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10

少爷别生气 (玫子)

by 玫子

醉月楼,是北京城中最大的一间妓院。

每天一到华灯初上的时刻,大门口便挤满了各式寻芳客。

络绎不绝的恩客里不乏王公贵族及商客骚人,妖娆女子穿梭在一盏盏的大红晕色灯光下,纸醉金迷、风光旖旎,叫人不流连忘返也难!

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在二楼一间幽净的贵宾房里,传来一阵阵莺莺燕燕的声音。

「寒少爷,来,喝酒。」一名女子撒娇的道。

另一个娇媚的女子也接著道:「要不,寒少爷,你别动手了,我来喂你吧!」

寒浩之,九门提督之子,寒父辞官退位後遂经营盐运生意,家大业大不言而喻。寒浩之子承父业,虽然无心仕途,但经营家中事业可谓雄心勃勃、有声有色。

他忙里偷欢,已在妓院住了好几天,俊逸的脸庞微微染红,看得出来喝了不少酒。

他挑起浓黑的眉,睨著在自个儿胸前不断左磨右蹭的妖娆女人,「你来喂我?怎么现在不生气了?」

「啊!寒少爷,人家不来了。」女人撒娇味十足,「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只是昨夜你和妹妹来了三次,和我则少了那么一次,人家难免心理不平衡嘛!」

「哎哟!我说姊姊,这样你也要和我计较?」另一名青楼女也揽著寒浩之精壮的颈项,红艳的双唇不断贴近他的脸,就是不肯放。

「寒少爷生龙活虎的好体力人尽皆知,想想昨夜你我联合起来都不是寒少爷的敌手,今儿个你还怕吃亏?怕只怕没多久,咱们两个也要像前几个姊妹一样,举白旗投降了。」

寒浩之生性豪迈不羁,对女人的投怀送抱、曲意奉承一向来者不拒。

听两人这么说,他哈哈大笑道:「举白旗?没想到你们俩这么快就想认输了。」

「认输?寒少爷你尽可以试试,看是谁先投降呀!」女人们开始主动挑逗起来。

只是任凭二女双手在寒浩之身上大作文章,上上下下抚了个彻底,寒浩之只不动如山、坐怀不乱、气定神闲的一杯杯喝完整壶酒。直到二名女子嘤咛不依,他才醉睨著两人,放下酒杯,一次抱起两名艳妓往床上带。

在青楼女熟练的挑逗下,在床上向来放浪的寒浩之也开始纵容自己,三人在偌大的床上不断翻滚,春色无边,引人遐想。

几回合交战下来,其中一名女子已然累瘫在床尾,晕睡了不省人事。

寒浩之重新昂首怒吼,恣意驰骋在另一名欲仙欲死的女子身上,准备做最後一搏,然後便要正式鸣金收兵、打道回府。

毕竟厮混也要有个限度,再不回去准备,他可就赶不及明日一早出发去浙江谈生意的船期了。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房门突然不识相「砰」的一声打开了!

「少爷!你在这里吗?」

一个娇嫩的女声传来,不解风情的划穿一屋子寻欢作乐的妖魅气氛。

只见一名长相娇俏慧黠,身形玲珑的女子眨著晶亮大眼梭巡屋内,一看到床上三名赤裸交缠的痴男怨女,尖叫一声,粉嫩小脸陡地红透,羞得背过身去。

「少爷!你怎么没穿衣服?」季巧儿小手掩面,紧闭著眼,尴尬的道:「真是羞死人了,少爷,你快起来啦!」

乍见到根本不该见到的人,让还趴在女人身上的寒浩之一时反应不过来,浑身僵直。

「怎么会是你?!」惊怒瞪著季巧儿慌张的背影,一时半刻,寒浩之竟忘了抽身离开。

「少爷,人家、人家是奉老夫人的命令来找你回去的呀!人家不知道你正在、正在......」季巧儿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似的,双手掩面不敢直视後头的一男两女。

「正在什么?在妓院不干这事儿难道来聊天吃饭吗?你这蠢蛋!」

迅速回复神智,寒浩之想爬起身,无奈身下垫了一个明显呆了的女人,身後又结结实实堵著一个昏死的女子,让他实在动弹不得。

这尴尬的处境让脾气刚硬的他怒道:「该死的丫头,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看好戏吗?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好、好啦!人家这就出去了嘛!」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待在这里的!

红透脸的季巧儿在慌忙奔出之际,跌跌撞撞的竟碰倒了椅子,整个人不小心跌了个狗吃屎。

不敢相信她的笨拙,寒浩之瞪大眼,「你这白痴!我叫你出去,你给我搞什么鬼?」

「人家、人家是不小心的嘛!」季巧儿著急的拉著桌巾要起身,岂料桌上的杯盘酒壶又「锵当锵当」,全碎了一地。

寒浩之闭上眼,暗自哀号。如果可以,他一定会从床上跳起来掐死这个总可以轻易惹他心浮气躁的小妮子!

「你这丫头,是存心来这里找砸的是不是?」睁开锐利的眼,他强按著怒气咬牙道。

「不是啦!」好不容易起身,季巧儿狼狈的眨著大眼,不断摇手,「意外,纯粹是意外......少爷,如果早知道来这里找你又会挨骂,我才不替小安来哪!」

「小安?你没提我都忘了,那小子居然敢要你来这种地方找我?他是不是皮在痒了!」提起这个几天未见的贴身侍从,寒浩之也不免皱眉。

「少爷,你不要误会小安,本来......本来是他要来找你的,而我只是上街买点东西而已,可是......」季巧儿有些後悔提起小安,低著头,背对著寒浩之,嗫嚅的道,「刚才在路上小安为了跟我打招呼,不小心......被一辆马车撞著了......」

话还没说完,寒浩之眼瞪得比原先还大。

「被撞著了?该死的,我就说小安没那个胆敢擅作主张要你来,没想到竟是让你给带上了霉运!」

又来了!面对这么不合理的指控,季巧儿委屈的嘟嘴。

「少爷,你怎么又这么说我?我知道咱们俩每次见面就没好事发生,但我也尽量避免了嘛!谁希望让人误会自己是扫把星呢?这次小安他自己不看路就往我这边跑了过来,我有一直叫他小心呀!可是......」

「好了!关於谁是扫把星的事等会儿再说,你现在给我出去!」

再次看了眼身下一脸苍白、不知所措的女人,在此关键时刻,寒浩之极其在意的是自己与身下女人的「互动」能否继续。

季巧儿也觉得现在不是解释自己委屈的时候。

「好啦!要我出去也可以,但少爷,你和那女人可得快点完事,千万别让老夫人久等......」

「你再这样吱吱喳喳的吵下去,我完得了事吗?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寒浩之失去耐性,咆哮出声。

「哎哟!」他高分贝的怒吼没吓著季巧儿,反而让身下的女人尖叫了一声。

寒浩之闯荡江湖多年,上过的女人早就多到数不清,什么样的叫床声没听过?

但现在,他可著实让这不寻常的叫声给吓到了!

而且让他恐惧到起鸡皮疙瘩的是,他竟感觉两人私密的结合处,已被一阵逐渐蔓延的奇异紧绷给束缚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身下的女人开始一阵阵抽搐痉挛,更叫他吓白头的是,现在不论他如何使力抽离,胯下雄风就是动也不动的紧紧锁在这女人身体里!

这是什么?缩阳?!

不!不会吧!

「天!」对於这八辈子也料想不到的意外竟发生在他身上,寒浩之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他身下的女子身体绷得死紧,一动都不动。

「老天,你冷静点!你越紧张我就越抽不开身呀!」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他已经完全失去平日的冷静与判断,使劲摇著身下因为紧张而不断冒冷汗的女人,「该死,放轻松,我叫你放轻松!」

寒浩之吼叫的声音,总算吵醒了横堵在床尾的青楼女。

她见此情形,吓白了脸,裸著身子就跳下床,直往门外奔去。

「来人呀!牡丹翻白眼快死了!快来人救命呀!」

身俊的状况,让季巧儿急转过身,一探究竟。

看到床上的寒浩之涨红了脸,,身上汗水不断往下淌,吓得她以为寒浩之出了事,连忙冲上前。

「少爷,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寒浩之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的汗水一颗颗冒出额头,他怒瞪著笨丫鬟,不敢相信她竟然问出这种蠢话。

「你看不出来事情让你搞大了吗?该死!要不是你这克星突然闯进来,我会搞得这么狼狈?!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叫人来,要是我这男人雄风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葬身此处,我定要你一同陪葬!」

季巧儿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少爷字字句句的严重性可让她吓破了胆!

看著床上那名已经翻白眼的青楼女,她急道:「好!我这就去找人帮忙。」

但才一转身,她就和一群冲进门的青楼女及龟公迎面撞上,好死不死,老鸨首当其冲,和季巧儿撞个头昏眼花!

「哎哟喂呀!我的妈呀!」老鸨头昏脑胀的跌在地上,叫嚷著,「是哪个不长眼的浑帐东西?敢撞老娘我?」

季巧儿往後退了两步,站稳了身,瞧坐在地上的女人这年纪及装扮也知道是老鸨来了,她急忙将她扶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急著找人来帮忙而已,谁叫你就站在我身後,所以我才......」

「不用解释了!」生死已在一瞬间的寒浩之,忍不住破口大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讲这些?还不快来帮忙!」

「对对对!」季巧儿扶稳了老鸨,将还搞不清楚方向的她直往床前推,「你们快看看少爷怎么了?他的脸色好难看,他会不会死呀!」

老鸨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恢复神智。

看著床上黏在一块儿的两人,已经八百年没见过这种情形的她也不免有些慌。

「寒少爷,你们俩好端端的怎么搞成这副德行?」

这种情形俗称缩阳,若行房时过於紧张,男女交合之处会痉挛而无法分离。听人说,这时只要用锐器在肛门上方的穴位狠刺一下,两人便会分开。

见多识广的老鸨当然知道如何处理,当场就下了决定。

「快点,你们谁快拿根簪子给我!」

在床前看热闹的众男女一阵七手八脚後,有五、六根簪同时送到老鸨眼前。

老鸭瞪了众人一眼,「我要一根,你们这是怎样,存心扎死寒少爷吗?」

「你说什么鬼话?为什么是扎我?!」寒浩之就算有再大胆量,眼前这亮晃晃的簪子也不免让他心惊肉跳。「陈嬷嬷,你搞清楚,有问题的是牡丹,要扎也是扎她吧!关我什么事?」

「是吗?」老鸨认真的在两人交合处研究了起来。

在众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中,老鸨摇摇头。

「寒少爷,牡丹确实紧张了点,但问题是你那话儿在这个时候也实在太大了,不扎你让它萎缩,恐怕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在北京城,寒家一向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尤其处理事情向来强悍倨傲的寒浩之,更是说一,没人敢说二!

如今竟然沦落到任由自己的「重要部分」,给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道长说短、评头论足,自尊心如此严重受损,寒浩之堂堂男子汉,羞恼得几乎想一头撞死!

「我再怎么萎缩也比现在小不到哪里去,你最好搞清楚,到底是扎她还是扎我!」他黑红著脸怒吼。

「当然是扎你了,寒少爷。」老鸨看了一眼寒浩之,再次肯定的点头,「当然罗!除非你想和牡丹一辈子黏在一起,否则这针可是非扎不可。」

「该死、该死!」寒浩之恨恨的连天诅咒,怨怒的目光尖锐的射向躲在人群中,居然还一脸无辜的季巧儿。

天,他到底是不是作错了决定?

想当初为了一己之私,只因恩师骤逝,一时冲动,就将恩师十五岁的女儿,也就是眼前这个扰乱他心神,挑战他耐心长达三年之久的季巧儿给带进寒家安置。

他不只一次後悔,他实在应该让她流落街头去当乞丐的。

早这么做,他也不用饱尝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的滋味,尤其每到午夜梦回、夜阑人静时,心头那苦涩难当的煎熬可是让他痛不欲生。

她到底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老鸨手执银簪,在寒浩之浑然未觉、毫无防备时,先贪婪的摸了摸他赤裸浑圆的臀部,狠狠吃了好一顿豆腐後,才举高手--

「寒少爷,你放心,大概就疼那么一下,不会很久,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这一针我会扎得较重,往後大概会有一、两个月不能人道,你可得先有心理准备。」

老鸭的话让寒浩之陡然回神。

「什么?!不能人道?等一下......啊!」

不等寒浩之说完,老鸭便狠心一针扎下,寒浩之惊天动地的吼叫声立刻传递整座妓院。

「少爷!你别怕,巧儿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听到寒浩之凄厉的叫声,季巧儿顾不得少女的羞怯,一把推开众人,上前抓著他赤裸结实的臂膀,含著眼泪安慰。

在一阵无力的颤栗後,寒浩之的吼叫声逐渐变小,身体软绵绵的趴在牡丹身上。

牡丹见自己终於被寒浩之「释放」,一把踢开如同软泥般精疲力尽的他,裹著床单跳下床,奔出房门。

见寒浩之颓然瘫倒在床上,季巧儿急得眼泪就要掉下来。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老夫人交代呀!」她使劲推摇著全身赤裸的少爷。

在众人面前所有尊严毁於一旦的寒浩之,终於缓缓睁开眼,虽然虚弱,但眼中那一道光芒却锐利得足以置人於死。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扫把星!」他咬著牙一字字道。

「少爷......」季巧儿惊愕少爷的怒气。

陡然怒吼一声,寒浩之再也顾不得全身赤裸,愤然从床上跳起,一把掐住她的颈子,目皆欲裂。

「该死的!我是前世欠你是不是?还是你这辈子出世就是来讨债的?平时你怎么闯祸我都可以看在已逝恩师的份上饶了你,可是你今天居然让我在众人面前这么难堪!」

「少爷,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少爷的赤裸让季巧儿红了耳朵,眼睛只敢盯著他的脸瞧,就是不敢看他毫无遮蔽的身子,「老鸨也说了,是你自己太大......才会和她卡在一起,又不是我的错......」

「还有理由?」寒浩之瞪圆了眼,咯咯作响的大掌忍不住施了点力,「要不是你冒冒失失给我闯进来,我会变成众人嘲笑的对象?今日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别说这醉月楼,恐怕八大胡同里任何一间妓院我都没脸去了。天,我好歹也是堂堂九门提督之子,居然落得这个地步,你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我能给少爷什么交代?八大胡同不能去就别去了,反正老夫人也不喜欢你老在这种地方留连忘返,不如趁此机会在家里当乖儿子。」

季巧儿不断眨眼,胆战心惊的看著寒浩之肌肉偾张的两只手臂,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还真怕他会控制下住一时激愤的情绪,失手掐死了她。

但,她还是得说。

「而且少爷你别忘了,老鸨刚才说你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不能人道,也许到那时你再来这种地方,大家都会忘了你今天发生的事,岂不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提到最难堪之处,寒浩之咆哮声震天,「你该死的,说得倒好听!你不是男人,如何了解男人的痛苦?两个月都不能行房?两个月呀!你叫我一个大男人如何承受这种打击?」

「我不以为这是一种打击。」寒浩之的吼声让季巧儿耳朵嗡嗡作响,但她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试著用两根手指推推他紧掐不放的手臂,「又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有女人,少爷,你还是看开点比较不会那么难过。」

「去你的看开点!你懂什么?你不会知道当一个男人明明想要一个女人,却有心无力,无法付诸行动时,那种难以承受的痛楚是如何消耗折磨一个男人的意志;你不会了解那种无止境的折磨,日复一日,就像恶魔一样,不断占据脆弱的心灵,夜复一夜,就像蚂蚁一样啃啮全部的心力。当挫折、无助让你面临崩溃 边缘时,会让人痛苦得想自杀,这种感受你是不会懂的!」寒浩之越说越激动。

死命瞪著季巧儿那张娇嗔无辜的可爱小脸,他实在很想猛力摇醒这个小白痴!

「这全是你惹出来的,搞成今天这个地步,我要你负全部的责任!」

「负责任?少爷,我不行啊!别找我,不如用银子买女人吧!只要有银子,我相信还是可以找到女人愿意服侍不能人道的你,让你快快乐乐过完这两个月......」

看著主子那张死硬的脸,季巧儿只当他要她代替青楼女「服侍」他,忍不住一脸恐惧,像是被逼跳入火坑似的,急忙出声连连推拒。

见自己越说,寒浩之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她逼不得已,只好转向旁人求救。

「喂!你们也帮我说句话呀......咦?人呢?」

早在寒浩之赤身跳下床时,周遭的人怕被怒火波及,走的走、逃的逃,全跑了个乾乾净净。

季巧儿见自己孤立无援,僵著颈子看著寒浩之,吓得吞了吞口水。

「少爷,你大人有大量,如今木已成舟,杀了我也於事无补,如果你真认为我会让你倒楣,我发誓,以後绝对不再接近你,我保证,你的霉运到此为止,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你的发誓像放屁!保证?这三年来,你大大小小的保证说了不下上百次,哪次兑现?这次你又想拿什么保证?」他哼道,「难道就拿你这不值钱的项上人头来给我保证吗?」

「但我也只剩这颗人头比较值钱了嘛!不然呢?真要我来伺候你不成?」季巧儿委屈的扁嘴道。

寒浩之瞪眼的表情不变,随即嗤道:「不用,光是让你接近我,就一再搞得我灰头土脸,再要了你,我岂不提早归西?更何况,也不想想你那扁平又没几两肉的身子,够资格上我的床吗?我现在严重警告你,日後绝对不许你无缘无故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再狠瞪了她一眼後,他才勉强悻悻然放下手,转头找衣服穿上。

「没问题,少爷,我答应你,以後每次一看到你,我就躲得远远的,这样总行了吧!」摸著重获新生的颈子,季巧儿背过身子大大松了口气。

瞅著季巧儿的背影,寒浩之心中五味杂陈。

他可以接受这小妮子从来就不明白他的心意,毕竟她一向呆笨得可以!

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的命运如此坎坷?

从小算命的就说他命带七煞,是破家败产、克妻克子的无福无禄格局。

他本来不相信这种没有根据的鬼话,但自十八岁起,他一连娶了三任妻子,一任死於非命,一任母子皆死於难产,再一任连家门都没踏进,就莫名其妙横死花轿中。

本来以为只纳妾不娶妻或许可以避煞,没想到该名侍妾在新婚之夜,居然发起疯来狂吼乱叫,後来被人发现陈尸在水井中......

这一连串的重大打击,让铁齿的他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命运是否真受到诅咒?

难道真的只有找到那个甲申年正月初一辰时生的真命天女才有得解?

难道他真要不断压抑自己已如沸水滚腾般的感情,强迫自己必须断绝碰季巧儿的念头?

想到此,寒浩之就烦躁的一挥手,「既然说要躲得远远的,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好啦!走就走嘛!这么大声怕别人听不到吗?」

季巧儿总是猜不透寒浩之捉摸不定的个性,更别说明白他的心意。

毕竟这三年来,寒浩之对她的态度,真可以用疾言厉色四个字来形容,她也只当自己是寒家的丫头,哪想那么多?

皱了皱鼻子,她打开房门道:「那少爷,我在门外等你,你可得快点,老夫人可是一直在府里等著哪......」

寒浩之一个瞪眼,狮吼一声,「滚!」

季巧儿不满的睨了他一眼,嘟著嘴,念念有词的离开房间。

站在房门外等寒浩之的季巧儿有些不自在,原因当然是在廊上不断投以淫邪眼光的嫖客们。

讨厌!他们眼睛都瞎了吗?难道看不出来她的清纯可爱和这里搔首弄姿的姑娘有很大的不同?

怎么每个人看她的眼光都这么邪恶呢?

