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8-16
戴宇舒: 借种的女人
第一章
「该死的海盗!」樊刚猛地一拍桌面,既愤怒又不悦。
「三爷,边大人说了什么,让你气成这样?」京师翟记分部的大执事陈宁皱起眉头,他知道主子和水师提督边毅扬交情匪浅,随时可以获得一些重要消息。
樊刚抬起头,看著自己的得力助手,「今天早上天津捎来消息,渤海湾又发生抢劫事件了。那批海盗越来越不像话,不光是抢东西,也不把杀人当一回事,尤其是那个姓狄的海盗所领导的海盗船。下个月我们的货就要出发前往南洋,听到海上又发生抢案,你说我能不烦恼吗?」
「你认为他们会袭击我们的货船?」陈宁担忧的问。
「没错。」樊刚叹口气,「这回船上载了大批的货,光是从朝鲜购买的人参就值一大笔钱。翟记虽然是江南最大的商号,也禁不起这些损失。」而他更无法对翟项英和梅若藩交代,他们将北方业务交给他负责,是信任他有这个能力,他不想让两位结义兄弟失望。「我仔细的想过了,我要找个人审慎的评估他的能力,之後再来决定由哪家船运运送这批货。」
「三爷想找谁?」
「天津府一个叫齐佑军的航运钜子,幸好他只经营南洋航运,否则他对武昌府的贺家航运会是一大威胁。」樊刚摸著下巴,「这小子的运气似乎特别好,被海盗洗劫的次数屈指可数,我想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
「原来是他。」陈宁恍然,「齐佑军的岳丈,是四年前得罪纪国丈而被罢黜的御史大夫铁术。以铁大人的清廉正直,他相中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光看齐佑军在短短五年内把荣昌船运经营得有声有色,就知道这个人非常能干。三爷,这次你打算带什么人一同前往?属下好预做准备。」
樊刚沉默一会儿,然後摇了摇头,「这批货十分重要,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一个人低调前往比较好。我走了之後,这里的一切交由大执事负责。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去了保定。」
陈宁想了一下,也认同他的看法。「是,我知道了。」
◆◆ ※ ◆◆
齐佑军的书房里,铁穆儿一副惊恐的模样。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她的声音颤抖,俏脸苍白如雪,「这是邪恶的、违反道德的,哪一种丈夫会让他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上床?」
「别跟我顶嘴!」齐佑军一拳落在桌上,愤怒的站起身,「我警告过你,你必须顺从我的意思,否则我会让你後悔莫及。」
铁穆儿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决,不禁打了个冷颤。以前无论他怎么逼迫她、威胁她,她都抵死不从,最近他发现她的致命伤,就是她小弟对她的重要性,改而用小弟的性命威吓她。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现在你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我并没有不听你的话,只是……」铁穆儿顿住,痛恨自己的懦弱,连声音听起来都软弱无比。
静默了一会儿,她感到怒火在体内狂燃。他怎么能对她做这种事?
她抬起下颚,憎恶的看著那张漂亮的脸孔,「我听说过他,那个男人充满正义感,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你只是枉费心机。再说,如果让他知道你的妻子仍是处子之身,你如何解释这件事?到时你的秘密,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听出她声音里的轻蔑,他气愤得举起拳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放下。他不敢动手打她,并不是因为有仁慈之心,而是怕打伤了她,不知道如何对外解释。
他对她露出微笑,有一刹那,他就像大众眼中那个幽默机智,具有高贵人格及温和个性的男人,但是下一刻,他仁慈的外表消失了,又恢复原有的面貌。
「关於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无意被人们视为傻瓜,或公然的戴绿帽子,那违背整个计画的初衷。」除了他的心腹和赖晋皓两个手下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计画。「只要樊刚在这里的期间,我们不一起出现,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只会把你当作我安排给他解闷的女人。」
「你竟然把我视为妓女?」铁穆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啊,我差点忘了你那高不可攀的身分。」齐佑军不屑的冷嗤一声,「铁穆儿,我并不想破坏你高贵的身分,但是必须老实的告诉你,女人就是女人,不管是淑女还是妓女,都免不了要在床上打滚。」
「为什么是他?」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他逼她做的事,实在是太羞辱人了。「自从得知他要来拜访你之後,你又开始逼我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不顾一切要得到他的孩子?」
齐佑军瞥她一眼,「因为他是个绝佳的男性模范,生的孩子足以继承我的姓氏。我要这个孩子将来是个体面的人物,为我重振家声,光耀门楣。」
铁穆儿摇头。他真的疯了,这是唯一的解释。他喜欢男人的不正常喜好,不只影响到他的能力,也影响到了他的脑子。
自从发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开始,她对他做的任何事都不再大惊小怪,唯独这件事让她无法接受。
认真说起来,针对这件事,她还要怪一个人,那就是天津府督柴大人。他和齐佑军颇有交情,见她三年来一直无法生育,正好她爹过世,少了反对的阻力,於是想送一名美妾给好友,帮他传宗接代。
齐佑军虽然予以婉拒,但是也警觉到不可能一直拒绝纳妾,若是再拖下去,一定会有不利於他的传闻出现。因为她爹在世时,他还可以拿他当挡箭牌,现在任何理由都无法说服众人。最重要的关键,还是「不孝有三,无後为大」这句老话,这个大帽子一扣下来,就足以让他哑口无言。
於是他开始把脑筋动到她的身上,想安排她怀其他男人的孩子,以掩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她死也不肯成为他利用的工具,这件事僵持了半年多,直到最近他又开始积极的活动。
「好,即使我愿意,如果他事後跟你要我,你要如何拒绝?」她以退为进,咄咄逼人,看他怎么解决这棘手的问题。
「那还不简单,只要安排一个意外,让他以为你死了,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只要听我的安排就好。」他不耐烦的说,然後走开几步,双手交抱陶前,直盯著她。「铁穆儿,愚蠢并不适合你。你应该明白,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服从。你别想再和我作对,否则我发誓,绝对会杀了你那可怜的小弟。没错,我做得出来,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铁穆儿看见他眼中的残酷,心生恐惧,感觉不能呼吸。
是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明白了。」
「很好。」他满意的点头,「过几天,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那个人并不笨,我还得多想想细节,让事情进行得顺利。」
她感觉房间疯狂的旋转,想到自己答应的事,腿软到快要无法站立。
老天!她如何能忍受这样的人生?
她当然可以忍受,为了小弟,她可以忍受任何事。但那绝对是最後的选择,在她试过其他每一种方法仍无法逃脱之後。
◆◆ ※ ◆◆
钱总管把那人带进大厅时,正值帐房在向齐佑军报告帐目。
铁穆儿在大厅的内室整理东西,透过门帘,看到了他,不禁倒吸一口气,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他!那个人一定是樊刚。」
她审视著他。他非常高大,有一头浓密的黑发,眉头宽阔,鼻梁挺直,唇形饱满,下颚方正,显得积极进取、慷慨大度。如果他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多一点笑意,他的魅力会更具有杀伤力。
但就此刻而言,他已经太过迷人,太过强壮有力,太过完美了。
「难怪齐佑军会看上他。」也因为这样,他吓坏了她。
他虽然完美,但是脸上显露的坚毅告诉她,他不同於其他她认识的男人。他有勇气,那仿佛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那种思虑精致缜密,不是任人宰割而不还手的人物。
「齐佑军简直是疯了,才会找上这种男人。」她开始恐慌。
樊刚稳健自信的打量四周,优雅又从容的走向前,毫无矫饰,内蕴一股力量。
齐佑军刚和帐房说完话,抬起头便注意到这名客人,俊秀的脸庞闪过奇异的兴奋,随即迎向他,热情的招呼,「你一定是樊三当家了,欢迎来到天津府,我还以为你要过几天才会抵达,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我提早几天动身。」樊刚苦笑。这一趟任务可把他热坏了,没想到时序来到仲秋,那股热浪仍然让人受不了。
不过老实说,他没想到齐佑军会是如此俊美的男人。他的皮肤和女人一样白皙滑嫩,骨肉均匀,手足纤长,简直比女人还要漂亮。陈宁给他的情报,只说他相貌不错,却没有提到他不错到这个地步。
这样一个看似娇柔无力的男人,谁想得到竟然这么懂得做生意。而且据他在本地打探到的消息,这个男人简直是天津府的大善人。他有良好的声誉,很和蔼可亲,做生意也诚实无欺,对下人更是非常仁慈。
「的确,外头的天气还真是热得让人受不了。」齐佑军认同,「你一定筋疲力竭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稍後我们再谈。」
「好,我想洗个澡会舒服一点。」樊刚边说边抹去脸上的汗水。
等樊刚离开大厅,齐佑军转身走到内室,来到铁穆儿的面前。
「你看到他了?」他十分兴奋,绽放邪气的笑容,「我跟你说过,他是个绝佳的男性模范。你看他那瘦削健壮的体格,我真等不及看他脱下衣服的样子,光是想像,就教人心头酥痒,不是吗?」
铁穆儿摇头,恳求道:「拜托,你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
齐佑军脸一沉,「你已经跟我争论了好几天,我不想再听。」
「不,我不能,这太教人无法忍受了。」她突然觉得寒冷,双手揉抚著手臂肌肤。「你对我所做的要求,是疯狂的,是错误的。我们的婚姻并没有允许你这样利用我,这违反了一切道德准则,也违反了一个妻子的本分,我不能为了你的利益而作践自己。」
「你的本分就是服从我,而我已经表明得够清楚了,你今晚就得给我准备好。」齐佑军板起脸孔,不耐烦的大吼,「记住我说过的话,否则你就等著收尸吧!」他无情的走了出去。
铁穆儿脸色惨白,恨自己找不到离开的方法,到京师救出小弟,脱离恶魔的掌控。齐佑军太了解她了,自从她爹过世之後,这世上她只有小弟一个亲人,她爱他胜过任何人,他是她的责任,她不可能弃他於不顾。
她的防卫彻底被他攻破,她早已成了输的一方。他要一个孩子,并且不计代价。她已经逃避这个问题半年多,但是现在再也没有办法了。
铁穆儿流下痛苦的泪水,哀悼自己即将失去的一切——她的正直和自尊。更重要的是,她保留三年的清白之躯,眼看就要被他摧毁了。
◆◆ ※ ◆◆
此时已近午夜,一轮弯月挂在天际,樊刚心满意足的泡在浴池中,来到此地後头一次有彻底放松的感觉。
他把下午的酷热抛到脑後,再次潜入浴池,在起伏的水中翻腾,像条鱼儿般灵活矫健,一直游到筋疲力尽,才慢慢的从浴池里走上来。
今晚的接风宴他没吃什么东西,一方面因为太热,另一方面是齐佑军反常的行为让他倒尽胃口,此刻觉得饥饿。
他拿起手巾擦拭水滴时,不禁回想起一个叫薛邦的魁梧大汉,他脸骨粗犷,肩膊宽厚,眼若铜钤,加上落腮胡,一看就知道是强横凶狠之辈。
他很难想像齐佑军竟然找这种人当贴身侍从,这两个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外形都相差甚远,偏偏他对他粗鄙的外在视若无睹。而且依他的观察,齐佑军的合夥人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他。
赖晋皓中等身高,体魄强壮,一张红通通的脸孔,像是惯於待在室外的人。他的个性严肃、寡言,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物。
他注意到一件事,这个男人不时对齐佑军皱起眉头,尤其每当他和身後的薛邦喁喁细语,或是彼此交换暧昧的眼神时。老实说,连他都觉得恶心,只好早早结束接风宴,宁可跑到浴池来消暑。
他丢下手巾,拿起裤子穿上,这时澡堂的门被打了开来。
他以为是服侍他的小厮,没有回头去看,迳自问道:「有事吗?」
没有回答。
他好奇的转身,呼吸顿时停止,心脏一阵狂跳。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进到澡堂的是一位风姿清雅、五官细致美丽的女人。
他突然想到在离开接风宴前,齐佑军曾经在他的耳边说要给他一份惊喜,原来指的就是她。他知道有些大户人家在重要贵宾来访时,习惯挑选有姿色的婢女陪夜,只是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那些做杂役的下人。
她的眼眸充满智慧,两颊的红晕显得高贵典雅,温润甜美的唇瓣微微噘起,像玫瑰花瓣吸引了他的视线,一头柔软浓密的秀发流泄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裹住了心形脸蛋,构成一幅秀丽的美人图。
这个美丽的女人刹那间迷惑了他,和他最亲近的女人中,二哥的妹妹梅若瑛或许可以跟她一争长短,却少了一股她那似官家小姐的独特气质。
铁穆儿俏脸烧红,知道进来会看见什么,也早有预期,然而还是不习惯看到男人的身体。虽然他只赤裸著上身,她轻轻扫过他宽阔的胸膛,可是他裸身的景象、强健的线条仍不时在她的脑海闪过。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不禁握紧拳头,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过这显然没什么用处,他看著她的目光仍然强烈得教人不安,令她感觉到奇异的脆弱,似乎被剥夺了一切的保护。
「你是谁?来此有事吗?」他有礼的问。
「齐爷吩咐我来……伺候你。」她低声的说,羞辱的别开目光。
这个男人会如何看待她呢?她不应该在乎他怎么想,却不知为何,极度不愿意他看轻自己。然而她即将做的事,注定只有这种结果。
「服侍我?」果然是陪夜的侍女。
老实说,樊刚曾经希望她不是,以她的姿色和高贵的气质,应该是男人捧在掌心宠爱的对象,而不是主人拿来酬庸客人的礼物。
他不禁怀疑众人对齐佑军的好评价,如果他真是这样一个大好人,应该对这种贬抑女性的行为嗤之以鼻、不屑为之才对,不是吗?
「你过来。」他朝她伸出手,目的只是想把她看清楚一点。
铁穆儿迟疑了一下,然後像尊贵的淑女缓缓的走向他,一副警戒、冷淡的姿态。但是她身穿的蝉翼纱衣裙束住她的纤腰,烘托出曲线玲珑的胸部,使她显得无比的娇美,甜蜜,驱除了些许冰冷和疏离感。
樊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原本想拒绝她提供的服务,原因无他,被卖人大户人家做诗婢的,大多是可怜女子,他怎么忍心狎弄?
然而这个女人对他的下体所造成的疼痛,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极不舒服。凡是男人都爱看美女,可是他自认定力不差,没想到这回却失守了。
他双手握拳,感觉突如其来的欲望胀满身躯。她的肌肤像琢磨过的珍珠,晶莹剔透,秀发像丝缎,闪闪发亮,令他的手指酥痒,想要触摸和掌握。
突然,他有股疯狂的冲动,想要抹去他在她脸上看到的冷淡及不情愿,让她变得甜美、温暖,驯服的偎在他的怀中。他想要除去她穿著的衣服,发现及探索其下的女性秘密,而那冲动强烈得他必须握紧拳头来压制它。
他的身躯定住不动,惊讶於那份欲望之强烈。二十九年的岁月以来,他不曾如此渴望把一个女人带到床上。
他开始明白齐佑军为何要安排这场惊喜了,虽然这个女人缺乏「待客」的热情,但是她冷艳的气质独树一帜,反而更刺激男人想要征服她。
铁穆儿停在他的面前,低垂眼睑,「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悠扬悦耳,然而有些颤抖……或者只是他的幻想?
他用食指托起她的下颚,直到他们的目光相遇。他在她的眼中看见恐惧,还有一丝无法辨识的神情闪过,像是……恳求。
恳求什么呢?她在害怕他吗?她以为他是那种看见美女就口水直流,忍不住扑上去,使用暴力占有她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的眼里竟然会是个野蛮人,有些恼怒,但是他气的是自己,一定是他那强烈的欲望吓到她。
也许会被讥为虚荣,然而他的确为自己未能完美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而感到愤怒。他就是不喜欢她对他抱持这个印象,对他来说,女人是用在取悦上,应该受保护而不是摧残,他会让她对他改观。
他有这个信心,事实上,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少有抱怨他是粗鲁的。
「你在颤抖,」樊刚温柔的说,往她靠近一步,「你在怕我吗?」
「不……」铁穆儿低垂著头,不敢承认,除了履行承诺,她无路可走。
他又靠近她一步,近得足以让她感觉到他身躯的温暖在撩拨她。
他身上有夜晚的清新气息,混合著温暖的男性气息及欲望的气味。他环著她的腰,沉稳的把她带入他的怀里。他的手指似乎要在她身上烫下烙印,结实有力的腿贴著她的裙摆,炽热的困扰著她。
她心跳如擂鼓,直瞅著他喉间的脉动,害怕若是抬高视线,看到他眼里的轻蔑,会丧失勇气。
他伸出手,轻触她的脸颊。
她的膝盖微微颤抖,一颗心因为害怕而紧缩,试著和自己争辩,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弟,然而心中仍然充满苦涩。
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轻轻抚摸她的嘴。
她双手握拳,感觉莫名的刺激感穿刺而过,恐惧揪住了她,但是她努力抗拒。
这时,他的目光锁住她,吸引著她,似乎在告诉她,当他亲吻她时,要她接纳他。
他逐渐低下头,眯起眼睛,看著她脸上变幻的表情。
她似乎被蛊惑了,心里想要躲开,却被俘虏在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中,而後她感觉到了他炽热的唇。
那一刻,出於惊讶,也出於盘据体内的火热,她惊喘一声。他的唇是火热的,尝起来是汗水和蜜汁般的欲望,剧烈的燃起了一把火,并穿透她的全身血脉。
她完全无法思考,甜蜜的渴望缓慢的入侵她的感官,十指按压著他胸前结实的肌肉,无法移动,被莫名的感觉所惊吓。
老天!怎么会这样?她需要空气,也需要驱除恐惧。
她两手握拳,抵住他的胸膛,但是他加重力量包围了她。她感到他的亢奋硬挺而坚持,紧抵著她的小腹。他的吻甜美、细腻,但是彻底的占有。
他的嘴唇表面有些胡碴,细细的移动,温柔的诱惑,寻找进一步的亲昵。
她仍然犹豫不决,双唇却已经分开了。
他立刻利用这项优势,舌头入侵她温柔的角落,探索那蜜般的湿润,并引诱她进行著她自己的探索。
她轻轻挣扎,他加深了吻,几乎在渴望中变得强硬。
他们的舌头缠斗,进行一场激烈的攻防。那是震惊的,但又彷佛无限的熟悉,像是在梦中被爱抚著醒来。
慢慢的,火焰燃烧她的腹部,一股战栗开始窜向她的全身各处。
她感觉无法呼吸,空气似乎变得沉重了,突然害怕起盘旋在体内的热力,紧握在他们之间的拳头压向他的胸膛。
他感应到她的抗拒,倏地放开她,看著她涨红的脸庞,及急遽起伏的双峰,炽热的眼里似乎有著了解。
「我终於明白,你眼里的冷淡和不情愿是为了什么原因了。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他顿了下,声音重浊,「这是你的初吻,对吗?」
他知道了!她惊讶的瞥他一眼,「是……」她咬住唇,忍住羞辱的泪水。
「我一辈子从没强迫过女人,而我看不出有理由从现在开始。」樊刚缩回手,但是这个动作令他的手臂抽筋,胃部打结。
他後退几步,而後努力召唤钢铁般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恳求著遗忘,并命令身躯内快速攀升的欲望消退。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吻她,起初她的怀疑、害怕损及了他的荣誉,他只是想要让她知道,即便渴望她,他也不会伤害她。
但他清楚的知道不只是这样,真正的原因是,他热切的想要碰触她。可是他的荣誉心不容许他这么做,否则他和齐佑军又有何分别?
当他眼看著这个机会溜走时,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些小小的补偿。
看到她极不情愿却又得尽责的服侍他,他好奇的想要知道,如果这个吻是出自她个人的意愿及欲望,她会是什么表情?
他的行为可议,不过那是事实。而他的报应也来得快,他对她的欲望并没有因此而消退,现在他被迫只能接近佳人,却无法再一亲芳泽。
「什么?」她大吃一惊,「你是说……你不要我?」
他苦笑著摇头,「不,除非是戒绝情欲的佛门高僧,否则我敢说没有人能说不要你。只是你并不是自愿来服侍我的,对吗?」
「我……」铁穆儿无法否认,即使她对他有著莫名的好感,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清白之躯献出去。
樊刚眯起双眼,审视她的脸庞。这个美丽的女人和齐佑军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男人不占有她,转而把机会让给他?
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他无法想像,有哪一种男人会把这种绝色美女拒於门外?而她又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姐,我看得出来你出身高贵,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才会被迫出卖自己?如果你肯说出来,或许我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铁穆儿全身一震,迎视他的目光。烛光下,他的眼眸是清朗深邃的黑色,没有一丝狡诈或居心不良。
这个男人确实是正人君子,换了其他男人,会因为她不是自愿献身而轻易的放过她吗?其他人会因此怜悯她、关心她,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吗?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告诉他,她需要他来解救她,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不说齐佑军在外面监视著,就算她肯说出来,小弟还在京师被严密看守著,只要她轻举妄动,他就会没命,而她永远不会拿小弟的命去冒险。
铁穆儿摇头,苦涩的说:「你是个好人,如果真的想帮我,就要了我吧!」
「不,我不会用这种方式得到你。」樊刚十分坚持,「你放心的回去吧!不必担心你的主人,我会和他解释。」
「没用的,我……」她顿住,惊诧自己几乎泄漏了一切。
「小姐,你怎样?」他声音尖锐的问,「他会因此而伤害你吗?」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樊三当家,谢谢你的关心。」
他的关怀触动她脆弱的心弦,深受感动。这个男人不只有教养,而且仁慈、谦和、自制,和齐佑军完全相反。
她的心底深处有一种微妙,奇特的感觉滋生,虽然还不明白那陌生的感觉代表什么意义,但是他意想不到的亲切让她感受到一股暖流涌过全身。她知道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否则她会在他的面前崩溃,痛哭失声。
连一句告退的话都没说,铁穆儿转身,冲出澡堂。
当她远离他的视线范围,让泪水奔流时,才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问题,不禁全身颤抖。
老天!她要如何向齐佑军交代?
第二章
铁穆儿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感到无比的恐惧。
齐佑军马上就会来找她,他知道她失败了,会怎样对付她?
一想到可能的结果,她忍不住发抖。
她毫无选择,只能对他说谎,告诉他,樊刚吻了她,而且表示想要她。
「但是我怎么解释他没有立刻要了我,反而让我离去?」
依照齐佑军告诉她的,男人的欲望比女人来得强烈及难以控制,只要一个逗弄或亲吻,他们立刻就想带女人到床上,根据她听到的,也的确是如此。
「老天!」
她不愿再想下去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应付吧!
然而当齐佑军脸色铁青的走进房间,她止不住全身战栗。
「你这该死的女人,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却连一个男人都迷惑不了!看样子我必须让你清楚的了解我对这件事认真的程度。」他迅速走向她,甩她一记耳光,「现在我相信你应该非常了解了。」
他竟然动手打她……铁穆儿抚著火热、刺痛的脸颊,神情震惊,好一会儿才难掩惊惧的开口,「我了解……但是他只做出於自己意愿的事,他想要我陪他时,自然会找我,我无法逼他。」
齐佑军皱起眉头。她说的对,今天晚上他和樊刚聊过,十分明白她的说法。
樊刚对铁穆儿很有兴趣,眼眸流露出赤裸裸的欲望,即使他躲在澡堂外面,透过小洞往里头窥看,都感觉得到那股炽热的渴望,可是樊刚就是有办法克制内心的冲动,毅然放弃占有她的机会。
这个男人的意志力真是惊人,不是单凭美色就能控制。
齐佑军陷入深思,随後露出邪恶的笑容,「好,我们换个方式,照样可以把他诱到床上。要让这种男人就范还不容易?他喜欢当英雄,我们就给他机会当英雄,我倒要看看,他能充英雄到什么时候!」
占有她怎么会是英雄的行为?铁穆儿困惑的皱起眉头,不安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吃一种药,这种药只有和男人欢好才能解。他如果不想看见你受苦,七孔流血而亡,就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救你。」他邪气的笑说。
她的脸色发白,全身剧烈颤抖,「什么?你是要我吃媚……药?」
「没错,我会让人准备一瓶药给你,还会安排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铁穆儿,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不照著我的话去做,我会采取一个让你後悔莫及的手段。」他语带威胁的说,恶狠狠的看著她,「你珍惜你的处子之身,对吗?我就叫几个人先毁了它,那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愚蠢的障碍。」
「你……不是认真的?」铁穆儿胆战心惊。
「不,我非常认真。有一些方法,可以确定一匹不情愿的母马安静的和公马交配。你看过一次,不是吗?最好记得这一点。」他冰冷无情的警告。
是的,她在半年前见过一次。她永远无法忘记,他带她到马厩看一匹他刚买的优良母马的那一天。她知道他买那匹母马,是要和薛邦最宝贝的一匹骏马交配。他告诉过她,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会在那天早上发生。
母马虽然已经可以交配了,但是公马发情的气味、高亢的嘶鸣、冲撞及示爱的轻咬吓坏了它,它睁大眼睛,又踢又咬,并绕著圈子跑,逃命似的躲避公马,直到齐佑军命令马夫用绳索将它捆绑在栏柱上,令它无法移动。
她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於是要求离开,不过他不让她走。
「你当了太久的纯真妻子,也该是让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了。」他低声的说,然後笑看著那匹热切的骏马在无助、颤抖不已的母马身上发泄精力。
老天!他不可能是暗示他会用同样的方法羞辱她吧?不会的,他虽然想要孩子想疯了,但是不可能真的叫人轮暴她,他只是想吓得她投降。
不可能吗?他刚刚动手打她,那不是一种警告吗?
「怎样?你还想反抗吗?」他发狠的问。
不,他会的。涌现她心头的抗议和恳求消失无踪,剩下的是绝望。
「告诉我一件事,你为什么娶我?」她的喉头因为痛苦而紧缩,「你显然不需要一名妻子,」他只要薛邦就好。「为什么挑上我?」
他看著她好一会儿,露出得意的笑容,「现在告诉你也不要紧,我是看上你爹的名望。虽然仕途受挫,但是他刚正不阿的形象,对我的生意是一大帮助,更让我在天津府的地位提升不少。这几年你充分感受到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我终於明白了。」早在新婚之夜他连碰都不碰她,她就知道他不是因为喜欢她而娶她,但是她从未想过,他娶她竟然是为了她爹的名声。
痛楚被遗忘了,只留下熊熊怒火。就为了他的野心,葬送了她的一生,她感觉到万箭攒心的痛苦,和想脱离强压下来的命运的狂乱需要。
「你明白了最好。」齐佑军残酷的扬趄嘴角,「我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尤其是目标近在眼前,绝不可能放弃。」
可恶!这个固执的女人就是不懂他的决心,都是她害得他又变得不舒服。
最近半个多月,不知道为什么,他时常昏倒和流鼻血,食量也变小,因为胃里留不住东西。
张大夫说这是一种奇特的病,还找不出病因。但是,他真的找不出来吗?
