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27

花臂熊猫: 好运纯阴男 1 - 15

抠门猥琐的穷鬼书生不知為何得了一群如花似玉的夫人。


第一章 中举

梅好运进学回家,正欲休息片刻,寻摸下些面吃吃便罢。谁知到了门口一看,昨夜下大雨,屋顶茅草塌了一块,屋内桌子上落满了脏污粘泥的杂草,还有屋外吹来的枯叶。
梅好运长叹一口气:“哎!真是‘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叉腰站在屋簷下看了半晌,摇摇脑袋顺屋子侧面攀上屋顶,本意要移花接木,曲线救国,将旁边茅草扒些过来,先堵上那窟窿。谁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只会念书,哪懂这些泥瓦功夫,弄个满头大汗,倒把个窟窿越挖越大。梅好运气的想跺脚也不敢,蓬头垢面顺著屋顶哧溜溜滑下来。
背手踱进茅屋,灶臺上也落了一层茅草,昨天赊账来的一把乾面也混了草。梅好运低头细细将那草和麵条分开,烧水煮面。好容易将碗清汤麵盛进个破碗里,埋头苦吃起来。
别人吃这小小一把面自然是不饱的,幸好梅好运生的瘦小,也没吃过什麼饱饭,肚肠细小,也八分饱了。酒足饭饱思淫欲,梅好运“年方二八”,无父无母,人又穷,哪有钱娶媳妇。不过看些春宫图册解闷。家里一本《房中术十八式》早被他翻得稀烂,每页上那小人有几根汗毛都被梅好运数了个遍。他捉摸著这次中了乡试,当了举人,怎麼也得有些小钱可赚,倒时定要买些工笔划作的。那细节画的细緻了,看了才带劲。
他对著这本破旧而熟悉的春宫图,擼得皮都破了,也没泄出来。气得梅好运半掛著裤子在床上蹬腿儿。
在床上滚来滚去蹭了半晌,梅好运下床提了裤子,往街上去逛逛。
街上卖包子的很多,什麼馅儿的都有,正是八月,怀了虾子的大虾馅儿包子满街都是。梅好运闻著香的不得了,可惜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只好暗自道,这才不好吃,虾做的包子,腥气,难吃了要死。嘟嘟囔囔过了半条街,迎头一队骑马的人踢踏踏地来了,那马匹个个是良骏,油光发亮,鬃毛滑顺。上面骑著的皆是黑衣银纹的年轻男子,个个英俊挺拔,為首的带著黑纱斗笠。那一队骑骏纵然面色肃穆,却还是引得路边的大姑娘小媳妇挥手绢尖叫。
“这都是何人?”梅好运歪著身子问路边一卖包子大娘。
大娘见他年纪轻轻,却面黄肌瘦的,说话挤眉弄眼,一脸酸腐相。今年是乡试年,大娘卖包子多年,识人眼光毒辣,一下便看出这是来考试的穷秀才。於是捂紧篮子,假笑道:“看你新来的,可不知道,这镇子后面的祁峰山上就是个魔教……”
“魔教?”梅好运立刻瞪大眼睛,“什麼魔教?”
大娘一脸“真是个傻叉”,还是耐心道:“啊呀,九重阁嘛!”说完拎著篮子走了。
梅好运原本想从大娘那赊个包子吃吃,落空了,垂头丧气地站在路边,看著那一队高头大马绝尘而去。
只好踢著石子往回走。
小街尽头,那队黑衣俊男為首的,忽然打个手势,整队人停了下来。
街上的百姓都好奇地看著,女人家更是伸长了脖子,朝俊男们拋著媚眼。然无人回应理会。
為首的男子从怀里掏出个罗盘似的东西,上面一个玉质的指标被吸引了似的往身后一指。他调转马头,那指标转了个圈,仍指向原本方向。
隔著黑纱,街上人又多,纵然他功力登峰造极,却也还是不知这指标指向的是何人。
他定神看了半晌,无果,於是调转马头,仍沿原路回去了。
再说好运。
过了两日,梅好运正对著空空如也的锅臺发愁,估计自己又要到野地里挖野菜煮了,或是去庙里借些贡品果子吃。
屋顶上一个窟窿越漏越大,又下雨,连屋角的床都湿了大半,此处是住不得了。梅好运想,乾脆收拾包袱去镇子郊外的破庙住好了。
这屋子本来就是个废弃的,他借来住住,现在这破茅屋连遮风挡雨都不能了,也失了一个屋子的职责。梅好运腹诽片刻,撅屁股收拾起了包袱。
其实就那麼两件破衣服,两个碗,一双筷子。最值钱的是文房四宝,是正经花钱买来的,是梅好运身上最值钱的物件了。他拿著个破裤头把文房四宝包了,塞进衣服包袱里,背著要走。
刚出了破门,远处两个人敲著锣来了:“老爷!快快放下包袱,你中了亚元了!”
梅好运拿了那榜纸,心内乐的眉飞色舞,面上却一派淡然:“我早料到!”
又问谁是解元,解元拿了多少银两,别过不提。
二报,三报也来过了,拿了中举银子来,见他实在贫穷,连碗中举的喜酒都没得喝,便匆匆走了。
梅好运有模有样挥手送那报喜的人离开,见几匹马跑远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著封红纸的银子包,刷刷撕开。亮光光的三锭新银子露出脸来,梅好运捧起来狠狠亲了几口,做贼似的藏进包袱里,背著走了。
他生怕别人抢他的银子,寻小路老鼠似的跑,连去书铺买春宫图的计画都先放在一边,想先拿著银子赶路到举人书院去。
其实,没人敢抢举人的三锭银子,再者,这镇子生活富足,三锭银子,实在算不得什麼。
可惜梅好运这个只知念些圣人书籍的书生,不,现在是举人了,并不知道这些。山间的林荫道上,古木蔽日遮天,投下虚繁的阴影。梅好运身上披著斑驳的光点,气喘吁吁地在路上小跑。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不知道自己正跑在九重阁佔据山头的脚下。
梅好运跑了他认為的许久,弯下腰低头喘粗气,怀里的一本破春宫掉了出来,他痛心地捡起来拍拍土,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有钱人了。得意地大笑两声,胡乱把个掉页的烂书塞回怀里,背起包袱抬脚上路。
他身孱体弱,又跑了好一段路,下脚极重,惊起群群飞鸟。
郁葱的林间,一隻巨大的鸟展翅从他头顶飞过,梅好运抬头一望,那鸟已不见了踪影。


第二章 画壁

夕阳落山了。
官道上延伸出条条小路,小路上人跡罕至,只有些山里动物窸窸窣窣地跑过。梅好运背著洗得发白的包袱,啃著野果来了,饿了一天脸更凹下去了,颇為无力,驼著背拖著脚走路。看去畏畏缩缩,难看的要死。
正走著,远处忽见一个破庙。
“有一庙,呜呼善哉!晚间我就借宿於此处吧。”梅好运捻著不存在的鬍子,一甩将果核扔到旁边草丛里,砸跑了一隻小老鼠。
他一下来了精神,拖著包袱跑进了破庙。
那庙看著破,谁知里面竟然挺亮堂。可惜没甚贡品可吃,只有几个长著霉斑的干硬“福禄寿”糕,共四个被老鼠啃得都空了的桃子。梅好运朝供著的黄大仙拜上一拜,道:“黄大仙人,我腹内实在饥饿,借些糕饼充饥。”
黄大仙慈眉善目,并不理他。
梅好运抓过一个“福”糕,对著所剩无几的阳光抠掉上面的霉点,一口啃了下去。
“哎哟!这破糕!”
那糕被他一把扔到纸糊的窗上,竟然把窗子砸了个洞,滚落到外面,发出“咣”的一声。梅好运瞠目结舌,捂著嘴巴跑到视窗一看,那糕竟把土地砸了个坑。
他气得摇头:“哎,这里人著实抠门,连个贡品都不放!”竟也不自问,他一个举子,偷吃贡品过不过分。
他又翻了一遍庙里角角落落,什麼吃的都没有,只好缩在个蒲团上靠著。周围渐渐暗了,梅好运并不害怕,他从小贫穷,黑屋子住惯了。不过实在无聊,他想到今日白日里,在床上打手活,并未出得精,於是摸出春宫来看。
不过他再不怕黑,也没有夜视功夫,便起身找蜡烛点。
供桌上有蜡烛火石,他点了拿手笼著火苗,火光摇曳,梅好运这才发现,庙东面的壁上,画著整面的工笔划。
书生嘛,自认颇有些鉴赏能耐,於是背著手,举著蜡烛去看。
那壁画上,亭臺楼阁,俱是华丽无比,飞簷黛瓦,鐘鼓画舫,更是色彩艳丽。梅好运看得呆了,忽见一红墙绿瓦的院子里,立著几个丫鬟扫地,廊下坐一个披散长髮的夫人。梅好运摇头道:“女子竟不梳发,成何体统。”
耳边略过一声娇笑。
他举著蜡烛猛地往旁边照去,什麼也没有,觉得有些奇怪。环顾四周,并无活物,连个老鼠都没有。只有夜风吹著窗子吱吱叫。梅好运“嘛咪嘛咪哄”胡乱念了几声,又继续举著蜡烛看。
细细再看那丫鬟们,竟然都抬起头来,他记得刚才她们还低头扫地来著,难道他记错了?他挤挤眼睛看去,其中一个丫鬟异常的美,垂髫髮髻,昭示著她还是个童女,朱唇微翘,异常可爱。
他同那眉美貌丫鬟对视,忽觉周围清风渐起,升起了几重云雾。梅好运大惊失色,头脑一晕,再清醒时,竟然已经在那庭院内。那院内也天黑了,只剩那美貌丫鬟站在廊下,仿佛在等人。
梅好运整理自己的衣衫一番,走上前去,对那丫鬟作揖。
谁知那丫鬟见了他,竟哭了起来,道:“相公,你可来了!”
梅好运骇了一跳:“姑娘,这可不能乱叫!”实则内心偷喜。他活了十六年,别人都渐渐娶妻生子,他却连个陪房都没有,现在一个如此貌美的姑娘叫他相公,他受用得不得了。
不过他也知要给姑娘留个好印象,於是道:“姑娘别哭,你有甚麻烦,都可告诉我。”
姑娘抽抽噎噎道:“相公,你八字是甚?”
梅好运摸不著头脑,答道:“辛未年,已亥月,癸巳日,辛酉时。”
那姑娘忽然一把抓住他胳膊,眼睛瞪得铜铃大:“你说的可是真的?”又觉自己失态,忙用袖子遮住半张脸,细声说:“这就对了,你就是我的相公。”
梅好运还要再问,却被那姑娘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嘘,此处人多口杂,相公咱们进屋说话。”姑娘身上幽幽香气一闪而过,香得梅好运连姓甚名甚都忘到九霄云外,被她晕晕乎乎拉到了屋内。不过,这姑娘的手,似乎比他还大?他来不及细想,兜兜转转到了一屋子门口。
姑娘极大胆,拉著梅好运就往床上坐,吓得他扎了屁股似的跳起,站在床边道:“姑娘自重。”
姑娘娇俏一笑,笑完脸色却凄苦起来,面色变化之快戏子也不及:“相公有所不知,我本是一缕魂魄,经过这寺庙,被囚禁在此处画壁中。遇到纯阴八字的男子,娶了我,我才可回人间。”
“啊?竟有这样的事?”梅好运向前跨了一步,“谁这般坏,将你这麼美貌的女子囚禁於此?”
说罢自觉失言,抿著嘴退回原处,忽然又道:“那我如何救姑娘出去?”
姑娘粲然一笑:“与我同房便可。我得了纯阴男子精元,便出去了。”
“这……这……”梅好运吓得摆手直退,“不可不可,我尚未娶亲,又穷……”
“无妨,妾身还有些银两。”她回身往床上拿了个布包出来,梅好运心想,一个丫鬟能有甚积蓄,不过是些散碎银子。若是救她出去,万一还要花他的银子,那可了不得。
谁知布包一打开,是厚厚的一迭银票。
梅好运连一张整的银票都从未见过,何时见过这麼一大迭?看的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走近一步。
那女子见梅好运还是不愿意,於是又红了眼眶。忽然门外有人说话,她一口气吹了屋内蜡烛,道:“我去屋外看看,你莫要出声。”
梅好运蹲在黑暗里暗自盘算。
他鬼狐神怪的小说读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心心念念嚮往著有个貌美狐仙来嫁给他,如今这丫鬟虽然是个女鬼,不过生的貌美,又有钱。只是个头高了些,手脚也长得有些大,不大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救人,不对,救鬼一名,胜造七级浮屠。他救了这女鬼,即可让她自去投胎,也可享一场不花银子的云雨,岂不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皆大欢喜?
也罢也罢,我与这女鬼颇有缘分,我且帮了她罢。
刚下定决心,那女鬼推门进来了,娇笑:“相公可是想好了?”
梅好运既然要同她圆房,看她自然也带上了不轨的意味,悄悄打量她的身材。
虽说个头高,不过胸前鼓鼓囊囊,看起来双峰挺拔,屁股也肥大,同房起来一定滋味不错。
那丫鬟仿佛知道他想什麼一样,将他往床上一推,她力气极大,梅好运咕咚一声仰面倒在床上。
正欲起来,那丫鬟面对著他将上衣脱下,里面只剩个肚兜,两个乳房都快兜不住,嫩肉从两边溢出来。肚兜上绣著牡丹,上面清晰地突出两个乳头。
梅好运觉得身下一下硬挺起来。
清晨,外面鸟嘰嘰喳喳叫个不停,一缕极烈的阳光照到梅好运脸上,一下把他照醒了。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一看,竟然躺在那画壁旁边。梅好运觉得屁股有些胀痛,腿也酸,想必是行房太累所致。想到行房,他忙爬起来去看那姑娘。
那姑娘不在画上了。
他细细回味昨日的云雨,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衬著他蜡黄的脸,分外难看。
正呆坐著流口水,庙门开了。
竟是那姑娘。
姑娘见了他,娇羞地笑道:“相公,你醒了。妾身去為你打些洗脸水。”
他瞪大眼睛道:“你不是鬼麼,怎麼白日里也在走?”
姑娘不知哪里摸出个盆,道:“说来话长,相公莫要问了。”看了他一眼,出门打水去了。
梅好运被她看了一眼,毛毛的,想到她是个女鬼,更加后悔自己贪图美色,答应了她无理要求。来不及细想,看到地上他的破包袱旁放著那女鬼的布包,打开拿了一张银票,摸摸自己怀里《房中术十八式》还在,顺著后门一溜烟地跑了。
他跑得飞快,至於屁股那点疼痛,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