季巧儿抓了抓脸,忍不住往柱子旁靠了过去,想将自己尽量隐藏在角落里,但这样的举动反而引起一名嫖客的注意。

长得獐头鼠目、猥亵不堪的瘦小男子走上前来,摸著尖下巴不断上下打量著娇俏可人的季巧儿。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我在等人。」季巧儿有些害怕,对他像赶苍蝇似的挥手道:「你走开,我不是这里的姑娘,你去找别人吧!」

「等人?」瘦小男子贪婪的看著季巧儿的俏脸,大口吞了口口水,一步步逼近她,「哎呀!别等了,你要找的人不就是我吗?来,让大爷我抱抱,包准你心花怒放,乐不思蜀。」

「你做什么?不要碰我,你走开呀!」季巧儿见男子恬不知耻的就想抱她,尖叫一声,往旁边溜走。

男子扑了个空,反而更加激起顽劣的本性。

他搓著手道:「哎呀呀!我说美丽的姑娘呀!你躲什么?在这里哪个姑娘不是让人玩的?假清高有什么屁用?来,让大爷我亲亲。」

「啊!你干什么?救命呀!救命呀!谁来救我......」逃避不及的季巧儿,让男子抱了个结实,她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断。

「给我拿开你的脏手!」寒浩之如雷的吼声贯彻云霄。

只见他睁圆了眼自房门冲出,一把揪住男子的衣裳,高高举起,像丢布袋似的就往地上砸去。

「你这个瞎了眼的混帐东西,难道看不出这女人不是里头的姑娘吗?」紧眯著眼,他扠著腰对男子厉声道。

季巧儿已是吓得全身发软,见到救兵,一把扑向寒浩之,开始哽咽起来。

「少爷......他、他......我好怕......」

垂眼看著季巧儿那含冤受辱的可怜模样,寒浩之心头火没来由一阵阵的冒。

他双眼射出寒光,将季巧儿推向一旁,忍不住抡起拳头,就往这欠扁的痞子身上重重打去。

「你看,我就叫你不要碰我的,自己活该讨打,可怨不得人哟!」季巧儿见有人替她出气,抽抽答答的哭声总算稍停,扁著小嘴对著惨叫的痞子道。

「哎哟!饶了我吧!大爷,别打了,姑娘,我知错了,求你们俩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瘦男子经不起精壮结实的寒浩之拳头猛击,没几下就躺在地上喊爹叫娘,再几下,就奄奄一息的叫也叫不出声音来。

季巧儿见状眨了眨大眼,怕寒浩之下手过重,真会打死了人,赶紧改口劝阻。

「好了,少爷,别打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饶了他吧!」

「要我饶了他?」寒浩之停手,眯眼不爽的看著季巧儿,「你这丫头,你的面子有几斤几两重?我打这痞子是为了天下女子,你以为是替你一个人出气吗?你要我停手我就停,这话要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下去?」

无视季巧儿委屈嘟嘴的表情,寒浩之转身又继续打。

「好了,少爷,就算你是为天下女人出气,也该打够了,别意气用事呀!」痞子哀号的声音让季巧儿急了,上前便想抓住不断挥拳的寒浩之,「别打了,再打真会出人命的......啊呀!」

季巧儿本欲阻止寒浩之打人的举动,岂料寒浩之手势太大,季巧儿一个抓不住,反而让他一拳头打飞了出去。

身後就是一整排栏杆,她凄惨的尖叫一声,眼看半个身子就要往栏杆那头直挺挺的跌下去。

寒浩之骤然停手,见状,一个瞪眼,急奔上前......

「巧儿!」

季巧儿运气好,在寒浩之赶上前时,急急往旁边一偏,顺手抓稳了栏杆,意外定住落下的身子。

但急奔上前的寒浩之可没这么好运了,大掌一抓空,一个煞停不及,整个人往栏外栽跌下去......

季巧儿不料事情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尖叫一声,急急伸出手也只抓到衣角,救不了寒浩之,只得眼睁睁看著他「砰」的一声坠倒在一楼。

「天啊!少爷--」

她吓得心脏都要停了,以为少爷这下不死也半条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冲到一楼时,看到寒浩之倒在一堆破桌破椅当中,一脸的鲜血,可能凶多吉少,当场眼泪又飙了出来。

「少爷,你醒醒呀!」

推开看热闹的众人,她抱起寒浩之哭得曦哩哗啦、呼天抢地。

「少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不要啊!老夫人一定会杀了我的,快起来呀!少爷!」

「住嘴......」

寒浩之气若游丝的出声,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季巧儿,想骂却又毫无半点力气开口,只得颓然闭上眼。

「拜托,我还没死,你别哭得我一脸湿答答的,行不行?」

「少爷,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啊!」季巧儿紧紧抱著寒浩之,「没事就好,你是寒家独子,我可不要成为寒家的千古罪人,要不,就算死一百遍也不够偿还你的命呀!」

「你知道就好。」浑身是伤,血流满面的寒浩之,已让她折腾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拜托,我要救你,你没事往旁边躲什么?搞成这样,早知道我非但不救你,还乾脆助你一臂之力推你上西天,也省得我好心没好报......」

「少爷......对不起,我怎么知道你会没抓到我嘛!还整个人掉下来,如今你要我怎么跟老夫人交代?」季巧儿一抹泪。

「事到如今你还担心没办法跟我娘交代?」

寒浩之痛苦的哀了一声,只觉全身像被车轮辗碎了一般,连抬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还不快把我送回府去找大夫治疗,否则我真要魂归西天、客死青楼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季巧儿噙著泪水,跟著众人七手八脚的抬起寒浩之,还不忘叮属众人,「喂!你们小心呀!他可是前九门提督寒家大少爷,少了根寒毛你们都赔不起的。」

「你还不快给我住口!你是深怕大夥不知道我的糗事?日後找不到藉口讥笑我是不是?」

救人不成反被救,强逞英雄变狗熊。发生了这等糗事,寒浩之已窘得无地自容,再加上稍早在房间那件难堪事,他巴不得化身为隐形人迅速逃离这里,哪还容得季巧儿大肆嚷嚷?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她又开始指挥众人,且不忘告诫一番,「喂!你们小心抬人,但记得不要将这事传出去,否则我们家少爷会没脸见人的。」

「我的天......」寒浩之嚎叫闭眼,恨不得拿根针将她的嘴给彻底缝死。

知道寒浩之不寻常的身分後,大夥在吆喝声中,以著恭迎佛祖的态势,齐心齐力的将奄奄一息的他抬进了寒府。

寒浩之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熟悉的床上,已然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众家仆,无不遮遮掩掩的窃笑不断。

他再笨也知道自己身为寒府大少爷的尊严已是荡然无存。

大夫被紧急传唤过来,细心诊治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将寒浩之全身让裂木刺伤的口子全都上好药,并在季巧儿的帮忙下,小心奕奕的将重伤且压根无力反抗的寒浩之,捆得跟白粽子似的。

大夫临走前还安慰寒老夫人,由於寒浩之学过几年功夫,身子骨比一般人硬朗,所以即使全身严重撕裂伤、双脚又骨折无法行走,但只要休养一阵子便无碍。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尽管大夫在治疗中一再拍胸脯保证没事,寒老夫人站在一旁,还是看得心惊胆跳。

想到儿子直著出门,竟横著进门,不免重话责备了季巧儿几句,但在季巧儿抽抽答答的眼泪声中,心肠一向慈软的她也不忍再苛责。

「巧儿,我真觉得奇怪,平时你乖巧听话,懂事又善解人意,看在你爹的份上,我疼你也比其他丫头来得多,但你怎么只要和浩儿碰著面,就会有一连串不幸的事情发生?」寒老夫人心疼的看了儿子一眼,深叹著气,「人人都说你的八字和浩儿相克,这三年来发生的大小事,我看在眼里也不得不信,为此,你已经一路从大丫头降到厨房的煮饭丫头,目的就是不想你再和浩儿见到面,没想到你调去厨房没多久,又惹出这么大的纰漏。」

「老夫人......」季巧儿可怜兮兮的眼中带泪。

「唉!若不是浩儿命中本就带煞,黄大仙说你这点小刑小克说不定还能化解浩儿部分的孽运,否则,我早就无法留你在府里了。」

季巧儿低垂著头,「我知道,我的八字和少爷不合;今天还能在寒府安稳的吃睡,全赖老夫人宅心仁厚的恩赐收留,以及......」

她努力瞄著床上的寒浩之,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想向寒浩之讨救兵。

「以及少爷不计前嫌的开口替我求情,少爷的大恩大德,巧儿没齿难忘,将来必定结草衔环、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听到这里,寒浩之重重呻吟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努力睁开虚弱的眼,对著寒老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娘,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巧儿这一次吧!拜托,只要她能闭嘴,要我怎样都行。」

「浩儿。」寒老夫人上前,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请大夫再回来看看?」

「不要了......」他闭上眼,「除了我的头像有千人打鼓般嗡嗡作响:脚如万针穿心般痛苦抽搐:浑身像碎成一片片外,我很好,真的很好......」

「这样啊!浩儿,那么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就是关於你的终身大事......」

寒浩之虚弱的讲完上述的话,原以为母亲会疼借儿子,给他一点慈母的安慰及关心,没想到,母亲竟然在他伤重快死时,提起他最不想提的事!

他不敢置信的睁开眼,「娘,我伤成这个样子,你居然还有心情谈什么婚姻大事?娘是怕我没摔死,存心气死我是吧?难道我的命竟比不上延续寒家香烟?」

「唉!为娘的当然关心你的身体,但大夫都说你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没用。」寒老夫人随口安抚了情绪不稳的儿子之後才道:「不过,延续寒家香烟和你的命同等重要,为娘的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和压力呀!」

「娘的压力有我重吗?娘不是说我命中注定若是娶不到真命天女,轻则刑克妻小,重则拓破潦倒,孤独一生。纳妾一事已经证明行不通,娘现在又要我随便娶妻,不是等於害了人家?」寒浩之瞪眼。

「是没错。」寒老夫人点头,「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是有人自批命硬,愿意进府试试运气。」

在寒浩之还搞不清母亲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寒老夫人已经站起身。

「巧儿,你去把门外那些女孩全都请到房里来,快去。」

季巧儿看了一脸狐疑的寒浩之一眼,连忙遵照办理。

「女人?什么女人?难道这就是娘非得在今天把我找回来的原因?」见季巧儿匆忙的背影,寒浩之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就好,浩儿,为了你的事,我真是急白了头发,如今只要能让寒家有一点开枝散叶的希望,我都不放弃。」寒老夫人叹道。

「娘把我当什么了?只是替寒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吗?」寒浩之张嘴不敢相信。

「传宗接代的工具是门外那些女人,你是娘的心肝,别胡说。」

寒老夫人不再理会寒浩之的反应,对著门外一拍手,一群环肥燕瘦、高矮不一的女子便鱼贯而入。

看著在床前列队而站,不断对自己傻笑的众女人,寒浩之噁得几乎吐血。

「娘,拜托,你要是想我长命百岁,还有力气活到明天,就让这些女人全部滚出去!」

「她们有什么不好?」

寒老夫人实则有些心虚,但费尽力气、用尽关系,花了大把银子,肯送上门来的也只有这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女人。

毕竟浩之克妻的传言在全京城,根本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好人家的女儿谁肯上门送死?

「这些女子全是家世清白的好人家,个个长得国色天香、美艳动人,你别不满意了,浩儿。」寒老夫人睁眼说瞎话。

站在一旁的季巧儿睨了睨眼,对这些样貌参差不齐的女人皱皱小脸,虽然不甚赞同寒老夫人的话,但还是尽责的在一旁敲边鼓。

「对呀!少爷,你瞧她们一个个生得沉鱼落雁,少爷就挑一、两个留在身边,夜里有个人替你铺床暖被也不错呀!」

寒浩之瞪眼,「你这么会说话,不如厨房的事别做了,每晚由你来替我铺床暖被如何?」

季巧儿让寒浩之一瞪,红著脸缩了一下,「少爷,人家也不过是替你著想嘛!铺床暖被这事儿我没资格的啦!」

「这时候你就知道身分地位卑微了?」他哼了一声,「你最好不要给我跟著瞎起哄,否则小心我不念恩师旧情,将你跟这些女人一起扫地出门。」

「好嘛!不说就不说,老这样威胁我,总有一天你的恐吓再也没人会信。」季巧儿委屈的一嘟嘴。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季巧儿一吐舌,急急往旁边退去。

「好了,没事你对巧儿发什么脾气?」寒老夫人叹口气,「浩儿,这几个你看不上眼没关系,娘改天再另外找几个让你挑。这样吧!你累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安心休养身子。」

「是啊!少爷,你还是好奸休养身体吧!反正老鸨为了救你,扎针所产生的後遗症要两个月才会好,所以晚些日子选妾也没关系的。」季巧儿点点头。

「季巧儿!你是非得气死我不可吗?」寒浩之涨红脸用尽力气大吼。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没有!」季巧儿急忙摇头,「我的意思是要提醒少爷,正好你也可趁此机会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

「你们统统给我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出去!」寒浩之无力的吼叫。

「什么後遗症?什么永久伤害?巧儿,你们把话说清楚。」寒老夫人听不懂。

这羞於启齿的难堪事,怎能对人言?尤其是自己的亲娘。寒浩之简直快哭出来了。

「天哪!谁能救救我,帮我脱离这两个女人的魔爪呀!」

看少爷一脸快崩溃的样子,季巧儿终於要见好就收,她急急拉著寒老夫人出门,当然,边走还边不忘将妓院里发生的事一一翔实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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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受伤的关系,寒浩之这趟浙江行是去不成了,但不知是否因为损失了一笔大生意的关系,他的脾气益发暴躁而难以亲近。

「来人!都死了是不是?」在房里喊了几声,还是不见任何人到来,急欲下床解决生理需求的寒浩之,气得七窍生烟。

这些人简直造反了,他真不知府里养了这百来个仆人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平时用不著时成群、成群嗡嗡嗡的绕在身边,偏偏紧要关头就是不见半个人影!

不得已,只得困难的挪著身体,他先小心将裹著木板的断脚移下地,再用缠满白布的手臂小心扶著墙壁一步步往夜壶走去。

等他好不容易解决完需求,却发觉缠著白布的手无法顺利将裤带系上,咒诅一声,他放弃系紧裤带,任由它松松的挂在腰臀上,再重新迈著艰辛的步伐往床边走。

「少爷?刚才是你在叫人吗?」季巧儿推开房门露出一条缝,小心翼翼的探头问道,「少爷?我可以进来吗?」

扶靠在墙壁,看到季巧儿一惯没事人似的可爱小脸蛋,再对照自己凄惨可怜的下场,寒浩之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你说你可不可以进来呢?扫把星!」他没好气的道。

「嗳,少爷。」季巧儿摇头晃脑,「其实我刚才就听到你在喊人了,可是一想到你不喜欢看到我,我就不敢进来,但是小安受了伤,一时又找不到人帮忙,所以......」

「够了!藉口一堆。」寒浩之手脚抽痛得快要死了,他极需一个人扶他走到床边,「还不快进来扶我,难不成要我一个人走到天亮?」

得到寒浩之的首肯,季巧儿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少爷,你也真是的,大夫都说你不可以乱动,万一残废就糟了。」

寒浩之瞪眼,「这都是谁害的?万一要真的残废了,我一定第一个打断你的腿,让你也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

对於他的威胁恐吓,季巧儿不在意的耸肩抓脸。

「少爷,你大人有大量,怎么老跟我这下人计较这些小事呢?来,快抓好,我扶你到床上去。」扶著他,她安抚道。

寒浩之迫不及待的将身子靠在季巧儿身上。

「你给我扶好,别摔倒了......天,你搞什么?痛死我了!」

季巧儿小小的身体猛地让寒浩之压得往旁边一歪,毫无预警的扯动他全身的伤处。

「给我站好,你这白痴!」他痛得斜怒著眼叫道。

硬扶著粗壮结实的寒浩之,季巧儿有满腹委屈,她咬著牙,吃力出声,「少爷,你好重哟!唉!我撑不住的啦......」

「撑不住也要给我挺住!」寒浩之全身上下的伤口让季巧儿这么一搞,直是痛彻心扉。「该死,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让你害得体无完肤,再也经不起一丝折腾了吗?现在不过是叫你扶我上床而已,居然还要折磨我,你真是嫌我命太长了是不是?」

「不是啦!少爷。」她深皱著小脸,咬牙使劲,歪著身子靠著寒浩之困难的道:「只是少爷,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重......少爷,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减肥?」寒浩之瞪眼,「去你的!我身高七尺、体格壮硕、肌肉偾张、结实魁梧,这么标准的猛男身材你竟然嫌我肥?」

「可是你又不是标准体格,我怎么瞧,你的身材都比其他男人壮了点......」季巧儿不表赞同。

「你瞧过其他光溜溜的男人吗?你知道多少男人、女人羡慕、贪恋我的身体吗?没见过世面的笨女人!」痛快骂了骂後,他又上下瞄著季巧儿那瘦小的体格,嗤声道:「我看是你太瘦了才对。」

寒浩之小心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自从你一脸小乞丐样、可怜兮兮的进府以後,我就一直觉得你不但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又不堪一击。胸前无二两肉也就罢了,屁股也扁得让人替你可怜。你生就这一副无福短命的面相,再不增肥,怕这辈子再没有男人敢娶你了。」

「少爷你怎么这么说我?」季巧儿打心里不服气,虽说她真瘦了点,但平心而论,在女人当中应可算得上是玲珑有致了。「谁说我身材扁平了?少爷你别小看我,我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称不上前凸後翘,但只要让我吃胖点,一定会男人刮目相看的!」

「就凭你?」寒浩之差点笑出声,「是,你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小脸蛋,或许还可以骗骗一些不明白你个性、脾气及身材的肤浅男人,譬如说那天在妓院的那个臭小子,但像我这般有深度的男人是不会被你唬弄的。」

「少爷!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贬损我吧!我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季巧儿嘟起的嘴翘得可高了,她刻意抬头挺胸,「你瞧,我的身材还是有可看之处的。」

寒浩之垂眼向下瞄去,随即挑起浓眉嘲笑道:「你别欲盖弥彰了,瞧你,越挺越让人知道你身材上最大的缺点,好了,别自曝其短,丢死人了。」

季巧儿实在不高兴。

「少爷,现在快入冬了,我衣服穿得厚,你才看不出来,其实我真的不平坦的,不信你摸......」她顿住了,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脸一红,连忙将话收回,「反正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看扁我就是了啦!」

寒浩之瞧季巧儿潮羞的小脸,再瞄瞄她的胸,果然认真研究起来。

「瞧你说的那么激动,难道阅人无数的我还会看走眼不成?」也没多想,他伸出碌山之爪,就想往季巧儿胸前探去。

他本意不过是作弄、作弄她,也没真要轻薄,不料季巧儿见状,竟惊慌失措、如临大敌似的,一把用力拍掉他的大掌。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惊瞪著瞳,就像面对可恨的登徒子,小手不断「啪啪」的拍在寒浩之不见退缩的僵硬手背上。

「不可以!少爷,你不可以碰我,你这个样子和那天那个坏蛋有什么不一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我碰你,也犯不著把我跟那痞子相提并论,这简直污辱了我。」寒浩之可让她激烈的反应给呆住了。

劣根性一起,他一个反掌,先是握住了她拍打的小手,後再伸出另一只手,朝她胸前使劲一摸一揉,立刻令得季巧儿惊声尖叫起来。

「少爷,你不可以呀!快点放手,不然我要叫了!」

「叫?」大掌安贴在她胸前,寒浩之瞪眼无赖起来,「你搞清楚,明明是你自己先放话挑衅,现在还恶人先告状,干什么,摆明仙人跳是不是?」

「人家刚刚只是不小心说错话而已,你也不能真的摸呀!」季巧儿气急败坏的开始用小手死命拨开寒浩之的大掌,「男女授受不亲,少爷你放手......」

「你越是叫我放,我偏是不放!」

寒浩之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季巧儿这副娇羞得欲拒还迎、双眼沁泪、手足无措的小可爱样,已不断勾绕他隐藏在心底多年,那股最深的渴望蠢蠢欲动起来......

