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8-09

茱倩: 情诉凤凰琴 下

  第六章

  须臾,姚采灵已下床,穿戴整齐,她抬头,见他依然浑身赤裸,却昂然自在的靠坐在床上,双眼深沉的瞅凝着她,深邃黑眸闪烁着炙人光彩,唇畔勾起一抹足以令人脸红心跳的笑痕。

  「时间不早了,待会儿还要上朝,怎么还有这番闲情逸致冲着我笑?」姚采灵瞋睐他一眼,径自走到一旁,唤了人备热水让他梳洗。

  卫冰朔下床,在她的服侍下,穿上丝质里衣,再套上长裤。

  这时,宫女在外面禀报了一声。

  姚采灵出声让宫女进来。

  宫女手里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先向两人行礼后,将木盆放在架上,然后很快的敛眉,福身退了出去。

  姚采灵拉着他来到梳妆台前,亲自拧了绢布,替他拭脸,再让他擦手。

  她将绢布放回木盆,又忙着要张罗他的衣裳时,他伸长手拉住她,她扬起秀眉,疑惑的回望着他,他却将她按坐在梳妆台前的椅上。

  姚采灵从铜镜里看着他,他手里扬着象牙梳子,然后落在她的发上。他的手劲轻柔,小心翼翼的在她发上梳着。

  「朔。」姚采灵讶然的轻喊,却在他梳头的动作里意识到他对她的呵护与疼宠,她的眉儿弯弯,眼儿弯弯,连唇畔都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这样一个潇然洒脱的男人却肯帮她梳发,做出这么细腻的事来,实在不得不令她感到窝心。

  她的视线始终放在镜子上,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修长的手毫不生涩的一转一扭,一个高耸又漂亮的发髻已然成形,他大手一捻,从盒里挑出翠玉发簪替她别上。

  他满意的放下发梳,左瞧右睨后,问道:「喜欢吗?」

  姚采灵从铜镜里看着自己,一个媚眼杏腮的美丽佳人笑盈盈的回望着她,她轻柔的应了一声,「嗯!」

  她站起身来,面对着他,神情含羞带笑的道:「谢谢你,你肯为我梳头的这番心意,我感受到了。」

  「傻瓜!」他笑谑的伸手轻触她的额头一下,「谢什么?」

  他在她面前转身,两手一张,背对着她道:「该妳服侍我着衣了吧?」

  虽然他看不见,姚采灵依然用力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很快的去拿他的衣服。

  不一会儿,两人穿戴整齐,她为他梳了发髻、戴上了皇冠,两人相偕到厅堂用膳,一天于焉展开……

  ◆◆  ※  ◆◆

  一个月后

  卫冰朔一身藏青云锦,边缘滚金缎色泽,长发扎成高高一束,发顶戴着一顶金冠,衬得他更加玉树临风,尤其这个月来他登基为王,眉宇间更有几分君临天下的威仪与气势。

  但现在,他一向冷傲的脸庞却绽放一抹温柔,那双漆黑的眸散发着深情,凝视着此刻偎在他怀里,一脸兴味,欣赏着花园里花团锦簇美景的佳人。

  佳人一身粉紫云锦华服,长发绾成云髻,髻上只斜插着一柄珍珠发钗,看起来虽简单,却显得高雅大方,最吸引人的是她唇畔一抹淡淡的笑意与水眸里澄澈、灵动的神采,彷佛是个与世无争的仙子般。

  卫冰朔忙里偷闲的陪姚采灵出来赏花,愈与她相处,他发现自己愈发的喜爱她,尤其她十分的体贴又善解人意,这令他对她的爱怜眷恋更加萦绕在心田。

  这一个月来,他忙于国政,几乎很少时间可以陪伴她,可她非但没有一句怨言,还时常带自己煮的补品、点心慰劳他的疲劳,让他无后顾之忧。

  原来她在人前冷静大方,处事娴静,都只是她保护自己的面具,得到了她的人和爱后,她却是一个可以为爱付出一切的女人,默默候在他的身后,给予他精神上的支持。

  想到此,他的眸光爱意更织,揽住她腰际的大掌不由得紧了紧。

  姚采灵原本欣赏着眼前含苞带放、沾着露水的美丽玫瑰,察觉到放在腰际的大掌收紧了些,于是她疑惑的低头望着那倏然握紧的大掌,再抬头,却望见他热烫的黑眸里除了渴望外,还有着令她心跳飞快跃动的浓情密意。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卫冰朔只是扬唇一笑,然后倏然俯首,攫获住她的瑰唇。

  姚采灵在他的亲吻下,情不自禁的将纤细的手臂搂上他的颈项。这个吮吻是这么的缠绵无比,勾动人心,令她为之心荡神驰。

  当这个温存的亲吻结束之后,他们的目光交缠,在彼此的眼底都瞧见缠绵情意。

  卫冰朔俯首,再次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眼底的柔情密意让姚采灵不由得一笑。

  「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双眸饱含笑意的凝望着她,浓眉一挑,带着几分邪肆与故作不怀好意的道:「怎么?妳不喜欢?」

  姚采灵好笑又好气的伸出柔荑捶了他一记,轻啐道:「无聊呀你。」

  两人一阵玩笑逗闹,亲昵的幸福氛围在空气里洋溢着。

  此时,一旁却突地传来一声娇斥,将这氛围给打散,两人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而停止笑闹。

  「大胆!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竟敢阻挡本姑娘的去路。」娇斥声里饱含着几分倨傲,那是一个身着华服,容貌美丽,神情冷傲的姑娘,她正不悦的斜睨着挡着她去路的侍卫。

  她的身后,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随侍着。

  守护御花园的统领是个年约二十八岁的男子,他一身蓝衣劲装打扮,腰际还挂着一把剑,他见到此女子时,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厌恶之色,神情却依然漠然。

  他以不卑不亢的语气对她道:「沈姑娘,末将和这些侍卫们只是尽忠职守,还请见谅,皇上正在御花园内,未经传报,任何人不得随意擅闯。」

  「你!你这个狗奴才……」沈依珊气结的咒骂着,一张俏脸因怒意而涨红着,怒瞪着他的神情有一丝轻蔑。

  男子闻言,依然一脸漠然,身躯却因她的言语谩骂而僵硬,散发着淡淡的肃杀之气,眸底更形冰冷,他薄唇紧抿,扶着剑把的手掌因紧握而泛白。

  「方统领,让她进来。」

  一个低沉的嗓音穿破了男子愤怒如重雾般的脑海里,方统领壮硕的身子一转,面对来者,恭敬地喊道:「皇上。」

  方统领抬头,见卫冰朔浓眉紧拧,黑眸闪过对沈依珊的一丝厌烦与隐忍,但目光扫向他时,却给了他一抹安抚的眼神。

  方才被羞辱的感觉在这一刻全然消逝无踪,他默然的向卫冰朔颔首后,退到一旁,同时手一抬,其余拦住沈依珊的侍卫们便依从命令全都退到一旁。

  见状,沈依珊面色一变,欣喜乍现,高佻修长的身影倏然飞奔来到卫冰朔身边,主动的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水眸里映满着他的影像。

  她语气爱娇,故作熟稔大方的对他埋怨道:「朔哥哥,你好讨厌喔!回来怎么不来找人家?你都不知道这十几年来,人家有多挂念你。」

  卫冰朔冷然的瞟了她一眼,「依珊,妳也长大了,不该再这样随便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被人瞧见了,妳还要不要嫁人哪?」

  他边说,边伸手将她推离自己的怀里。

  沈依珊却不依的再度缠了上去,噘着嘴抗议,「朔哥哥,人家要嫁,也是要嫁给你啊!你忘了小时候人家就说要当你的新娘子了吗?」

  她压根不管卫冰朔的脸色有多冷,自顾自的热络道:「当时皇叔、皇婶也高兴的应允了呀!」

  沈依珊热络的神情和话语令在一旁被忽视得彻底的姚采灵默然不语,当他的目光睐向她时,她冷然的瞥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一只大掌快如闪电般的勾抱住她的腰肢,将她的身子旋了个圈,落在他的怀里。

  姚采灵一惊,纤细的身子旋即挣扎了起来,无奈他的力气惊人,硬是将她留在他的怀里。

  卫冰朔将左手从沈依珊的蛮抱里抽了开来,双手抱住姚采灵的腰肢,让她固定在自己的怀理,然后抬眼定睛望着沈依珊瞪大了眼的震惊表情,自若的向她介绍道:「依珊,这位是姚采灵,不久后,孤便要立她为后。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妳的年纪又比她小两岁,妳可以喊她一声姊姊。」

  然后,他不管沈依珊有何反应,径自低垂着头对姚采灵道:「灵儿,这位是沈依珊,也是现今巡远大将军沈老将军的宝贝女儿,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只是遭逢变故后,一直未有联络。」

  沈依珊圆瞪着一双水眸,难以置信过后,熊熊妒火在胸中焚烧,她瞪着这名不知打哪来的野女人竟被卫冰朔如此占有性的抱在怀里。

  虽然当时卫冰朔才七、八岁,但他从小就长得俊美无俦,生性潇洒多情,除了她以外,许多王公贵族与大臣之千金都十分喜欢亲近他。

  小小年纪,身边就围绕着许多小女孩,连她想争宠都还得排队,要不是她爹爹和皇叔感情甚笃,皇婶也爱屋及乌的偏爱着她,她这才能有机会多在卫冰朔的身边打转,和他培养感情。

  最近,她听闻爹爹说,卫冰朔回来了,而且一举夺下该属于他的权势与王国。她派人打听过了,兵部李侍郎表亲的女儿对卫冰朔也觊觎不已,说不定过不久也会找上门来,她当然得先下手为强才行。

  没想到却冒出这名来历不明的野女人来与她争夺卫冰朔,令她不禁感到意外,也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姚采灵不需抬头,就能强烈的意识到沈依珊对她明显的敌意,但她依然抬眸直视着沈依珊,神情淡然的对她颔首,算是打招呼。

  沈依珊瞪视着她,对她的示意视若无睹。

  沈依珊上前挨近几步,柔荑搭上卫冰朔的手臂,大发娇嗔的对他道:「朔哥哥,人家不管,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陪陪人家。」

  卫冰朔是何其敏锐之人,又怎么会没有意识到沈依珊对他的情意及对姚采灵强烈的敌意,他按捺下对她心生的厌烦,唇瓣绽放一抹足以夺人心魂的迷人笑痕,眸底却冰冷一片。

  「好,孤一定好好陪妳。」

  他应允的承诺令沈依珊笑逐颜开,一脸欢欣,谁知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容颜变色,心有不甘,却又不好在他的面前撒泼。

  「来人哪!在烟波亭摆上一桌佳肴,孤要好好的款待沈将军的千金。」

  候在园中一角的宫中公公很快的应了一声,随即命人备宴。

  沈依珊咬着唇一脸不愿,但见他十分呵护着姚采灵,大步往烟波亭的方向走去时,她虽有不甘,也只能举步跟从。

  可恶!只要能接近朔哥哥,她就绝不会放弃的。朔哥哥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他们分隔两地,再加上长年未见,朔哥哥才会对她如此生疏,相信只要她常来,假以时日,朔哥哥就会知道只有她才有资格当他的皇后。沈依珊心想着。

  走在青石块铺迭而成的石板小路,经过两旁花团锦簇的花丛,来到小路尽头,登上石阶,走过曲桥,曲桥下方则是烟波亭。

  烟波亭建在一方池水上方,后方是一座石壁山岩,石壁山岩间有着烟雾缭绕,极富诗情画意,因此才取名为烟波亭。

  三人很快的在亭内落坐,宫内宫女与小太监机伶的四布,静待服侍皇上。

  他们才刚落坐不久,在宫内公公的张罗下,丰盛的茶点与下酒的小菜和美酒旋即被放在银盘上一一端了上来。

  水晶绿豆糕、冰糖芙蓉豆腐脑、白糖桂花云片糕、松子五香麻糕、椒盐烘糕、蒸蛋糕饼、干贝丝饼……甜咸糕饼皆有,每一道都精致又小巧,正好让人品尝滋味,又不会有饱足感。

  下酒的小菜每一碟也都十分精致又美味,配上一瓮三十年陈年花雕老酒,令卫冰朔双眼都发亮了。

  宫女上前替他添了酒,将象牙筷子摆放好,才退到后方角落。

  卫冰朔执起面前斟满的酒液,一股浓郁清香的醇厚味道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凑到唇前,微阖双眼,露出满足的表情,然后小酌一口,让酒液的滋味在唇齿里留香。

  「朔哥哥?」始终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沈依珊,对于他酷好美酒的模样感到一丝疑惑,心底却也感到难以置信,「你很爱喝酒吗?」