第三章 鬼妾

先说那姑娘。
姑娘摇摇摆摆端著个盆出了门,不远处便是一条小溪,溪水潺潺,她蹲下去舀水。
正将个袖子挽起来,她忽然动作一滞,嘴角挽起一抹冷笑。
再看去,那溪水中倒映著的,不是女子,而是一披发的冷脸男子。日光甚烈,他一张煞白的脸在水面上分外清晰,唇若涂血,双目深邃,那眼瞼如刀雕出来的一般。虽是毫无争议的美男子一名,却神貌阴冷,颇為可怖。
他站起身正要端那盆,凭空出现两个垂髫的丫鬟,竟都同他的女子形貌一模一样。两人冲他微微頷首,恭敬道:“主人,那书生跑了,可要我们将他捉回来?”
他并不答话,只将个惨白的手抬起来,看著自己手指。指腹沾著些溪水,他嫌恶地一捻,再掐个诀,才道:“他等下自会回来。”
两个丫鬟跟在后面一个端著盆,一个拿出把伞给那男子遮著。行了两步,那男子又变回了女子模样,不过髮髻不再是童女样式,而是高高挽起,作妇人发。
梅好运跑了百十来步,没吃早饭,饿的眼冒金星,险些栽倒在地。他站定回头一看,那破庙居然还近在眼前。定神一瞧,那姑娘还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似乎在寻他。
他叹口气,心里天人交战。
若是这麼走了,虽说已将那姑娘救出了画壁,可她一个弱女子,虽说有点银两,可也不好行动。可若是回去带她,万一她又要自己帮什麼忙可怎麼办?说来说去,都怪她是个女鬼。若是个狐仙花仙,他娶了她作妇人不可能,做个陪房还是行得通的。
梅好运也低头看自己一双手。
昨日抚弄揉捏那绵软双峰的触感仿佛还在,催著他快快回去接了那女子。
再说了,他刚刚还偷拿她一张银票呢。
读书人,还是少做亏心事的好。明年就要会试,还是积攒些阴德吧。
梅好运刚踏过破庙门槛,那姑娘便冲上来,一把将梅好运搂进怀里,哭道:“相公可是不要我了麼?”
好运在她硕大双乳间喘不过气,挣扎道:“你且放开我,我好同你说话。”
姑娘抽抽噎噎放开他,将他领到一边坐下。
梅好运还未开口,姑娘便道:“相公,妾身只有一个请求。”
好运见她挽著妇人髮髻,衣著华丽鲜亮,脸上却哭得红彤彤,颇為可怜,於是点头道:“你讲。”
“我被奸人所害,魂魄囚禁在这画壁上,须得遇到八字纯阴的男子,自愿同我结為夫妇,我才能脱离这幻境。妾在这画壁上痴痴等了百年,也未得一人,幸而昨夜相公助我了了心愿,妾才可出来。相公若是不嫌弃,便带妾身到乐羋镇去,妾的尸骨藏在那镇上,得了那尸骨,妾便自去投胎。”那姑娘止了哭,将那随身布包推到梅好运面前,又道,“妾身无以為报,只能在相公身边时,照顾相公起居,投胎后,这些银两便报答相公吧。”
梅好运面上一脸同情,心里却翻了百十个筋斗,那银票少说有一万两,够他花三辈子了。到时等这女鬼投胎去了,他拿著这银票,舒服买个宅子,几个僕役,静心念书。待考取功名后,再讨一房正妻,几个小妾,岂不美哉?
一个孤苦女鬼,哪来这多银票,他倒是想也不去想。
他这般考虑一番,抬头乾咳一声道:“那你便跟著我吧。”
女鬼含泪笑了,扑到他怀里,一迭声地称谢。梅好运这才想起,还未问她姓名,便问她。
“妾闺名夜来香。”女鬼抬首冲他道。
“这名字有些怪,你自跟了我,便叫香香吧。”梅好运倒是摆起男子架势来,摸了摸她的发。
那女子将脸微微别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说走便走。
梅好运拉著得来的女鬼陪房走在小路上。他虽然瘦弱猥琐,却还好歹是个男人,将几个包袱都背在背上。怕女鬼晒到太阳,便给她摘个荷叶当伞,让她在后面慢慢走。自己在前面开路。
“女鬼”走在后面,见梅好运只顾闷头走路,便打个手势,两个丫鬟出现在身旁,撑起一把大伞。
他怕好运突然回头,并不化回原身,只听那丫鬟低声道:“主人,我们已通知沿路的青溪,奉水,赤岸,乐羋各处您要到访。主人每到一处,都可开幻境炼这纯阴炉鼎。”
他听了点点头,道:“我等了八十来年,终於得到这纯阴炉鼎,怕是有多人眼红来抢。这书生又是个贪财好色的,你们看紧他。”刚欲摆手让两个丫鬟下去,忽然他眯眼看看前方梅好运那孱弱的样子,道:“你们去买些进补药汤来,别我还未练成,他便枯死了。”
“香香,香香!”梅好运忽然回过头来,见他那鬼妾有一瞬面色嫌恶,忽而又恢復娇俏的样子,大觉自己眼花。
香香生的高大,几步便赶上来,亲热地挽著他道:“相公叫我?”
“我说前面有个铺子,我们去吃碗饭,再走可好?”
“好,相公说好便好。”
栈道上有个卖面铺子,人不多,看著也乾净。
梅好运摸摸怀里,还有三个铜子,便叫香香坐下,他去买面。
老闆倒是个抠门的,他好说歹说,也不愿三个铜子卖他两碗肉丝面。梅好运只得买了一碗素面,一碗肉丝面,端到桌上去。
他将那肉丝面推到香香面前,自己挑著素面吃了起来。
香香像是不认得他一样看著他,眼睛瞪得老大。见梅好运饿的急了,根本不理她,只顾自己苦吃,於是摇摇头也挑起几根面吃了起来。
两人正吃著,栈道上行来一队轻骑,在铺子前纷纷下马,也要在这地方吃便饭。
梅好运爱凑热闹,眼神瞟著去看。
竟然是那日在镇子上遇到的九重阁的人。
為首的自坐一桌,戴著斗笠,有两个人服侍碗筷,就坐在梅好运他们身后。
他们每个人都吃的大排面,要五个铜子一碗。
梅好运心内大叹魔教就是有钱,再一想,不过是山野间香香身上的银票换不开,不然他们也可吃些好东西。心里也平衡了。
那為首的摘下斗笠吃饭。
梅好运这下平衡不了了,连最后一筷子面都吃不下去了。
那為首的男子,蜂腰猿臂,铜色肌肤,面若刀刻,惊為天人。身上一件普通的黑色布衫,被他穿的玉树临风,好不瀟洒。他在低头看看自己,破著洞的布衫,身上虽然白净,可是脸因為熬夜念书,又没甚可吃的,面黄肌瘦,毫无男子气概。
香香不知為何,见他吃完了,拉著他便要走。
他本想再坐片刻,再感慨一下,谁知香香力气极大,一手拎著他,一手拎著包袱,大步流星,一会便走远了。
那為首的男子从怀内掏出那怪异罗盘,指针定定指著梅好运同那高个妇人的方向。
“左护法,这……“旁边服侍的人一看那罗盘,惊了一跳,提剑便要追上去。被男子按下,道:“不急,他们必是往青溪镇去,到了镇上,我们再去会他。”


第四章 黄粱

“香香,香香!你快将我放下,你一个女子这般拉著我,像什麼样子!”梅好运被鬼妾拎著后脖颈,行了百十来步,才被放下。站著整理衣服,不满道。
夜来香将他堪堪放下,又被他抢过包袱甩在自己背上,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色。梅好运当是自己对她大声说话,不大高兴了,於是拉住她的手道:“香香,你现下既已跟了我,可不能再做那些乡野村妇作态。”见她似还是一脸不满,又道:“相公问你,你刚才跑什麼?”
鬼妾这才脸色好些,娇滴滴地回:“相公,我刚刚看了那群骑马的,好生害怕。”说罢还歪在梅好运身上,捶著他的肩膀。梅好运十分受用,半边肩膀都被她捶得麻酥酥的,要问的话都拋到了脑后。不过万般好处中,也有一点不好,这小妾实在重的很,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於是扶起小妾,还将个荷叶塞在她手心里,道:“你既害怕,相公便扶著你走吧。”
“好。”香香点点头,挽著他一条细细的臂膀,两人又摇摇晃晃上路了。
行了不多时,便到了青溪镇。
青溪镇是往乐羋镇必经的过驛,乐羋镇又是几大会试书院所在,所以这青溪镇上到处都是中了此次乡试,要往乐羋去念书的举人。
夜来香同梅好运说要去买些女人家用的东西,不许他跟著,等会在华来客栈碰头。梅好运拗不过她,但非要把包袱都自己扛著,於是像个乌龟似的在镇子卖文房四宝的街上乱逛。
梅好运在几个摊子上流连,青溪镇盛產羊毫毛笔。他的几根毛笔,虽说他已经百般呵护,可也抵不住时间长,已然分叉了,写字不大美观。他估摸著买一根新的。
正对著阳光看有无脱毛分叉,迎面来了一个书生。
梅好运放下笔要走,被人叫住:“梅好运!”
他訕笑回头:“江伍声,你怎生也在这镇上?”
那书生生的高大,一走近他,一片阴影将他罩在里头,深觉气闷。不过他竭力挺腰抬头道:“江兄,好巧好巧。”
那江伍声见他还是一副寒酸样子,於是说话带了些轻蔑:“不知梅贤弟乡试高中几名啊?”
这话题梅好运爱谈,於是得意道:“第五名,亚元。江兄呢?”
“兄长不才,第三名。”那江伍声作个揖,故意露出腰间一个带花荷包。本朝男子成婚了,无论娶大娶小,都在新婚前三月,在腰间戴花荷包。
梅好运知道他故意露给自己看,於是硬著头皮恭喜道:“江兄成亲了,恭喜恭喜!不知哪家小姐这麼好运?”
江伍声得意道:“乃是县令家嫡出的二小姐。”二小姐是梅好运他们县有名的美人,一票书生都暗恋她,梅好运也不例外。不过二小姐芳心早就暗属江伍声,虽然梅好运早知道,不过亲耳听到了,还是多少有些难过。想想江伍声十八岁,他十六岁,人家只大他两岁,便高中乡试,还娶了全县书生的梦中情人,再看看他自己……“相公,相公!天这般凉,你杵在这里做什麼?”
一馨香身躯靠在他身上,将梅好运吓了一跳,他一侧头,是香香。
江伍声哪见过这般国色天香的妖艳美人,早看呆了。却听梅好运低声道:“我碰见旧时。”
那美人并不看他,只在那摊子上扫了一眼,道:“相公买笔?”
梅好运点头。
“羊毫有甚好?待我们到了前面城里,妾给你买一套狼毫玉杆毛笔,可好?”说罢挽著梅好运便要走,那江伍声才回过神,高声问:“梅好运你何时娶妻的,我竟不知?”
梅好运还未答话,便听他那鬼妾道:“我是相公小妾罢了。”
梅好运这般扬眉吐气一番,对香香更生了许多好感。两人拉著手到了华来客栈,大堂里坐满了刚才栈道上遇到的九重阁教眾。
梅好运只觉香香拉著他的手一紧,复又鬆开,低声说了一句什麼。
此时已是傍晚,两人上楼进了房间。梅好运跑了一天,累得不得了,香香却还拉他起来洗澡换衣。
他洗了澡,发现架子上掛著的是俱是新衣,料子颇好,他知道是香香给他买的。高高兴兴穿了,走出屏风给香香看。
谁知香香不见了,留个字条说此处有些小姐妹要会,让梅好运自己先睡。
梅好运顿时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把新衣脱下掛好,看见桌上放了一碗汤,想必是香香留给他喝的。他端起喝了,倒头便睡。
此时夜来香就在楼上天字套房。
对面坐著九重阁左护法。
房间内暗流涌动,两人对坐在一桌案前,身后分别立著两男两女。夜来香静坐喝茶,并不说话。
毕竟是鬼,多活一百来年,左护法相比之下多少沉不住气,道:“我也不绕弯子,大人可是得了纯阴炉鼎?”
夜来香瞟他一眼,虽说还是女身,却气势不减,纵使左护法在凡人中功夫上乘,同个鬼怪打斗,也没多少胜算。谁知夜来香微微点头道:“正是。我今日在栈道上,已看见你那八字罗盘,想必你也想要?”
左护法见他主动搭话,不知卖的什麼药,但遮遮掩掩不如坦荡荡来的好,於是道:“我练九重大法到第八层,迟迟不能精进,得高人指点,须得一纯阴炉鼎,才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你可知炼这纯阴炉鼎,最要紧是什麼?”夜来香忽然放下茶杯,轻蔑一笑。
“要紧是那炉鼎心甘情愿。”夜来香不等他答,逕自道,“那书生贪财好色,不过在我看来,并不好男色呢。”他此时还是女儿身,眼风斜斜一扫,十分蛊惑,看得左护法背上汗毛乱竖。
“话就说到这了,多说无益,左护法自行考量。”说罢带著两个侍女走了。
左护法坐在桌前,指头扣著桌面,心里烦乱非常。
夜来香回到楼下小房间里,心里也是不大痛快,又看见那书生侧躺在床铺上,睡得似个长虫,蜷蜷缩缩,更加不高兴。
身為一鬼怪,对外观有许多要求,纵使这书生是一百年难得的纯阴炉鼎,也长得太难看了些。他气得把红木桌子都扣下去一角,但又无法发作,生怕被梅好运发现什麼。都怪自己当年一时气盛,整出这些端倪来,若不是……他现下还在阴间花天酒地,鬼妾成群呢。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还是继续将他哄住,慢慢恢復道行為好。只是这书生实在是身上枯瘦无肉,摸起来手上简直刺痛,还是好生给他补补,炼起来也爽快些。不过他身上还是白皙的,又没做过什麼粗活,也还算皮肤平滑。
这般想了一下,再看去,倒也顺眼了许多。看那梅好运睁眼时虽鬼鬼祟祟,睡著时倒还好些,眉毛淡长,眼尾狭长,鼻子也还算挺翘,嘴唇虽色浅,形状倒还可看。买些汤药补补,再吃好些,给他穿上新买的衣服,也就看得过去了。
夜来香这般那般想了一通,总算心里舒坦些,把梅好运往里面推了推,依著他上床睡觉。
梅好运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阵阵香气,他揉揉眼睛眯著去看,竟是一深色皮肤的女子,长得极有异域风情,鼻高眼深的。按著他便来吻。
他想叫香香,不知怎的话说不出口,只好长著嘴任那女子亲吻。
这姑娘比香香还要力大,情热时按得梅好运大腿生痛,腰也被掐得要死,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统共欢好两次,一次比一次酸痛,痛苦又欢愉的,难道真的就是这样的,他倒是越来越迷糊了。
梅好运趴在床上,撅著屁股,迷迷糊糊地想,明天买本《七十二式云雨》来看吧。


第五章 先后

夜来香忽然惊醒。
竟发现自己同两个侍女被捆在一处,挣动数下,两个侍女竟没有醒,自己也未脱出那绳索。他心叫不好,忙掐指算去,一算更了不得,那炉鼎竟已叫那凡人给分去了!
他气得怒髮冲冠,怎麼也想不出是什麼地方让那无耻的凡人钻了空子。又暗骂梅好运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见人就“上”。气得夜来香一时恼自己法力尽失,一时怒梅好运猥琐好色,恨得浑身发抖。咬牙半晌,他静下心来考虑起来。
这身上捆的是专索鬼怪的绳索,他并不意外。想这世上要使纯阴炉鼎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练阴功的,如那九重大法;二是鬼狐神怪,要纯阴男体修炼,练得好了,一日千里。他身上并无凡人功夫,想必那左护法在栈道时就看了出来,只是不知他是否知道他其实是男人,并非女子。再者,他细想来,昨日梅好运那屋子桌上,似乎放著个汤碗,看自己现在这无力的样子,那大约就是碧根汤了。碧根汤本是炼纯阴炉鼎前,给修炼的人喝的,若是炉鼎喝了,同他修炼过的人便会有五六个时辰,昏睡不醒,功力尽失。
既然行到这一步,只能同这凡人共用炉鼎了。
他虽不甘心,也无法。况且现在他式微,身边又无多少人可用,各镇子上的旧部,不知还有多少是衷心的;即便衷心,也都是些小鬼。不若骗了这凡人同行,也可做个照应。料那凡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万物平衡,炉鼎也要心甘情愿,才能做修炼使。
想到心甘情愿,他在心内又大骂梅好运一句:真真贪财好色!真真不要脸!
“阿嚏!”
梅好运一个喷嚏把自己打醒了,吓得一哆嗦,从床上一咕嚕爬了起来。他坐起身,才发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似被人打了一般,脑中突然忆起昨夜的艳遇来,抱著被子嘿嘿傻笑。
只是床上没人,不知道那女子到哪里去了?还是这只是他黄粱美梦一场?
还有,香香也不见了。
他急匆匆穿衣去寻香香,虽然她是个女鬼,但也是个弱女子,被别的恶鬼抓去了,可怎麼好?他虽窝囊,也知道得了人家姑娘(虽说是个女鬼)的清白身子,要对人家负责的。
他刚系上腰带,却见昨夜那深色肌肤的女子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冲他行礼。
再抬起脸来,已哭了。
“大人,求您带我走吧。”
夜来香终於解了绳索,杀上楼去。将那门大力推开,却见那梅好运搂著个女子,那女子正哭哭啼啼,不知说些什麼。
夜来香虽早有準备,还是差点气个趔趄,暗暗翻了个白眼,娇声道:“相公,这是谁啊?”
那女子抬起脸来,又把夜来香气个趔趄,果然是那凡人。也就是梅好运这样没见过女人的瞎子,才毫不怀疑这人性别。那凡人不知胸前塞得什麼东西,看去硬邦邦的,哪有他障眼法变出的双乳柔软挺拔?亏那梅好运还会上当,也不知道那凡人使得什麼法子,昨夜让他没有察觉。
梅好运多少心虚,香香一夜不在就同别人入了床帷。他推开怀内女子道:“香香,你去哪里了,我好生担心。”
他哭我也哭,夜来香心道,立刻挤出几滴眼泪:“相公,你先告诉妾,这是谁?是妾身服侍的你不好麼?”
梅好运与她已处了几日,多少同她感情多些,忙上去扶住她坐下,蹲在地上道:“香香,这是雪儿。她是这镇子上花楼里的清倌,有坏人要强她,给她下了春药,她逃跑时慌乱中到了我这屋内,就……”
夜来香一句“我操你这不长脑子的东西这都能信”就要脱口而出,生生被他压下,差点溅出一口老血,斜眼看到那凡人背对梅好运朝他得意一撇,险些暴怒而起,想乾脆将两人都砍死作罢。还是忍下去,含著泪道:“那相公要怎麼办?”
梅好运将脸搁在她的腿上,道:“香香,说来巧,她老家也在乐羋。我将你两个一同送到那里,她回家去,你也办你的事去,我就去书院念书,不是皆大欢喜麼?”
皆大欢喜个屁,夜来香心道。
不过同他计画的差不多,他就饶他们一回,等他恢復法力,再找这两人算账!
她於是做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来,捏著那凡人的手,使了七成力气,将他捏的脸扭曲数下,道:“我看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就同我一同服侍相公吧。”
那左护法忌惮梅好运,於是破涕而笑,道:“谢谢姐姐。”
两人均是背后一阵鸡皮疙瘩,却还强自欢笑,眼神却来回交锋数个回合。只有那梅好运,美滋滋搂著香香的腿,暗道自己活了十六年,终於时来运转,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砸到了他的头上。把他砸得如梦似幻,简直如在天堂。
呜呼爽哉!
他现下已有了两个小妾,虽说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高大,不过香香脸长得美艳,雪儿长得颇有异域风情,也都还不错。他早听人家讲,男子找比自己高大的美丽娘子,才显得自己财势双全。他现在已经是个举子了,等他再好好念一念书,考过了会试,到时找个小官做做,再娶个有门有户的夫人,岂不美哉!
梅好运见两人都止了哭,心里更加畅快,於是去屏风后换了新衣服,要同两人继续赶路。
他换了衣服出来,得意地展示一番,还未问,雪儿就皱眉道:“好运,你这衣服也太老土了些。简直几十年前的样式,现在谁还穿立领的外袍。”
梅好运大惊:“不会吧,这可是香香买的。”
香香听那雪儿说她衣服买的老式,一张脸早掉了下来,梅好运本就有些怕她,於是马上狗腿地挽著她的手臂道:“款式老些怎麼了,我一个书生,穿那麼华丽也不大合适。”这麼一说,到好似雪儿失言似的,他眼见著雪儿一张脸也阴沉下来,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又将她也挽过来,道:“当然新式衣衫也好嘛。”
说完觉得自己太墙头草了些,有失举人风范,於是清清嗓子道:“不如这样,我一日穿香香挑的,一日穿雪儿挑的,可好?”
其实两人不过各看不顺眼,并没有真為了梅好运斗气,不过两人為了衣衫款式新旧倒是争论不休,都自有自己鉴赏眼光。
这都是后话。
此刻三人租了个马车,往奉水镇去了。
左护法的手下只知他在寻人,知他在寻纯阴炉鼎的人只有两个心腹,他叫其餘教眾先回教内同教主复命,命那两个心腹暗自跟著,护他周全。
他若不是有自己目的,怎麼会同这种迂腐书生打交道,他昨日本要给那书生下药,先上了他再说,但又怕他清醒了寻短见,才出此下策。现在简直是点火烧了自己眉毛,挖坑自己跳,弄得他装个女子,狼狈不堪。他坐在车厢外驾车,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用棉布堆得两个胸脯,气不打一出来,恨自己想得个烂主意。耳边又听到马车内那书生同那女鬼嬉笑呻吟,知那女鬼在炼这炉鼎了,身上有些热,但也拉不下脸来进去,只好懊恼地继续驾车。
且说车内,那夜来香造了幻象同梅好运行房,梅好运并未脱衣,只是掀了衣衫,褪了裤子盘在他身上被他操弄。梅好运只觉头昏脑热,那鬼妾抱著他推磨摇动,弄得他舒爽不已。
那鬼妾拉开他衣襟去掐他乳头,又在他身上吮吻不休,忽然他怀里的书掉了出来。
“这是什麼书?”
他迷迷濛濛看著香香把那书捡了起来,一手抱著他,一手翻开来看。
梅好运羞红了脸,支吾道:“春宫。”
香香将他按住,仔细一看,忽然大笑:
“相公,这是龙阳春宫啊!”