只是摸摸而已,无伤大雅,寒浩之试著给自己找合理的藉口。

欲望很快的战胜了理智,隔著衣物,他忍不住握了一握,触手的丰软让他掌心一阵发烫。

为了不让季巧儿知道她对他造成的影响,他用力咳了咳,故意不屑的道:「什么嘛!瞧你,果然小得可怜,我就说我这情场浪子,怎么可能看走眼?」

越是口是心非,体内那股莫名激升的欲念越是急速窜流,惹得寒浩之口乾舌燥,发热的手掌还是不经意揉捏了几下。

「嗳!想我寒浩之,有过的女人不知凡几,摸过的胸多如过江之鲫,像那个桃红就好,一对软胸结实有弹性、浑圆又饱满,就像熟透的软柿子般让人垂涎欲滴。还有牡丹,啧!每次握著,都觉得像刚出炉的嫩包子般叫人爱不释手。你拿什么跟人比?」他开始语无伦次。

「少爷!」

季巧儿被寒浩之肆无忌惮的话激得心跳加速、潮红满面,她羞得用尽力气推开他,双手掩胸迅速转身。

「你真是太过分了,我可不是妓院里头的姑娘,你怎么可以拿我跟她们比?」

无预警的被季巧儿推开,顿失依靠的寒浩之後退了一步,扶住墙壁稳住身产。

看著她好似受辱的背影,知道自己理亏,他也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控,胡乱的挥手。

「好了,瞧你那模样,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委屈个什么劲?一副好像我已经霸王硬上弓的样子。顶多这样,我承认轻薄了你,对不起你,总行了吧?」

季巧儿生气了,转头看著他,嘟起小嘴不悦的道:「你道的是什么歉?怎么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

「要不你想怎样?难道我还得对你这丫头三跪九叩、五体投地,磕头认错吗?你别忘了,这一切可是你先挑起的。」

见他居然死不认错,季巧儿实在忿忿不服,「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寒浩之不想在这上头作文章,省得泄了自己的底,他努力转移焦点,「虽说你称不上国色天香,但总算人模人样,如今我摸了你半天,身体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心中的难受?这事我都还没跟你算帐,你反倒责难起我非礼你来?」

「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又怎能混为一谈?我不管!少爷,你得答应我,以後绝对不可以再这样对我了,否则我一定要报告老夫人,让老夫人为我作主。」季巧儿扁嘴。

提起寒老夫人,寒浩之头就痛。

「好了,你这鬼丫头,对著我娘就拿我当挡箭牌,对著我就找我娘当救兵,你这两面倒的墙头草,谁惹上你谁倒楣!」

想到今生今世可能都得在这两个女人的魔掌下生存,寒浩之重重叹了口气後,摇头投降。

「你放心吧!顶多我答应以後不会再碰你,这总成了吧!」

「少爷你得说话算话哟!」季巧儿不信任的看著寒浩之,「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是违背誓言,就要......」

「就罚我这双手这辈子摸不到其他女人总行了吧!」他胡乱发誓。

已然站了好一会儿的他,体力实在不堪负荷。

他挥手道:「好了,别废话了,快点扶我到床上去,你不见我站得这么辛苦,都快撑不住了吗?」

季巧儿大眼死盯著寒浩之一会儿,不开心的喃喃自语,念了两句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扁著嘴,上前扶著寒浩之。

寒浩之体格高壮魁梧,就算只是半个重量压在季巧儿身上,依然让瘦弱的季巧儿吃不消。

正当她吃力的搀扶著寒浩之要起步时,穿著嫩红鞋的小脚,竟不小心踩到他的裤管。

原本松垮系在腰臀上的裤子,就在两人惊讶的眼神中,「唰」的一声,硬生生的就这么掉落在寒浩之的脚踝上!

像瞬间被雷击中似的,目瞪口呆的两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同时盯著那一双小腿不放,然後,更有志一同的,视线僵硬而尬尴的缓缓移到他那强壮又毛茸茸的光裸大腿根部上......

「啊!」季巧儿像看到死老鼠般,一阵潮红排山倒海而来,她凄厉的尖叫一声,一把推开寒浩之,掩面转身嚷叫,「少爷!你的裤子......」

「你--」

在「春光全泄」的尴尬,及季巧儿不断的尖叫声中,顿时失去扶持的寒浩之,伸手弯身就想拉上裤子。

不料这样的举动反而令他踉跄的在原地跳了几下,徒劳无功外,还以一个极不光彩、四脚朝天的姿势「砰」的一声倒地。

双手抓著压根来不及拉上的裤带,光裸的屁股正对著冰凉的地板,这难堪的模样,让寒浩之简直羞恼得想一头撞死!

「你这该死的瘟神!谁叫你突然放手的?天,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呀!」他恼羞成怒,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叫之余,拚了命就想把裤子拉回重要部位。「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天!难道我的恶运还不够多?还得在你的加持下不断折磨我?」

季巧儿红潮已窜满全身,即便紧闭上眼,面前闪过的,也是寒浩之光溜溜、毛茸茸的大腿影像,以及那在他胯间晃荡来去的东西。

「少爷......对下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的裤子会、会......」

「你不是故意的?难道我才是那个存心暴露隐私的变态不成?我瞧你根本是存心报复我刚才轻薄了你,对不对?」他面红耳赤、咬牙切齿,「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快扶我起来,等我起来後,一定跟你把这笔帐算清楚!」

寒浩之不断在地上挣扎的声音,让季巧儿担心不已,她半遮著脸,转头看了眼他「裤不蔽体」的模样,随即又羞得转过头去。

「少爷,你不赶快把裤子穿上,我怎么扶你起来?」

「这该死的裤子有我的断腿来得重要吗?该死的笨蛋!我要是能把裤子穿上,还用得著你这扫把星来扶吗?还不快替我想办法!」寒浩之咆哮。

「我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季巧儿真想帮忙的,但少女的羞怯让她举步不前,「不如......我去找人来帮你吧!」

「找人?你是怕我让人在背後说长道短的糗事不够多是不是?」寒浩之简直不敢相信季巧儿竟愚蠢到这种地步。

他边吼边用尽方法,总算将裤子勉强拉到臀部下,让重要部位暂无曝光之虞。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白痴,怕看见不该看的,就该死的把眼睛闭上,并替我把裤带系上,快点!」

「闭上眼扶你起来是没问题啦!但是......好歹人家还是个黄花闺女,替一个大男人系裤带总是不太方便的。」忘了自己始作俑者的身分,季巧儿竟开始扭捏起来。

「去你的黄花闺女!天底下有哪个黄花闺女像你一样大剌剌的就到妓院去找人,看到男女在床上燕好而不羞愧离去的?黄花闺女会像你一样,白痴的一脚踩掉男人的裤子後,还不知羞耻的死盯著不放吗?」寒浩之完全失去耐性,用尽力气粗吼著。

「我没有盯著你不放呀!踩到你裤子纯粹是个意外,谁叫你要我扶嘛......」季巧儿大声抗议,羞红了脸,绞著小手不自在的道。

「闭嘴!你这个该死的丫头,居然还有脸怪我?好,你还有什么藉口就留著等一下我恢复力气掐死你之前详述,现在,立刻扶我起来。」寒浩之咆得快脑充血了。

季巧儿知道寒浩之真的生气了。

逼不得已只得羞涩的点头,用力紧闭双眼转身,如同瞎子摸象般开始在寒浩之双腿处摸索起来。

「少爷,你别又发这么大的火,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好嘛!算我又做错事了好不好?你老是这么要面子,说话可是很容易伤到别人脆弱的心灵的。」

她胆怯的在寒浩之小腿处不断探索,想往上摸却又踌躇不前。

「最多我答应你,以後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你可千万保持你大户人家的谦谦君子风度,别让人说你气量狭小,堂堂一个大少爷居然跟一个下人计较。」

对於季巧儿再次信口开河的保证,寒浩之已经当它是个屁!

「我气量狭小?我跟一个下人计较?你这该死的女人,我若凡事都真要跟你一一计较的话,你今天还能活跳跳的站在这里跟我斗嘴吗?」

寒浩之口是心非的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让你被你婶婶卖去青楼还比较省事,总比留你这祸害在身边,让你一而再、再而三荼毒我的意志、考验我的耐心好千百倍!」

「嗳!少爷,我现在人在寒府已是不争的事实,你不妨就用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别不甘愿了好不好?你想嘛!若是我真卖去了青楼,恩师之女沦落风尘,你寒大少爷的面子也挂不住呀!是不是?」

「面子有里子来得重要?你也不想想,我还有多少命可以让你这般日日夜夜的折腾下去?」寒浩之死盯著季巧儿的小脸不放。

看著她泛著桃红的精巧小脸、细致的五官、樱桃般红嫩的小嘴,以及含羞带怯、不停轻颤的眼帘,心中那原就阵阵掀起的涟漪便一直未见消散。

天,这小丫头尽管在这个时候,怎么都还能美得让他心痒难耐?

这么多年了,他到底是怎么撑过去的?如此佳人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并非柳下惠,怎能再按捺下去?

也许,他不能偷尝禁果,但还是可以像刚才一样,再来个无伤大雅的触碰......

寒浩之用力摇头,立刻否决掉这个想法!

不行!对其他女人他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但对季巧儿,却是一点自信也没有。

他绝不能碰她!

使劲清著喉咙,寒浩之阒黑的双眼却始终泛著满满的情欲。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模样生得还真不错,若是在青楼,说不准还能混个头牌,几年後骗个几千两过下辈子也不是问题。考虑一下,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介绍间好窑子让你栖身?」

「少爷!」季巧儿闭眼不悦,嘟起了嘴,小手仍不忘在原地摸索,「你就算恨我也不能推我入火坑,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我不道德?」寒浩之暗自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念道:「留你在我身边,那才真是不人道的事。」

「什么?」她一时没听懂寒浩之的话意。

「没什么!」他没好气的回著。

一双腿让季巧儿温温软软的小手摸了个实在,那身为男人的第一道欲火早就已被点燃。虽然「小老弟」暂时失去知觉,但那有「欲」难「申」的苦,再加上那痛苦压抑的情感,已让寒浩之失去耐心。

「你该死的是摸够了没?从刚才开始,你的手就没停 过胡乱探,你当我是死人了,没反应了是不是?裤带是在那个地方吗?再上面点,你这白痴!」

「好啦!」季巧儿怎会不知道自己摸错了地方?

在少爷的半威半怒胁迫下,她逼不得已小手只得颤抖的往膝盖处移去。

「人家怕羞嘛!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懂得体谅人家,你别忘了,人家可是......」

「黄花闺女!」寒浩之呻吟著闭上眼,「总之你给我快点,我这结实的光屁股可是让地板非礼了好一阵子,你给我小心,我若是著了凉,第一个找你算帐!」

「这种事又要算在我头上?好嘛、好嘛!我做就是了。」季巧儿深深吸了口气,小手才往大腿上探。

不料这次探过了头,又摸得太仔细,她冰凉的小手竟不经意的滑进了寒浩之裤裆里,再一抓,就握住了一只绵嫩嫩,如同丝绸般滑溜的软东西。

「咦?」一时半刻,紧闭双眼的季巧儿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好奇心的趋使,让她使劲捏了两下,「少爷,这东西软软嫩嫩的,挺好摸的哪!是什么?」

寒浩之浑身僵直,整个人快疯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垂头丧气的小老弟,竟让她软嫩的小手毫不在乎的顺手把玩。

「这还能是什么?该死的蠢女人!」怒火加欲火,他难以控制情绪,吼声如雷。

「你给我听著,虽然这东西还有两个月才会重振雄风,但我保证,你这蠢蛋再不放手,不管老鸨说过什么,我会令它在第一时间苏醒,让你立刻明白它惊人的力量到底能带给你这黄花闺女什么样的境遇!」

「什么意思?」闭著眼的季巧儿呆了半晌,陡然明白寒浩之的意思,热潮再次轰的一声占据全身,她猛一收手,忍不住羞赧的掩面道:「天!我怎么知道这是少爷的、的......这和我那天在妓院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我一直以为那种东西一定很硬、很难摸的嘛!」

「它会硬,是因为此一时彼一时,而且你别忘了,它现在被逼得可是在休养生息当中。」

死瞪著季巧儿娇羞万分的小脸,灼烈闷烧的欲火,轰然漫过了理智死守的最後一道防线,爆发的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它无法征战沙场,让你明白它的厉害,不过,我还是有另一样东西可以惩治你这可恶的小女巫。」

话才说完,寒浩之粗鲁且不由分说的一把拉下季巧儿掩面的手臂,并在她惊羞大叫的湿嫩小嘴上,重重印下激烈的一吻。

这一吻,不知蕴含了多少寒浩之这些年来强压的情感,欲望骤然释放,力道犹如山洪爆发般猛烈冲动。

厚实的双唇印贴著甜软的小唇瓣,辗转反覆,他用尽力气,就是想啜入她唇上散发出来的惊人热力。

「你这该死的丫头,出世就是来折腾人的鬼灵精,我受够了,真是够了!」

受够了什么?只有寒浩之自己明白。季巧儿的甜美、娇嗔,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迷人气息,在在都是让他无法自己的原因。

吻著她,啜著她的香甜,他再次怀疑自己竟能忍耐这么久而不碰她。

努力控制窜烧的欲火,寒浩之只敢按压著季巧儿细致的背脊,强迫自己双手不许轻举妄动。

「该死!你这折磨人的小妖精,我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赶你出寒府?只要赶你走,事情便会简单许多,为什么、为什么?」

「少爷,你忘了吗?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爹,要好好照顾我,当然不可以把我赶出去的,不是?」

在寒浩之稍微离开的喘息片刻中,季巧儿眨著羞涩得水汪汪的眼,娇怯的小声回答著。

她面红耳赤的娇憨,看得寒浩之双眼泛出阵阵红丝。

重重诅咒了一下,他再次野蛮的张嘴堵住她又即将出口的话。

「你不懂就别多话,你这小白痴!」话讲得激动,他忘情得一口咬住她的唇瓣。

「唉!痛啊!少爷......」寒浩之出人意料的行为,让季巧儿痛得嘤咛一声,推开寒浩之,「少爷,你好过分呀!亲就亲嘛!干嘛咬我?」

寒浩之当然知道自己动口咬了人,但对这情到深处的忘我举动,只觉不妥却无悔意。

「咬你只是刚刚好而已,这你也抗议?」如果可以,他巴不得一口将她吞下肚去。

深呼吸乎缓胸中翻涌的情绪,他大言不惭的道:「你这丫头也不想想,我堂堂一个大少爷,亲你可是你莫大的荣幸,咬了你代表你能让我激动忘情,对於这至高无上的荣誉你该感到高兴才是,毕竟我可很少让人引诱到这么快就进入状况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季巧儿只觉唇瓣热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只见指上沾染了一抹血迹。

「啊!讨厌,你看,人家都受伤了。」

「受伤?」原本口沬横飞的寒浩之顿了一下,惊讶的看著她手指上的鲜血,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抽痛,「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吗?」

「明明就有,都是你害的,讨厌啦!」他的关心让季巧儿更觉得伤口疼痛,立刻委屈的指责。

看著季巧儿唇上鲜艳的伤口,寒浩之心头陡如针刺,忍不住伸手轻触。

「我刚才不过是轻轻咬了咬,怎么料到居然会让你受伤?疼不疼?」

「当然疼啦!」季巧儿哼唉了一声,睨著寒浩之,「都流血了怎么可能是轻轻咬?我瞧你一定是藉机报复我总是让你倒楣。我知道了,你早就想欺负我了,对不对?」

「我早就想欺负你?什么意思?」心思让人一说即中,寒浩之不免刻意瞪大眼否认,「你这小妮子,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想我寒浩之红粉知己满布天下,哪个俏佳人不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就凭你这骨瘦如柴的身子?亲亲也就够了,能给我什么情趣?我会觊觎你?别闹了!」

「你喜欢丰满的女人这事,刚才已经说过了,不用强调这么多次,反正我不是你欣赏的那类型,既然如此,你走呀!别碰我了。」

寒浩之的话已经严重刺伤季巧儿小小的自尊心,她一把挥掉他的手,赌气的转过头。

「耶?你在跟我要什么脾气?我说了,吻你是意外,谁叫你那小手不断抚著我敏感部位不放?至於咬伤你实在非我所愿,一时激情,受点小伤再所难免,你这黄花闺女懂是不懂?」

寒浩之不满的瞪著季巧儿。

「不懂!」季巧儿扁著受伤的唇瓣,忍不住泪眼汪汪的斜瞪著寒浩之,「在我听来全是藉口,一时激情?你别骗我了,如今你那里又不行,怎么可能激动起来?」

「我不行?」寒浩之耐心快要用尽,用一根手指将她的脸勾回来,「你傻了是不是?我只是暂时失去『功能』,又不是一辈子不能人道,而且就算我身体真的不行了,美色当前,身为男人,欲求的本质依然存在,你这小白痴,还要我解释到什么地步你才懂?」

「我不懂!不懂就是不懂,激动是你的事,但是亲了我就是你的错,别推御责任了,没用的。」季巧儿甩掉寒浩之勾著下巴的手指。

「你......」

寒浩之真想用力摇醒季巧儿,看她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好、好!你说怎么就怎么,我认输,我承认理亏,这样你总满意了吧!」再辩下去也无意义,他举双手投降。

「不满意又怎样?反正你是少爷,你最伟大,我是下人,只能随你欺负罗!」季巧儿赌气不想看他。

「你这小妮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了,快点,要使性子也得先把我拉起来再说。」寒浩之将裤带头拉住,想用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季巧儿当然不会真不顾少爷的死活,不悦的睨了睨後,才上前扶起他,带往床边坐下。

「好了,少爷,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走了吗?」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真怕我吃了你?」

寒浩之再次为她那张嗔喜的小脸蛋心动。

此时,他还真是庆幸自己的小老弟还未完全复元,否则,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把她拉上床完成刚才的事。

「你放心吧!若要强暴你,也要等一段时间以後,你那个时候再逃也来得及,现在你赶快离开我的视线。」

季巧儿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识相的闭上嘴巴,她委屈的往门外走去。

「少爷,说穿了我才是受害者耶!怎么你又大小声的赶我走?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进来,任你喊破喉咙算了......」

「出去!」寒浩之倏地转头吼出声。

季巧儿闻言,脚底抹油,一溜烟就逃出门外。

看著紧闭的房门,寒浩之重重叹了口气。

老天,他该怎么办才好?

一时冲动的结果,竟差点让他泄了底,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必须坚持最初的想法--远离巧儿!

否则,等不到他真命天女出现,轻则巧儿这朵小花儿落入尘土,重则她的性命因此有个万一,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身体底子极佳的寒浩之,伤势复元极其快速,双脚在二十天後拆下木板白布,虽称不上行走自如,但已不需人伺候搀扶。

在此期间,听说江南一带发生大水,来往运河的船只几乎艘艘灭顶,寒浩之因为受伤未成行的关系,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虽然躲过此劫难,却违背不了寒老夫人的命令。

在他受伤期间,寒老夫人不顾寒浩之的反对,执意纳了一名侍妾进门。

无巧不巧,看来真是命中注定,该名侍妾居然在拜见寒家二老时,突然口吐白沬、全身抽搐,倒地身亡!

这件事不但带给寒老夫人严重的打击,寒浩之命中克妻的传言更是沸沸扬扬、绘声绘影,难听至极。

但也许老天爷真的开了眼,想给寒家一线生机。

几天後,一名终日为寒浩之婚事奔波的媒人捎来了好消息,那个甲申年正月初一辰时生的真命天女居然出现了!

此女名为彭妤艳,生在官宦世家,但双亲去世後,由於长子挥霍无度,家境已大不如前。

虽然如此,但彭家好歹是名门望族,对於这可遇不可求的天赐良缘,寒家二老兴奋之情溢於言表,不但立刻著手筹备婚事,还硬将婚期订在一个月後。

这平空掉下来的真命天女,让寒浩之心中半信半疑。

再加上彭妤艳之兄,彭子海,在北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恶霸,平日仗著地方势力胡作非为也就罢了,暗地还包娼包赌,无恶不做。

寒浩之将心中疑问据实以告,但寒老夫人在兴头上,只说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又说谣言止於智者,既然查无实据,就不该冤枉好人。他虽然无奈,但苦无证据,只能硬著头皮答应这门亲事。

婚礼筹备事宜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寒府上下陷入一片喜悦的气氛当中。

这天傍晚,在寒浩之新房门外,季巧儿又探头探脑的出现了。

只见她小心推开一道门缝,闪烁的大眼在夜色中格外晶亮,对著房里,她胆怯的轻轻出声。

「少爷?你在不在?」

没人回应。

季巧儿将小脑袋往门缝里探去,大眼骨碌碌的转了转,确定房内空无一人後,才松了口气。

「小翠她们不是说少爷出门谈生意了吗?不在就是不在,我还担心个什么劲?」

她大方推门而入,手执一对精雕细刻,光看就知是价值不菲的龙凤大红蜡烛,摇头晃脑的。

「这个少爷,说是去谈生意,还不是和那些公子哥儿寻花问柳去了,唉!男人要偷腥,藉口还真多。」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她又皱著柳眉道:「说起少爷还真奇怪,没事为什么命令府中所有人禁止我见到他?以前这么多次大家也从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怎么这次大夥这么当真?」

她幽幽叹了口气,「肯定是他说服大家,相信我真是他命中的扫把星,想想也是,少爷的命已经够差了,如果再加上我带的霉运那还得了......算了,不见就不见吧!省得还要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看著到处张贴的火红色喜字,季巧儿好奇的环顾四周,「嘿!到处一片红色,喜气洋洋的,搞成这样,看来这次少爷非娶不可了。」

但是,为什么她心里却有种不开心的感觉?