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自己好像在慢慢的衰残。他听说过很多消耗精力的疾病,状况和他相像的有……老天!是有一种,他忍不住战栗了。
他的症状显示荣昌船运正有一项阴谋在酝酿,目的是要除去他。这确实是个聪明的计画,慢性中毒死亡最不启人疑窦,可惜还是让他识破了。
可恶!他知道是谁急著除去自己,还因此收买了张大夫。他想找这个人算帐,然而才跨出一步,身躯突然一阵摇晃,不禁大感惊恐。
铁穆儿吓了一跳,却不敢上前扶他。「你病了吗?」
「病?」他转头瞪著她,咬牙切齿的说:「我没病,只是吃到坏东西而已。」
是吗?可是他好像非常痛苦。
「要我找薛邦请大夫来吗?」
「你不要婆婆妈妈的,我需要他的时候,自己会叫他,现在你该做的是顺从我的意思。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最後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的把握。」他撂下无情的话语後,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捣著疼痛的胃部,急著转身离开。
铁穆儿张开嘴要抗议,但是没有发出声音,站在原地不动,双手紧握。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记巴掌就是他最後的警告。
苦涩的怒气在她的体内翻腾,他刚浇熄了她最後一丝希望。他不会放过她的,不计一切代价都要个孩子,免得丑闻危及他在天津府的地位。
恐惧与哀伤淹没了她,她为自己寻求尊严的努力,终究还是失败了,如今不但付出疼痛的代价,对她未来的命运更是束手无策。
她蹒跚的走到床边,忍不住放声大哭。眼泪似乎停不住,而她也无意忍住,尽情的让泪水滑落红肿的脸颊,任由无边的痛苦将她淹没。
◆◆ ※ ◆◆
齐佑军由两个手下搀扶著回房时,有一双愤怒的眼睛盯著他们。
「这天杀的家伙,真该下地狱!」男人低声诅咒。
自从得知樊刚即将来到天津之後,事情就变得复杂,小心设计的计画全都走了样,逼得他必须采取更缜密也更致命的步骤。
就在他派去监视铁穆儿的人跟他通风报信,说齐佑军安排她偷偷去澡堂,他便决定是该用最後一帖药让那个该死的男人下地狱的时候了。
他不要樊刚和铁穆儿在一起,不要任何人动她一根寒毛,她是他的。如果不是齐佑军横刀夺爱,他相信她一定是他的人。
男人冷酷的微笑,刚才飞鸽传书提供的消息,也该可以送樊刚最後一程。
◆◆ ※ ◆◆
「爷,你猜得没错,他用的是传统的砒霜。我依照你的吩咐,将你每天晚上喝的药酒拿给梅大夫看了,他确定毒药就放在里面,而且对毒药药力之强感到非常惊讶。」薛邦十分担忧,看著脸色难看、有若死鱼的爱人。
「赖晋皓,我非找你算帐不可。」齐佑军恨得咬牙切齿。若非昨晚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回房之後只小酌一口药酒,他肯定死定了。
那个卑鄙的男人,显然无法再容忍下去,才会下此重手。
「薛邦,从今天开始,我只吃梅大夫开的药,还有,派专人负责我的饮食。至於荣昌的业务,暂时放手给赖晋皓处理。这几天我必须彻底的休息,好排出体内的毒素,否则无法完全复原。」
「赖晋皓刚刚派人来询问,我要怎么向他解释爷的病?」
齐佑军想了一下,「让梅大夫随便找个病因应付他,我知道中毒的事必须隐瞒他。这个家伙诡计多端,就怕他湮灭证据,让我们抓不到他。」
「是,我知道了……」薛邦话说到一半,就被敲门声打断。他转头,盯著房门。这个时候谁会来打扰他们?「进来。」
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男人走进来。
「对不起,大爷,因为事出紧急。」
齐佑军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今天晌午二爷突然下了指示,要带樊三当家出海视察航线。现在已经准备出航,璜爷要我回来向大爷报告。」男人禀报。
「什么?」齐佑军大吃一惊。
可恶!赖晋皓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和樊刚还未谈到合作事宜,有什么理由要张璜带他出海视察航线?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待我想清楚後再说。」他挥挥手,等来人出去後,望著自己的心腹兼爱人。「薛邦,你怎么看这件事?」
「他想藉外力破坏你的计画,因为他看出樊刚是你最理想的人选。」薛邦想也不想便说,「他不只强壮,容貌英挺,符合所有优秀男人的条件,而且非常出众。他更怕铁穆儿难以拒绝他,愿意把自己给他。」
「没错,他想藉『海盗的名义』除掉樊刚。」齐佑军也想到这一点,而且大约猜得到他的计画。事後他大可以对外宣称,带樊刚到外海视察航线时,不巧遇上海盗,在发生冲突的过程中,他不幸坠海失踪。「薛邦,把铁穆儿带上船,但是千万小心,别让张璜以外的人知道,然後要人把这消息带给赖晋皓。我倒要看看,为了除去樊刚,他敢放肆的让手下偷袭试航船,吓坏他的心肝宝贝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赖晋皓对铁穆儿的情意,这也是他想除去他的原因之一。早在他娶她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仇恨就结下了。
「以爷的名义取消航程,是不是更好?」薛邦建议。
齐佑军摇摇头,「不,随便取消航程,如此反反覆覆,樊刚是个谨慎的人,以後如何肯相信我们,跟我们做生意?最怕他立刻回京,坏了我的计画,那就真的称了赖晋皓的意。」
「好,我马上去办。」
◆◆ ※ ◆◆
樊刚站在摇晃剧烈的甲板上,一脸凝重。
他们已经出海一天,原本风平浪静的大海突然变得波涛汹涌,乌云席卷了整片天空,显示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们有大麻烦了,对吗?」他看著身旁的张璜。
张璜看著乌云,一颗心直往下沉,「是,我怕我们遇上……大风暴了。」
突然,大浪一来,船仿佛要跳离海面。
樊刚了解北方沿海在入秋之後有时会出现这种大风暴,因为捉摸不定,渔民一谈到这件事就十分害怕,他不明白的是,像荣昌这种专走南洋的船舶,自有探子每天搜集沿海天气的情报,再以飞鸽传书送往天津,他们理应比任何人都要快得知海上风暴的讯息,怎么还会出现这种错误?
「你们出海前,难道事先没有得到消息?」他的语气不是很好,虽然清楚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但是实在忍不住,这关系到船上所有人的性命。
张璜欲言又止,最後叹了口气,「一切都怪我太相信人了。」
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樊刚想要开口询问,豆大的雨水倾泄而下。樊刚注意到风雨以及隐含的恶兆,愤怒从他的脸上消失,担忧的说:「如果暴风雨猛烈,我想我们可能会完蛋。」
张璜的脸色异常难看,非常明了他们的处境很危险。「三当家,请你留在下面。暴风雨期间,这里不适合你逗留。」他转身,消失在风雨中。
樊刚明白他的话,这个时候他们最不需要碍手碍脚的人,於是跑过风雨交加的甲板,进入昏暗的甬道,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经过一间舱房时,他听到一阵呕吐声,像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
不会吧?这是试航的船只,并不是载客的客船,没有理由让一个女人上船。可是,这个声音确确实实是女人。
他敲了下门,「小姐,你不要紧吧?」
没有回答。
不过从声音听来,她晕得很厉害。这也难怪,天气如此恶劣,如果不是习惯海上生活或是体质较佳的人,要不受影响实在很难。
他正犹豫著要不要进入舱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时,舱门自动打开了。令他大为惊讶的是,舱房里的人竟是那天晚上出现在澡堂的女人。
「老天!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呼出声。
她扶著舱门,困难的抬起头,「我……」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子便往下滑落。
他一把抓住她,及时阻止她倒在地板上。
「真是要命!」他嘟囔,拉著她站起身。
她皱起眉头,难受的望著他,「我想吐。」然後冲到夜壶前,又开始作呕。
樊刚走过去,扶著她。
她的身体抽动,仿佛要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最後虚脱无力的瘫在他身上。
这下可好,倒楣的事一桩接著一桩,现在他该拿她怎么办?
◆◆ ※ ◆◆
暴风雨犹如愤怒的海神,攻击著荣昌的试航船只。
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天地一片漆黑,狂风无休止的怒吼,暴雨也残忍的奔流,船只在巨浪中奋勇前进,船身却发出令人心惊的嘎吱声。
铁穆儿万分恐惧,蜷缩在樊刚的床上,不断的祈求老天爷。
她在短暂的昏迷之後,就被他抱到这个房间。她的舱房因为剧烈摇晃,已失去原有的清洁,布满一摊摊的呕吐物。
「舒服一些了吗?」他站在床沿,温柔的问。
她微微点头,感觉一股暖意。她没有忘记呕吐时,他抱著她的身体,动作也是出奇的温柔。她的情况很糟,可是他还是不嫌肮脏的照料她。
「我们……逃得过这场暴风雨吗?」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他看著她,没有开口回答,然而他的表情已说明了答案。
她几乎全身虚软,「你是说……我们的船可能会翻覆?」
樊刚黝黑的眼眸梭巡著她,注意到她的脸色和身上穿的衣服一样白。
「你不应该上船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温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眼里闪过无法辨识的情感。
铁穆儿无法回答他,是薛邦偷偷带她上船的,只有张璜知道她的存在。
她原先以为又要进行那羞人的计画,然而薛邦下船前却告诉她,只要她乖乖的待在舱房,直到回航就没事了。她当场愣住,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哪里想得到会遇上这场大风暴。
不断增强的风,有如成千上万个妖魔的怒吼。高过天津府周围山麓的巨浪,一波接一波不断的袭击而来。海水甚至沿著船舱甬道,淹至舱房门口。
伴著一声巨雷,他们头上响起猛烈的碎裂声,接著是轰的一声巨响。舱顶似乎因为承受了什么重力而猛然震荡,整艘船也跟著摇晃起来。
铁穆儿神情恐惧,全身僵硬,确定他们的末日已届。
「老天!一定是船桅断了。」樊刚几乎无法站立,如同船舶,他也跌来撞去,无一刻宁静。「小姐,你听我说……」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船桅把船头砸了一个大洞,船已经倾斜了,随时会下沉。璜爷命令弃船,所有的人快上小划艇。」
铁穆儿吓得脸色惨白,膝盖发软。
在这危险的一刻,樊刚却表现得出奇镇定。
「你撑得住吗?」他问,用力搀扶起她。
「嗯,我能。」她点头。
他还是尽全力帮助她,保护她。其实他大可以不用管她,马上离开这艘即将沉没的船,但是他似乎把她看得比那还更重要。
当他们终於跌跌撞撞的走到舱口,船身更往左倾斜了。
甲板上的景象比铁穆儿最可怕的梦魇还糟,碎成片片的船帆缠在仅剩一根的船桅上,而狂风和暴雨一起无情的攻击脆弱的船。
这艘试航船只一共有大小两艘逃生用的划艇,最大的划艇可以容纳八个人。
他们奋力穿越过甲板,看见那艘大划艇正好被丢到海上。
他们被遗弃了吗?她惊恐不已。
这时,一阵大浪打来,将划艇高高的举起,一张张惊惧的脸、紧抓著艇边的手,映入她的眼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大海里。
「不!」她尖叫。
没有人理会她,狂啸的风雨已经吞没了一切。
铁穆儿独自站在甲板上,颠簸的船只和狂暴的风雨,使她仅能紧紧的抓住绳索,但一波波溅上船的猛浪似乎要将她吞没。
被恐惧吞噬的她,不只一次的重重撞上船体,忍不住痛吟出声,差点昏过去,但是她咬牙忍住,并拚命抓住绳索,然後惊觉一直没看见樊刚的踪影。
老天!他不会发生意外了吧?
她狂乱的四处张望,而且拒绝去想那个字。不知为何,想到他死亡的念头撕扯著她的心。
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也许他……噢,他在那儿!当她看见他在离栏杆不远处时,几乎喜极而泣。他已经放下小划艇,正在绑住船柄,以求他们能安全的离开。
船舶已经灌满了水,不可能再支撑多久了。
「快,上船。」樊刚喘息著催促。
铁穆儿忍著肋骨的疼痛,奋力爬上小划艇。
她几乎无法张开眼,风雨吹打著她的脸庞,而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更使得她的背脊窜过一阵刺骨的寒意。她舔了舔唇,恐惧的滋味比唇上的苦咸味更强烈。
小划艇是如此的薄弱,陆地不知道在哪里,况且大海有如一只饥渴的怪兽,随时会将他们吞噬,还有什么希望呢?
樊刚一踏上小划艇,立刻解开和船舶连结的绳索。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完全孤独的在大海里挣扎求生了。
◆◆ ※ ◆◆
铁穆儿不知道他们在海上究竟挣扎了多久,只知道浪潮仍然狂猛,而生命随时都会被取走。
樊刚奋力划桨,虽然在猛浪里只能起一丁点作用。
他一个人肩负几个人的工作,一定得承受比她身体上的痛楚还要高出几倍的煎熬。不管在什么地方,这个男人永远那么勇敢,无畏任何挑战。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但一定是早晨了,因为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黑沉已转为阴沉的灰。
铁穆儿抬起靠在腿上的头,一脸疲惫,皱起眉头,听著风浪以外的声响。
「老天!」樊刚大叫。
她恐慌的坐直身子,那巨大的拉扯力量引发她肋骨间的痛楚。
「暗礁!我们前面有暗礁!」
直到看见一块块像海怪露出牙齿的巨大岩石,和溅起在黑暗的海天之间的白色细碎浪花,她才明白这个警告的意义。
此时回头已经太晚了,当樊刚发现的时候,小划艇几乎撞上暗礁,一切毫无挽救的余地,即便他用上了全身的力量想要阻止。
「该死!」他不断的诅咒,并拚命的划桨。
铁穆儿的双膝因为恐惧而颤动,嘴里不住的祈求老天爷。
然而一阵海浪席卷而来,将他们高高的抬起,又精准的往岩石抛下。
当她惊惧的看著他们往海面凸出的黑影冲去时,早已忘了肋骨间的痛楚。
「小心,抓紧!」他大声吼道。
她蜷曲闪躲著,用力抓著船缘的手都受伤了,闭上眼,就在这刹那,小划艇撞上岩石,伴随著一声有如垂死的马的尖锐叫声。
她几乎来不及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尖叫,就被带至这黑冰般的大海里,手脚不断的在刺骨的深渊中挣扎。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死亡是否真如人们说的那么痛苦可怕?她曾经听说一个淹死的人会看见一生闪过面前,一个淹死的女人呢?
一个淹死的女人会看见她的爱人的面孔,她心想。
她几乎要沉入大海了,不断灌进口中的水使得她呼吸困难,而她似乎知道面前的脸会是谁……
然而,她终於又浮出海面而得以呼吸,一只强壮的手臂勾住她的脖子,带著她克服那强悍的逆流。她喘息著,张开眼睛,看见了樊刚。
「好了,你现在安全了。」他在她的耳边喊道,「不要放弃,游!」
铁穆儿想大哭,想尖叫,更想挥拳向戏弄他们的命运,不过她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另一波海浪又淹没他们。她心里害怕这海浪会将他们冲散,但是他紧紧的拖著她,努力鼓励她,并极力往前划。
他们一起对抗大海,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海水、疲惫和痛楚使得她全身无力,不只一次被卷入黑沉的深渊里,都是他将她再带回现实可怕的风暴中。若不是他坚毅而下畏缩的力量支撑著,她早已溺毙在大海里。
之後,他发现一块大板子,於是她得以躺在上面,双手抱著它。
「我不行了……」她虚弱的说,冷得牙齿打颤。「你走吧!」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绝不可能丢下你。」樊刚十分坚决,一手抓著板子,一手扶著她,不断的鼓励她,「只要你不放弃,我们很快就到了。」
她审视著他,就算她死了,也不会忘记这张英挺的面孔。
「到哪里?」
他伸出手,轻柔的抚摸她颊边的一缯发丝,眼眸中尽是温柔,微笑的说:「到一个我们会安全的地方,相信我。」
他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没事,他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她,要她信任他。
她不知道他跟她说了多久,但是终於听进这些话,忍著肋骨间的痛楚,用力踢动双腿。
他也努力的踢著,直到看见白色的泡沫流向另一边海岸。
这次的岸边少了许多致命的怪石,虽然只见到泡沫外那一片漆黑,但是她知道陆地就在那儿。
陆地!这个念头激起她一股力量,於是不断的踢动双腿。
最後解救他们的并不是他们的努力,一阵巨浪从他们身後而来,不一会儿就将他们冲向岸边。
铁穆儿瘫在岸上,不能动弹,仍有水冲刷著她,但那是雨。她几乎无法再思考,也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过劫难,就筋疲力竭的昏过去。
第三章
刚醒来时,樊刚知道已经是大白天……不,应该说至少接近晌午了。他是被热醒的,可见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有好一会儿时间。
他迷糊的翻过身子,缓缓的张开眼睛,迎接他的是灿烂耀眼的沙滩。他眨了眨眼,抬头环顾四周。这沙滩似乎绵延了数公里之遥,直到视线所不及处。
在他前面十公尺外,一棵棵不知名的大树和树丛显示沙滩的尽头;在他後面,离他双脚不远处,是清澈的小浅滩,浅滩外即是怪石林立的礁石群,而天空平静祥和,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位小姐呢?她怎么样了?
他弹跳起来,东张西望,所能见到的只是空无人迹的沙滩,没有她的影子。
她溺毙了吗?这个想法令他的心揪紧,心急的朝沙滩远方转回处的海岬走去。
当他爬到顶端张望时,才发现这是一座小岛,东北端有岩石小山,山坡上处处是泉水、小溪及洞穴,非常适合居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儿还有一间小房子,显然过去曾经有人住过。
他想爬下海岬,去看看那间房子是否可以暂时栖身,却瞥见一个白色的形体趴伏在远方的沙滩上。
「老天,是她!」
他急急的爬下海岬,拚命的奔了过去。
当他跪在她身旁时,心中不断的祈求,希望她还活著。
「小姐!」
她没有动,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试著将她的身体翻过来时,她突然动了一下,并发出痛苦的呻吟。
「谢天谢地!」那么,她还活著了。
他伸出手,探她的鼻息,测量她的体温。她在发烧,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而且是那样恐怖累人的折腾,一般男人都受不了,难怪她会生病。
她完全失去知觉,他猜此刻的她沉睡和昏迷的程度不相上下。
她断续的逸出呻吟,两手护向胸部,似乎那是痛苦的来源。
莫非在她破损的衣物下,有著其他的伤?
如果真是这样,这里也不是检查的好地方,他的皮肤已感觉到炽烫,何况是她。现在他要不就是找棵大树遮阳,再不然便是直接带她走到小房子。
她开始低泣,即使在昏迷中,仍然能感觉到身上的痛楚。
樊刚不再迟疑,尽可能轻柔的抱起她,暗自祈祷这一路上她能继续沉睡。
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就走到山坡上的小房子。步入屋内时,他不禁目瞪口呆。令他吃惊的是家具的陈设,那全是用上等木材制造而成,显示住在这里的人绝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但,什么人会在这里离群索居?
想到这里,他大声问道:「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
救人要紧,他决定做他要做的事。
墙角有一块蓝色布幔,那应该是主人的卧室。他毫不犹豫的抱著她走进去,看见一张大床。
他极尽温柔的放下她,再解开她身上的衣物。这时他完全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只想要救她。当然,如果她伤在内部器官,他也无能为力。
当她的衣襟敞开,露出上身时,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全身僵直,因为她的双峰到小腹之间布满了淤青。
「老天!这一定是在船上撞伤的,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是因为她习惯沉默的受苦,在澡堂看到她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
他根本没注意她丰满的双峰及雪白的小腹,只专注的盯著她肋骨间的淤青,伸手轻触她双峰下最严重的一处淤伤。
她低声呻吟,举起手臂,又缓缓垂下。
他轻轻翻动她的身子,检查她的伤势。在确定她的肋骨没断之後,他不禁谢天谢地,刚才他一直害怕她可能会因伤重而死去。
那份惊恐震惊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关心她。
而後他发现她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活下来不成问题,他的恐惧才稍稍减退。
可是他还不能完全放心,必须寻找任何可以帮她解除痛苦的东西,他可以想像当她醒来时,痛楚会有多么剧烈。
樊刚直起身子,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衣服。
他也不管衣柜里的衣服质料多么名贵,用力把它撕成布条,再准备一盆清水,帮她擦拭身子。
直到所有的布条都裹住她的肋骨後,他才站起来,看著自己努力的成果。
她仍然昏迷不醒,他转身走了出去。
她现在需要靠他多年行走塞外的野外求生经验才能渡过难关,他走到附近的森林,寻找需要的药草。
◆◆ ※ ◆◆
铁穆儿被薛邦带上船的消息,赖晋皓直到隔天傍晚进城才知道。
他在给张璜下了命令後,就找了个藉口出城,免得齐佑军毒发身亡时,众人将矛头指向他。他万万没想到,那帖重药非但没有要了齐佑军的命,反而听到令他震惊的消息。那一刻,他脸上血色尽失,然後发疯似的冲入齐佑军的房里。
「你为什么让铁穆儿上船?」他的声音混合著愤怒与恐惧。
齐佑军在床上坐起来,撇了撇唇,「你应该心知肚明,赖晋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你打算让你手下的弟兄在海上杀了樊刚,对吧?我知道唯一能阻止这件事的就是你的心头肉,只好让薛邦带她上船。」
「你以为我要在海上杀掉他?」赖晋皓怒气冲天,「狄云,你……」
「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齐佑军大吼,背脊因为愤怒而僵直。
「无论你换了什么名字,都是一样混蛋。」赖晋皓大声回应,「你以为我会那么笨,让自己的手沾上樊刚的血,惹来翟项英这个可怕的仇人吗?」
齐佑军愣住,「你不是要杀他,为什么临时要张璜带他出海?」
薛邦打开房门,走了进来,高大的身躯警戒的站在爱人的身旁,「因为他得到情报,黄海起了大风暴,渤海湾外海将受到它的影响。」
「什么?」齐佑军的脸庞忽青忽紫,灰色的双唇抿出了一道白线。「赖晋皓,你真该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为了你的痴心妄想,居然让我的心腹和手下白白送死。你这婊子养的,真是该死!」他像个泼妇一般,开始大声咒骂。
「该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人是你!」赖晋皓狂怒不已,一向严肃的宽脸此刻布满了残酷。「你又在逼铁穆儿做那件事了,对吗。」
自从得知齐佑军对樊刚的邪恶企图,他就妒火中烧。没有人可以动铁穆儿,只要想到她被樊刚抱在怀里,就让他觉得恶心、愤怒,想要杀人。
多年来,他著魔一般认为铁穆儿应该是属於他的,为此他势必要除掉樊刚不可,但是只要齐佑军和他在一起,他就甭想做掉他。
而且樊刚的死必须看起来像是一桩意外,这样就没有人会把嫌疑指向他。
当他得到暴风侵袭黄海的飞鸽传书时,知道机会来了。
「我要她做什么事,都不关你的事。」齐佑军怒喝。
「不关我的事?」赖晋皓涨红了脸,语气充满憎恨,「她应该是我的人,你可以选择我当孩子的父亲。这些年来,我怀著对她的罪恶感,为你隐瞒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这是你欠我的。」
「绝不!」齐佑军锐声喊道。
「为什么不?」赖晋皓一脸怨恨,「是我先遇到她,和铁术攀上关系,在我有机会争取我全心所爱的女人之前,你却凭著上一代曾是诗书仕宦之族,和伪装的大善人形象,说服铁术把爱女许配给你。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给她正常的婚姻生活,如果你肯助我一臂之力,而不是冷血的娶了她,今天……」
「让你娶了她,好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部抢走?」齐佑军轻蔑的冷嗤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想取代我的野心吗?」
「即便我有异心,也是你逼出来的。」赖晋皓反驳,「五年前我们决定上岸,你却只带自己人,把我的手下丢在小岛为你卖命。他们做牛做马、冒生命的危险这么多年,最後得到什么?」
「那时荣昌船运才刚开始,根本无法安置那么多人。」齐佑军为自己辩解,「再说,我们总不能把海上事业贸然结束,总要有人继续为它打拚,把他们留在小岛也是情非得已,你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实。」
赖晋皓却不以为然,直到最近才明白自己只是齐佑军的一枚棋子,被他利用来抢夺更多财物的工具。
他们以前拥有各自的人马,在海上抢劫过往的船只,後来在齐佑军的建议下,结合两股力量,壮大声势。在共享庞大的利益时,双方人马可以不分彼此,把一切矛盾都压下去。但齐佑军现在是天津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哪还把他们放在眼里?若非他们仍有利用价值,且握有他作奸犯科的证据,早就被他像割毒瘤般去掉了。
「不管怎么说,总之,我的人要求上岸,脱离海盗生涯。我已经无法压下他们的不满情绪,你可别逼得他们造反。」他毫不让步。
「这是你想干掉我的原因之一,对吗?」齐佑军的眼里充满愤恨,「梅大夫昨天告诉我,有人在我的酒里放下砒霜。」
赖晋皓毫不慌张,挑衅的看著他,「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放的?」
「证据就是我断了你想得到铁穆儿的路。」齐佑军嗓音尖锐的说,想到自己差点命丧黄泉,脸孔不禁涨得通红。「因为我千方百计要她生下孩子,因为你从未原谅我娶了她,因为你强烈嫉妒,无法容许任何人得到她。」
「那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不算是证据。狄云,我们的命运已经结合在一起,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别想撇开你。若是铁穆儿出了事,我绝不会原谅你。你让我得不到她,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赖晋皓撂下狠话,愤怒的转身离开。
「薛邦,把他拿下!」齐佑军下令,语气充满恶意、暴力和威胁。
薛邦一直警戒著,听到命令,马上动作,毒蛇一般无声、迅捷。他早就知道齐佑军有杀赖晋皓的意思,在他下砒霜想毒死他之後。没想到愚蠢的赖晋皓居然还火上加油的威胁他,逼得他只好提前动手,把威胁拔除。
赖晋皓震惊的转头,薛邦利用他分神的那一刻,猛然一拳击中他的下巴,赖晋皓反应不及,摔在地上,昏迷过去。
「该死的东西,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把他秘密的杀了,免得以後老是扯我後腿。」
齐佑军不断的咒骂,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恨吐出来,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我看樊刚是凶多吉少了,不过还是派弟兄们全力搜寻。幸好遇难的不只是他,还有张璜及弟兄们,否则真不知如何向翟记交代。现在最麻烦的是铁穆儿,要如何对外解释她的失踪呢?」他想了一会儿,「这么办吧!对外就说她由赖晋皓保护上京探望她弟弟,这也可以暂时安岛上那些叛徒的心,好让我想个办法收拾他们。等这一切风波过去,我们再制造一个意外,让人们以为他们因为马贼洗劫而身亡了。」
薛邦点头,「好,这些事交给我办,你安心的养病吧!」
◆◆ ※ ◆◆
铁穆儿慢慢的醒来,感觉自己躺在某种温暖而坚硬的东西上,还有肋骨间无情的抽痛。
当她张开眼睛时,发现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呻吟一声,接著回忆泉涌而出。
是了,她被薛邦带上船,然後遇上大风暴,是樊刚把她救出来的,但他们的小划艇撞到暗礁,两人一起落海,直到一阵大浪把他们冲上岸,之後她陷入昏迷,完全失去知觉。
铁穆儿发出沮丧的呻吟,从被子下抽出手,它重得令她几乎无法呼吸,而且这一移动又引发了另一阵痛楚。
她掀开被子,咬著牙,慢慢坐直身子,蓦地像是撞上了一道石墙,整个人顿住。她感觉作呕,连忙用手捣住嘴巴,想下床找出夜壶,却皱起眉头,跟著想起一切似乎都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半晌,终於知道了。
她原来的衣服不见了,现在她身上穿的是男人的外衣。
是谁脱下她的衣服?樊刚吗?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似乎不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这些问题让她头昏脑胀,抵著床头,喘气、颤抖。
当她抗拒著泪水、作呕的感觉,及肋骨间的剧痛时,急切的脚步声响起。
应该是樊刚!
她咬紧牙关,缓缓的转头,走进来的人果然是他。
突然,她想到就是这个男人为她宽衣解带,在羞愧得低垂下头之前,她本能的拉起被子覆住自己。
这阵骚动又让她呻吟出声,痛楚席卷而来,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别动,千万不要乱动。」樊刚急忙说道,语气中透著忧虑。
当他来到她身边时,她整张脸都红透了。
「我……昏迷了多久?」她几乎不敢看他,「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这里是渤海湾外海一处小岛,这间房子不知道是谁住过,除了吃的,其他东西一应俱全。不过你别担心,我可以在海边抓鱼和螃蟹,森林里也有野果,绝不会饿肚子。」他详细的回答,「你还有些发烧,肋骨也有严重淤伤,虽然没有骨折,不过我还是把你的肋骨固定好。」
「固定好肋骨?」铁穆儿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是用布条裹著,刚才她因为疼痛作呕,没有注意到。
原来他脱下她的衣服,只是为了治疗她的伤……今天都是他在照顾她?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感觉呼吸加快,但……有何不可?如果她必须执行齐佑军的计画,他们迟早要裸身相对,现在被他看见和以後又有何差别?
「是吗?」她十分平静的接受了,全身血液却暖烘烘的。
樊刚注意到她呼吸急促,俏脸都红了起来。他清楚她激动的原因,不过她轻描淡写的带过,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你对我为你包扎伤口没有意见?」
铁穆儿苦笑,「这里显然只有你可以照顾我,我能说什么?况且我们必须接受现实,和习惯彼此。如果我们要一直尝试避开每个接触、每个眼神及每个不留意的字句举止,恐怕会先疯掉,不是吗?」
他明白她是在给他一个正当的理由,好让他可以抛开罪恶感。他感激她这个举动及她的谅解,实在没有道理感到懊恼,但他确实是。
今天一整天,他帮她擦拭身体、裹上布条的过程,像白热的炭在他的脑中燃烧,影响了他的每一句话、一举一动,并使得他无法自自然然的对待她,而她泰然自若的姿态,不知怎地,竟惹恼了他。
如果不是他在这里,而是其他男人,难道她也是任由那个人摸她、看遍她全身上下?而且一点都不在意吗?
他知道自己没理由生气,她根本无从选择,可是就是无法释怀。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用存著罪恶感。」他生硬的说。
铁穆儿敏锐的瞥了他一眼,在他的脸上看到怒气,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她不敢问,反正看多了男人的怒火。
不过这两个字通常伴随著恐吓而来,想到齐佑军那天大发脾气,对她说出的狠话,她的身子不禁瑟瑟发抖。
「你不必感到抱歉,我要谢谢你救了我……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尽力减轻我的痛苦。」
樊刚看见她眼里的恐惧和退缩,在知觉到她的感觉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怒气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厌。
他轻蔑自己,明知她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仍以莫须有的罪名伤害这令人怜惜的美女。
「可恶!」他简直和齐佑军一样卑劣。
不过他的行为实在大异於自己一向的君子风度,难道不知不觉间他喜欢上她了?所以对她的一举一动才会那么在意?