第六章 露馅

前面说到梅好运同两位小妾一同坐车往奉水镇去,路上那雪儿驾车,梅好运同那香香在车内“练功”,却被香香发现他一直看的春宫竟然是龙阳的。梅好运大惊失色,又气又羞,竟然将香香生生推开,蜷在角落赌气不说话。
夜来香看他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怜,今日这修炼也不做了,车内也憋屈,於是和驾车的雪儿换了,自己翘著腿将个车驾得飞快。
左护法掀帘进去,见那梅好运还蜷在角落,抓著他的那书生闷气。他虽看他有些不顺眼,却也无法放著不管,毕竟这是珍贵的炉鼎,须得将他哄得高兴了,晚上才可修炼。左护法耐著性子坐到他身边,也不知道女子是如何安慰人的,只好笨拙地抚著梅好运的头髮。梅好运不理他,将脑袋偏向一边,仍在生气。
左护法本就沉默,梅好运不同他说话,他更不知道说什麼了。只好一直以指代梳,帮他将揉的乱蓬蓬的头髮重新绑一绑,这耐心专注的样子,若是被教眾看到,非要吓死。左护法摸著他的头髮,觉得这书生其实头髮挺柔顺,据说头发软的人脾气也好,不过他倒是太优柔寡断,太容易被骗了些。不过,话说回来,若他意志坚定,火眼金睛的,他未必能这般容易地得到他。
两人这般一个梳发,一个抱膝坐著,倒生出些陈静和谐的意味了。
梅好运也气够了,於是抬起脸来,发现是新纳的小妾雪儿,正襟危坐地望著他,若有所思的。他想男子汉大丈夫,对著女子生气,实在是有不妥,於是打起笑脸道:“雪儿,你可是驾车累了,快躺在相公腿上歇息一会。”
说罢将两条短腿伸直,对著雪儿拍了拍,示意她躺下。
左护法心道这书生还挺会照顾妻妾,侧著身子躺下,闭眼自想些练功口诀心法之类。
梅好运以為她昨夜破处,早上又赶路,很是疲惫,於是学那妇人动作,轻轻拍著他。没轻没重,一会拍在后心上,一会又拍在臂膀上,拍得正欲提气运功的左护法鬱闷无比。既不能运功,只好就这麼干躺著。其实昨夜真累的是梅好运,那左护法只道这是个迂腐孱弱书生,道他必是木头般无味的。谁知昨夜抱他,却还可口。这书生真是个淫荡东西,昨夜坐在他身上索取不休,挺腰扭臀,好不熟练,不知道这女鬼怎麼练得他,竟练出了这幅骚浪样子。跟个男妓似的。
对了,有句话忘记说,这左护法本就是好男风的。不过他喜欢的是白皙美丽的少年,他挑陪床的,有个五字口诀,惯常去的小倌坊都知道:瘦,高,白,秀,幼。
瘦乃是身材纤细,高乃是身条高挑,白乃是肤白赛雪,秀乃是面容秀丽,幼乃是及冠之下。
他為了不给人抓到把柄,并不长包,不过有几处常去的。最近忙著寻炉鼎,本就多日未发洩,昨夜按著这梅好运,操弄到半夜,弄得他呜咽求饶。激得他欲火更甚,黑灯瞎火的,又看不见他什麼样子,也不觉得吃不下去,於是换了数个姿势,方才出了两回精。他昨夜虽开始装成个女人样子,脱了衣服,自是无法掩盖,亏得他那心腹给了他一丸药,他口对口同梅好运服下,方才顺利炼了这第一次。他练完就地打坐运气,果然觉得内力又醇厚了些,算算若是这般顺利地,隔一日炼一次的话,不出三月,便可大成。只是每次都让这书生吃药,也不是办法,不知道这女鬼是怎麼吸他阳精又没被发觉的?他也不好去问,还是想个别的办法吧。
忽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左护法瞬间坐起,侧耳一听,有十餘人脚步声,听去极轻,功力似极高。他想也未想,回身点了梅好运睡穴,将腰间软剑抽出,掀帘而出。
他出去一看,惊呆了。
来人连人都不是,更别说是武功高手了。
他為何如此说?
只见那车前立著十餘位男子,皆是面色惨白,一看便知是鬼。他听闻鬼中等级高的,有双脚,他看这些鬼怪,个个有双脚,冷汗已从耳边流下。
那為首的,是两个极英俊的男鬼,一人著白袍,一人著黑袍,乌黑发丝无风自动,各提一把长剑。剑未出鞘,不过露出一点尾巴,便已隐约听到剑锋錚錚作响,可知是名剑。不过那群鬼怪并不看他,只对那握著韁绳的女鬼下拜,道:“公子岁砂,陛下召您回宫。”
听那左护法下巴落地的声音,夜来香自知已露陷,於是将手一挥,露出了真身。他真身比女身更加高大,比左护法还要健壮几分,披发宽袍,抽出腰边长剑,自那车辕上飞身而下,厉声道:“你这狗腿,且去回他,休想!”
立时同他二人斗在了一处,他执长剑挡了两人数招,回头冲那左护法道:“洛樱雪,你且护好梅好运!”
左护法被他叫了自己极其避讳的真名,也不知他如何得知,怒火中烧,提剑运功,一跃而起,对著那群小鬼当头便砍。
缠斗数回合,毕竟两人人少,自然渐渐落了下风,左护法不愿将那两个心腹暴露,只得自己苦苦支持。然同鬼怪打斗,与同凡人打斗大為不同,他摸到其中法门,斩伤数个小鬼,却还被五六个鬼围住。斜眼看岁砂,见他已将那白衣男鬼打伤,只余那黑袍男鬼同他过招。黑袍男鬼招式狠辣,招招直刺要害,不留情面,将岁砂刺得直躲,逐渐支援不住。眼见要被那黑袍男鬼扫倒在地,这时,忽然从旁边树林飞出数个流星鏢,将一群鬼怪打散。
那白袍男鬼挡了数个飞鏢,抓在手上一看,脸色一变同那黑袍的道:“有高人助他,我们先走!”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拿出个纸符一卷,一行人霎时消失了。
岁砂与洛樱雪收了剑,朗声道:“多谢高人相助,请高人现身一见!”
谁知那高人早就走了,只餘风声。
他两人摸不著头脑,面面相覷,也无话可说,一同上车掀帘去看梅好运。
那梅好运是个脑神呆滞的,外面打成那样,他在车内睡得倒香,蜷著身子,口水流了一襟。
两人摊上这书生,也知来日方长,后面要来抢这珍贵炉鼎的人还多著,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两人打斗半晌,倒还算衣冠整洁,但似乎累极,於是将那车驾到隐蔽处。洛樱雪传音入密,令那两个心腹暗中守卫。自己同岁砂靠著梅好运,和衣睡了。
深秋,天高云淡,落叶漫天,山野间红黄的树木随风摆出彩色的波浪,山林间一条小道,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小溪。其间一小小马车,停於其中。马车旁的树上,躲著两个九重阁高级护卫。两人抱剑立在树梢,屏息盯著那马车。忽然两人无声无息软倒在了树杈上。
浓密林间飘出一个青色衣衫的身影,身速之快,更胜鬼魅。那身影如鸦一般,无声停在车顶,倒掛下去,掀帘向车内望。
他似愣了刹那,轻轻合上车帘,立起身子,在林间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第七章 小花

奉水来福客栈。
三个看著极不相配的人进来了,為首的是一个瘦弱的书生打扮男子,后边跟著两个高大的女子,一个眼风乱扫,一个面色尷尬。那三人进了客栈,径直要了一间天字一号套房。楼下吃饭的人这才知道,这两个女子竟是这书生的妻妾,再看他时,不由得带上了艳羡钦佩。
这三人自然是梅好运同香香,还有雪儿。
也就是梅好运和岁砂,以及洛樱雪。
梅好运发现大家都在偷瞄他的两个小妾,生出了些怀璧的顾忌来,於是叫小二将饭菜送到楼上去,他们就在套房里吃晚饭。说罢背著包袱吭哧吭哧上楼去了。
岁砂口中差点喷笑出声,方才打斗的疲惫一扫而空。
同这书生相处了数日,看他倒是越来越顺眼起来。初见时,对他颇多不满,看他瘦弱又迂腐;但这般相处下来,倒发现了他身上不少好处,是炉鼎自不必说,其实这书生倒是挺有些大丈夫风范。即便自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赶路时却不许他同洛樱雪背一点重物,自己背著东西驼著背走,累的气喘吁吁。
洛樱雪并没有这许多心思,他在思索晚间应同那鬼好好谈谈,问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号之类的。再问问他一个男鬼,是怎生同那书生修炼的,若是有什麼合适法子,也请教他使一使。教内也还要去复命,免得引起教主怀疑,他也得想个脱身的藉口说予那梅好运。
然他头脑实在不好,一时也想不出什麼好藉口,只好托著下巴在桌边生闷气。那鬼抓了他把柄似的,挤眉弄眼地叫他雪儿,几乎气的他要拔剑而起。不过在梅好运看来,雪儿是累了,所以不大高兴。於是他把个凳子搬到离她近些,拿著个勺儿,喂她喝汤。雪儿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為何,梅好运实在不会哄女人,只闷头喂她。旁边香香本在自己吃饭,看梅好运竟然去喂他今天才认识的雪儿,心里一阵不痛快。於是凑上去把个头靠在梅好运肩上,道:“相公,我也要你喂。”
梅好运柔声道:“雪儿不舒服,我先喂她,好不好?”
岁砂心想,这书生,还跟我玩喜新厌旧这一套,晚上非要弄死他。面上还是娇滴滴的,道:“我不管,相公也喂我。”
洛樱雪正被喂得食不下嚥,分外尷尬,正好解了他困境,於是低声道:“好运,你去喂姐姐吧,我自己吃。”说完又自是一阵鸡皮疙瘩乱掉。
梅好运道好,又把个凳子拖到香香跟前,拿著勺儿去喂她。
这般喂来喂去,晚饭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急的有事要说的洛樱雪如坐针毡。
谁知吃完饭后,那香香非说昨夜梅好运陪著雪儿,她寂寞地睡不著,定要梅好运早早陪她上床去。洛樱雪叹气心道,不如解决一件算一件,先问问他如何以男身骗过梅好运的。
於是趁那梅好运装模作样,羞羞答答绕到外厅沐浴时,洛樱雪坐到那对镜梳发的鬼旁边,低声道:“我有一事想问。”
岁砂拿个梳子慢慢梳著胸前一綹头髮,斜眼瞟洛樱雪,道:“你讲。”
“想问阁下是如何……同那书生行房,而……不被识破真身的。”洛樱雪问出来,觉得颇尷尬。他虽说是个魔教堂堂护法,但魔教也不是道德败坏,他常年习武,性格颇有些木訥。连到那小倌馆喝花酒,都是正襟危坐,更不说欢好只识那几个老套姿势,一概不敢尝鲜。
岁砂闻言翻个白眼,回头听听梅好运还哼著五音不全的小曲洗澡,冷笑一声,道:“你现在看我是男是女?”
洛樱雪摸不著头脑,回:“是女。”
“那就对了,”岁砂放了梳子,将头上一个步摇拆下,谁知那步摇从他发间拔出来的瞬间,竟生生成了个男子用的玉簪,他道,“不过是障眼法,凡人无论眼观耳闻手触,都是幻觉罢了。”
岁砂笼好头髮,道:“我倒想请教你,你一个凡人,是如何骗过那傢伙的。”
洛樱雪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放到岁砂眼前,道:“我令他吃了这药,便生出幻觉。”
岁砂皱眉将那药丸倒出一颗,放在鼻前细细一闻,道:“那傢伙本就体弱,这类迷幻丹药,不能多服。”
岁砂眯眼又道:“不如这样,你我一同炼这炉鼎,如何?”
洛樱雪从脸红到了脖子耳朵,正欲回绝,梅好运洗完出来了。
那岁砂蛇似的扭上前去,将两个膀子吊在梅好运的脖颈上,把个梅好运拉了个趔趄,媚眼如丝地:“相公,今晚……”伸指将他那褻衣的带子绕开,红唇贴在梅好运耳边道,“我们三人,大被同眠,如何?”
“啊?使不得,使不得!”梅好运一迭声退开,窜到衣柜旁,眼睛瞪得老大,两个手把衣襟掖得紧紧的。他这几日渐渐圆润了些,看著精神许多,面色脱了蜡黄,白皙红润起来。此刻两个眼睛瞪得老大,居然看去还有些可爱,没有之前那般猥琐。
香香越走越逼近他,把他吓得越发往后贴去,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墙里面去,两个手摆的跟个蒲扇似的,嘴里不住地“不成不成”。
岁砂瞟了他下身衣摆一眼,两手撑在他脑袋两边,将他整个人圈在里面,罩住梅好运,哑声道:“相公,你口内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下麵……”他抬腿磨蹭梅好运那突起的地方,“抬什麼头啊?嗯?”
还未等梅好运欲盖弥彰的辩解,低头便封住他嘴唇,嘖嘖有声地同他吻起来,一条舌直探到梅好运喉头,将他缠得呜呜乱抓。
半晌,香香才放开梅好运,手抚著他脸颊,唇贴著唇道:“如此,还使不得麼?”
梅好运从未见过香香这般盛气四溢的样子,仰著头已是呆了,被香香一把抱起扔到床内才反应过来。他将自己撑起来,正欲说什麼,被香香伸手在眼前虚虚一抹,眼神霎时迷蒙了。
岁砂一条腿跪在床上,伸手便把梅好运身上那洗的都脱丝的褻衣撕开,扯著他的髮髻又去吻他。洛樱雪傻呆呆站在一边,他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别人做这个,唬了一跳。然而看著岁砂刹那变回真身,将梅好运按在胯下,那书生一身细嫩的白肉,躯干上虽瘦弱,两瓣屁股却肉乎乎的,顺著细瘦的腰线,翘出一个诱人的弧度。岁砂抓著他的头髮,粗壮阳具不住在他口内进出挺动,那书生连嘴都合不上了,口涎顺著下巴淌到胸前。
他抽了身,将梅好运抱回床上,自己拿著个汗巾擦著身上的精元和汗水,一身铜色的肌肉蒙著汗,如同刷了油脂一般。刚刚欢好完,脸上还留著满足的征服欲,如同饜足的猎豹。
岁砂念个口诀把梅好运清理乾净,给他盖上被子,把那书扔到洛樱雪面前。洛樱雪抓起来一看,不少页面上都被摩擦的模糊了,想必这梅好运经常看。低头看看那书生睫毛掛泪的小样,不由得低头笑了一声。
两人於是一边一个搂著梅好运睡了,一夜无梦,不提。
第二日,梅好运起来发现两个小妾已经在用早饭,也不叫他,他坐起来,腰腿酸痛得不得了,想起昨夜场景,脸红彤彤地穿衣下床。
吃完饭,香香和雪儿说要去為他买些衣物笔墨,供他上学读书用。梅好运也想一起去,被两人拒绝,於是只好灰溜溜自己逛逛。
岁砂派一个鬼侍女暗暗跟著他,洛樱雪也派一个心腹悄悄跟著。
两人出去买了东西,协商好两人如何一起练功,又去书铺里买了一大迭三人的龙阳春宫。洛樱雪不善言辞,又皮薄,都是岁砂挑挑拣拣,他只在一旁冷著脸,抱胸站著,弄得大家反而侧目。
两人回到了客栈,等了许久,竟不见梅好运回来,也不见两个派去跟著的人,觉得有些不妙。
两人跑到街上,见集市正中的空地上,里三圈外三圈围著人。洛樱雪生的高大,一眼便看到梅好运被围在中间。
他两人推推挤挤,终於挤到梅好运身边,定神一瞧。
地上跪著个美貌女子,身后放著一张佈告,拿个石头压著,上面工工整整写著:“小女子乃是边疆人士,边疆战乱,全家被杀害,只餘小女子一个活口。求哪个大人收留了小女子,不论做奴做妾,小女子都愿意。”
再看那梅好运,已经整个人蹲在了那姑娘的对面,对她嘘长问短,那姑娘呜呜直哭。
岁砂同洛樱雪正欲拉他起来,谁知他已经从怀里掏出他那珍贵无比,到现在一个大子都没花的三锭举人银子来。两人不知為何,都生出了怒气。梅好运这般财迷的东西,竟然要给那姑娘银子!
谁知那梅好运咽著口水道:“姑娘,我买了你,你跟我走吧。”
这姑娘实在太美了,肤白如雪,双目含情,樱桃小口,身体更是弱柳扶风,腰肢不盈一握。梅好运本就有些嫌弃他现在这两小妾人高马大,压得他骨头痛。看看这姑娘,这才叫个黄花闺女,羞答答,哪像那两个,没羞没臊,居然拉著他大被同眠,成何体统!
再说了,她两个一个要投胎,一个要回家,都走了,他岂不是又成了光棍一条?买了这个姑娘,就可以一直跟著他,日后他得了香香的银子,再把她好好打扮一番,那定是国色天香。
岁砂和洛樱雪两人都傻了,梅好运将那姑娘扶了起来,把她的包袱背到背上,旁边净是夸奖梅好运的声音,弄得他更是得意。他拉著那姑娘,起身看到香香和雪儿,竟然毫无羞愧之意,一家之主般的口气道:“香香,雪儿,从今往后,小花就是你们的新妹妹了。”
岁砂事后回忆,表示:亏得我年轻脾气好,不然我非把他劈成两千多片不可。