  闻言,卫冰朔一口将剩下的酒液尽数喝完,抬眸将沈依珊震惊的神情收进眼底,眼角余光却瞥见姚采灵脸上露出似笑非笑,明显看好戏的神情,他睐瞪她一眼,见她笑得更加开怀,他没好气的将目光睇向沈依珊。

  他用着懒洋洋的神情斜睨着沈依珊,并用着慢条斯理的语气开口道:「怎么?孤爱喝美酒有什么不对吗?」

  沈依珊这时才惊觉到她认识多年的朔哥哥,似乎已不是当时她熟悉的那个男孩了,他已长大成一个她觉得陌生又显疏离的男人。

  她仔细打量着他,虽然他又添了酒,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眼神却带着几分清亮,那张俊美的脸庞噙着坏坏的笑容,加上他本身拥有的气势和坐拥的权力,她发现自己无法抵抗他的魅力。

  人长得俊美迷人不说,又有一副好身材,再配上得天独厚的优良家世背景,高高在上的王,是女人都会为他而倾倒。

  沈依珊绽开一抹自诩迷人的笑容,水眸瞋睐他一眼,娇声道:「没什么不对,依珊觉得朔哥哥喝酒的模样,增添了一股潇洒落拓的气质,更迷人了。」

  「哦?」卫冰朔挑高一边浓眉,笑得邪肆恣意,眼眸闪过一丝可疑的捉弄亮光,「那么,妳要陪孤喝一杯吗?」

  修长的指取来一旁空置的酒杯,他扬眉询问的望着沈依珊。

  「啊?」他这么直接的邀请,令毫无防备的沈依珊怔愣住了,意识到他并非玩笑,她面色慌乱了起来,也显得有些无措,不过,在他噙笑的注视下,一股倔强之气令她不自觉的挺起胸膛,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好,既然是朔哥哥要求,依珊当然作陪了。」

  沈依珊话说得坚定、自满,浑然没有察觉到她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已泄漏出她只是在逞强罢了。

  「朔!」看出端倪的姚采灵,责备的喊着他,见他朝自己笑得淘气的神情就像个孩子般,她好笑的摇头瞋瞪着他。

  卫冰朔知道姚采灵已察觉到自己故意的举止,只是对她一笑,然后依然替沈依珊添酒。

  修长的手一抬,宫女很快的上前,在他的示意下将酒杯送到沈依珊的面前,然后再退了下去。

  「来,依珊,孤敬妳,敬我们久别多年还能再相见,真是难得,是该互敬一杯。」

  语毕,他举杯将酒杯凑近薄唇,一饮而尽,双眼却偷觑着沈依珊缓缓将酒杯拿起,愁苦着一张脸瞪着面前的酒液,彷佛在她手里的不是美酒,而是毒药。

  「沈姑娘,要是没喝过,就不要勉强,这酒可是三十年的花雕,没喝过的人,一杯就要醉,何况这酒味在妳嘴里肯定又苦又辣,妳不喝,相信妳朔哥哥不会怪妳的。」

  姚采灵好心的劝阻,却得到卫冰朔一记好笑古怪的睨视,她不明所以的瞪他一眼,将注意力放到沈依珊身上。

  「不用妳多事,难得朔哥哥如此重视我,这杯酒再苦再涩,我都要喝。」

  明明是好意,听在沈依珊耳里,却觉得刺耳,心里认定姚采灵只是假好心。她充满敌意的瞪了姚采灵一眼,然后凭着一股冲动,一鼓作气的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状,卫冰朔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睨着姚采灵的目光里写着:妳瞧,妳的好意被曲解了吧?

  他斜睨过来的目光是这么得意,姚采灵不由得好笑的又瞪了他一眼,然后将关切的视线望向沈依珊,见她被酒液呛咳得难受的模样,着实为她担忧,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免得她不领情。

  酒液热辣辣的烧灼着喉咙,令沈依珊又呛又咳,难受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天哪!这酒不仅难喝,还令她感觉十分难受。她伸手揩了揩被呛出泪水的眼角。

  「喝杯茶吧!」姚采灵示意宫女替她倒茶,并将茶端给她。

  坐在她身边的卫冰朔轻触了她的手臂一下,待她望向他时,他对她眨眼嬉笑,见她瞋瞪他一眼,他笑了开来。

  这时,方统领来报。

  「皇上,李侍郎求见。」

  卫冰朔转首望向方统领,「请他上来吧!」

  「是。」方领统应了一声,很快的下去通报。

  须臾,李侍郎上了亭台,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李侍郎一上了亭台,便曲膝行了跪拜礼,「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李侍郎身后的女子见状,也跟着下跪行礼。

  「起来吧!」卫冰朔道,待李侍郎与他身后的女子起身后,他再赐座道:「一起坐吧!」

  李侍郎拱手作揖,「多谢皇上。」

  李侍郎侧身,让身后的女子站在他身边,「皇上,这位是王语怜,今年十七岁,是我表亲的女儿,也是前皇后的表姨的女儿所生的千金。语怜,来拜见皇上。」

  「民女语怜叩见皇上。」王语怜的声音娇美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好听,她福了福身,敛眉望着地上,看起来极有教养与气质。

  「王姑娘,不需多礼,妳也请坐吧!」卫冰朔唇畔勾起一抹笑痕,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幽不可测,令人看不出他真责的情绪。

  卫冰朔抬手示意宫女替李侍郎倒酒,另一个宫女则替王语怜倒茶。

  「多谢皇上。」

  李侍郎和王语怜异口同声的对卫冰朔道。

  「不必客气。」

  「皇上,语怜不仅是前皇后的表亲的女儿,她还是蓝旗旗主王旗主的亲生女儿。」李侍郎意味深长的对他特别强调道。

  「王道云?」卫冰朔微扬浓眉,黑眸闪过一抹幽光。

  「正是。」李侍郎点头。

  王道云所掌的蓝旗,兵将都骁勇善战,而他则是卫子星的亲信,如今竟会让他的女儿来到宫里见他……

  想到此,卫冰朔不由得深思了起来,也顿觉十分有趣。

  「皇上,语怜不仅人长得漂亮,琴棋书画更有所涉猎,且温婉动人,是个才貌双全的姑娘,要是由她执掌后宫,绝对能让皇上无后顾之忧的。」

  李侍郎这番话饶是再迟钝的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聪明如卫冰朔又岂会不知?

  卫冰朔的目光瞥向姚采灵时,却见她神情嘲弄、眼神清冷的睨视着他,他朝她露出一抹苦笑,看到她的神情更形冰冷,他无奈的又望向李侍郎。

  卫冰朔还未开口,一道倨傲又轻蔑的女声就先响了起来。

  「哼!李侍郎,你想将王语怜推给皇上当皇后,也得看看皇上要不要?还有强迫推销的吗?」

  听见如此充满敌意的声音,李侍郎这才正视着沈依珊,一望见她的脸,他轻啊了一声,一脸讪笑道:「原来是沈姑娘。」



  第七章

  沈依珊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瞧李侍郎,反倒不善的打量起王语怜。

  「是长得还可以啦!不过,她的才能在哪里?我怎么都瞧不出来?李侍郎,你该不会得了人家什么好处,所以才替她说话的吧?」

  沈依珊目光斜睨着王语怜,连瞧李侍郎一眼都没有,语带讽刺,弄得李侍郎和王语怜都尴尬不已。

  「沈姑娘,妳别开玩笑了。」李侍郎打哈哈的笑道。

  姚采灵这才细心的观察着王语怜,她一身粉红霓彩衣裳,挽了个小发髻,一支翡翠如意固定住发髻,其余秀发披肩,再加上她有古典的小巧五官,十分惹人怜爱。

  眼眸呈现出透亮的神采,感觉好清澈却又充满灵动,看起来就像一株空谷幽兰般清新却又惹人怜爱,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姚采灵深思的暗忖着,刚才李侍郎提到蓝旗旗王时,卫冰朔的目光突然变得深不可测,那刻的他,竟令她有种猜不着心思的忐忑。

  此时,姚采灵耳边又传来沈依珊冷嘲热讽的话语──

  「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沈依珊毫不客气的话让李侍郎真是如坐针毡般的难受,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说才不致惹恼她。

  沈依珊的家世背景也不可小觑,否则现下怎么可能这么有兴致的和皇上同坐一桌聊天喝茶?

  李侍郎还在想的同时,王语怜倒是开口说话了。

  「沈姑娘,妳不用对李伯父讲话冷嘲热讽的,其实,皇上的风采是大家想要争相目睹的,今天语怜有幸得以见到皇上,就是一种缘分,而在此,又能认识妳,也是不可多得的缘分哪!我们就不要再争吵不休了,免得扫了皇上的兴致。」王语怜柔柔的道,一双眼欲语还休的睨了沈依珊一眼后,她执起手上的酒杯,再将水眸睇向姚采灵。

  王语怜露出一抹如花灿笑道:「这位一定就是大家盛传的美人采灵姊姊啰?妳好,我可以敬妳和皇上一杯酒吗?当作我们今天有缘相见,如何?」

  王语怜一双盈盈水眸滴溜溜的瞥了姚采灵一眼,再睇向径自气结的沈依珊,最后水眸带着一番深意的定在卫冰朔脸上。

  卫冰朔见状,唇畔勾起一抹笑痕,执起酒杯道:「既然王姑娘都这么说了,大家岂有负妳盛情之意?」

  他边说,眼波勾了姚采灵一眼。

  姚采灵意会的也跟着执起酒杯,盈盈一笑道:「幸会。」

  这下子沈依珊也不敢再撒泼,但也不甘的不愿举杯,表明不愿结交她这个朋友。

  「好,好,很好,大家能当朋友,真好。」李侍郎呵呵笑着,然后也爽快的举杯和大家干了起来。

  李侍郎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来回打量着卫冰朔和王语怜,觉得两人郎才女貌,再见卫冰朔和王语怜互动交谈的模样显得十分融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又得意的笑痕。

  他相信语怜和皇上的好事指日可待了,这下他和王旗主的身分也将不可同日而语了。

  卫冰朔状似专心倾听王语怜和争风吃醋的沈依珊在耳边交锋着,却将李侍郎得意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的眸底升起一抹深思。

  坐在卫冰朔身边的姚采灵十分少言,除非王语怜主动找她谈话,当然,沈依珊见状,也不甘示弱的找姚采灵说话,这种情形令姚采灵感到啼笑皆非。

  在谈天的过程中,她发现王语怜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对后位也存在着很大的企图,却又能表示愿意接纳其它的女人成为卫冰朔的妃妾,这点是她无法比拟的。

  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但从她懂男女之情时,她的心里就暗下一个决定,今生定要找一个专情的男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看上的男人竟会是一个君王,她的心底并不是没有忧虑,但爱上了他,想离开却又割舍不掉。

  姚采灵的目光在沈依珊和王语怜身上来回穿梭,她们脸上的神情明显表露出对卫冰朔的倾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彷佛他是她们的全部般,她的心为之一凛,自己是不是也用同样痴恋的神情这样望着他呢?