樊刚蹙起浓眉,警觉到自己确实不对劲,不过理智终究占上风,提醒自己,在还不了解她和齐佑军的关系之前,最好和她保持距离。
「小姐,从船上开始,我忙著照顾你,不急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既然已经醒来,或许是时候了。我无法再和阴影对抗,要知道实情。」他端详著她的脸庞,声音低沉的说:「首先,你到底是谁?可以告诉我了吗?」
铁穆儿缓缓抬起头,看著站在床畔的男子。寂静笼罩了房间,唯一的声音是她有如擂鼓的心跳声。
在她的体内,某种压力紧揪著她的心,刺痛了她的喉咙。她想要尖叫,掩住脸,逃走掩藏起来……任何事,只要能够逃脱接下来的羞辱时刻。
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得肋骨都隐隐作痛。
半晌,她强迫紧绷的喉咙出声,一我……」
不行,她不能告诉他,她是齐佑军的妻子。虽然认识他只有三、四天而已,但是她非常清楚,他不是那种会和别人的妻子偷情苟合的男人。
照顾一个生命垂危的女人,是他的正义感使然,他还有理由说服自己,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弃荣誉心,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看来,她只能暂时隐瞒了。
「我爹在世时,喜欢叫我夷蝶,你就这样叫我好了。」铁穆儿忍不住眼眶泛红。自从她爹过世後,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她的小名了。
「夷蝶……这是个很美丽的名字。」樊刚喃喃,眯起眼睛,「那么……你和齐佑军又是什么关系?」
她的身子一颤,心跳紊乱,「他……是我的主人。」她并不觉得是在说谎,至少这半年来,她感觉自己像是他的奴隶,而不是妻子。
他敏锐的看她一眼,直觉告诉他,她有所保留。「你的主人有著很奇怪的幽默感,那天我已经很明白的拒绝你,他仍旧不死心,又把你送上船,害你也跟著落难。我很好奇,他这么积极的把你推给我,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翟记是个大客户,但是齐佑军实在没必要如此讨好他。最令他怀疑的是,那个男人似乎非常坚持他应该要了她,他为何如此执著?
铁穆儿的俏脸倏地苍白,感觉胃部打结。怎么办?她不善於说谎,无论编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会相信她的话。她该怎么做呢?
这一刻,她只能祈求老天爷怜悯她,让他放弃追问。
她舔了舔唇,试著压抑窜升的恐慌,「我只是个可怜的女人,主子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他认为我应该服侍你,我只能认命,无法反抗。」
她在说谎!樊刚的眼眸闪过狂怒。
「他这样侮辱你,你当然可以反抗。他简直把你当作……」他猛地顿住,无法说出那个侮辱她的字眼。「可恶!我实在不明白,那个臭男人这样糟蹋你,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不把事实真相说出来?除非他……夷蝶小姐,每个人做任何事情,背後必定有动机。我感觉得出来,要不是有极强烈的动机,你绝不可能同意做这件事。告诉我,他用什么威胁你,逼得你只好屈服於他?」
老天!他是怎么猜到的?铁穆儿脸上血色尽失。
他的脸部线条紧绷,但是那对黑眸的深处有著关心,并无一丝对她的谴责。热泪刺痛她的眼眸,真希望他骂她,不要对她那么好,至少可以减轻那份椎心的罪恶感。
她深吸一口气,再挫折的吐出来。
「是……我弟弟在他手上,那正是使我陷入这一切的主因。」这是她唯一能对他说出的事实。「在我强力反对他对我的安排之後,他就命人把他带到京师,美其名是到书院读书,其实是控制他,让我见不著他……」想到小弟的性命掌握在那个恶魔的手中,她的眼中盈满恐惧的泪水。
樊刚看她双手交抱在胸前,想要制止颤抖的身子,不禁诅咒出声,坐到她的身边,抛开顾忌,把她抱进怀里。
「不要哭。」他安慰她,任由她的泪水沾湿他的衣襟。「嘘……没事了。」
铁穆儿知道自己在发抖,设法控制肌肉,但就是无法停止颤抖,绝望的凝视他的眼眸,坦白的说:「我真的害怕……」
「不要害怕,我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事物伤害你。」他的嗓音轻柔,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放松,你已经筋疲力竭,又饱受惊吓,不过现在没事了。」
他的声音像阳光般温暖了她,她确实感到安全。
「不要担心任何事物,让我照顾你,现在你只需要休息,好好的养伤。」
这样被他保护著,她感觉温暖又舒服,不记得最後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遇到他以来,神奇、微妙的感觉又在她的心里荡漾。
这不是幻想,而是真实的美好,这股力量牢牢的将她的心吸在他的身上,但是这种感觉也太危险了。她不是害怕他会伤害她,而是因为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渴望融入他的体内,成为他的一部分……永远。
不,她不能!她是齐佑军的妻子,无论他们以後发生什么事,这个关系是无法改变的。她绝不能片刻忘却他们彼此的身分,否则结果会是一大灾难。如果她让超出计画之外的感情发生,会伤心、痛苦一辈子。
「你对齐佑军这个人认识多少?」
他的问话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迅速回过神来。
「经过这半年,我几乎不认识这个人,他跟我以前认识的齐佑军,简直判若两人。」她叹口气,「以前的他,是那么亲切、体贴、温柔,无论做什么事,总是考虑到别人的福祉。对下人,他是个亲切的主人;在天津府,他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在附近几个大城镇,他是个饱受推崇的大商贾。」
「你因为他这些个性而爱他、跟著他?」樊刚嗓音粗哑的问,皱起眉头,紧盯著她,惊讶的发现她的话挑起他的嫉妒。
「爱?」她摇了摇头,「不,我想自己并没有爱上他。我爹认为他会是个好男人……不,你不可以怪我爹识人不清,我相信没有人能不被他高明的伪善瞒骗过去。那个时候我也认同我爹的看法,他是个正直的好男人。当我爹把我的未来交给他时,我并没有反对。」
樊刚一脸深思,「你以为他要纳你为妾,却不想他对你另有安排?」
铁穆儿看了他一眼,然後别开目光,「可以这么说。」
「那么你对他为何急於把你推给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是……」她垂下眼睑,只有这件事让她觉得对不起他,但是她知道他听了原因会非常生气。
他知道要她这样骗他,让她多么难过吗?
他的眼里有著深深的暗影。她对他的问题不仅闪烁其词,甚至不敢看他,她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齐佑军想利用她,对他进行什么阴谋?
这个自称是夷蝶的女人,又为何要做这么大的牺牲?是真如她所说的被逼而为之,还是让齐佑军的男色所惑,甘心被他利用?
老实说,他真的不愿如此想她,因为她看起来善恶分明,似乎很有原则。
不论如何,他一定会查清楚齐佑军要她接近他的目的,绝不受人愚弄。
他站起身,「夜了,你该休息了,今天就暂时说到这里。」
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希望能早点解决这一团糟。
「对了,我在丢掉你破损的衣服时,发现一瓶药,幸好它用防水油布包裹著,我想应该没有浸坏。你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关心的问。
铁穆儿打个寒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老天!是齐佑军给她的那瓶媚药。她不认为自己面对他的盘问,能不露出丝毫破绽。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身子弱而已。」她舔了舔唇,「对不起,我觉得累了。」她只能用这个方法逃避,并试著自己躺回去。不过突然移动带来的痛苦,令她身子一缩,呻吟出声。
「不,你别动,让我来。」樊刚轻柔的抱起她。
她的脸颊染上红晕,忍不住想著上一次他这样亲密的搂著她时,是热烈的亲吻她。此刻,他似乎对她的身子不为所动。
他的手往下移,轻轻搂住她的腰。他温热的气息拂向她,她闻到汗水和男性独有的味道。她感到热力升上脸庞,一种莫名的悸动在腹间盘旋。
铁穆儿真希望他没有这种能力,让她如此局促不安。她满脸通红,身体不住的颤抖。
老天爷,千万下要让他注意到她身子的反应。
她的原意,只是要确定他对她翻腾的情绪毫无所觉。
他把她放回床上时,她仰起脸,他则刚好转头,他的唇轻轻刷过她的,她不禁愣住。
这温暖的碰触有如烙印,烧透她的肌肤,也勾起那热烈激情的回亿——她和他嘴对嘴亲吻的经验。
想到他是如何激烈的吻她,还有那侵入她体内的甜蜜渴望、莫名兴奋,她的身躯微微战栗,呼吸变得浅促。
躺在床上,她注视他的眼,注视那张吻过她,现在却因为痛苦而扭曲、颤抖、带著渴望的嘴,惊愕的发现,从那晚开始,她再也无法忘记那迷人的魅力。
他距离她很近,她看得到他眼角的皱纹、他的嘴唇和下颚的弧线。他的黑眸闪闪发亮,隐藏著某种感觉……她著迷的注视他,无法移开视线,明白内心的某处回应了她在他眼中看到的欲望,及在他怀中感受到的压抑紧绷。
她知道他想要她。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脆弱过,即使是在新婚那一夜,在齐佑军因为无能为力而和她对坐到天亮之前。
突然,她心生纳闷,如果和她共度洞房花烛夜的人是他,一切会变得怎样?
那一刻,她渴望自己能对他伸出手,开口说道:「做你想要做的,拥紧我、占有我,教我那些人们一再暗示,但从不曾明言的事。让我有所感觉,任何感觉,即使你不可能爱我,就在欲望的名下爱我吧!我不想到了人老珠黄之际,仍未谙男女之间的情爱,无法忍受不去探索体内这翻搅的欲望和恐惧。」
这一类的想法全然违背她的教养,她平时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此刻却占据她的思绪,让她无法抽身离开他。
铁穆儿看著他透著坚毅的双唇,它们炽热而平滑的贴著她的记忆是如此的鲜明,她似乎仍然可以感觉那酥痒的压力。再次品味它们的需要强烈得令她的唇瓣抽痛,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渴望他。
她应该单纯的把他当作借种的对象,他们之间那像是永不熄灭的吸引力是不可能的,是被禁止的,但他就是能够激起她内心炽热的情感。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碰触他的下颚,「樊刚……」
突然,她产生一股冲动,就在此时此刻诱惑他,让齐佑军得遂心愿吧!
她看得出来,他也极度渴望碰触她。不,他即将碰触她。
她屏住呼吸,无法移动,也无法移开盯著他的脸庞的视线,感觉得到血液在体内奔腾,一股刺痛窜向她的手掌、脚心和双峰。
下一刻,她被包围在他男性的致命吸引力中。
樊刚先是亲吻她的颈子,感觉剧烈的脉动,然後温暖的唇覆住她的,同时他的大手隔著薄薄的外衣,轻柔的攫住她的双峰。
铁穆儿感到热力在血液中激荡,身子拱向他,双手绕过他的肩膀,缠入他浓密的头发中,笨拙又羞怯的回吻他。她感到他的身子一颤,然後他的吻变得狂野、肆虐,似乎她的回应激发他内心深处的欲求。
他大胆的舌头扫过她的唇瓣,品尝、引诱、占有、需索。他探索那些润湿、柔软的角落,然後深深的探入她甜美的口中,似乎在催促她加入他。
他测试她羞赧、探动的舌头,温柔的侵入,引导进入一场激情的游戏。他掠过她珍珠般的牙齿,啜饮她甜美、心甘情愿的美妙付出。他握住她胸部的手,逗弄她温柔的蓓蕾,直至它们傲然挺立。
在她的体内,一种撩人的期望缓缓升起,然後增加了力道,直至她的四肢逐渐变得慵懒,欲望像夏日的热浪,在她的血脉中窜动。
铁穆儿不顾疼痛的身子,偎近那个拥著她的男人。某种美妙的欢愉在她的心头徘徊、颤动,不自觉的逸出轻柔的呻吟。
而後,她感觉他的身躯突然僵住。
樊刚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屏住气息好长一段时间,仿佛忘记应该吐出来。
当他终於释放出那口气时,她感觉到他的身躯不再紧绷,随即离开了她。
她让自己的手臂滑过他的颈子,垂了下来。
半晌,她知觉到抵著大腿的坚硬,它是温暖的、有弹性的,而後也离开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冒犯你,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他的身子往後退开,声音沙哑的说,「你休息吧!若是需要什么,叫一声,我就在外面的客厅。」
她费力的吞咽口水,过了一会儿才能说话,「好,谢谢你……」咬住下唇,试著控制自己不要哭。
老天!他看穿了她的意图,察觉到她的目的了吗?
很有可能,所以他悬崖勒马,而且藉著自责的话暗示她,如果她还想尝试引诱他,他并不欢迎。
噢,她真想死去。
樊刚走出房间时,仍对自己感到愤怒不已。他又忍不住亲吻她,他不确定那股冲动是来自何处,即使知道这是错的。
然而当她攀住他,丁香小舌夹著令他既渴望又讶异的热情卷入他的嘴中时,他再也无法停止吻她,只能用心的享受她温柔的回吻。
「可恶!这整个情境是精心设计的。」
难怪齐佑军要把她送上船,他早就看穿了他,知道他已被她迷住了,绝对无法拒绝她楚楚可怜的诱惑。
和她日夜相处,知道她毫无防卫的睡在近处,而且他被允许和她亲热……那足以考验圣人的爱心,而他从未假装自己是圣人。
他替她净身上药,和她共处在同一个房间,却不能逾越他所划下的界线,已经证明那是天大的酷刑、折磨。
他早就发觉她对他的影响力已不容小觑。她的唇触到他的刹那,虽然冰冷似北方的寒冰,但是在他的体内仍然激起一股强烈的暖意。而後她甜蜜的幽香冲至他的头部,激发了另一波生猛、疼痛的需要。
她是如此的美丽,完美的贴合他。那一刻,他想要温暖她的唇,将她压倒在他的身下,发掘她处子的紧绷包裹著他的冲动是如此的强烈,令他为之晕眩。
幸好他及时回头,她欢愉的呻吟声让他从迷梦中清醒过来。他严厉的提醒自己,无论她多么的诱人,除非知道她对他的企图,否则她会是他最大的麻烦。
「这就是我不能要她的原因。」樊刚侧躺在被他当成床的方桌上,弯曲著一双长腿,眼睛始终紧盯著墙角的布幔。「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如今情势的发展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他不愿卷入这场混乱,可是深陷其中。
想著躺在床上的女人,此刻他毫不怀疑,她已和齐佑军达成某种他不知道的协议,刚刚她的表现说明了一切。
「该死!」
没别的法子好想了,等他们获救之後,他会立刻回京派人调查。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他一定会救出她的小弟。但是目前仅只於此,他必须想办法在他们两人之间隔开距离。
「我不能被她迷住,至少不能比目前的程度更加深了。」
其实他真正害怕的并不是她可能会做的事,而是他们如此接近时,他可能会被自己的冲动牵引,做出不该也不能做的事。
「那是如此的容易,忘了荣誉及责任,就……」不,那种想法是被禁止的。
幸好她不知道,否则她如果展开攻势,他不确定自己挨得过。
第四章
京师的翟记分部内,陈宁皱起眉头,看著天津来的急件。他之所以蹙眉,是因为信不是主子叫人送来的,而是荣昌船运的负责人齐佑军。
「这是什么意思?三爷在天津,齐佑军有问题,不找他当面谈,叫人送信来给我干嘛?」他转头问翟记的另一名执事。
「先看看他信里说些什么,再做打算。」冯子兴回答。
陈宁撕开信封,抽出信纸,迅速浏览言简意赅的内容,刹那间脸色发白,跌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天啊!大执事,发生什么事了?」冯子兴著急的问。
「是三爷,」陈宁的嗓音低哑,「他在荣昌船运的人员的陪同下,到渤海湾视察航线,却不幸遇上大风暴。听说试航船只翻覆了,到现在还找不到生还者。」
「什么?」冯子兴惊呼出声,一把抢过陈宁手上的信纸,很快的看过一遍,「老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暴风雨来了,他们事先没得到消息?」
「现在责备他们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找到三爷。」陈宁逼自己冷静下来,「子兴,我立刻前往水师衙门,请求水师提督边毅扬派水师弟兄帮忙找人。以他和三位大爷的交情,应该不难办到。你即刻赶回扬州,向大爷、二爷报告此事。」
冯子兴深思一会儿,「等事情有了进展之後再告诉他们,是不是比较好?」
「不,事後再告诉两位爷,他们绝对饶不了我们。」陈宁摇头否决,「他们兄弟情深是众所周知的事,会怪我们隐瞒这么重要的事。」
「好,我知道了,我立刻收拾行李。」
◆◆ ※ ◆◆
一记闪电击在屋顶上空,铁穆儿的身上窜过一阵战栗。
今天早上开始天气又不太安定,太阳一会儿躲到云後,一会儿又出来,空气变得不自然的暖湿,看来将会有一场暴雨。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
直到他们吃完晚膳,她洗完澡,雨还继续的下。
经过六天的休息,她肋骨间的伤几乎完全好了,还有些淤青,不过不用再裹著布条,除非太过用力,否则不会疼痛了。
自从清醒以後,不管身体多么疼痛,她坚持自己换药、净身,因为那天晚上之後,或许是害怕再坠入陷阱,樊刚开始和她保持距离,既然如此,为了避开尴尬的场面,她乾脆解除令他痛苦的职务。
闪电再次划过天空,紧接著雷声响起。
铁穆儿打了个颤,觉得那像是老天爷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心中纠结著恐惧的感觉,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绝不能退缩。
齐佑军一定会派人搜寻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当他们平安的回到天津时,她清楚的知道樊刚会立刻回京师,远离是非,而她的下场将变得凄惨不堪。
看著手中的药丸,她感到浓重的罪恶感。她真的只能用齐佑军教的卑鄙手段,利用他的侠义心肠来达到目的,藉以逃避更悲惨的命运吗?
然而就因为她的缘故,使一个男人的荣誉感严重受到侮辱,付出惨重的代价……她有权利让他一辈子承受这份羞辱吗?
可是,如果不是他,齐佑军一定会找其他人。一想到被那些人集体凌辱的可怖情景……不,她绝对无法忍受。
铁穆儿几乎两腿发软,凝望著窗外的大雨,不断的暗暗祈求,老天爷啊!请祢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至少显示一个徵兆吧!
「对不起,我可以进去把洗澡水端出来吗?」樊刚的声音响起。
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一手摸著颈子,感受到加速的脉搏,然後深吸一口气,试著平缓慌乱的情绪。
「是,请进。」
当她转身时,看见他掀开布幔走了进来,视线落在她穿著丝质外衣的身上。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欲望,脸色微微泛红,感觉一颗心怦怦狂跳。
「你在吃药吗?」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药?铁穆儿低头一看。老天!她的右手一直拿著药丸。
她握紧手指,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他上前,倒了杯水递给她,「你的身子刚复原,早点吃了它,上床休息吧!」
她睁大眼睛,张大嘴巴。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某种暗示吗?
片刻之前,她向祂祈求一个徵兆,然後他就出现了,还开口要她吃下那颗药丸。难道老天爷终究应许了她的祈求?
「谢谢……」她轻声的说,颤抖的吞下它。
樊刚皱起眉头,看得出她非常紧张,不过没有多说什么,扛著澡盆走出去。
老天!她真的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 ※ ◆◆
樊刚左手支在方桌上,右手食指敲著桌面,想著他们该如何离开小岛。
他仔细的想过了,他们是在渤海湾外海遇上大风暴的,依海流的方向,他们最有可能在辽东外海长山列岛的其中一座小岛上。这六、七天来,他不断的在沙滩上生起火堆,放出求救讯号,但是似乎没有多大用处。
他们身处的海域布满了暗礁,除非是渔民捕鱼的小风帆,否则往来朝鲜或渤海的大型船只根本不会从这里经过。
「可恶!难道我要困在这里一辈子?」他烦恼不已。
不,也许小岛的东端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明天开始,他打算花两天的时间,攀越那座小山,过去看看,或许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至於另一个麻烦……」
唉,想到就让他伤脑筋。
直到现在他还是弄不清楚,齐佑军对他到底有何目的?
那个男人并不缺财富和权势,那么他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他又为何把夷蝶带回家,却不要她做妾,反而毫不犹豫的把她让给他?
「可恶!」
这对他来说,不只是个大麻烦,更是天杀的煎熬。他太过涉入这个诱惑游戏,及和游戏的女主人的牵扯中了,几乎忘了他来天津的目的。
她是个耀眼的美女,只是看著她,便足以令他口乾舌燥,片刻之前他就感受到那股痛苦。但是不弄清楚她和齐佑军的目的,他是绝对不会动她的。
然而他心知肚明,她不可能放弃她的使命。
「为了达到目的,她会进行到什么样的地步?」
老实说,他有股强烈的不安。他认识许多女人,很少有人能够吸引他的兴趣超过一夜或一日,这个叫夷蝶的女人却完全的迷惑了他。
起初让他著迷的,是她高贵柔媚动人,却全然冰冷疏离,教人捉摸不定的气质,现在再加上她谜样的身分,让他只想要抓住她、拥有她,缓慢的剥去她的外层,看到她隐藏的内在。
他几乎可以算是那么做过了,而瞧它所带来的结果,夜夜悸动,不安的欲望……事後他仍然被迷惑,而且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和她共处一室,这是对意志的恶魔般考验,但是的确也带给他近乎痛苦的欢愉。他不禁纳闷,自己是否有被虐待的倾向?
看著窗外的雨水,樊刚开始感觉悲惨不堪,并烦躁得像是和蛇同笼的鸡。最糟的是,这一切他只能怪自己,是他摧毁了他们之间脆弱的和谐。
他不该再吻她,现在一看到她,总是忍不住瞥向她的小嘴,仿佛仍然可以品尝到她的甜美,感觉到她柔软的唇瓣,并再次感受到那天她接受他的吻时那细腻、降服的热情。
她温柔的双峰在他手中的完美,及在他敏感的掌心绽放的蓓蕾,这一切已经刻蚀在他的记忆里。她给予他的,比他所能梦想的多更多。固然她有她这么做的理由,无论是自愿的或被逼的,都可以不必如此合作。
「理由。」老天!他开始痛恨这个字眼了。「为什么我不乾脆抱起她,直接上床要了她?反正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
万一她说的都是真的,他不就成了趁人之危的混蛋?变成齐佑军的帮凶?
虽然他得到允许,但是那也改变不了他抛弃了荣誉的事实。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全都要怪这个该死的天气,把他们两人困在屋子里,即使他刻意回避她,仍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他从未像为她一样的为任何女人燃烧,从不曾让任何女人占有他的思绪及梦境,她独特、甜美的气息似乎已经不可磨灭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进驻他的心中,她的滋味像神奇甜美的琼浆玉液,尝过之後便再也无法自拔。
「该死!」
他比谁都清楚,虽然他的原则历经了无数的考验,从来不曾失败,但是若诱惑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做出窝囊事。
「可恶!这正是设计者的本意。」
齐佑军就是希望他对她这该死的渴望能蒙蔽他的判断力,让他更容易接受她。
「那个该死的男人,我发誓脱困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算帐!」
铁穆儿走出来时,正好看见樊刚苦著一张脸在想事情,油灯的火光照亮了他有力的侧面,雕刻出他坚毅的脸孔。
他真是出色,她不得不承认,齐佑军选得太好了。
她抛开罪恶感,毅然吞下药丸,并积极想要孩子的事,樊刚是不会了解的。齐佑军的威胁固然是一大因素,老天爷也在背後推了一把,最重要的是她认知到一件事,和这个她尊敬、崇慕的男子独处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了。
「我不可能拥有他,这已是不争的事实,然而我想保有他的一部分。」
就在片刻之前,她了解到他离开她的生命後,她会有多孤单,而她渴望有一个东西可以在年老後回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这个念头一起,即使未来灰暗无光,眼前又有许多担忧,她心中仍有一丝丝的兴奋挣扎著冒出头。
「只要有了他的孩子,我可以把不敢给他的爱,全部投注在孩子的身上。」
她从来不反对有孩子,还渴望有个可爱的婴孩抱在胸前,填满她心里的空虚。她不赞成的,是由齐佑军来替她选择孩子的父亲及方式。
诱惑这方面,她并没有经验,不过从他看她的方式,她敢确定他想要她,只是决定忽视她的存在。她不怪他,反而更佩服他的定力,考虑到事情的复杂性,他的拒绝是可以了解的。
这辈子她从未对任何男人产生像对他一样的感觉,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如此迷人而强烈的映入眼里,到澡堂的独会,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就在她心底漫开。由他深邃的眼眸里,她知道他也这么感觉。
若这辈子只能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感觉,她清楚自己只能采取行动,否则将错过机会而遗憾终生。他们之间或许没有永远,但是他和她拥有现在。
老实说,这是她第一次积极主动争取她想要的东西。那种感觉真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迟至现在才学会这一点。
当然,她所受的教育一直不要她独立的思考或行动。她生命中的每个阶段,都是被计画、安排好的。她反抗齐佑军的意愿算是一个大改变的开端,即使只是消极的,然而它不会无疾而终。
现在,就是现在,她缓缓的走向他。
也许是她的脚步声,或是桌上烛光的闪动,吸引了樊刚的注意力,他忽然转过身子,直瞅著她。
他变得完全静止,眼底却升起某种炽烈的热力。
铁穆儿不安的拢了拢外衣的襟口,在他的注视下,感觉一张脸都红透了。
他不喜欢看到这个景象,警戒的站起身。她站在伸手可及之处,玲珑诱人的胴体在单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惹人遐思至极。她身上的女性气息,一种他已经可以认出她的特有幽香,直接冲击他的脑门。
他身上的血液加速是不可避免的,似乎自从来到天津後,就一直处於亢奋的状态。他应该能够控制得了它的,过去几天他一直能够。
他的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看来做选择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容易。
「你怎么还没睡觉?」他说话时,视线停留在她的脸庞,然後皱起眉头,「你的脸怎么红通通的?是刚才的水温太热了吗?」
铁穆儿羞愧的低垂下头,「不是……」
樊刚质疑的看著垂在她双峰前的一缯秀发,正随著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心情变得沉重,而且不只是有一点点的困惑。
「那是……发烧了?」他的表情高深莫测。
她别开视线,不敢看他,「不……」
果然,她在引诱他!他心里知道,还有其他的部位也知道。
他忽略尴尬、懊恼,以及该死的兴奋,然後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这几天他又不是没感觉欲望,并且克服过,现在当然不会傻得跳进去。
「我明白了,你又想执行齐佑军的命令,对吗?」他的语气隐含著困惑和怀疑,「这次……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铁穆儿咬住下唇,即使想要告诉他,也因为愧疚而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已经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了。」樊刚脸一沉,语气阴郁的说:「我已经给了你明确的答案,为什么你要一再尝试?」
听出他明显的谴责意味,她的心中充满罪恶感,喉咙不由得紧缩,「有好几个原因……其中一个涉及责任的问题。」
「省省吧!」他语带嘲弄,仍然无法分辨她的话是真还是假,不过他一定会查出真相,不论要用什么方法。他会阻隔她每一步的回避,剥下她每一层的伪饰,绝不会被迷惑、被掳获在她危险的蛊惑里。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著他,「你要我不顾小弟的性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樊刚爬梳一下头发,「老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了。」他痛恨自己变得这样满腹疑心,痛恨他心中的怀疑及困惑,害他进退失据,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对。
铁穆儿看了他一眼,用力吞咽一下,「我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我的印象中,你似乎不是强烈的反对。」
他倒抽一口气,她的解释丝毫无助於舒解他下体的疼痛,反而更煽旺了它,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掩藏想要她的欲望。
「如果这几天我给你这个印象,我郑重的向你道歉。」他的嗓音沙哑,「但是你错了,你应该记得我在澡堂里亲自告诉过你……」
「是的,我记得。」她打断他的话,微微低下头,「不过我在期待有那么一个微小的可能,你已经改变了主意。」
「不,我没有。」他明确的说。
「噢,现在我知道了。」铁穆儿流露出受伤的眼神。他一点都不渴望她,是她会错意了。「但我还是要尝试看看,即便那会激怒你。」
「激怒?不,相反的,你迷住了我,用你的美丽慑住了我。事实是,我正慢慢的因为想要碰触你的需要而全身战栗,但是你并没有激怒我。我之所以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并不是你不吸引我,而是我不想和我的原则妥协,做出卑下的事。」他的嘴角紧抿。
她没想到自己对他的影响这么大,感觉他的话挑弄了她,激起体内深处潜藏的热力。不过也或许是药力蔓延到她的脑部,醺醉了她的全身血液,并侵入了每一处筋骨、每一束毛发,她的肌肤变得酥痒,仿佛在邀请著碰触。
「如果它能救一个人,就不完全是卑下的。」她的声音沙哑,比平时更具诱惑力,垂下睫毛偷偷瞥视他,他看著她的眼神幽渺,似雾里的深池。
他凝视她好一会儿,而後嘲弄的说:「那我呢?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但是最痛恨受人愚弄,除非你告诉我理由,否则我为什么要成为齐佑军的棋局里的一枚棋子?」
铁穆儿微微摇晃,无法控制在血液里奔流的惊惧。「你的意思是说……要撒手下管这件事,即使我的小弟会因此受到伤害?」
樊刚的下颚肌肉抽紧,看著她秀丽的脸庞布满痛苦和哀伤,嘴唇毫无血色且颤抖,不禁握紧双手。或许她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得到答案。
「不,我只是请你再忍耐几天,等我们脱困之後,我会叫人把你弟弟救出来。」他安抚道。只要证实她说的是事实,他还会协助她脱离齐佑军的控制,让她跟她弟弟重新过日子。
铁穆儿凝望著眼前的男人,然後摇了摇头。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让他们回到初次见面那天,这次她会选择相信他,因为她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她绝望了。
「来不及了。」她的声音满是苦涩,「我已经服下齐佑军交给我的药,而你是唯一的……解药。」
「什么药?」樊刚走上前,充满警戒的问,「齐佑军给了你什么药?快说!」他就知道她脸红不退一定有原因。
铁穆儿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的伸出手,把一瓶药交给他。
樊刚定睛一看,是那天他在她的衣服里发现的药。「这是什么药?」他蓦地想到片刻前的事,「你刚才吃下去的就是它?」
「是,齐佑军说这是一种名叫……贞女荡的媚药。」她羞愧的说。
他的呼吸顿时停止,「什么?它是贞女荡?!」他听过这种药,这是所有的媚药里最厉害的一种。
他知道江湖上有些下三褴的人为了得到女子的清白,会偷偷让她服下这种药,等药效发作,她神智不清後,再乘机占有她。
据说受药力所控制,女子如果不找男人苟合,最後会七孔流血而亡。可是事後问起来,她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使得采花贼得以逍遥法外。
「是……」铁穆儿的声音颤抖,愧疚得无法直视他。「自从我们在澡堂里见过之後,他知道要让你要了我,唯一的机会是……我为了你陷入险境。只有在绝境下,才能使你忘记原则,因为你见不得我受苦,只好抛开一切救我。」
樊刚脸上的血色褪尽,身躯摇晃,连退几步。他极力隐藏的弱点不仅被发现,还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利用来陷害他,几乎让他难以忍受。
他狠狠的将瓶子往墙上摔去,愤怒得发出怒吼,「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不想要这样得到她,不想接近她,至少不是在这种被强迫的情况下。
铁穆儿的背部窜过冷颤,看到他像是受到雷击的脸渐渐变成危险的表情,恐惧和惊慌在她的胸口爆发。「樊刚,你听我说……」
「不必!」他断然的拒绝,眼中的怨恨有如匕首,直想刺穿她。「我只要你告诉我,齐佑军为什么这么做?他千方百计把你推给我,到底图谋我什么东西?我只是一个生意人,他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我?」
光是这些话配上那严厉的语气,就足以令她全身战栗。可是她不能说,罪恶感让她的喉咙梗住。
「我……不知道。」
「说谎!」樊刚像豹子似的跃向前,用力扣住她的手腕,眼神凌厉的瞪著她,要吞噬她、记住她似的研究著她。「该死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痛恨因为威胁、压迫而屈服吗?」
他从未想过为了那个混蛋,她竟然可以进行到这个地步,甚至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她还能够否认她不爱那个男人吗?
