
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掉下来了。
她将脸埋进被子里,让柔软的被子吸掉她的泪水,可是心口的痛,却谁也无法平复。
她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她清楚明了,她也想要下定决心,但她知道她脆弱的决心在看到徐夏扬的时候势必崩溃。
手机铃声响,中断了她的自怜自艾,翻开手机话盖,她惊喜的看见了日思夜想的男人名字。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不过几天没听到,她却觉得这声音遥远得像上一个世纪的人。
「现在在哪里?」方真夏起身,背靠着枕头,半躺卧在床上。
「在妳家楼下。」
「我家楼下?」方真夏惊呼,「你怎么会来?」
「妳还在睡吗?」
「呃……」方真夏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对啊……」
「妳真的把春节都睡掉了。」徐夏扬低笑,「真的有这么累?」
累只是她的借口,只不过睡觉是消耗时间最快的方法,所以她才会一直让自己处于睡眠状态中,让时间在无所事事之下不断的流逝。
她不想让脑袋清醒,一清醒她就会胡思乱想,一清醒就会去猜测他跟戈法丽在日本玩得有多愉快……
她不愿去想,所以像只鸵鸟藏在被窝中,沉沉的睡去,对她而言是最幸福的方法。
也许有一天她会从迷恋中清醒,但不是现在,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看到他的来电时,欣喜若狂。
她知道他今天回台,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回到台湾就来找她,说不定……说不定她不是真的那么的无足轻重。
「也没有真的那么累啦,只是过节时外头人好多,懒得出门而已。」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谁叫妳不跟我去日本。」
方真夏美眸微微瞪大。
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他是不是说:「谁叫妳不跟我去日本」?
「妳家还有别人在吗?」徐夏扬提问了其它问题,好似刚刚那句抱怨并不存在。
她应该是听错了吧!一定是她太过渴望他能对她说出这句话,所以才会有幻听。
「喔……没有!我姊姊回东部去了。」
「那帮我开个门吧!」
「你要上来?」
天!她还身穿睡衣,头发乱七八糟,脸还未洗,牙没刷耶……
「不欢迎?」
她哪敢不欢迎?!
「好……等我一下!」
她慌忙冲到门口按下开门键,接着再冲向浴室,心中读着秒数,快手快脚的刷牙洗脸梳头,睡衣还来不及换掉,电铃已响。
她今天穿了件粉红色草莓睡衣,毫无女人味可言,早知道他要来,她应该穿上蕾丝花边的真丝睡衣才对。
不知道戈法丽都穿什么样的睡衣喔……
怕让他等太久,方真夏只得硬着头皮,顶着一张素颜、儿童睡衣前来开门。
瞧见未施脂粉的她,徐夏扬笑着亲亲她的脸颊,「妳今天真可爱。」
听在她耳里,变成「妳今天真幼稚」,要不然为何他只亲她的脸颊,不吻她的唇?
「我去换件衣服。」
「别忙。」徐夏扬拉住她的手,「出去前再换就好。」
站在穿著黑色套头毛衣、牛仔裤,外型高大英挺的他旁边,方真夏觉得自己还真像个小朋友。
徐夏扬自身后拿出一个大纸袋给她。
「礼物?」水眸充满惊喜。
她没想到他还会记得带礼物给她。
小小的惊喜就让她快乐得像飞上天了。
「打开看看。」
来到沙发坐下的方真夏连忙抽出纸袋内的大盒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小心翼翼解开粉蓝色缎带,掀开米白色盒盖,她看到了一件粉红色,上头印有草莓图样的浴衣。
「很巧是不是?」徐夏扬大笑,「跟妳的睡衣一模一样。」
方真夏呆愣着,这样的巧合连她也意外。
「我凭对妳的印象挑选的,没想到果真符合妳的喜好。」
他对她的印象是粉红色草莓浴衣?
「你觉得我像粉红色草莓?」方真夏小脸抬起,因为心情太过复杂以致于面无表情。
「是啊。」
那表示在他心中,她像个小朋友?
「我帮妳换上。」
「好。」方夏夏娇羞的点点头。
徐夏扬大腿一伸,坐在茶几上,伸手缓解儿童睡衣胸前的钮扣。
「粉红色草莓代表什么意思?」希望会是好听的意思。
「草莓不就是抗压性低,一摔就烂?」
他的说法让她扁起了嘴。
「这么差劲喔?」
「我开玩笑的。」睡衣前襟已开,隐约露出浑圆的坚挺。
只要轻轻拨开,就可以看到犹如未成熟草莓般鲜嫩可口的粉色乳蕾。
「那不然真正的意思呢?」别戏弄她了,她是真的很在乎他的感觉啊!
「当然是指妳像草莓一样的甜美可爱。」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二十五岁的女人希望被赞美成熟性感,可一点也不想被说成可爱。
「所以呢?」
「二十五岁的女人应该是性感的。」
而且她跟他已经有多次的上床经验,她应该是充满女人味的才对。
扣子已全解开,徐夏扬轻轻往旁一拉,方真夏曲线优美的上身即裸裎在他眼前。
意识到他打量的欣赏目光,脸皮一向薄的她慌忙双手遮掩胸前。
「不要这样看,好丢脸喔!」
明明两个人已经袒裎相见多次,她的反应仍有着少女般的羞涩,两颊呈现自然的晕红。
方真夏不知道的是,徐夏扬就喜欢她不管认识多久,仍如初初相识般的可爱模样。
她像是被裹上了一层蜡的草莓,一直一直维持着她最娇美的姿态,不会随着时间变化,逐渐透出一股腐烂的熟味。
「妳不是说妳是二十五岁的性感女人吗?怎么态度还这么扭扭捏捏?」徐夏扬故意激她。
「我……我才没有扭扭捏捏,我只是不习惯这样子!」
难道戈法丽在他面前都很坦然,不管有没有穿衣服都气定神闲?