他又要成亲干她什么事?前几次他成亲,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即使是上个月他纳妾,她也只是不小心难过一下下而已。

这次她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心情不好?

难道是经过那次的「踰矩」,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越一般主仆情谊,所以她的心里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伤?

季巧儿用力摇头。

什么呀!少爷要成亲是既定的事实,她在他心目中不过是个可以呼呼喝喝的下人,实在没资格说不赞成。

看著手中的龙凤对烛,季巧儿不知道要把它们放在哪里才好,於是走到桌前,将喜烛放在照亮房间的蜡烛旁边。

「不管了,就放这里吧!省得人家找不到又要怪我办事不力。」

深怕遇到寒浩之会尴尬,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正想出门时,岂料才一个转身,就不小心将桌上原本点著的蜡烛给碰倒!

燃烧著的烛芯,无巧不巧的歪倒在大红喜烛上,烛火顺著蜡油,一下子就将包著一层红纸的喜烛给烧了起来。

季巧儿吓呆在当场,然後瞪眼一个尖叫,徒手就想把喜烛抢救回来,这举动当然徒劳无功,握不住火烫的喜烛,她本能的甩到桌上,桌布又因此点燃......

眼见自己不小心铸成了大错,她吓得快哭了,心慌意乱之际,顺手拿起寒浩之放在一旁的新郎衣服,就是一阵拍打。

就在季巧儿手忙脚乱的急忙救火时,一个吼声倏地划破夜空。

「你该死的在干什么?!」

才和达官子弟应酬回来的寒浩之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新房就快要陷入一片火海。

而眼前这个惊慌失措、该死无知的愚蠢小丫头,居然只用一件衣服就试图灭火。

脚伤未愈的他一跛一跛、气急败坏的奔进,眼明手快的抄起棉被,一把就盖住整个火势,两人再同心协力一阵拍打,火势很快就被扑灭。

季巧儿惊魂未定、发丝微散、气息紊乱,手执已让火烧得焦污处处的衣服,整个人吓得差点瘫在地上。

「天哪!好险,好险!幸好少爷你及时回来,否则事情就糟了。」她拍著胸脯。

寒浩之没有回话。

感觉到他杀气腾腾的气势,及欲置她於死地的强烈视线,季巧儿吓僵在当常

知道小命可能不保,她眨著眼,尴尬的乾笑著,在寒浩之锐利的视线中,她先是小心的一步步往後退,然後才将烧焦的衣服一丢,转身就想冲出房间。

寒浩之怎会让她如愿?

他一个箭步就拎住了她的後衣襟,扯高她的身子,对著她耳朵大声咆哮。

「你这该死的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该死的!我明明警告过你,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听不懂话是不是?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现在还放火烧了我的屋子,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说呀!」

「少爷原谅我!原谅我呀!少爷。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意外,都是小翠,是她要我将喜烛送来,我才会进你的房间......」

被寒浩之拎在半空中的双脚不断踢打,季巧儿摇头拚命想解释。

「就算这样,你也没有理由烧了我的新房!」

看著满目疮痍的桌子,以及躺在地上破烂焦黑的衣服,寒浩之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瞧瞧你,现在搞得什么样子?这命人特别订制的喜烛,已变成一堆红色烂泥,而我娘特地派人从江南快马送来的绸缎新衣,如今也变成一团破布。你该死的是存心破坏我的婚礼,好让我娶不到老婆,孤苦无依过一生是不是?」

「我哪有可能不让少爷娶老婆呀!意外!一切都是个意外,真是小翠要我送喜烛来的......」面对这天大的指控,季巧儿哭丧著脸,死命摇头。

「你别找藉口了,全府上下哪个不知道你被禁止和我见面?小翠会要你送来?怕是你主动要求的吧!」

让他一语道破,季巧儿僵著身子,勉强吞了口口水,结巴道:「少爷,你干嘛这么说呢?谁叫寒府上下为了你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只有我最闲嘛!身为寒家一分子,人手不够我也想帮点什么忙的呀!」

「你这个扫把星能帮什么忙?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没看到你,我身边一切大小事皆风平浪静、顺顺利利。」

转头看著焦黑的桌面,寒浩之欲哭无泪。

「但瞧瞧,我才一个转身而已,你就给我惹出这等喧然大波,如今我生意没谈成,又得收拾你破坏的这一切,你这居心叵测、不知感恩的家伙,我高度怀疑你就是老天爷派来存心要我命的杀手。」

他严厉的指控遭季巧儿摇头否认,她极力澄清之余,还大声叫屈。

「少爷,你别给我乱扣帽子,你生意没谈成在前,我烧你屋子在後,关我什么事?话说回来,我自问对你、对寒家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後已、绝无异心的,你先放开我,我再好好向你表明我忠贞不二的心......」

不论季巧儿如何解释,如何喊冤,寒浩之就是不肯放开,更甚者,还将她一把丢在床上。

他站在床前怒目以对,「你这鬼丫头,你那所谓忠贞的心,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在意的是你为什么老在闯了祸後,还不断找藉口搪塞、不知反剩」

「我哪有替自己找藉口?每次犯错後,我也有很认真的在反省呀!真的啦!」床上的季巧儿畏惧的缩起身子,拚命的向墙角移去,「少爷你先别这么生气,冷静下来,否则你会失去理智、失去判断,会搞不清楚事情真相,作出错误的决定。」

「我唯一搞不清楚的,就是你为什么会是我命中的煞星,我唯一不能谅解的,就是你为何要一再出现在我面前。」寒浩之弯下身,在她吓坏的小脸蛋前龇牙咧嘴。「哦!我懂了,你来找我,是因为你这黄花闺女压根忘不了那天那一吻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你这未嫁云英动了春心是不是?」

季巧儿让寒浩之说得脸红不止,连忙否认。

「不是!少爷,我哪有想这个?你别胡说,那天少爷你不过是一时冲动,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你没放在心上?」

寒浩之眯起眼,将脸压近季巧儿鼻前,感受到她身上的香气,忍不住将暖暖又沉重的呼吸喷撒在她唇上。

「你的意思是,这些日子你都没想过我?没想过那天的情形?」

季巧儿撇脸看向别处,羞得两颊通红,手足无措。

「没有就没有,我只是个丫头,我怎么可能想你?」

「但我可想疯了!」

寒浩之一个欺身,如恶虎扑丰般推倒季巧儿。

多日压抑的情欲化成一团猛烈的火球,灼烧一室浓烈的气氛,他大掌蛮横的压在她肩上,两人鼻尖相触,四目相接,灼热的呼吸混成一气。

「谁规定当丫头的不能想主子?我瞧你心里一定记挂著那天的事,要不怎会无视我的命令,以著送喜烛的名义想窥探我在不在?」

主子应酬後的甜醺酒气,让季巧儿跟著晕了头,「少爷,你说的什么话,别往脸上贴金呀!我才没那么不知羞耻哪!」

「那么,就算我不知羞耻好了。」

不再给季巧儿说话的机会,寒浩之眼底一沉,低头就吻上她狡辩的唇瓣。

啜著季巧儿滑滑嫩嫩的唇,他忍不住挑动唇齿,在她毫不抗拒的消极配合下,运用技巧轻叩牙关,强行将她那甜香的软舌吸吮到他嘴里舞弄。

唇齿相依、啃咬之间,激动的情绪窜升到最高点。

拥吻了好一会儿,直到季巧儿头昏眼花、喘不过气,寒浩之才百般不情愿的移开寸许,恋恋不舍的将鼻尖使劲磨著她火热的脸颊,唇则湿漉漉的一路转移阵地,吻啜到她白皙的颈上。

「老天爷,真不知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几分酒意,伴著浓浓的情思,嗅著佳人的体香,寒浩之贪婪的吸著,「你瞧你,浑身热得像著了火似的,你没想我?我不信。」

「少爷......」季巧儿眨著羞涩的眼,小声的道,「你别胡说了,我只是个下人,没理由想你的。」

「我都拉下脸承认我想你了,你该死的还否认个什么劲?」

寒浩之不悦的吮著她的颈子,左啃右咬,存心印出一抹抹红印记。

「该死,我不见你,就是怕这种情形会发生,没想到你竟然自动送上门来,一切怨不得我。」

想到成亲在即,魔咒将除,寒浩之不免有恃无恐。

燥热的身躯全数熨贴在季巧儿的身上好一会儿,他才扯开她的衣襟,双唇直接吻在她柔软的胸脯上。

「不......」这样的举动,远远超季巧儿能忍受的踰矩限度,她开始抗拒寒浩之不当的行为。

感觉到她娇羞的推拒,寒浩之索性一只手拉起她的双腕置於头顶,另一只手将衣襟扯得更开,露出里头粉嫩的抹胸。

「你现在才说不,会不会太晚了?」

他毫不客气的将头,整个埋进沁著香甜软味的衣襟里,深深吸了几口气。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我总搞不懂,为什么平日只要稍一靠近你,总能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甜味,果然没错,你一定擦了什么香水,才会香甜得让人巴不得一口吞下。」

「少爷,我没有擦什么香水的......」

季巧儿羞怯极了。半裸的凉沁胸前,有著寒浩之火热的气息及吻啜,夹杂著澎湃情绪,直让她手足无措。

「我说有就是有!」寒浩之蛮横的不断印下充满占有欲的吻,「我就知道,从一开始,你根本一直觊觎我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像花蝴蝶似的,将自己装得花枝招展,整天绕著我不放,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是不是?」

「少爷!我哪有......明明是你对我别有居心,怎么可以恶人先告状,诬赖我一个清白女儿家呢?」季巧儿羞著脸大声抗议。

「我恶人先告状?」寒浩之嘴上动作未停,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的往她半裸的胸前探去,握住她软嫩的丰盈。

「若是我对你别有居心,一切也都是你挑起的,是你诱惑我在先,怪不得我现在无礼於你。」满手的暖盈让他呼吸紊乱,忍不住重重揉搓了几下。

「太过分了......少爷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明就是自己风流成性,怎么可以怪我诱惑你,如今喝了酒就想藉故非礼我。」

季巧儿只觉满腹委屈,红著脸,噘起小嘴,怒睨著寒浩之。

寒浩之停下手,抬起头看著她嘟起的红艳小嘴,「怎么?不高兴了?」

季巧儿当然不开心。

她含著泪眼,扁著嘴道:「你是少爷,我是丫头,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我有资格生气吗?」

她的嗔怒让寒浩之的欲念全消。

「你这是搞什么?又在演什么我见犹怜的戏码来博取同情了是不是?又想要我觉得自己做错事、对不起你了?」

「好呀!既然你又说我在演戏,那就当我没拒绝过你,你今天就霸王硬上弓呀!等我把这事禀告老夫人,看府里人的是站在你这里还是站在我这边?」她用力撇过头,咬著唇道。

「你干嘛?威胁我不成?」

寒浩之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季巧儿动不动就拿寒老夫人压他。

「先是同意我的行为,又用这以退为进的招数逼我投降认错?你这丫头,就算我动了你,你以为用舆论的压力来吓我,我就要认输赔罪吗?」

季巧儿深吸著鼻子,根本不想看他。

「是我这受人恩惠、寄人篱下的丫头要投降才对,你是少爷,就算强盗、杀人,也没人耐何得了你,又何来认输赔罪之说?」

「好了、好了!」

经过这么一来一往,寒浩之就算有再好的兴致也做不下去了,他起身,摇著有些晕的头脑。

「你这牙尖嘴利的鬼丫头,算我说不过你。好,你到我房间烧了我的屋子是意外,碰你则是我个人定力修养不够,从头到尾你这做丫鬟的都没错,错的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总行了吧!」

季巧儿也跟著起身,紧紧拢著衣襟,戒慎恐惧的看著寒浩之,「少爷,你又干嘛?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而已呀!更何况,少爷你忘了吗?之前你曾经答应过我不会再碰我,否则这辈子将没有其他女人可碰,我也是为了少爷你著想呀!」

「你疯了吗?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誓言,你也当真?那时为了安抚你,就算要我发再毒的誓,我也说的出口,你信不信?」

季巧儿瞪大了眼,又嘟起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嘛!你怎么可以骗人?」

「骗你只是刚刚好而已,笨女人!你要信便信,不信我也无所谓,要不怎样,我碰也碰了,而且再几天就要成亲了,难道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真会在新婚之夜成了永远的王老五?」寒浩之挑高了眉头。

「这事谁也说不准的,谁知道老天爷会怎么安排呢......」

「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未来的少奶奶可是你的真命天女,一定是旺夫旺子的福气样,不会像前几个香消玉殒的啦!」季巧儿连忙说。

「你明白就好。」

不断眨著大眼,谨慎的看著寒浩之,季巧儿实在不懂他为什么动不动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来,这辈子她是没有机会懂得男人心了,不过有一件事她一定明白,那就是寒浩之最近这一阵子头痛的事实在太多,她好像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火上加油。

她彻底让步,伸出小手,怯怯的拉拉寒浩之的衣服。

「少爷?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听说官府想将咱们盐运的航道收回大部分,我再傻也知道这样必定会让咱们的生意受到影响。在疏通官府上下的关系上头,一定花去你全部的精神,再加上老夫人还在这时要你娶妻,你一定为这些琐事烦透了。」

寒浩之挑起浓眉,「没想到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这么关心我?」

「我是寒家的一分子嘛!关心少爷也是应该的呀!」季巧儿脸红了一下。

寒浩之看著季巧儿俏丽的小脸,没来由的心神益加紊乱。

不想让自己失控,他挥掉季巧儿拉著自己的小手。

「既然你知道我最近的事情特别多,识相点就别再出现我眼前,打扰我思绪、混乱我情绪,让我清静清静,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行不行......」

「唉!好痛。」

寒浩之话才说一半,季巧儿就皱脸喊了声痛。

他顿了一下,不解她的手掌心不过擦过自己的衣服而已,怎么会喊痛?他低下头来,皱眉问道:「干嘛?」

只见季巧儿抓著自个儿的手腕,朝上的右手掌心一片通红。

寒浩之瞪大了眼,心头一紧,一把捉住她的手,冲口就问:「搞什么?这是什么伤?」

季巧儿自己也怀疑的直眨眼,想了想後,才点头道:「可能是刚才想要救那对龙凤喜烛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不要紧,我回房去擦擦药就好了。」

「我看看!」寒浩之强将季巧儿的手拉到眼前,仔细检视,「瞧你!怎么这么笨?著了火的蜡烛能用手救回来吗?你这么粗心大意、笨手笨脚,怎么做个好丫鬟?幸好我交代过,别让你做太多事,否则连厨房都要让你毁了。」

季巧儿受了伤,还让人这般编派不是,不禁深感委屈。

「对你而言,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个罪人。想想以前老夫人还总说我善解人意,没想到在你面前,就变成了逢迎拍马、刻意讨好。既然如此,你想怎么骂就骂吧!我无所谓了。」

看著触目惊心的烫伤,寒浩之无心和季巧儿争辩,任凭她一迳的自怨自怜、对空倾诉,他只一心在柜子里胡乱翻找,好一阵子後,才找到一罐黑色膏药。

他先打开闻了一闻,才走到床前,「来,手伸出来,我替你抹药。」

「这是什么药?」

才刚结束了长篇大论,季巧儿看著他手中黑压压、气味难闻的药膏,狐疑不已。

「该不是少爷你终於觉得留我在你身边,只会让你永无宁日,所以乾脆想让我一命呜呼的毒药吧!」

寒浩之瞪了她一眼,「我要真想毒死你,还用得著等到今天吗?快把手伸出来。」

季巧儿当然也不相信寒浩之会伤害她,但依旧不信任的看著他手中的药,皱起小鼻子不情愿的道:「可是这药味道好臭,我不想擦这个啦!」

「还有得你选择吗?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这黑玉断续膏可是师父留下来给我的绝世奇药,举凡断筋折骨,大小外伤,都可立即痊愈,武林中有多少人想拿还得不到,你居然嫌它气味难闻?」

「这么神奇?但我这是烫伤,有没有效呀?少爷,你可不要不懂装懂,会害惨我的。」季巧儿皱著鼻子。

「你真是够了!我是你的主子,就算这是毒药,我要你擦你就得擦,再多话,我就将你的嘴用这膏药黏封起来,看你还拿什么抗议?」

寒浩之强将她的小手拉过来。

这个威胁果然让季巧儿闭嘴。

他小心将药仔细涂抹在她手上,缠上白布後才吁了口气,「好了。」

「好了?」季巧儿皱眉。

举起自己比以前足足大了一倍,裹得像个烂粽子的小手,她有些不确定的道:「这样就好了吗?少爷,你的技术会不会太差了点?」

「你当我是神医吗?」寒浩之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堂堂一个大少爷,替你上药已经有失身分了,你居然还嫌?」

「我没有啦!」

嘴里虽这么说,但季巧儿左看右看,就是觉得自己的伤包成这样实在无法见人,她决定等会儿要把它拆掉,重新包扎。

趁寒浩之将药拿回去放时,季巧儿迅速跳下床,「少爷,那么我走了。」

「你这不知感恩的女人,这样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好歹你也该说几个谢字吧!」

季巧儿大眼眨了眨。

「说的也是,少爷为巧儿疗伤包扎的大恩大德,巧儿今生今世永铭於心、没齿难忘。」

寒浩之挑眉,「讲得这么口是心非,要不要再说得更逢迎拍马一点?」

「要不你想怎样啦!」季巧儿回瞪。

「你说呢?」寒浩之笑了,眼神带点暧昧。

季巧儿噘起嘴,戒慎恐惧的道:「瞧你的样子,必定不安好心眼,怎么?难道又想欺负我了?」

「什么欺负?不过是在两情相悦下,一种发乎情、止乎礼的......沟通而已。」他一步步上前,「就像刚才一样,咱们再亲亲如何?」

「我才不要!刚才的事已经踰越了规矩,一切都是意外,少爷你真的不可以再碰我了。」

不等寒浩之开口,季巧儿便逃到门边,一口气打开房门。

「少爷,你就快娶亲了,做什么事都要用点脑子,别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走罗!」她一溜烟便不见踪影。

寒浩之没有追上去。

其实他刚才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季巧儿罢了,虽然他的小弟弟功能尚未恢复完全,但他可没把握能再次悬崖勒马。

看著凌乱的床,映在脑中的,全是季巧儿娇嗔的表情,及她纤细白嫩的身段,寒浩之的心情异常复杂。

他用力摇摇头,暂时把她甩出脑海。

也许,等他成亲後,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虽然生意上的难关正考验他身为寒家继承人的实力,而那个天上掉下来的真命天女彭妤艳,又不知会为他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但对未来他不但充满了自信,还有更多的期许。

他的巧儿,她能了解他的一片苦心吗?


迎亲的日子终於到了。

这一天,寒府贺客盈门、张灯结彩,对於这个真命天女的出现,城里民众都充满了好奇心,长长的人龙堵在大街上,就是想一睹新娘子的风采。

夜幕低垂,纵然大夥依然情绪亢奋,但可不包括此时已到新房门外,将要和彭妤艳圆房的寒浩之。

冗长的婚礼仪式终於结束,藉著几分酒意,为了今晚,寒浩之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只是当他举起手正想推门进入新房里时,季巧儿竟然又出现了!

「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季巧儿端著一盆水,惊讶的问著。

寒浩之的手停在半空中,睁大了眼,同样惊愕,「你该死的怎么又会在这里?」

「我?」季巧儿眨了眨大眼,扬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脸,「从这儿去厨房比较近嘛......而且,我以为这个时候少爷和少奶奶应该已经就寝了,一定碰不到,所以才往这儿走的。」

寒浩之刚才在酒席上喝了不少的酒,在三、五分醉意的渲染下,及皎洁的月色映照下,季巧儿那娇柔的脸蛋益发迷人。

他用力摇头,试著甩去脑中逐渐升起的邪恶思想。

该死,顺序可不能弄乱了,他的妻子近在咫尺,他要先一亲芳泽的,应该是那只在一门之隔,天上掉下来的真命天女。

可不是眼前这个让他整日茶饭不思、魂不守舍、身心备受磨折的小丫头!