他发觉,这才是真正教他难以容忍的地方。
「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嗯?」他有如钢爪的手用力捏住她的肩膀,来自妒恨和绝望的猛烈情绪让他失去控制。「天杀的!你真是疯了。你希望我像个下三滥的采花贼,极尽卑鄙无耻的对待你吗?老天爷!你就不怕自己太……下贱?」
他的声音发颤,那是真正的颤动,发自喉间,来自心底。看来他绝不愿意把那两个字和她联想在一起,可是最後还是自他的齿缝中迸了出来。
这些话充满了惊天的怒气,像一把锐利的剑刺向铁穆儿。她的身躯在他极尽刻薄而羞辱的言语下,震惊的战栗著。
「噢,老天爷,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要遭受祢如此残忍的对待?」
他竟然如此轻蔑她,那份冲击强烈得令她无法招架,她觉得自己无法再承受了。
她的头向後一甩,眼中满是屈辱的泪水,「你不是我,不能了解一个人被逼到只有天才知道那程度是如何深刻的羞辱和绝望中,是如何的悲惨。它可以征眼顽强的意志,让自尊扫地,把人打碎成片片。如果你拒绝了,我除了接受他的安排,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他这次的惩罚是叫人轮暴我。」
她接著告诉他,齐佑军说的有关母马和公马的故事。
此时,她的声音变成一种受酷刑时才会发出的尖叫,不曾察觉樊刚已放开她,正定定的凝视著她,古铜色的皮肤下一片惨白。
「我知道自己的堕落……发生这件事之後,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对不对?」她的声音几乎控制不住的激动,「虽然这些并不是我的错,我好想一死了之,却不能。」
「不要说了,你想让我对你自己做的事感到愧疚吗?」樊刚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锐利,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见死不救的大坏蛋。
可恶的她!但是追根究柢,都是齐佑军那个卑鄙家伙的错。他从来不曾那么坚定而疯狂的想要杀一个人,甚至连理智也不想阻止他。
「不!」铁穆儿的嗓音低哑,整个人因为激动而痛楚,任由泪水不停的滑落。「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人都会在鞭打、饥饿、恐惧和折磨下做任何事,只求活命,难道你连这种怜悯之心都没有?你尝过反正已经豁出去了,所以即使被迫去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毫无感觉的去做的滋味吗?我只是一个躯体而已,一样可以被使用、被利用的工具,我的内心早已枯乾,死透了……」
「嘘……你太激动了。」樊刚将她拥入怀中,铁钳似的双臂紧紧圈住她。
她无助的哭著,把他的衣襟都弄湿了一大块。
对她突如其来的攻击,他所受的震撼仍清晰可见。老天!她究竟受了多少苦?她的伤痕用肉眼看不见,其实不知道有多深。
稍後,他发现她的脸庞热烫,头发也湿了,低头审视著她。
「你药效发作了,对吗?」她仰起头的模样,简直就是想把自己献给他,微张的唇更是想要牢牢贴著他的唇,但是她似乎想用尽最後一丝力气,把软绵绵的身体抽离开他。「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你不要我,嫌恶我……我不能……」铁穆儿的声音颤抖,眼中显露痛苦。
其实她体内的药力爆发已久,几近痛苦的兴奋窜过她的血脉,聚集、悸动在她的身躯下处。她感觉慵懒而沉重,强烈的冲动驱使她走向他,脱下衣服,可是她不能。她咬牙忍住,奋力抗拒的汗水浸湿了肌肤。
樊刚紧蹙眉头。她为什么不为生存而奋斗了?还是她真的想就此放弃一切?他有这个能力,把她伤害到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丧失了?
而他真的要她死吗?他真的受得了?
不,早在船难发生之际,他就知道自己无法眼睁睁的看著她死去。一想到她遭遇不幸,他的心就揪痛不已。
「该死!」樊刚忍不住诅咒,抱起她,朝卧室走去。「看来你终於逮到我,让我乖乖的就范,我的确无法抵抗你的死亡威胁。」
他充满愤怒和嘲讽的话,像带刺的鞭子狠狠的打在铁穆儿的身上。
她一双大眼睛里盈满了悲伤的泪水,知道他愤恨难平,一心只想摆脱她,离开这里,让她自生自灭,而他的无能为力正像伤口在他的体内化脓。
她恨自己把他逼到绝境,在执行这个计画时,她就接受了那份罪恶感。然而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了,她欠他的人情,一辈子都还不清。
第五章
樊刚来到床畔,把铁穆儿放到床上,皱起眉头,望著她,「你知道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
她的脸颊燥红,但是对於终将发生在女人身上的事并不感到怯懦,因为这正是她一直想要他对她做的。
「是……请你进行下去,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准备好了才怪!」他抿了抿嘴唇,似乎仍不高兴她的做法。「算了,现在骂你也无济於事,但是你确实需要我给你某样东西才算是准备好。」
他敏捷的手指一一解开她外衣上的扣结,片刻间,她已全身赤裸。
他的两眼紧盯著她的胸脯,铁穆儿听见他的喘息声,看见他颈子的脉搏悸动,感觉背脊窜过一阵喜悦,并慢慢的扩散开来,倾注在她的下身。
她为他注视自己的热切而心头颤动,她再次摧毁了他的自制,欲望与饥渴在他的眼中闪烁,预示了罪恶与完成。
樊刚直起身,脱下身上的衣物。
无人开口,只有油灯的嘶嘶声,与她耳中奔流的血液打破沉默。她吞咽一下,感到口中乾涸。
他现在已全身赤裸,双手优闲的垂在身侧,柔和的火光照著他的身躯,勾勒出他的每一处肌肉、筋骨及曲线,呈现纯粹的男性美。
看著他靠近自己,她再度意识到他如黑豹般从容优雅的姿态。当她的视线游移至他昂然的勃起处,她的心彷佛跳进了喉咙。感到体内的不安加剧,因为一种她不知道是什么的需要而全身发痛。
他在她的身边躺下,他的体热立刻包围了她。
「我感觉……好痛,为什么会这样?」她沙哑的说,感觉身体疼痛,胀满需要。
他伸出手臂拥住她,带著一份奇异的温柔,贴著她的头发,低声的说:「只有在渴望时才会痛,所以我们必须解除它,你才能恢复正常。」
「是吗?」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了解他话中的含意,不过并不打算再问下去,她已经暴露在这件事上的无知了。
「对,我保证。」樊刚感到自己对她的防线到此全部崩溃,当他看到她俏脸烧红,眼眸充满情焰欲火时,那是无法防御的终极挑逗。
铁穆儿开始战栗,胸脯肿胀,峰尖紧绷而坚硬。
「老天!你的身子好软。」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胸前,缓慢的移动、爱抚,然後往下滑,覆住她的臀部,把她按向自己,让她感觉他勃起的欲望,她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的掌握略微一紧,而後继续探索,深入他们的身体之间。他再次覆住她的丰满,手指揉搓峰尖。
她打个哆嗦,并发出嘤咛声。他粗糙长茧的手爱抚著她的浑圆,传来一道奇妙的热流。他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峰尖,不很用力,但以适度的轻压、抚弄,引发一阵炽烈火苗流窜她全身。
「嗯……」她弓向他,发出喜悦的呻吟。她从未想到她的身体仅仅对於触摸,就有如此敏感的反应。但是,那或许是药效也说不定。
他只是挤压她的胸脯,然而这种抚弄却挑起她双腿之间一种神秘发疼的空虚。她用舌头湿润双唇,感到无法呼吸。她试著吸入空气,双峰高耸的挺起。
樊刚呻吟出声,低下头,灵活的舌头以迟缓的舔舐折磨她紧绷而敏感的双峰,再以牙齿轻轻拉扯她的峰尖。
她的头向後仰,情不自禁的逸出销魂的声音,感觉原本郁结腹部的欲望现在已烧遍全身。
他一定也注意到她的改变,更加拥紧她、亲吻她,直到上回那令她面红耳赤、同样疯狂而无理智的激情再度潮涌而至。
「现在让我看看你。」他的声音变得粗哑。
注视并不是他唯一做的事,当他的目光锁住她最隐密的部位,她突然感到强烈的羞赧,很快的闭上眼睛,不过她仍然感觉得到他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游移,来到她的腹部,再往下。
她屏住呼吸,他的手已来到了她的双腿之间,覆住她的女性核心。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得胸膛为之疼痛。他的拇指轻拂并压挤一处敏感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好像融入身下的被褥中。
他的手带著火,指尖逗弄得她发出沙哑而断续的呻吟,一阵又一阵的悸动流窜过她的身子。他继续揉擦与抚弄,她的呼吸变成急促的喘息,她的胃部肌肉随著他每个动作而绷紧。当她本能的移近时,他加重了力道。
「你喜欢,对吗?这只是稍微解除你的饥渴而已。」他的两根手指拨开那花瓣般的蓓蕾,轻轻一压,准确无误的进入她的体内。
铁穆儿感觉到这亲密的探入,猛然吸了一口气。
「天啊!你好紧。」他小心翼翼的进入、探测,让她感觉他的力量。
她任由他的手指横行,扭动著身体迎向他。他的碰触所激发的感觉,赶走了不安和羞怯,并威胁她逐渐混沌的神智。
不一会儿,她已著火,觉得自己会因为那不可思议的魔力而爆发。
没有任何一个感觉能超越这一刻的狂喜,即使是在他轻刺象徵她的纯洁的证据时。至少她是这么想的,直至感觉一阵痉挛的欢愉窜过她全身。
铁穆儿震惊的睁开眼睛,感觉到火焰与狂喜,需要与欲望。
在她仍惊叹於他带给她这种莫名的喜悦之际,他手指抽动的节奏加快了。她感到自己的胃部纠结,不自觉的拱起身子,迎向他。
「喔,樊刚……」她神智不清的叫著,不懂他唤醒的那股新的、奇怪的激情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喉咙越来越乾,好像剩余的一点意识也被榨乾了。
此时,她的脑海里有另一道声音: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像发烧,像盘据腹内的蛇,像腰间有蜜似的泛滥,散布著热,使她除了感觉、需要外,什么都无能为力。
「嘘……没关系,这就是你想要的。」樊刚柔声安抚道。
他以为她是害怕,如果她能开口说话,她会告诉他,她的颤抖是因为需要太过狂猛。她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身体压向他。
他全身的肌肉倏地绷紧,再次安抚道:「慢慢来,我们必须慢慢来。」
她无法慢慢来,尤其是在饱受情欲折磨时。
「不,」她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我感觉好热、好难过……」
「可是你还没准备好。」他了解她的意思,分开她的双腿,移入其间,不断的挑惹著她的女性核心。
她摇头,「不,我热得受不了了……」
「我知道,但是我会弄痛你,正在尝试……」看到她脸上春意媚人、艳绝无伦的神情,他热烈挑逗的手停了下来。
她快饥渴死了,他也是,可是他不想伤害她。
他的手离开她潮湿的部位,改而轻压著她的腹部,抚弄、搓揉、安慰著。他俯视著她,胸膛因为欲望而急促的起伏。
「你今晚不会好过,我想在一开始温柔的对你,不想变成—个无赖。我要你准备好才接受我,那可以舒缓你的痛楚,明白吗?」
铁穆儿摇头,「没关系,我不在乎。」他为什么不移动并填补她的空虚,抚平她未说出口的渴望?她本能的弓起身子。
「不要!」他小心翼翼的移向她,调整他的位置。「不要动!」
她做不到,悸动、紧绷与空虚让她再次挺身上前。她要更多,还不够。
「不要。」他咬著牙,五宫扭曲,仿佛置身痛楚中。
但是,还不及她的痛楚来得深刻。
其实铁穆儿这个时候对自己的动作已不大有意识了,脸上的表情反映出全然的欲望,而且茫然的说著话,可是她内心深处还是感受得到,不管他多痛恨她的行为,愤怒有多深,仍本能的想让她容易忍受些,一道暖流贯穿她的全身。
「对不起……」在完全丧失意识之前,她必须对他说这句话。
「别说了,做都做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樊刚抬起头,看著这个他既渴望又想逃避,而且朝思暮想、魅惑诱人的女人。
他还是无法相信她的过分之举只为了逼他占有她,其实天知道,不管他的本能如何尖叫著警告他,他还是渴望她。
他并不是为了她说的那些理由,或是她的死亡威胁而屈服,而是因为他要她,这才是那个最终的,无法教人接受的,让他深陷矛盾、痛苦的事实。
突然,他想到齐佑军真的了解他,知道光是她一个人,就有力量控制他。
他认识的所有女人中,只有她老是把他往下扯,成为他致命的弱点。虽然理智要他离开床铺,尽快逃走,到任何地方都好,在一切太迟之前,但是他比谁都清楚,再也没力气抵抗她了。
铁穆儿有如溺水,由他醇厚颤动的声音,以及它在她体内引起的疼痛判断,她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樊刚,求求你……我现在就要你。」
她感觉欲火熊熊燃烧,从刚才就一直蠢动的欲望像熔岩般要喷发出来,而且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也变得炽热,温度直线上升。
樊刚看著她双颊红艳如桃花,美眸盈满欲焰情火,知道令她春情勃发的媚药已把她推上情欲的顶峰,到了不克自持的地步。
这就是贞女荡最厉害的地方,当药效全面发作时,会使得女人处於欲焰狂烧的亢奋状态,完全失去意识和理智,贞女也会变成荡妇,不论对什么男人,她都愿意献上身体,变成纯肉欲的追求,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身下的美人儿正处於这种状态。
突然,她伸出手,紧紧绞住他的头发,饥渴难当的吻住他。她再也不是温柔婉约的淑女,而是一个渴望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爱欲焚身的荡妇。
「老天!」他如她所愿的进入她,欲望的狂流猛烈得让他放声呻吟。
起先他像他所承诺的,动作温柔而缓慢,她却不耐烦的扭动身子,要求他立刻穿透她。
老天爷不会允许他犯下这种罪行,可是……
「噢,管他去死!」他捧住她的臀部,然後笔直有力的冲入。
那可怕的一刺像刀—样,痛得她整个人弓起来,尖叫声则被他的唇堵住。
他不再动,静静的拥著她,让她适应他这个侵入者。
欲望高炽的她却不领情,不顾疼痛,剧烈的扭动著,显然抵不住媚药催情的魔力。
她的反应激烈得近乎疯狂,没想到一颗药丸就如此厉害。
樊刚口乾舌燥,欲火焚身,就在她的四肢把他缠个结实的同时,早就存在他们之间的激情占了上风,一切的言语与虚伪都不必要了。
他微微撤出,然後深深刺入,一再重复冲刺的动作。她修长有力的双腿用力圈住他的下半身,几乎压断他的肋骨。
「嗯……」随著他不停的抽撤,铁穆儿发出销魂的呻吟,头左右摆动。在承受著他狂猛的冲击之际,她的体温不住高升,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
他停了一会儿,双手覆在她的胸脯上,轻轻揉搓。
「老天!你环得我真紧……你会杀了我的。」然而他看起来并不痛苦,还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他的手按住她的臀部,抬高她,迎接他的冲刺,速度和旋律因为饥渴而不断加快,还不停的发出原始的吼声。
她觉得兴奋又刺激,越来越狂野,全身肌肤泛起玫瑰般的艳色,香汗淋漓,露出欲仙欲死的冶艳神态。
不一会儿,她的娇喘呻吟变成了狂呼乱叫,无可节制的欲火彻底摧毁了她的羞耻心,变成受肉欲操纵的淫娃荡妇。
樊刚在她的体内转动,手指寻觅著、爱抚著,脸上是狂喜的神情,嗓音沙哑的说:「抬高,迎向我。」
她啜泣著移动臀部,试著配合他的旋律,无助的服从他的每一个命令。只是这回换他失去了控制,每一次都将她自床上顶了起来。她只能抓住他,迷失在狂乱的感觉中。
「还要。」
她弓起背脊,任由他狂野的带领她经历爱的奇异世界。
他转身,换个姿势,然後加快步调。
铁穆儿的指甲掐入他的肩膀,看似再也承受不了,对於初尝情欲滋味的她来说,这股热力太强烈了,而且在她的体内仍然持续上升。他冲得更深、更重,在他进入她的核心深处时,她激动的大叫出声。
樊刚拥住她,知道新的欲潮贯穿她,带给她无法形容的美妙,他把她的双腿举到他的肩膀上,咬牙说道:「跟我一起动,现在。」
她呻吟出声,无法移动,开始抽搐,随著他快速的冲刺,她的手指戳进他的臂膀,她的呐喊响彻房间,她的身体痉挛的抽动。
他体内的欲火也越烧越旺,变换位置移动著,直到强烈的战栗窜过他壮硕的身体,然後他仰起头,变得完全静止,直到发出低沉的叫声。
他往前落下,手臂环住她,拥抱她。在她的怀中,他感觉虚弱,尽管他从来不虚弱,也从来不需要任何女人,然而在这一刻,他确实需要她。
等他的心跳逐渐缓和,呼吸变得平稳时,她仍然狂热的抱紧他,四肢牢牢的缠住他,像是无言的恳求更多。
樊刚俯身,亲吻她的头发、眼睛、脸颊和颈子的脉动处,然後又移到胸前,含住挺立的峰尖,逗弄她滑腻的双峰,他的手往下移动,来到他们结合的地方,轻缓的抚摩著。
铁穆儿满足的呻吟出声,主动献上香吻,热烈到可以把他融化,掀起另一场风暴。
她迷失在最纯粹的欲望里,喜悦在她的血液中激荡,他在她体内的冲刺由快而慢,由浅而深……他们在床上翻滚,或上或下,或温柔或有力。
为了满足她旺盛的需求,他的创造力是无尽的,不留余地的探索过她身躯的每个角落,让她尽情的享受那份喜悦。
而她则本能且疯狂的配合著他,任由他将她带至忘我和餍足的境地。
就这样,一整个晚上,他给予她所渴望的一切。
第六章
樊刚和往常一样,一醒来就完全清醒,一动也不动,彻底的静寂。他怀中的美人儿睡得很沉,仿彿筋疲力竭的小孩。
「看来昨晚真的把她累坏了。」
不过这也难怪,贞女荡确实厉害,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何况是未经人事的处子。
老实说,当她终于瘫软的躺在床上,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全身布满汗水,无力的趴在她的身上,他的胸膛因为喘息而上下起伏。
他有一阵子没有动,仍栖息在她的体内。实际上,是他根本就不想移动,这辈子都不想动了。
「多么美妙的疲累……」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感到炫惑,比起以前那些欲求,这次是最完美的。
他伸出手,拂开她颊边一缯发丝,看著她细致的颧骨、挺直的鼻梁、弯弯的眉毛及浓密的睫毛……她真的很美,很难想像她失去意识后,会是这么一个狂野、大胆又热情的小东西,毫不保留的把自己献给他。
但是,现在他们怎么办?
无论她和齐佑军有什么关系,或是正在计画著对他不利的事,对他来说,她是处子,也是淑女,而他无法和这种女人上过床后,又将她弃之不理。
过去他还不知道在这次的劫难结束后,会错过什么,他明了分手会很困难,但是不至于困难到不可能的地步,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改变,反而使得分手更加艰难。
他不知道这和昨晚他爱了她太久是不是有关系,不过她是如此的教人惊畏,美丽又充满反应,他几乎遗忘了一切。
「老天!我不想和她分开。」为了某种无以名之的理由。
这一刻,他热切的希望齐佑军快点找到他们。无论他图谋他什么东西,只要不伤天害理,他考虑答应,因为这是让他可以带走她的最快方法。
其实这股惊人、强烈的冲动,在过去数日不时的浮现,并似乎一直隐藏在他心中某个奇异的角落,而今天早上尤其明显。
「没错,我要一离开这里,就可以拥有她。」
他已经无法自拔的陷进去,被她彻底的迷住了,除非她不要他,否则他不会放她走
这并不代表他打算放过齐佑军,他和这个卑鄙男人之间的帐,他总会找到一个甜美、快捷的复仇机会,但目前她是最重要的。
他不确定自己喜欢这样,及它是否明智,不过下定决心之后,他觉得无限轻松。他并未深入的分析,一点也没有。如果他考虑了,便会对自己生气,并开始犹豫不决或改变心意。
他柔情的看著她,想要不吵醒她,悄悄起身,似乎是很困难的,但他得试试。尽管满心不情愿,可是只要抱著她,他的身躯很自然的就起了不安的反应。
然而考虑到她的状况,他可以预见她今天一整天将会行动困难,坐著很痛,站著也会痛,走路当然更痛,这是过度纵欲的结果。他必须耐心的等她的身体复原,无法在她脆弱的体内寻求甜美的解放。
在樊刚能够移动前,铁穆儿突然挪动身子,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阳光已流泄了一室,而他侧躺在她的身边,一手支著头,看著熟睡的她。
她没有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脸颊绯红,心跳加速,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在这张床上过了一晚。
喔!她充满罪恶感。现在不是想著他如何挑逗她,和他们之间曾经做过什么事的时候,她应该跟他正式道歉。
他一直凝视著她,令她感到不安,深怕他还在生她的气。但是他随即展露笑颜,伸手碰触她的脸颊。
「早。」
他的心情似乎没那么糟,她深吸一口气,希望能和他一样镇定。
「早……」她结结巴巴的。
不能怪她,当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似乎直击她身体的核心。她感到燥热,心脏因为他的注视而加速跳动。
「你……今早还好吧?」樊刚柔声问道,看到她露出困惑的表情,轻抚著她的脸,直截了当的问:「会不会觉得酸痛?」
铁穆儿睁大眸子,终于明白他在问什么,俏脸迅速火红。
「还……好。」她羞赧的回答,缓缓坐起身,把被子拉到胸前。
其实她清醒之后就发现了,她不只全身僵硬,双腿之间更有著刺痛感。但她不愿意向他承认,毕竟是她自找的。
「我真的觉得还好。」
「鬼才相信,你的谎话说得真差劲,看你动作僵硬,脸上掠过瑟缩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觉得酸痛.」他紧皱眉头,看著她的脸庞、肩膀,一只手指描画著她脸颊、下巴和鼻子的曲线.「你知道,我无意弄痛你,只是你……」
「我明白。」铁穆儿害羞的低垂著头。
其实她一点都不明白,对于后来他爱她的过程,完全不记得了。也幸好如此,否则她会羞耻得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樊刚专注的打量著她,半晌,突然移动身子,在她的身前坐下。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她感到害怕,仿彿他已经下定某种决心,而一旦决定了,就注入他冷硬的脸孔、心中,甚至是灵魂里。
她的喉头发紧,心知肚明他要说什么。老天!她该怎么办?
樊刚托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著他。「夷蝶,我不想逼你,但是经过昨天晚上,我必须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齐佑军如此对待我的真正原因,我要知道你到底隐藏著什么秘密。」
他的话显然击中她的要害,她像个吓坏的孩子,全身颤抖不已,美丽的眸子涌出泪水,滑落苍白的脸庞。
这一刻,他真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别哭。」他把她紧拥在怀里,「你不再是一个人,无论是什么问题、怎样的伤害,我都可以帮你。」
不能说,她希望能告诉他,但还是说不出来,无法忍受说出真相之后,再去面对他……铁穆儿感觉热泪刺痛了眼眸。
昨天晚上去找他,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她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面对更棘手的问题。
她抬起头,眼中盈满泪水。
「樊刚,相信我,我不说,是为了你好……你得知真相,只会痛苦。」她更怕他会恨她,鄙夷她,不原谅她。「那又何苦呢?」
樊刚听出她语气中的无奈和苦涩,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如此难以启齿?
「痛不痛苦,应该由我决定。」他十分坚持。
她的身子明显的一缩,脸上浮现强烈的不安。
「不,或许我最终必须告诉你一切,但是现在还无法做到……」她摇头,声音微弱,「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不能说。」
樊刚的下颚紧绷,睁大眸子瞪著她。他真的很想大声的告诉她,这实在太荒谬了,他已经如她所愿的要了她,却连被人设计的理由都不知道……
「好,我们等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他怫然不悦的说,之所以选择退让,是因为他确实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我们必须解决我们之间的事。」
她显然明白他要说什么,脸上掠过奇异的神色。
不知为何,她透露出来的讯息令他不安,突然有点紧张,感觉喉咙收紧。
「我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情,所以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必须多多包容。」他清了清喉咙,温柔的说:「夷蝶,一旦我们平安的离开这里,我要你嫁给我。经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走开,我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男人。」
铁穆儿并没有太多惊讶,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他是个君子,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即使他是被迫占有她的。
然而即便他不是被逼的,她也不想嫁给一个只是要对她负责任的男人。她经历过没有感情的婚姻所带来的悲惨人生,不想重蹈覆辙。
「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是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做。」
樊刚蹙起黑色的浓眉,神情从不安转为难以置信,语气尖刻的开口,「没有必要这么做……你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这不是他预期的答案,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并不感到意外。
「我的意思是……」她苦涩的叹了口气,「你是被迫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该负责的人是我,不是你。」
「你在拒绝我?」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既困惑又愤怒,不敢相信亲耳听到的话。
「这并非针对你个人。」铁穆儿赶紧解释,心里明白她的拒绝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我只是不想你被迫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事实上,我对你别无所求,只希望在岛上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假扮成一对……恩爱夫妻,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也算是圆了她的梦想。
在他们获救之后,就将各走各的路,这是既定的事实。但是现在,就只有现在,她想放纵一次,想要完全的拥有他,在这段时间。
樊刚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瞪著她,「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好像认为我们之间的事无足轻重,随随便便就能抛诸脑后。夷蝶,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们已经息息相关,由不得你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你是个黄花闺女,不可能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之后,表现得仿佛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铁穆儿羞愧得转开脸,逃避他谴责的目光。他说的是事实,她无法反驳他,可是能怎么办?