「既然这样,就放开妳的手啊!」
方真夏用力抿唇咬牙,暗暗深吸了口气之后,方才毅然决然放开挡在胸前的手。
就这样在亮透的日光灯底下被看得仔仔细细,让她好害羞喔!
「把长裤脱下,换上我买给妳的浴衣。」
一定要在他面前换衣服吗?方真夏犹豫着。
她这几天不是睡就是吃,小肚肚都被她养出来了,她不想被他看到她身材变形的模样。而且戈法丽是公司内有名的性感女神,身材好到不行,据曾经跟她出国一起去玩的同事说,戈法丽穿起比基尼一点都不输外国女郎,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比较啦!
「性感小女人,妳再扭捏下去,我就要改叫妳小草莓啰!」
她不要被当成可爱的女生,她要性感成熟跟戈法丽一较高下。
「好嘛……」
方真夏两手拉着睡裤边缘,正要往下拉时,徐夏扬突然制止她。
「来场性感走秀吧。」
什么性感走秀?方真夏傻眼。
「给妳。」徐夏扬将浴衣放到她手上。「用妳最性感撩人的姿态换上。」最好可以让他下身喷火。
一定要这样做吗?她不会啊!
徐夏扬将茶几移到最旁边,移出可以让她走动的空间。
「开始吧!」
上半身赤裸的方真夏站在他面前,面对着他直视的目光,心头非常的难为情,有丢下衣服躲进房间的冲动。
可当她想到说不定戈法丽也曾经在他面前这样表演过,也许就是因为她的性感撩人,才让徐夏扬愿意再次打开心房、与她交往,她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输掉。
她也是可以勾起男人的遐思的!
方真夏吸口气,收起睡裤下的小肚肚,将浴衣甩到徐夏扬身上,学着她曾看过的艳舞表演,有模有样的开始脱衣服。
她尝试伸长腿架在被移到一旁的茶几上,以脱下草莓睡裤,可才褪到大腿处就卡住了。
她忘了她穿的是裤子,不是丝袜,当怎么扯都扯不下去时,她只得尴尬的两腿并拢,边扭着屁股,边将裤子脱掉。
她的「搞笑」演出让徐夏扬差点破功笑出来。
她的脸皮很薄,他不能笑,怕一笑她就会崩溃大哭。
好不容易脱掉了睡裤,将其甩到一旁,身上仅着粉红色小花内裤的她,踮着脚尖朝他走来。
再次抬高脚,放在他的大腿上,她想她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要做个的表情,譬如伸舌舔唇什么的。
于是她手搭在他肩膀上,脸靠近他,极尽性感的伸出舌头来……
「妳干嘛舔我一脸口水?」
就算要舔他的脸挑逗他,也不该是在他的脸上胡乱画了一圈啊!
「人家不是要舔你的脸啦!」呜……距离靠得太近,破功了。
「那不然呢?」
他当然看得出她的用意,可是这样戏弄她太有趣了,让他欲罢不能。
「我是要这样……」
小脸稍稍退后,舔了粉唇一圈。
「原来如此。」徐夏扬煞有其事地点头。
这样子一点都不性感吧……看徐夏扬想笑又强忍的模样,方真夏就知道她搞砸了。
没关系,她还有挽救的空间。
两指捏起放在他腿上的浴衣,轻轻一抖,想不到浴衣竟然自她指尖溜走。
她慌忙捡起,这次用了五指力量去抓,将浴衣抖开,再帅气的转了一圈,手臂套入袖子……咦?袖子呢?
藕臂在空中伸了老半天,就是找不到袖口。
她只得半转过身去,拉起垂下的浴衣,赶忙穿好袖子,拉整好衣服,再匆匆系上腰带。
她终于将浴衣穿好了,但看到徐夏扬因忍笑而扭曲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刚才的表现一点也不性感,而且还矬毙了。
「我表演得很差。」她好想哭。
「妳不是性感的料。」徐夏扬拉过她的手来,「妳就当妳的小草莓就好。」
她的形象没办法突破,这也意味着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没法有更上一层的可能。
这些日子以来所积聚的委屈在霎时间爆发,她抿起嘴,在泪水掉落之前,冲进了房间,趴在床上,将脸埋入了枕头,无声掉着泪。
「干嘛?」徐夏扬坐来床沿,轻摸着她的头,「当个性感的女人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你就喜欢性感的女人,喜欢任性的公主戈法丽,身材姣好,面容亮丽的戈法丽!我只是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草莓,而且一摔就烂掉了,就被丢掉了!
「不性感又无所谓,妳维持妳现在的样子就好啦。」谁规定女人一定要性感?像她这样甜美可爱也很不错啊!
方真夏用力摇着头。
「好吧!既然妳想当个性感的小女人,那就去当吧!」
方真夏用力点头。
「如果妳真的要当的话,去找个性感的女人教妳会比较快。」
别像刚才那样学着电影或电视上的无聊招式,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觉得谁性感?」方真夏趁机问。「譬如我公司里的同事,你觉得谁性感?」
「谁吗?」徐夏扬想了下,「香香,小淳都不错,不过最性感的应该是法丽吧!」
果然是戈法丽!