  当她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而望向他时,正好迎上他凝视自己的目光,他注视自己的眼神里有着深情和温柔,令她的心为之飞扬而喜悦。

  接下来,众人饮用茶点与闲聊,直到黄昏,才各自离开。

  ◆◆  ※  ◆◆

  明书霁是卫冰朔的御书房,此刻已近深夜,御书房依然灯火通明。

  坐在大书案后挑灯阅卷、批奏折的卫冰朔依然穿着一身繁复的朝服,头上戴着王冠,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惫之色。

  一旁伺候磨墨、端茶的小厮公公手里拿着一支拂尘,强撑着精神以准备随时服侍皇上,却敌不过睡神,不时打盹着,形成一副好笑的画面。

  「皇上,秦宰相求见。」

  门外传来守卫大声的禀告,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令打着盹的小厮公公突地惊醒,一双惺忪的眼正好对上卫冰朔似笑非笑的神情,惊得他慌忙的揉揉眼,大声回道:「有请秦宰相。」

  小厮公公在卫冰朔的取笑神情中不好意思的低头,还不忘伸手搔头,那滑稽的举止令卫冰朔好笑的摇摇头。

  这时,秦子文正好走了进来。

  「皇上……」

  秦子文正要行礼,卫冰朔制止了他。

  「子文,深夜来访必有要事,你就直言,不必多礼。」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卫子星一直未出面,很难查得他的踪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卫子星并不是孤军奋斗,他的身边还有不少他的人。」

  「为何这么说?」

  「因为最近在外面一直有人散播着流言,说皇上你手上拥有能操纵人心的凤凰琴,能拥有此琴者,就能坐拥权势与财富,此番流言根本别有居心,引得自认武艺了得者,甚或有财富的人莫不纷纷重金买杀手欲夺此琴。」秦子文一脸愤慨,继而道:「臣想,知道凤凰琴与其玄妙者除了皇室中人,一般人是不可能知晓的。」

  「他这招借刀杀人确实聪明,要是有幸让人将孤刺杀,他就能得渔翁之利,要是没有人得逞,至少也能扰乱宫中,让孤不堪其扰。」卫冰朔面无表情的道。

  「嗯!会放出这样消息的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皇上,这段日子宫内安危必当加强,臣会派人尽快找出卫子星的下落,将他抓到,以免他再想法子危害皇室的名声与皇上的安危。」

  「嗯!孤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了。」

  犹豫半晌,秦子文还是开口唤他,「朔。」

  卫冰朔见秦子文一脸欲言又止,又唤着他的名,他疑惑的问:「怎么?子文,有什么话让你这么犹豫?」

  「听说今天李侍郎带着王语怜进宫来见你了?」

  「啧!」卫冰朔凤眼斜睨着他,好笑的道:「你的消息倒是满灵通的,孤想,这宫里该有你的人吧?」

  他不轻不重的话一般人听了,便要惶恐的发抖了,可惜,这个人是秦子文,不见秦子文脸上有惧色,却还笑着道:「要在皇宫里生存,不机伶点是不行的。」

  接着,秦子文面色一整道:「不过,王语怜可是王道云的女儿,以今天他们的行为来看,其心昭然若揭,不可不慎哪!」

  卫冰朔浓眉一挑,站了起来,先对一旁的小厮公公道:「小野,你下去休息吧!」

  「啊?」突然之间点到他的名字,小野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哭丧着脸求饶道:「皇上,不行哪!小的还要服侍您更衣就寝,才能离开呢!」

  卫冰朔闻言,板着一张俊颜瞪向他,「孤叫你下去就下去,这么啰唆,是嫌孤平常太纵容你了吗?」

  见龙颜发怒,小野委屈的回道:「小的哪敢?小的这就退下。」

  待他态度恭敬中带着委屈的退下后,卫冰朔这才将目光放在秦子文身上,却见秦子文一脸了然失笑,他横眉瞪视着秦子文,「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不成?」

  秦子文发出浑厚笑声,温文道:「没有,不过,你连小厮都要捉弄,实在是幼稚。」

  他斯文的评论却得到卫冰朔一记捶肩。

  「他呀!平时可滑溜又精明得很,不需你替他抱不平。倒是对于李侍郎牵线带着王语怜进宫一事,当时你曾提起,却没有提到她是王道云的女儿。」

  「我也一直以为她不过是李侍郎的表亲,却没有料到一表三千里,她是和王道云有了这层远亲的关系。」秦子文说这话时也十分意外。

  「依你之见,你认为李侍郎和王道云两人是不是合谋着些什么?」卫冰朔在好友面前,不再将心思藏得很深,而将自己的猜疑道出。

  秦子文闻言,沉吟了半晌才道:「王道云虽曾是卫子星的亲信,但卫子星被你从王位揪下来后,王道云在你拟旨召降之际,丝毫没有矫情的就愿意尽忠于你,而李侍郎原就忠心于你,我想,可能是王道云搭上了李侍郎这条线,想让自己的仕途更平步青云。」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有任何狼子野心?」卫冰朔挑眉狐疑的问。

  秦子文先是愣愣的望着他的表情,随即恍然大悟的喊道:「你认为他们……」

  秦子文随即摇头晃脑道:「不,不,我相信李侍郎绝无此野心,不过,王道云想趁着女儿若能飞上枝头当凤凰,掌管后宫的势力而有一番作为,倒也不是不可能。拉拢势力的可能性大,想图谋王位却是不可能。」

  「哦?你倒是很肯定?」

  「是觉得不可能,否则他不需要送女儿入宫,想要女儿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王道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王位非卫氏不可,尤其你又是先王的独生子,先王的德政与爱民可是深植民间的,充其量,王道云打的是女儿的如意算盘,也让他得以在朝野上足以只手翻云覆雨。我想,他势必要拱女儿为后,这你倒是不得不防。」秦子文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将王道云的野心明白点出。

  卫冰朔却一脸深意的直盯着他,笑道:「你就这么肯定孤会立王语怜为后?」

  「为什么不?她是王旗主的女儿,身分背景恰当,人长得美之外又楚楚堪怜,只要是男人,都会为她所著迷,尤其她又十分有才能。」

  「但孤有灵儿了。」卫冰朔提到姚采灵时,满脸柔情。

  「是吗?」秦子文倒是不以为然了,「虽然我知道你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姚采灵,但你夺得皇朝不久,一切看似底定安稳,其实还暗潮汹涌,许多角力在底下运作着,李侍郎在王道云的唆使下,可能会以此为文章,而力荐你封王语怜为后。」

  秦子文的话虽不中听,却也贴近事实。

  卫冰朔闻言,一脸阴沉,黑眸酝酿着风云,唇畔冷冷一笑,一脸高深莫测的道:「孤会做好万全准备,绝不会让灵儿卷进这些风暴中的,虽然孤年轻,可不代表孤可欺,以前父王仁慈好说话,不代表孤也是如此。」

  见他双手紧握拳,黑眸席卷着阴霾,秦子文却勾起一抹笑痕道:「看来你早已掌握所有情势,相信你该有所打算了才是,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直说无妨,我定当全力以赴。」

  听他这么说,卫冰朔收起满脸阴沉,他望着好友,勾唇一笑道:「你以为孤会少得了你吗?」

  两人会意一笑,眼里交流着彼此才懂的情义,然后相偕走出御书房,彼此互道再见后,分道扬镳。

  卫冰朔在两个宫女手执宫灯开路下,走过迂回的廊道,廊道角落都有宫中侍卫腰际插着刀,尽责的守护宫里的安危,而他的身后约有十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守卫他的安全。

  在明亮的宫灯照映下,明珠殿三个苍劲有力的黑字体清楚的呈现在眼前,待他一进入明珠殿时,守卫明珠殿的侍卫纷纷向他行礼。

  卫冰朔大手一挥,要他们不必多礼,他来到紧闭的门前,转身对身后的侍卫道:「今晚孤要睡在这,你们都退下吧!」

  诸毕,卫冰朔推开门,跨过门坎走了进去,将门开好落闩后,就见到他思念了一整天的人儿趴俯在桌上睡着了。

  他冷峻的俊脸线条变得柔和,眼眸注入了深情,他步履轻柔的走到她身边。

  她身着珍珠丝缎白色单衣,长发如缎般披泻在脑后,有些发丝柔顺的垂在颊畔旁,覆盖住面颊。

  卫冰朔伸出大掌,以长指轻捻一小束发丝勾在她小巧洁白的耳朵后,指尖顺着心志抚上她柔嫩白皙的脸颊,眸底迸发灼热烫人的浓烈情感。

  长指滑落,他低矮身子,伸手将她揽抱在胸前,眸光柔和的注视着她甜美的睡容,大步走向床褥。

  恍惚中,感觉似乎被人抱了起来,姚采灵下意识的动了下,欲挣扎,却在呼吸中间到熟悉的男性味道。

  是他!

  姚采灵依然紧闭着困倦的双眼,睫毛却轻颤着,唇角自然的扬起一抹笑痕,泄漏她已醒来的讯息,红嫩的瑰颊下意识的在他的胸膛处磨蹭着,像只惹人爱怜的小猫咪般显得慵懒而娇憨。

  卫冰朔见状,心底涌起一股眷怜与汹涌的情潮,将她放倒在柔软的床榻后,他倾身将瘦长的身子压向她。

  他噙住她柔嫩如花瓣般的小嘴,先是像舔着糖蜜般的吸吮、舔吻,接着察觉到她微启樱唇,他便抑遏不住饥渴的吞下她所有的甜润。

  狂烈、猛惊般的吞噬之吻与浓烈的男性气息扑天盖地的侵袭着她的意识与感官,她轻颤的睫毛如蝶羽般飞扬着,她轻轻的睁开渲染着情欲与渴望的眼眸。

  近在眼前的男性脸庞令她因爱恋而心悸着,他的双眼轻阖着,神情如此专注,他的吻带着教人心动的蚀骨温柔。

  他的吻有着侵略与占有,狂热得使她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兴趣,当他的唇舌从她的嘴下滑到下巴、喉咙与锁骨时,她感受到他对自己的轻怜呵护中饱含的爱意。

  「嗯……朔……」轻吟声再也忍不住的从她的嘴里吐出,娇躯也不由自主的摆动着。

  听见她的声音,卫冰朔这时才抬头,晶亮的黑眸带着火焰的光亮与热度注视着她眸光氤氲的美丽眼睛、微肿红艳的粉唇,连双颊都染上最绚丽的红彩。

  大掌往下剥除她身上仅存的一件衣服,再往下卸去她的鞋袜,露出她小巧粉红的裸足,狭长黑眸瞬间变得幽黯,他飞快的脱去自己身上所有衣物、鞋袜和王冠,一件件的交迭躺卧在地上,那顶象徽尊贵与权势的王冠则落在最上头,此刻被冷落的躺在一堆衣服上,无人眷顾。

  卫冰朔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床上这具玉体横陈的美丽躯体上,大掌执握住她细嫩的裸足,向上曲弯……

  薄唇贴近她小巧的裸足吮吻、轻啄着,他的神情是如此温柔,带着眷栈与激情,令因这样在他面前敞开而感到羞涩的她红着脸接受了他亲密又煽情的爱抚。

  他的唇舌从她的裸足一路向上来到大腿内侧,略过了那敏感诱人的热烫,亲上她平坦的小腹,继而往上来到她莹白高耸的胸脯,他几乎是膜拜的将那粉色的樱红含入嘴里。

  姚采灵倒抽了口气,他湿热富技巧性的兜转、逗弄几乎让她立即融化,他的大掌更是在她的身上四处爱抚、摸索着,所抚触过的地方都燃起了令她感到熟悉又强烈的渴望。

  身子热涨得很难受,姚采灵感觉到自己私密的地方汩汩的泛滥着春潮,他的吸吮和抚摸如同火上加油。

  双腿被他抬高,羞赧又脆弱的情绪泛上她的脸颊。

  她情不自禁流泻的诱人喘息与呻吟鼓舞了他,他将自己的欲望进入她的同时,俯低的身子使他能贴近她的脸,他也将自己的唇再次贴向她的。

  火热的舌探进她的嘴里,随着两人紧紧相贴、深入浅出的结合韵律而温存缠绵着。

  姚采灵伸出手臂搂住他的颈项,迎合着他放肆品尝的吻,两颗心同时发烫,紧连的身体摩擦出欲望之火花。

  炽盛的欲望之火烧入体内,放肆的入侵到极限,令她忍不住频频呻吟。

  她湿润又紧窒的身体教他疯狂,他屏住呼吸,注视着她美丽的胴体为他泛起娇艳的红,淌满蜜汁的幽径致命的将他收藏到底,那柔腻的顶点让他野了心神,强悍的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她的最深处……

  他冲刺着、抽撤着,渴望就此与她的魂魄共融,永不分离。

  他狂野的甩动一头黑发,她吟哦着仰高螓首,两人紧紧相拥,彼此的胸紧贴着,她敏感的蓓蕾爆发出更强烈的快意。

  他俯首吻着她漂亮的锁骨,吮着她细美的颈项。

  她仿效的吻上他野魅的黑眸、凌乱的黑发,跟着他一起疯狂,跟着他一起尝尽了极致的喜悦。

  一切疯狂的爱欲情潮随着解放而归于平静,卫冰朔却不舍的腻在她身上不愿离开,他俯首,挺直的鼻触着她,微薄粗喘的气息变得柔和而温暖。

  姚采灵睁开双眼,望见他黑眸里明显流露的情感,水眸不禁也流露出对他的深情爱意,「朔。」

  卫冰朔在她的脸上和眼里看见了满满的爱意,因为爱,让她变得好美、好美,尤其她在欢爱过后的嗓音变得慵懒又性感,令他的下腹一阵紧缩,真想不顾一切的再度埋首在她温暖的体内。

  饱含爱意的狭长黑眸燃烧着渴望之火,却极力压抑着,薄唇重重亲了她的唇瓣一记,然后他深吸口气,从她身上翻身而下,仰躺在另一边。

  姚采灵顺着心意,挪移娇躯,偎进他的怀里,贪恋着他结实的胸膛与属于他独特的男性气息。

  柔软的曲线贴伏着自己的身体,大掌顺势揽上她柔美的胴体,两副躯体交缠,两颗心是如此的贴近,一种幸福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满足的滋味与欢爱过后的慵懒疲惫令一对交颈而眠的鸳鸯沉入了睡眠中。