她是有夫之妇,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他们的缘分在这里开始,也必然在这里结束。
「我不是认为这件事不重要,只是……」她沮丧的叹了口气,一脸苦恼的说:「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他更加怒气冲天。见鬼了!他有钱有势,有身分地位,全京师有半数以上的女人渴望成为他的妻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突然,他的神情变得冰冷,语带轻蔑的质问,「你是不能答应,还是不愿意?因为你爱齐佑军,还是想嫁给他?」
铁穆儿愕然看著他,心中一阵刺痛,「你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你认为我喜欢男人不寻常的示爱方式,所以不惜爱上一个拿我弟弟的性命恐吓我,甚至威胁要叫人轮暴我的男人?」
冷峻的神情消失,樊刚端详著她,「不,但是除了这一点,我实在想不出你拒绝的理由。莫非……你是为了你弟弟?」
铁穆儿差点回答不是,但是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可以这么说,除非他安全了,否则我不会考虑我自己的问题。」只要能不伤他的自尊,现在她愿意用各种理由说服他打消娶她的念头。
他松了口气,感觉心情好多了,别的事,他没有十足把握,但是这件事,他肯定绝对没问题。
「如果我把他救出来,你就会考虑我们的婚事?」
她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哭泣,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千方百计要把她娶回家,她却找遍各种理由拒绝。
突然,她强烈的希望能够在三年前认识他,希望他们能按照正常的发展,可以像一般年轻人那样谈情说爱,月下漫步,交换爱的信物,互相讨论彼此的喜好、梦想及希望。
那会是多么的美妙呀!能够有数个月的时间了解彼此、碰触、亲吻,慢慢的坠入爱河。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
「樊刚,我不能骗你,我的身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绝对不可能符合那些标准,我……配不上你。」她难过的说。
「你太不了解我的为人了。」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望向他。「或许女人挑选对象时,身分地位对她们来说是最重要的考量条件,但是我根本不屑一顾。我说你可以就可以,别人怎么说,我才不在乎。」
老天!他为什么如此坚持?
其实她不应该觉得意外,像他这样富正义感的男人,视拯救落难的淑女为高贵的举动,不求酬劳而行之,更是常有的事。可是她并不是落难淑女,只是掉落邪恶婚姻的受害者,她该如何告诉他?
「你不了解。」铁穆儿充满苦涩的说,「相信我,我不是你要的那种女人,我只会让你蒙羞。」
她亏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如果她跟著他,不只是玷污他的名声,还会让他背负诱拐人妻的罪名。
樊刚脸上的光彩消失,挪开身子,困惑不解的开口,「为什么你要把自己贬抑成这个样子?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摇了摇头,露出阴郁的笑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著想。」
像他这么有价值的男人,她竟然不多考虑便拒绝,樊刚觉得自尊受损,咬紧牙关,压抑怒气,冷硬的说:「随便你!反正我向你求亲,只是因为我觉得必须对你负责,其实我根本还不准备娶妻,也没打算被绑住。」那么,他为何如此愤怒?
铁穆儿的内心一阵刺痛。他果然只是单纯的想负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他的自尊,一定是因为那骄傲的男性自尊让他无法接受被拒绝。
她或许可以应付得更好,但是没想到他会那么生气。她不懂,他并不是真正想娶她,她这是在帮他一个大忙,不是吗?
樊刚脸色阴沉的下床,拿起衣服穿上,一直不看她,只是冷冷的开口,「明天我会离开,到山背后去看看,或许可以为我们找到一条生路,两天后回来。」
他转身离开时,暗忖著,也该是他回复原状的时候了。
他气自己曾经在乎她,气自己被身边的女子吸引,岔离了注意力,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想办法离开这里,而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说的对,她不是他要的女人,他不能因为一时的精神错乱,就决定把身分不明的女人娶回家。他不需要婚姻,尤其不会为了一个拒绝他的女人。
「什么?」铁穆儿先是愣住,然后对著他的身影大喊:「我也要去。」
樊刚站在门口,侧转身子,看著她,坚决的说:「你不能去。」
她张开嘴,想提出抗议,随即想到,或许用哀求的方法会比较好,毕竟她已经让他非常生气,不能再惹恼他了。
「樊刚,求求你,带著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会害怕。」
他的视线定在她的脸上,「夷蝶,我们失踪九天了,我必须快点想办法找到回家的路。只要山背后的海岸线没有危险的暗礁,我可以施放求救的狼烟,吸引往来朝鲜和渤海的船只注意,我们才有获救的希望。就算你身子健康,还是有可能拖累我的速度,何况是你现在的情形。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他不是生气她,所以不让她一起去,单纯是想要保护她。她可以对他无情,他却不能不为她著想。她的身子刚复原,并不适合爬山涉水。
铁穆儿也知道自己是在为难他,却依然坚持同行,不只是因为她害怕—个人,最重要的是她知觉到时间正在流逝,不想放弃和他在一起的宝贵时间。
「不,你错了,我在山林里住过,那一点点山路难不倒我……」
「不!我不会……」当他看见她坚决的表情时,不禁顿住。他清楚的接受到她释出的讯息,不论他答不答应,她都会跟著他。
看样子,她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现在想想,他似乎从未让她屈服过,她是他见过最固执的女人。
樊刚重重的叹口气,「好吧!两天后,等你身子复原,我们就出发。」明知这是给自己找麻烦,他就是硬不起心肠拒绝她。
他不禁苦涩的想,不知道她是如何蛊惑他的,即便她如此对待他,他还是不忍心伤害她。世上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 ※ ◆◆
金州府 水师衙门
水师提督边毅飏应陈宁的请求,特别派出手下爱将丰亟统领金州水师搜寻樊刚,现在他正专注的听著金州水师裨将吴明的报告。
「丰副将,从接到你的通知到现在,弟兄们在长山列岛附近全力搜寻,但还是没有三当家的消息。」他沮丧的说。
「是吗?」丰亟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之后神情变得凝重,「唉,虽然我不愿往那方面去想,但是我看他是凶多吉少了。」
「在经过那样可怕的大风暴后,是有那个可能性。」吴明认同道。
说起那天的海上风暴,丰亟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坐直身子,「对了,那场大风暴过后,有没有人在海上发现尸体?」
「没有。」吴明摇头,「那几天海流强劲,我判断尸体应该漂流到更远的北方,像是丹东府或是朝鲜附近。」
「派人知会丹东府,这几天如果海岸发现无名尸,尽速通知我们。」丰亟吩咐道,已经没有其他线索了,而且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继续找下去,因为他在京师有要务在身,不能离开太久。
「是,我马上派人去办。」
「三当家的性命,或许我们已经来不及救回,但是若能找到他的尸体,对翟大当家也算是有个交代。」丰亟哀伤的说。他和樊刚的交情还算不错,没想到一趟天津行,他竟然发生这样不幸的事。
吴明叹口气,「丰副将要在这里等消息,还是回京师?」
「我无法一直等下去,就以十天为限吧!之后,无论有没有三当家的消息,我必须回京覆命,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丰亟说明。
「好,我会时刻注意,希望三当家吉人天相,能够化险为夷。」
◆◆ ※ ◆◆
一路上,樊刚不时回头注意身后的固执女人。
他们已经走了一天,虽然有森林遮荫,但是在强烈秋阳的照射下,她还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明天他们将更深入丘陵,他打算说服她留在这里。
他承认她的确很努力,没有拖累他,然而丘陵越来越高,可以预见那将是陡峭难走的岩壁,带著一个女人爬上去,绝对不会太容易。
他在心里估算过,如果没带著她这个累赘,明天他应该可以到山背后勘察一番,傍晚之前再赶回来。
在夜幕低垂前,樊刚在山腰找到一座小山洞,当作今晚过夜的地方。
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最主要的是居高临下,可以把周围的景物一览无遗,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明天她可以安心的在这里等他。
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好处,非常接近水源。他们刚才往斜坡上走,忽然听见轰隆隆的水声,便沿著一条小径前行,直到一道银白色的瀑布映入眼帘,它自高处落下,汇至下面,形成天然的水池。
他很快的把山洞整理干净,再铺上一种极大的植物叶子,虽然不是很柔软,可是躺在上面应该不会不舒服,然后点燃有著辛辣浓烟的草把,在山洞里外薰一遍,防止蚊虫的侵袭。
之后,他们一起吃他沿路摘采的野果。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停止微笑。
事实上,她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好,似乎是因为他答应她一同前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充满生气,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看起来更加可人。
这晚,樊刚为自己许下的承诺感到痛苦不已。
我绝对不会再动她!这是她拒绝他的求亲后,他对自己说的话。
现在,夜色正浓,月亮高挂天空,他们准备睡觉了,就在这个山洞里一起睡。
它显然不够容纳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被她挑起情欲的男人。在他承诺不再碰她之后,更是不够了。
看著她在他的眼前躺下,他暗自呻吟。厚,不管她如何诱人,他绝不会自毁承诺。但是,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一般男人会拒绝她的提议吗?他应该接受,毫无拘束的和她欢好,随时与她热爱缠绵,可是他反而给自己一个紧箍咒,约束他们之间的一切可能。
铁穆儿听见了,支起身子,转头,询问似的看著他。她趴在地上,而这个动作让她的臀部在单薄衣服下更加浑圆。
樊刚尴尬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嗯,我还有点事要做,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睡吧!」
「有什么事?」她坐起身子,「要不要我帮忙?」
「不!」他不由自主的大声反对。他需要一点时间独处,克制自己内心的蠢动。「我很快就回来。」
他把火堆弄熄,逃命似的冲出去。
「这样好多了。」
老天!他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感觉。
他在月光下漫步,走向水池。他需要游泳,也许那会让他冷静下来。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游累了,坐在水池边的大树下,仰头看著天上的明月。
过去三天,他的心境太过爆炸性,所以一直刻意回避她。他假装忽视她的存在,却又不时偷瞄她,直到绞扭肠胃的欲望逼得他离开她。
这却不能阻止他想她……应该说,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的思想或记忆。
他不想要记得那天晚上她放浪形骸的在他的身下扭动身子,当她来到高潮时像迎向朝阳的玫瑰花瓣般绽开……他不想要去回想,记忆却历历分明。
他这辈子从来不曾想要任何东西如要她一样的强烈,正因为这样,次晨她拒绝他的求亲时,他才会那么失控,说话毫不留情。
稍后他试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尽可能的忙碌著。然而回到屋里,她就在咫尺之处,而在那件该死的单薄外衣下,她诱人的双峰若隐若现。
「可恶!那件外衣根本是诱惑,而不是障碍。」他依稀记得那件外衣底下坚定、柔美的曲线,及完美的玫瑰蓓蕾。
也由于她初经人事,对于自己造成他终日处于亢奋状态浑然不觉,更增加了某种刺激。客厅里没有镜子,她无法像他看她一般的照见自己,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最令他苦恼的是,每次她一靠近,他就变得烦躁不安。
「这实在是太难了。」要他们如此接近时不碰撞出火花,但他还是尽力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强迫在他们之间隔开距离,阻止自己再染指她。
他尽可能的避开她,并且拚命让自己筋疲力尽,就像现在这样。
「夜已经深了,她一定睡了。」而他也已经累了,应该安全了吧?
不过,她尚未入睡。当他看见她出现在水池边时,呼吸都快停止了。
她仿佛是从森林中走出来的美丽仙子,温柔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衬托出美好的身躯,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她站在水池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于是蹲下身子,掬起水,抹在手臂上、脸上,抖开一头秀发,然后解开外衣的扣结。
樊刚知道自己应该起身,暴露他的行踪,给她洗澡的隐私,但是他似乎无能为力,就连恶魔也拖不走他。
她慢慢的褪下外衣,一方纤肩首先裸露出来,然后是胸部、细腰,在臀部略微停顿,最后衣服坠落地上。
他停止呼吸,一直都知道她是美丽的,他的手、他的唇及他身躯的每一吋都告诉了他,然而这一切远不及看见月光下赤裸的她。
他知道这幅景象将会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直到死亡。
铁穆儿微微一笑,在流了一天的汗之后,她久久无法成眠,最后想到这个水池。她很高兴可以拥有一整池的水来洗净身子、头发,而不再是个小浴桶。
她小心的坐在水池边,试探它的深度。水最深的地方只及她的胸部,最棒的是池边有一小处平台可以当作凳子,坐在那上面洗头发。
一切都完美极了,比她所能想像的更完美。
她用细沙轻轻搓洗手臂、腰肢、双峰、腹部及大腿,再搓搓长发,然后她走进水池,吸一口气,潜至水里。
当她站直身子,将潮湿的头发甩往脑后,胸前高耸的双峰剧烈的颤动。
樊刚看得心颤神摇,猛力吞咽口水,男性部位立刻变得坚硬,同时他也想起一件事,他久久不回山洞,难道她就没想过他可能也在这里消暑?
「不,她知道。」而且她知道他在看,并刻意要他看到。换句话说,她又在诱惑他。「该死!」然而他却仿佛得到热病,浑身战栗。
过去三天,他一直和自己的意志力拔河,是要如她所愿,在他们仅存的时间,有她赤裸、心甘情愿的陪伴在床上?或是他对自己承诺的,不再碰她?
「现在诱惑就在眼前,我要选择哪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下了决定,缓慢的站起身,自阴影处昂然挺立的走到月光下。
铁穆儿听到声音,迅速转头,看到他赤身裸体和本能的男性反应,一张俏脸瞬间烧红,但是她并未试图遮掩自己,胸部掩盖在水面下,只露出柔美的肩膀,让他难以一窥她美丽的身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眯起眼看著她,声音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尖锐。
她拨弄著指头,露出尴尬的神情,轻声的说:「天气热,我……睡不著,而且我一直担心会被什么东西抓走,所以……」
她说的是真话,刚才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山洞里,听著林间呼啸的风声,夹杂著各种动物的叫声,又见不到那双明亮的眼眸,她几乎缩成一团的躺在地上。
「所以你就来找我,因为你知道我在这里?」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她害羞的点头,「是,我怀疑过,但我并没发现你,才会……」
樊刚挑起眉头,「你这是在告诉我,我不被欢迎?」
铁穆儿吃惊的抬起头,「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她原意只是想解释清楚,不过听到自己的话像是在邀请,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我想也是。」他的声音像沙子磨过他的喉咙,他的眼神流露出所有被压抑的渴望,「你在玩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感觉脸颊热辣辣的,想跟他说她并没有诱惑他的意思,可是她知道他不会相信。
「不,你心知肚明。」樊刚不以为然的说。可恶!这个女人似乎就是有办法麻痹他的意志力,他确切的感觉到完全被她摆布了。
就在她赤裸著身子,像诱惑仙子般站在月光下,挑起他这辈子最大的渴望,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他要她,而这正是他站在此处的原因。
「好吧!我已经相信你还不准备面对婚姻,目前只要你喜欢这种……安排,我也只好试著接受。」但这句话是假的。
他要这个女人,从未要得如此心痛过,不管他说了什么,绝不会丢下她。当他离开这里,返回京师时,绝对要带她一起走,就算拖也要把她拖走。
至于顽固小姐的意愿如何,他一点也不在乎。
「什么?」铁穆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他居然会答应她的提议,不过他魅人的话语令她屏住呼吸,体内窜起一股热力。
「后悔了吗?」樊刚走进水池,缓缓的来到她身前。
他全身充满活力,疲累早已经被欲望和迷恋驱走了,每个感官都清楚醒觉得几近疼痛,血脉澎湃著力量。
「我应该警告你的,变成诱惑女郎,你会发现自己容易惹火烧身。」他的声音沙哑,这一刻,他知道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他占有她。
「惹火烧身?」铁穆儿身子一颤,无法克制的心跳加速。
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那天早上他们谈过之后,她对他是否会再要她,不抱任何希望。虽然他们只在一起一个晚上,似乎不太足够达成她希望的目标,但是深沉的罪恶感令她不敢再引诱他。
「没错,这是个承诺。」他执起她的手,两人掌心相覆,十指平贴。「夷蝶,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
「樊刚……」她的声音近乎低吟,一股热潮自她的体内涌了上来,疾速奔流。
樊刚的双手没入水池中,掬起一捧水,温柔的泼洒在她的粉颈及胸口上。
池水清凉沁心,她的体温却随著他每一次的触摸而逐渐升高。
「我喜欢抚摸你。」他的嗓音浓浊,大手抚过她的背部,将她的身子揽近他。
铁穆儿感到一个大而凸出的东西戳著她的下腹,不禁惊喘的低下头。那是那天晚上,还有刚刚他赤裸的走出来时,她瞥见的那个神秘部位。
「这就是你对我的影响。」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粗哑的说。
她像是被蛊惑了,缓缓的抬起头看著他。他的脸庞充满了渴望,眼中是坦然强烈的饥渴。她吞咽一下,唇瓣微微分开,迎接他压下来的炽热嘴唇。
他迫切的吻令她屏息,他的手掌覆住她的左胸,热烈的摩挲她的峰尖。她意乱情迷的娇喘触动了他原始的爆发力,更加热情的挑逗她。他的舌头放纵的寻找著她,全然释放出血液中的热力。
她仰靠在他的臂弯里,头枕在他的肩上,手臂紧紧环著他的脖子,某种兴奋在她的体内绽放。
他们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漂浮在水中,血液的流动似震耳欲聋的瀑布声。
樊刚紧拥著她,单脚踩在池边的小平台上,慢慢放低她的身子,躺在小平台上,只有她的头浮出冰面。
他温暖而强韧的手滑过她玲珑的身躯,捧起她浑圆的双峰,轻轻揉捏,再向下来到她的纤腰,缓缓抚摸她的小腹。
「夷蝶,我知道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可是基于你的情况特殊,我了解你对床第之间的事其实还很陌生。不过没关系,我会教你、取悦你,让你永远记住这个奇妙的夜晚。现在,你知道我下一步想做什么吗?」他的大手由她的腹部滑至她柔细战栗的大腿,缓缓的抚摸。
铁穆儿轻摇著头,早就被他挑起的激情和话语所震撼,已经无法思考了。
他炽热的眼眸扫视她赤裸的身体,眉宇间有股十分男性的强者姿态。
她顺著他的目光,看见赤裸的自己。在明亮的月光下,她光滑洁白的肌肤全然的女性,而一身结实肌肉的他,是百分之百的男人。
「樊刚……」她舔了舔唇,感觉一股兴奋在她的体内盘旋。
「嘘……」他没有停止那骚动人心的抚弄,抬起头看著她,眸中闪烁著欲火。「我要完成我的承诺。」
他露出让她心颤的微笑,并将她的双腿举到他的肩膀上,在她困惑不解之际,定住她的臀部,俯首来到她温柔的双腿之间。
如果说她曾经颤抖过,那么现在就是在震动了。
「樊刚……」她的双脚狂乱的踢著,为自己矛盾的需求而几乎疯狂。渴求的她,一方面索求著他的行为,一方面却为这亲昵的举动而惊吓。
他必须停止!
「樊刚……不要……」她喘息的说,试著并拢双腿,但是他正蹲在她的双腿之间,热切的爱抚她。
「嘘……现在好多了。」他轻柔而怜爱的安抚她,甚至她的抗议呻吟也阻止不了他再次的亲吻,深深的埋在她的双腿之间。
他使出所有的技巧,要让她快乐。
在他甜蜜的折磨下,铁穆儿几乎无法呼吸,然而那渐渐令她迷乱的挑逗和爱抚已使得她不再抗拒。
她闭上眼,身体自然的弓向他口中温热的潮湿。在他强硬的进入她之前,她已喘息、扭动得几乎丧失理智,完全臣服在他的爱抚下。
眼看她已经准备好了,他嘶哑而热情的开口,「我要你,夷蝶。」
「我……也要你。」她在他入侵的指头逗弄下,情欲高张的回应。
她以为他会抱她回到岸边,并在草地上爱她,但是他没有,反而抱起她,走进水池中。
她迷乱的看著他,他要她的双腿缠绕在他的腰际,然后他深深的戳入她里面,使她深吸一口气。
「喔,樊刚……」当他完全充满她的体内时,她只能如此呻吟,感觉到他不可思议的粗壮坚挺一次又一次粗暴的进入她,让她几乎疯狂的渴望他。
随著两人身体的律动,她发出喜悦的低吟。
他们是激荡的风暴,释放出狂热的力量,他们的唇瓣相贴、需索,燃烧著激情的火苗。
他们的身体融合在一起,而他的进入热情似火焰,搅起了一池的欲望。她的心似乎也融化在水中,再也无法思考了。
樊刚缓慢的聚集力量,池水变得越来越汹涌,一波波的水浪反击到池壁。那是暴风、骤雨及闪电的融合,世界旋转著,失去了控制。
而后,时间仿佛停止了,似乎只有他们俩的存在,以及包裹住两人的那份风暴般的神奇。
铁穆儿全身的感官都迎向他,接受他的冲刺。她丝毫没有保留,放纵的、恣意的,她将自己交给他,而她得到他同样震撼到灵魂深处的付出。
当他填满她疼痛的空虚,将她推向狂喜的巅峰时,她满足的娇喘声回荡在水池四周。
他也发出狂乱的吼声,更向她挺进,在她的体内喷洒出热烫的种子……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从那天晚上起,她就一直在想著,当他们结合时,会是怎样的感觉?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那是一种绽放,每个紧密的压制,每个恐惧、困窘,所有久藏的梦想、未实现的希望,一齐恣意的绽放,呈现出来。
池里的水静止了。
樊刚移动一下,黑色的眸子盈满了满足与欲望,俯视著她。他没有开口,但是过了一会儿,将她紧拥在怀里,温柔的摇动她。
他的嘴唇柔情的抚过她的额头、她敏感的耳垂,而后充满占有欲的亲吻她纤细的颈子。他轻唤她的名字,她等著他放下她,他却将她抱出水面,把她放到池边的草地上。
因为没有了水的遮掩,铁穆儿感到害臊,尤其是在他灼灼目光的打量下,她只觉得全身燥热。
「樊刚……衣服……」
「不,你好美,我想在月光下好好的瞧一瞧你。」他的眼神热切的爱抚过她的身躯,她似乎是无法拒绝他了。
他看她的方式带著全然的崇拜及赞叹,令她满心喜悦,而不再感到那么羞赧了。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爱抚著她每一吋的肌肤。
她情不自禁、浑然忘我的吐出叹息,喜欢被他这样抚摸。
他的双眼在她的身上梭巡,黑色眼眸的深处闪动著欲火,「夷蝶,我对你,好像永远无法获得满足,时时刻刻都想跟你热爱缠绵。」
「什么?现在?」铁穆儿顿时脸颊烧红,瞥了他的胯下一眼。
就在不久之前,它还垂头丧气,现在又亢奋了起来。想到它刚刚带著她经历作梦也没想过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
「可是明天……」
「嘘……」他的手指搁在她的唇上,「我忍了三天,现在就像是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即使我的理智要我放过你,我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樊刚将她的双腿拉过来,圈住他的臀部。
不一会儿,她全身战栗,再度的满足让她在狂喜中尖叫,喘息的声音也未曾停歇,在水池四周回荡,久久不散……
第七章
曙光微现,樊刚抱著筋疲力竭的美人儿走向山洞。
昨天晚上他故意加重手脚,让她疲惫不堪。为了说服她留在这里,他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看著她满足的俏脸,享受著从未尝过的幸福滋味。他现在已十分肯定,不管有什么困难,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和她共度下半生。
他要她爱他,做他的妻子,做他孩子的母亲……一想到孩子,他露出梦幻似的笑容。她现在可能就怀了他的孩子,或许那可以说服她留在他身边。
他曾经绝望过,但是一抓住这个希望,不禁得意洋洋。
「什么事这么好笑?」铁穆儿缓缓张开眼睛,微微一笑。
她看起来如此讨人喜爱,睡眼惺忪,红唇柔软,让他情不自禁的轻吻她一下,「我在想著孩子,一窝孩子。」
她顿时睡意全消,睁大眼睛看著他。
「你……在说什么?」老天!他该不会是发现她的秘密了吧?
看见她眼里的惊慌,樊刚的内心扭绞著。她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话题,为了缓和受伤的骄傲,他看著她的唇瓣。
他正想著该怎么游说她,却突然皱起眉头,抬头看向森林。
「怎么了?」铁穆儿感受到他的异样,跟随他的目光,眺望那一望无际、层层叠叠的绿林。
这时,阳光普照,然而整座森林仍密布著绿荫与沼气,仅有不远处的树林里响起鸟儿尖嘶和拍翼的声响。
「听见鸟叫声吗?听起来像是有东西慢慢的靠近这里。」樊刚低声解释,把她放下来,移到一棵大树后面,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一等,范登,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啊!」
这喊叫声似乎近在咫尺,使得铁穆儿和樊刚僵住了。
「我早就告诉你不要跟过来,你就是不听。」
铁穆儿和樊刚交换了震惊的神色。这两个声音粗哑,且口音重,但确定旱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像是辽东一带的人。
其实她已经认出其中一人,虽然不常见到面,但相信那应该是赖晋皓的手下。她紧咬住下唇,看来齐佑军终于派人来找他们了。
换作落难在此地的普通人,经过这十几天的劫难,而担心获救遥遥无期,这人的声音应该有如天籁。可是铁穆儿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害怕会引来更大的灾难——她的身分被泄漏出来。
樊刚却不认为这两人是来搜救他们的,因为除非是笨蛋,才会舍弃海边,跑到森林内部找人。那么这些人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跟你一样心情不好,需要出来散散心。」那个男人心烦的说。
「叶力,你也觉得奇怪,是吗?」范登的声音低沉,「二爷十天前飞鸽传书,说为了阻止齐佑军逼铁穆儿和樊刚要好,帮他传宗接代,他不只亲手将樊刚送上死亡之船,还在齐佑军的身上下了重毒,但此后他就失去音讯,反而是齐佑军来信,说他安排二爷陪铁穆儿上京,暂时不回天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没有毒发身亡,还大发善心的让铁穆儿去见她弟弟?」
铁穆儿刹那间血色尽失,浑身颤抖。她最恐惧的事还是被爆发开来……她感到原本抱著她的大手缓缓的放开她。
她用力抓紧树干,罪恶感、恐惧强烈得让她几乎撑不住自己。
天啊!樊刚会怎么想?现在她的真实身分揭穿了,他会有何种想法?想到他可能对她的憎恶,她忍不住畏缩。
樊刚深吸一口气,觉得似乎被卷入惊涛骇浪,没入难以置信的混沌中。
她是铁穆儿,铁术的独生爱女,难怪有著官家千金的独特气质。
他终于明白齐佑军为什么非把她推给他的原因了,原来这就是她一直隐瞒的事,他想起那个早上她说的话。
我配不上你……相信我,我不是你要的那种女人,我只会让你蒙羞……
但是她没说为什么,现在他总算了解是什么事让她难以启齿了。
她那对大眼睛之后,还隐藏著多少秘密?
他的心像搁著一对铁拳头,从他这个角度瞧去,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全身颤抖,似乎随时会崩溃。
一切都是真的,他觉得内心有部分逐渐死去。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务必让他上她的床,不过她要的不是他,她想要的只是他的孩子。
真是讽刺,他原本想用孩子把她绑在身边,没想到她最想要的就是他的小孩,好为她的丈夫传宗接代。但,为什么呢?
难道齐佑军不能人道,所以才找上他?又为什么是他呢?
「我就是一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才如此心烦意乱。」叶力的声音再次响超,随即降低音量,「喂,你说二爷会不会被他……害了?」
「他敢!别忘了,爷有我们当靠山,他不敢动他的。」范登恶狠狠的说。
「希望他还顾忌我们,否则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叶力忧心不已。
「别说这些心烦的事了,我们快回去吧!听说丰亟近日移师到旅顺驿,为了搜寻樊刚的下落,不断出动金州水师往来长山列岛附近。我怕弟兄们一个应付不好,泄漏了我们的秘密,那就大事不妙了。」范登催促道,加快脚步。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方。
樊刚专注的倾听,然后闪出藏身处,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疾奔过去。范登最后说的一段话让他起了疑心,他们为什么害怕朝廷水师的盘问?
「樊刚……」铁穆儿轻声呼唤,双手抖得厉害,声音既虚弱又疲惫。
停下脚步,樊刚缓缓的转头,看向铁穆儿。她的俏脸惨白,一缯发丝垂落在脸旁,眼眸充斥著痛苦、恐惧和难以言喻的哀戚。
他紧握拳头,阻止自己走向她。
「你回山洞等我,我要跟踪他们。」
他恨透了她颤抖的样子,因为仍见不得她受苦而诅咒自己。
「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
他硬生生的转移视线,无法再看她的脸,如此美,如此……卑贱。
当他离开时,清楚的听见她逸出无助的呜咽声。他不想感觉心里绞痛,但就是会,压抑的痛苦表现在他紧绷的身躯上。
老天!此时他知道让他淹死在海里反倒是做了好事。
◆◆ ※ ◆◆
樊刚穿过茂密的森林,仔细聆听那两人的脚步声,悄悄的跟随在后。
他们越过潺潺小溪,走过岩径,来到一处小山谷。
他远远的看见他们拨开厚如帘幕的树藤,然后就不见了。他慢慢的走上前,两手拨开一看。原来那是个洞穴,入口窄小,不知道通往哪里。
洞穴非常阴暗,他一走进去,立刻退了出来,警觉的听到蝙蝠拍翅的声音。
「老天!刚才真是好险。」
如果他摸黑乱闯乱撞,惊吓到一群蝙蝠,不立即暴露行踪才怪,那时可就糟糕透顶。
他再次进入洞穴时已有所准备,除了照明的火熠子,更懂得缓步慢走,以免惊动到那些蝙蝠。
他越走越深入,看见洞壁长满石柱、石花,有些从洞顶垂下,有的立于洞床或托于洞壁,类型千姿百态,变化多端。
走了一段距离后,洞穴变宽广了,并分出无数的水路,伸展到黑暗中。在洞穴深处有—潭水池,幽幽深深的,水面闪著神秘的光影。
樊刚著迷一般,被吸引住了。
水池看起来似乎深不见底,四周却色彩缤纷,被以白色为主,伴有浅黄、棕黄、红棕和碧绿等多种颜色的石头所环绕。水面捕捉了周遭岩石的亮光,像极了晶莹闪亮的宝石。
如果能够只有他和铁穆儿两人生活在这里,不必担心外界的侵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在此嬉戏,那该有多么惬意美好……
不,那一点都不美好。他立即撇开那个想法,并痛恨自己仍抛不开她。
「但是,老天啊!她为何这么做?」她为什么把他拖进她有如泥沼的生活,用她那黑暗混乱的世界,粉碎他平和宁静的天地?