徐夏扬察觉她瞬间的僵直,「法丽怎么了吗?」
「没有!」她闷声回道,「法丽的确很性感。」
「不过妳们两个不同款,妳恐怕学不来……」
「我可以!」她还会比戈法丽更性感!
「妳不行。」
方真夏霍然坐起身来,「我可以!绝对可以。」
「妳不行的。」
她眼眶垂着泪娇喊的模样还真惹人爱怜。
「我一定性感给你看!」她不要输,不要!
「妳不行的!」这样激怒她好好玩。
「我可以!」她生气了。
方真夏用力拍着他的肩,气愤的嚷:「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好啦,妳可以!」徐夏扬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拍哄。
像小孩子一样,怎么去学性感!
「任性的小草莓。」
「我才没有任性!」方真夏生气的哇啦喊着。
她是为了讨他欢心才想去学性感,要不然她干嘛这么累,还要去跟情敌学习?
「随便妳怎么说都好。」在这问题上争执太久未免无聊。「要不要先在床上性感?」
这几天在冰天雪地的北海道,身边没个温暖的躯体可抱,让他感到特别孤寂哪!
早知道就不管她什么要在台湾睡个饱的计画,硬将她拖去北海道陪他不就好了,干嘛发神经当什么体贴的男人──体贴从来不是他的料,就像她也不是性感的料。
「不要!」她别过头去。
「容不得妳说不要!」
徐夏扬抓住带子,用力一扯,带子就甩飞出去。
男人送女人衣服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要脱掉啊!
第九章
过完长达九天的春节假期,办公室内的气氛这是懒洋洋的。
职员们三三两两的聊天闲磕牙,互相分享这几天假期的旅游见闻,其中以八卦的集中地──茶水间最为热闹。
「听说戈法丽春节时跟艾捷食品的小开去峇里岛玩耶。」齐敏敏爆料。
「真的假的?」在茶水间分享下午茶点心的女孩子们均爆出惊呼。
徐夏扬不是跟戈法丽去度假?拿着抹茶饼干正要放入嘴中的方真夏一愣。
「当然是真的。我在蓝立广告工作的朋友在桃园机场看到她,还跑去打招呼。」拥有最新八卦的齐敏敏骄傲道。
「那徐夏扬不就失恋了?」好惨!
「徐夏扬没失恋。」另外一名女孩高欣欣立刻接替爆料,「这次可是我亲眼看到的喔,徐夏阳小年夜那天跟两个女生一起去游日本。」
「哇塞!」这个更猛。「 喔!」
大家笑成一团,只有方真夏笑不出来。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徐夏扬已经换了新的伴侣?
他左挑右选,就是不会选到她?
冷意窜过背脊,她觉得残余的一点点对两人之间未来的期望以惊人的速度正在流失。
「所以徐夏扬跟戈法丽在春节前就玩完了?」阮阳阳问。
「那从被发现他们在一起,一直到春节前,不就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吗?」齐敏敏掐着指头数。
「天啊!」明白自己输惨了的女孩们抱头哀号。
「跟……跟徐夏扬一起去日本玩的是谁啊?」方真夏清脆的嗓音突破一片哀号声,传到高欣欣耳中。
「我不知道耶!」高欣欣回忆道:「我那天到机场的时间有点晚了,忙着划位、进海关,连跟徐夏扬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我是看到他们在日本亚细亚航空的柜台,所以猜测他是去日本。」
他的确是去日本没错。方真夏的心冷到极点。
「所以那两个女生不是同行?」齐敏敏问。
「应该不是。」高欣欣努力从脑袋中挖取几乎都被玩乐所取代的记忆。「我只看到一个女孩的脸,长得好漂亮,个子高佻跟模特儿有得比,虽然戴着墨镜,但凭我入行三年的野性直觉,那绝对是个大美人!」
「还野性直觉哩!」大家笑成一团。
像模特儿般的大美人……方真夏呆呆的望着饼干发呆。
印象中,围绕在徐夏扬身边的女人每个都年轻貌美,她虽然长相不俗、甜美可爱,但跟那些名模、大明星相比,就显得逊色了。
难道就是因为她外型不够突出,所以徐夏扬一点都不想考虑她?认为她没资格站在他身边,只有在隐匿性高的夜晚才能偷偷摸摸的跟他在一起?
「真夏,」坐在方真夏身边的齐敏敏察觉她脸色有些不对,「妳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徐夏扬 的事让妳这么震撼喔?」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高欣欣大笑道。
「才……才不是!」方真夏白了高欣欣一眼,「我是……我是想到我的一千块啦!还以为……还以为这次徐夏扬跟性感公主在一起可以撑久一点,谁知他那么逊!」
「是谁逊?徐夏扬还戈法丽?」阮阳阳打趣问。
「当然是徐夏扬啰,戈法丽的对象是小开耶!」齐敏敏投了徐夏扬一票。
「我觉得是法丽逊。」另一名同事谢安安持不同意见,「徐夏扬身家虽然略输小开,他可是带了两个女人游日本喔!」
「他这次开窍了,每次都对一个人太浪费时间,干脆一次跟两个比较快吗?」
高欣欣此言一出,大伙又笑成一团。
他早就开窍了,不只有正牌女友,一次两个,还有床伴……方真夏的呼吸困难,心跳有些不规律,她无法再继续这样的话题而保持微笑。
她怕她的秘密一个不小心泄漏,成为公司同事的八卦。
她故作姿态的看了看表,「我跟摄影师小高约的时间到了,我先走啰。」
「好!」
方真夏迅速离开茶水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轻喘了两口气,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真夏!」在电梯间乍然遇到前来公司的徐夏扬。
她凝视着他,虽然心中波涛汹涌,仍尽力扬起最甜美的笑容。
「嗨,徐导。」
「去哪?」
「去跟摄影师讨论一些细节。」她抬起戴表的手在眼前晃了晃,「我快来不及,先走了。」
徐夏扬看了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才赶忙跨脚挡住欲阖起的电梯门。
「晚上十一点,我去找妳。」
晚上十一点,摆明就是要找她去过夜……她真的就不能出现在阳光下吗?