第八章 好女

上回说到,那梅好运死抠门,竟然拿出宝贝的什麼似的的举人银子,要买那路边逃难的姑娘。正巧遇到了香香和雪儿来寻他,见他出门个把时辰,竟又纳了一房小妾。还是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两人又惊又气,抓著梅好运便回了客栈。
路上梅好运虽被拉得外袍掉到了膀子下面,却还护著小花靠内走,不叫她被行人撞倒。岁砂同洛樱雪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原本两人共用梅好运,平平均均,还算是后院和睦。但这小花,来头颇為蹊蹺,怎生就选在今日,怎生就被梅好运看到,怎生就骗得他将他买了回去。好吧,最后一条暂且不易,那梅好运骨子里就是个好色又自以為有大丈夫情怀的,不然他两个怎麼来的。
岁砂揪著梅好运在前面走,梅好运莫名觉得有些理亏。本来他下决心要带走这姑娘的时候,就无端地有些心虚,不知為何脑海里出现了香香娇媚地為他穿衣,雪儿脸色淡漠却将他护在身侧的样子。他默念数遍“大丈夫三妻四妾”,“大丈夫三妻四妾”,“大丈夫三妻四妾”。结果现下看到香香,雪儿都面色不善,他好像被捉姦在床一般。他心内呲牙咧嘴一番,美滋滋偷偷看身边小花那仕女画里才有的,象牙一般的侧脸肌肤,羊脂玉一般的修长脖颈,觉得等会即便被香香和雪儿往死里骂,也值了。
洛樱雪跟在他三人身后,仔细地观察著这个来歷蹊蹺的女子,欲看出些端倪。但纵然以他的功力,也看不出这女子有无内功,见她走路踏步极重,动作也不甚协调,难道真的是个普通女子?可是看她那张脸,哪有甚麼边疆战乱地界姑娘的样子,分明是个官宦人家女子。等下问她些话,看看有无破绽。
四人拉拉扯扯回了客栈,岁砂把梅好运往那椅子上一丢,见他还帮那小花背著包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未等他开口,便往桌上一趴,呜呜哭了起来。梅好运瞬间傻眼了,长著嘴巴不知道说什麼好。雪儿也推门进来了,同是双目含泪,跌坐在香香身边,也不大声哭,只低声说:“相公,你有我们还不够麼。”
梅好运站起来,上去拿出手帕要為她擦泪,却被她侧脸躲开。香香在手臂缝里,看到梅好运竟然理都不理她,哭得更是好不伤心,整个后背臂膀都抖个不停。香香忽然止了哭,坐起来,两个眼睛红得兔子一般,平日整齐的髮髻也散乱了,几綹发丝贴在湿湿的脸侧,看去好不可怜。她幽幽地道:“相公,你带我这程,想必也是厌倦了,才找这许多新妹妹来。妾本就与他们不同,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罢起身就去拿放在柜子上的包袱,抬脚就要走。
梅好运这下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到底怎麼过分他也不清楚,他伸臂紧紧抱住香香的腰,不过力气小,两个脚被拖在地上,呲呲地拖了半尺。好容易将那香香拖住了。这边雪儿却也要走,步子跨得更大更快。梅好运这下没法子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冲到了房间门口,哐地往门槛边一躺,挺尸似的。
“你们要走,可以,有本事踩死我!”他说著说著自己也委屈起来,皱著鼻子瘪著嘴,将两个拳头攥在身边,两个眼睛瞪著香香同雪儿。
岁砂本来就是逗他,谁知把他逗得倒地撒泼起来,心内已经狂笑不止。面上还是冷冷的,道:“相公,你这麼躺在地上,算什麼意思。既烦了我,我走便是……”
“谁说我烦你了,我,我喜欢你的!”梅好运红著眼睛,竟然道出了那点小心思,又气又急,更加觉得丢人。他将脸猛地往门槛一偏,额头鼻子被碰到,痛得一激灵。又颇觉得丢脸,只好侧著脸默默流泪。
洛樱雪听到梅好运同岁砂表明心意,竟然心里有些气闷,看著那岁砂把梅好运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安慰。他别过脸,走回了桌边。忽然看到小花一脸好奇,偷偷看著他三人拉扯,并无什麼异样。於是心想,至少还有一件事是顺心的:这小花似乎真是个普通女子。
这边岁砂把梅好运半搂半拽地弄到桌边,坐好,小花极懂事,端来个盆儿,给岁砂和梅好运擦脸。岁砂绞了手巾,把梅好运拉到怀里,给他抹脸,见他还在抽抽搭搭,破涕為笑道:“你一个男子,怎麼哭个没完没了。”
梅好运瘪著嘴闹脾气不答话,额头鼻子眼睛都是红红的,颇為可笑。岁砂刚被他表白过心意,很是受用,也不生气,先将他那乱蓬蓬的发梳了,拉著他的手坐下。正色道:“相公,妾知道你好心,看那小花姑娘可怜。可是相公,我跟雪儿妹妹,在这里等你,等了许久也不见你来,你可知我们多焦心啊。”他心思极縝密的,绝口不提自己妒忌小花,只说担忧梅好运。
果然,梅好运低下头,自觉理亏,所以不说话。
岁砂知道他人虽小,却是个极好面子的傢伙,於是给他个臺阶下,道:“不过既然小花妹妹已经来了,我们定会好好待她。”他边说自己边噁心,但仍把小花拉过来,老鴇子一般摸著她的手道,“小花妹妹倒是生的好,看看这小手,多细嫩。”那小花被他摸得羞红了脸,将个手抽回来,遮著脸不说话。
梅好运见香香接纳了小花,顿时喜笑顏开,歪著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会相处的好的。”又回头执了雪儿的手,将三个人的手放在一处,道,“你们可要好好相处,我才可以认真读书,考取功名呀。”
他是个神经粗的碗口一般的,并未看出雪儿面色不善,还喜滋滋以為自己要享齐人之福了,美得忘乎所以。
到了晚间,梅好运一脸猥琐地洗了澡,要同那小花圆房。
谁知小花说她来葵水,今日不能圆房,梅好运让她自己睡觉,一步三叹地走回了香香雪儿处。
香香雪儿正坐在桌边不知说什麼,见梅好运来了,忽止住话头,对他道:“怎麼?”
梅好运往床上一躺,真像个老爷一般,翘著脚道:“小花来葵水呢。”
岁砂心内翻个白眼,又骂他一声真是急色,面上却笑笑,道:“相公莫急,过几日也就好了。”
洛樱雪平日就沉默,今日更甚,梅好运坐起身,道:“雪儿,你不舒服吗,為何不说话。”
“我……”洛樱雪还未答话,却忽然听到屋顶上有数人走动。
那脚步极轻的,听轻功脚法,似乎是他教中人物。他忽然站起来,道:“相公,我忽然想起件事,出去一趟。”说罢抬脚便走。梅好运被他弄得摸不著头脑,也要站起来,却被香香拉住,娇声道:“啊呀,相公,你就别管雪儿妹妹了。”
“我们去床上说说话儿,妾今天新买了件褻衣给你,绸子的,你穿上给妾看看。”
梅好运还要再说,被岁砂在眼前一挥手,入了幻境,同他拉了帐子,颠鸞倒凤不提。
且说洛樱雪。
他悄悄翻身上了屋顶,解了妇人髮髻,又将胸前两团棉布掏出来藏在个瓦片下。他攀上屋簷,探头一看。
果然是他教内教眾,来了五人,正同他那两个心腹说话。
他现了身,几人拜下道:“左护法,教主闭关了,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他心道不好,那教主九重大法同他一样,练到八重,再无精进,先下他还未到要闭关的关口,教主不知得了什麼法子,竟然就要闭关。难道他也得了炉鼎?洛樱雪心头闪过数个念头,却还是面上淡漠道:“教主可是要突破九重了?”
一教眾道:“并未,数日前教主欲突破,不知怎麼的,伤了心脉。此次闭关,是疗伤的。”
洛樱雪这才放心下来,点点头:“那待我下楼收拾一番,便可回教。”
洛樱雪从房顶翻回客栈,还未推窗便隐约听到梅好运甜腻的呻吟声,平日不觉如何的,今日听去却觉得有些刺耳。他不知自己怎麼了,才同这书生处了没两日,就变得这般奇怪。回教内平復平復也好,回来再继续练功不迟。他叹了口气,推窗进屋。
岁砂听到洛樱雪回来了,不知做了什麼动作,将那梅好运顶的溢出一声长绵的呻吟,动作忽停了。洛樱雪掀了床帐,见岁砂把梅好运顶在床铺一脚,将他两个手绑在床柱上,抱著他的臀顶动。似知道他来了,故意似的,将梅好运两条腿狠狠扯开,露出他那湿淋淋的股间,道:“该你了。”
洛樱雪不知為何,溢出一抹苦笑,上去将那绳子解开,揉了揉梅好运那被绑得发红的手腕,低头对他道:“梅好运,我有些事情要办,五日后就回来。你且在此处等我。”梅好运才被岁砂弄了一次,还清醒著,皱眉道:“雪儿,你有什麼事,要我帮你麼?”
洛樱雪伸手去抚他的脸,却又收回去,道:“不必,我五日后就回来。”
说罢便走了。
梅好运眯著眼睛,看他走了,有些摸不著头脑,回身掛到香香身上道:“雪儿到底做什麼,神神秘秘的。”
岁砂若有所思,只道:“他自有他的道理。”
另一间睡房内,床上被褥散开著,空无一人。


第九章 遭袭

月明星稀,官道上宾士著数匹良驹,马蹄缠了布巾,一点声音也无,只惊起一地落叶。深秋时节的夜晚,霜露凝重,那策马的数人,黑衣上披著夜露,罩出了一身晶莹的雾色。為首的戴著黑纱斗笠,紧身夜行衣裹在身上,显出精健迷人的体魄来。只是他同别人不同,其餘男子均是髮髻一丝不苟,高高竖起,然他那一头鸦羽般的发丝却只束了马尾,随风舞动著。
眾人行的极快,却一点声息也无,為首的身后眾人围出一个防御的阵型,将那人护在中间。
此时才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离奉水镇不过数里,前面树林里忽然跃过一个人影。
洛樱雪并不关心,只将个马驾得更快,一下超出后面教眾两个马身。
那人影跟著这几人行进,只在树林间轻轻数个起落,便能赶上西域良驹的速度,可见功夫之高,远在洛樱雪之上。
他不知為何,觉得这人并无恶意,似乎就是那日救他与岁砂於水火之中的高人,於是不由自主,扬鞭朝那人挽了数下。林间那高人果然停动作,立在那路边的小树林边上,目送洛樱雪等人远去。
洛樱雪回头一看,那高人已不见了踪跡。只餘远处,他双目可视的极限处,飞出了几隻惊醒的睡鸟。
教眾见左护法未曾有甚动作,便也不敢问,只低头赶路。
第二日清晨就回到了教内。
洛樱雪下了马便往内堂走,一路教眾纷纷停下行礼,他看也未看。在堂内坐下,只对跟回来的一个心腹道:“将这几日未理的公事都拿来。”
不一会,便搬来了一厚迭文书,俱是教主闭关,待他定夺的大小事宜。洛樱雪一阵头大,却也无法,只慢慢看了起来。
他连夜赶路,坐下便批这些头大的东西,看了不多时便烦躁异常。他将手撑住脑袋,不由自主地道:“好运,你且帮我……”
话说出口才觉失言,缘往日梅好运若是见他驾车累了或是怎样,定会来帮他按揉太阳穴同额头,他平日嫌他狗腿,不像个男人,今日却格外想念他没轻没重的按摩。
自己堂堂魔教左护法,日后还有可能成魔教教主,却这般不像个男人,自责一番,弄得他更是烦闷。再者两日未同梅好运练功,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洩,脑内又显出昨日梅好运仰躺在岁砂怀里,神色迷离地同他说话的样子。
若是他先得了梅好运,定要看紧他,不叫别人分去。
现在说又有什麼用呢,洛樱雪复执起那被扔在一边的笔。看到那玉质的笔桿,又想起梅好运在街上逛时,可怜巴巴又抠门兮兮地在那卖笔摊子上留连的样子,心情可算好一些。
他也不知怎的,见那梅好运买了新姑娘,如打通任督二脉似的,一向波澜不惊的心境,忽然生出这样那样的心思来。
真真不像个男人!
他暗骂自己数声,又继续批起文书来。
这边,梅好运哪有这许多心思,早晨未等香香叫,主动一軲轆起了床。偷偷趴到卧房窗子上一看,见小花还睡著,被子边露出一綹乌黑柔亮的头髮,和雪花般细嫩的一截脖颈。
他扎好衣带,一溜烟冲到了楼下,买了三份豆浆烧饼,又一溜烟冲回了屋内。
小花刚起床,端著个盆要去打水,被梅好运一把夺下,口内迭声道:“我去打,我来我来。”小花极易脸红,红著脸被他扶到一边坐下,看著他打水绞手巾。
梅好运将手巾地给她擦脸,歪头看她轻轻擦著小小的一张脸,觉得浑身柔情无处使用,只咧嘴傻笑。小花见他盯著自己傻笑,更娇羞,低著头将个手巾递还给他,别过身子不再说话。
梅好运倒了水,发现小花在镜前坐著插发,忽然见她发间有一枚树叶。
正要去拿下来,忽然另一个卧房的门开了,香香倚在门口,只披了一半披肩,半个膀子都露在外面,懒懒地道:“相公,你来帮我看看今日穿哪件?”
梅好运点点头,上去先摘了小花发间的叶子,抬脚去帮香香选衣服。
香香穿了衣袍,戴了缨络,见梅好运还神神叨叨手里握著什麼,便问他。
“哦,小花头髮上的。”梅好运摊手到她面前,香香捻起那叶子,丢到一旁。
两人出门,见那小花也新换了件藕荷色的衣裙,显得楚楚可怜。岁砂斜眼一看,梅好运眼睛都直了,不由得心内翻个白眼。
梅好运说数日未翻开书了,今日要做些文章练手,叫香香带小花去镇上添置些东西。昨日被小花推拒回来的一锭银子,又被塞回小花手里,非叫她买些衣物水粉。小花又红了个脸,攥著那银子,被香香拉著出去了。
梅好运坐在窗边念书,阵阵冷风吹来,冻得他哆嗦数下。他起身掩了窗子,又坐下。
窗子复被吹开,梅好运起身去关。
窗子又被吹开,他站起来又去关。
窗子被关上的刹那,两隻手伸出来按住了那窗框。
梅好运伸头去看,那手不见了。
忽然有人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回头一瞧,是两个男子,一黑衣一白衣,生的俊秀非常,他自愧不如。
两人扣住他肩膀道:“岁砂在何处?”
梅好运摸不到头脑,疑惑道:“谁是岁砂?”
那白衣的是个急性子,道:“你莫要装傻,你同冥府大公子修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还装什麼?”
梅好运本来还以為他们说的是香香,结果这下彻底不明白了,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白衣男子怒极反笑,道:“你这般嘴硬,便随我走一趟吧。”
“谁敢动他!”
只听耳边一声暴喝,梅好运肩上一轻,赶紧回头去看。
原来是香香。
她不知何处抽出一把长剑,一手将小花往梅好运这儿一推,一手执剑同那黑白两人斗在一处,怒喝道:“梅好运,你带她快走!”
梅好运拽著小花夺门而出,下楼前回头看了一眼。
门关上的瞬间,香香竟同他四目相接,眼内一片温柔,梅好运忽然如同被击中一般,脚步停了下来。
门“砰”得关上,梅好运眼前一黑,最后的知觉便是被人拦腰抱起,随即身子一轻,不省人事了。
这厢洛樱雪才吃了晚饭,要休息片刻再去主持教内例会。
他坐在榻上闭目打坐,心口倏地一抽。
洛樱雪双目张开,眼神一片慌乱。