他用力转过头,不想再看季巧儿那张小脸,省得心神不宁,动摇了今晚和彭妤艳洞房的意愿。

「好了,你不用再解释了,去去去!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也是老天爷要我消除那什么鬼孽障的重要时刻。照我娘的说法,过了今天,我将一帆风顺、百子千孙、万寿无疆,你可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捣乱!」

季巧儿眨著眼,小心走向前去,「少爷,你喝醉了是不是?」

为了今晚这心不甘、情不愿的圆房,心情不佳的寒浩之自然是多喝了一点,但绝不至於喝醉。

他摇摇头,「我没喝醉,不过,就算喝醉了又如何?今天这种日子,不就本该喝个铭酊大醉吗?」

「但喝得太醉,总是不好的。」

季巧儿眨了眨眼,手中还端著那盆水,仔细打量寒浩之红通通的脸庞。

「少爷,要不要我替你泡壶浓茶来解解酒?不然你这个样子,待会儿怎么和少奶奶圆房?」

「和我圆房的是彭妤艳,不是你季巧儿,你这么关心做什么?好了,你赶快走吧!为了今晚这事,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自己走到这一步,你不要来扰乱我的决定......」

寒浩之胡乱挥手道,岂料他挥手的动作太大,一不留神,竟碰到了季巧儿手中的水盆。

「啊!」

整盆水在季巧儿的叫声中翻倒,无巧不巧的,正好全数泼在寒浩之脸上、身上,铜制水盆在硬生生打到寒浩之的头壳後,才「锵」的一声落地。

「少爷......」季巧儿慌了,她急忙用衣袖擦他脸上、身上的脏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少爷,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呀!」

寒浩之顿住,整个人僵在现场,紧握著拳头,深怕自己真会控制不住掐死这个闯祸的小丫头。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

然而,每呼吸一次,鼻内就充满腥臭刺鼻的噁心怪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缓缓看向季巧儿,咬著牙一字字问。

「这是什、么、水?」

季巧儿又慌又急,尬尴的绞著手,最後才逼不得已说道:「这是......我刚刚从老夫人房里的夜壶倒出来的、的......」

不等她说完,寒浩之就倏地大吼一声,「你这个该死的蠢丫头!居然把尿倒在我身上,想造反了是不是?」

季巧儿让寒浩之吼得跳了起来,「不是啦!谁叫你碰倒了这水盆?不干我的事呀!」

「不干你的事,难道还怪我不成?既然是尿,为什么不用夜壶装,竟然装在这盆子里?你是存心在我新婚夜给我触霉头,让我难看的是不是?」

寒浩之简直气晕了,咬牙一步步逼向季巧儿。

「不是、不是!少爷,夜壶里头的尿不倒出来,老夫人夜里用什么?我发誓,就算向天借胆,我也不敢故意这么做的。」被逼得节节後退,她差点滚下阶梯。

无视她辩解的话,寒浩之铁青著脸,硬是将她逼到庭园的一棵大树下。

季巧儿背脊紧紧贴在树干上,只觉今夜大概性命不保。

「少爷,你别生气呀!古有孝子为亲尝粪,好歹这也是老夫人的尿,身为人子的你,就算亲口尝尝也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只是洒在身上而已......」

「你给我住口!好你个为亲尝粪,你不是总说我寒府对你恩重如山,无以为报吗?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如我现在就去找一堆粪来,把这个好差事留给你这丫头来做,让你藉此留个千古美名岂不更好?」

寒浩之对著她的脸大声吼叫。

季巧儿吓得连连摇手,「不要、我才不要,少爷,我都说我不是故意的了,别忘了,你待会儿还要洞房哪!万一气得旧疾复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旧疾复发?」寒浩之俊脸抽搐,「那是我的旧疾吗?你这白痴!缩阳这种事,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你居然诅咒我让我再遭遇那种糗事?」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别为了这一点点小事毁了老夫人苦心安排的一切。」她结巴起来。

「我新婚又如何?你从刚才就一直紧张我到底能不能圆房,怎么?该不是你别有用心吧!」寒浩之毫不领情。

季巧儿脸红了,「少爷,你话又说到哪里去了?我纯粹是关心你,怎么会别有用心呢?」

「你什么人不关心,居然关心我?」他用一只手指拾起她的下巴,看进她慌乱不安的眼中,「你要不要老实招来?今晚你是抄近路走来这里的?抑或......你根本想见我?」

「我哪有?!」她脸红心跳,急忙辩解,「我真是抄近路才走这里的,我是什么身分,哪有资格来这里探你和少奶奶的事情?」

「真是如此?」她那张作贼心虚的可爱小脸蛋,这辈子他不知已经看过多少遍。

「好了,我怎样你就不用再管了,少爷,你还是赶快去圆房,误了时辰,老夫人会怪我的。」季巧儿压根不敢直视寒浩之,慌乱形於色。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我推到另一个女人身上?难道,你怕我将你当成彭妤艳取而代之吗?」

见季巧儿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在他眼前左躲右闪,寒浩之挑起浓眉,试探性的道:「再躲,信不信我今晚就来个一箭双雕,和你也完成好事,收你成我的侍妾日夜服侍我,如何?」

「不、不行啦!少爷,我是什么身分,哪里够资格和你在一起?以前、以前全是你我克制不住,从今以後,你就不能再对少奶奶以外的人出轨了,否则,要是让少奶奶知道,一定会不高兴的......」季巧儿慌乱的急摇螓首。

「你知道就好!」一个尖锐的女声自新房门口传来。

只见彭妤艳身著大红新娘服,顶著浓艳的红妆,皱著细眉,气势凌人的站在新房门口。

在房里的她,早就耳聪目明的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楚。

在确定两人的关系匪浅後,女人善妒的本性,让她忍不住出面宣告主权。

眯起细眼,她先是不悦的看了眼季巧儿,然後才道:「我就说门外怎么这么吵?是谁胆敢在我新房门口公然打情骂俏,原来是我的相公。」

寒浩之不料彭妤艳居然没等他进新房,就不识大体的自己跑出来,不悦之情溢於言表。

「你是......彭妤艳?」

「你之前就算没见过我,但看这情形也知道是我。」彭妤艳冷著脸,拉著裙摆走下阶梯。

彭妤艳,人如其名,果然娇艳如花,只可惜眉宇之间透著一抹娇气,眼神流转之间,又带著一股傲气,看来,这女人不但习惯颐指气使,还自视甚高。

她走到两人面前,轻蔑的上下打量著季巧儿,随即一嗤。

「我说堂堂一个寒大少爷,你要找也得找个称头点的女人,瞧她这穿著,不过是府里的下等丫头,这种女人你也要,未免有失身分。」

她刻意贬低季巧儿的语气,让寒浩之深皱起浓眉。

转过身,他双手环胸,像大树般的护在季巧儿身前。

「我看有失身分,不懂礼数的应该是你才对,我这个新郎倌都还没替你掀头巾,你就大剌剌的跑出新房对我咆哮,古往今来,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彭妤艳向来好强又高傲,加上之前并未见过寒浩之,压根不了解他吃软不吃硬的个性。

「要不是你们俩目中无人的声音大得让人受不了,我又怎会出门一探究竟?」彭妤艳冷眼睨著季巧儿,「你到底是在哪做事的丫头?」

彭妤艳的气势让季巧儿心生胆怯,不想得罪少奶奶,她急急推开挡在面前的寒浩之,对著彭妤艳就是一揖。

「少奶奶,奴婢季巧儿,是专门在厨房里帮忙的丫头。」

「一个厨房的丫头?天,寒浩之,你有没有搞错?一个低贱的厨房丫头你居然也要招惹?你的品味未免太糟了吧!」她不屑季巧儿低下的身分,掩鼻皱脸道。

她势利的表情让寒浩之不满到了极点,强拉著季巧儿的手,重新将她推到自己身後。

「我有没有品味,看我娶了什么样的妻子就知道了。」

被人反将一军,彭妤艳愣了一下,然後极不高兴的欲向前争辩,但一闻到两人身上的气味,又马上倒退三步。

她一面扬著衣袖,一道回道:「寒浩之,你别太过分了,我是什么身分?她是什么身分?你居然拿一个满身腥臭味的下贱丫头跟我相提并论?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甫入门的妻子放在眼里?」

「你的嘴巴给我放乾净点!既知你才刚入门,就算寒家规矩你一样都不懂,也该知道身为妇道人家最基本的三从四德、贤良淑德。你居然敢当著我的面批评我,还有我的人?」彭妤艳出言不逊的狂语,瞬间惹恼了寒浩之。

「我批评你?还有你的......人?」彭妤艳张著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跟她顶嘴?

「若是你行得正、坐得直,我有什么藉口评判你?拜托,你身後这种三流货色满街都是,难道也配我出言教训?」

「你这无知无品,又不知所云的蠢妇,再说巧儿一句不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她不得体的话,令寒浩之厉沉下眼。

彭妤艳自幼娇生惯养,就算是家道中落,她依然过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什么时候让人这般当面难堪过?

怒指著季巧儿,为确保自己少奶奶的地位,彭妤艳重炮还击。

「寒浩之,你什么意思?你我都还未洞房,就已经胳臂向外弯,这个贱女人有什么好?你对我就像对糟糠妻似的出言刻薄,简直太污辱人了。」

「我污辱你?」寒浩之从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一个女人挑起漫天怒火。

他铁沉下脸,眯著的眼危险而沉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彭妤艳,你话可以再说清楚一点。」

彭妤艳压根不知好歹,又狠狠瞪了一眼季巧儿,扠腰指责。

「我说,你为了一个不入流的贱丫头,居然对我这个名媒正娶的妻子口出恶言。我说,你和这贱丫头两人之间,肯定偷来暗去的有见不得人的暧昧......」

「给我闭上你这张臭嘴!」寒浩之霍地瞪大眼,咆声如雷,几乎震撼整座寒府。「你这无礼的泼妇,这里是寒家,不是彭家,你搞清楚,在这里一向只有我说话的分,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大放厥词。我警告你,我和巧儿之间清清白白,不准你信口雌黄玷污了巧儿的声誉。」

彭妤艳真让寒浩之过人的气势给吓到了,她退了一步,强嘴回应。

「我不过就事论事,你居然说我胡说八道?刚才在里头,我明明听见这贱丫头回嘴,怎么就没听你骂过她一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妻子,是寒家的大少奶奶,难道我会比那贱丫头更没资格说话?」

「谁也没资格跟她比。首先我警告你,巧儿有名有姓,尤其不准你一口一个贱丫头的叫。再者,巧儿不只是一个厨房丫头而已,还是在这府里最受宠的丫头。你不懂的事就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小心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寒浩之恫吓的语气让人震慑。

「你--」生平第一次,彭妤艳让人威吓到说下出话来。

她恨恨的目光直视著季巧儿讨喜的脸,怎么也料不到,自己才进门不到几个时辰,不但让人劈头骂到一文不值,更当场被贬得连一个奴才都比不过。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彭妤艳知道,她费尽心思嫁进寒家,可是有比和一个下人争风吃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寒家大量的财产,否则她真让寒浩之给克死了,就得不偿失!

「好,算我说错话了,既然这个季巧儿对你这么重要,我让步,我道歉总行了吧!」她嘴里说得好听,但看季巧儿的眼神却有掩不住的恶毒,「我说,你叫巧儿是吧?男人嘛!谁没有个三妻四妾?大不了以後我对你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不惹到我,随你们怎么搞。」

言下之意,只要她仍然稳坐寒少奶奶的宝座,其他的她可以不在乎。

彭妤艳像只孔雀,高傲的转身就要往房里走,但又想起什么事似的,转回头看著寒浩之。

「如今我头也低了,歉也道了,你的怒气也该消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不会忘记你该做些什么事吧?」

经过一番争吵,不论是哪个男人,都不可能有心情谈圆房的事。

寒浩之强烈的想一走了之,来个眼不见为净,但只要一想到今夜若未圆房,明日不知母亲会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烦他......

「你放心吧!你我都十分明白娶你进门的用意,在你尚未蓝田种玉之前,我是不可能不碰你的,你就回房等著吧!」

「等?」彭妤艳护睨了季巧儿一眼,「好,我就到房里等你,记著,别让我等太久。」言毕,她转身进门。

对於刚才两人的争吵,季巧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寒浩之异於平常严肃的脸,她小心的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少爷?」

一个迳死瞪著房门的寒浩之回过神来。

「怎么?你也想讨骂挨?还是想劝和不劝离,要我收敛怒火,不要跟这种女人一般计较?」

「不是,少爷,我才不会多此一举,自讨没趣哪!」季巧儿摇头道。

寒浩之挑眉,「怎么说?」

「少爷虽然脾气不好,说起话来又快又急,别人不了解,但我可知道,其实你背著人时心肠软得像泥,哪会真跟个女人一般见识?」她笑笑的说。

「是吗?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只是只纸老虎而已,怪不得你从来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她对他的了解,让寒浩之莫名窝心。

「我不敢的,少爷。」深怕又让少爷找到藉口骂她,季巧儿连忙否认。

「这会儿又不敢了,」寒浩之摇头,「我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脑子里装什么不重要,但我有一件事想问少爷。」

「什么事?」

季巧儿抓了抓小脸,不好意思的出声,「少爷呀!刚刚在少奶奶面前你这么袒护我,一直说我是府里最得宠的丫头,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寒浩之挑眉,「我才说你脑袋里装浆糊,没想到这种话你倒是记得一字不差。」

「那当然啦!我进府这么多年,从没自你嘴里听过半句称赞我的话,如今你还是在少奶奶面前夸我,我当然想问个清楚罗!」季巧儿小心的看著寒浩之。

寒浩之用力清了清喉咙,睨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问的?适才我不过是随口胡诌,目的是想堵那女人的嘴,这你也信?」

「哦!」忍住满心的失望,季巧儿抓了抓头,「我想少爷也是顺口说的,应该没有其他含意。」

「你希望我有什么含意?难道你以为我是对你有意思,才会说话袒护你?」寒浩之皱眉环胸。

「不是、不是。」季巧儿连忙摇手,「我只是奇怪少爷不管人前人後,总说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扫把星、倒楣鬼,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我离你远一点。所以乍然听你大力称赞我,还以为少爷转性了哪!原来只是我多心了。」

「知道多心就给我闭嘴。好了,别再提刚才的事,只要一说起那女人我就头疼。」寒浩之深叹了口气,「对了,我现在要去井边冲去这一身腥,你呢,就到酒窖里替我拿壶酒过来。」

「酒?但你房里已经准备好交杯酒啦!」季巧儿不明白的眨眨眼。

「我知道,不过那酒对我而言比水还淡,见过彭妤艳那副嘴脸後,我没醉他个七荤八素,和她办得了事吗?」他不耐烦的说。

「哦!少爷是想把自己灌醉,省得两人尴尬,对不对?」她懂了。

「既然知道还多什么嘴?」寒浩之往庭外井边走去,「记得,给我拿最烈的酒来,要是我没醉,铁定唯你是问,听到没有?」

「遵命,少爷。」季巧儿不敢怠慢,直往酒窖奔去。

到了酒窖,越向里走,眼前一排排的酒坛就益发尘土满布。

季巧儿看傻了眼,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酒坛上的灰尘,才一轻触,厚厚的脏渍便沾满手指头。

「啧!这些酒坛还真脏。」擦掉手上的灰後,她开始用心在那多数被灰尘掩没掉字迹的酒坛中,寻找寒浩之所说的烈酒。

「嗯!茅台、花雕、竹叶青、二锅头......什么酒都有,糟了,哪一坛才是烈酒呢?」

从不喝酒的季巧儿可眼花了,一路找到了酒窖後头,才在一个角落发现一个灰尘厚到吓死人的小酒坛。

「这是什么?女儿红......嗯!这酒不错,名字好听,很适合今天的心情......慢著!这里写些什么?千年女儿红......」

她眯起眼,试著在微弱的灯火下看清上头的字迹。

「然後是......烈酒......哈!原来这坛酒就是少爷所谓的烈酒呀!」

季巧儿心中为自己终於完成寒浩之交代的任务感到开心。

「这下少爷总不会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吧!」

擦掉酒坛上的厚厚尘埃,吃力抱起这坛千年女儿红,她快步走出酒窖,想藉此在少爷面前讨个功劳。

不过,她却没注意到,在她抱起这坛千年女儿红後,竟有一张泛黄的纸张缓缓飘落。

纸上清楚而明白的写著--

此酒名为千日醉,乃寒府传家烈酒。须注意,即便是擅饮酒者,亦只可用筷子轻沾即止。饮用超过三筷,便沉醉十日,饮用超过一杯,轻则沉醉千日,重则恐有终身沉醉不起之虞。

季巧儿这下真的搞出乱子了!

寒浩之在喝了酒後,整个人连惊讶站起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在第一时间砰然倒地,气若游丝。

一旁的彭妤艳不知原委,当场呆了呆,随即惊天动地的尖叫起来。

整座寒府的人都跑到新房一探究竟,寒老夫人一看到那坛千年女儿红,又气又急,当场晕了过去。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的把寒老夫人抬进房里,待混乱告一段落後,对季巧儿本就一肚子鸟气的彭妤艳,更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季巧儿,你想造反了是不是?」彭妤艳首先对季巧儿发难,「瞧刚才浩之把你说的多了不起似的,原来你压根是个包藏祸心的臭丫头!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拿千日醉给浩之,意图破坏我和他今晚的好事?」

季巧儿跪在地上,泪眼模糊的看著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寒浩之。

「我没有、我没有,少奶奶,一切都是误会,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不知道?难道我才知道不成?我看你根本就是嫉妒我和浩之成亲,才会下此毒手,别以为你受宠就可以任意妄为,像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下人,我见多了。」彭妤艳得理不饶人。

「少奶奶,我从来就没有仗著少爷和老夫人的宠爱而自以为是。要不,我也不会被贬到厨房去呀!」季巧儿咬著唇,不断落泪。

「哼!刚才我都听说了,原来你是八字和浩之不合,所以才让老夫人给调到厨房去,尽管如此,你的日子依然过得逍遥快活,我说的没错吧?」

以一个厨房丫头来说,她的工作确实轻松到不行。

「少奶奶,虽然老夫人及少爷疼爱我,没让我做太多粗重的活,但我从来不敢恃宠而骄、懈怠偷懒呀!」季巧儿摇头泣道。

「还顶嘴!」彭妤艳瞪大了眼,「好你个贱丫头,人人都说你伶牙俐齿,果然没错,怪不得连浩之都让你骗得团团转。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和老夫人一样好说话,他们吃你这一套,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少奶奶,」季巧儿颤咬著唇,「奴婢自知做错了事,要骂要罚一切由少奶奶发落,奴婢绝不敢有怨言。」

「现在又一副誓死如归的表情了?我才刚进门,罚了你只怕招人闲话,不如你自己说,想怎么罚?」彭妤艳冷哼著。

「我不知道......」季巧儿一抹泪,视线离不开醉死的寒浩之,「既然少爷变成这样全是我的错,不如少奶奶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照顾少爷,直到他醒来为止。」

「这叫受罚?!」彭妤艳拍桌怒道,「好个贱丫头,表面说甘愿受罚,骨子里却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是答应你这种事,岂不等於引狼入室,乾脆把寒家少奶奶这个位置双手奉上给你,岂不更称你心、如你意?」

季巧儿一颗心全系在寒浩之身上,没料到会让彭妤艳这般误会。

「少奶奶,我不过想将功赎罪而已,绝没有藉故接近少爷的意思,少奶奶,你千万别误会。」

彭妤艳冷著脸,邪恶的心念不断转著。

虽然她嫉妒季巧儿的容貌出众甜美,但她费尽心思,冒著可能让寒浩之克死的危险,用一个假八字嫁进寒家,最终目的可不是为了争风吃醋。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但如今看来,这个季巧儿恐怕是她的绊脚石,只要寒浩之的心一天不在她这里,她的计画要实行,就多一分困难。

这个季巧儿,她非得想办法先除掉不可!