她刚才注意到他的左顾右盼,可见他可以高调跟戈法丽在公司打情骂俏,跟新女友一起去日本,就只有她是被塞在阴暗角落里。
心中虽然有着不满与怨怼,但她知道她没有资格说什么。
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她要嘛选择继续跟他的地下亲密关系,要嘛就是断得一乾二净。
若是姊妹们,一定强力要求她选择后者。
断了吧!断了吧!脑中有个声音不断的怒吼着。
他女朋友换过一个又一个,就是换不到她身上来。
「我想跟你共处在阳光下,即使只有三天也没关系。」
就算只是为他的早夭恋情八卦多添一笔纪录也没关系,她想跟他一起走在阳光下。
然而她用尽所有勇气所说出的一句话,却只能在急速下降的电梯车厢内轻轻回荡。
她闭上眼,泪水悄然滑落。
※※※ ※※ ※※※
茶水间内的八卦讨论仍炽。
「真夏跟小高约了什么事啊?」阮阳阳好奇的问。
才刚开工,会有什么事要忙?
「不知道耶!」齐敏敏耸耸肩,继续啃她的瓜子。
这里只有她知道方真夏喜欢徐夏扬已久,这是她的秘密──齐敏敏虽然八卦,但不会出卖朋友。
「我一直觉得真夏看徐导的眼光不同。」高欣欣低声道。
「想太多了吧!」齐敏敏立刻持反对意见。
「我觉得一定有问题。」高欣欣的八卦雷达哔哔叫。
「我们先来算钱啦!」齐敏敏岔开话题,「我记得我好象是下注两个星期耶,会不会是我赢了?」
「真的吗?」众人骛喊。
「庄家是谁啊,快把赌金簿拿出来!」齐敏敏大喊。
「是我。」阮阳阳忙冲回位子,拿了赌金簿再冲回茶水间。「我看到男主角了。」
「徐夏扬来了?」大伙惊讶。
「他看上去神采飞扬,一定是在日本玩得很爽。」阮阳阳意有所指。
「别管那么多了,先算钱!」怕阮阳阳又把话题女主角绕回方真夏身上,齐敏敏连忙催促。
「我看看喔……」
阮阳阳打开赌金簿逐笔浏览,其它女孩也连忙将头凑过去,看谁是这次赌局的最大赢家。
「真的是敏敏赢了耶!」
「呀呼!」齐敏敏开心大喊。
「真夏猜得最离谱,竟然猜两个月。」谢安安吃笑道。
「她平常一定没在做功课。据我的统计曲线图来看,徐夏扬现在交女朋友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看他这次的大突破,也只维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高欣欣俨然专家。
「要不要再下一个赌局,赌这次的交往时间……」谢安安开心的脸僵凝。
「好啊!」高欣欣立刻附议。
「我也要插一脚。」一个突兀的声音插入。
「没问题……」高欣欣的脸方抬,小嘴立刻错愕张大。
「赌什么 ?」徐夏扬拿起赌金簿,出手之快,阮阳阳连拦截的机会都没有。
簿子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徐导与法丽这次交往能撑多久?
后方接着答案:两个礼拜。
法丽?徐夏扬挑了挑眉。他怎么不记得他跟戈法丽交往过了,还交往了两个礼拜?他明明已经不谈恋爱许久,只跟真夏维持亲密关系啊!
这群女人是从哪捕风捉影的?
开头下方是长长一排的时间、下注人与下注金额。
他迅速阅览,在最后一排看到了方真夏的名字。
她也参与了赌局?
「没有啦!哪有什么 !」高欣欣尴尬笑道。
「徐导,你是不是过年的时候有去日本?」齐敏敏想替方真夏问个明白。
「对。」
妳怎么把八卦抖出来了?其它女孩拚命使眼色,但齐敏敏视若无睹。
「跟两个女生一起去的喔?」
「对啊,那是……」徐夏扬豁然开朗,「是指我跟那两个女生?」
「对啊!」齐敏敏点头。「我们以为你是跟法丽一起去日本玩,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分手,让我赚到了一笔。」
其它女孩一副快昏倒样。
这么说来,真夏不仅跟着这些女生一起参与猜测他跟戈法丽交往的时间,还一起八卦他跟另外两个女生?
她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跟他有说有笑?
他告诉她,他要去日本的时候,她一定认为他是跟戈法丽一起去玩,却也气定神闲的说她要留在台湾睡觉,连想跟的意图都没有!
那女孩不是很爱他的吗?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他跟其它女人在一起?都不吃醋?
他该庆幸她是一个知分寸的床伴,明白两个人的关系仅止于此,但他胸口隐隐的又有怒火在跳动,为着这女孩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他!