想到自己在她心目中只不过是她的种马,他就难忍悲伤和愤怒。
「该死的她!」
他的嘴唇因为痛恨而扭曲,结果她和齐佑军也不过是一丘之貉,都是阴暗的灵魂,早已丧失了仅存的善良。
可恶的骗子!阴险狡诈的小人!自私的欲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遂行所欲,两个人都是铁石心肠,毫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何冷血伤人。
他暗自祈祷自己能毫无感觉,然而愤怒、疑惑、恶心、绝望依然在他心中交战,令他痛苦得抿紧嘴唇,用力到嘴唇发白。
不,他不会让她伤害他,绝不让那对邪恶夫妻把他击倒。
他必须打起精神,把自己从艰难的困境中解救出去。他必须保持警戒,凝聚力量、机智,才能冷静的对付那些可疑分子。
他紧抓住内在的意志,翟项英称之为钢铁的意志,一种近乎超人的自信,相信自己会成功。
当樊刚走出洞穴时,已压制下狂涛巨浪般波动的情绪。
不过眼前的景象真是教他大吃一惊,月牙形的大海湾停满了大小船只,而他刚走出来的地方,是海边一个大岩穴,自海上就可以看到的巨岩悬崖。
靠近洞口的地方,有条杂草丛生的蜿蜒小径通往海湾处的码头,另一边则往沙滩而去。十几名哨兵或站或蹲,分散在各个点上。
他小心翼翼的接近,不敢掉以轻心。自从听到范登那番话之后,他就怀疑他们是海盗,否则有什么理由害怕水师弟兄的盘问?
稍后,他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利用布满草藤的树梢遮住身影,观察下面的举动。
他扫视著附近的区域,宝蓝色的海湾里一共有十艘三桅巨舶,小划艇在船只和码头之间来来回回的运送货物。
樊刚暗自估计了一下,此处至少有两百多人。这个地方看似平凡的小渔村,但是从高处往下观察,更像是海盗的窝。最大的破绽,是几个重要地方都布下哨兵。
此处的建筑物也很可疑,有几栋隐藏在林间的房子盖得特别大,像是储存东西的大仓库。哪一种渔村有如此结构和规模的建筑物?
他把观察所得牢记在心里,而且十分担忧这件事。他在无意中发现海盗窝了吗?
突然,有个女人大叫,那声音尖高而慌张。
他从岩石的平顶往下看,发现有个女人在奔跑,追她的是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胸前有一道像是刀疤的痕迹。
那人抓住女人的发梢,用力一拽,将她拉倒在地上,再拖著她进入旁边的草丛。她举起双手推开那男人,却于事无补。他躺在她身上,掀起她的裙摆,并摸索自己的裤子。
樊刚的表情严肃而冷酷,看著那露在眼前苍白而瘦的臀部,它在女人赤裸的双腿间定位后,开始前后移动。不用说,他在强暴那个女人。只有海盗才敢在光天化日下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这些天杀的混蛋,真是该死!
咦?不对,叶力、范登,甚至是赖晋皓,这些人全是齐佑军的手下,难道他是……海盗头子?
樊刚倏地感觉一股凉意,从头冷到脚。
「叶力,你瞧,女人就只有这个用途。你整天想著铁穆儿,实在是犯不著。我是过来人,火头来时,随便找个女人,完事后干净俐落,快活又逍遥。」
这传来的话语令樊刚悚然心惊,转头望向岩块旁通向沙滩的一条布满荆棘的小径。声音很近,不过还在五十公尺以外。
幸好他害怕被发现,不敢弄出任何声音,否则只怕在劫难逃,成了这批海盗的祭品。但是他再不走,灾难真的就要临头了。
「你懂个什么屁!虽然我只见过她两、三次,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够五句,但是她已经成了我的一个梦想。对我来说,她高贵的气质和美丽,就像是天上的明月,我永远都不可能把她摘下来。再说,只要想到她是官家千金之躯,身分尊贵无比,如果能在她的肉体上任意胡为,我就算减寿十年也甘愿。」叶力边说边喘著气,因为从沙滩向上这条路十分陡峭。
范登比较粗壮且高大,喘得不那么厉害,但是跟叶力一样,都有著凶狠的相貌。
樊刚庆幸叶力体力差,让他有时间悄悄的从岩边滑开。在他们停下来说话时,他已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回到洞穴口。
「我想二爷一定也跟你一样的想法。」范登叹口气,「叶力,我们两人是二爷的得力助手,我必须再提醒你,少动她的歪脑筋,她是二爷最心爱的女人,谁也别想从他手中抢走她,这也是他要杀齐佑军和樊刚的最大原因。」
「我当然知道,该死!」叶力恨恨的说。
这是樊刚走进洞穴,急于返回入口处之际,最后听到的一段话。
一路上,他将得到的讯息整理了一遍。他敢确定,赖晋皓想毒死齐佑军和杀他的计画,不只是被发现,还因此赔上了性命。齐佑军说他陪铁穆儿上京,只是暂时安岛上海盗们的心。
这也是铁穆儿突然出现在那艘船上的原因。齐佑军因为晓得赖晋皓的阴谋,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于是将她安排在他身边,以牵制赖晋皓的人马。但他绝对没想到,要他命的不是海盗,而是海上风暴。
直到现在,他终于了解张璜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了。
一切都怪我太相信人了……
因为赖晋皓给了他错误的讯息,把他们送上通往死亡的道路。难怪他欲言又止,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现在他只有一个问题,铁穆儿知道他们真正的身分吗?
「老天爷,求求祢,别让我害怕的事成真。」他不安的祈祷著。
◆◆ ※ ◆◆
铁穆儿全身酸痛,感觉疲累。
自从樊刚跟踪那两人回来之后,他们顶著午后的烈阳,从山洞回到小屋时已近午夜。
她不明白,樊刚为什么不露面?那他就可以跟叶力他们离开这里,再也不用面对她,她也不想费神去理会听到的恩恩怨怨。无论赖晋皓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她著想,他都没有权利让无辜的樊刚去送死。
一路上,她只忧虑一件事,樊刚紧皱起眉头,都不跟她说话。她知道他对她的所作所为一定感到非常气恼、鄙夷,而且她打从一开始就对他说谎,像他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了解这种欺骗。
她想向他解释,然而实在太过疲惫了,完全提不起精神,一回到小屋,立刻倒向床铺,坠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当她醒来时,仍处于混沌状态,直到樊刚的面容浮现脑海。
昨晚她在进房之前,曾经偷偷瞅了他一眼,这一眼将会永远烙印在她心中。
金黄邑的烛光,照映出她一手造成的毁灭。他那双清澈的黑眸一片死寂,曾在里面闪烁的柔情,已被她扼杀了。
「噢,天啊!我到底把他伤得多重?」
那天晚上在水池边,在他的怀里,他付出了一切,而她的欺骗只会让他敞开的心胸剩下一个难以弥补的大洞.
她泪眼模糊,喉头梗住。无论如何,她都欠他一个道歉和解释。
铁穆儿连忙下床,简单的梳洗过后,直接走出房间,想找他说话。
可是他像是打定主意不想理会她,无论她如何找机会接近他,他都摆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不肯听她说话。也不能说他在装忙,因为他看起来是真的在思索事情。
直到晌午,她从森林摘野果回来,才鼓起勇气走出去找他。
她发现他站在远处的大树下,两手叉腰,仰头看著热而苍茫的天空,那头黑发整齐的束在颈后,阳光照著他完美的侧影,表情却是深不可测。
想起昨晚在他眼中看见的毁灭,她发觉自己的心因为恐惧而紧缩。
听见她走近,樊刚放下手,侧头看她。他盯著她的眸子,似乎看透她的心的深邃眼眸散发出冷冽的光芒。
铁穆儿深吸一口气,毅然走到他身边,嗓音沙哑的开口,「樊刚,我……有话要跟你说。对不起,我不该隐瞒真正的身分,没告诉你。我多么希望你永远不晓得我是谁,因为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痛苦。我也知道一旦开始欺骗,就是编织成纠缠不清的网,但是除了我的身分之外,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感到很震惊,对吗?」
一阵寂静不自然的弥漫著。
她不安的打量著他,一口气悬在胸口。
经过难熬的沉默后,他终于肯开口说话,「是。」
虽然过了一天一夜,樊刚仍然感觉被她重重的击中小腹,这件事实在是教人沮丧和生气。
他显得困惑的转身,「因为你明明是个……」
「那很奇怪,是吗?」铁穆儿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指她还是个处子。「这件事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可是它的确是事实。」
他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注视著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下颚的肌肉抽动,嗓音粗哑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脸凄楚,胸口像是被铁钳夹住。「这件事要从四年前说起。当年我爹带著我和小弟从京师返回天津后,一直住在城外的山林里,过著与世无争的生活。直到三年多前,赖晋皓打猎经过,我们的生活才有了改变。有一天,他带他的朋友来拜访我们,那个人就是齐佑军。之后,他不时上门和我爹下棋聊天,谈论经纶济世之道。半年之内,他赢得了我爹的信任,然后我们就成亲了。」
说起这些往事,她难掩哀伤,回忆在心头狂涌。
那些回忆是她绝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的,尤其是这位让她心仪的男子,可是事情发展到此,她不能让他就这样受人愚弄,而不知道原因。
「新婚之夜应该是女人最重要的日子,我和他却……对坐著到天亮。」她的声音隐含著痛苦,话几乎是从齿缝挤出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怪罪自己无法吸引丈夫。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一桩秘密,才知道他爱的不是我,而是……」
「而是男人。」樊刚帮她接续下去。
铁穆儿惊讶的看著他,「你早就知道了?」
「不,我只是从一些迹象得到这个结论。」他的眼神沉稳,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我说过,没有男人会不要你,除非那人根本就不爱女人。再加上他的言行举止隐隐透露出一丝女人味,让我看出了一些端倪。」
「是,他爱的是男人。」她苦涩的说,而且越是粗壮豪迈的男人他越爱。「只要他和情人单独在一起,他视自己为女人。」
樊刚抿起嘴唇,突然想到薛邦那个粗鄙不文、肌肉发达的大块头,他可能就是她口中所谓的情人。
「他的爱人是薛邦?」
她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他猜的果然没错,难怪那两人的互动如此亲昵,不时搞暧昧,然后他想到昨天那些海盗说的话,回忆泉涌而出。
「那两个人说齐佑军逼你……服侍我,是为了传宗接代,那是什么意思?」他想知道自己险些被人害死的最重要关键。
无论齐佑军如何爱男人,以致对女人无能,也没有理由逼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人要好,只为了传宗接代。他不是个喜欢探人隐私的人,但是这一刻非常想知道是什么使得她变得苍白、退缩,并睁大像受伤小鹿的眼睛。
他看她始终紧闭著嘴,以为她不会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铁穆儿颤抖著声音开口,「我爹在世时,他对我真的很好,虽然我们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他非常尊重我,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直到一年前我爹病重过世,他的性情才慢慢改变。追溯起来,应该是柴大人提议送一名侍妾给他,好帮他传宗接代开始。柴大人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却不知道我的命运因为他的一席话而天翻地覆,整个扭转改变。齐佑军也警觉到事情麻烦,毕竟我没有孩子是事实,如果他一直拒绝纳妾,他害怕过些日子会有闲言闲语出现,于是他想出了这个掩饰计画……」
直到此刻,樊刚才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狂怒在他心中翻腾,那个可恶的男人,居然把自己的过错让一个可怜无辜的女人去承担。
他扫视她的脸,顿时觉得万箭穿心般痛苦。那对蛊惑人心的美眸深处刻蚀著悲伤,而她美丽的五官一片空白,仿佛受诅咒的灵魂逐渐往地狱坠落。
她继续以紧绷的声音叙说这半年多来齐佑军对她一直存著的可怕邪念,似乎同时也在洗涤某处脏污化脓的旧伤口,那些郁积已久的苦涩与悲伤藉此得以发泄。
「刚听到他的计画,我以为他是心急了,才会想出这个邪恶的办法。而且他一向宠我、纵容我,从来不曾打我,或是对我提高音量,我以为只要一再的拒绝,假以时日,他就会忘记。然而我错了,他开始用言语恐吓,那比任何暴力还要可怕,我几乎每天生活在恐惧中,忧虑他的威胁会不会成真。可是我还是坚决反对到底,因为这一切违背道德及我的荣誉,再加上所有你可以设想到的、碰到这种邪恶的事情时的反对理由。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半年多,直到他接到你的来信。当他知道你要来跟他谈一笔生意,他开始积极的执行这个计画,而这一次他拿小弟的性命威胁我……」最后一句话,伴随著一声啜泣。
樊刚全身发抖,古铜色的脸庞涨成愤怒的郁红,咬牙切齿的说:「可恶!这太教人无法忍受了,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对待他的妻子?假如我早知道,一定一剑宰了他。」他的气息粗重,随即困惑的皱起眉头,「为什么他听到我要来,又开始骚扰你?」
铁穆儿别开脸,无法承受他清明的目光,忍不住羞耻的感觉。
「因为他认为你是个……绝佳的男性模范。」她脸颊泛红,并愧疚的垂下睫毛,「我很抱歉,因为我把你牵扯进来,这都是我的错。」
没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害他被困在这个陷阱里。
她不但害他触犯了他的荣誉,还将他卷入一桩造成他被困住并威胁到他的生命的怪异事件中,他一定更加恼怒她。
「噢,原来他那么看得起我。」樊刚极尽嘲讽的说,「不过他对我的评价似乎太高了,如果我真是完人,就应该抗拒诱惑,坚持到底,不该再轻易的和你发生亲密关系。」他听出自己话里的苦涩和愤怒,但是无意放柔语气。
铁穆儿不禁感到畏缩,他充满讥诮的言语,更加深她的罪恶感。
「我真的很抱歉……」她哽咽,感觉泪水刺痛了眼睛。「对于所发生的一切。」
他瞅了她一眼,眼中的责难消失了。那张苍白的脸上仿彿有著千百种梦魇,阴魂不散,而丑陋的真相只是更新的—笔。
他心如刀割,却无情的压制痛苦。无论如何,她总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而有些事并不是说句抱歉便可以当作没发生。就像他无法忘记自己玷污了一桩婚姻,尽管他是被迫的,但是那改变不了事实。
「我也很遗憾。」结束了,很快就会结束,他只要再问一件事,就能够摆脱这一切。「告诉我,当你看清楚齐佑军的真面目时,对他刻意伪装出好男人的形象不觉得好奇,想知道原因吗?」
她苦涩的笑了,「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我了。」
「噢,他怎么说?」
她露出痛苦、哀伤的表情,「他的一切作为,主要是想博取我爹的欢心,因为他看上他的名望。他说他老人家刚直清廉的形象,不只对他的生意是一大助益,更提升了他在天津府的地位。」
樊刚咬牙切齿,心中不断的诅咒,让齐佑军下地狱!他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无非是想藉由铁术的名声,好掩饰他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个王八蛋的心计实在太厉害了,不过他也松了口气,至少她的话解开了他心头的疑虑,看来她对齐佑军的另一个身分是真的不知情。
「我明白了。」他打量她半晌,微微皱起眉头,「我还想知道一件事,赖晋皓为了你不惜杀人,你跟他之间……」
「你认为我跟他有暧昧关系?」她大吃一惊,「不,虽然他非常照顾我,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而且我无法认同他对你做出的卑鄙行为。」
樊刚相信她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我很遗憾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他顿了下,「今天……我会搬出去,并保证那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铁穆儿泪光盈盈,看著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逸出一声呜咽。
她确信他是遗憾遇见了她,遗憾她走入他的生命。她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只是没有料到心脏会像是被扯成两半,像是有人用热铁钳绞她的脑部,再死命的钳住她的胸口,连呼吸、思考和感觉都是痛苦的。
伸手捣著唇,她的身躯不可抑遏的剧烈颤抖,热泪滚落脸颊。
她并不后悔与梦寐以求的男人分享了两夜,神奇的两夜。世上的奇迹绝无仅有,而她想她一生的奇迹都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出现了。她唯一后悔的是,在他眼里留下的痛苦。
「噢,老天爷,求求祢让他痊愈。」铁穆儿满脸泪水的祈祷著。
第八章
齐佑军坐在梳妆台前,闭著眼睛,享受薛邦像个体贴的丈夫,细心温柔的为他梳理头发,不时逸出舒服的呻吟。
薛邦发现他的好心情,皱起一对浓眉,「爷,据探子来报,翟记的大当家已经飞奔到京师,处理樊刚失踪的事情。而且因为我们的疏失,翟项英决定和老搭档赵志琛合作。为何你好像不在乎,没有半点失望的神情?」
齐佑军张开眼睛,从镜中看著自己的爱人,露出诡异的笑容,「他不找我们合作,我反而要感谢他,怎么会愁眉苦脸呢?」
薛邦怀疑的眯起眼睛,「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计画?」
齐佑军点头,「没错,我打算劫船,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抢劫。」
「什么?」薛邦粗犷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爷,樊刚出事之后,我们和水师衙门的官员往来密切,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那可不是闹著玩的。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
「不,我这么做有其他用意。」齐佑军摇头。
薛邦知道自己是个粗人,比不上齐佑军聪明,他之所以成为海盗首领,除了高超的剑术、深谙统御管治之道外,最重要的是读过许多书,头脑十分灵敏。例如,他现在在想什么,他就猜不出来。
「我还是不明白,爷这么做有何其他用意?」
齐佑军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娶铁术的女儿、经营船运事业、抢自己的船,在天津摆出大善人的模样,这些努力可不是白费的。而且我在养病这件事众所周知,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翟记出货到南洋那天,我们偷偷出海,你带赖晋皓的人去抢那批货,我到岛上部署,准备除去那些叛徒。这就是我最大的目的,当他们举行庆功宴时,就是我们下手的时刻。」
「原来爷是这个用意。」薛邦恍然大悟,因为赖晋皓死亡的消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他想在事情爆发之前,先动手除去威胁。
赖晋皓还活著的时候,他们每个月都要到小岛上安抚人心,但是这次没有他陪在身边,范登和叶力又频频追问他的消息,这时到小岛将更难应付那些人。
齐佑军为了避开麻烦及转移焦点,想出劫船的办法。在这种情形下,无论他们有什么问题,都只能暂时搁下,把注意力集中在打劫的事上。
「你打算怎么做?」
齐佑军转身,一派轻松的说:「我会叫人在油灯里下毒,先迷昏那些叛徒,再动手杀了他们。我们和弟兄们只要事先服下解药,就会没事。」
薛邦终于点头,「好吧!你向来比我聪明,想事情比我还要周密,既然是你深思熟虑后作的决定,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 ※ ◆◆
铁穆儿独自在小屋里度过了三天两夜,这段时间樊刚做些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清楚。他似乎决定不再见她,她难掩失落和伤痛。
这一天仍和前两天一样,他们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扰。在傍晚时分,她发现小屋附近的野果已经一颗不剩,再也不能不深入森林觅食了。
一个人穿过森林比她想像的困难许多,她得时常停下来拉开荆棘,避免被它所伤,沿途树枝互相纠缠,受她打扰的小动物吱吱叫的在眼前跳来跃去,不知名的鸟儿啾啾的飞向空中,只有一只灰色大蜘蛛无视她的存在,继续忙碌的在两树之间编织错综复杂的蜘蛛网。
一见到它,铁穆儿害怕的闪开,并试著不要想像还有什么东西会出现。她最怕蛇,幸好只碰上一条小青蛇,而且它一溜烟的爬走了。
最后,她来到一条小溪旁。前几天经过这里,她就注意到了,小溪两旁一棵棵大树上结满令人垂涎欲滴的红色果实。
不过要摘那些野果,她必须更靠近小溪。她走到大树底下时,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前一看。下面是个陡坡,一个不小心跌下去,难免要受皮肉伤。
她小心翼翼的攀住斜坡上突出来的树枝,并拚命伸长手,只想快点把红色果实摘下来,但是脚下的碎石仍让她触目惊心,双腿发软。
当她终于摘到一颗果实时,隐约听到身边有模糊的声音传来,抬起头,惊骇的看见她攀住的树枝突然断裂。
她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只是狂乱的挥动手臂,希望能抓住任何东西。所幸奇迹发生,在她重重的跌落小溪前,终于抓到一条自岩缝中挤出来的树根,减缓了冲力。
但是她的鞋子绊住外衣的下摆,撕裂了它,而在她直觉的抓住树根时,不知怎地,树枝缠住衣领,把襟口也撕破了。
铁穆儿坐在溪边,长发披散在肩上。她揉了揉手肘,感觉全身无一处不痛,好像有一千只手刚揍过她,双腿也颤抖著。
「看来今晚得饿肚子了。」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因为饿肚子的事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重要,得想办法爬上去才行。
好一会儿,痛楚稍微减弱,她强迫自己站起来。
「这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虽然陡坡不好爬,但是比起夜宿在这里的恐惧,只好硬著头皮一试了。
◆◆ ※ ◆◆
樊刚正走在返回小屋的路上,一脸忧心忡忡。
这三天他暂时抛开感情纠葛,再度来到洞穴,想利用时间详细调查海盗窝,等获救之后,再交给边毅飏处理,万万没想到会听到令人十分震惊的消息和秘密。
根据海盗们的谈话,齐佑军不仅是海盗头子,还是狄云本人——最让官府头痛的海盗首领。他还打算劫走翟记那批货,要他们事先做好准备。
现在离翟记出货的时间只剩下十几天了,他该怎么办才好?
樊刚一心只想著翟记的事,根本没注意身旁任何异状或声响,当他绕过一根大树干时,不小心撞倒从小径走出来的人。
在那骇人的一刻,他以为是海盗,随即发现跌在地上的人是铁穆儿。
「老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她坐直身子,他整个人愣住。
樊刚知道他的结论下得太快,可是她坐在那里,露出来的胸脯比遮掩住的还多,而那件被扯破的外衣也显示不出更好的推论。
老天!莫非是那些海盗发现了她,并残忍的强暴了她?另一个被他们强暴的女人的景象清晰的浮现他的脑海,历历在目。
他不禁全身战栗,深沉的罪恶感肆虐著他的灵魂。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多关心她一些,如果他不离开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曾经咒骂齐佑军是可恶的大混蛋,结果他也好不到哪里。还有什么罪恶比让无辜女子陷入险境更可鄙的?
对女人来说,这简直是比死亡还要悲惨的命运。
他跪在她的身旁,咬牙切齿的问:「告诉我,是哪个混蛋干的?」
「什么?」铁穆儿眨了眨眼,对他的问题有些不明白。老实说,她和他一样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樊刚设法控制情绪,但是怒火太旺,根本无法掩饰,而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修理那个做出这一切的男人。
他用力拉上她的衣襟,声音粗哑得吓人,「刚刚谁跟你在一起?告诉我,是哪个男人干的好事?我绝对饶不了他……」
「你以为我被人欺负?」她突然了解他的意思,难怪他一副骇人的样子,全身散发出强烈的愤怒。「不,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他皱起眉头,眼神在她的身上游移,手指著她的衣服,「那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穆儿的脸庞一阵潮红,紧抓住外衣襟口,「这……是因为我不小心从斜坡上掉落溪谷。」
坦白说,也难怪他误会。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上面还黏著树叶,脸上沾到了泥土,外衣的下摆和襟口撕破了……不论是谁见到,都会往那个方向想。
「掉落溪谷?」樊刚一想到那个画面,一颗心忍不住收缩,怒气紧跟著而来,忍不住大吼,「你一个人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她畏缩了一下,「我去……摘野果。」
不想再让他生气,她只好跟他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她饿了,小屋附近已经没有野果,但是烹煮螃蟹或鱼超出她的能力范围。首先,她得设法抓到它们,虽然她饥肠辘辘,也不禁为那个想法摇头叹息。不得已,她只好到更远处的森林找寻食物。
想到那天经过的小溪,两旁有不少树,树上结满了成熟的果实,她只得冒险想办法摘下它们。结果一不小心,她从斜坡上滑落溪谷。
樊刚愣了好一会儿。老天,他是如何的残忍?
想到这三天他对她的冷漠,甚至是不闻不问,害得她必须冒险觅食,愤怒与自厌在他的心里快速蔓延。
他的行为就像第一次恋爱的青涩少年,无法忍受自己迷恋的对象有任何污点。其实她把身体当成求生的工具,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在他与责任之间做选择,难道将她送进更苦、更羞辱的地狱,他会更好受?
她和他一样,都是被齐佑军利用来达成他的目的,以掩护他的秘密的牺牲者。她会永远背负著这个伤痕,永远被罪恶感折磨,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她对他献身的那天晚上,她求他谅解,他却拒绝了,还残忍的羞辱了她。
丧尽天良的人!想到她那时心碎的表情,他暗暗谴责自己。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她已经被罪恶感生吞活剥了,却还是冷血的伤害她。他自称从不摧残女人,行为却比野蛮人更恶劣!
「该死!」他忍不住咒骂出声。
「樊刚,你……在生我的气,是吗?」铁穆儿一脸恐慌,潸然泪下,他充满愤怒的诅咒几乎让她的心都碎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一定厌恶至极,不但被迫和自己讨厌的女人在一起,还得面对她不时惹出来的麻烦……」
「不要说了。」樊刚伸手一扯,她跌入他的怀中,坚硬的手臂圈住她,让她靠著他同样坚硬的身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么想。而且有关你的一切事情,没有一样是教我厌恶的。问题出在齐佑军身上,他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禽兽行径,背叛了婚姻中所有真及善的一面,而那与你无关。」
这一刻,他真希望能忘了她和另一个人的婚姻,忘了那个将他们凑合在一起的奇怪理由,带她到任何地方,保护她、爱惜她,不让她再受伤害。
铁穆儿吁出一口气,他能看穿她恐惧他的轻蔑,带给她胸口一种奇异的感觉,既温暖又窝心,然而她也有忧虑,忧虑他仍不肯原谅她。
她仰起头看著他,满怀悲伤的说:「谢谢你,我知道你对齐佑军把你当作……」浮现她脑中的两个字令她整张脸红透了,然而实在无法找出够淑女的字汇来表达她的意思。「我了解你,绝不会喜欢在这种私密的问题上屈眼于另一个人。你被他这样子利用,自然感到十分愤怒。」
「在我明白我被选中是因为出色的能力时,是的,坦白说,现在也还是。但我对齐佑军也开始有了个人的动机,不能抱怨别人也有他们的动机,即使那是卑鄙龌龊的。」樊刚紧抿著唇,冰冷的眼眸隐含著憎恶。
不过他敢保证,他们的结局将会完全不一样。
他低下头凝视她,眼神爱抚著她的脸。半晌,他用大拇指温柔的抚摸她被泪水浸湿的脸颊,感觉柔情取代了体内的怒火。
伸手将她不听话的头发往后拨拢,拿下她头发上的树叶和小树枝,他注意到在她凝脂的肌肤上有一处小刮伤,她的手也有多处伤口。
樊刚握著她的双手,感觉血液在体内奔腾。如果她受了重伤,或是丧命,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心如刀割,必须咬牙抵抗压迫他的恐惧。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去吧!」他挤出声音,语气中充满强烈的保护欲,然后蹲在她的身前,「来,我背你。」
他似乎原谅她了……铁穆儿心头一轻,眼眶微微发热,感激的倚向他的背部,两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接受他的力量。
他伸手住后,将她的双腿困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你休息一会儿,天黑之前,我们就可以回到小屋。」
「谢谢你。」她累得要命,听话的将头靠贴著他的厚背,真的没想到他肯原谅她的欺骗。「没有任何男人像你一样的仁慈、温柔……」
樊刚侧转头,瞄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那是我的幸运,因为你只有姓齐的可以和我比较。」他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经过这件事情,他再次肯定自己无法放开她的事实。
在回小屋的路上,他努力的想著,他们该如何从这一团混乱中解脱?