「好,你想照顾浩之是不是?行!」彭妤艳扬起嘴角,「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十个都行。」季巧儿急点头。

彭妤艳走到季巧儿跟前,冷冷说道:「你得答应我,在浩之醒来後,立刻离开寒府。」

「要我......离开寒家?为什么?」季巧儿睁大了眼,不敢置信。

「为什么?」彭妤艳冷冷笑了起来,「为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当然是为了浩之的性命著想。」

「少奶奶......」

「你也不想想,由於我的出现,浩之命中带煞这件事已经获得解决,他这一生荣华富贵可守,飞黄腾达可期,但只要有你这个扫把星在他身边,他就有如芒刺在背,终究会让你拖累。」

「我会拖累少爷?怎么可能?」季巧儿不信的用力摇头。

「有这么多事印证,你难道还有怀疑?」彭妤艳挑拨离间,「要不是因为这样,浩之不老早收你为妾,又怎会让你躲在厨房那种地方受罪?至於老夫人,我想应该也是看在浩之的面子上才留你下来,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她是真心疼你的吧!」

季巧儿紧紧咬著下唇,「是这样吗?我知道只要我一出现,少爷就要伤这伤那的,所以他不喜欢看到我......但我从没想过要离开少爷,离开寒家......」

「所以罗!为了浩之好,你是他命中唯一的克星,你就识趣点赶快离开,否则再害得浩之无法翻身,你就要後悔莫及了。」

「我......我真是不祥的女人吗?」季巧儿忍不住泪眼模糊。

想起自己出生就克死母亲,三岁祖父去世,八岁祖母离开人世,十五岁父亲也撒手归天,再加上进寒府後的种种,让季巧儿完全失去信心。

「少奶奶,也许你说的对,对少爷而言,我的确是个只会帮倒忙的倒楣鬼。」她难受的吸著鼻子,抬眼看著美艳的彭妤艳,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少爷如今有少奶奶在身边照顾,也许,我真的该离开才是。」

彭妤艳暗中窃喜。没想到季巧儿这么好骗,才三言两语就要得她团团转。

「你这么识大体,浩之和老夫人总算没有白疼你。」她假好心的拉起季巧儿,「这样吧!就当你为浩之做的最後一件事,我同意由你照顾浩之,但记住,只要他一醒来,你就得立刻离开寒家,不得有片刻延误。」

季巧儿抹去泪痕,咬著下唇,无奈的点头答应。

彭妤艳见这么轻松就除去一个可能的敌人,欣喜之余,差点笑出声。

接下来就是寒老夫人了。

她可得利用寒浩之昏迷的这段时间,扮演一个称职的好媳妇,只要取得寒老夫人的信任,寒家庞大的家产要落入她口袋,是指日可待呀!

====

十数天过去了,寒浩之依然陷入昏迷当中。

这天,季巧儿捧著一大盆热水,准备按例替寒浩之擦洗身子。

经过这十几天来的训练,面对赤身裸体的寒浩之时,她已经不会再那么轻易就害羞脸红了。

拧乾了毛巾,季巧儿先小心拭著寒浩之的脸庞。

这张粗犷的俊脸,少了平日对她张牙舞爪的气焰,沉睡中的他,反倒多了几分柔逸的迷人神采。

季巧儿看著看著,不禁入了迷。

「少爷,你瞧你,如果平日你就以这张脸对我,别老板著脸大吼大叫的,不知有多好。」

她掀开棉被,缓缓褪去寒浩之身上的衣服,想起只要他一醒,她就得离开寒家,心中油然升起的惆怅不舍,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少爷,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以往只要你稍有不顺,大家都还有藉口说是你命格所致,老夫人也没有真的怪罪过我。但少奶奶说的对,今後只要我仍然留在你身边,你不顺心的事恐怕有增无减,与其引起公愤让你和老夫人赶我走,不如我自己识相点,早点离开好些。」

委屈的喃诉完後,她幽然叹了口气,出门去换了盆水进来,然後重新拧了毛巾,又开始仔细擦拭寒浩之身子的每一处。

擦著擦著,说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怎么今天少爷的身子比以往更为僵硬?

「少爷?你醒了吗?少爷?」季巧儿忍不住轻轻叫了叫。

但床上的寒浩之依然睡得像个死人,没有半点回应。

「我也真是的,依少爷的脾气,要是醒来了,一定第一时间跳起来把我给杀了,怎么可能这么冷静?又不是要我玩来著。」

摇了摇头,季巧儿又一遍遍擦拭著,隔著毛巾,她用心感觉寒浩之那坚硬如石、温暖如玉的结实胸迹

想到今後再也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她忍不住伸手在他厚实的胸上轻轻按了按。一次不够,还在他坚硬的胸脯上留连忘返的四处按了好几下。

「嗯!少爷的身体果然很壮。」季巧儿红著脸,吐了吐舌头,觉得有些害羞。

不过,她若不趁这个时候,将寒浩之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深深烙印在心底,将来恐怕会遗憾终身的。

转个身,她重新拧乾毛巾,在这之间,她好似感觉到背後有道灼热的视线,正在吞噬她......

季巧儿陡然转过身。

床上的寒浩之依然故我的睡著,连浅弱的呼吸都没乱过。

她怀疑的皱了皱眉头,将小脸贴在寒浩之面前,温暖的气息不断喷洒在他略显僵硬的脸上,她试著仔细观察他脸上可能有的动作。

「奇了,难道真是我太敏感了吗?」

季巧儿抓抓脸,又开始擦拭寒浩之的身子,拭完了胸,现在要换下半身了。

她凉凉软软的小手,拉著寒浩之曾在她面前出糗过的裤带,缓缓擦过他结实的臀边,撩画出一道道叫任何男人都难以忍受的酥麻感。

天真的做出这种会让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举动,季巧儿根本不知有何不妥,她只知专心擦拭完寒浩之的小腿後,顺著往上擦大腿。

擦著擦著,碰触到寒浩之的重要部位,她这才停下手来。

少女的羞涩让她像往常一样,胡乱的擦拭了两下便想罢手,但无意间碰触到那软嫩的触感,却依然叫她十分好奇。

「那天听老鸨说,少爷这东西是非比寻常的大,但这些日子不论我怎么看,都觉得还好。那个老鸨呀!看来一定是喜欢拍人马屁,不但言过其实,还口是心非。」

话虽如此,季巧儿瞪著寒浩之那话儿看的视线却不曾移开半次,压抑不住好奇心,她咬著下唇,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轻触寒浩之的男人象徵,然後像电著似的猛然收回。

「没错嘛!少爷这里果然就像条小蛇,软趴趴又滑嫩嫩的,与我那天不小心摸到的一样,为什么少爷总说我弄错了呢?」

此时,季巧儿已将少女的羞耻心抛到九霄云外。

小手指伸出去,就像在逗一只可怜的小虫似的,著著实实、上下下下、又挑又转的,将寒浩之那笑傲情场的雄伟之物,认真玩弄了好一会儿。

「咦?」

是她眼花了吗?季巧儿停下动作,认真的盯著寒浩之腿间不放。

怎么这东西好像有点变化耶!

是变大了?还是变硬了?

她皱眉研究著,得不到答案,索性再次用手指碰触。

没错,好像比刚才热且硬了一点点,难道是她贪玩不断擦触的结果?但他不是昏迷了,怎么还会有反应?

季巧儿红著脸,吐了吐舌头,决定见好就收。

「我看还是别玩了,否则要是让人知道我这样玩一个男人的下面,哪还有脸活下去?」

「太晚了,你这个小白痴!」

乍听到头顶上传来寒浩之熟悉又带点沙哑的声音,季巧儿整个人就像被雷击到似的,吓呆了!

此时,她就算再怎么不敢抬头面对寒浩之,眼珠子也已经不听话的移到他的脸。

「少爷!」见到两眼直瞅著自己看的少爷,季巧儿大力抽气的惊恐声,可是响彻云霄。

一个踉跄,她竟吓得自床上滚下,红潮唰的一声直接渲染全身。

「少爷,你、你......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依然睨著床下那活像小孩做错事,被人逮个正著的季巧儿,寒浩之缓缓哼了哼,清清久未说话的喉咙,才重新开口。

「我什么时候醒的?你这个小笨蛋,远比你知道的来得久。」

其实寒浩之是在季巧儿第二次换水後,用她那软嫩的小手画著他敏感的胸前时醒来的。

但没想到一睁开眼,看到的竟是季巧儿认真擦洗他身体的模样。

当时他一阵目瞪口呆,「咽」的一声吞下口水,随即把眼睛闭上继续装死,直到她的挑逗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失分寸,才让他在无法控制身体勃发的反应後,嗄然出声。

季巧儿那张大的嘴,依然难以合拢。

老天,少爷说什么?什么叫远比她知道的来得久?难道,她刚才那不知羞耻、人神共愤的下流行迳,已全数落入他眼中?

季巧儿浑身燥热,羞愧得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但脚竞软得爬不起身,简直欲哭无泪。

「少爷,你太过分了,既然早就醒了,又何必装睡?害得我......我......」

「你怎样?」寒浩之斜看著她,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醒了?若不是我继续装睡,我还真不知自己在这段不省人事的时间,究竟遭遇了什么非人的对待,过的是什么羞辱不堪的日子?」

说完,他这才缓缓起身。

沉醉了十几天,浑身肌肉已经僵硬到不行,他只得慢慢摇晃著颈子,揉按著肩膀,试著舒展僵直的四肢。

但才一瞄到自己光不溜丢的下体,他就瞪著眼,重新看著在床下兀自脸红发抖的季巧儿。

看来他醉死的这段时间,这不知世事的青涩小丫头肯定吃了他不少豆腐,想到在这之前,自己也不过十分克制的亲了她几次、摸了她几下,他就觉得自己亏大了。

「我问你,你这样恬不知耻的摸我的这段期间,到底过了多久?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把我当可口的猪肉,每次都既摸又掐的玩透透了吧?」

他犀利的问话,让季巧儿既羞又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回答不出来了?」寒浩之转著双肩,不断按摩颈子,「好,我换个问法,我到底醉了多久?这你总可以说了吧!」

「少爷,你......也知道自己醉了?」季巧儿这时终於能开口说话。

「哼!当日在我喝下第一口时,就知道情况不妙,只可惜酒已入口,大势已去。」寒浩之用力瞪了她一眼。

害怕少爷再算上这笔旧帐,她的小命真要不保。

「少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是你自己说要拿烈酒的呀!那人家到酒窖去,也只看到这坛酒上有写烈酒二字,谁知道......」

「够了,不要再辩解了,这笔帐改天我会好好跟你算清楚,现在......」

浑身僵硬的肌肉总算稍微恢复,寒浩之邪恶的扬起嘴角,不顾自身的赤裸,君临天下的看著犹在地上发抖的季巧儿。

「你得清楚而明白的告诉我,你到底趁我昏迷时,非礼了我多少次?」

「我没有......少爷,冤枉呀!你自新婚夜後昏睡了十几天,为了弥补罪过,我每天为你喂汤喂水、擦澡换衣的,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怠慢......」

季巧儿快哭出来了。

「好个不敢怠慢,从你刚才将我视若无物般,一再玩弄的情形看来,你所谓的尽心尽力确实不假嘛!」他眯起眼,连哼了哼,「只不过,我是堂堂七尺之躯的大男人,并非你的宠物。没想到居然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让你一个黄花闺女如此糟蹋,我要不讨回个公道,颜面何在?」

「少爷......你什么意思?」寒浩之那张脸,让季巧儿吓得吞不下口水,「你想干嘛?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照顾少爷你而已呀!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半点想污辱少爷万金之躯的意思。少爷,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得明察秋毫呀!」

她又羞又急、试图辩解的迷人模样,看得沉睡多日的寒浩之心痒难耐。

就像座傲人的巨山似的,他气势非凡的俯视不断往後退又显得极其渺小的季巧儿。

「我是想原谅你,但你实在太过分了,就连我那身为男人最隐私的部分,都让你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人给一再......彻底玩弄於股掌之间,试问,我能多有度量?」

季巧儿吓得扁起嘴,眼泪已经不听话的狂飙出来。

「少爷,你......你现在到底想怎样啦?」她颤抖的问。

寒浩之皱起浓眉,认真的思索这个已腹中有案的问题,而後邪恶一笑,缓缓弯下身,阒黑的双眸一个劲儿的盯著她惊吓的小脸不放,十分满意自己的威严造成的效果。

「我想怎样,你说呢?小笨蛋。」

以为自己死期不远,季巧儿吓得直摇头,「少爷,不要!我不要死!求求你饶了我一命吧!」

寒浩之挑眉,「死?这倒是个好提议,虽然杀人终究得偿命,但要你的命,我还真下不了手。」

在季巧儿暂且松口气的同时,他又紧接著说,「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什么?不--」

在季巧儿的尖叫声中,寒浩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抱起她,往床上丢去,随即压上她小小的身子。

全身熨贴在娇小的身躯上,寒浩之存心故意的挑重点部分揉压。

「想玩是吧?你趁我毫无反抗能力时恣意欺陵,就怪不得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这磨人的小丫头,这次看你有什么藉口不让我碰你?」

「少爷你真是冤枉我了啦!我刚才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你怎么可以欺负一个下人,不行啦!」季巧儿脸红尖叫。

「是你玩弄我,还是我欺负你?你这不是恶人先告状,作贼喊抓贼?」

死盯著她红润润的小小唇瓣,他长年累积的情感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总之这欺主犯上的错,罪无可赦,我要不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丫头,日後你还不知会怎么骑到我头上来玩?」寒浩之忍不住口乾舌燥。

季巧儿本能的扭著身子不断抗拒,惊声尖叫连连,「不!饶了我呀!少爷,我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寒浩之存心轻薄,又怎会在乎季巧儿的抗拒?

眼神一闪,他低下头,骤然吻住她发抖的双唇,重重贴英辗转反覆,充满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占有欲。

恣意亲吻了好半天,直到季巧儿的尖叫声稍停,抗拒的身子变得柔软,寒浩之才意犹未尽的稍微离开。

手指抚著她颤抖的唇瓣,蓄势待发的欲望沉甸甸的悬宕在腹下,让他的呼吸变得不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其实,今天这事要是发生在之前,我压根也只会吓唬吓唬你,没可能真的侵犯你,不过......今非昔比了,小丫头。」掩不住满眼的欲念,他的身体发热。「没有男人能让女人这样撩拨而不心动的。不怕对你说,我对你已经达到一个男人所能承受的临界点,你这个日夜折腾得我几乎发狂的小丫头,今天,我是不可能放过你了。」

「少爷,说了这么多,你、你该不会真的想要......不!不可以,我可是黄花闺女呀!你要是收了我,我日後还怎么嫁人呀!」季巧儿惊恐的摇头。

「嫁人?」寒浩之停下手上的动作,眯起眼,「你这没心没肝的小白痴,现在你明明在我床上,居然还有胆想嫁给其他男人?我警告你,从今尔後,除了我以外,这辈子你休想有其他男人!」

季巧儿嘟著嘴,「不公平呀!少爷,你都娶妻了,怎么可以不准我嫁人?」

「正因为我娶妻了,所以才不准你嫁人!」

他不合逻辑的说法,听得她一阵错愕。

寒浩之不愿再多作解释,张嘴又重新吻住季巧儿。

这一吻,可谓惊天地而泣鬼神。

季巧儿僵羞的唇舌,在他技巧的引领下,从头到尾不断的和他激烈交缠,激起漫天炫目的火花。她那原本就不断发颤的身子,也硬是在寒浩之蛮横又带点温柔的攻占下,完全化成一滩软泥。

紧紧拥著季巧儿软腻无助的身子,他闭上眼,言语之间充满浓浓的占有欲。

「瞧你这反应,怎么还能牙尖嘴利的拒绝我?该死!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属於我的,从头到尾都是属於我一个人的,如今我已无後顾之忧,我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一一向你印证这点,你这迷人的小笨蛋。」

灵活的解开季巧儿的衣衫,在她半推半就的抵抗下,全数褪去她身上恼人的衣物屏障,将她白嫩无瑕的身段展现在自己眼前。

她白皙柔软的身材,看得寒浩之一阵恍神。

「好美,真是太美了。」他赞不绝口,大掌早已不受控制的左抚右揉,上上下下游遍了她皎洁肌肤的每一分、每一寸。

是他太久没女人了吗?所以才被巧儿这瘦小又称不上完美的身子所迷惑?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总之,现在的他,完全没有脑子来思考理由。

他只想将巧儿占为已有,让她彻头彻尾成为自己的女人。

双唇重新印上季巧儿的身子,从相濡以沫的抚慰到沉醉;从不熟悉的抗拒到相互融合。

激烈的爱恋,已成了此时此刻,彼此最大最深的依赖。

情焰正炽,迅速狂卷燃烧,寒浩之的大掌始终离不开季巧儿的身子。

从她软嫩的丰盈,到纤细的腰肢;从滑细的背脊,到浑圆的臀部,他贪婪而忘情,情到激动处,甚至唇手并用,恨不得将季巧儿一口吞噬下肚。

「少爷......」隐约感受到寒浩之的激情超过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在激情稍歇间,季巧儿试图找回仅存的一点理智。「少爷,这样......不行呀!怎么说你都还没跟少奶奶圆房,万一让她知道你和我......我可怎么办?」

「别在这时提那个女人!她对我而言根本毫无意义,充其量不过是娶来堵我娘嘴的工具。而你,你这小麻烦精、恼人的小恶魔,今日不管说什么,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哼!他怎么可能将彭妤艳这种女人放在眼底?

他刻意张嘴吮住季巧儿胸前丰软的果实,尽情品味舌尖尝到的甜腻沁香。

「我最重要?少爷,你怎么这么说?这样......对少奶奶不公平的。」

季巧儿不明白,身子让寒浩之啜得不断轻颤。

「不公平?她委屈个什么劲?若不是为了贪图我寒家的荣华富贵,她会同意嫁进来?」寒浩之丝毫不肯松口,啜吮得啧啧有声。

「是吗?就算如此,我们也不可以在一起的......」季巧儿睁开被激情充盈的泪眼,「你不也一直说吗?我是个只会给你惹麻烦的讨厌鬼,人人都知道我们八字不和,万一......你和我在一起害惨了你,可怎么办?」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我的八字已经够糟了,就算你我真的相克又如何?我不在乎。」

寒浩之开始伸舌舔弄著,季巧儿浑身又是一阵剧颤。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担心我会克了你?」他深皱著浓眉,抬起头来。

「不、不是!」季巧儿急摇著头,「我从来就不怕这个的,我是担心你会受我影响......」

「那就闭嘴,我无法免俗的娶了彭妤艳进门,就是想断了外头那些闲言闲语,从今後,谁也不许再提什么谁会克谁之类的鬼话。」

伸出的舌尖又开始贪婪的在季巧儿胸前吮啜来去,那香甜浓郁的沁心味,怎么都叫寒浩之爱不释口。

「但是,老夫人......」季巧儿还是深深以为不妥!

「不要再说话了,小白痴,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是满腔欲火,蓄势待发。「巧儿,今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让你彻头彻尾成为我寒浩之的女人。」

紧紧拥著季巧儿的身子,他将脸埋在她颈间,臀部的昂扬刻意抵触在她脆弱无遮的腿际之间,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傻瓜,在这之前你不是一直怀疑老鸨的话,怀疑我欺骗你?来,你感觉我这是真还是假?」

季巧儿回过神来,大腿上那硬实的火热触感,顿时让她羞得无法言语。

「不说话?」他抓起她发颤的小手,直往自己胯下握去,「你不妨亲自检验看看。」

触手的巨实火烫,远远超乎季巧儿的想像,她全身像火在烧般热烫。

「少爷......你......」

「承认我所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不同凡响了?」寒浩之已然按捺不祝

俯下身,他一举便攻城掠地,占领那块原就属於他的柔嫩领地。

疼痛无预警的贯穿了季巧儿的身子,她本能的娇喘嘤咛,不断抗拒之余,却又感动得浑身剧烈发颤。

在寒浩之强横又温柔的动作下,一切椎心刺骨的过程,在最後那一刹那,全都转化成激进互动的催化剂。

少了痛苦,狂热的喜悦深深攫获了两人放肆的身心,在最後那高潮的释放後,两人皆汗流浃背、瘫软无力......