只有不在乎才能这么漠然,跟着同事若无其事的八卦,还能赌他跟戈法丽交往两个月时间才会分手。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妳们都猜错了。」徐夏扬将赌金簿往桌上一放,「关于我跟法丽的交往时间,这上头没有一个人写对的!」
现场一片惊呼声。
「不然是多久?」高欣欣急问。
「妳慢慢猜吧!」徐夏扬大踏步离开。
「完了,他生气了!」高欣欣抱着头哀号。「这下惨了!」
「都是妳啦,问那什么蠢问题。」阮阳阳不悦的瞪齐敏敏。
齐敏敏耸耸肩,「我们赌他的谈恋爱时间又不是第一次,他以前不是也发现过了吗?当时他也没生气,也说要插一脚啊,这次应该也不会生气,安啦安啦!」
徐夏扬生气她也看得出来,但她女人的第六感觉得他的怒气跟这次的赌局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而且他刚进来说要插花时,表情愉悦得很哩,是后来不知为何才起了变化的。
「赌金簿借我看一下。」齐敏敏拉过赌金簿来。
她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来这上头写了什么让徐夏扬怫然不悦。
「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啊?」她喃喃自语着。
※※※ ※※ ※※※
离开摄影师小高的工作室,方真夏漫无目的的在东区闲逛,直到天色整个暗下,才回到公司打卡。
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同事们七早八早就走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只有小猫两三只。
在门口的打卡钟刷下卡片,她以牛步般的速度回到家。
她近乎行尸走肉般的为自己煮了一碗面,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墙上的时钟慢慢的滑向十一点,她虽然看起来神智涣散,却还是记得徐夏扬十一点前来接她一事。
她自沙发上站起来,欲回到房间去将仪容作一下整理,换上外出服,此时,为了避开收假车潮而请了一天假的方真雪回来了。
「我跟妳说喔,爸妈说他们后天要来台北。」方真雪探头入房间道。
「什么?」正在补粉底的方真夏惊愕回头。
「他们说怕妳被台北的男人骗了,所以要上来帮妳鉴定妳的男朋友。」
「我……我没有男朋友啊……」她是说真的!
「别再假了。我都亲眼看到妳上了人家的车,整整待了一个小时才下来,而且还衣着凌乱、头发散乱,要跟我说什么事都没发生才有鬼!」她可是很好心的没将这一段报告给父母知道喔。
「那是……那是……」她找不到话反驳。
「妳放心,我有帮妳说好话,毕竟妳已经二十五岁了,交男朋友是很正常的,爸妈不应该限制妳的交友。」
「那干嘛不干脆保密到底呢?」为姊姊的多管闲事感到心烦的方真夏恼怒低吼。
「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干嘛保密?」
方真夏胸口一窒。
「难道妳是卷入了不伦之恋,这是当了人家的第三者?不然有什么好不敢说的?」
「当……当然不是……」
床上的手机响,是徐夏扬发简讯来通知方真夏,他已经到她家门口了。
「我要出去了。」
丢下手上的粉扑,也不管唇蜜忘了补,方真夏速速拿起大衣跟包包就要冲出家门。
「妳男朋友来了?」
方真夏没有理她,自顾自的穿鞋。
「我也要去看他。」
「不要!」方真夏几乎尖叫,将方真雪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让我看?妳是不是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跟妳说我没有!」
方真夏快步走出家门,见电梯刚好下楼,连忙狂按下楼键,电梯门一开,立刻钻了进去。
「等我一下!」她一定要看到妹妹的男朋友!
「不要来!」方真夏大吼一声,成功吓阻了方真雪拦电梯的势子。
虽然成功的一时阻挡,但她知道姊姊的个性,她一定会随后跟来。
来到一楼,匆匆忙忙上了车,一关上门,方真夏立刻命令,「快开车!」
习惯在她上车时吻她唇的徐夏扬今天没有任何动作,但方真夏并未察觉。
「为什么这么急?」
她急呼呼喘气的模样,像刚刚被什么恶犬狂追似的。
「我姊姊想看你,我怕她待会就冲下来了,我们先走。」
「妳怕她知道我跟妳在一起?」
「她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才不要让她见到你。」怎么还不开车啊?
方真夏着急的瞪着大门,就怕下一秒姊姊会冲了出来。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听起来让人不太愉快。
「我们只是床伴,只是炮友,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到时解释不清很麻烦。」她姊娘追根究柢的精神可比福尔摩斯。
当姊姊发现她有男人时,姊姊在回东部过年之前只要一有机会就缠问,还好她那阵子很忙,回家的时候姊姊大都睡着了,才没狂受疲劳轰炸。
就连她说因为工作没做完,过年得加班时,姊姊也曲解为她是为了留在台北跟男朋友过年,让她烦不胜烦。
他们只是床伴、只是炮友。
徐夏扬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以为爱恋他许久的女孩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划分得这么清楚。
所以她才能在以为他另外交了女朋友时,仍若无其事地跟他在一起。
他错估了她,性与爱,她分得比他还清楚。
「那就让她看啊!」
「我才不要!」她一点也不想自找麻烦。「拜托你快开车,我真的不想让她看到你!」
姊姊的烦人程度跟苍蝇没两样,若让她顺利拦到车子、见到他人,姊姊不将他的祖宗十八代盘问出来才怪,这样姊姊就有可能会知道她跟徐夏扬之间只是床伴,连男女朋友都不是。
这样的八卦她一定会转述给父母知道,保守的父母一定会气炸,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带离台北,禁锢在乡下,在他们的眼皮下过一生。
天啊!想到这样的情景她就头皮发麻。
她看上去非常的惊恐,好象被她姊姊看到他是多么可怕的事一样。
他有这么耻于被家人看见吗?徐夏扬心头很不爽。
「她出来了!」她看到大门打开了。「快开车!快!」
徐夏扬斜瞟了在大门口左右张望、寻找妹妹踪影的方真雪一眼,睬下油门。
接着,他听到喘了口气的方真夏以轻松的口吻道:「还好没被看到,上天保佑!」
第十章
转过头去的方真夏看到姊姊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她才放心的转回头来。
瞧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想到他们的未来就是像这样无法公谙于世,她心头就沉甸甸的。
他与戈法丽分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交到两个美女,还带她们出国去旅行,让她好嫉妒。
他们认识到现在,最远也只到过台中,还是一到当地他就把她丢下去工作,让她自己找事做打发时间。
有很多时候,她觉得两人之间相处感觉甜蜜时,就会自欺欺人的想他们与情侣无异,吃饭看电影也与情侣无异,上床也与一般情侣无异……
其实差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车子一直往前行,似乎有点漫无目的,方真夏看徐夏扬神色有些紧绷,似乎心头不高兴。
「你怎么了?」她怯生生地问。
徐夏扬不语,车厢内弥漫着沉重的压力,直到停红灯时,他突然转过头来狠狠的吻住了她。
方真夏起先吓了一跳,很快的她就进入情况,闭上眼睛响应他的吻。
她一直都是这么柔顺的迎合他,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使他对她太有把握,却没想过这女人的心不见得在他身上,她的情深只是误会一场?