  第八章

  两个时辰后,卫冰朔从深层的睡眠中渐渐醒来,在浅意识中,所有的感官和寒毛都向自己散发一股危险警讯,令他立刻惊醒。

  狭长黑眸在黑暗中睁开,露出炯亮又锐利的光芒,瘦长身子在床上矫捷的一跃而起,他捡拾起随意丢在地上的贴身衣物,很快的套上。

  他将姚采灵的衬衣放在她的身上,同时轻轻摇晃、叫醒她。

  姚采灵被叫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张口欲问,却见他神情不对劲,于是闭上了嘴,尽快的穿好衣服。

  「有人。」他抱着她又躺了下来,烫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喷拂着。

  明知不应该,她却还是因为他不经意的动作骚动了心,耳边接收着他的话。见他俊脸紧绷、严肃,她张大眼,眼里有着惊诧。

  在黑暗中,他准确的看到她眼中的惊愕与讶异,他点了点头,望着她眼里的担忧,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小声的道:「不必担心。」

  接着,他的大掌紧揽住她的身体,屏住呼吸,浑身紧绷。

  姚采灵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感觉到一股压力袭来,接着,身边的他一跃而起,在她眨眼问,便见他与刺客缠斗了起来。

  姚采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眼角余光见到还有几名蒙面黑衣人拿着别悄悄潜入,欲从他的身后偷袭,她蓦然自床上一跃而下。

  「小心!」

  她的出声,让后来出现的黑衣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其中一名黑衣人挥着剑上前,欲挟持她。

  见状,姚采灵连忙向后退了退,一双眼睛骨碌碌的欲寻找退路,她左闪右躲,直到退无可退,一把剑十分具威胁性的在她面前挥舞着,逼得她不得不依照本能的尖嚷着,「刺客,有刺客,快护驾……」

  黑衣人闻言,蒙在黑巾面下的嘴低咒着,大手一伸,就要将她抓过来。

  这时,一只劲实的手臂伸了过来,抢先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格开近在眼前的剑,抱着她退了几步。

  卫冰朔一手将她护在坏里,双眼散发凛然气势,轮流扫视着他们质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杀孤的?」

  「把凤凰琴交出来,或许我们还会饶了她一命。」一名黑衣人出声说出他们的目的。

  闻言,卫冰朔冰冷的眼眸流露一抹了然的嘲讽,冷笑一声,「有本事就来取。」

  黑衣人面面相觑后,纷纷挥剑就要上前。

  此时,寝殿大门被潼了开来,一群宫中护卫个个抽出腰际的长剑,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皇上,属下等人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一名统领单膝跪在卫冰朔面前领罪道。

  卫冰朔大手一挥,让他起身。

  「谢皇上恕罪。」统领起身后,双手作揖对他道:「皇上,请您和这位姑娘先移驾他殿,这里交由属下来收拾善后。」

  「嗯!」

  卫冰朔应了一声,护着姚采灵大步离开寝宫。

  他的神情十分阴沉,心情也十分差,他在心中暗付着,来得还真快!晚上才和子文讨论过,深夜,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来夺凤凰琴了。

  卫冰朔带着她来到他的寝殿,先安置她睡下后,再唤来宫中密探,吩咐一些事后,才回寝殿休息。

  ◆◆  ※  ◆◆

  第二天清晨,卫冰朔便召来秦子文与其它武将,讨论刺客一事。

  「诸位大臣,相信昨晚孤遇刺一事,你们都已获悉,今晨,孤派出去的密探已回报,各方对凤凰琴一事十分有兴趣,以后宫中被扰事件只有多,不会少。」

  他说到此停了下来,炯炯锐眼轮番扫视着他们。

  「皇上,宫中防守必须更加严密,否则皇上安危堪虑。」李侍郎一脸担忧的道。

  「李侍郎,多谢你的关心。但今天孤召你们前来,是为了凤凰琴一事。在卫子星特意渲染下,不管武林人士或是各方有能力与权势者都想夺取,造成许多困扰,这件事你们有什么解决的方案吗?」

  听卫冰朔这么说,诸位大臣先互觑一眼后,秦子文往前一步,开口道:「皇上,凤凰琴乃我卫氏呈朝的镇国之宝,各方本就不该争夺,臣想,皇上可以贴个告示以正视听。」

  「没错,秦宰相言之有理,凤凰琴在开国之初本就属卫氏先皇所有,各方为了自己的私欲欲抢夺,而危害到皇宫的安危与皇上的性命,真是太不应该了,本将军赞成宰相的意见,要是有人无视告示内容再来找麻烦,到时就请皇上让臣领兵三千去将这些人全给抓了,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也不是这么好欺的。」一个年轻的武将大声的宣示道。

  其它与会的大臣纷纷颔首同意。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秦宰相,张贴告示的内容就交由你去想,写完后,呈上来由孤看过,再盖上孤的大印,便可发布全国张贴,以示公听。」卫冰朔望着秦子文下令道。

  「是。」秦子文恭敬的应和一声。

  「好,诸位爱卿,都下去吧!」卫冰朔对他们道。

  一个个大臣鱼贯的走出御书房,李侍郎却留了下来。

  「皇上。」

  卫冰朔望着他,「李侍郎,还有事吗?」

  「皇上,五天后,王道云欲摆家宴,宴请皇上,希望皇上能赏光。」

  闻言,卫冰朔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瞬间变得高深莫测的直盯着李侍郎瞧,盯得李侍郎浑身不自在。

  「皇上,您怎么这样瞧着臣呢?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李侍郎,这件事孤会好好考虑,过几天再给你答复。」将满腹话语放在心底,卫冰朔对他道:「你下去吧!」

  「是。」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李侍郎有些失望,但至少皇上愿意考虑了。他知道皇上极疼宠那位他从中原带回来的女子,不过,皇上最终会知道只有王语怜才是最适合当他皇后的女人。

  李侍郎心里这么想着,然后转身告退离开。

  接下来,卫冰朔一直待在御书房处理国事,和等待密探查探有关卫子星下落一事。

  ◆◆  ※  ◆◆

  午后,一身金黄衣袍,头戴王冠,气势不凡又威仪的卫冰朔,一路从御书房匆匆来到明珠殿,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走动而翻飞,下襬的袍服也随之飞扬,他的身后跟着约二十人左右的公公、宫女与侍卫。

  卫冰朔俊美的脸庞面无表情,浑身散发令人望而生畏的冰冷气势,他大步跨过明珠殿的门坎,无暇顾及左右跪了一地的宫女,双眼扫及,不管是桌椅或摆饰,全是遭过破坏的凌乱与狼藉不堪。

  浓眉微皱,双眼在看见他极欲关注的焦点时,很快的大步走到床榻旁,语带担忧的喊,「灵儿。」

  床榻旁,服侍姚采灵的宫女彩屏正替一脸犹然惊悸的姚采灵上药,她的手臂与脖子处都有着擦伤与淡淡的刀伤血痕。

  原来刚才这里有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刺客劫持事件发生,是靠着当时在宫内值班的方统领极力救护,才从刺客手里将她抢了下来,经过一番折腾,她受了轻伤。

  卫冰朔无视彩屏的福身行礼,径自上前拉起姚采灵被挽起衣袖的手臂,审视着她白皙藕臂上青红瘀指的擦伤,「妳没事吧?」

  姚采灵抬头,见他满脸阴沉,黑眸布满阴冷,她的心窝泛起一丝丝暖意,慢慢驱走了她因惊吓而泛出的冰冷,「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柔声安抚着他,同时起身,将微颤的身子投入他温暖安全的怀抱里。

  卫冰朔自然的伸出健臂将她柔软的躯体揽住,感觉到她的温暖与馨香在怀里真实的被他拥抱住,一颗在听到她出事而紧悬不安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低沉的嗓音低声喃念着,紧抱着她娇躯的双手微微发抖箸。

  姚采灵若有所感的从他怀里抬起头,见他一脸释然,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这才恍然大悟,他真的是在发抖,而且是因为怕她出事而惊惧害怕着,一阵感动令她真情吶喊着他的名,「朔!」

  卫冰朔俯首望进她的双眼里,看到她的目光温柔含情,他笑了,双眼却在审视着她时,见到她细嫩的脖子上被刀刃划过而泌出淡淡的血痕,倏地瞇眼,迸出点点寒光。

  他修长的指执握住她的下头,带着危险的语气问道:「他们竟胆敢伤了妳!」

  清楚的意识到他的怒气,姚采灵却不畏不惧的朝他露出一抹轻笑,纤指轻划过带着淡淡血痕的颈项,「噢!别发脾气,我没事,他们是因为看到方统领带着一批人进来欲救我,一下子慌了,所以才会划伤我,一点都不痛,真的。」

  「是吗?」卫冰朔的声音充满质疑,将她一同拉坐在床沿,然后将放置在一旁的药膏拿起,小心翼翼的替她脖子上的伤痕涂抹上药。

  「噢!」微微刺痛感今姚采灵不由自主的轻叫出声,目光对上他谴责的眼神与挑眉的神情,她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低垂下眼,不敢看他。

  卫冰朔帮她抹好药后,将药膏放下,望着她脸红害羞的模样,他的唇畔微扬。

  他转首看向门口的方向,见以方统领为首的一干侍卫与宫女们约有三十来人,将大厅挤得满满的,整齐划一的跪在地上,姿态恭谨,低垂着头。

  「方统领,抬起头来!」卫冰朔以严肃、命令的口吻道,一双炯目锐利的直盯着方统领。

  方统领依然一脸冰冷,却迅速的抬头,眼神直视着他,毫不飘忽游移,冷静的等候着他的指示。

  「这是怎么回事?宫里一向戒备森严,竟然会让人闯了进来,还伤了人。你是负责宫里安危的人,这件事,你必须给孤一个交代。」

  「皇上,是属下等人戒护不周,警觉心不够,属下愿领责罚。」方统领望着卫冰朔的眼神十分真诚,脸上有着自责。

  「很好。」卫冰朔震怒的龙颜因他真诚忏悔的态度而消退了几分,目光灼灼的直盯着他,「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定不轻饶。」

  「是。」

  「统统都下去吧!」卫冰朔衣袖一挥,大手一扬,随即转首将注意力放在姚采灵身上。

  「朔,你何必这么生气?那些人武功不弱,否则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来?方统领的动作算是快了,否则我现在就被抓走了。」

  姚采灵的软言慰藉只得来他冷声轻哼,他伸手将她抱入怀里,他的下头抵着她散发馨香的发顶,「灵儿,让妳受委屈了。」

  被他拥在胸前的姚采灵,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不会。」

  能这样陪伴在他身边,不管遭遇任何危险,她都不怕。

  卫冰朔俯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再往下吻上她的额、鼻,最后印下一个如蝶翼般的轻吻,额头与她的额头相贴,深邃的眸带着柔情几许的凝视着她,暖流在心底流淌着。

  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冷静自持的女人,却在爱上他后,表露出柔顺娇美的一面,而这样的改变只因为他一人,教他对她的爱更加的炽烈浓郁。

  「朔。」四目相对,他毫不掩藏的浓烈情感令她心悸,她情不自禁的喊着他的名字,杏眸望着眼前那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男性脸庞,想到初识时,他是个桀骜不驯的花花公子,让她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她却能得到他的专宠与疼爱。

  姚采灵菱唇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眼神迷蒙而幽远。这段日子和他在一起,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望着她绽露绝美笑颜,粉唇如樱,感觉到她柔软胸脯的起伏,他内心的渴望,透过感官的骚动激荡了起来。

  她也感觉到眼前的他呼吸沉沉,眼瞳忽地变得深浓如墨,眼神带着狂乱、执着,还有焚烧的热切,这熟悉的征兆令她呼吸急促,依着心底的渴望,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庞,踮起脚尖,主动的将唇印上他的嘴。

  当她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薄唇时,那如幽兰清香的气息扑鼻迎来,双臂紧紧拥抱着她曼妙有致的娇躯,张嘴吞噬她粉嫩的唇,迫不及待的伸出长舌卷弄、吸吮着她的粉舌。

  他激狂、占有的姿态令她的娇躯为之颤然,专注而热切的投入这个吻中。捧住他脸庞的双手往下,抚摸他在衣服底下精壮又结实的胸膛。

  她的触摸让他难耐的抱着她在屋里旋转了一圈,将她压在一旁的墙面上,他继续贪婪的品尝着她幽口内的甜蜜,一手圈住她的腰肢,另一手则伸入她微敞的衣襟,隔着薄薄的肚兜握住她饱满的浑圆。

  「嗯……朔……」她轻吟出声,情难自己的喊着他的名字。

  大手轻易的除去她身上的衣服,露出白皙饱满的椒乳,双手温柔的托高她的丰满,让她慢慢胀硬起来的乳尖更靠近他。黑色的头颅俯低靠近她的胸部,他的唇舌在两颗泛着湿意的乳蕾上流连忘返,尽情的舔吻吸吮。