第十章 狩猎

梅好运醒来,一睁眼竟在个陌生地方,头上的床帐十分华丽,嵌丝掐花的,也不知用的什麼工艺,看去金光闪闪。他确是个心大的傢伙,只顾著欣赏床帐,竟不去考虑自己身在何处。这般躺了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来,一骨碌爬起来,撑著坐在床上东张西望。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了。
梅好运一看到她,便觉得鼻子酸涩,哧溜爬下床去抱她。
“呜,香香!你还好麼!”他将香香的腰搂得紧紧的,把脸埋在她的胸上,不叫她看见他在掉眼泪,因為实在没有大丈夫风范。
香香胸口起伏得很快很剧烈,但一个手还是抚著他的头髮,另一个手轻轻地拍著他的背,并不说话,只是任他抱著。
半晌,梅好运可算把那点小眼泪憋了回去,方抬起头问:“香香,昨日那些人為何打你?”
香香被他扶到桌边坐下,喝了口茶才道:“便是那把我关在壁画里的恶人派来的。”
“什麼!那他们是不是发现你了,我们快走吧!”说罢梅好运便要冲进里屋去收拾包袱,被香香一把按住,道:“不忙,我已将他两个打退了,一日两日的,不会回来。”
梅好运将半个屁股坐回凳子上,将香香的手拉到怀里揉著,道:“我不知道你会功夫呢,真真厉害。”
香香似被他揉的十分受用,歪著脑袋道:“你不知道的,还多著呢。”见梅好运把上边一排牙齿咬在唇上,老鼠似的。再看他一张脸,养的白胖了许多,两颊泛出了少年该有的粉红色,可爱多了。又想到昨夜他那一眼,觉得心内泛起了些许涟漪,也并不去深究,只将这傢伙的脑袋拽过来,吻了上去。
梅好运边同她唇齿相接,边用屁股掛著凳子挤到她怀里,仰著头同她缠绵。
两人将将分开,小花从卧房出来了,看他俩这样,低著头脸又红了个透,只小碎步挪到桌边,自己绞了手巾洗脸。
香香鼻子里嗤笑一声,搂著梅好运道:“相公,你可要好好谢谢小花,是她昨夜把你拖到楼下藏起来的。”
“真的?”这下轮到梅好运脸热了,支支吾吾道,“小花,对不住,本该我来保护你的。”
小花倒了水,站在一边蚊子叫一般:“没有没有,妾应该的,相公是我救命恩人。”
岁砂眼风扫过小花,对她实在有很多疑虑,但碍于梅好运在,无处发作,只得自己忍著。昨夜他将黑白无常一对兄弟斗走,急忙往楼下去找梅好运。见他两个缩在柴房背后的角落里,梅好运已经昏了过去,他上去探他鼻息,竟被小花警觉地闪开。那动作之快,实在令人狐疑。他将梅好运抱回楼上另间房间内,再去问小花,她只说自己吓得,也為多做解释。
岁砂实在不解,若是来抢炉鼎的,昨夜便是最好的时机,将梅好运卷走即可。但她并未行动,只在楼下藏著。难道是有其他意图?可他自己的身份,凡人没有知晓的。洛樱雪倒是有可能有些仇家什麼的,可是绑了梅好运去也并无什麼效用。即便将他杀了,洛樱雪不过是丢了炉鼎罢了。本想将团团乱麻解开,但思来想去,竟然越缠越乱,他索性丢开不想。
我只将梅好运看好便好。
岁砂如是想。
这厢,洛樱雪昨夜胸口抽痛,怕梅好运有什麼意外,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怕被教内其他人察觉。只在屋内急的团团转,一会有人来请他去主持教内例会,他整理衣衫去了。
坐了不到一炷香,便发了好大的火,将教内眾人惊了一跳。
拥护他的几个人,忙打圆场,道是左护法这几日在外面办些教内事务,太累了,所以心气儿不大好。才这般发火的。
眾人纷纷称是,便都建议他休息休息。
洛樱雪咬著牙关捏著拳回屋坐了半晌,急的无法,屋内那心腹也不敢言语。在他身边站了良久,实在忍不住,便道:“左护法,不必担心,有阿二在,定会护得梅公子周全。”
“我知道,”洛樱雪被他这麼一说,才知道自己失态非常,很是失了仪态,於是想下山去走走,“我下山走走,你莫跟著,自己早些休息。”
他出了门,几个起落下了山,走在小道上。
傍晚,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林间十分静謐,并无什麼人经过,他行至一处,忽然想到,那日他初次见到梅好运,便在这小道上。
他那日晨起回教,在街上见那罗盘转了,定在一处,也分不出是谁,心内烦躁。过了午时,便出了山门,坐在一面山崖上打坐。忽然怀内罗盘又颤动数下,他捏起一看,竟直直指著山下。洛樱雪即刻飞身而下,停在那树梢悄悄往下看。
小道上走过一个书生,迈著碎步,背著个破包袱,他怀内那罗盘,便对著他。
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瘦小的傢伙,於是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便开始合计如何将他骗来。
於是便有了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洛樱雪忽然发觉自己又在想梅好运,忙狠狠摇头将他甩到一边去,不知不觉走到了镇上。镇上一片灯火通明的样子,他行在那挤了不少人的街上,独自踱步,不知為何,竟觉得孤独起来。
从前也都是一个人行在街上,行在江湖上,并未觉得不妥,今日却有些形单影隻的。他往日没细看,今日仔细看去,街上的百姓竟都是成双入对的,只有他一个是独个的。这般满心儿女心思地行著,忽然面前便是平日他常去的小倌馆。
於是抬脚便进去。
因他是常客,那老鴇龟公见他来了,忙把他请进柳玉屋内,酒菜点心之类的,瞬间便摆了上来。
那柳玉其实对他有些别样心思,见他来了,分外高兴,弄得花枝招展的来了,都是他素日喜欢的衣衫。洛樱雪将他搂了,坐在腿上,由他喂著吃酒。柳玉柔柔顺顺偎在他怀里,将个杯子举到他面前喂他。
洛樱雪平日便是个木訥傢伙,从不知道柳玉的心思,只当自己每次给的钱多,他才这般用心服侍的。只是他今日心内不适,又几日未得行房,只想泄了一腔邪火便走。於是将那柳玉推到床上,扯开他精心系好的衣服,便要行那事。
他自己左右拿手去套弄,只是半硬,也不知怎的。柳玉见他这样,十分乖巧,便解了他衣衫,伏在他胯下舔吻。这般堪堪弄得立起,洛樱雪竟改了主意,只叫他用嘴吮出来便罢。他将两手放在身侧,并不去碰柳玉的身上,仰头闭著眼,口内低吟著什麼。
柳玉自幼长在这风月场,阅人无数,看他这样,便知道他是心有所属了,心内一片苦涩。只是面上并不显出来,低头用嘴套弄他那粗壮阳物,手揉著下麵两个囊袋。洛樱雪在他口内,并无在梅好运口内那般激动得压抑不住的感觉,只偶尔挺动数下。
半晌,洛樱雪穿好衣服出了房间,柳玉站在门口低声道:“大人,从今往后,小人不能再接大人这客了。”
洛樱雪愣了半晌,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点点头,走了。
梅好运昨日要念书,没念成,今日一定要念了,不过不敢再坐在窗子前。他求香香陪著他,但岁砂要去找些原先旧部,不理会他。他又去求小花。
小花心性柔软,自然同意。
梅好运於是坐在吃饭的桌子上写字看书。
他百无一用,念书却还不错,好歹也是乡试第五名,真功夫自然是有的。况且前日,香香同雪儿上街时,给他买了一套新笔,狼毫象牙杆的,他用著简直下笔如有神。这才配得上他举人身份嘛。
梅好运作了一篇文章,展在面前吹著上面的湿墨,对著太阳瞧。他十分得意,对小花道:“小花,你可认字?”
小花正坐在一旁给他磨墨,闻言点点头。
梅好运将文章递给她,她拿去细细看了,道:“相公这文章,行文如流水,道理讲得也明白,只是这例子举得不慎。”
梅好运在念书上很是不耻下问,於是趴过去问:“怎麼讲?”
小花见他靠的近,悄悄移开一些,慢慢道:“相公你瞧,你这例子举得是前朝苛政,天下大旱,赋税苛重,民不聊生,但您要讲得是君為政,贤臣最為要紧,同这些有什麼关係?”
梅好运听了,大為佩服,拍手道:“对对,小花你真是厉害!你怎知道这麼多?”
说罢将小花搂进怀里抱了一下,之间那美貌姑娘侧过脸,面上闪过一丝嫌恶,口内仍细声道:“相公过奖。”
这傻书生,你不知道的,多了。


第十一章 惊蛰

冥府,黑白无常二人府上。
两人刚起床,昨夜批些官文之类的文书,圈圈画画写到极晚,兄弟两个在榻上合衣睡了,一夜无梦。谢必安先醒来,低头看见范无救伏在他胸口,一片口水将他那雪白的衣襟染出了可笑的印子。他欲抽开来去弄些洗脸水来,刚动一下,却不慎将无救惊醒了。无救露出一个迷蒙的笑容,道:“早。”
“早什麼早,”谢必安嘴上责怪,手上却将他一头乱髮抚平,在他额头上碰了碰嘴唇,道,“快起来。”
范无救揉了一把脸,将个俊脸揉的变了形,长臂一伸把谢必安拽得跌回他怀里,一双唇贴在一处,甜甜蜜蜜地吻了数下。范无救眸色渐深,翻身压在谢必安身上,正将个雪白的衣衫扯开,外面忽有小鬼叫到:“七爷,八爷!鬼王请去啦!”
两人訕訕分开,互相整理下衣服,道:“我猜又要去抓岁砂那小子。”
果不其然,到了鬼王宫殿内,老傢伙又要他两个去抓岁砂。
说的倒是很好听,叫将他请回来,其实不过是硬抢回来。鬼王同岁砂这两父子,脾气一个比一个拗,照谢必安来看,他两个的所谓恩怨,不过是父子闹彆扭,连争执都算不上。
两人打著哈欠回到自己洞府,由小鬼来服侍著换了衣服,拎了剑又去找岁砂。
黑白无常在奈何桥上没精打采地走著,前面牛头马面夫妇来了,见他两个又提著剑出去,想必又是寻大公子去了。他夫妇二人是个爱看笑话的,便调笑道:“又要去寻大公子啦!”两人根本不理他,只让出个道让体型巨大的夫妇两个过桥。
“哥哥,咱们不然去凡间玩一圈便回来,如何?”范无救忽然扑倒前面谢必安的背上,撒娇道,“大公子得了那炉鼎,功力早已在你我之上,去了也是白去呀。”
谢必安是个循规蹈矩的,虽说也知道弟弟说的对,却不敢随意违抗鬼王命令,犹豫道:“这……不好吧?”
“啊呀,哥哥,鬼王根本自己也知道我们不是他对手,不过是自己寻个安慰,你还不知道麼?”他小猴抱母猴一般整个掛在谢必安的背上,使劲晃了数下,“哥哥,我们去玩吧。”
“好吧好吧,你快下来,像什麼样子。”谢必安将他从背上拽下来,答应了。范无救乐得高呼一声,拉著谢必安的手一溜烟地跑到凡间去了。
奉水来福客栈门口,一头高头大马绝尘而来,上面的高大女子风尘僕僕,一下跃下马匹,将那韁绳递到拴马的手里,脚下一点便飞身上了三楼。
她将一扇窗猛地推开,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惊呼:“雪儿,你把我的洗笔筒踹倒了!”
这自然是洛樱雪。
梅好运正画幅丹青,面前窗子忽然开了,桌子上的洗笔筒倏地被人踹倒,水流了一桌,将个画染了个透。他正要发作,忽然抬头看到竟是雪儿。这傢伙完全没意识到雪儿怎麼会从窗子进来,只抱著她道:“你可回来了,相公好生担心。”
雪儿将他搂在怀里,挤得他喘不过气,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不知在找什麼。
过了一会,雪儿才将他放开,细细端详他的脸,笑了:“相公,你胖了。”
梅好运鼓著脸伸头往梳妆镜上一瞧,道:“我可没有,相公想你想的都瘦了。”
两人於是就拥著坐在狼藉的桌前说了会甜腻的话,梅好运不过说些这几日做了什麼,但对那黑白二人来捉他绝口不提。洛樱雪一路奔波,又几日急的未合眼,现在抱到他在怀里,心里一下松了,将个下巴搁在梅好运养的圆乎乎的肩膀上。又听他在耳边嘮嘮叨叨,说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无非是香香给他买了一块墨,用著特别滑,小花涂了一个什麼什麼胭脂,好看之类的。他这一瞬觉得异常的安稳,靠在他身上渐渐睡著了。
什麼炉鼎,鬼怪,逃难的奇怪女子,先都别来烦我,让我先抱著这书生睡一会吧。
香香和小花从外面回来,推门见到梅好运神经兮兮地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香香道他又在作什麼妖,上去要去说他,被他指指卧房内,低声说:“雪儿回来了,在睡,你们都小声些。”
香香白他一眼,将手上一个纸包扔到他怀里道:“你要吃的珍珠八宝梅。”
梅好运猴急地讲那纸包打开,还没扯开最里面的油纸,已经馋得喉头滚了数下。香香虽说这几日看他顺眼多了,还觉得有些可爱,却依然受不了他这副穷酸眼馋的样儿。见梅好运打开油纸,狠狠吸了一口那果子甜蜜,长出一口气道:“真香。”
岁砂什麼珍饈没吃过,见他这样子,又觉得怪可怜,暗自原谅了他。又望他把个纸包摊在桌上,将那梅子细细分成四份。
最后多了一个,梅好运拿个木叉子把它插起来,正要往嘴里放,忽然回过头諂媚地说:“香香,给你吃。”
岁砂心想这还差不多,於是上去用嘴含了,低头同梅好运吻在一处,将那梅子咬开,送进梅好运口里一半。
两人唇舌交缠半晌,才把那梅子吃了下去,梅好运被她吻得脸通红,却还咂咂嘴道:“真甜。”
晚间梅好运说雪儿回来了,要去前面酒楼吃一顿,算是接风。其实是他馋,奉水秋季產大闸蟹,他之前穷,吃不起,现在有了香香这个富的流油的鬼妾,肯定要吃点好的。再说了,之前在官道上遇到九重阁的人的时候,香香也答应过他,到了奉水,就给他吃些好吃的。
岁砂同洛樱雪自然另有打算。
他二人装女人装的辛苦,便想今日把个梅好运灌醉一回,好好同他算算账。
四人酒足饭饱回了客栈,梅好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一会哭一会笑的,弄得香香三人十分可笑。洛樱雪将梅好运擦洗一遍,扔到了床铺上,岁砂回头对小花道:“妹妹,你早些休息。”
小花大概是听懂了,脸红的关公一般,低头跑到另一头的卧房去,关门睡了。岁砂这才满意地拧著蛇般的腰,回身进屋了。
华御烽是被一阵奇异的哭声吵醒的,他武功登峰造极,常年做卧底,警觉性极高,一点风吹草动便能让他从沉睡中惊醒。他暗中跟踪这魔教左护法洛樱雪已愈数月,知道他拿了这书生是要做炉鼎的,但却不知他如何炼这炉鼎。缘他卧底不过是看住洛樱雪,报些他平日做些什麼,并不关心他到底如何生活。无他,不过是因為洛樱雪似為了将他那教主拉下马,已同白道结了盟。华御烽只管看住他,不叫他被那魔教教主杀了便罢,并不理会其他。此次他為何忽然明处现身,因白道得了消息,九重阁近日来忽然开始买进捉拿人口,男女老少并无甚规律。忽又暗线说左护法离了教,竟跟在一对夫妇后面,实在令人摸不清头脑。卧底中最為功夫高深的便是华御烽,武林盟便请他跟踪洛樱雪。他扮作姑娘,才明白这左护法找的是纯阴炉鼎。不过他一向对男风有些偏见,见左护法这两人竟同个书生腻腻歪歪,实在噁心。
耳边那哭声一阵一阵,华御烽左右睡不著,心内有声音警告他莫要去看,他却著了魔一般渐渐下了床,梦游似的穿过厅,站在他三人卧房前往里看。
只一眨眼,他便呆了。
三人赤身裸体缠在一处,肤色有深有浅,缠著床上那条他早晨刚铺上去的压花夹纱被,仿佛三条巨大的蛇。那书生髮髻被拆得只剩一个马尾甩在身后,跪在床上上下起伏,似乎臀下坐了一个什麼东西,顶的他不住的呜咽。
原来这哭声竟是他发出来的。难道他两个在虐待这书生?
可看去又不大像,这书生虽仰头呜咽,脸上却带著一种朦朧而欢愉的顏色。他拧著腰在那东西上起起伏伏,一手揉搓著胸前乳粒,一手擼动著身前秀气的阳具,也不知这有什麼舒服的。他一下下套弄身下那东西,一个起落幅度特别大,华御烽这才看到,那是个象牙製成的阳物般的东西,放在床上,梅好运坐在那上面。有时似乎顶到什麼地方,弄得他浑身痉挛。
再看那两人,那鬼真身十分高大,肤色煞白,在月光下近乎透明;洛樱雪浑身蜜色,蒙著一层细密的汗珠,十分健壮。那鬼侧卧在梅好运身侧,脸上带著一抹邪气的笑意,面上虽不显,身前却早立得贴在了小腹上,每当那书生哭得特别绵长,那阳物便频频挑动。洛樱雪跪在梅好运身边,瞬也不瞬地盯著他那留下白色液体的股间,两手若有若无地套著涨的发红的下体。
忽然,梅好运喘著道:“雪儿,我好累。”
洛樱雪一把将他拉过来,将他那脑袋按在胯下道:“舔。你舔一下,我便帮你一下。”
梅好运胡乱点头,顺著洛樱雪的大腿一路舔吻上去,寻到了他那泛著热的兇狠阳物,一口便吞进大半,弄得洛樱雪猛地挺动一下,浑身肌肉剑拔弩张。他也不食言,梅好运动一下脑袋,他便插一次他蜜穴内那象牙阳物。
梅好运渐渐得了章法,一下一下套弄地快了起来,只為让洛樱雪多去插他后穴美处,一个臀简直扭出了波浪。他脑袋在洛樱雪胯下动来舔去,腰迎著他那搅动的趋势一下下挺动,看的华御烽已是呆了。
那洛樱雪手动作的越来越快,梅好运已经无力再去含他那巨物,只趴在他大腿上尖叫,腰杆不由自主地狠狠迎合著抽插,穴口被操的嫩肉翻出,緋红一片。
这厢岁砂终於忍不住,扑上去将那象牙阳物丢到一边,揉了揉他穴口便猛地捅将进去:“你这骚浪书生!”
两人一同喘息呻吟出声,那梅好运本就被洛樱雪插得将登极乐,忽然被个滚烫的真货进来,一下子便射了出来。出了精,那内壁极其敏感,岁砂却硬是要插,将他弄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连求饶都无力说了。
他软软趴在洛樱雪胯间,双手在床单上乱抓乱挠,嘴里哭叫不休。岁砂将他抱起来,后背贴著自己滚烫的胸膛道:“相公,你小声些,莫要叫小花听到了。”
说罢将三个手指伸进他嘴里搅动著他的软舌,胯下仍猛力抽插不休。他此次换个方法,一下一下慢慢插进脱出,撞得却全力,屋内耳边全是那肌肤相贴生出的啪啪声。
梅好运被他玩弄著舌头,神智早不清了,只香香雪儿的乱叫。口内的口涎顺著唇边流到被掐吸得通红的胸口,再滑进那早已狼藉的股间。
洛樱雪膝行上前,眯眼看了梅好运那色气四溢的脸半晌,顺著岁砂的手指,将舌头伸进去,舔著梅好运被玩的麻木的舌,在他口内起舞。
下身还未发洩,跳动的阳物蹭著梅好运那半硬的下体,蹭得梅好运身前身后,上面下面统统失守,已不知是往后去迎那岁砂的撞击,还是往前去蹭那洛樱雪筋脉浮起的阳具。
忽然那三人动作全权加快,挺身抽送,摆臀迎合,套动阳物均在一个节奏上,三人似成了连体一般越动越快,看的华御烽眼睛花了,仿佛真的在看三条蟒蛇交配一般。
华御烽极力忍耐,才让自己轻声回到了屋内,他跌坐在床上,将自己衣襟解开。呆呆地看著自己胯下已经溢出黏液的阳物。
他此处比那两人都要粗长,还带著一点弯,可他修纯阳心法,到现在大成了,还是个童男。平日清心寡欲,也无人教他,活了二十年,除了梦遗,从不知道这处还能这般使用。
他魔怔了一般伸手去刮那顶端,一股酥麻弄得他险些叫出来。他伸手抓住他那下体,轻轻套弄了一下,便觉背后酸麻,似要梦遗一般。他深吸数口气,大力套动起来。
初时脑内并无甚想法,渐渐的,那梅好运雪白柔软的身体,嫣红的乳尖,神秘深邃的小洞在他脑子里挤成一片,似乎成了怪物,大声冲他呻吟尖叫。他手下动作越来越快,下腹绷得石头一般,不过数十下便挺腰射了。
他擦了那些东西,躺下要睡,耳边那三人淫荡的行房声还在縈绕,他便又侧躺在床上,将全身衣衫都脱了,捏著那顶端去蹭绣银丝的被套,刮得他浑身爽的颤抖。合著那屋的声响,同他脑子里梅好运那蜜穴紧致湿滑的想像,华御烽射了一次又一次,终於什麼都射不出来,方夹著被子睡了。
一夜无话。