徐夏扬拧眉端凝她轻掩的长睫。
他突然停止动作让方真夏纳闷,张开眼睛困惑的回视他。
「夏扬?」出了公司后,她就不再叫他徐导。「怎么了?」
前方绿灯亮,徐夏扬踩下油门前进。
「我看到了妳们的赌注。」
方真夏闻言一惊,「你看到了?」
他看到她也一起八卦的去参加那个赌局了?
她知道男生都很讨厌女生八卦,更何况这次八卦的男主角是他,而她竟然还插了一脚,他一定很不高兴。
「你生气了?」怎么办?
瞧她惊慌失色的模样,就知道那些八卦女还没有跟她通风报信他已经晓得赌局一事。
「承蒙妳看得起,赌我跟法丽可以撑两个月。」哼!
他想知道她是用什么心态去下那个赌注,决定那个时间的!
「大家好玩嘛,你不要生气咩!」
两个月,她赌的是他跟她。
算算时间,他们在一起已经超过两个月了。但如果以他单身的时间来看,连两个月都不到。
「妳也觉得很好玩?」
呜……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真的只是好玩……」她顿了顿,「因为你之前交女朋友时间都很短暂,所以大家才会兴起这个打赌游戏。况且……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也知道的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们打发时间的赌局至少有两次被徐夏扬发现,他都很有风度的笑笑而已,怎知这次会这么火大啊!
法丽……对他很重要吗?
若有那么重要,为何短短时间就分手,而且又以很快的速度搭上另外两个女孩?
「所以妳每次都有参加?」
「呃……因为是同事们的活动……」她就算心里不想参加,但为了不想让同事察觉出她对徐夏扬有异样情愫,还是硬着头皮下注了。
「妳还真是盲目啊!」徐夏扬轻哼了声。
这是怎样的心情?他越是交谈下去越是火大。
她不是说她暗恋、欣赏他许久,会进广告公司也是为了他,怎么这种八卦赌局她却是这么热中参加?
该不会她当初的告白也是为了要在赌局中掌握胜利,由她来决定交往的时间吧?
该不会他是被她耍了吧?
方真夏紧抿着嘴,粉颈低垂,小手不知所措的紧扭。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初参加这种赌局,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啊。每次看他跟别人出双入对,她却是毫无机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倒追,他却以目前不想谈感情为由,让她成了他的床伴。可实际上呢?他不是目前不想谈感情,是不想跟她谈感情,可他本就是来者不拒的人,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跟她上床。
她的委屈说出去没有人会同情,毕竟她是成年人了,这是她的选择,可是她真的好难过、心好痛,却仍要强打笑脸,不想让他觉得她很烦、不上道、不识相。
「别生气了嘛!我以后不参加了,好不好?」方真夏努力撑起笑脸,撒娇道。
笑!她还笑得出来?徐夏扬越看心越火。
「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既然妳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怎么还是愿意跟我上床?」
徐夏扬的话像支大铁锤重重敲击在她心坎上。
方真夏转过脸去,望着窗外,窗户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孔。
「我们……我们是床伴啊!床伴不是不谈感情,只……上床的吗?所以你跟谁交往跟我没关系,我也无权过问……」
「原来妳这么了解炮友跟女友的分别,难怪会去玩八卦赌局玩得这么高兴!」
方真夏用力咬紧唇,怕眼泪一个控制不住就掉下来,让他知道她对他的爱恋有多深,让他怕麻烦的提出中止关系的要求。
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能将感情慢慢的收回来,在这之前……拜托!不要拒绝跟她见面!
「好歹我也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当初会……会答应,就是已经清楚这方面的分野,我也晓得我们除了……除了上床的关系以外,其它什么都没有,不管你跟其它女生搞暧昧或谈恋爱,我都不会过问。」
她已经极尽所能的做一个识大体的女人了,再逼她,她就要跳车了!