  「啊……」陷入情欲中的姚采灵揽住他的头,小嘴逸出美妙的呻吟,藉此抒发身体感受到的强烈快意。

  他不断的舔弄、轻咬她的乳尖,强烈的颤抖开始从乳蕾散发到她的全身上下,令她的呻吟声愈来愈娇媚。

  销魂蚀骨的娇吟声更加刺激着他昂藏的欲望,他将大掌探进她引人遐想的双腿间,轻挑慢捻的爱抚着她柔嫩的花瓣……

  姚采灵在他的逗弄下感觉自己无法喘息,无法动弹,迷蒙的双眼望进他黑瞳深处,其中熊熊燃烧的烈火,教人不自觉迷失在其中。

  有力的大腿挤开她的双腿,使她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强壮的身躯挤入她的腿间,用勃发的强硬,揉擦着她腿间柔嫩脆弱的芳泽。

  然后,他一双热烫的大手捧起她的粉臀,在她的颤抖之中,烙铁般的强硬,揉挤进她的温暖与紧窒……

  他抬高她的左脚勾在自己的腰臀上,再将她的右脚也抬了起来。

  她整个人悬空,背部紧贴在墙上,双脚则被他紧紧握住,勾环着他的腰。

  这新奇的姿势使得两人更加贴合,令两人同时呻吟出声,而他则在她紧窒、湿热的体内冲刺着。

  饱满、火热以及被体内的巨大挤撑到极限的感觉让她喘息不已,甚至摆动娇躯迎合着他需索的动作。

  她主动的迎合、款摆的腰肢刺激着他,他忍不住低声嘶吼,索求的动作犹如失控的野马,步调混乱而急切。

  卫冰朔双眼如火,颈间肌肉紧绷着,汗水一滴滴的落下,烙铁般的欲望在她的柔嫩腿间进出,厮磨着每处的敏感。

  这样的姿势令他每一次进入都到达了她的最深处,而她的柔软也将他包裹得更深,无尽的狂喜随着他的冲刺一再达到巅峰。

  深邃的黑眸随着深刻的欢愉变得更加幽亮,犹如火炬般,他一下深深的顶撞,终于让她达到了醉人的高潮。

  同时,他也发出了狂喜的低吼,随着最后一下的冲刺,他的热流淌进了她的深处,她在他的身下失了魂,在他的爱抚下沉沦,然后阖上了染满倦意的双眸。

  须臾,姚采灵感觉到自己被抱起,不一会儿,她的身子被放在柔软的床铺上。他挪移身子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拥入怀里。

  「我的冰山美人。」他沉醉的叹息着。

  「冰山美人?」她微瞇着眼,板着一张俏脸,眼底的笑意却泄漏出她佯怒的神情,「你这么认为?」

  这似乎不是个好听的称号。

  他亲吻她的额头,笑望着她,「嗯!妳对待别人就是一副冷静淡然的冰山模样,只有我知道妳,姚采灵,这里,有着如火焰般热情的一颗心。」

  他的大掌贴放在她的心窝上,暖烫着她的心,他深情的眼眸令她的唇角扬起了动人的笑容。

  他又低头亲吻她的香肩,用牙齿顿咬她的耳垂,食指在她微凉的裸背上缓缓游移。

  她笑了笑,累得不想动,于是静静的趴在他的身上,享受这慵懒舒缓的爱抚与时光。

  很快的,卫冰朔察觉到自己仅仅只是这样抚摸着她,情欲又起,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比第一次更漫长的挑逗,更火热的占有她……

  姚采灵在笑闹中呻吟,甚至双手紧指住他的手臂,失声尖喊。高潮来得又急又猛,这次,她被自己那来势汹汹的欲望给吓坏了,却忍不住一再的挺腰相迎,恳求他更深入。

  她瞇着迷蒙的双眼,脑海里却闪着意念,莫不是她已深深爱着他,所以才会毫不保留的敞开心、敞开自己,爱欲情潮才会深浓的将她淹没。

  「灵儿,要吗?」他可恶的停止动作,即使神情里、眼里全是情欲浓雾,他依然带着促狭笑意,坏坏的问道。

  她给的回答是掐了他一记,然后用双脚牢牢的勾住他的腰,用力夹紧,喘嘘嘘的点头。

  姚采灵真的没想到自己竟是这么贪恋爱欲的女人。

  饱含欲情的晶亮杏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让她明白自己也可以这么性感、这么迷人,内心的热情因他而熊熊燃烧着。

  高潮一再席卷着她全身,直到她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在他怀抱里,方才的惊吓全都被抚平,即使睡着了,神情却没有一点惊恐不安,甚至还漾着淡淡笑意。

  卫冰朔仍然缠绵的抱着她,黑瞳里全是疼宠爱意,依恋难舍的爱抚着她,从头发到脚趾,每一寸肌肤都有他印下的痕迹。

  抱着她一会儿,确定她进入熟睡中,他才轻手轻脚、不惊醒她的起身,着装后,看了她一眼,走出寝宫,吩咐候在门外的宫女几句,才转身离开。



  第九章

  十天后

  「子文,你认为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卫冰朔一脸凝重的望着好友问道。

  他和秦子文正辟室密商。

  这十天来,欲刺杀他的人有增无减,尤其想抓姚采灵以要挟他的杀手更是前仆后继的到来。

  「朔,自从贴出那张告示后,只要是真正的侠义之士,他们都已打了退堂鼓,不再觊觎着凤凰琴。臣所派出去的密探一直暗中盯着卫子星,依臣所搜集到的讯息,想抓姚姑娘和刺杀皇上的人,有可能是不同的两派人马。」

  闻言,卫冰朔瞇起了眼,眸底闪着危险的光芒,反应敏捷的道:「你的意思是想抓灵儿的人另有其人?」

  秦子文点了点头,一向温和的表情里多了一丝揶揄,「知道你专宠姚姑娘的人为数不少,但其中最想得到你青睐的只有两个。」

  秦子文修长的手指伸出两只,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沈依珊和王语怜?」卫冰朔斜睨他一眼,狐疑的道。

  「沈依珊骄纵任性又自侍甚高,但个性却十分直率,有任何不满,她会明着来。王语怜虽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可也不笨。」

  「所以你的意思是?」

  「五天前,王道云摆设家宴欲邀请你去,你却以国事繁忙而拒绝,事后,在朝殿之下,沈老将军明嘲暗讽的,让王道云十分没有面子,他想将女儿推向后位的决心更坚定了,所以,扫除掉姚姑娘这个障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秦子文将殿堂之下明争暗斗的风云告知卫冰朔。

  「确定了吗?」卫冰朔一脸阴霾,双眼蓄满风暴的问。

  秦子文颔首,「不确定的事,我敢说出口吗?」

  「既然确定是王道云所为,那么你又要我立王语怜为皇后,这么做只是伤害灵儿,又让王道云以为我真的怕他,拿他莫可奈何才立他女儿为皇后,我又为何要这么做?」卫冰朔满脸不以为然,双跟迸射怒火直直射向秦子文。

  虽然知道好友的怒火是针对王道云而发的,但他那怒不可遏中带着几丝冷冽的杀气,还是令秦子文感到背脊发颤。

  「哎呀!皇上,你息怒啊!」见他怒气勃发,秦子文连忙安抚道:「我只是要你放出消息,并非是真的啊!只要你多邀王语怜进宫来几趟,再忍耐些,不要常去找姚姑娘,再用耳语散播出去,就足以燎原了,烁口成金哪!就算不是真的,被这么一传,相信连王道云也会被迷惑的。」

  秦子文条条有理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然后笑望着他再道:「朔,只要姚姑娘一失宠的消息传出去,那么姚姑娘自然不会再是威胁。」

  卫冰朔闻言,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好,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办。」

  秦子文望着好友脸色沉静,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不再席卷风暴,而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唇瓣微扬,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朔,卫子星自以为躲藏隐密,其实他的行踪早在我们的掌握中,就等你一声下令,就可以收网了。」

  「很好。」卫冰朔露出满意的神情,「你去安排一下,安排好了,我们马上出发去抓他。」

  秦子文闻言,面露惊讶的问道:「你要亲自出马?」

  卫冰朔一脸冷傲,眸底迸发浓烈怨恨,咬牙切齿的道:「当然,他杀了我父王、母后,这不共戴天之仇,我当然得亲自出马,亲手杀了他,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秦子文点点头,十分能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好,我马上出宫去安排。朔,半个时辰后,城东小新桥巷会合。」

  「嗯!」

  秦子文朝他颔首后,转身离开。

  卫冰朔则转往寝殿,交代方统领务必好好保护姚采灵的安全,这才安心的前去赴约。

  ◆◆  ※  ◆◆

  漆黑的夜里,城东小新桥巷入口,卫冰朔一身深蓝衣袍,长发束在脑后,踏着月色,只身一人前来。

  他一出现,秦子文便现身迎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贴身侍卫。

  「朔,你带它来了?」秦子文瞥了他肩上背着一个用黑色丝布包裹的长型物体,一眼就看出里面是凤凰琴。

  卫冰朔俊美的脸庞罩着一层寒霜,那双勾人凤眼此刻绽放的不是迷人风采,而是令人寒颤的风暴,他直视着秦子文,颔首,轻声对他道:「他人在哪里?」

  「跟我来。」秦子文转身带头领路。

  他们走进一条小胡同里,秦子文等着他与自己并肩而行时,才伸手指了指身边似绵延无边的偌大府第高高的墙,轻声道:「他就躲在这里。」

  卫子星十分聪明狡狯,这座宅第是他出资买下,再推出一个人头当宅第的主人,以掩饰他真正的身分,也是这样,秦子文派人查到他的藏身处也耗费了一段时间。

  「朔,这座宅第已被我们包围,带刀侍卫一千人,置高点的弓箭手两千,卫子星插翅也难飞了。」秦子文轻声对他道。

  他可是有备而来的,这次非得一举成擒,除了朔的后患,也替朔的父母报此血海深仇。

  带刀侍卫一千人早已先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宅第里躲了起来,只等他的信号就会出来支持了。

  「孤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卫冰朔对他道,然后伸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身子腾空飞跃而上。

  「啊!」一向自若的秦子文,没有料到好友会有这种突然之举,他不懂武,从来没有身子腾空过的经验,双脚不着地令他感到恐慌,不由得叫了起来。

  「闭嘴,你想被发现吗?」卫冰朔狭持着他站在高高的墙头上,瞇眼四处张望着。

  秦子文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揪住好友的腰带,朝他投去一抹哀怨的眼神,抱怨道:「你好歹也先通知我一声,身子突然轻飘飘的不着地,谁都会被吓到的嘛!」

  一旁,是紧跟着跃上来的两名侍卫,他们原本面无表情,却在见到主人的神情时,嘴角隐隐抽动着,发出可疑的闷笑声,却极力掩饰着。

  「要往哪里去?」卫冰朔充耳不闻,直接将他的埋怨当作废话,淡淡问道。

  见好友不捧场,秦子文只好收起一脸哀怨,正色的对他道:「那边。」

  才刚指完方向,卫冰朔便提着他的衣领直接飞了下去,待下了地后,很快的收回手。

  秦子文哀怨的瞄他一眼,伸手抚平被他抓皱的衣领,小声的嘟囔一声,随即在前面领路。

  这是一座古典幽雅的庄园宅第,全园以黄山假石堆栈而成,却令人感觉自然和谐。

  此园各有东西两座,卫子星藏身之处在东半部,以书斋与厢房为主,前有月台,后有小院,自厅前石径可通往东侧的平台与石室。

  平台在东,平台后方的山势增高,转为绝壁,直削而下,临于水池,绝壁东南设灯道,灯道后方栽植数十株高大的梅花树,再依势下至池边。

  其间,秦子文已发出信号,让隐匿在庄园各处的带刀侍卫一千人悄悄行动,先将庄园的人都制伏。

  他们继续往前走,池水向南伸展,两旁除了有灯道外,其下散置十余种花木,随风摇曳,穿过石径,便是石室入口。

  因为点了夜灯,所以他们对四周的情况可以毫不费力的侦查、判断。

  卫冰朔在水池旁停了下来,极目眺望四方,然后对秦子文道:「你和你的侍卫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朔,你想怎么做?」秦子文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自有打算,于是问道。

  卫冰朔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照孤的话做,你待会儿就会知道了。」

  秦子文闻言,不再追问,他颔首,头微偏,向身后的两名侍卫示意,在水池旁的大石块后找到空隙藏身。

  见他们藏好后,卫冰朔施展轻功跃到水池上高高的平台,一手往后撩起衣袍,衣袍翻飞落下时,他席地而坐,一手将肩上的凤凰琴放在面前,掀开黑布……

  明亮的月光照拂在泛着白辉光芒般的玉琴上,透出一股温柔却又不协调的冷光,卫冰朔十只修长的手指置放其上,熟稔而迅速的在其上抚奏捻弄。

  细细琴声先是缓慢而轻柔如流水般淙淙而出,带给人宁静祥和的心情,令人不自觉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幽扬悦耳的琴音飘扬在庄园的每一个角落,时而清亮,时而沉缓,编织成一串动人心弦、微人情绪的乐音,令闻者无法动弹,也不愿稍离,只想浸淫在其中,让其琴声洗涤红尘烦忧,净化心灵,沉浸在幸福的瞬间。