◆◆ ※ ◆◆
樊刚走得很快,太阳下山后不久,他们就回到小屋。
这一路上,对他而言,简直在折磨人。他那美丽的包袱紧贴著他,柔软的双峰挨擦著他的背,他必须使出最大的控制力,才能制止自己的反应。
抵达小屋时,他立刻冲进房间,大步走向床,只想赶快放下她。
「不,不要。」铁穆儿在他的背上移动,想要下来。「我身上很脏。」
「真是的,床可以清洗。」他嗓音粗哑的说。
她刚才的一番骚动,引发他体内熟悉的融化,他很快的吸了口气,试著稳住自己,然后轻轻的把她放在床沿。
「要不要洗澡?我去帮你准备水。」
铁穆儿点了下头,在他离开后,突然有点失落,怀念他身体的温暖。
她半卧在床沿休息,好一会儿,听见他陆续把浴桶和水拿进来。
「你还好吧?」他蹲在地上,轻抚她的脸颊。
缓缓睁开眼睛,她盯著他的手,告诉自己他的指尖不会烧伤她的肌肤,但是她的确觉得全身发烫。
「还好……」她回答,勉强露出虚弱的笑容。
樊刚温柔的扶她起来,手臂环著她的肩膀,关切的眼神移向浴桶,担忧的开口,「你真的没受伤,做得来?」
「我想可以……」她望向他,他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颈子,让她微微颤抖,而他拥著她的方式,令她的心隐隐抽痛。
他挪开身子,梭巡她的脸庞,眼眸转为深黯,努力压抑内心的渴望,低沉的说:「好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从他告诉她,绝不会再碰她之后,已经过了三天。三天来,不断上升的饥渴更形加剧,在他的腹间啃噬、啮咬。大部分的时候他还能不去管它,但是一看到她就困难了,尤其是在她几近半裸的状态下。
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碰她,那就是她有夫之妇的身分。
她微微点头,「我不会有事的。」
他再看她一眼,才走出房间。
铁穆儿的眼中显露痛苦,多希望他能够留下来,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脱下残破的外衣,缓缓坐入浴桶中,花了一些时间洗净头发和身子,觉得好疲累。
她躺在抚弄著她的水中,倚著浴桶,闭上眼睛。水像爱人的双手,抚著她的双腿之间、膝盖和双峰,轻触、按摩及爱抚……
她必须羞耻的承认,从那天晚上之后,她的心中一直酝酿著一种不平静。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昂然走进水池、走向她的模样,也永远不会忘记之后发生的事。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也不想要回到以前。
不久之前,她绝不会想到这种事,那晚改变了一切,她不只是习得了许多爱的技巧,也学到了关于自己的许多事。
她知道刚才某一刻她粉碎了他绝对的自制力,即使只是一小部分。当他望向她时,眼底也燃烧著和她相同的炽热,然而他还是选择离开。
樊刚遇见她的景象,又闪现她的脑海。他是真的关心她,但尚不足以成全他给她一个孩子,不管她如何想要。
她的身躯又在发抖了,多么希望他进来,抱著她,让她靠在他的胸前,就像在森林时那样。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我没有为意外而哭泣,现在为什么要哭呢?」
双臂抱胸,她整个人深入浴桶中。她知道有部分的寒冷是因为少了他的体温,但是绝大部分来自于内心的孤绝。
她曾经纳闷,那天晚上在他同意她的提议背后,是否不只是因为欲望及对她的关心?
不过就算他曾经对她产生感情,现在也不可能存在了。
「那并不能怪他,我也没有权利要求更多。」
可是,她还是感到悲伤。
最后她安慰自己,就算他喜欢她,她也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她不能给予他更多,但……她真的无法回应他吗?
难道他的碰触在她的血脉中唤起的风暴,不是爱?他在她灵魂最秘密处唤起的渴望,不可能是爱?她看著他、碰触他时的内心喜悦,除了爱,还有其他解释?对一名男人的莫名渴望,难道不是爱的一种形式?
她真希望自己能够知道。
其实……她是知道的,所以才会伤心难过。
如果不是爱,那她如何解释她渴望他用柔情的双眼注视她,用他低沉迷人的声音爱抚她呢?她渴望他男性的气味与她甜蜜的气息相融合,并抚摸她。她从未欢迎别人的碰触,除非是他的。
她终于看清楚早就应该明白的事实,她爱他,在快要淹死的那一刻,她只想看到他的面孔、牢牢的记住他时就知道了,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可是他不会爱我了,永远也不会,而且不久之后,我再也见不到他。」
一旦他离开后,她的心必定从此再无波澜。
她抽抽噎噎,灼烫的泪水流出了眼眶。她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趴在浴桶边缘,不住的抽搐,仿佛要把这一生的泪水流尽。
「铁穆儿?」
不知什么时候,樊刚走进房间。
他蹲在浴桶边,脸上浮现关切和恐惧。
她抬起头,看著他。
他眼中流露出释然,「我出声喊你,你没回答,我以为你晕过去了。」
「不……我没事。」她的声音低哑,一直望著他。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对他的需要已不只是需要而已,那是更深、更广,夹杂著爱、失落、绝望、愤怒与恐惧。
那份需要伤痛人心,而且只有他能够为她止痛疗伤。永远,一个可以珍爱的人。至少要有一个孩子来取代他,即使只是部分的。
她要得到他的孩子,不论是用手段,或是用她的爱。
「你怎么了?」他伸出手指,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发生了什么事?」
「樊刚……」她颤巍巍的吸口气,伸手轻触他的胸膛,那坚硬的肌肉突然变得紧绷,并回应似的抽动。「我……很想要有你的孩子,如果你拒绝了,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了。」
奇异的,樊刚觉得天旋地转,她石破天惊的话夺走了他言语的能力,只能眯起眼睛,怔怔的看著她,隐藏强烈的喜悦。
可是片刻之后,他惊觉她突如其来的欲望要的并不是他,而是孩子。这意味著什么?他的喜悦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孤绝。
「我知道,你并不想再碰我。」铁穆儿苦涩的说,了解那对他是一种侮辱。「但……那天早上你曾提到孩子,表示你一度很想要,不是吗?」
说到这个,就让樊刚生气。「那时候我是出于自由意志,为了我自己选择的理由。现在我知道齐佑军的目的,拒绝被视作没有意志或主见的种马,并不是不想再碰你。我为这感到深切的遗憾,但不为我的拒绝。」
她惊讶于他的坦白,知道他还是想要她,血脉中流过甜蜜的欢畅。或许她的心愿还是有可能实现,只要她能击倒他坚强的防卫和意志。
「如果你不是……不是不情愿,撇开齐佑军的因素,还有……」她露出羞怯的表情,「还有什么顾忌阻止了你吗?」
樊刚看著她的困惑,真想大声告诉她,因为他不想要他的孩子是在没有任何感情的结合下制造出来的产品。
他多么希望她渴望他强烈到其他一切都不在乎,爱他到毫无保留的给予自己。只有在她要的只是他个人,而不是为了那个可恶的命令,或是她心血来潮突然想要一个孩子,他才会毫不考虑的爱她。只是他,而后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而唯一能够阻止他的是直到她喊够了。
「可恶!」其实他更气得的他自己,他知道有部分的原因出于对他尚未有的孩子的嫉妒……还有比这个更病态的吗?
然而想到这一切结束后,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被抛开了,她的生命中将再也没有他可立足之处,只留下她想要的孩子陪著她,他就无法忍受。
「为什么现在这么说?你还是决定要取悦卑鄙的齐佑军吗?」为了抗议她对他的无情,他接下来的话如刀砍,刻意加深她的罪恶感。「可是你有没有为我想过,看著我的孩子在一名残暴的男人的阴影下长大,是什么样的感觉?你难道不知道我会一辈子被一个无法忍受的事所折磨?」
铁穆儿明显的畏缩,然后用力吞咽,试了两次才发出声音,「不,我这么做取悦的是我自己……而且我会珍爱这个孩子,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取悦你自己?」樊刚眯起眼睛,「为什么?」
她瞥了他一眼,连做几个深呼吸,难过的说:「藉著有个孩子可以爱……你很快就会离开,而且会认识其他的……女孩,其他的爱人。对我就不同了。而如果我想在短短的时间内抓住一生的希望,那又错了吗?」
所以她要的还是孩子,为了舒解寂寞。
「我现在又该感到愧疚了?」他嘲涩的说,「不,任何事一旦有了开始,再来就不难了。就算没有我,也还会有其他人、其他时候.」
铁穆儿睁大眼睛,「你是说我终究会屈服于齐佑军的意志,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不,那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在认识你之后,我终于明白,只有……」她突然变得羞涩,「只有像你一样的人才可以。」
樊刚全身一震,托住她的脸庞,强迫她看著他,「你在说什么?」
她的脸红透了,低垂著头,无法坦然面对他的询问。
「你是个极为出色的男人。」她轻柔的说,这是她能坦承的部分。「那些使你成为优秀男人的特质,也使你成为优秀的父亲人选,这是我选择背叛我自己所信仰的一切最重要的原因。」
樊刚的喜悦再次消逝,她是在为她的孩子挑选父亲,而不是要他这个人。
可恶!为什么她只要他的孩子,却对他表现得毫无感情?在他多年的经验里,没有人像她这么吸引他,没有人使他陷入情网又如此痛苦不堪。
他放开她,语气因为失望而略显粗暴,「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爱人?你从来没有过其他男人,不是吗?」
「我想是直觉吧!」铁穆儿毫不犹豫的回答,「我错了吗?有可能其他的男人也会给我同样的感觉,或使我更加放荡的回应他?」
樊刚的下颚绷紧,一想到她被压在某个男人身体下的画面,他感到一阵作呕,而且愤怒得想要杀人。「我希望不要。」
「那么就是了。」她伸手碰触他的身体,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想要孩子,就必须积极争取。
或许她该换另外一种方式说服他,她回想著那天晚上他对她无止尽的热情,似乎他对她的饥渴永远也无法满足。她可以利用这份肉体的爱当作武器吗?记起在水池边他是如何的失去控制,她鼓舞自己。
她盈满感情的眸子看著他英挺的脸庞,「樊刚,既然再也不会有可以媲美你的人可能分享……我的床,」谈到这个话题,她的脸都烧红了。「我想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掘所有你熟知的爱的方式,那是错的吗?」
没错,她想要更多,始之以彻底明白他爱的方式,终之以孩子。
「老天!铁穆儿……」樊刚握住她的手,并用力的吸气,目光扫过她全身,在她急遽起伏的双峰停留片刻,再次回到润湿柔软的唇瓣。
他忆起她的滋味,想到那晚他们的结合与她炽热的潮湿。
老天!投降的冲动是如此的强烈,像洪水猛兽,然而想到它的代价……
可恶!看来只有一个方法才能解决这该死的困境。
樊刚梭巡她的脸庞,希望和恐惧在心中交织。
这辈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忧心一个女人要不要他。他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一向是成功而不费吹灰之力的,但是对铁穆儿,他什么也不能确定。
他不知道,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做你要求的一切,」他略微停顿,然后自紧绷的喉咙挤出一句话,「如果说要考虑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眨了眨眼,困惑的皱起眉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要你坦白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很早就想过了,他们之间的问题,诉诸任何言语似乎都没有用,只有一种方法能够解决。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如果我有办法让你离开齐佑军,先前我跟你提过的婚事,你会重新考虑吗?」
铁穆儿终于明白他的话了。「那是不可能的,齐佑军绝对不会放过我。」她的语气充满挫折,苍白的脸庞难掩一丝怨恨。
他娶她,就是因为她对他是一大助力,除非他放弃权势和富贵,否则绝不可能让她离开。他不惜要她吃媚药逼使樊刚就范,就是最好的证明。
「先不要说不可能。」樊刚摇头,执起她的手,温柔的在掌心印下一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终于离开他了,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铁穆儿看著他,感觉强烈的喜悦和沮丧淹没了她,喜悦的是,尽管发生这么多事情,他还是想娶她;痛苦的是,他会对她产生感情,而不只是责任吗?
她知道他关心她,甚至远超过他对她的了解。而此刻他对她的感觉,是否已超越了同情及一时的吸引力?她真想知道答案。
她润了润唇,「你……不怕人们的流言蜚语?」
「我说过我不在乎。」樊刚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
铁穆儿端详他的脸庞,他眼中真挚的光芒令她的眼睛灼痛,盈满热泪。
「噢,樊刚……」她伸手抚摸他的脸,不管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不由自主的被这一切及他的承诺感动了。
过去这些日子,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论这几天做了些什么,最后都必须回到旧日的生活,责任和义务一直是她生命的中心,过去是,以后也会是,她并没有其他。
现在他却为她开启了另一扇窗,在往后的岁月里,她可以不用去回想、悔恨、悼念那些失去的心灵亲近、苦涩的话语、意志的挑战、甜美的降服、爱情及可能会有的孩子。
这是真的吗?她真的可以拥有那些幸福吗?
樊刚坚毅的脸庞掩不住紧张的神色,「你……答应了?」
铁穆儿泪光闪动,却露出出奇甜美的笑容,「我如何拒绝梦寐以求的男人成为我的丈夫?」
他猛地伸出手,将她的身子拉抵他坚硬的胸膛,嗓音粗哑的说:「没有收回的余地了,你知道吗?」
喜悦及释然,自他的内心深处扩散开来。
对他来说,什么礼法规矩,都不及她的一句话语。只要她亲口答应跟他在一起,她就已经解除了她和齐佑军的夫妻关系,再也不是他的妻子,因为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婚姻,而是一场卑鄙的骗局。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许收回。」他再次强调。
她抬起头看著他,双眸睁大而迷蒙,嘴角漾著微笑,「我不想收回。」
「很好,你把自己交给了我,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樊刚的眼里燃烧著黑色火焰,紧紧的拥抱她,再也不能克制自己找寻她的唇瓣。
铁穆儿张开双唇,用相同的渴望迎接他的。这正是她想要的、需要的,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对她并不只是欲望而已。
她的心跳加速,喜悦的低喊出声,身躯紧偎著他,双手滑过他结实的上臂,抚摸他的肩膀,并环住他的颈子。
他将她拥得更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不重要,她不需要呼吸,在她的体内充满了如此多的爱情时,一点也不需要。
他的碰触是娴熟的,有力的怀抱蕴含著炽热的欲望,他身上温暖的男性气味入侵她的感官,他的唇尝起来是激情的,包含无尽的决心。
他饥渴的索求她的吻,伸出舌头探索她口中的甜蜜和温暖,用每一个热情的碰触煽起欲望的火焰。
他的吻变得粗暴而需索爱,但是她不在乎,热切的欢迎他,没有任何保留的付出自己,任凭他感觉她的需要和她的爱。
就说是她放荡了吧!过去她从未为一名男子宽衣解带,从未在为他脱下裤子时,一面还得应付他炽热的吻。
「穆儿,由此刻开始,你将完全属于我。」他的声音丝缎一般柔软,一次又一次的吻她,用炽热而缠绵的吻挑逗她,然后抱起她。
「我喜欢你叫我夷蝶,那只属于你和我。」她在他的耳边呢喃。
「好,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夷蝶。」
第九章
将铁穆儿放到床上,樊刚的两手支在她的身侧,亲吻她的额头、鼻子,舌头再缓慢的、彻底的探入她的口中,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
他一手捧住她的乳峰,搓揉坚挺的蓓蕾,另一手来到她的双腿之间,轻抚湿润的核心。
她低声呻吟,抵著他移动。
他目光灼灼的注视她,认为动情的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他在她的身旁躺下,希望品尝这特别的一刻,缓缓的制造期盼的心理。
但在他将她拥进怀里,感觉她柔软的依偎著他之后,再也无法压抑激情,几乎是野蛮的吻遍她身上每一吋肌肤,双手温柔的肆虐,并煽高她的热情,融化在只有她能满足的强烈饥渴中。
「老天!你真甜。」
「喔,樊刚……」她濒临爆发边缘。
樊刚知道她的欲望由深处被扰动成了渴望,而渴望增强变成了渴求,手指深深的探进她的私密处,并有技巧的移动,让她的身躯变成熔炉。
铁穆儿惊喘一声,紧贴著他扭动,饥渴的索求他的爱抚。
他的手指移动得更深、更重,瞧见她的脸庞散发出光彩,并感到尖锐的喜悦。
他的唇拂过她的眼睑、鼻子,而后占有她的唇,热情的探索。
她在他的身下呻吟,无助的拱起身子,他挑逗的大手带给她一阵阵的战栗。
他感觉到她的体内已扩张到极限,稍后她爆发在狂喜中,他在她喘息、呻吟之际,置身她的双腿之间,一个猛烈的冲刺,迅捷的进入她。
「樊刚!」铁穆儿低呼出声,两手紧搂著他,欢愉、战栗的包裹住他。
他们的视线交会,然后他奋力冲刺,进入她炽热的核心,探入她的灵魂。
她弓起身子迎接他,接受每个扭动的震撼。
他们一起飞腾,沉溺在火热的欲望里,而后他带领她移动姿势,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她喘息的应和他,引发更加强烈的喜悦,那喜悦的波涛在她的体内收缩,不断的回旋、升高……
樊刚再次让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她的手臂及双腿环住他,欲望逐渐升高,有节奏的痉挛压缩著他炽热的坚硬。
他支起身子,声音沙哑而显得痛苦,「看著我,我要你看我爱你的样子。」
铁穆儿睁大眼睛,看见他涨红了脸庞,头发汗湿,手臂因为强力控制而颤抖,明了他给予她的欢乐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的眼睛光亮、深邃,盈满情感,脸上有著承诺和决心,然后放开了控制,约束著力量,再次进入她。
她感到一股放荡的喜悦迅速扩散全身,跟上他的节奏,沉醉于他的冲刺,身躯颤抖,难以置信的再次被卷入欲望的狂涛中。
在一个起伏升腾间,樊刚带领她到达了无边的灿烂境界,身子突然紧绷,律动得更猛、更快,呻吟著她的名字,在激烈的耸动中,释放出种子……
她感觉到那悸跃的流动,掌心平贴著他汗湿的背部,滑至他紧实的臀部,慢慢的收紧,深深的接受他,并热切的恳求留下部分的他在体内。
他们相拥著,静静的分享那份亲昵。
他伏在她的身上,直到他的饱满在她的体内转为轻轻的脉动,才撤了出来,将她拥入怀里。
她轻叹一声,更加偎近他,双腿与他交缠。虽然不想破坏此刻温馨的气氛,但是她必须告诉他一件事。
「樊刚,如果齐佑军发现你知道他的计画,会怎么对付你?他曾经对我说过,他无意被人们视为傻瓜,我怕他会……杀了你。」她担忧的说。
樊刚了解她的意思,那个男人害怕他会到处散播他同意他和他的妻子要好,或是说出是自愿戴绿帽子的事实,让他成为笑柄。
「你认为他会不计一切的让我活不下去,对吗?」他耸耸肩,露出无畏的笑容,「我并无意束手就擒。」
听他的语气,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铁穆儿坐直身子,感到恐惧的战栗。
「但是你现在孤单一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不必担心,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伤不了我一根寒毛。」樊刚安抚道,两手枕在脑后,缓缓梭巡她赤裸的娇躯。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姿态有多撩人,看著她傲然挺立的双峰就在眼前轻轻颤动,一股热流快速窜遍他全身。
当他再次凝视她的眼眸时,玩笑的神情已完全消失,大手捧起她的丰满,掌心缓慢的爱抚。
铁穆儿无法忽视回旋窜过身躯的快感,努力把心思专注在她想说的事情上,「你千万要小心,他看似娇柔无力,其实是个用剑高手,在天津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我无法想像你如何应付他和薛邦两个人。」
樊刚张开嘴巴,又慢慢的闭上。他原本想要对她透露消息,最后决定让她完全置身事外,毕竟她已经有太多事烦心了。
「对我来说,那会很简单。」他安抚说。只要他能离开这里,齐佑军就像是瓮中鳖、盘中鱼,他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困惑的皱起眉头,感觉他似乎有事情隐瞒。「可是……」
他的手指按住她的唇,「嘘……不要再担心,我答应你会非常小心。」他轻抚她的脸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别再苦恼了,如果你要担心,还是担心自己吧!」
「担心自己?」铁穆儿还来不及会意他话中的意思,便发觉他的手向下游移,溜到她的双腿之间,心思顿时陷在激情的迷雾中。
「如果你想发掘所有我熟知的爱的方式,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必须更专注。」他攫住她的唇,舌头热烈的和她的纠缠,用技巧和欲望烧灼她。
他的手挑逗她的私密部位,而后深压进入。
「樊刚……」她低呼出声,兴奋得全身酥麻。
「在爱人之间,百无禁忌,你要小心了。」
接下来,他们的唇瓣饥渴的相贴,手足交缠,除了重新发现彼此的热情之外,并没有机会再多说什么,迅速陷入原始的狂热激情中。
樊刚毫无倦意,并充满了创意。
她朝他拱起身子,配合他有力的节奏,让他带领她往上飞翔,攀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浸润在汹涌的感官波涛中。
看著此刻正在爱她的男人,铁穆儿从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有这么多爱的方式,然而即使在她发出目眩神迷的呐喊时,一道阴影仍然笼罩她的灵魂,不禁心生怀疑,她真的会有属于他的一天吗?
老天爷啊!我愿意付出一切,只求这个愿望有实现的一天。
◆◆ ※ ◆◆
太阳一下山,夜风吹散了白天的热气,空气变得清爽宜人,是铁穆儿最喜爱的时光,她喜欢坐在小屋的廊前,聆听樊刚说他生平的趣事和各种惊险刺激的冒险。
在落日与破晓之间的神奇时光,他们在彼此的臂弯中寻找慰藉,将世界关闭在小屋外。
她觉得自己的爱更深、更浓,同时认为他也爱她,尽管他从未说过,她也没有迫使他说,因为她要他的承诺出自他的真心。
就这样,他们两人过了三天神仙般的日子。
第四天早晨,他们离开小屋,来到浅滩。
樊刚先生火,然后手持尖锐的木棍抓了几条鱼,与铁穆儿一起烤鱼,准备当作早餐。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小风帆出现在不远的海面上。
她立刻注意到了,抓著他的手臂,声音颤抖的说:「看,有船来了。那个人会不会是……齐佑军的手下?」
樊刚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看见船板上有张渔网,船头处则放满竹箩,一个身披蓑衣、头戴竹笠的男人坐在船尾掌舵。
「不,那人应该是打鱼的老渔夫。」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挥手招呼道:「老丈,你到这里捕鱼吗?可否载我们一程?」
老渔夫对他们充满戒心,反而操船远离,以避开他们。
「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大声问道。
「我叫樊刚,前些日子遇到大风暴,被海水带到这个小岛。」
老渔夫大吃一惊,「什么?你是樊刚?」
樊刚微皱起眉头,暗中提高警觉,「老丈知道我是谁?」
「这半个月来,有个丰大人找你都快找疯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
他不禁松了口气,早就听范登他们说过丰亟的事。
「他是我的朋友,能否麻烦老丈载我们一程?等我们见到丰副将,绝不会亏待你老人家。」
老渔夫的疑心还没有完全解除,视线落在铁穆儿的身上。「她是谁?我可没听水师说他们也在找女人。」
「她是夷蝶小姐,没有人知道她在那艘船上。海上发生大风暴那天,她跟著我一起漂流到这里。」樊刚毫不考虑的回答。他对欺骗老渔夫感到抱歉,但是为了保护铁穆儿的名声,他不要任何人知道她真正的身分。
「原来如此。」老渔夫终于消除敌意,「好吧!你们上船。」
樊刚欢喜异常,铁穆儿却是喜忧参半。不管樊刚如何乐观的看待他们的未来,她和他之间仍有著不可磨灭的鸿沟。她比他更了解齐佑军,他绝不会放她走的。
扶著铁穆儿在船头坐下后,樊刚看著海面凸出的礁石群,困惑不解的问:「这里到处是暗礁,老丈怎么会到此捕鱼?」
「樊爷,你不知道,这里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有一种鱼,美味到连瞎子吃了都要睁开眼。我每年都靠这种鱼发一笔小财,因为只有我敢到这里来,旅顺驿的大户人家全靠我供应这些鱼。」老渔夫得意的说。
樊刚相信他说的话,他刚刚抓到的那些鱼,确实是人间美味。
「老丈真是艺高人胆大,一般人看到暗礁,躲都来不及,只有你勇往直前。」
「那是因为你们不熟悉这里的水路,其实凸出水面的礁石之间,还有空间让小风帆通行,真正的危险反而是低于海面的暗礁。旅顺驿附近的渔夫都熟悉这个地方的水域,反而不觉得害怕。」
樊刚听得有点胡涂了,「那为何只有你到这里捕鱼?」
「还不是恶人害的!」老渔夫叹口气,「好几年以前,这里有个满脸叫髯的恶男人不时会跑出来赶我们,不让我们在附近捕鱼,逼得我们只好放弃,不过这一、两年我忍不住又偷偷跑来。对了,你们没碰到那个恶人吗?」
樊刚心中一动,猜到他说的是谁。「没有,他好像不住在这里了。」看来那间小屋是齐佑军和薛邦的爱巢,所以家具和衣物这么讲究。
老渔夫点点头,「难怪最近都没看到恶人出来把我赶走。」
因为获救,樊刚心情大好,讨好的说:「老丈,你好心有好报,我敢保证那个恶人以后都不会再来骚扰你,你每年都能发大财。」
他可不是说大话,只要回到陆地,便有把握将那群海盗绳之以法。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老渔夫欢喜的笑道。
◆◆ ※ ◆◆
樊刚一到旅顺驿,并没有亲自上门找丰亟,而是请老渔夫秘密的帮他送信。
他不想自己还活著的消息泄漏出去,目的当然是防齐佑军知道后把铁穆儿接回去。就算他有三头六臂,在还没有抓到齐佑军的辫子前,想要保护她不受那个男人欺负,只怕徒叹奈何。思及此,光是担心就教他受不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铁穆儿在后院找到樊刚,他正在等老渔夫送信回来。她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他了,只想好好的跟他道别。
不管将来如何,她会永远记住小岛上的日子,并在现实过于残酷时用来安慰自己。虽然他们的身体可能分开,但是她会永远记住他在她身心留下的感觉。
她从不相信创造一个小生命有这么简单,不过这一刻暗自祈求老天爷,让她怀著他的孩子,除此之外,她再别无所求了。
她走向他,握住他的手臂。
他转过身子,看著她,优美坚毅的嘴角微扬,绽放灿烂的笑容,「怎么了?夷蝶。」
「樊刚,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他覆住她的手,他的碰触是温暖的,但又奇异的迟疑。
「我也有事要告诉你。」他低声的说,「不过我们或许等一下再说会比较好,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
铁穆儿摇摇头。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她只有一句话。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等官府的人到了,她就没机会说出口。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她仰起头,清楚的告诉他,「我爱你。」
「什么?」他屏息,惊讶的喘息一声。
「我之所以告诉你,并不是因为我们或许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而是因为我希望你知道。」她深情的眸子梭巡著他的脸庞,「事实上,我已经知道很久了,甚至早在秘密揭露之前。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无法说出口,因为……」
「因为你顾虑你的身分。」他替她把话说了出来。
「是。」她苦涩的点头。
「你再也不是他的妻子。」樊刚嗓音沙哑的说,伸手碰触她的面颊,温柔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颚。「你忘了吗?你已经属于我。」
「我没有忘记,但是他不会放过我的。」铁穆儿凝视她挚爱的面孔,内心为了将要离开他而揪痛。「不过那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这一刻。我要你知道,我永远都属于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噢,夷蝶,不论我活到什么时候,不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他猛地将她拥进怀里,无比温柔的轻摇著她。「我知道你说的话将会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直到我离开这个世间。」
铁穆儿仰起头看著他,他的声音饱含著深沉的满足。她也渴望由他那儿听见一句爱的言语,因为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但他只是轻轻的吻她的额头,似乎那是一种宣言。
她想开口问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示有人正往后院而来。
樊刚匆匆的放开她,远远站在一旁。
第一个走进后院的是个精彪威猛的男人,他快速走向他们,并绽放如释重负的笑容。
「老天!樊刚,真的是你!你不知道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有多么高兴,否则真不知道如何向提督大人和翟大当家交代。」
「丰副将,我完全可以了解。」樊刚微笑,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由于丰亟是边毅飏的手下爱将,他们两人在京师就是旧识。
「我原本预计明天回京,不过接到你的信后,决定立刻就走。」丰亟的声音显示他的确急著回京师。
樊刚当然知道原因,他把岛上所见到的一切,全都写在那封信里告诉他了
「这次如果能成功的扫荡齐佑军……不,应该说狄云领导的海盗群,都是因为你提供的线索,提督大人一定会很高兴。」
「什么?」铁穆儿大吃一惊。樊刚怎么会知道齐佑军就是大海盗狄云?
这时,丰亟才注意到她,「她就是……」
樊刚点了点头,把他拉往一边。「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身分,如果你能安排一个信任的手下,护送她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将会很感激。」
除了几个他信任的人之外,他不要任何人知道铁穆儿在这里发生的事,以杜悠悠之口,这是他必须为她做到的。她已经安全了,他现在的首要考量是她的名誉问题,他不能伤害她。
丰亟的眼眸里闪著了然的光芒,「好,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他明白樊刚是在保护她的名节。他们在那座岛上共处了近二十天,如果事情传了出去,对她的名誉会是一大伤害。幸好齐佑军对外宣称她到京师探望弟弟,只要隐瞒她的身分,这方面的问题不难解决。
不过齐佑军为什么要撒谎?铁穆儿又怎么会和樊刚一起落难到小岛?