在季巧儿疲倦的沉沉睡著之後,醉了十几天的寒浩之仍然精神饱满,贪恋不舍的持续探索、抚摸季巧儿的身子,直到他再次睡去。

寒浩之精神饱满的醒来。

眼睛还没张开,脑海就浮现昨天缠绵悱恻的旖旎画面,心神一荡,伸手就想摸身旁的季巧儿。

没有。

寒浩之皱著浓眉睁开眼,看著空无一人的房间,有点不高兴。

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东西,才一天的时间,就恃宠而骄了?待会儿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训训,省得她以为当了他的女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从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用力伸展身躯,活络全身的筋骨,整整睡了十几天,虽然肚子饿得直叫,但精神却出奇的好。

胡乱披上衣服,寒浩之正想跳下床时,一名婢女端著饭菜进来,後头跟著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季巧儿,而是彭妤艳。

乍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女人,他心情顿时恶劣到最高点。

「怎么是你?」

彭妤艳刻意扬著笑脸,示意婢女将饭菜放下出去後,深情款款的坐在床前,伸出手来抚摸寒浩之的脸。

「郎君,我的好丈夫,你总算醒了?」

美食当前,寒浩之根本无心食用,只因彭妤艳那不带感情的假笑,让他倒尽胃口。

「我醒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不醒?」他嫌恶的移开脸。

彭妤艳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然後愤而起身,「寒浩之,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我的?」

「你什么态度对我,我就用什么态度对你。」寒浩之起身穿衣,压根不想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我就这么惹人厌?我一知道你醒了,就命人弄了东西要来给你吃,这你也不领情?」彭妤艳十分不高兴。

「领情?只要你这张嘴少尖酸刻薄几句,就算是给我天大的恩惠了。」他穿好衣裳,急著走出门外。

「站住!」彭妤艳的尖叫声,让寒浩之皱著眉停下脚步。

「你想怎样?」

「你问我想怎样?」彭奸艳走上前来,扠腰道:「我还想问你,从刚才我就一直尽责的扮演一个贤妻的角色,你到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才看到我就这么急著走,走去哪?是不是要去找那个不知羞耻的季巧儿?」

「你给我住口!才叫你别尖酸刻薄,你就立刻故态复萌,嘴巴给我放乾净点,巧儿就是巧儿,不准你开口闭口的污辱她。」寒浩之瞪著眼斥道。

「果然没错,人才一醒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往另一个女人怀里跑,我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留给我?」彭妤艳火气上身。

寒浩之嗤哼,「你是寒家大少奶奶,这么天大的面子都给了你,你还想要什么?」

「寒浩之!」彭妤艳气极了,「你究意什么意思?你们寒家好不容易才找到我这个八字够硬、命够好的女人娶进门,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用这种态度对我?」

她犀利的言词,让寒浩之陡然眯起眼。

「既然你也明白,你进寒家全是因为八字生得好,那么,行事作为就得给我谨慎小心,别失了寒家大少奶奶应有的风范。」

「我没有大户人家的风范?」彭奸艳指著自己,气得发抖。

「不只如此,我还要警告你,不准你日後再像泼妇骂街般见人就吼,若再有损寒家门风,我铁不饶你。」寒浩之连看她一眼都不想。

「你--」彭妤艳气极败坏,「寒浩之!好歹我也是出身名门,算得上知书达礼。我不过骂了季巧儿这贱人几句,你就说我不识大体?你一心向著那命中犯贱的下人,若是让人知道了,我还能在寒家立足吗?」

「够了!还说你识大体?我说一句,你应十几句,口口声声贱人、贱人的骂,这像是从大家闺秀口中说出来的话?你还有脸说知书达礼?在我瞧来,你的气度连巧儿的一半都比不上。」他一看她就有气。

「你拿我跟那贱人比?到底谁才是寒家的大少奶奶?你搞清楚,当初我嫁给你时,内心有多争扎、有多不甘愿?你以为我真不怕死吗?」彭妤艳让寒浩之骂得失去理智,无视他越来越严厉的脸,越说越大声。

「要不是你寒家财大势大,谁希罕嫁给你这种男人,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把你克妻克子的事,传得有多难听?

「全北京城的女子只要一听到寒家的媒人上门,哪个不赶快把大门锁上,想尽办法推辞?要不是我不畏谣言、力排众议嫁给你这倒楣鬼,你寒浩之就得终身背负著克妻克子的罪名,让人耻笑一辈子......蔼-你做什么?」

她字字句句皆如刀般,剖剐得寒浩之面色铁青,他咬著牙,一把抓住彭妤艳的手,自唇中挤出话。

「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我从没在乎过,你不要无知的想以这个来打击我的自尊,甚至以为可以藉此提高自己在寒家的地位。没用的,你不要痴心妄想!你当初要是觉得委屈,怕我克死了你,你可以选择不嫁,既然贪慕我寒家的荣华富贵,现在就没有理由後悔,要不,我给你一条活路,趁我还没跟你圆房,滚回彭家去!」

寒浩之坚狠的语气让彭妤艳有些惊惶。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还想休了我不成?我告诉你,休了我,你寒家就再也没有人敢嫁进来,这绝子绝孙的罪名,你担得了吗?」

寒浩之眯起眼,「我寒家有无子嗣是命中注定,你想安稳的待在这里吃香喝辣,就识相点不要论长道短,尤其不准一再用话激我,我告诉你,我寒浩之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受你一个女人威胁!」

他愤然甩掉彭妤艳的手,不想再跟她同处一室,转身就要离开。

「寒浩之!你去哪里?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贱人?给我站住!」彭妤艳瞪大了眼,见寒浩之压根不理她,尖声脱口而出,「你不用去找那贱人,她已经让你娘给赶出门了!」

寒浩之闻言,顿时停住脚步。

「你说什么?」一个箭步上前,他使劲抓起彭妤艳的手腕,「我娘赶走巧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怎么可能这么做?」

彭妤艳想将手抽回,无奈寒浩之的箝制她丝毫撼动不了。

「可不可能,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你那亲爱的娘,看是不是她赶走季巧儿的?」

寒浩之打心底认为彭妤艳说谎。

「不可能!我娘疼巧儿是人尽皆知的事,她若想赶巧儿走,早八百年就这么做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你肯定是在造谣。」

「我造谣?真是够了,谁的话你都信,我说的你就当放屁。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干吗?」

彭妤艳好不容易甩掉寒浩之的掌握,痛得不断揉著手腕。

「你也不想想,一个和你八字不合的女人,你娘看在你的面子上肯留那贱人这么久,也算那丫头祖上积德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藉口赶她走,你以为你娘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难道娘是因为我喝了千日醉的关系,因此责怪巧儿?」

「不然还有什么?我听说了,那个巧儿这些年在寒家根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这里迟早还要闯大祸,你娘这时候才赶她走,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仗著这些日子在寒老夫人面前说尽季巧儿的坏话,寒老夫人对彭妤艳信任有加,她是有恃无恐。

「该死、该死!」寒浩之重重说道。

单纯天真的巧儿只身一人流落在外,不知会不会让人欺负?甚至吃亏上当?他急得跳脚。

「你说,巧儿究竟上哪去了?」

他一脸著急的模样,看得彭妤艳妒火横生。

「她是死是活干我什么事?上刀山、下油锅,她用得著向我交代吗?」

「你......」寒浩之瞪大眼,双手握拳。

「我怎样?脚长在她身上,她真要走谁能阻止得了?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彭妤艳不屑的嗤道。

「你个该死的泼妇!」

寒浩之双拳握得咯咯作响,耐心已到极限,他走上前去,在彭妤艳惊讶的眼神中,一把揪起她的衣襟。

「你给我听好,在寒家,在全北京城,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拔扈,因为他们知道,後果绝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的。」

感受到寒浩之非比寻常的怒火,彭妤艳有些吃惊。

「你想怎样?难道你还想打我?」

「哼!打你怕脏了我的手,不过我要你知道,今日不打你,不代表我会放纵你胡作非为,要是再敢这么目中无人,你就给我滚出寒家!」

「你......难道真想休了我?」她恨恨的看著寒浩之,「我就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决定,毕竟休了我只会让你寒浩之克妻的谣言满天飞,让寒家蒙羞,你真不在乎?」

「蒙羞?好,既然你提到这件事,我就开门见山的告诉你,别忘了,你已是寒家的人,彭子海在外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劝你最好不要参与,万一牵连到寒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说什么?我哥哥可是正当做生意,外头那些谣言你也相信?」彭妤艳心虚的说。

「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和彭子海那些以合法掩护非法的生意,在城里明眼人谁不知?」寒浩之冷哼著,「就算你可以单凭著一张嘴说服别人相信,也不代表你和彭子海就可以只手遮天。」

「你别胡说!我和哥哥好歹也是世家子弟,那种下三滥的事情我们怎么会做,你别冤枉好人。」她眼神闪烁。

寒浩之锐利的视线停在彭妤艳脸上。

「就算我冤枉了你,总之,若想在这个家安安稳稳的待下去,只要尽你大少奶奶应尽的本分就好,其他的事,你一件也不用管。」

说毕,他在彭妤艳怨毒的眼神中,愤然而去。

彭妤艳简直呕到最高点!

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难搞,来软的不行,来硬的更糟,表面上看似狂浪不羁,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倨傲精明。

看来,要完全得到寒家所有的财产,是不可能的了。

但幸好,她听说寒府有一个秘密金库,里头藏有大量金银珠宝,只要拿到手,她後半生要荣华富贵依然不是问题。

既然寒老夫人已在她掌握之中,那她只要加快速度,趁寒浩之寻找季巧儿时,想办法将金库的钥匙弄到手,把财宝收括己有,然後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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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季巧儿肩上背著一只小包袱,默默走在街上。

人在闹市中,更显自己的孤寂,尤其以後,她就得一个人过日子了......

感伤之余,她不禁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实在应该和少爷道别後再走的,可是不行,她连老夫人的面都见不著了,又怎么可能和少爷话别?

眨著无助的大眼,看著路上俪影双双的情侣,想到日後再也听不到少爷如雷般的吼叫声,心底那落寞的寂寥就油然而生。

本以为进了寒家,她未来的日子就有所依靠了,没想到这一辈子还是得一个人孤独到老。

更惨的是,她举目无亲,根本不知何去何从......

唉!还好,这些年少爷和老夫人对她不错,她也攒下不少银子,找个清静的地方,自个儿种花种菜的,省吃俭用点,应该还能过生活。

季巧儿失魂落魄的走著,不小心让一个冒冒失失的男子撞了一下,没注意到男子闪烁的眼神,她摸了摸手後,又开始往前走。

前行了好一会儿,她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噜叫不停,於是找了个面摊,随意叫了几个馒头,连茶水也没敢点,配著白开水就吃了起来。

吃完了半个馒头,季巧儿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几个馒头全包在布巾里头,又大口大口的灌了好些白开水後,准备掏出钱袋来付钱。

咦?!怎么回事?她的钱袋呢?怎么不见了!

季巧儿慌乱的在身上、包袱里不断翻找著,在这样秋冬交接的季节里,急出了一头汗。

一旁的店小二看情况不对,臭著脸走上前来。

「姑娘,几个馒头不过三文钱,你到底付不付得出来呀?」

「付得出来!我有银子的!」季巧儿急得快哭出来,但任凭她把包袱翻了个朝天,就是没有钱袋的影子。

完了!她的银子让人扒走了。

她变成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了!

更惨的是,她付不出买馒头的这三文钱呀!

「小二哥,对不起,我本来是有银子的,但你相信我,我的钱袋真的掉了......」

话还没说完,店小二就扯大了嗓门,「没钱还来吃东西,你这娘儿们,这套装可怜的伎俩我看多了,别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要以此骗吃骗喝,没用的!赶快给钱,要下就送你到衙门吃牢饭去!」

「不要、我不要!我的钱真的掉了!」季巧儿急道:「要不,我帮你们做事,我手脚俐落,洗碗、端菜,什么活我都能做,就当还这馒头钱行不行?」

「去你的,我要的是银子,你洗碗、端菜,那么我做什么?喝西北风回家吃自己吗?」店小二扯著季巧儿的手,「不付是吧?走!咱们到衙门理论去,别说我欺负一个娘儿们。哼!我就不信到了衙门,没人来替你付银子。」

说到最痛处,季巧儿咬著唇乞求,「没人的,小二哥,我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你就算送我进牢里,我也没钱还你的。」

「废话少说,走!」

任凭季巧儿苦苦哀求,还是让店小二押进了衙门。

县官是个小鼻子、小眼睛,唯利是图的人,对这种毫无油水可捞的小案子,根本不屑一办,没三、两下的问话,便胡乱判了季巧儿入狱一个月。

抱著随身的小包袱,季巧儿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让人一脚踢进了脏旧不堪、臭气冲天的牢房里。

看著如此杂乱的环境,她委屈至极,紧咬著下唇,因为自己凄惨的处境,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但她可没办法哭太久,因为才一哽咽,周遭便开始出现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紧跟著便从发霉发臭的稻草堆里,窜出好几只牙尖嘴利的老鼠。

季巧儿见状大声尖叫,简直吓破了胆。

少爷......她想要少爷在身边呀!

她蜷缩在墙角,大眼带泪,警戒的看著四周,害怕的哭了出来。

但从白天哭到日落,在季巧儿倦极的睡著後,还是不见人来救她。

季巧儿在牢里一待就是好几天,这些日子,三餐有一顿没一顿的不说,就连那送来的饭菜不是馊的,就是臭的,根本无法下咽。

好在包袱里还有几个乾硬的馒头,她每天啃几口,日子勉强也就这么过去了。

几天後,一向冷清的牢房大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呵!彭兄,来,里面请!」是那见钱眼开的狗官的声音。

「就是这里?」一个声音单薄的男子,语带怀疑的问道:「陈大人,你可别诓我,我要的是女人,而且是绝色佳人,你别收了银子,随便丢个女人给我就算数了,杀头生意有人做,赔钱生意我可不想碰。」

「彭兄,你这话就严重了。」

不一会儿,狗官协同一名眼睛细长,嘴唇浅薄的男子出现。

只见狗官对那人笑得极其灿烂。

「难道我会骗你不成?等你看到人,包准觉得物超所值,绝对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好交易,毕竟,呵,咱们这儿可是做信用的,不是?」

在狗官哈哈大笑声中,彭子海等人已经走到了季巧儿的牢房前。

「来人,把门打开!」

狱卒打开门後,两人直接走到害怕得缩在墙角的季巧儿面前。

「就是她?」彭子海眯起细眼,猥亵的直盯著季巧儿清秀的小脸蛋瞧,「嗯,不错!果然不错!只是这脸蛋还可以,就不知身材怎么样?」

「还不给我站起来!」

狗官使了个眼色,不顾季巧儿抗拒的尖叫,两名狱卒强把她拉了起来。

「哈!好,果然是个好货色!」他邪恶的摸著下巴,下断上下打量著季巧儿纤细的身段,「虽然瘦了点,但这不是问题,陈大人,你这回可真没骗我,这娘儿们我太满意了。」

在两人哈哈大笑的同时,季巧儿只觉事情不妙。

「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陈大人,我是在这里坐牢的,又不认识这个人,你怎么可以随便让人对我评头论足?」她抖著身子,勉强出声。

「评头论足?」狗官和彭子海相视一眼,又双双哈哈大笑起来。

「岂止是评头论足?」彭子海邪扬著嘴角,手指不规矩的摸上季巧儿那张诱人的脸蛋,「美人啊!等你跟我回去,就会知道事情绝不只有评头论足这么简单。」

「跟你回去?什么意思?」

季巧儿再笨也知这个彭兄绝非善类,他会要她跟他回去,一定心怀不轨。

她撇开头,不让彭子海碰到她的脸。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啧啧啧!小美人就是小美人,不过说几句话,全身便害怕的抖得不像样,这我见犹怜的模样,看了真叫人心疼呀!」

季巧儿看他那副噁心样,又打了一个哆嗦。

「至於我为什么能带你回去?这理由很简单,因为你犯了罪,却凑不出罚金,我呢,一个好心的大善人,为免你发配边疆,所以花钱赎你出狱,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彭子海嘿嘿笑著。

「我要发配边疆?!」季巧儿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白著脸问狗官,「大人,我只是没付馒头的钱而已,怎么可能要发配边疆?」

「怎么?朝廷的规矩难道是你订的不成?这里我最大,我说你罪刑重大,恶意诈骗,得发配边疆就得发配边疆!」狗官重重哼了一声。

「你、你明知道我没有亲戚朋友可以帮忙,所以故意欺负我一个可怜孤儿,对不对?」季巧儿抿唇。

季巧儿的话再次让狗官吃了颗定心丸,毕竟他还真怕有人临时跳出来替她付银子,到时候丢官事小,小命不保可就严重了。

「你再强词夺理,我再多判你一个污辱朝廷命官的罪刑,不只让你发配边疆,还要你充当军妓,供男人玩乐,你信不信?」

狗宫的话让季巧儿吓得腿软。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我只是付不出三文钱而已,这儿好歹在天子脚下,你不可以这么胆大包天,胡乱治人罪的。」

她的话激怒了狗官,他一个瞪眼,破口大骂,「你这臭娘们!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三文钱?三文钱就足以逼死一名英雄好汉了,更何况是你这孤娘儿们!」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以随便让人替我付罚金呀!」季巧儿看了一眼狡诈的彭子海,只觉骇惧异常。

「住口!」狗官扭曲著脸,「你这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有人肯帮你就该庆幸了,还由得你挑吗?」

「没错,反正银子我是已经花了,你呢,没得选择,一定要乖乖跟我走,聪明点,别不识相,否则有你好受的。」彭子海邪笑道。

季巧儿腿都软了,唇办颤抖,「你......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哈!」彭子海仰天长啸,倏地脸色一沉,「还能怎样?你以为我花了五百两银子,是让你当少奶奶享福的不成?」

「五百两?!你花了五百两赎我?」季巧儿瞠目结舌,「我不过付不出馒头的钱,居然要罚五百两银子,你们、你们两个官商勾结,一定没安好心眼,是不是想逼良为娼?」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有点头脑!」

彭子海胆大包天到既不掩饰不法意图,更懒得和季巧儿罗唆,大手一挥,带来的两名手下,就强接过狱卒手上的季巧儿。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碰我!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即将身陷险境的恐惧,让季巧儿不断反抗。

「把她的嘴塞住,我可不想招人侧目,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彭子海命令手下用布团塞住季巧儿的嘴,带著不断呜声挣扎的季巧儿离开监牢。

上了早就准备在衙门後头的马车,一阵颠簸急驶,很快的,季巧儿就让人带到了一处大红灯笼高挂的妓院後门。

直到被人拉下了马车,季巧儿才真正吓破了胆!

惨了!那人赎她的目的,真的是要推她入火坑赚黑心钱呀!

季巧儿怎么可能乖乖就范?

她开始拚了命的挣扎,无奈嘴里塞著布叫不出声,恐惧的泪水不断往下滴流,却还是让人又拉又扛的推进一间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

虽然是大白天,但这个房间却阴晦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恢复自由的双手,好不容易拿掉嘴中的脏布後,她用力捶门开始求救哭喊。

「谁来救救我呀!救命呀!我不要当妓女!我不要呀......」

喊破了喉咙,哭乾了眼泪,手也捶破了皮的季巧儿,瘫倒在门前,想到未知的未来,一股恐惧感逐渐席卷、蔓延到全身。

她再次啜泣出声。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她本来以为进了牢房,是她这辈子最惨的际遇了,没想到更悲惨的还在後头。

才三文钱呀!她竟然就成了狗官和那人敛财的工具。

不!她不要啊!

她该怎么办才好呢?一定有人可以救她,一定可以的。

想到此,她再次虚弱的捶打著房门,抽噎的哭著,「开门呀......谁来救救我呀......我要见寒浩之,来人呀......」

但她喊到睡著,依然没有人来救她。

====

寒浩之连著几天派出大批人马找寻季巧儿的下落,却始终毫无所获,不仅数日食不下咽,更担心得白了头发。

「饭桶!一群饭桶!」

一脸胡碴的寒浩之,看来憔累不堪,但咆声依然震耳欲聋。

站在厅上的一干家丁,面对连日来主子的怒气,全都低垂著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寒浩之暴怒的一拍桌。

「不过是个女人,你们几十个大男人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居然告诉我毫无头绪?见鬼了!我不信巧儿会这么平空消失,你们再给我找,就算要把整座北京城都翻过来,也要给我把人找到!」

下人们唯唯称是,急奔出门,偌大的厅中,只剩贴身侍从小安还敢站在他身边。

小安清了清喉咙,「少爷,你别担心,巧儿福大命大,一定没事,咱们府里这么多人,相信很快就会有巧儿的消息......」

「你不用说这些於事无补的废话,巧儿一向傻人有傻福,她当然不会有事,我只担心她的个性单纯,看不清人心险恶,在外头会吃亏上当。该死!总之一日找不到她,我一日不能安心。」寒浩之气极的说。

小安一个迳的点头,「少爷说的极是。巧儿长相甜美,个性又善良,当然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外独自生活,以免让一些不入流的登徒子看上,万一不幸将她给骗走,那可就糟了。是吧?少爷。」

小安暗带揶揄的口气让寒浩之白了他一眼。

「你该死的再说下去,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小安一吐舌,「少爷,这舌头可割不得,我还有事要向少爷禀告呀!」

「没什么事比找巧儿更重要了,」寒浩之自椅子上站起,直向外走,「有话快说,别浪费我的时间。」

「是!」小安连忙跟上,「少爷,你不是要我注意少奶奶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最近我发觉......」

「发觉什么?」寒浩之站住,眯眼问道,「快说!」

「是这样的,自巧儿失踪後,这几天我发觉少奶奶总会趁著老夫人不注意时偷偷溜出门去,鬼鬼祟祟的,似乎在隐瞒什么事。」

寒浩之皱眉,「你确定?但之前你不是说她是嫌府里无聊,出门走走而已?」

「之前是如此,之後每次出门都不见她逛街买东西,反而多是直奔彭家。她嫁进府里才一个月,这么做似乎不太合理。」

「她回彭家?」寒浩之沉下脸,「该死!彭子海这个人心术不正,我早就怀疑这对兄妹暗地里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恶,这女人不要让我捉到小辫子,否则,我定不饶她!」

「少爷,早知少奶奶这么麻烦,你坚持不娶不就得了?」小安也有同感。

「你懂个什么?给我闭嘴!」

寒浩之难免也有点悔不当初。

唉!他能不娶吗?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如今巧儿失踪,他必须先找到巧儿,接下来才有心思管这女人背著他搞什么花样!