  抚琴而奏的主人,那张俊美的脸庞在此刻淡扬着温婉斯文的浅笑,好似个温文儒雅的书生般无害又诱人。

  他状似无意的将一双凤眼微挑,斜睨着被琴音所吸引而从石室走出的男人。

  他慵懒的眼神、斯文俊朗的神情不复见,眼底迸发浓浓的杀气。

  他目光邪魅,唇角噙着一抹冷嘲,十指迅速的在空中飞扬,琴音在几个盘旋后,如狂风骤雨般响起,惊得停留在枝头的雀乌飞禽拍着翅膀急飞而走。

  梅花,枝枝傲立,在柔和月光的照拂下,朵朵晶莹,却在蕴含力量与杀机的琴声中,花瓣随之摆动,益发显得清冷脱俗。

  琴音力道愈强,花瓣便在花苞中脱落,随风飘扬落散,纷纷扬扬的花瓣在空中,在他的四周、肩膀与蕴含力量的琴音中而挣脱束带飞扬的黑色发丝上逗留、嬉戏,在一片绮丽场景里形成一种诡异又触动人心的画面。

  察觉到琴音中隐含的杀机时,卫子星已从醉人琴音中霎时清醒过来,当琴音浓厚的杀机不再隐藏,他感觉到一股翻腾的气血在胸口盘旋,他心中一惊,连忙运气抵挡。

  卫子星一张老脸青白交错,他惊疑不定的瞪着盘据在高台的卫冰朔,没有想到卫冰朔的武功竟已达到出神入化、高深难测的境界。

  他提升了十成的内力,这才感觉那绵延不绝的音律稍稍令身体舒缓不少,他连忙趁此空隙大喝一声,「卫冰朔!」

  卫冰朔唇畔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十指静止,琴音乍然而止,他潇洒的单手抱琴,瘦长的身子轻松的飞掠而下,站定在魏子星的面前。

  「卫子星,今晚孤必亲手杀了你,替孤的父王母后复仇。」他目光灼灼的瞪着卫子星,毫不掩藏对卫子星的恨意。

  「有本事就来啊!」卫子星露出一抹狠戾冷笑,挑衅道,一双眼却流露出贪婪亮光直盯着他手上的琴。

  卫冰朔了然一笑,他的笑容不达眼睛,那双眼睛还露出令人胆寒的幽冷光芒直直射向卫子星,「很好,要是你有本事杀了孤,那么这琴自然就落在你手上,要是没本事,你就只好死在孤的手里了。」

  看清卫子星眼里浓浓杀意,身形才微微动了一下,他便伸手轻松的弹奏竖在胸前的琴。

  姿态轻松,但流泻出来的琴音却激昂高亢,震人心腑,卫子星一下子就被他的琴音所伤,翻腾的气血从胸口翻涌而出,一股温热的血腥从喉头呕了出来,卫子星一口吐掉,嘴角还残余着血丝。

  卫子星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便以豁出去的心态力死一拚,他双掌运气,朝卫冰朔头上的天灵盖一击──

  他费了全身的气力却徒劳无功,因为卫冰朔只是步履轻松的挪移身躯,便躲过了他致命的一击。

  接着,卫冰朔将手中的琴朝藏在大石头后面的秦子文抛了过去,同时,双手运气与卫子星较劲了起来。

  「啊!可恶,怎么都不通知一声的啊?」秦子文再次碎碎念着,其姿态之狼狈与他一贯的从容斯文全然不符,「真是的,要真摔了这宝贝,我拿什么赔啊?」

  秦子文的小声叨念却被他的两个侍卫以责备的眼神制止。要是他打扰了皇上,令皇上分神而受伤,看他如何谢罪?

  唉!真是反了。秦子文紧紧抱着琴,一脸幽怨。

  他堂堂一个宰相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太难看了。

  另一方面,卫子星见卫冰朔手里已无凤凰琴,更是招招狠厉往他的致命点而攻。

  望着卫子星满脸杀气,眼底全是决绝,卫冰朔了然微笑,轻松的左挪右移,只有掌风扫过,连一招都没有击中他。

  卫冰朔脸上轻松自若的笑彷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怒发冲冠的将内力提升到了极致,每一招一式更显凌厉。

  他怒喝道:「卫冰朔,有本事就出招,别只会像个缩头乌龟般的闪闪躲躲,这样你只会让我以为你根本无能。」

  卫冰朔闻言,并没有被他激得失去理智,只是自若的笑痕消失,俊美的脸庞蓦地变得阴沉,轻松的闪过凌厉的一招后,身子倏然往后一退,双眼直视着他。

  卫冰朔冷然道:「卫子星,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么孤就遂其所愿。」

  见他往后退,卫子星也收回招式,一脸阴森的瞪着他。

  当年那个稚气俊秀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他虽然不想承认,但卫冰朔浑身散发凌驾所有人的气势和光芒,逼得他不得不为之震慑。

  那是王者的气势和锐不可挡的光芒呵!

  脑海里闪过这个意念时,卫子星的双眼有一阵子的迷惘和茫然,穿过重重迷雾后,迎上他凛列寒意的黑瞳,卫子星倏地惊醒,贪婪与野心赋予他力量。

  卫子星面色狰狞的冷笑道:「哼!谁死还不知道呢!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年我能从你父王手上夺取王位,还杀了他,今天我也就能杀了你。」

  在那双锐利阴寒眸光瞪视下,卫子星凭着意志力支撑,才不致腿软,但心底却升起一股恶寒,不过他绝不会这样就屈服。

  这次,不等卫子星先出手,卫冰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身出招──

  「砰!」

  一声闷响击在卫子星的胸口,他不让卫子星有喘息的空间,连连出击,在他的胸口击了三招,腹部、大腿、小腿,当卫子星受伤旋身,背部现在眼前,他毫不犹豫的连劈几掌。

  直到卫子星吐血倒地再无力爬起,他冷冷的上前,一脚踏在卫子星的胸口上,居高临下漠然的望着卫子星痛苦挣扎的模样。

  他冷声道:「你就到地狱去赎你满身的罪孽吧!」

  卫子星痛不欲生且颤抖的伸出一只手往上指着他,「你……」

  卫冰朔压根不想再听他多说什么,卫冰朔缩回脚,转身便欲离去。

  他不过走了几步,就听到秦子文在一旁喊道:「朔,小心。」

  卫冰朔回身,却见卫子星竟拖着一身伤站了起来,一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向他刺来。

  他的耳边再次听到秦子文喊着,「朔,让开。」

  耳边听见细微的声响,卫冰朔警戒的瞇眼张望,却看到四周至高点已布满了弓箭手,在秦子文一个手势示意下,密密麻麻的弓箭「咻咻」响起,他身子轻盈的往后翻了好几个觔斗,避开了卫子星的袭击,同时也在漫天箭雨的缝隙中穿梭。

  直跃到角落和秦子文并肩而立,卫冰朔望着卫子星周身插满箭矢,直挺挺的站立着,七窍流血、死不瞑目而亡,最终浑身僵硬的往后倒地。

  此时,满天箭雨才停了下来。

  「卫子星终于死了,朔,你报了血海深仇,以后卫氏皇朝终于得以平静了。」秦子文若有所感的叹道。

  卫冰朔木然的看着他这十几年来想报仇的仇人终于死了,悬在心头的仇恨终于得以放下,眼底慢慢浮上释然与轻松。

  他用着云淡风清的口吻对秦子文道:「这里就交给你善后了,孤先走了。」

  见好友脸上有着轻松自若却又隐含怅然,秦子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放心,我会处理得很好的。」

  卫冰朔抬眼与好友交换着一抹知交的意会光芒,也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

  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开,也卸下背了十几年的血海包袱。

  ◆◆  ※  ◆◆

  姚采灵在睡梦中幽幽醒来,意识尚未十分清楚,就先闻到熟悉的男性气息,脸上浮起一抹如梦似幻的甜甜笑容,将螓首埋在厚实温暖的男性怀抱里,在嘴里低喃着他的名字。

  今晚,他派人告知有事不能到明珠殿来和她一起用晚膳,她以为睡觉时,他会来,所以她一直睁着眼,躺在床上等他,但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他来,她也就迷迷糊糊的陲着了。

  一会儿后,她意识到自己被真实的拥在一堵温热的怀抱里,她霍然睁开眼,眨了眨。

  是真的,他真的在这里,于是她欲抬头,却被紧紧抱住,无法动弹。

  「朔。」她在他怀里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句。

  「灵儿……」卫冰朔将唇贴在她的发顶印了一吻,然后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在她的脸上印下如细雨般绵密的吻。

  姚采灵感受到他对自己怜情密意的疼惜之吻,可在这呵疼的吻里,她也敏感的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虽然十分细微,但她还是感受到了。

  「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姚采灵与他亲密的额头相触,四目交接。

  卫冰朔从她眼底看到了关心与一抹牵挂,他唇畔扬起一抹笑,一股冲动从心底涌上,令他重重吻上了近在眼前的柔嫩瑰瓣,然后俯首,「没想到妳竟能看出我情绪的波动。」

  「是呀!」见他在异样中还能笑得出来,想来应该不是很严重的事,于是姚采灵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对他道:「所以你要小心了,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情绪,我可是一眼就能看透了哟!可不要在我面前耍把戏,否则就要你好看。」

  她巧笑倩兮的对他说,还伸出两手在他的两颊掐了掐。

  望着她难得的俏皮,一脸的慧黠,卫冰朔哈哈大笑着,那打自心底发出的朗朗笑声点亮了他的脸庞,令他像个阳光般闪耀的大男孩,异常的迷人。

  他收敛笑意后,用着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今晚,我终于亲手替我的父王、母后报仇血恨。」

  「朔。」闻言,姚采灵紧紧的抱着他,给予他无言的安慰。她抬眼望着他,见他一向不经意流露孤寂与伤痛的阴郁黑眸已然褪去,她扬唇一笑,「朔,你是不是感觉浑身轻松多了?」

  卫冰朔点点头。

  「相信你父王、母后知道你夺回王位又手刃害死他们的人,一定很欣慰,你可以不用再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了,朔,以后你一定要过得很快乐,知道吗?」

  闻言,他心中感到暖烘烘的,既充实又愉悦,「灵儿,有妳在身边,我一定会很快乐的。」

  望着他脸上有着自满与淘气的笑,她的一颗心都因他而融化了,秀气的眼浮上了心动,笑盈盈的主动将樱唇贴上他的唇际,在他的唇边倾诉爱语,「我爱你,朔。」

  卫冰朔的心因为她的爱语而变得更加柔软,因为她,他学会了在生命中拥抱希望与黎明,而不是只有满腹苦涩与黑暗忧伤。

  「亲爱的宝贝,我爱妳。」

  互倾爱意后,缠绵的情欲更加炽热,两张嘴四片唇瓣紧紧相贴,倾诉着对彼此的深浓爱意……



  第十章

  一个月后

  彩屏踩着匆忙而细碎的步伐穿过重重回廊,踏入明珠殿花厅的门坎,不顾自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嚷嚷着,「姚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啦!」

  姚采灵正坐在花厅的案桌前,手里拿着一件衣裳,那是一件黑底金黄衣袍,崭新而又气派,她正以绣花针在衣服下襬缝制茫型图样,唇边还绽放两朵恬静怡人的微笑。

  这是她替卫冰朔做的第一套衣服,一针一线都是她对他的深浓爱恋和情意,听闻彩屏大呼小叫的声音,她不由得皱了皱秀眉,抬眸瞥了彩屏一眼,淡淡的道:「妳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彩屏如此大惊小怪过。

  彩屏一个箭步走近,双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制止她再缝衣服,「姚姑娘,妳怎么还有心思缝衣服啊?」

  姚采灵不明所以的朝她露出一抹好笑的笑容,问道:「为什么没有?」

  彩屏急得道:「姚姑娘,现在宫里沸沸扬扬的传着皇上欲封王语怜为后,每个人都在讨论耶!」

  「是吗?」

  见她一脸不信,彩屏又更急了,「姚姑娘,妳不要不相信。」

  她干脆一把握住姚采灵的手,令姚采灵不得不正视她,才又道:「真的,是在皇上身边服侍他的小野说的,这个月来,王语怜在皇上的邀请下常常到宫里来陪皇上赏花谈天,要不,这个月来,皇上是不是只来两次而已?」