第十二章 杀伐

冬天到了。
四人驾著马车行在路上,行至一处山谷,峡谷内吹来一阵颶风,卷起了漫天雪雾,激得人睁不开眼睛。
梅好运刚被香香教会骑马,还握不紧韁绳,被个风掀得差点翻下马去。亏得香香同他并驾齐驱,甩出马鞭缠住他的腰,将他堪堪勒在马鞍子上。梅好运戴了顶皮帽子,前面镶著个毛茸茸的边,歪在脑袋上,盖住他一隻眼睛。他爬回马背上,将个帽子扶正,笑道:“我这叫‘侧帽风前花满路’。”
“你别噁心好不好。”香香将两个人的马系在一处,免得梅好运再翻下去,又道,“就相公你,还想自比独孤司马?”
梅好运鼓著嘴,把个脑袋扭到一边去,佯装生气。
岁砂将个马挤过去,伸臂搂著他道:“生气啦,相公?”他嘴里含了一块软糖,西域来的,放了许多奶和蜂蜜,口内都是这甜腻味道。他扳过梅好运的脸,将剩下半块糖送进他嘴里。书生口腔温热,引得他留恋缠绵许久,分开时,两人唇边拉出一条银丝。
洛樱雪正从车里出来,看到两人如此,悻悻地退回了车里。
华御烽正欲打坐,见他出去又回来,便问他:“姐姐,怎麼了?”将两条腿偷偷放回原位,仍规规矩矩地坐著。洛樱雪正暗自伤神,没看到他这些小动作,只装模做样的捧著个手炉道是外边冷,他不想出去。
华御烽早知道他是谁,看他这般装样子,心里十分鄙夷。又看看他胸前堆起的两个布包,觉得十分可笑。他自己,这几日刚悟到风月滋味,天天睡前不弄得精疲力尽,决计不会入眠。他又想同梅好运行房,尝尝那正真的销魂乐趣。谁知这梅好运前些日子,天天问他可愿意圆房,缠得他不胜其烦,到他想的时候,却提也不提了。
他自己猜测,定是那两人从中作梗,為了炼炉鼎,不许他去分。其实他练纯阳功夫,根本不用什麼炉鼎。於是本就看他两个颇為不顺眼,一个是个鬼,不足一提,另一个,堂堂魔教左护法,功夫却如此低,更是令他不齿。现下抓著梅好运,不许同他圆房,更是罪加一等。可恶可气可恨!
说句题外话,一名大龄童男子,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尝到所谓“云雨”滋味,美味在前不能吞食,这是何等的泯灭人性。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岁砂和洛樱雪所想的,正是如此。他二人还以為这真是个普通逃难女子。一来,小花是个真女子,他两个再怎麼扮,也不是真的;二来,梅好运这傢伙,虽说近日来对他两个颇為疼爱,有些“芳心暗许”的意味,但难保这急色傢伙上了小花的床,便真将他两个拋在脑后。所以这几日大被同眠,轮番上阵,弄得梅好运无力去同小花圆房。
閒话说到这里便罢。
四人此时驾车骑马,正是要到乐羋了。
梅好运那举人书院,这月廿二要开始念书,他四人须得提前两日到才好。可在那赤岸镇耽搁了许久,因暴雪封山的缘故。於是才这般快马加鞭,行至离乐羋十餘里地的地方。这山谷十分狭长,一路蜿蜿蜒蜒,雪花飞舞,视线模糊,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出口。
他四人未聘车夫,然岁砂用了梅好运这炉鼎后,功力已经恢復了七七八八,所以那马车便在他的驱使下,自己走著。也不用人去驾。
其实是他想同梅好运两个,自己骑马行路,不愿意别的两人来破坏。他两个就坐在马车里自己取暖好了。
洛樱雪在车内对著壁靠著,佯装睡著,其实在暗暗调息运功。
他到今日,已经用梅好运这纯阴炉鼎共计四十一日,炼了三十餘次,功力已临近突破九重的边缘。他若要真正突破至九层,须得同他一对一地炼上数次才可。这几日洛樱雪便在考虑这事,一则他要和岁砂说好,要把梅好运让给他独自用数天,二则,他突破后,要闭关数日,也不能回教去闭关,不知去哪里的好。
前一件,他已经同岁砂隐约表示过,岁砂言语间虽说不大乐意他独佔梅好运数日,却也还是大致同意了。后一件倒成了问题。
他闭著眼,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想他堂堂九重阁左护法,这多年来,不说家财万惯,却也有良田数百亩,零星分佈在全国各地。可是这些地方,难保有教主的眼线在。他身上的银票,又不够马上再置办一栋宅子,实在是进退两难。正想著这些烦心事,忽然贴著塌的耳朵边,听到数人的脚步声,正沿著山崖行来,与他相隔不过数尺。那脚步极轻的,他亏得功力大涨,否则连察都察觉不到。这想法在脑海内滚过,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从榻上坐起,看到对面小花还什麼都不知道,拿著一本梅好运买给她的画书低头看著。
虽说他不喜欢这姑娘,但既然同他在一处,梅好运又十分疼爱她,他也得将她护好了。於是洛樱雪同她道:“妹妹,你在这车内呆著,我去透透气。”小花懵懂地点点头,朝他道:“我便在这车内守著。”
洛樱雪并未细想他这话的意思,掀帘出去,一脚踏在车头上。
岁砂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动作,对梅好运道:“相公,瞧你这脸冻的,快去车里暖和暖和。”说罢把他从马上抱下来,送到洛樱雪手里。
梅好运被两个小妾抱来托去,有些面子掛不住,口内迭声道:“哎,哎,我自己能走。”说罢撅著屁股爬进了车里,还没进去,便听他道:“小花,你在看什麼?”
洛樱雪摇头,回手悄悄把那门扣上,脚下一踏,上了马。
岁砂低声道:“这来的并非我冥府人士,大概来找你麻烦的。”
洛樱雪将两个马解开,道:“是九重卫。”
“九重卫,乃是我教教主贴身护卫。共九名。专用来保护教主,同剷除教内叛徒。他九个自幼同教主一同修炼的,武功同教主均是不相上下。现下我略胜一筹,但九人这次来了四个,我自觉招架不住。”他已将藏在腰间的剑拔了出来,在袖口慢慢擦拭数下。
岁砂并不拔剑,他自然巴不得洛樱雪被宰了。虽说两人相处了一月有餘,但要说有多好,倒没有,不过些许相惜罢了。非要算起来,还算情敌呢。然他还需洛樱雪这凡人护送他到他完全恢復功力,到时再料理他不迟。
这两人说白了,虽说共用个梅好运,看去十分和谐,其实各自為政,各有各的打算。最主要的,都想独佔梅好运。本来是因為这是个绝佳炉鼎,到了今日,也不知是情愫原因多些,还是练功的原因多些了。他两个起初各看不顺眼,后一同合作,现在又渐渐有要分崩离析的意思。若不是梅好运天天围在他两个周围,不好发作,又还未到乐羋,不然定是有一场要斗。
那沿著山崖的四人,身著白衣,眼睛几乎分辨不出,全靠耳朵去听。
岁砂坐在马上,还在晃悠,身边的洛樱雪,忽然暴起,一瞬便飘到了右边山崖上。
他在山脚下,眯眼去看这几个凡人打斗,见一时还支持的住,便不出手相救。
马车仍在行驶,山崖上的打斗也仍在继续,洛樱雪同九重卫都是一等高手,打斗不过数招,便知敌我高下。那四人发觉洛樱雪功力暴涨,以為他已经大成了,其中一人便道:“左护法,你功力已大成,何不把那炉鼎献给教主?”
洛樱雪动作不停,听著意思,仿佛是教主还未炼成,心下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教主还在闭关麼?”
那九重卫中的一个并不答话,只道:“左护法,你擅自离教,已经犯了教规。速速收了兵器,同我等回教。”
洛樱雪这下知道这几人不将他捉回去,定不会甘休的。山下这岁砂也不来帮他,看来恨不得他被杀了,好独享梅好运。这鬼果然好歹毒的心肠,同他相处一段,平日“称兄道弟”,如今倒是坐山观虎斗了。
那四人见他眼神不时飘到山下小道上那马车上去,便立刻知道这炉鼎就在车内。
他四个被下命令,诛杀左护法,抢炉鼎回教。
看来诛杀左护法是无望了,抢个炉鼎却还绰绰有餘的,於是两人将洛樱雪围住,两人顺著山势下到马车背后。
那两人轻功极高,一闪身便翻进了车内,岁砂还未来得及反应,被他钻了空子。
他跃回车头欲进去,谁知那门窗均已经被反锁上。
梅好运在车内,他也不能拿剑将这车厢劈开,恐伤了他。岁砂往日一向瀟洒,得了这凡人后,却处处不如意,一时被抢了炉鼎,一时又要同别人分享。俗话说关心则乱,他一下就气得火冒三丈,竟忘了自己是个鬼,可以穿墙的,只在车外急的团团转。
山崖上,洛樱雪见两人进了车里,立刻对剩下两人下了杀手,手刃一人,砍去一人臂膀。
他几个起落跳到车上,凝神去听车内动静。
岁砂同洛樱雪并未听到梅好运的呼救,也未听到挣扎声,顿时心凉了一半。
马车早停下了,没了轮子軲轆声同梅好运大惊小怪的说话声,山谷里只餘狂风呼啸,颯颯作响,令人毛骨悚然。天上大雪越下越密,混著狂风呼啸,如同在地府一般。
感觉过了许久,其实不过几秒,车门忽然开了。
岁砂抽剑便刺,被两个手指夹住,轻轻一推,竟后退了一步。
车内十分晦暗,车门口却滚出两个人头,落在他二人脚下。
岁砂以為是小花和梅好运,心猛地一沉。低头去看,竟是那两个九重卫的脑袋。
“没用的东西。”
小花从车内慢慢走出来,两手各提著一具尸体,扔在车下的雪地上,溅起了一点雪花。
事后小花表示:非害得我暴露了,真是两个傻逼。