算了,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想管也管不著。
他转身,召来心腹。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立刻上船,吩咐弟兄们准备启航。还有,把这位小姐送到城南的水师别馆,并确定她得到应得的尊敬及舒适的照顾。」他交代完
铁穆儿勉强压抑哽咽。她会是个俘虏吗?由于齐佑军是个海盗,她也必须接受最严厉的惩罚吗?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官府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士兵请她跟他一起走,她看向樊刚。
他微微点头,但是没有开口,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不跟她说话?
铁穆儿突然觉得整个胃在发苦,归纳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她不但是有夫之妇,丈夫还是个海盗,他不想和她牵扯上关系。
原来他还是在乎的,虽然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不在乎她的过去,但是真正面对残酷的现实时,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其实她完全误解了樊刚和她保持距离的用意。
不管他们私下如何,他清楚的知道,在公开场合他必须对她遵守一切的礼节和尊敬,这是为了保护她的名誉,让别人找不到攻击她的话柄。
铁穆儿却想不到那么多,发觉胸口疼痛、绞扭著,像一颗巨石慢慢的压在她心中。她用上每一分的意志力及力气,才能阻止双膝瘫软。她小心的喘气,但是没有哭。她甚至无法这么做,有些事是无法流泪的。
这一切,早在她的预期中,不是吗?
第十章
铁穆儿自认得到很好的照顾,从头到脚清洗干净了,并再次穿上美丽的衣服,还住在上等的房间里,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她。
整体来说,她是个非常奢华的犯人。
一直到夜晚降临了大地,樊刚才来找她。他明显的也已经梳洗过了,身上的味道很清爽,散发出使人心乱的男性本质。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复原来的姿态,两眼凝望窗外的夜空,淡淡的问:「你跟官府说齐佑军是大海盗狄云,有什么证据吗?」
「还记得我们遇见范登和叶力那天发生的事吗?」樊刚向她解释,「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他们是来搜寻我们的人,因为他们出现的地方不应该是在森林里。再来是他们谈话的内容,让我怀疑他们的身分。」
铁穆儿心里的困惑终于解开了。「难怪你不敢露面,反而跟踪他们。」
「是,我跟踪他们,来到山的另一边,那是个大海湾,停满了大小船只。但是那还不算是证据,直到我看到他们公然强暴抢夺回来的女人。」樊刚回想起那幅景象,仍然感觉气愤不已。「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齐佑军就是狄云本人,一直到我第二次偷偷潜入,听到他们称呼他为狄云,还计画抢劫翟记的货,才晓得恶名昭彰的海盗头子狄云竟然是齐佑军隐藏的另一个身分。」
「原来如此。」铁穆儿缓缓的转身,眼神哀伤的看著他的脸,「我不懂,既然你们已经确定他是海盗头子,也决定要把我送回天津受审,为何又让我享受这一切?如果是为了让我更容易接受回天津受审,那就不用了,我还没有脆弱到不堪一击。」
樊刚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开口,「你认为我要把你送回去受审?」难怪她的脸色如此沉郁、哀伤,可是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到底是怎么看他这个人的?
他努力抑制怒气,踏上前一步,双手叉腰,「老天!你这个顽固的女人,你不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铁穆儿的脸上闪过痛苦,「你从未跟我提起你发现海盗的事,我要怎样才能了解像你这样的男人?」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最大,他欺瞒她是因为怀疑她也参与齐佑军邪恶的事业吗?
樊刚立刻消气了,愧疚的来到她的身前,「如果这件事伤害到你,我真心向你道歉,但我绝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想保护你,不让你遭受到任何危险。」他执起她的手,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们会被谁所救,万一他的手下真的找到我们,你知道齐佑军的身分后,能若无其事的回到他身边吗?不,你会把感觉写在脸上,那无疑是把你推向死亡。」
他说的一切似乎合理,难道是她对他的判断错了?
铁穆儿迎视他柔情的眼眸,而后真正相信他的话。当她了解他并不是不信任她,在抚平了心头的伤痛之后,开始忧虑一件事。
「如果官府认为我有罪,那该怎么办?」
「你不会有罪。」他十分肯定的说,「我已经跟丰亟解释齐佑军接近你爹的原因,无非是想藉著他的名声,掩护他作奸犯科的罪行。」
「那么……傍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她别开目光,落寞、萧索的语气中,不可避免的流露出被他的冷淡所伤害。
「老天!我又伤害到你了,是吗?」樊刚心疼不已,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可恶!为何他的好意都对她造成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呢?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的说:「夷蝶,你难道没注意到?」
她不解的望著他,「注意到什么?」
看著她困惑的神情,他不禁摇头,「夷蝶,在外人的面前,我必须待你一如淑女,我不要别人看轻你。我们以后将共度许多时间,在你正式成为我的妻子之前,我决定克制自己,尽量不碰你。」
从她把自己交给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誓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伤害。他关心她的名誉、社会地位及她个人,这全都是为了她著想。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铁穆儿感觉喜悦与释然窜过全身,感动得红了眼眶,「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谢谢你体贴的考虑到了我的名誉。」
樊刚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抚弄垂落在她肩上的发丝,「现在你还有没有问题要问我?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让你伤心流泪了。」
「是,我只有一个问题。」她抬起头看著他,只想确定一件事。「樊刚,你爱我吗?因为对我来说,爱一个对我只有欲望的男人是永远不够的。」不管他们所共享的热情是多么的美好。「我以为我可以,但还是不想在明知你对我只有热情,及出于想要负责的心情下,成为你的妻子。」
「什么?」樊刚睁大眼睛,攒起一对浓眉,眼眸中燃烧著黑色火焰,「你怎么可能认为我不爱你?自从在浴池得到你的初吻后,我想的就只有你一人。我要你胜过一切,如果不是爱你爱到快要发狂的地步,为什么我会一再的要求你嫁给我?你是我的家、停泊的港湾,我走遍天涯海角,只为了找到你。我爱你,远超过一般神智正常的人所能想像的。那天我向你求亲,如果你依然拒绝,我想我会学齐佑军一样,用卑鄙的手段强将你囚禁在我身边。」
铁穆儿为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爱意而屏息,感觉自己的心在欢唱,他的话驱走了怀疑,抚平了恐惧,温柔的触及她的心,撩起甜美的喜悦。
「噢,樊刚。」她投进他的怀抱,双手圈住他的颈项。
他们的唇热情猛烈的胶著在一起,恣意品尝那份甜蜜的占有。
许久之后,他挪开唇,两手捧著她的脸颊,「夷蝶,明天我会离开,几天后才会回来,你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你要去哪里?」她轻喘的问。
他看著她,陷入考虑,半晌才语气平板,毫无感情的说:「我终须和他面对面,解决一些事情。」
她的魂魄从梦般的美丽心境迅速回到残酷的现实中,勉强压抑恐惧的开口,「他……不能交给官府处理吗?」她不敢表现出对他的对手的力量感到深切害怕的模样,以免他骄傲的男性自尊受损。
他坚决的摇头,「不,有些事情,男人必须自己去面对。」
铁穆儿心里清楚,无论她说什么,这次他绝不会退让,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心意。对一个骄傲的男人来说,逃避他该面对的问题,无异是一种羞辱。
「我明白了。」她无法藉著强迫她生命中的男人变得软弱来保护他们,做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毫不保留的流露出对他的爱。「你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他向她承诺,温柔的摩搓她的面颊。「夜了,你休息吧!」
她强忍著泪水,看著他转身离开。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她慢慢的倒回床上,身子蜷缩成一团,不住的抽搐。直到这一刻,她才敢释放出心中的恐惧,双手覆住脸,再也无法控制身躯一波波的颤抖。
「老天爷,求求祢,让他平安的回到我身边。」
◆◆ ※ ◆◆
京师 水师衙门
翟项英一走进书房,边毅飏赶紧起身。
「赵志琛怎么说?」
「一切都没问题了。」翟项英点头,「比起海盗抢劫所造成的人命和财物损失,牺牲两艘旧船,我和他都还赔得起。」
边毅飏放下心头的大石,开始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樊刚这次似乎大动肝火,比我还想抓到这批海盗,不知道他们对他干了什么好事?哈,只可惜我不在现场,否则真想看看他们知道自己抢到一批石头时会是什么表情。」
翟项英微笑,「樊刚设想得很周到,以石头代替人参,只要我在最上层的船舱放几箱真货,除非有人一一翻箱检查,否则绝对可以骗过那些海盗。当他们把抢来的船带回海盗窝,那就是人赃俱获,想赖都赖不掉。」
边毅飏从书桌旁的圆筒中拿出长山列岛的地图,摊在桌上,指著其中一座小岛,「我已经派丰亟统领六艘最好的战船,和六百名精擅水战的水师弟兄,扫荡这座小岛。这次我一定要把那群王八蛋一网打尽,绝下放过任何一人。」这些年他受够了他们给他制造的麻烦,现在终于可以一吐怨气了。「对了,有没有告知赵志琛,要他的人不要反抗,遇到海盗时迳自抛下货,搭乘小划艇逃生?」
翟项英点头,「已经告诉他了,他知道该怎么应变。」
边毅飏边卷起地图边说:「幸好丰亟及时送回樊刚的情报,否则还真会让这批海盗逃过官府的制裁,谁会想得到齐佑军竟然是海盗头子狄云!」
翟项英皱起眉头,「老实说,那些海盗已是囊中物,我反而不担心。」
边毅飏瞥了他一眼,「你在烦恼樊刚信里交代的事?」
翟项英轻轻摇头,「我已经叫人暗中保护铁穆赫,一等那些海盗落网,就可以把他救出来。我担心的是,樊刚和铁穆儿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落难,漂流到那座小岛?」
「是天后你见到他,答案自会分晓。」边毅飏安慰道,「幸好铁大人没有牵连在这件事上,否则对我的打击将会非常重.」
「是啊!也幸好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不用面对这个难堪的局面。」否则以他刚烈的性子,很有可能走上自毁的路。
他的女儿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樊刚又为什么会和她牵扯在一起?
翟项英有强烈的预感,这件事绝对不像他信上轻描淡写的那么简单。
◆◆ ※ ◆◆
「大人,三当家,有人上岸了。」一名水师弟兄突然站在门口说道。
「什么?」
樊刚和吴明异口同声,连忙从小屋跑出来。
「我看看。」樊刚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往山坡下的沙滩看去。那个人是由小风帆送来的,身影非常熟悉……「老天,是我大哥翟项英!」
当樊刚以跌断脖子的速度冲下山坡时,翟项英也看到他,往前疾掠余下的百多尺距离,不顾一切的把他搂个结实。
「感谢上苍,你平安没事。」他激动不已。
樊刚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一到旅顺驿,就听说你坚持参与此次的行动,放心不下,只好请一位水师弟兄护送我过来。」翟项英解释,眼眸流露出少许的不解。
注意到他的困惑,樊刚微微颔首,示意待会儿再跟他解释原因,然后转身,迎上刚来到沙滩上的吴明。
「吴大人,时间不多,请你依照计画行事。记住,请在洞穴附近埋伏的弟兄不要和齐佑军硬碰硬,只要巧妙的放他一条生路,那个自私的男人绝对会抛弃手下,独自逃生。这栋小屋是他的爱巢,他最后一定会逃到这里,而我将在此地截杀他。」
吴明点头,「我知道了,你要小心。」
等吴明和他的手下消失在沙滩上,翟项英才开口,「你要亲自对付齐佑军?为什么?那是官府的责任,你为何把它揽在身上?」
「你觉得很奇怪,对吗?」樊刚苦笑著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包括自己和铁穆儿之间纠葛不清的感情。
翟项英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事情曲折离奇到这种地步。
「那个混蛋真不是人!」他忍不住开口大骂,不单指齐佑军把樊刚当种马在用的事,还包括他对铁穆儿的无耻计画。
「大哥,我希望你为我保守秘密,夷蝶不能再受伤害了。」
翟项英挑了挑眉头,「看来你真的非常在乎她。」
「我爱她。」樊刚坦白承认,接著提出要求,希望他能帮一个忙。
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得到他完全的信任,那就是翟项英。齐佑军就地正法之后,铁穆儿若是立刻嫁给他为妻,一定会惹来卫道人士的闲话,为了避免她受到伤害,他需要翟项英在那些人的面前先为他做一番工夫。
「我了解了。」翟项英想了一下,「回京后,我亲自去拜访欧阳大人,他乃素有清望的当代大儒,和铁大人是知交好友,对他被罢黜丢官一直深感不平。如果知道铁大人遭奸人利用,使得他女儿受委屈的过日子,欧阳大人一定肯站出来为她说话,到时绝对没有人敢再说半句闲话。」
其实他对一般所谓的道德礼教一直感到非常不屑,认为那只不过是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想出来的东西,强者从中得利,弱者受尽约束和折磨。
他们这些行走江湖的人,大都不受一般世俗的成规礼俗约束,只觉得大丈夫立身于世,自应因时制宜,只要行心之所安,便无愧于天地。只是铁穆儿的身分特殊,许多事都必须谨慎应对,因为这关系到她爹一生的清誉。否则以他们不拘礼俗的个性,哪管人们如何说三道四!
「大哥,我全倚赖你了。」樊刚露出感激的神情,急于把铁穆儿娶回家,并不只是考虑到她的名节,还包括她怀孕的可能性。
「不过那件事绝不可再泄漏给第三人知道。」翟项英郑重的交代。
「我明白。」樊刚点头,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她。「谢谢你,大哥。」这下他真的放心了。
现在他心里再无牵挂,可以用最佳状态和齐佑军好好的算帐了。
◆◆ ※ ◆◆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有人大声欢呼。
齐佑军也被这个声音吸引,由屋里走到海湾的码头上。
在众人衷心高兴的叫声中,海盗船和他们劫来的货船慢慢的靠岸。
薛邦是第一个上岸的,范登和叶力紧跟在后,在他们的身后,有几个手下各扛著一个货箱下船。当他们来到齐佑军和众人的面前,个个一脸得意。
「赵志琛的人真没用,我们只是摆摆姿态,那些人就吓得夹著尾巴落荒而逃。」薛邦自鸣得意,命令人把货箱一一打开。
爆出大笑的众人看到货箱里的上等人参,就像发了笔财,大声欢呼。
突然,叶力大叫:「这两个箱子里怎么会是石头?」
「什么?」齐佑军推开众人,走了过去,「老天!真的是石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翟记是个非常注重商誉的商号,从未听人说过他们做黑心买卖,可是人参确实变成了石头,难道这里面有蹊跷?
这个念头一闪现,他惊喘出声,「这是陷阱,我们被官府盯上了!」
他并非无的放矢或是危言耸听,而是深思之后所得到的结论,只有官府才会如此花心思,设下陷阱捉拿他们。
他的话立刻引起一阵骚动,海盗们惊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有目的的奔来奔去,有些人抓起武器自卫,有些人则开始收拾东西。
海盗们最怕的就是水师战船,他们海上的威力是有名的。水师战船上的火炮可以轻易的将一艘船轰到海里。如果官府真的盯上他们,代表这座岛已经泄出底细,迟早会被包围,那可不是闹著玩的。
一直看著海面齐佑军倏地转头,坚决的说:「别管那些东西了,立刻上船,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每个人都死定了。」
海盗们一愣,然后惊觉他说的对,如果他们立刻启航,或许还有机会抛开较沉重的水师战船,逃出生天。但是如果他们不能及时离开小岛,将会像被困在网中的鱼,任由水师宰割了。
海湾处的码头上,海盗们正由四面八方奔向小船,唯恐落在后面。
蓦地,有人大声发出警告,「来了!水师战船来了!」
同时战鼓声响起,教人心胆俱寒。六艘战船似乎非常熟悉这个海湾,甫抵达现场,立刻结成可攻可守的阵形,包抄了海湾口。
六艘战船上,六百多枝火箭一一点起,威胁著海湾里的船只。
「我的天!」叶力惊呼。
当号角再次响起时,水师终于向他们发射火箭。
一时之间,火箭激射,海湾上的船只升起浓烟,包括他们抢回来的货船。
「叶力,不要站在那里,叫所有的人就战斗位置。」齐佑军大吼。
码头上的人们匆忙的奔来奔去,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想击退水师或是逃跑。
然而那都不重要了,就在这时候水师开火了,船上的火炮一齐向岛上飞来。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几乎每一炮都打中了目标。
岛上的建筑物碎片飞扬,到处传来惨叫声。隆隆的炮声在空中回响,小岛顿时陷入一团火焰中,并迅速的吞噬了仅余的建物。
很快的,小岛便像是炼狱。海盗们的衣服著火了,尖叫著纷纷跳进水中。海湾里也处处是火焰,断裂的桅杆和帆片在水面熊熊燃烧。
水师战船停止炮击,并陆续放下小划艇,穿著水师制服的士兵成排的坐在上面,准备上岸扫荡剩余的海盗。
海盗们都没发现他们的头子不见了,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官兵会采取怎样的特别手段对付他们?
◆◆ ※ ◆◆
樊刚没有武装,站在离小屋不远处的空地上,黑色的头颅在阳光下发亮,眼神犀利的看著齐佑军。
「我就知道你会抛弃手下,和爱人逃到这里。」他极尽讽刺的说,语气冷硬似钢,怒气在血脉中流动。
看到樊刚,齐佑军整个人愣住,「你没死?」
他好不容易躲过蝙蝠洞外官府的围杀,和薛邦逃到小屋来,想利用以前藏在某个洞穴里的小艇逃出去,没想到等在这里准备捉拿他的会是应该葬身在海底的樊刚。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这是另一个让他困惑的问题。
「你很惊讶,是吧?」樊刚轻蔑的撇了下嘴角,「这或者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不是你的邪恶念头把赖晋皓惹恼了,我不可能搭上死亡之船,也不会被强劲海流带到这里,进而发现这座小岛的秘密。」
他毫不隐瞒的告诉他,是叶力和范登泄漏了行迹,让他发现蝙蝠洞,找到海盗窝,并偷听到他的秘密。
「原来这一切是你设下的陷阱。」齐佑军终于弄清楚他的事业怎么会落得如此惨淡收场,愤怒的眯起眼睛,「难怪官兵会埋伏在蝙蝠洞外,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们住在这里五、六年了,才发现那个洞穴前后相通。」
「我知道那是你唯一的逃生之路,你想,我会轻易的放过你吗?齐佑军,我不否认你非常聪明,反应也灵敏,可是这些也成了你的致命伤。你的弱点就在于太过自大,认为所有的人都比你笨,全都在你的控制下,以为自己的形象良好,又在家里养病,即便翟记被抢劫了,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你身上。我就依照你的计画,让你坠落我的陷阱里。不过老实说,你确实有成功的可能,只是运道欠佳,遇到我这个你命中的克星。」樊刚露出讥嘲的表情,很高兴看见他的脸色难看得像是预见死亡。
「樊刚,你真是该死!」齐佑军咬牙切齿。
「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尖刻的回应,「现在你应该知道被人设计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齐佑军俊脸一沉,眼里燃烧著怒火,反唇相稽,「是吗?听你的语气,似乎对我的人格很不满。太遗憾了,我以为你最该知道和欣赏我的聪明,毕竟你也是聪明人,懂得在困境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你能够否认没有从中得到乐趣吗?铁穆儿呢?你把我的妻子奸淫了,对吧?」
樊刚的脸庞涨红,愤怒得双手紧握成拳,大声吼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的阴谋诡计害的?如果不是你逼她对自己下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著她在我的面前死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老天!这个男人的冷酷无耻实在令人无法忍受,冷血得令人恶心,怎么能如此残忍的对待铁穆儿,事后还拿来冷嘲热讽,并说得好像不关他的事?
「再说,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后来她放弃跟著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对我来说,她已经解除了你们的婚约,再也不是你的妻子,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你们根本不是真夫妻,她只是你掩人耳目的工具。」他提高声音,轻蔑的反驳。
其实他可以否认这件事,可是他不愿意,这就好像否定了他和铁穆儿之间的感情。何况,他要让这个卑鄙的男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彻底做个了断。
「你根本没有资格做她的丈夫,男人对他的女人的责任,是尽其所能的给予保护,但是你对她做了什么?那是任何行动或誓言都不足以抹平的伤痕。男人对他付出了真心的女人,绝不会做出任何会引起她伤心的事,更不会让任何人在言词或行为上轻视她、伤害她。在我有生之年,将用我的生命保护她,这就是我生活的目的。这些事情你全都不懂,对吗?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不明白男人对女人的爱与责任。」
「住口!」齐佑军最讨厌别人当面说他不是男人,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他眼神一变,锐利得像是凶狠的豺狼,不再如外表那般柔弱。
「樊刚,你在找死。」他自腰上的剑鞘拔出长剑,摆出战斗姿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我做人的准则,既然你认为我是卑鄙小人,我也从没想过做什么英雄好汉,你可别怪我和薛邦联手,不惜一切要把你杀了。」
「且慢!」空地旁的灌木丛里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翟项英昂然走了出来,「既然你要找帮手,樊刚也不必守一个对一个的臭规矩,大家一起不要脸好了。」
齐佑军大吃一惊,「你是谁?」
「你是说他吗?」樊刚好整以暇的开口,「他是我大哥翟项英。」
「什么?」齐佑军的俊脸一阵红一阵白。
「哈,你很惊讶,是吧?」樊刚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等我收拾了你,再一五一十的回答你。」
他伸手接住翟项英递过来的剑,想到铁穆儿受到的痛苦折磨,下定决心绝不留情。
正义必须伸张,不只是为了铁穆儿,也为了自己无端被卷入是非,更为了那些由于齐佑军的贪婪而死在他手下的海上亡魂。
齐佑军虽然因为翟项英的出现而心绪混乱,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只是一向俊美的脸此刻布满了恨意,仿彿想一剑刺穿樊刚。
他轻蔑的瞥他一眼,「就凭你,杀得了我吗?」
樊刚毫不动气,黑眸冷硬如冰,「没错,就凭我,便能收拾你。」他转身走到翟项英的身旁,低声的说:「没有怜悯,毫不留情。」
翟项英点头,「小心。」老实说,他很想挑战齐佑军,不是担心樊刚的剑术不如自己,而是怕他太过愤怒,急于报仇,影响了判断力。
「你也要小心。」樊刚紧绷下颚,下定决心要求胜,却不会因此而冒进。
他不像齐佑军这种蠢人会轻视对手,此乃兵家大忌。
不过齐佑军确实如铁穆儿所言,不仅擅长使剑,简直称得上是专家,以致随后的血腥场面超过想像。薛邦则全然不同,不过也不容忽视和轻看,他虽然缺乏技巧,但是身强体壮,完全难以预测。
在刀剑交击下,四人都有挂彩和受伤,空气中充满沉重的喘息和呻吟。此时心浮气躁、捺不住性子的人,最容易让对方占上风。
薛邦就是这样一个人,突然大吼,一跃向前,翟项英及时避过刺向他的一剑,且迅速回以一招,出其不意的刺穿了薛邦的右臂。
薛邦踉跄的倒退,捣住伤口,鲜血自指间涌出,受伤削减了他的精力,却仍然抓住近乎无用的长剑。
翟项英谨慎的评估著,给他致命的一击。
薛邦死亡前的呼喊,让齐佑军顿了一下。
樊刚立即抓住他分神的机会,一剑刺过他的体侧。
他的伤口不会致命,樊刚不看便知,咆哮的再挥出一剑,钢铁交击得越来越激烈,逼得敌人蹒跚的倒退一步,再一步。
他的攻势不断加强,十倍偿还对方加诸铁穆儿的伤害,鲜血流满敌人的手臂,他没有任何怜悯,迳自再刺对方一剑。
齐佑军痛呼的倒退,双膝一跪,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
樊刚俐落的上前,剑尖指向他的胸膛,直视他震惊、难以置信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我想胜利是属于我的了,你的错误在于过度低估了我,现在向老天爷祈祷吧!」
齐佑军深吸一口气,视线越过了樊刚,落在翟项英冰冷的脸上,而后狡狯的眸子再次看向樊刚,嗓音沙哑的说:「我投降。」
向一个他曾轻蔑的对手求饶,以保全自己的生命,不论就哪一种角度而言,都是最屈辱、最懦弱的行为,但是他毫不犹豫的做了。
樊刚眯起眼睛,心知肚明他在玩什么把戏。「两种方式都一样没命,问题是,你要上断头台,还是我给你一剑,迅速了结你罪恶的一生?」
「噢,我想我愿意试试官府那边。」齐佑军阴冷的笑道,反正只要有钱,在官府活命的机会比在樊刚的剑下大。
樊刚在剑上使力,抵著他的胸膛,冷硬的开口,「我还是可以杀了你。」
「你会杀一个没有武器,而且已经投降的人吗?我不认为,边毅飏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齐佑军挣扎著站起来,笑得更开心了。「再说,如果人家知道铁穆儿的奸夫亲手谋杀了她的丈夫,你想,以后别人会怎么说她?」
「卑鄙!」樊刚的下巴绷紧,浑身的每一条肌肉也都绷得死紧,几乎一剑刺下去。
然而荣誉感和内心那个想将他撕成两半的声音相互激辩,最后他向自己保证,这个混蛋终究会死,才允许荣誉感这一方获胜。
他后退一步,大吼道:「如果你敢再骚扰她,我发誓,会像宰牲畜一样的宰了你,然后大卸八块,丢去喂狗。」
他怒气冲天的走到一边,踢著小石头出气,为自己无法杀了这个卑鄙的男人而气恼不已,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齐佑军竟然自足踝处取出一把刀子。
翟项英没错过他的一举一动,手中的长剑快速的射出。
樊刚转过身子,恰好看到齐佑军全身抽搐、僵直,手里的刀子掉落地上,然后向前扑倒,鲜血从他的胸前扩散开来。
「自作孽,不可活。」翟项英轻蔑的冷哼一声.
樊刚不屑再看一眼,转身往森林里走去,「我们去帮忙吴明收拾那些人,紧接著还要赶去和丰亟会合,一起围剿山背后的海盗窝。」
◆◆ ※ ◆◆
铁穆儿闭上眼睛,这辈子从没这么害怕过。
她知道樊刚和齐佑军交手,是一场生死之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老天!」
如果没有樊刚,她什么也不要了。
他是她的一切,可是齐佑军威胁到他的生命,那个男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她担忧得眉头紧蹙,陷入恐惧的深渊,不断的祈祷著,老天爷,求求祢,不要带走他!
「夷蝶!」
她听到有人嗓音沙哑的呼唤她的名字,将她自笼罩心灵的痛苦迷雾中唤出。
这是真的吗?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然后心脏狂跳。
他站在房间门口,露出温柔的微笑。他对她张开双臂,眼中闪烁著温暖、渴望与爱意……
他还活著!
「樊刚!」她高呼一声,冲入他的怀中。
她一再呼唤他,抚摸他,感觉他,说服自己他真的活著。她看见他的脸、他的胡碴,他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背后,双眼闪闪发亮。
「你还活著……」她的声音低哑,「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我知道。」樊刚的双臂环住她,让她紧贴他的胸膛。「但是我必须这么做,这件事有关男人的荣誉,我无法看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而不讨回公道。」
老天!沉沦在与樊刚重逢的喜悦中,她几乎忘了齐佑军。
「他……落网了吗?」
「可以这么说。」樊刚点头,「我本来打算让他回天津受审,可是他执迷不悟,毫无反悔之心,最后被我大哥杀了。」
他心存厚道,绝口不提齐佑军想从背后暗算他,幸好被翟项英发现,及时救了他一命的事,毕竟人都死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铁穆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哀愁,「是吗?」
樊刚有些惊讶,「你在为他难过?」
「我在为他可惜。」她轻轻摇头,「虽然早在半年多前,他威胁不借用屈辱我的强迫手段,将我交给一个陌生男人凌辱时,我跟他的夫妻情义就已经结东,但我还是替他感到惋惜。如果他肯走向正途,以他的人才武功,成就一定不小,这是我爹当初看上他的原因。」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就必须承担一切后果。无论如何,他的事已成过去,至于齐府的人,官府会详加调查,无辜者,还其清白;有罪者,送官严办。你弟弟也救了出来,翟记的人把他接回家了。」
听到小弟安然无恙的消息,铁穆儿终于露出笑容,「真的?」
樊刚肯定的点头,「是真的。」
他接著跟她说起成亲的事,和翟项英提出的建议。
「如果你不在意简陋的婚礼,今天我们就正式结为夫妻,大哥可以做我们的主婚人,然后我们立刻起程前往山海关。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她叫梅若瑛,是我二哥的妹妹,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愉快。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回京师,如何?」
「我不在意。」铁穆儿伸手爱抚他的面颊,望著他闪亮的双眸,「只要有你,我不在意婚礼的形式。」
「乐于遵命。」樊刚捧住她的脸,绽放生平最快乐的笑容,他的爱及喜悦洋溢在脸上,轻轻吻住她的唇,「夫人,乐于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