又是一阵沉默。
沉重的气氛几乎快将方真夏给压垮。
她哪里说错或做错了吗?为什么他都不说话?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怕从他的脸色瞧出了端倪,会让她承受不住。然而,那决定性的一刻终将来到。
「我们分开吧,我已经不需要炮友了。」
娇小的身躯轻颤了下。
小嘴数度张合,想响应他,可颤抖的唇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
她察觉到车子忽然调转了方向,往来时路而去。
他要送她回家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在今晚结束了。
眼泪终究不争气的掉下,她连忙抬手抹去,告诉自己要勇敢承受这一切。
这一刻迟早会来临,能跟他在一起两个月的时间,也算是上天成就她的小小愿望了。
她不怨谁,真的,一点都不怨。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魅力可以拴住他长久的时间,当初开口倒追,她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也许他只愿意跟她在一起三天,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如何,即使她从不曾跟他走在阳光下,她连被放上赌金簿、成为八卦赌局的女主角之一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一段时间,会是她永远的回忆。
周边的风景逐渐变得熟悉,很快的,车子又回到了她所租赁的公寓。
「下车吧!」徐夏扬为她开了门。
准备下车的方真夏突然转过身来,揽颈重吻了他一下。
「谢谢你。」她漾开最甜美的微笑,「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徐夏扬点点头,「我也是。」
下了车,离开他,方真夏不敢回头,直直走向公寓。
回到家,行李才整理到一半的方真雪诧异妹妹竟然这么快就回来。
「妳男朋友呢?」
方真夏木然看着姊姊,「分手了。」
「真的假的?」太戏剧化了吧!
「真的。妳叫爸妈可以不用上来了,没人给他们看了。」
「为什么会分手啊?」方真雪追问。
方真夏不语,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真夏!」方真雪用力拍门。
「不要烦我!」方真夏大喊。
不要再来烦她了,让她狠狠哭个痛快,拜托!
拉起棉被盖住脸,强忍许久的凄痛倾泄而出。
听到方真夏闷声痛哭,方真雪这才知道分手是真的,不是妹妹诓骗她的。
「我不烦妳。」方真雪举起欲敲门的手又放下。「妳好好哭吧……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在外面喔!」
静待了数秒钟,里头除了哭声以外没有任何响应,方真雪轻叹了口气,回到房间打电话。
「妈,你们不用上来了,真夏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 ※※ ※※※
这辈子方真夏的头从没有这么痛过。
过多的哭泣让她头痛欲裂,红肿的双眼连隐形眼镜也戴不进去。
一早起来,她打了电话去公司请假,可没想到有提案进来,企画主管要求她一定要到公司,就算下午才到也无所谓,于是她只好利用早上的时间让自己看起来好过一些。
现在是下午三点,她端坐在计算机前面,脸上戴着黑框眼镜,指头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写着企画书。
她非常非常的专心,这可以让她忘了徐夏扬已经跟她分手一事。
初稿拟好,她轻吐了口气,拿下眼镜捏捏发紧的鼻梁。
「真夏。」齐敏敏走过来,「我跟妳说一件惨事,我们的打赌被徐夏扬发现了。」
「是吗?」她早就知道了,故应得漠不关心。
「他还说他跟法丽交往的时间,没有一个人猜对的。」
「喔!」
「妳怎么好象一点也不关──」
「谁跟我的交往时间?」行经企画室部办公桌区域,听到自己名字的戈法丽好奇的问。
「法丽?」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齐敏敏受惊吓的程度与昨天被徐夏扬抓个正着不分轩轾。
「妳们在八卦我什么?」公司内的女同事都很八卦,戈法丽早习以为常。「我不会成为妳们打赌的女主角了吧?」
齐敏敏尴尬的笑了笑。
「妳们赌我跟谁啊?」戈法丽好奇的问。
看到女主角不动气,齐敏敏的胆子也大了。
「妳跟徐导啊。」
「徐导?」戈法丽张大美丽的眸子,「我跟徐导又没怎样,赌我们干嘛?」
「没怎样?」
齐敏敏诧异瞪眼,一旁翻阅资料假装漠不关心的方真夏也惊讶抬头。
「拜托,我有男朋友了耶,怎么可能会跟徐导怎样!」她可是很专情的。
「可是有人看到你们手牵手去威秀看电影。」
「有这回事喔?」戈法丽想了想,「喔……是有啦。那很奇怪吗?有谁规定我不可以跟他去看电影的?」大家都是朋友,有必要想太多吗?
「但有人看到你们手牵手。」
「我走路习惯挽旁边人的手啊,这样万一摔倒还有人可以扶着。」戈法丽自以为幽默的咯咯笑。
「总而言之,妳跟徐导什么都没有?」齐敏敏不死心的问。
「什么都没有!」戈法丽语气正经道:「我们从没交往过!」她偏了偏头,「这次的赌局一定没有人猜对吧,因为交往时间是零!呵呵呵……呵呵呵……」
戈法丽掩嘴笑着离去。
「真的没有人猜对……」齐敏敏喃喃自语。
「她说的会是真的吗?」方真夏急拉齐敏敏的手问,「他们没有在一起?」
「应该是真的吧!而且昨天徐导也说我们没有人猜对……原来是因为他们没有交往啊!」齐敏敏恍然大悟。
「可是徐导说他有女朋友了……」
「他指的是一起去日本的那两个吧……」齐敏敏一愣,「徐导跟妳说他有女朋友?什么时候?」
发现自己竟然说漏嘴,方真夏慌忙扯谎,「昨天……我昨天去小高那里的时候,在电梯遇到他,他跟我说的。」
「哇塞,妳不会白目到跑去问徐导这件事吧?难怪他会发现我们在下注。」
「没有,我没有提到任何跟赌局有关的事。」方真夏急得冷汗直流。
她怕齐敏敏再问下去,她会不小心将真相说漏嘴。
「没有就好。」还好齐敏敏不像方真雪老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咦?第二个说曹操曹操就到的人。」
「什么?」方真夏顺着齐敏敏的目光望去,意外看到来公司的徐夏扬。
一瞧见他,方真夏立刻转回头来,逼迫自己将目光盯在屏幕上。
「妳的偶像来了。」
「我要赶快把这份企画书打好,我不跟妳聊了喔!」
「休息三分钟看一下偶像又不会怎样。」
每次只要徐夏扬一出现在公司,方真夏的一双眼睛就像看到花儿的蜜蜂直直跟着他转,直到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罢休。
「真的很赶,不跟妳闲扯淡了。」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心慌意乱的敲打着。
「他手上拿着一束花耶,不会吧!是要送给谁的?难道那天跟他去日本的美女也在我们公司?」
「可……可能吧!」敏敏,拜托妳快走!