第十三章 书院

岁砂同洛樱雪将那三具尸体埋了,地上拖出数道血印子,但是天上雪密,一会便盖得了无踪跡了。华御烽站在车辕上,抱臂看著他两个忙碌,并不出声,只偶尔回头看看梅好运是否醒了。
岁砂他两个跨回马上,对华御烽抱拳道:“多谢高人相救。”
洛樱雪虽对小花的说辞不大相信,但现在看来教主已经对他动了杀心,小花非友,但也至少不是敌。她功夫如此高强,自己练成九重大法时,恐才可同她一战。按照小花的说法,她是看上了梅好运,才故意同他们行在一处的。这说辞放谁那也不信的,倒不是说梅好运多麼不堪,只是这女侠倾国之貌,暗恋梅好运这个穷鬼实在说不过去。洛樱雪看她功夫,是白道功夫心法。他同武林盟是有些不可告人的协议,难保这小花不是派来监视他的。
不过,现下看来这女人对他们还未动什麼杀心,一起走,只需小心些便好。
洛樱雪这般合计了一下,便对其他两人说继续赶路。
华御烽满意地钻回了马车里。
梅好运刚被他点了睡穴,现在正睡著,躺著也不规矩,四仰八叉的。华御烽对这书生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时想到他那诱人蜜穴,按捺不住,一时又看他一副猥琐的样子,十分不齿;一时看他跟香香洛樱雪腻腻歪歪,觉得噁心,一时对他的照顾阿諛又有些受用。真是最复杂是人心。
他侧耳听见车外那两人在谈论他,却还未发现他是个男子,心内耻笑。见他二人一时不敢进来,便坐在梅好运身边,想解了他衣带看看他身体。华御烽自幼习武,师承名门,是金贵的关门弟子,都不同别人住一个房的,也不同别人一道沐浴,没见过什麼人的身体。也自然没被什麼人的身体吸引过。然他那日看了梅好运同那两人行房,终日难忘,日也思夜也想,只是这两人不许梅好运同他同房。
可惜他连第一次圆房什麼姿势都想得好好的,给梅好运喂什麼药不叫他发觉自己是个男的也準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偏偏这东风迟迟不刮,弄得他抓耳挠腮,无心打坐。
现下圆房不可能,摸一摸,捅一捅他那湿滑柔嫩的小穴还是可以的。
他说做便做,翻身上塌,罩在梅好运上方。
华御烽轻功极佳,两手虚虚撑在他上方,低头去嗅梅好运颈侧。挺翘的鼻尖划过他跳动的血管,埋在他领子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梅好运身上那皂角混著珍珠梅的味道让他下身一下硬热了起来,华御烽抬起头,好奇地观察著他那双粉色的嘴唇。看上去十分柔软,他脑海里一下浮现出他之前看到过多次的,这双嘴唇被那两人含吮过,泛著淫秽的水光的样子。他於是弯下脖子,试探性地拿自己的嘴唇去蹭了一下,正巧梅好运不知梦到吃什麼好东西,伸舌去舔嘴唇,碰到了他的。
华御烽被小鱼尾巴划过一般,觉得嘴唇一麻,痒酥酥的感觉蔓延到了全身。他也伸舌去舔梅好运的嘴,不得章法,只一圈圈舔著他的唇瓣,将个嘴巴下巴都弄得湿乎乎的。舌尖有时探到他的唇齿间,十分敏感,被两片唇积压的感觉,酥得他浑身一颤。
他下身早硬的不行,将裙子顶起了一个尖。
他想学那两人的样子,让梅好运来吃他的那里,可是又怕把他弄醒。只好有些鬱闷地在梅好运身上蹭著,那里这几日被他弄得十分敏感,一下下碰到褻裤的绸子,爽的他几乎呻吟出声,只有强自忍受。
他两个手早在梅好运身上乱摸起来,可惜冬天穿得厚,他不能去揉搓他胸前那两点,只一边伸舌在他脖颈上乱吻乱舔,一边将他一身衣服揉的乱七八糟。
过了好一会,华御烽出了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到底什麼时候才能圆房啊,哭。
乐羋书院就在乐羋郊外的山上,夏日里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冬季里大学封山,银装素裹,看上去也有些仙境的意思。
香香绝口不提要去找尸骨的事儿,雪儿也不提要回家了,梅好运十分高兴,猜测他两个不走了,欢天喜地的。
香香在山脚下买了一个宅子,叫梅好运不要上山去住,每日读完书,下山回家来睡觉。把个梅好运感动的眼泪乱掉,说他自幼无父无母,没有自己家,现在终於有自己的家了,感动流涕。岁砂见他又可笑又可怜的,便给他又添置了些冬日的新衣,共笔墨纸砚数套,不叫他在书院念书,穷酸样子被别人耻笑了去。洛樱雪见岁砂这般能拉拢梅好运,他自己也给梅好运买了许多点心梅果,让他念书时候吃。华御烽不懂这些套路,只答应梅好运天天中午去给他送饭。
这厢梅好运美滋滋地扛著包袱,穿著新衣,蹬著崭新的冬靴上山念书去了。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覷,不知做什麼好。原本之前都是围著梅好运转,一面要哄著他练功,一面又要装女子,好不辛苦,这下梅好运一天只有睡觉时候才回家,三人倒不知做什麼好了。
岁砂踱进自己房内,唤出多日未见的两个鬼侍女。
两姐妹数日未蒙召见,见了岁砂行了个礼便道:“主人,黑白无常那两个,这几日未来寻您。”
岁砂坐在桌前,抚著自己的袖口道:“哦,这倒是怪事了。”
老东西竟不来寻他,看来是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现在功力恢復大半,待他全权恢復了,便杀回冥府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叫老东西知道,他错了。
他喝了几口茶,压压火气,又对那两个鬼侍女道:“你们小心盯著,若有什麼不对的,再来稟报。”
洛樱雪在房间里打坐,内力运转数个周天,自觉功力已要大成,充沛的内力冲撞的气海穴频频跳动。大概这几日他就要突破九重。
俗话说得好,练功就像怀孕。準备好的时候就是不生,有事发生的时候,反而给你意外降生,这是后话。
洛樱雪睁开眼睛,仍盘腿坐在榻上,寻思该找个什麼理由,让梅好运在宅子里住上几天,好让他一举突破了神功,回教宰了教主。他自知是个榆木脑子,不然也不会想到扮妓女这种诡异的办法,他想去同岁砂商量一下。
他正要出房门,忽然小花羞答答地来了。
洛樱雪那日自从见过这姑娘手刃九重卫后,就对这姑娘很是防备,看她那日的冷酷神色,同往日娇羞的样,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回身请她进来,又关了门,道:“妹妹有什麼事?”
小花扭扭捏捏,抓著个帕子拧来拧去,脸红扑扑的。洛樱雪一边看著那抓著帕子的手,脑内一边现出她一手提著一个无头尸体的样子,纵使他杀伐无数,还是打了一个抖。
只听小花蚊子一样的声音道:“姐姐,我什麼时候能跟相公成亲啊?”
洛樱雪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她在说梅好运,他不知如何对答,忽然灵机一动。
“就这几日,晚上相公下山来,我便同他讲。”
小花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将个帕子差点撕烂,踮著碎步跑了。
乐羋书院内。
举人书院,是皇帝钦命敕造的,格局规整,装饰威严。虽然在北方,但当年修建时,全用的江南拉过来的水磨方砖砌得墙,屋顶飞簷均是墨色,围栏全是象牙白。简直是北方的小江南。
书院的东北角,隔著一个林子的地方,就是皇帝小儿子,智王茯照的行宫。行宫依山而建,顺山势而上,如同一隻伏在山崖上的巨兽,俯视著乐羋书院。
智王行宫内。
屋外鹅毛大雪,冰冻三尺,然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地龙烧的极旺,屋内放得几盆桃花居然都娇媚地绽放著。宫女在珠帘后面奏乐,穿的是春日里著的绸衣纱褂。这处是智王的书房,巨大的檀木书阁随意地立在殿内,穿插著古玩名画,春瓶秋砚,同奇花异草,显得十分奢华。
屋子中间是条白熊的熊皮,北国进贡来的,铺在地上,又美观,又暖和。白熊皮上盘腿坐著个公子,只穿著杏黄的褻衣,头上系著一条红底镶珊瑚的抹额,发间插著个玉簪。公子对面坐著乐羋书院的院首,翰林周舒海。
他严肃地跪坐在那熊皮的边缘,看著那公子翻看手上举人的登记册。
那公子看书极快,一目十行,举人只又不过数千人,几百页罢了。他翻了一半,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渐渐将两条盘起来的长腿抻出来。
一本册子翻完,公子似乎没看到自己要的。气得将那册子一丢,躺在熊皮上就蹬起腿来,将那毛皮踢得乱糟糟。
周舒海十分忌惮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跪在他身边磕头,道:“智王,今年的举子都在这了,没有殿下要的,臣也没办法。”
“我不管!我不管!”茯照又是扭又是踢,一下又翻起来,头髮乱糟糟的,道,“我不管!你去给本王找!找一个八字纯阴的来!”
“可是殿下,您也看了,真的没有啊。”周舒海苦著脸道。
他翻得一边衣服掉到了膀子下面,身后坐著的宫女给他拉起来,他也不让,气哼哼道:“本王就要!非要!必须要!”
他气得一下又倒下去,捏著自己的胸口道:“呜呜,我胸口好痛,气死我了。”
一时宫内大乱,又是拿药又是拿水,又有宫女来给他揉胸口,鸡飞狗跳。
周舒海跪趴著到那册子边,捡起来哗哗地翻著,急的满头流汗。
忽然,书页一顿,他手指划著一个举人的名字,爬到智王身边,道:“殿下,我找到了!”
那茯照前一秒还在叫痛,后一秒一骨碌爬起来,推开宫女太监道:“在哪,在哪,我看看!”
茯照顺这他手指定眼一瞧,仰天大笑:“好好好,还是本王冰雪聪明,一眼便看到了。带这梅,梅好运……不对,我自己去找他!”
智王茯照,皇后生,圣上幼子,不爱读书,不爱骑射,不爱美色,爱好是收集八字奇异的人。
用现在话说,是个收集癖宅男。


第十四章 伟业(七夕特别章没有情节进展你懂得)

这日傍晚,雪停了,梅好运抱著中午小花送饭时候拿来的伞下山吃饭。
山里天黑的早,还没到他那宅子门口,便看到宅子门口掛了好几个红灯笼。他心内好奇,但忽然生出些有家的感慨,万家灯火,终於有一盏是属於他的。而且,他家还相当豪华,在他看来。
到了门口,抬头看见门上的灯笼是双喜的,梅好运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今日是要同小花成亲圆房的。乐得一蹦三尺高,推了门就往里闯。
一脚刚跨进宅子里,头顶上便被人鐺鐺放了两个小礼炮,吓得他一哆嗦。
睁眼一看是香香同雪儿,两个人手上一人拿一个拉的小礼炮朝他放,梅好运被喷了一头乱七八糟的彩丝,还没看清路,就被她俩扶进了屋子。
梅好运放下书本兜子同那油纸伞,东张西望地找小花:“小花呢?”
香香拆了他头上那些带子,笑道:“相公好生心急,小花妹妹换嫁衣去了。”说罢给他称了一碗莲子红豆银耳羹,叫他坐好吃了。
梅好运在书院念书,饿的眼冒金星,捧著碗狼吞虎嚥。香香进屋去给小花穿戴,雪儿便陪著他坐著。他吃完一碗抬头,举著个空碗道:“再来一碗。”
雪儿今天似乎不大舒服的样子,仍强笑道:“相公,这是和合羹,只能吃一碗。要吃明早再吃。”说罢拿个帕子给他擦嘴。梅好运仰著脑袋,乖乖让她擦拭嘴角,支支吾吾道:“雪儿,你没有办仪式,你不高兴麼?”
雪儿一向严肃却不失温和,放下帕子道:“没有,相公多虑了。”
梅好运见她微微弯起嘴角,看去十分美丽柔和,忽然往周围看看,响亮地在她嘴角亲了一口,道:“相公冷落了你,明日相公去你房里睡。”
洛樱雪虽然对他有些情愫,但梅好运这三妻四妾随意挑选的口气,惹得他十分不快,想硬声回不用。但他想到自己明日起便要炼炉鼎冲破九重大关,便耐下心来,道:“知道了,相公。”
这厢香香领著小花出来了。
梅好运一下松了洛樱雪的手。
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
他若不是还有些理智,口水已经落到了地上。本朝娶妻娶妾不蒙盖头,只在发间插个珠帘,相公拿个玉如意一拨便罢。小花嫁衣是粉色,绣著些鸳鸯同花草,梅好运不知道是什麼,只觉得美不胜收。那腰肢盈盈一握,摇摇摆摆地同他行了一个礼。抬起头来,脸上施了些粉黛,更显得面如白玉,眸如点漆,唇如娇花。
因她三个都是妾,只用向梅好运奉茶便可礼成。
然后便是吃饭。
饭吃的是红豆饭,菜有四喜丸子,水晶酥鸡,年年有鱼,梅菜扣肉之类的,梅好运吃的满嘴满脸都是油。他一边啃鸡腿,一边斜眼去看灯下他这三位夫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顺眼,小花更是美人中的美人。想他梅好运,何德何能,自今年夏至以来,好运接踵而至,砸得他眼冒金星,每天都过得如梦似幻。
“嘿嘿。”他将个鸡骨头塞进嘴里啃上面剩下的肉,一下塞进去大半,这下全桌都停了筷子,看他喉吞鸡腿。梅好运完全不知道,只塞在嘴里将个骨头啃得乾乾净净,又拿出来丢在桌子上。
一餐饭吃完,其他人位置上都乾乾净净,就梅好运的那块地方,都是掉的菜啊米的,还有抹得乱七八糟的汤汁油点。
梅好运去浴房洗了澡,回到今晚洞房的新房内。
发现小花已经脱了嫁衣,只剩里面一件袍子,正背对著他站在床边不知在做什麼。
他一下扑上去,抱住她的腰道:“小花,好小花。”
两个手已然不老实地顺著她平坦的肚子一路往上溜,要去摸她酥胸。
小花把他两个贼手拍开,拉著他坐到床上,将那帐子放下。
梅好运伸著脖子探著头要去亲她,被小花拿手隔开,两手握住梅好运的手道:“相公,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给你。”
梅好运早急得想要去剥她的衣服,吻她的小嘴,揉她的双乳,便急急地点头:“答应,小花说什麼相公都答应。”
小花拉著他躺倒,让他压在自己身上,抚著梅好运的嘴唇道:“相公,你应我,每月二十八日,要至少十日在我房里。而且不带别人。”现在就是小花说把别的都休了,梅好运也定会先答应的。
小花见他答应了,便指指自己的嘴唇,示意他可以亲了。
梅好运抱著她的腰,轻轻吻了上去,长开嘴去含吮她的唇瓣,又把个急色的舌头伸进去搅著。
忽然,小花给他吃了什麼。
他还未来得及细细尝,就咕嘟吞了下去。正要问,便觉得眼前的小花模糊扭曲了起来。
山里又开始下雪,风停了,银雪自天上飘落,静謐极,也冷极。
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山脚那宅子内,一间门口掛著红灯笼,一看便知有人成亲的新房内。
地龙烧的极旺,整个屋子都是燥热的,混著屋角那巨大的乌木床内传来的甜腻的呻吟和令人要捂上耳朵的粗俗情话声,简直热得要昏过去。
梅好运已经被扒得浑身赤裸,趴在华御烽怀里,脸上已经汗湿了,脸颊的头髮凌乱得贴著,几丝还粘在嘴角上。那嘴角红红的,掛著些口涎同白色的粘液。
梅好运揪著华御烽的衣襟细细地喘气,浑身不时抽搐数下,偶尔仰头溢出痛苦的鼻音。无他,华御烽四隻手指正在他后穴里抽插,发出咕啾的水声。另一个手掐著他的乳头,将那本就被岁砂洛樱雪吃了不知多少次的乳头捏的通红发肿,在他胸前翘著。
梅好运被他捅得两条腿在他身上乱蹭,前面又被绑住,不得快活,他难受得将个脑袋在华御烽颈窝乱蹭:“求,求求你……小花……”
“贱货,你爽麼,嗯?”华御烽手下动作不停,甚至动的更快,将他穴口那圈软肉都翻了出来,复又戳进去。梅好运股间被他塞进去的脂膏早化了,流了满屁股,整个臀都是滑溜溜的。
梅好运眼睛已经含了一汪泪,抽抽搭搭地吸鼻子,一副骚浪样子,看得华御烽恨不得现在就掰开他的屁股操他。
他见自己插得那穴口已经鬆软了,便抱著梅好运翻个身,两人面对面侧躺著,抱得紧紧的。梅好运胸前那两粒蹭在他的那两粒上,麻痒不堪,弄得他抱著华御烽上下磨蹭,想紓解胸前躁动。
华御烽低头打开梅好运唇齿,伸舌在他口内舔噬吸吮,几乎要把梅好运的神智都顺著这坏心的舌头吸出来似的。
华御烽发现梅好运偷偷握著系著绸带的那处,要解开来痛快一番,被他狠狠一把拍在臀上,将那雪白的两半肉屁股拍得颤颤巍巍,立刻显出两个红红的印子。华御烽恶狠狠道:“不听话的东西,手干什麼呢。”说罢又是两巴掌,打得梅好运哭了出来。
往日香香雪儿虽说做得兇猛,却从来不这般作弄他,他即使迷迷糊糊,也都是怎麼舒服怎麼来。这华御烽,又不要炼炉鼎,自然不必考虑他的小心思,只自己干得爽便好。
梅好运哭得眼泪淌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块。
华御烽咬了他嘴唇一口:“哭什麼,不许哭!”
梅好运是个恃强凌弱的,立刻扁著嘴抽泣,瞪著两隻兔子似的眼睛,不敢再哭出声。
谁知华御烽又打了他数巴掌,骂道:“骚货,哭都在勾人,不要脸的东西。”将他那两瓣屁股打得热乎乎的,麻酥酥的。又狠狠用双手掰开,各伸出两指捅穴,按著他穴内那骚浪的一块嫩肉,快速地抖动手腕。华御烽使剑,腕力极强,两指捅按得梅好运尖声哭叫,两手本抓著两人阳具一同套动,现在根本无力了。他瘫软在床铺上,任华御烽手指在他穴内插出了白沫,里面那处已经被摩擦得痉挛,整个甬道都包裹著华御烽的手指挤压吮吸。
华御烽自己也已经撑到了极限,下身已经顶著梅好运那处无章法地戳刺,弄得两人下腹毛髮凌乱不堪,被黏液粘得一綹一綹。
他那处粗长的吓人,立在梅好运秀气的阳物旁边,仿佛一隻怪兽。华御烽伸臂将梅好运煎饼似的翻了过去,背对著自己侧躺著。
他想让自己兄弟好好尝尝荤味,却捨不得那湿滑听话的小穴,仍在梅好运穴口浅浅戳刺著。梅好运的确是个骚浪的东西,刚刚那番疯狂的捅穴过后,竟然食髓知味起来,现在浅浅的抽动根本无法令他满足。他偷偷撅起臀往华御烽手上凑过去,穴内也暗自将那手指往里面吸吮。
华御烽被他逼得脑子都麻了,将那手指抽出来,掰起梅好运的腿,便挺身顶了进去。
“啊……”他还未完全进去,已经爽得呻吟出声。那处头上被穴肉抚摸吮吸,又湿又软,他差点就射了。这事原来这麼舒服。之前他觉得用手套弄擼动,已经爽得他抓烂了床单,这下来真的,他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觉得恨不得死在这湿乎乎的洞穴内,一辈子干在里面,不出来了。
梅好运却不好过,他全部插进来之后,因為太过粗大,将他小小的穴口撑到了极限,难受得他咬自己的手指。华御烽也发现他不适,本不想管,可他因為疼痛,缩得太紧,他根本施展不开。於是便伸手去玩梅好运两个乳头,分散些注意,梅好运渐渐又伸舌舔唇,得了趣,屁股也不老实地动了起来。华御烽知道他已经习惯了,抬臀抽插,他因為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动作并不熟练。但动了数下,便已经稳不住节奏,抱著梅好运的胸膛狠狠抽插冲撞起来。
他的动作太大了,那物又粗长,即使没有什麼章法,也捅得梅好运渐渐骚得控制不住,扭腰摆臀地迎合他的操干。华御烽两个肉囊打在梅好运臀上,拍在刚刚被他打红的地方,弄得梅好运是又痛又爽,嘴巴都闭不住,长著口只是乱叫。
“好粗,啊,不要了,”梅好运回头索吻,“小花,你亲亲我……”华御烽干得兴起,根本不理他,眼睛盯著下面被自己操得淫汁乱溅的小穴,越干越生猛。几乎将梅好运插得昏过去。
他毕竟是童男子,不一会便出了精。
华御烽趴在梅好运一半背上,爽得满眼都是模糊的,只顾著喘气。他细细摸著梅好运汗湿的身体,一身皮肉几乎在吸他的手,他揉了一通两个乳头,一根阳物,又探到下麵去摸他的蜜穴。
穴口轻轻收缩著,被他干得烫烫的,一感到指头伸过来,便欢喜得张开吮吸,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又被华御烽捅回去。梅好运那蜜穴跟发了大水一样,肠液混著精元流在股间,一片湿润淫乱。
华御烽不过休息了一小会,梅好运还在微微颤抖,他便又硬了。
他还有动作未试,不肯放过他,将他放平躺好,腰下塞了个软枕,将那魔鬼似的屁股高高抬起来。
华御烽埋下脸去,想看看是什麼样的洞,勾得他如此失态,野兽一般。只见那小穴被干出了小小一个口子,穴周围都是亮晶晶,水光光的,看去就十分可口。他脑子还在鄙夷自己的想法,舌头却已经舔了上去。梅好运被他舔得猛地挺了一下,咬著嘴唇呻吟不休。
他并无什麼舌功,只吮吸著小穴内的蜜汁,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似的,华御烽从他腿间抬起头,注视著梅好运迷蒙的双眼。
梅好运脑子浆糊一般,看著华御烽粘著自己淫水的红唇,将两个腿自己搬了起来,露出那痒得不得了的穴口,道:“快,快操我。”
华御烽低吼一声,压在他身上狠狠捅进去,未做休息便快速地操干起来。
“啊,太快了,慢一点!”梅好运搂著他的脖子,咬著华御烽的嘴唇细声尖叫著,嘴上虽这麼说,屁股却紧紧顶著他的下腹,扭著腰主动套他的粗大肉棒,“里面,里面好舒服!”
“别叫了!贱货!”华御烽捏著他的臀又掐又拍,跪在床上干得几乎要飞起来,满耳朵都是皮肉碰撞的啪啪声,他仰头低喘,“太爽了,操!”
他把自己全部都捅进去,挺著不知疲倦的肉棒,干得风生水起:“操!”
雪停了,屋内还未。
梅好运身上被咬的红一块紫一块,同华御烽抱坐在一起,无力地将脑袋靠在华御烽肩膀上,耳朵被他含在嘴里啃咬,也无力去推拒了:“小花,你放过我……”
华御烽抱著他挺动,咬牙道:“马上就好了。”
“你骗我,你上上次就是这麼说的……”梅好运哭了起来,华御烽见他真的不行了,浑身都在哆嗦,穴都被他快要乾鬆,前面也射得快要脱水。於是决定放过他。
他也没什麼好射的了,最后恋恋不捨地在那天堂动了数下,便抽了出来。
此时已是半夜,华御烽迷迷糊糊将梅好运穴内他射进去的东西抠了出来,揉著他的睡著了。