  闻言,姚采灵一怔,轻声道:「他说他忙呀!」

  「是吗?以前皇上再怎么忙,总会在这里夜宿,可这个月来却连一次都没有。如果姚姑娘不相信,我们就上御花园去瞧瞧。奴婢打听过了,皇上现在正和王语怜在御花园赏花,妳亲眼看看就知道了。他们都说皇上被王语怜给迷住了,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再加上她爹如今被封为镇国公,要是皇上真封她为后,那么朝廷上下可都是一片叫好声呀!」彩屏边说边拉着她往外走。

  姚采灵却被她的一番话给弄得发怔,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出明珠殿,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的守卫见到是姚采灵,并没有拦阻她,而是让她通行无阻的进去。

  满围缤纷多彩的各色花朵与翮翩飞舞的粉蝶入不了姚采灵的眼,因为她所有的心神全被站在御花园一角的那对男女给吸引住了。

  男人,俊美挺拔,举止优雅又出色,自有一番王者的气势和威仪。

  女人,美丽高窕,楚楚可怜中又自有一番韵味与气质。

  最重要的是,他们姿态亲密,谈笑风生。

  见到他脸上久违的拓洒不羁,谈笑间展露出豪放却又桀骜不驯的气质,眉眼间全是勾人的性感魅惑,那双总是用着深情凝望着她的幽眸,此刻却展露同样的风情注视着别的女人,性感的薄唇所吐露的话语,此时正取悦着别的女人。

  心因为痛楚而揪紧了,血色自她的脸上流失,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震惊与伤痛明明白白的展现在她的眼里、在她的脸上。

  彩屏也见到了那一幕状似郎才女貌的画面,她替姚采灵感到不舍与同情,她用着忿忿不平的语气喊道:「姚姑娘……」

  但当她偏首见到姚采灵脸上魂魄俱失、怅然萧索的模样时,霎时住了嘴,双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说不出适当的言语。

  「他们真相配,是吧?郎才女貌……而且以王姑娘的身分背景,如果立她为后,必然不会引起官员的非议,如此对朔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结果吧!」

  轻轻的话语如同烟雾般轻忽又飘渺,淡如水般的毫无情绪起伏,却在她脸上看见了如槁灰般,不带任何情绪的神情,那双美丽的瞳眸为之失色,甚至染上了苦涩与浓厚的哀伤,令人不忍望之。

  「姚姑娘,妳怎么可以这么说?奴婢相信皇上以前对妳的呵宠与疼爱绝非是假,妳不可以这样妄自菲薄的。」

  「君心难测,自古哪个君王不风流多情?呵!」姚采灵脸上的笑是那么的涩然又无奈,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神情空洞木然。

  话说得似乎潇洒,但她的心却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四肢沉重得几乎让她难以负荷,当她亲眼见到王语怜带着羞赧的笑,主动又大胆的凑上前去,用那双柔若无骨的双臂勾抱住他的颈项,粉嫩的唇办贴上他的薄唇时,一声如野兽负伤般的哀鸣在耳边响起,其哀痛令人不忍闻之,她以为那是哪只兽般的哀哀叫声,却在卫冰朔蓦然转首,在他惊惧的幽瞳里察觉到那声音竟是自己发出的。

  「朔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在四目对望中,一个惊惧的深瞳,一个盈满伤痛的水眸里,一道尖嚷声难以接受的在这肃静沉滞的气氛里炸了开来。

  一个粉蓝衣裙纤细娇小的女子如箭矢般,瞬间冲到他的身边,将他整个人从王语怜的手里抢了过来,一双手臂紧紧攀抱着他,全然不管王语怜又怒又气且直瞪眼。

  「我还以为只是传言,但现在你却和她在一起,还让你一向十分疼宠的姚姊姊这么伤心难过,朔哥哥,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要立那个女人为后?」沈依珊一鼓作气的把心里的话讲了出来,还不忘伸出一手指向姚采灵,再将纤指指向王语怜,充满敌意的瞪着王语怜。

  沈依珊一双眼十分忙碌的瞥了那边又睨向这边,最后一双眼直视着卫冰朔,浑然没有察觉到卫冰朔一双眼不时的偷觑着姚采灵。

  「朔哥哥,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向我说清楚。」沈依珊一副妒妻的模样,见他没有反应,便是摇着他的手臂要他说。

  卫冰朔不顾自己的心因为姚采灵神魂俱伤的模样而几乎要撕裂成两半,硬是伪装无情,勾起了一抹足以诱人心魂的笑痕,用着玩世不恭的语气,斜眼睨着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的佳人道:「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怎样?」

  他一席模棱两可的话造成了两样情,沈依珊气结的跺脚不依,大声嚷嚷抗议。而王语怜原本恼怒沈依珊这个程咬金,闻言,那总是楚楚动人的丽颜,总算显现出她内心的贪婪与渴望。

  两人的反应尽收在那双狭长深邃、不见波澜的幽眸底,隐隐浮现了轻蔑与厌恶。

  沈依珊见自己激烈的反应和抗议却只换来他的淡然与漠视,气得她松开他的身子,冲到姚采灵的身边,硬是将她拉了过来,推到他面前,嚷嚷着,「姚姊姊呢?你不是最疼爱她的?要是你想立后,那么我倒宁愿你立她为后,也不要你立那个假惺惺的王语怜当皇后。」

  毫无防备的被拖到他面前,不只姚采灵怔愣的瞪大眼瞧着他,连卫冰朔都怔然的回望着她。

  她不语,但眼神却已替她倾诉了衷情,幽幽水眸无言的控诉,使得他的黑瞳闪烁着复杂情绪。

  时间彷佛在这刻停止转动,两人互望着彼此,似半要将彼此的容颜隽刻在脑海里。

  姚采灵只觉得脑海里一再重复萦绕着他和王语怜亲密交迭的身影,就算双眼直盯着眼前俊美的男性脸庞,但她感觉到伤痛似乎无止尽的蔓延着,且有加深的趋势。

  因此,美丽却空洞的眼睛没有察觉到眼前贪婪的注视着她容颜的狭长凤眼,正隐隐散发着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的炽热情感。

  王语怜听闻沈依珊这么说,再加上这个月来,他屡次亲自上门邀请她到宫里来做客,又亲自陪伴她,两人相谈甚欢,她自以为她已掳获君心,因此那总是藏得很深的敌意与妒意悄悄萌了芽之余,很快的茁壮。

  眼看后位几乎只差一纸圣旨昭告天下,于是她露出一记得意洋洋的笑容,走到沈依珊的面前,不让沈依珊在卫冰朔面前再撩拨、破坏她的好事。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卫冰朔好不容易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她仰起下巴直勾勾的盯着沈依珊,故意用着娇嗲的细柔嗓音对沈依珊道:「依珊妹妹,妳怎么这么说?要立谁为后是朔哥哥的权利,我们怎么可以干涉呢?」

  她挪移莲步,转了个身,确定这个位置卫冰朔绝对看不到她的表情,才朝沈依珊露出倨傲挑衅的姿态,杏眸闪烁着得意非凡、高她一等的光芒,「何况,我有什么不好?要是妳也尊称我一声姊姊,说不定我会允许妳成为我的妹妹,共侍一君哪!」

  沈依珊气急败坏地怒瞪着她,一手举起,忿然的指着她,却见她唇边绽放一抹恶意捉弄的笑痕,「妳……妳这个表里不一的双面人,谁理妳啊?」

  沈依珊用力推开她,忿然的走到那对几乎呈石化的男女面前,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诡谲、暗潮汹涌的氛围,她双手紧紧抱住卫冰朔,嚷道:「不管,不管,我不管,朔哥哥,你是我的,我绝不许你娶别人,更不准你立别人为后。」

  沈依珊迭声吵闹,惊醒了四目相对的两人,卫冰朔耐着性子当她是个妹妹般的纵容着她的撒泼,也像是对她的吵闹恍若未闻。

  但姚采灵心底陡然一惊,清醒了过来,耳畔还萦绕着王语怜轻柔的话语,重重的打击在她早已残破不堪的心房上,她深深而绝然的望了他最后一眼,然后转身飘然离开。

  这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却被乌云笼罩,整个大地变得阴森幽暗了起来,微风也韩变成为强劲的凉风,随时都有风雨欲来之势。

  是她那眼的绝望凄凉震撼了他的心,让他升起了永远要失去她的念头,他再也无法抑制满腔的伤痛,不假思索的脱口喊着她的名,「灵儿。」

  他以为逐渐远去的人儿不会再回头,但见她身形一顿,僵硬的娇躯慢慢的转身过来,直直望着他,却又好像穿透了他,望向遥远的一点。

  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她飘忽而虚弱的一笑,轻轻悠悠的道:「别多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然后,她飘忽空洞的眼神突然聚焦对上了他的眼,「我曾说过,要是你爱上了别人,请告诉我,而不是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让我明白。」

  话毕,她转身,似是毫无留恋的离去。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心已碎成片片,再无法回复。

  走了几步,她再也忍不住的跑了起来。

  只有跑离这里,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眷恋的、伤害她的男人,她的心才不会那么的痛!

  彩屏无法抑制自己对卫冰朔投去怨怪的眼神,却又无法真的出声指责他什么,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啊!

  于是她只能选择追在姚采灵的身后呼唤着,「姚姑娘,等等我。」

  就在此时,冰凉的雨从天上斜斜洒落,天地被雨幕笼罩,变得灰暗。

  「啊!下雨了。」王语怜伸手接着冰凉的雨珠,她偏首望着卫冰朔,「皇上,我们快进去躲雨吧!」

  岂料,却见到他有如木头人般僵硬站着,视线直追随着那早已不见人影的方向而去,脸上全是懊悔与伤痛。

  「皇上,你怎么了?」一股不安蓦然袭上心头,王语怜往前将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错了,我不该这么做,从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做,灵儿……灵儿……」卫冰朔喃喃自语着,不顾王语怜在他耳边焦急的呼唤。

  倾盆大雨如注而下,风在耳边呼啸,雨重重的打在每个人身上,打痛了娇嫩的两个佳人,她们惊呼一声,却也察觉到卫冰朔的不对劲,于是两人一边一手想将他拉进屋里躲雨。

  这时,彩屏去而复返,当她看见卫冰朔还在原地时,双眼登时发亮的跑了过来,不顾礼节的道:「皇上,不好了,姚姑娘跑出宫了,她不顾奴婢的阻止,硬是要出宫,皇上,现在只有您能追回她了。」

  望着一身湿淋淋又狼狈的卫冰朔,彩屏知道他并非真的无情,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卫冰朔闻言,蓦地回过神来,双臂一挥,将两人握住他手臂的柔荑给甩了开来,他上前一把抓住彩屏的臂膀,着急的问道:「她往哪边去了?」

  「姚姑娘一出宫,就往城北的方向跑走了。」彩屏急急的道。

  话落,就见一阵风急拂而过,眼前已不见他的人影,彩屏不顾自己浑身湿淋淋的,欣慰的跟了上去。

  见状,沈依珊朝王语怜投去一抹嘲笑的眼神,嘲讽的对她道:「皇后是吧?朔哥哥压根不爱妳,妳还自作多情,自以为自己真的是皇后了,还允许呢!笑死人啦!」

  沈依珊望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又气愤,哪里有一点楚楚可怜的模样了?哼!惺惺作态的令人作恶。

  她学着王语怜先前高傲的姿态瞪着她,然后笑得十分得意又猖狂的离去,徒留王语怜一人被雨打得全身湿透又狼狈。

  ◆◆  ※  ◆◆

  风雨愈来愈强大,令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事物,但卫冰朔不畏风雨,依然坚决的去追姚采灵。

  在出宫前,他们遇见了突然进宫的秦子文,卫冰朔连理都不理他,径自追人,彩屏只好当那个告知详情的人。

  秦子文的脸上有着只差一步的遗憾,终究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不过,他突然想到,离宫后,往城北方向有一条鸿沟,那条鸿沟现在正在修缮中,雨下得这么大,土质松软,要是不小心跌入,另一边是悬崖,万一掉下去了……

  秦子文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不顾小厮在旁打伞,连忙奔进宫里,任由大雨淋湿一身,遗大声叫嚷着,「来人,快来人……」

  他搬着救兵要大家一同去找人,以免有什么意外。

  着急找人的卫冰朔,高瘦的身影疾速的走着,风雨交接,无情的击打在他的身上,但他毫不在乎,一心一意想要找到他心爱的人儿,请求她的原谅,他不是有意要伤害她的,他的决定和这一切的计划根本就是错的。

  不过一刻钟,倾盆大雨已经将路面都给淹没,连带的,离宫中十里外的北面鸿沟因为修缮,狂风吹散不坚固的木栅围栏,滚滚大水夹带着黄土奔窜四处。

  卫冰朔瞇眼搜寻,远远的,他隐约看到了一抹纤细的人儿,那熟悉的背影令他的心神一震,连忙提气,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追到她时,却见她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地,大水冲击着她的身子,令她挣扎欲起的身子又被狠狠的击倒。

  他伸长手欲拉住她,却抓了空,只能眼睁睁望着她跌入滚滚黄水中。

  「灵儿!」他肝胆欲丧,神魂欲散。

  姚采灵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坠入冰凉的水里,脚踏不到硬实的地,令她惊惶失措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恍神,竟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地步。

  在雨幕中,在水流奔淌的巨大声响中,她似乎听见了卫冰朔熟悉却哀痛欲绝的呼唤。

  是她因为太思念,所以才产生了幻听吗?她摇了摇头。现在的他,身边有美人相伴,又岂会在乎她?