「他朝我们这方向走来了。」齐敏敏四处张望,「会是谁啊?」
其它的企画人员也好奇的转过头来直瞧,窃窃私语。
「谁知道!」反正不会是她。
「嗨,徐导。」齐敏敏朝走近的徐夏扬打招呼。
「嗨,敏敏。」
听到他的声音就在咫尺,方真夏的呼吸几乎停止。
她不想去看谁是那个幸运儿,她现在只后悔她应该坚持请假,不要来上班,就不会看到令她心痛的一幕。
「嗨,真夏。」
她听到他喊她的名字。
只是个招呼,她想,她办得到的。
深吸了口气,她转过头来。
「嗨,徐导……」
一束鲜花夹带着浓郁的香气,落到她手中。
她诧异的看着手上沉甸旬的花束,一时之间无法意会过来这代表了什么。
「我们交往吧。真夏,当我的女朋友。」
方真夏愕然抬头,「可是……可是你不是说要结束关系,要分开了吗?」
「结束之前的关系。」他眨了下眼,「我想跟妳有不同的开始,由我来追求妳。」
昨晚,徐夏扬一直严密观察着方真夏的一举一动。
她老是傻笑的模样十足十让他恼火,但他也没忽略她的美眸其实毫无笑意。她常趁他不注意时,以悲伤的眼神凝望着他;她的手一直互相紧握,用力得指尖都泛白;甚至到后来,她索性背对着他说话,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
他心中有了质疑──她是在强颜欢笑。
于是他带着试探的意思说了句「我们分开吧,我已经不需要炮友了。」她娇小的身子立刻抖颤了一下,这微弱的讯号他接收到了。
他这才真正的察觉她对他的爱比他想象中还要多、还要深,当下,他深受感动。
回想他之前的恋情,似乎总来不及凝聚到足够的爱就无疾而终,严格说来,彼此并没有给太多的时间去互相了解与磨合。
他与真夏之间的开始虽然与一般男女不同,可他们之间的相处非常自然,这两个月来都不曾吵过架,她的乖巧温顺、甜美温柔早在不知不觉中打动了他的心,所以他才会对她的不在乎感到如此恼火。
最后,他有了决定,他要让真夏成为他真正的女朋友,而且是在受到众人祝福的情况下。
她不会再是台面下的床伴,她是他的爱侣,所以他准备了这个惊喜,让业界所有人都知道方真夏是他徐夏扬的女朋友!
喔!天啊!方真夏欣喜若狂的捂住嘴。
结束炮友关系,成为真正的情侣──这才是他真正的意思?
「什么叫结束关系,要分开?」齐敏敏止不住好奇的问。「你们之前不会在一起吧?」
「我们已经交往两个月了。」徐夏扬微笑道。
他连他们之前的炮友关系也承认了!方真夏开心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欣喜的泪水猛掉。
「妳竟然什么都没说!」齐敏敏尖叫。
这种好事她竟然被蒙在鼓里?好样的!亏她还是公司的八卦女王,却没想到最大的八卦就在她身边!
「可是你过年的时候不是跟两个女人同游日本吗?」这个疑点她一定要帮真夏问清楚,可不能让真夏变成徐夏扬的第 !
「那是我妈跟我妹妹。」这些八卦女真厉害,连这都知道。「因为真夏宁愿在台湾补眠也不跟我去日本,我只好找她们去了。」
「原来如此。」齐敏敏开心的拍拍方真夏的肩膀,「可恶的家伙,我一定会找时间算这个帐!」
连她都蒙在鼓里,真是太过分了。
原来那天她听到的那句「谁叫妳不跟我去日本」并不是她的幻听?早知道她应该脸皮厚一点,耍赖说要跟着他一起去,就不会有这么郁卒的春节假期了。
「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真夏。」接受完齐敏敏的盘问,徐夏扬没忘记他此行的目的,真挚询问。
「……」呜……
「乖,别哭了。」徐夏扬自然的抹掉方真夏颊上的泪水,这样亲昵的举动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的确在交往中。「愿意吗?」
方真夏用力点头,「愿意……」呜……打死她都愿意!
现场立刻响起如雷掌声。
上回赌局的女主角戈法丽走来阮阳阳身边。
「组头,妳猜他们会在一起多久?」
「这……」阮阳阳抿嘴思考,「这很难猜耶。」
毕竟徐夏扬从不曾将一段恋情隐瞒了两个月之久才曝光,更扯的是女主角竟然是她们的同事。
「我赌半年。」戈法丽说。
「那我赌一年好了。」这次比较特别,应该可以赌久一点。
「我也要赌。」齐敏敏跑来凑热闹,「我赌真夏是徐导最后一个女人。」
「会不会太夸张了啊?」方真夏有这么厉害吗?
「不会!一点都不会!」
这是她最深切的盼望!
加油吧,真夏,恭喜妳终于掳获偶像的心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