第十五章 造梦

山里冬夜,鹅毛大雪,万籟俱寂。
夜空上月亮被蒙了,更显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空中一丝风也无,只有雪粒不断落在睫毛上,被鼻息染了,结成了濛濛的冰雾。
然落樱雪披著披风,独自在这雪夜里坐於屋顶上。
他身下便是梅好运今日的喜房,暖暖地挑著红色的灯笼,上面金粉写著个双喜。耳边是梅好运隐约的同小花说话的声音,一会儿那声音渐渐淡了,变成了朦朧的调笑。他无法听下去,站起身来。
从屋顶一跃而下。
岁砂正打瞌睡,忽然听到隔壁落樱雪的门开了又关上,将两个眼睛睁开一半。
“真是个傻瓜。”
他说。
新婚男子,不管娶妻娶妾,都要在家中同新妇呆上三日。
於是梅好运虽然才睡了两个时辰,清早却一骨碌拉起来,扶著腰遛到书房去写个书信给书院的老师。书房里不大暖和,他一进去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梅好运缩著脖子,只将手指从袖口里伸出来一点点,快快地磨了墨,龙飞凤舞写了个信儿,寄了个红绳子。
他拿著这信,在廊子上遇见个小廝,便叫他送上书院去。
小廝揣著走远了,他这才抓著一旁的栏杆歪在上面。
小花实在太热情。
昨夜翻来覆去要了他数次,他在那欲海里沉浮,神智全失了,只记得小花在耳边曖昧的喘息,和因屋子内炭火烧的极旺,而生出的一层层的汗。两人皮肉被那汗水浸的极透,贴在一起滑腻无比,屋子里喜烛烧的劈啪作响,小花便在那情色的红光里在他眼前晃动。
不过,话说為何他近日这个后庭总是有些酸胀,难道得痔疮了?
哇,他可不想得痔疮。
之前他还是秀才时,在乡里念书,同窗有人得了痔疮,简直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只能在家趴著念书。每次出恭时,老远就听到他的惨叫。出完需得两个人扶他,他才能面色惨白的走出来。
梅好运吓得呲牙咧嘴,浑身一抖。
他见四下无人,悄悄地把手伸进下麵,想去摸一摸。
刚触到那脏兮兮的洞口,指尖戳碰处仿佛有些肿,他正要再去摸。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他猴子似的将手抽出来,咬唇笑到:“香香?”
耳垂被人含住舔弄数下,香香抱著他在廊边坐下,冲著他耳朵低声说:“相公,昨夜怎麼样呀。”
梅好运一下脸红了大半,支支吾吾不说话。
香香便知道他昨夜舒爽极了,心里烧起一把无名怒火,扳过他的脸兇狠地吻他。
梅好运被他一条舌头堵进了喉咙,吓了一跳。香香好像很生气似的,把手伸进他衣襟里,掐著他的乳头。他的乳头有些痛痒,又有些酥麻,被香香冰凉的手指捏著,很是舒服。他一边挺胸往他手上凑,一边回应著香香的唇舌纠缠。两人吻的动情,唇边净是嘖嘖的水声,舌头在梅好运口内舞动,搅得他七荤八素。半晌才分开。
香香将两人唇边扯出的银丝舔去,梅好运脸轰得烧红,不敢看她。
耳鬢廝磨了一会,香香牵起他道:“相公快随我去吃早饭。”
他两人小情人儿似的拉著手儿到了饭厅,其他两个竟然已经在了。
小花今天梳了妇人的髮髻,发间没有什麼饰物,只有一朵粉色的宫绢花,做得极逼真,如春花一般。衬著她那娇艳欲滴,又有些羞涩的脸庞,简直美不胜收。
梅好运立刻丢了魂似的,走到小花身边。
小花冲他歪头一笑,羞答答,笑完觉得不妥似的,又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好似湖边垂柳,被清风拂过。
他脸上立刻露出一个色狼淫棍般的笑,美滋滋儿在桌边坐下。
四人吃早饭,红豆汤同喜饼。
吃完才说了半句话,梅好运同小花,忽然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我只帮你这一次。”
岁砂把已经昏睡过去的梅好运放在洛樱雪早準备好的床铺上,弯下腰抚了一下他极长的睫毛。梅好运被他们三个喂了数月,面色白皙红润,终於显出了原本的样貌,也算是个翩翩少年了。岁砂掐了一下他带著薄肉的脸颊,暗笑,想这傢伙之前那般难看,想必是饿的脱相了。双颊凹陷,好似一隻猴子似的。
他回头,洛樱雪已经换回了男装,只穿著一件黑纱的睡袍,身上精壮的铜色肌肉曲线若隐若现,下身竟然已经半硬了,微微地将那睡袍顶起一个尖。岁砂冷笑一声道:“你且轻柔些,好运经不起折腾。”
洛樱雪正要道谢,他却重重甩上门,出去了。
岁砂回头看一眼那屋子,忽然想到那次黑白无常来袭,那客栈的门被甩上的前一刻,梅好运焦急的脸同微红的眼。他的心忽然又像那日一般,猝不及防地塌陷了一大半。他於是静心运功起来,将那整间屋子隐藏了起来。
他今日在那早晨的红豆汤里给梅好运和小花下了冥府的走魂丹。小花下得多些,须得昏睡上整整四日才能魂魄归体。梅好运服下的少,服下后,凡人便堕入幻境。这幻境同平日他练功时造的不同,服下的人如行黑夜之中,但对身体刺激仍能反映。这般做了,既不耽误洛樱雪练功,也不会令梅好运有所察觉。
他才将那屋子藏起来,便听见身后一个极熟悉的人声响起,他低头叹气,将腰间的剑抽了出来。
梅好运今天觉得自己不大舒服。
他吃了红豆汤后,便觉得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迷迷濛濛,痴痴顿顿。他被香香抱进了雪儿的屋子。他眼皮重的如有千斤,口齿缠绵,想喊香香雪儿,却如何开不了口,如同被梦魔魘住一般,奇怪的很。过了好久,他终於将两个眼睛睁开了。
眼前竟是个男子。
这男子一身精壮肌肉掩在黑纱的睡袍下,正闭眼打坐,脸孔英俊无双,偷著股野性的狂放。梅好运明明没见过这麼个男子,却不知為何觉得熟悉得很,不自觉地竟想上前去磨蹭他那铜色的躯体。他被自己这想法惊了一跳,真是太作孽了!他躺在床上骂了自己一回,见男子并未反应,便想坐起来,看看他在干什麼。
他窸窸窣窣爬起来,那男子还未睁眼,跟座雕像似的,好奇地凑上前去看他。这一看不得了,梅好运竟发现他里面什麼都没穿,下身那好大一条阳具已经半勃,兇神恶煞的。他不知為何,脸忽然红了,口内也似乎有些渴似的。他低头去看那阳具,好大的一个覃头,梅好运忽然觉得后穴蠕动了数下。他著魔似的将头缓缓低下去,嘴唇亲到那红红的头的前一刻,他忽然清醒过来,反手给了自己一嘴巴。
我这干嘛呢!梅好运大惊失色,要死要死,我竟不知道我是好男风的!虽说我看的那春宫画都是些龙阳的,可我有了三个小妾了,床上也算争气的,怎麼今日……他还要再想,眼前的男子忽然醒了,他还未来得及问他是谁,便被抓著领子勾过去。他一下把口边的话全吞了下去,呆呆地望著男子的面孔。
英武非常。
真是英武非常。
男子的鼻尖轻轻地抵著他的鼻尖,鼻息热乎乎地喷在他的唇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迷醉地望著他,映出梅好运痴傻的脸。他忽然低声道:“你醒了?”
梅好运呆头鹅似的点头,引得男子弯唇微笑,嘴唇轻轻张开,舌尖舔著他傻乎乎地张开的嘴唇缝隙。舔了数下,又含住他下唇缠绵地吮吸,梅好运竟忘了挣扎,任由他含吮自己的唇,酥麻从那唇齿间扩散开来,蔓延到了全身。他疯了似的将嘴巴张开,伸出舌头去舔那男子的嘴唇。这动作似乎刺激到了男子,长臂一收,紧紧地抱住他同他激吻起来。男子的舌有力极了,在他口内粗鲁地扫过,时而卷著他的舌吞吃著他的口涎,时而又将舌尖探到他的舌头根部舔著,梅好运被吻得身体软了一半,下身也有了反应。
男子同他分开时,唇边亮晶晶地染著两人的口涎,他忽然脸红,不知怎的,脑内出现了男子这张俊脸在他两个腿间舔弄的画面。他甩头将那画面挥开,却被男子一下推倒在床上。
男子骑在他的腹上,眼睛紧紧地盯著他的,一双眸子似乎就能把他点燃,他这样盯著他,抬手把自己的睡袍脱了下来。
男子又要吻他,被梅好运抵住,问道:“你是梦魔麼?”
这话不知怎麼,惹笑了男子,他喉咙里溢出低沉的笑,笑的梅好运又羞又热,道:“是,你便讲这当成南柯一梦罢。”
梅好运支支吾吾:“可我是男子,我……我还有三个妾室。”他似乎知道要发生什麼了,即便真的是在梦境里,梅好运还是多少有些残存的道德廉耻,千钧一髮之际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小妾。
男子已经开始解他的衣袍,见他一脸挣扎,便俯下身体,在他耳边道:“这就是一场梦,同别人无关的,我定将你弄得舒服,好麼?”
梅好运听到舒服二字,如同被触到什麼机关似的,下身一下翘起来了。硬硬地抵在男子股间。
男子察觉了,低声骂了一句什麼。
梅好运抬起脑袋去问他,他却不回答,只继续低头解他的衣服。不一会便将他剥得精光,连褻裤都不留下。
两个人赤条条地对著,其实都是男子,没什麼可害臊的,梅好运却觉得脸上热的能烧饭,想要蜷起身子。男子制止了他的动作,将他的身体展开,俯下身一寸一寸膜拜般的舔吻起来。
梅好运想去回忆平日里,他同香香雪儿都是怎麼行房的,却无论如何回忆不起来。身上敏感非常,男子如何吮吸,如何舔噬,他都感觉的清清楚楚,他身上也渐渐热了起来,有什麼要破茧而出似的,在他的胸口縈绕。男子的舌忽然在他的乳头上重重地舔了一下,梅好运喉头溢出一声急喘。男子知道他这里敏感,便拨弄琴弦似的挑弄他的乳头,只把个乳头舔得水光光,红艳艳,还不甘休。梅好运一边乳头被伺候的舒爽,另一边却孤零零,他便自己伸手去揉掐。才碰了一下,那扁平的乳头便颤颤巍巍翘了起来,吹气似的,他伸指揉了一下,被男子拍开。
男子将他的两个手臂都压在头顶,低头吮吸他的另一边乳头,他自己揉捏到底不如男子唇舌服侍的舒畅。他嘴唇接触的瞬间,梅好运便觉得无法承受似的,挺起了胸膛,欲叫他把那乳头吃的更深。男子菱角分明的唇改在他的胸口,舌在口内狂野地揉弄那粒脆弱的肉粒。梅好运渐渐出声呻吟起来,挺腰同男子蹭著胯下阳具。
两根阳具早情动不已,头上渗出黏液,互相蹭动时,滑腻非常。男子一面舔著梅好运小腹,拿舌尖梳理著他稀疏的毛髮,一面将硬热的阳具在梅好运的腿上磨蹭,留下一道道水渍。
梅好运将身体撑起来,去看男子,正同他目光对上,梅好运又呆滞了。男子那俊脸,慢慢张开口,把他翘起的阳物,一寸一寸含进了嘴里。这画面实在太刺激,梅好运仰头呻吟:“你,你不必……啊,好舒服……”
男子晃动著脑袋吞吐著,他口内如此柔软,梅好运那阳物的头部,触到他口内湿软的内壁,几乎要射出来,却被男子捏住根部。生生逼了回去。
口涎混著阳物留下的情液,顺著股间流下,滑向一个隐秘之处。
梅好运觉得后穴似乎轻轻蠕动,想吞吃什麼,那不可言说的内壁,也渐渐地酥麻湿热,想要个硬东西进去抓一抓,顶一顶。他还有些羞耻心,闭著嘴不敢再呻吟,生怕把后穴那点心思说漏了嘴,只把个肉臀在床垫上磨蹭,想要解些难过。
男子早看到他这般举动,伸手拿了脂膏,在手心化开,一面含著梅好运两个肉囊,一边伸指在他穴口打转。
他带著薄茧的指尖触到梅好运股缝的刹那,梅好运便抬腰迎了上去,他自知自己这行為实在骚,於是遮遮掩掩地解释道:“我这下麵,不舒服。”
男子将他两条腿扛在肩上,侧脸咬了咬他汗湿的大腿内侧,唇贴著肉道:“怎麼不舒服?”话未说完,却并著两个指头狠狠捅了进去。
“啊……!”梅好运这下装不下去了,抓著床单便射了出来。
男子晃著手腕,两指在他股间抽插,动作兇猛,把个梅好运插得拧腰扭动,一个白花花的骚屁股直往他指头上撞。内壁被捅得舒爽极了,疯狂的吮吸著男子的两根手指。那甬道内每一寸似乎都染了春药一般,急切地蠕动著,被男子的手指插得咕啾作响。
“里面,还要更里面!”梅好运呻吟出声,紧紧夹著男子的手,两个臀瓣不住上下磨蹭男子的手掌。里面似乎有个位置,他心里知道的,碰到了便能登极乐,可男子却不去碰,只在其他地方抠弄,弄得他整个人渐渐失了控。於是大声呻吟起来。
男子抽手抽打他的臀和大腿内侧,那两处皮肤敏感极了,瞬间便被抽的红彤彤的。梅好运挣扎爬起来,搂著男子的脖颈,抬头吻了上去。
他小腹上滴了元阳同男子汗液,淫靡的一片,他将那滑腻的小腹去摩擦男子的腹肌,两人乳头也蹭在一处,爽的浑身颤抖。
男子离开他的嘴唇,在他脖子颈窝啃咬吸吮,忽然,一口咬住了梅好运的脖子。
“啊……”
梅好运小穴被他粗壮阳物一寸寸打开,进入,那阳具又热又硬,烫得他浑身哆嗦,连呻吟都战慄了。全部进去之后,他汗湿的臀贴在了男子的胯间,两个腿不由自主圈住了男子精壮的腰。
他还未準备好,男子便挺腰抽插起来。
“不,太快了,你等……啊!好深,快!”梅好运整个被干到了底,紧紧圈住男子的腰,埋头在他颈窝承受他暴风骤雨般的操干,身体被拋起放下,体内最骚的那一点被狠狠地疼爱。男子一句话都不说,只埋头猛操,屋子里全是啪啪的肉体碰撞声,和梅好运的浪叫。
男子似乎嫌这样不好使力,忽然把梅好运推到,自己跪坐起来。他将那阳物抽出大半,只留头部还在穴口。他低头看那销魂洞,緋红地裹著他的阳物头部,穴口慢慢蠕动,似乎自己想要吞吃进去。梅好运穴内突然空虚,内壁酥麻,意犹未尽,他里面还未高潮,正是要的时候,哪捨得离了这宝贝阳物。於是他将两个腿在男子腰臀间扣住,自己套弄起来。
“嗯,好舒服,你快动一动……“他一边用后穴套弄男子阳具,一边伸手揉搓自己的胸口乳头,将那白皙的胸膛抓得一道道红印,男子却根本不為所动,只偶尔挺动一下。
“你平日都不这样,你快操我……“梅好运急的带了哭腔,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麼,却被男子察觉,捧著他的臀啪啪地操了起来。
“梅好运,你真是个骚货。”
“不要!太深了,不要!”
已经过了下午,屋内那情潮才歇,忽然又起。
洛樱雪已经早干得失了理智,他将梅好运两隻手拿腰带缠在床顶吊著,架著他的两条细腿,挺胯操干,股间早精水淫液脂膏混在了一出,每次抽出都带出些乳白的汁水,两人股间汁水四溅,撞得通红。他干了数十下,又低头去咬梅好运两个乳头,乳头早被咬地肿大,一碰,梅好运便会大声吟叫。
他见梅好运似乎有些累的要昏过去,於是加紧动作,狠狠干了数下,在他穴内出了精。
他将梅好运解下来,放在床铺上。
又拿个布巾给他略擦一擦,布巾碰到胸口,梅好运微微扭动了数下,引得他又去吮吻了一番。
他见他睡过去,便在床上打坐起来。
屋外被施了法术,静悄悄的。洛樱雪的两个心腹阿大阿二抱剑在不远处,脸上有些红,却依然巍然不动。
小院内一片静謐,他四人却并不知,屋外大院一片狼藉,岁砂早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