  她以为自己会是与他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伴侣,但她终究只是他身旁一抹艳丽的云彩。她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离去,可亲眼见到他与别的女人亲密依偎时,再想到他深情的在自己耳边诉说爱意,所有的温柔爱语显得讽刺。

  想起过往种种恩爱甜蜜,与今天亲眼所见,层层悲怆席卷而至,一瞬间,心灰意冷盈满胸怀,脑海里盈绕着忘了他,忘了这一切,忘了曾有的爱恋情深,如此,心才不会痛啊!

  娇弱的身子敌不过洪水的侵袭,筋疲力尽的她只能任由身子随着洪流载浮载沉,犹若置身巨大迷离的梦境中。

  她感觉自己好似一时醒,一时梦,一时睡……又彷佛看见自己的魂魄摇摇曳曳的步入琼楼,万物静寂,仙乐若即若离。

  接着,耳畔彷佛听见人群的嘈杂声,忽又听见水流奔腾声,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彷佛被一堵温暖厚实的胸膛给抱住。

  姚采灵在身心遭受极大的打击和伤害的同时,浑然不觉有一双有力的手毫不放弃的将她从急湍的洪流中拉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秦子文带领的数十个护卫,个个站在水深及腿肚的鸿沟旁,着急的望着他们的王深陷危险又湍急的洪流中。

  秦子文见状,让人将带来的大绳绑在腰上,然后泅水到卫冰朔身边,其它人则负责拉住另一端的绳索,待那人将绳索套在卫冰朔身上,才一声令下,让他们将他连同怀里的姚采灵一同拉回来。

  片刻后,总算有惊无险的将他们拉了回来,秦子文急忙上前,替卫冰朔将腰上的绳索解开。

  「灵儿……灵儿……」见她双眼紧闭,气若游丝,一股失去她的恐慌感令卫冰朔不顾两人浑身湿透,头发、身上沾染一行泥,十分狼狈的模样,声声呼唤着她的名。

  姚采灵感觉到有人轻揽她的腰肢,在耳边声声低唤,她浑噩懵懂,只贪恋那缱绻怀抱与温和气息,迟迟才睁开眼。

  面前之人虽面容憔悴,双眼泛着红丝,一身狼狈,却难掩其超拔凌锐的风度,见她醒来,神态狂喜不胜。

  她看他两眼,唇边牵起淡淡的笑,双眸纯真无邪,用着有气无力的声音开口问道:「你是谁?」

  「灵儿!」卫冰朔悚然如心被刀剜,从喜悦的尖端坠落下来,抱住她身子的双手收紧,瞳孔骤然放大。

  她一双眸子如清水般透明清澈,又如清水般无物无人。

  姚采灵惊异地轻轻笑,抬手,纤纤玉指拭过他的眼角,袖间馨香让他迷醉,她细细端详他的脸,「咦?你是哭了吗?为何眼底有泪水?」

  卫冰朔再也无法忍耐,将她揉于怀中,声调微有哽咽,「灵儿,我是朔,妳不认得我了?」

  「朔?」她娇弱迷蒙的微微偏首,「这个名字很熟,让我想想……」

  她慢慢倚于他的怀中,「可是,我很累,很困,很想睡觉……」

  见她无恙,似乎只是真的倦极而困,他再次抱她入怀,细细有节奏的拍击她的后背,「那就睡吧!睡醒后要记得我……」

  她阖上眼,喃喃的对他道:「你别走,就这样,让我倚着你睡,很舒服……你别走……」

  他眼底的泪终于泛了上来,见她睡眠中还带着一丝不安,他连忙低声道:「好,我不走,也不会再让妳伤心,就这样……永远不再让妳有机会离开我身边……」

  他垂首,看到她已阖上双眼,沉沉睡熟,唇畔还带着一朵静谧笑花,彷佛她已找到了能让她安心而眠的归处。

  而他感到庆幸,自己的怀抱能带给她这种感受,让她还愿意枕在他怀里睡觉,即使刚才她忘了他是谁!

  「呃……朔,雨势还是这么大,你还是赶紧带姚姑娘回宫,你们两人都需要回去换衣服,免得受寒了……」秦子文声音一窒,因为好友正冷眼瞪着他,「朔……」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这下可好,要是她真的忘了我,出了什么事,我定不饶你,明知凭我的本事不需走到这步,也可以解决的。」见她出了事,卫冰朔暴跳如雷,激扬出声,话语像炮弹又快又狠。

  看到脸上毫无血色躺在他怀里的佳人,秦子文面色一缩,在瞥向好友时,却又显得几分委屈,「是你也同意的啊!」

  听了他这话,卫冰朔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在他还未发飙前,秦子文连忙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免得她被你惊扰。快点带姚姑娘回宫吧!」

  卫冰朔本欲发话,却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动了下,于是再次瞪了他一眼,然后飞快的抱着她回宫。



  尾声

  回到明珠殿后,姚采灵被宫里的丫鬟服侍着沐浴更衣,而卫冰朔也回到寝殿梳洗更衣,然后很快的来到明珠殿。

  「皇上,姚姑娘的身体受了冰水侵袭,寒气入体直达心肺,恐有伤玉体,只要吃几帖药就能好,不过……」一名白发医者替她诊过脉后,向紧抱着姚采灵不放的卫冰朔报告着。

  卫冰朔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紧紧抱着她的身躯不放,垂眼望着她睫下线条如玉雕一样细腻,似水波一般柔和清晰,他贪恋的望着她的娇颜,似乎永远也看不够般,耳边听着王御医的报告。

  「说。」

  「是,皇上。据臣刚才诊脉,姚姑娘已有身孕月余,遭逢此祸,腹中胎儿随时可能不保……」

  卫冰朔倏然抬头,一脸阴沉,吓得王御医面色苍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御医,你是宫中医术最佳的御医,要是连你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可以?孤不管,你一定要保住孤的血脉,否则孤定拿你问罪。」

  「是是。」王御医连忙称是,「但姚姑娘身体太寒,臣只能尽力而为,请皇上……」

  「够了,快点去开药让人煎熬端过来。」卫冰朔不耐的浓眉一皱,大手一挥,斥喝王御医。

  「是是。」王御医应了一声,很快的转身退下。

  卫冰朔抱着换过一袭衣裳的姚采灵,觉得她的身体过于冰冷,于是毫不犹豫的运气于掌贴放在她的背后,将源源不绝的真气渡到她的体内,无暇体会她怀有自己骨肉的欣喜。

  此时,彩屏在御医的指示下,将熏着淡淡药香味的盘龙错金雕花鼎放在暖阁中,然后悄悄退了下去,不敢打扰两人的独处。

  微细的透明白烟飘飘缈缈,若有似无的在暖阁中升起……

  片刻,他收回掌气,调息体内真气后,再次将她抱在怀里,双手还微微发颤着,心里十分惊惧。要是他没有追上去,要是再晚个一步,他就有可能永远的失去她。

  天人永隔的可能性令他心惊悚惧。

  她在他怀中挪动螓首,显然是要找寻更舒适的倚靠位置,于是他微微用力,将她的头扶到自己臂上。看她睡容迷离,他顺手轻轻理顺那细散的发丝,痛彻心扉之厌骤然而生,面容渐次颓然、憔悴。

  不知过了多久,姚采灵放在他腰间的手略略一动,幽幽唤了声,「朔……」

  卫冰朔闻言,低首凑近,她的手更抓紧他腰间衣袍,彷佛是梦呓般唤着他的名。她眉睫搧动,依然侧头熟睡。

  这一声低唤如此空旷辽远,久久萦绕于卫冰朔四周,却也令他一颗心柔情四溢。

  她……还是记得他的。

  他将头贴近她面颊,脸上青髭拂过她的脸庞,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朔……」

  他又听到她唤他,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他支起身子,见她已睁开双眼,昏暗中,她一双眸子依然光彩熠熠,灿若宝石,与刚才的迷茫清澈大为不同。

  卫冰朔难以置信,凝眸与她对望,良久不语。

  她似是微笑一下,抬手抚摸他的脸庞,幽幽叹道:「朔,真是你吗?」

  他几乎语不成调,「是……是我,灵儿,妳终于醒了……妳记得我了?」

  她却摇晃着头,彷佛轻轻嗤笑自己,「我一定是在作梦,在梦里看见你深情的望着我,温柔的拥抱着我,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要立王语怜为后了啊!」

  他心头痛惜难以言语,拉过她的手,抚向自己胸前,深深的道:「这不是梦,妳瞧,我的心在跳动,我是真的,真的爱着妳。」

  她疑惑的随着他将手捂住他的胸怀,才触及他胸膛的温暖,却倏地将身子往后一退,摆脱他的怀抱,背靠着另一边的床壁,彷佛被惊吓的小鹿,远远与他相隔。

  她以仓皇的大眼直瞅着他道;「你……你是真的,可是你不是和王语怜在一起?」

  脑海里闪着两人亲密相偎的画面,刺痛着她的心,「不,我告诉自己要把你忘了的,怎么还这么清晰的映着你的身影?而你怎么还在我眼前?」

  见她泪流满面,痛心疾首、激动的模样,他心痛难抑,他伸出双手,恨不得能将她拥入怀里好生安抚,不让她如此伤心,却又不敢惊扰,怕她更受刺激。

  「灵儿,不,不要忘了我,我爱妳啊!」

  望着她一脸惊疑不信的模样,于是他把计划和盘托出,讲完后,她睁大眼,凝神疑虑的看了他半晌。

  他用力的点点头,「真是这样。」

  然后,姚采灵忽然扑向他,「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这样?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哪!」

  她泣不成声的控诉,他则泪水纵横的紧紧将她搂住,「对不起,对不起。」

  室内,一对有情人经过惊天动地的折腾后,总算前嫌尽释的拥抱在一起,他们的心更加贴近了。

  而外面,突然而至的暴风雨停了,一夜的风扫净了灰色的浓雾和云层,风也止住了,黎明来临之后,一片晴朗的深蓝色天空高高挂在地表之上。

  ◆◆  ※  ◆◆

  三个月后

  姚采灵已被册立为后,同时举行过了后冕大礼。经过这番折腾,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明白她在卫冰朔的心底占有多大的分量,尤其她又怀有龙子,朝廷官员不再有任何异议。

  十分有野心的王道云在秦子文派人特意劝告下,也不敢再蠢蠢欲动,否则他可能连置身朝廷为官的机会都失去外,还必须坐牢。

  这已经是卫冰朔对他最大的恩泽了,他再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当个臣子,否则手中握有欲杀害皇后证据的卫冰朔,绝不会再轻饶他。

  姚采灵望着御花园中美丽的花朵和翩翩飞舞的彩蝶,唇畔绽放一抹甜蜜幸福的笑容,一手放在犹然平坦的肚子上,抑不住满腔爱意要满胸怀。

  一双修长的大手从后面抱住她,将手迭放在她的手背上,她偏首便见到卫冰朔俊美的脸庞洋溢着温柔和爱意。

  「朔。」她朝他微微一笑。

  他轻抚她外表平坦的腰腹,「灵儿,我爱妳。」

  姚采灵唇畔笑意不减,甚至还多了几分幸福神采。

  自从那件意外后,他总是不吝于对她表达爱意,而她也百听不腻,甚至让甜腻得足以醉人的幸福感盈满心胸,享受着他的深浓爱意与眷宠。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圈,与他相视而对,杏眸毫不掩饰的散发对他的爱意,她看见了他对自己的深情中深深隐藏的恐惧,怕失去她的恐惧。

  她任由他拥着,时间在他们之间静静流逝……

  「朔,女人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拥有一个男人完整的爱,如今,我得到了,所以,你不用再害怕我会离开你。」

  她幸福的笑着,慧黠的杏眸闪着光芒,恍若承诺般的言语,令他狭长凤眼散发亮如星辰般的光芒。

  他俯首,满天星光映照她满眼,也将自己满腔心意与深浓爱意传递给她。

  他知道,飘泊数十年的他,不只落叶归根了,心,也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充实与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