「是,那么少爷,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给我继续盯好她,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记著盯紧点,千万别让她搞出什么大纰漏损及寒家名誉。」

讲到此,寒浩之紧紧皱起眉头来。

「还有,关於巧儿失踪一事,这几天我一直怀疑和这婆娘脱不了关系。」

小安张大眼不解,「少爷,这话怎么说?」

「那该死的女人,说什么巧儿是让娘赶出门的,但我向娘求证过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尤其叫我怀疑的是,她根本不让巧儿在临走前见娘一面,光是这个举动,就更加证明这女人有鬼。」寒浩之抿著嘴。

「但少奶奶怎么有胆睁眼说瞎话?她不怕你戳破她的谎言?」

寒浩之冷哼,「她要是有所顾忌,便不会嫁给我了。总之,如果巧儿的失踪,不是自己刻意躲起来,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这婆娘把巧儿给藏起来的。」

「软禁巧儿?」小安不敢相信,「少奶奶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把巧儿给藏起来吧!」

「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她若真敢这么做,我铁要她吃不了、兜著走!」寒浩之紧握著拳头。

小安看著主子铁青愤怒的脸,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是,少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盯著少奶奶,要是有什么动静,一定马上回报给你知道。」

寒浩之皱眉,「那么,现在她人呢?」

小安顿了一下,抓了抓头,「呃,我不知道......可能在房里,也可能出门去了......」

寒浩之一瞪眼,「你搞什么?才说要好好看著那女人,现在就一问三不知。」

「冤枉呀!少爷,是你要我来这里等你问话,我才暂时离开,可没有怠忽职守呀!」小安急摇头。

「还顶嘴!」寒浩之不耐烦的一挥手,「好了,咱们现在必须双管齐下,我这就去赵太守那儿一趟,看能不能多点寻人的线索,而你,给我立刻去盯好那婆娘,不要让那婆娘有机可趁。」

看著少爷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安在心里大大叹了口气。

身为少爷的贴身侍从,他不是不明白多年来少爷对巧儿的用心,只是,命运一再的作弄,让他这个强悍的大少爷,也不得不作出违背本意的决定。

本以为娶了少奶奶就可以天下太平了,怎料事情反而越弄越复杂。

看来人算不如天算,希望这一切风波都能在找到巧儿後平息。

否则,就算少奶奶真是少爷的贵人又如何?她掀起的喧然大波,恐怕会让寒家陷入前所未有的风暴中......


正当寒府上下,人仰马翻的找寻季巧儿时,侥幸逃过小安跟踪的彭妤艳,今日没有到彭府去,反而来到关著季巧儿的妓院。

房门「呀」的一声开了,阴冷的彭子海走了进来。

然而,让已经哭得两眼红肿的季巧儿从疲睡中真正惊醒的,是随後跟进的彭妤艳!

乍看到季巧儿,彭妤艳也愣在当场,显然一样措手不及。

「哥,这就是你新找来的女人?不会吧!你不是说是从牢里找到的?怎么会是她?」她惊讶的问。

彭子海不解,「怎么?你认识她?」

彭妤艳嗤了一声,「哼!岂止认识,简直熟透了,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在寒家专门跟我作对的贱丫头,季巧儿。」

「哦?」

在自己熟悉的环境,彭妤艳的态度又高傲了起来,她上上下下打量著可怜的季巧儿。

「啧!我以为你要我教训的是什么人,原来是她?看来,冤家路窄这句话,果然没错。」

「少奶奶!真的是你,少奶奶!」

一时半刻,季巧儿没听懂彭妤艳藏刀的话意,以为遇到了救兵。

「少奶奶,求你救救我,你哥哥是个坏人,他想把我推入火坑,我季巧儿情愿一死,也绝不做那种倚门卖笑的事呀!」

「我管你做的是什么下三滥的事!」彭妤艳咬牙切齿的道:「你刚才是没听懂吗?我来这儿,是替我哥哥教训教训那些不识时务的贱女人,没想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遇到了你,正好,咱们新仇旧恨,两笔帐一起算!」

「少奶奶......」季巧儿张著小嘴,退了两步,「你......你不救我?为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季巧儿,就因为你是寒浩之的心上人。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寒浩之为了找你,怕不把整个北京城都翻了过来,还好,你人在牢里,否则,真要让寒浩之找到你,我岂不还要费神对付你?」她奸笑。

季巧儿摇著小脸,「对付我?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笨成这个样子,我真不懂,寒浩之怎么会在乎你到几乎疯狂的地步?」彭妤艳掩嘴轻哼,「不怕你知道,正因为寒浩之对你的感情远远超出我的预期,既然你的存在极有可能威胁到我在寒家的地位,我又怎么可能让你这眼中钉、肉中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破坏我完美的计画?」

「计画?」季巧儿傻眼,「什么计画?难道,你真是为了寒家的财产才嫁给少爷的?」

彭妤艳咯咯娇笑起来。

「这会儿你倒聪明起来了,没错,若不是为了钱,谁会甘冒生命危险嫁给那个脾气暴躁的倒楣鬼?」

季巧儿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

「少爷跟我说,你极有可能是为了寒府的荣华富贵才嫁给他,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居心叵测!」

「他说过这种事?看来这个寒浩之果然下简单,怪不得我在那老女人身上如何下功夫,就是弄不到金库的钥匙。」彭妤艳紧皱著眉。

「你......你太过分了,你哥哥逼良为娼,专做不法的买卖,你则为虎作伥、丧尽天良,这些事要是传了出去,一定会伤害寒家名声,让少爷在京城难以立足的。」她季巧儿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去你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我?寒家能否在京城立足与我何干?」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她的嘴脸看得季巧儿心寒。

「看来,你是不可能放我出去了,是不是?」

彭妤艳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放你?你以为我头壳坏掉了?你已经知道我全部的计画,我还能让你活著回去寒家吗?休想!门都没有!」

季巧儿瘫在地上,咬著唇,想做最後一点努力,希望彭妤艳能回头是岸。

「少奶奶,既然你对我有所顾忌,不肯救我也没关系,但是,有些话我一定要说。」

「哼!」彭妤艳不屑的撇开头。

不管她听不听,季巧儿还是深吸口气说:「虽说你嫁给少爷是别有居心,但少爷是个好男人,而你是他的真命天女,希望你不要这么伤害他。我死不足惜,只求少奶奶真心对待少爷,少爷真是苦太久了。」

「好一个视死如归的丫头、好一个忠肝义胆的下人!这些话要是让寒浩之听见了,不知要有多感动?不过我要的只是钱,大笔的钱!其他的,你就不用再多费唇舌了。」彭妤艳毫不领情。

季巧儿心寒,「少奶奶,你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总有一天会後悔的。」

彭妤艳一瞪眼,走上前去,反手就是火辣辣的一巴掌。

「我彭妤艳做事向来不懂後悔,该後悔的是你。」

季巧儿捂著脸,忍住欲掉下的泪。

看著被打倒在地的季巧儿,彭妤艳扠腰怒斥。

「本来站在生意的立场,我是该替哥哥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识趣的贱人,但为免你接客後,还要用这张臭嘴破坏我的好事,你放心,我会暂时让你在这里住上一阵子,等我想到怎么对付你之後,再好好折磨你这个贱丫头!」

「妹子,没想到这女人这么麻烦。」彭子海还真有些後悔找了个麻烦精回来,他摸著下巴,思索起来,「既然这丫头会坏了我们的计画,自然是无法把她推上台面接客。」

彭妤艳挑眉看著自家大哥。

瞪著捂面的季巧儿,彭子海蹲下身来,笑得极淫荡。

「不过,肥水不落外人田,好歹我也得先玩上一玩,否则这笔生意不亏大了?」

「不!」季巧儿畏惧的紧揪衣襟,深怕彭子海真要侵犯她,不断往後退。

「怎么?害怕了?反正你不知让寒浩之玩了多少次,跟我哥哥玩玩,难道还委屈你了?」彭妤艳冷眼以对。

「少奶奶,你不可以让他这么做!」季巧儿抵死下从,对著彭子海大叫,「不要碰我,否则我立刻死给你看!」

「想死?」彭子海搓著双手,一语双关的边走边道:「好!你就死给我看,等会儿在床上,就看你如何欲仙欲死。」

眼看彭子海就要扑上来,季巧儿猛地一个转身,就要往墙上撞去。

「你敢寻死?」彭子海怒极,一把抓住季巧儿,反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他的力道远远大过彭妤艳,这一次不但把季巧儿打得眼冒金星,重重摔倒在地,嘴角还沁出了鲜血。

彭子海见状还不肯停手,接连几个踢打,叫季巧儿几乎晕厥。

「妈的!不知好歹的贱女人,我肯上你是给你面子,你给我装什么清高?想死?我就要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哥!」彭妤艳抬起手,阻止了彭子海,「要玩也不差在今天,瞧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要真弄死了她,咱们才真是偷鸡不著蚀把米。」

彭子海呸的一声,「玩死一个是一个,反正这贱人也不能替咱们赚钱,留她又有何用?」

「话可不能这么说,在京城她是没办法露脸,但在外地可没说不行,凭她这张脸,要多赚个几千万两又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不能和钱过不去。」彭妤艳打起如意算盘来。

「外地?」彭子海愣了一愣,随即阴狠的笑了起来,「我的好妹子,你果然聪明。好,今天我就暂且饶了她,等你把寒家的事处理完後,咱们就带著这棵摇钱树,以及寒家的财宝一起到山西享福去。」

「没错,到时候咱们兄妹俩富可敌国,荣华富贵一生享用不尽,谁还敢看不起咱们,敢说咱们是破落大户?」

无视奄奄一息的季巧儿,两人齐心的奸笑声响彻整座妓院。

====

自从彭妤艳嫁进寒府後,寒家各地分铺的生意,就陆陆续续传来了好消息。

盐运生意蒸蒸日上不说,订单根本应接不暇,生意畅旺、兴隆到让人忙不过来,就连之前最棘手的官府航道运输问题,也在弹指之间轻松解决。

没有人怀疑彭妤艳这个真命天女所带来的好运,即使人人都知道寒浩之到现在压根没和她同过一天房。

为此,彭妤艳在寒家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态势,让下人们个个是胆战心惊。

这天,她又大剌剌的带著从彭家跟来的丫头,假藉逛街之名,出门去了。

进了妓院後门,彭妤艳同彭子海直接走进关著季巧儿的房间。

看著蜷缩在床边的季巧儿,彭妤艳十分满意的扬起嘴角。

「哟!怎么今儿个这么安静?」

被关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的季巧儿,整日惶恐不安,在吃没吃饱,睡也不成眠的反覆折腾下,本就削瘦的她如今更形孱弱。

见到这两个凶神恶煞,她紧紧将身体缩起,如同惊弓之鸟的不断发抖。

「你......你们又想干嘛?」

「我们想干嘛?」彭子海笑得邪恶,「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兄妹可不会吃饱闲著没事来看你。」

「没错!」彭妤艳直接点名意图,「季巧儿,今儿个,咱们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条件?」季巧儿毫无血色的脸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彭妤艳走近季巧儿。

「呵,别装傻了,你也知道我进寒府的目的为何,只是这两个月下来,任凭我用尽方法,还是无法得到寒府半毛钱,非但如此,寒浩之这家伙已经越来越难搞,很多事情压根瞒著我不让我参与,再这样下去,我的计画必定落空!」

「如果你肯回头是岸,事情一定不会变成这样,其实少爷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只要你向他认错,就算他知道你一开始居心不良,也一定会原谅你的。」季巧儿试著做最後劝说。

「放屁!谁要跟那种克妻克子的煞星过一辈子?他心软?哼!全世界也只有你说寒浩之的心肠软,在我看来,他对待敌人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彭妤艳斥道。

季巧儿摇头,「你太不了解他了......」

「我不需要了解他,我只要银子,我已经没时间了,最近我总觉得心神不宁,这里疼那里痛的,一定是这煞星在我身边的原因,在我被他克死前,一定要拿到金库的钥匙!」

彭妤艳逼近季巧儿。

「告诉我,金库的钥匙放在哪里?你不是寒浩之的女人吗?如果你肯说出钥匙的下落,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让你离开这鬼地方。」

「金库的钥匙?」

季巧儿当然知道钥匙放在哪里,只因寒浩之在她面前,向来不隐瞒任何事情。

「不!我只是个下人,怎么可能知道钥匙在哪里?更何况,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不说?早料到你不会这么简单就说出来的,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不可。」季巧儿欲盖弥彰的神色逃不过彭妤艳的法眼。

「你......你想干嘛?」季巧儿害怕的看著两人,尤其彭子海那张不断贴近的淫晦脸庞,直叫她不寒而栗。「不要!不准碰我,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啊!不要!」

「又想死?」彭子海一把揪起季巧儿的长发,恶狠狠的道:「现在的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想死有那么简单吗?识相点,快告诉我钥匙在哪里?」

季巧儿头皮痛得发麻,泪水流出眼角。

「我不说、我死也不说!你们这些坏人,心肠这么狠毒,将来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别跟她废话,哥哥,让我先给她点苦头吃,不怕她不说。」彭妤艳拿出一条皮鞭,对著地上「唰唰」的甩出可怕的声音。

「贱女人,你说是不说?」

季巧儿看著如同蛇灵一般的长鞭,背脊已是冷汗直流。

「不!我不会说的!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用尽仅存的骨气,她豁出性命。

彭妤艳眼一眯,长鞭如闪电般「啪」的一声,硬生生打在季巧儿身上,然後一鞭接著一鞭,毫不手软。

「该死的贱婢子,快说!快给我说出来!」

长鞭一鞭鞭如火烧,烙在季巧儿身上,她想逃,却让身後的彭子海给箝制得动弹不得。随著鞭声起落,带起片片碎衣及点点血迹,季巧儿已痛得几近昏厥。

「该死的贱奴才!」眼看遍体鳞伤的季巧儿居然宁死不屈,彭妤艳气得将皮鞭一丢,「哥哥,我看这贱丫头就交给你了,在你手上,我倒要看她的嘴是不是还能这么硬?」

「呵呵呵!」

彭子海闻言开始摩拳擦掌,兴奋得跃跃欲试。

这一刻他不知等了多久。

「好妹子,你说的没错,女人只要落在我手上,就不信还能坚持多久?」

「不......不要!」季巧儿从晕眩中惊醒,不断摇头,把下唇咬出了血,「你们不可以这么做,不要!」

「要我不玩你也行,除非你把金库钥匙藏在哪里说出来,否则由不得你。」

季巧儿瞪著彭子海,一咬牙,依旧坚持。

「你们这两个坏到骨子里的大坏蛋,就算你们拥有全世界的金银财宝又如何?你们的下场绝对会比现在的我凄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事已至此,她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该死的贱货!敢诅咒老子我?看老子怎么治你!」

正当彭子海恶狠狠的一把要扑向季巧儿时,房门「砰」的一声,让人硬生生踢开。

彭氏兄妹震惊的回头,迎著阳光,只见破门处,赫然站著一个伟岸不群的身躯,虽然一时看不清是谁,但那一身猛烈的怒火叫人不寒而栗!

「寒浩之?!」

彭妤艳首先出声,一个踉舱往後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是你?」

彭于海惊恐的看著一脸严厉的寒浩之,及身後几名寒家护卫,神色极度不安。

早就怀疑季巧儿的失踪,和彭妤艳脱不了关系的寒浩之,经过这些日子的跟踪,终於在小安机警的通风报讯下,连同府中护卫火速赶到此处。

寒浩之身体绷著,拳头握得死紧,双眼才锐利的扫完两人,视线就惊停在满身是血的季巧儿身上。

「巧儿?巧儿!」

面对憔悴不堪的季巧儿,寒浩之内心充满惶恐,他一个箭步狂奔到季巧儿身前,「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不,不!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成这样?」

从未想过季巧儿会是这般情形,他伸出的两掌不知所措,声音也不自觉抖了起来。

「少......少爷?」再见寒浩之,季巧儿恍如隔世,她不断眨著眼,不敢相信寒浩之真的在她眼前。「真的是你,少爷......」

「是我!当然是我!」她微弱的声音、苍白的脸蛋、浑身是伤的凄惨模样,在在让寒浩之眼眶泛红。「老天爷,是谁?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季巧儿压抑多日的泪水,在寒浩之不敢置信的大吼声中,滴落成河。

「少爷、少爷......我没事,我、我真的没事......」

她一颗颗的泪水,伴随著一声声抽噎,就像针一样,刺得寒浩之心头一阵揪痛。

「巧儿,别哭,别哭呀!傻丫头,别哭了,我在这里,我人不就在这里?」他呼吸粗重,闭上红透的双眼,将季巧儿拥进怀中,满心不舍。

偎在这朝思暮想、宽大温暖的熟悉怀中,季巧儿就像回到家里,忍不住抛去所有矜持,恨不得将这些日子来的委屈,一古恼的渲泄出来。

「我好害怕,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怕得快死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真是全天下最可恶的大坏蛋,我讨厌他们,我讨厌他们!」

她如泣如诉的声音,令寒浩之心如刀割。

「我知道,这一切全是这两个下流无耻的东西搞出来的,该死,我只恨自己没有办法早点找到你,否则,你又怎会白白受这么多苦?」

「少爷......」季巧儿抽抽答答的抬起苍白的小脸,用力指著彭妤艳控诉,「就是她!她真如你所说的,是个只要寒家财产的坏女人,少爷,你要小心,她刚才一直逼问我金库钥匙的下落,我不肯说,她就打我......一直打我......」

「你这贱婢,给我住口!你才要小心别被这丫头给骗了,她才是包藏祸心的那一个。」彭妤艳不料事情变成这样,胡乱编造谎言,「其实自从她被娘赶出去後,便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寒家。这事被我知道了以後,怕她对你不利,才将她暂时囚在这里,准备找到证据将她送官究办......」

「才不是!少爷,你不要听她的话,我没有......」季巧儿慌乱的摇头,以为寒浩之会相信彭妤艳的鬼话。

他怎么可能受彭妤艳这挑拨离间的话影响?

怕季巧儿太过激动,寒浩之拥住她孱弱的身子,重重吐了口气。

「我知道这一切全是这个恶毒女人搞出来的把戏,我不会误会你的。现在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让他们给捉来这个地方的?」

偎在寒浩之的怀中,季巧儿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抽抽答答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监牢?推入火坑?」寒浩之听得惊愕。

季巧儿讲到心酸处,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

「这个彭子海真的好坏,关在这里都不给人家东西吃,还把人家包袱里仅剩的馒头都给抢走......他怎么可以抢人家的馒头?人家为了那几个馒头,付出了好大的代价,在牢里我都舍不得吃......」

这点滴骇人的惊险过程,让寒浩之听得心惊肉跳。

想到季巧儿为了三文钱,差点落於万劫不复之地,心中那把无明火就冲上了天!

「那该死的狗官,这对该死的兄妹!没想到这些混帐竟敢这样对你,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寒浩之非要替你讨回公道不可!」

「你这贱女人!是谁准你在这里妖言惑众的?」见季巧儿和盘托出真相,彭妤艳已然乱了套。「浩之,你听我说,这全是这贱丫头的苦肉计,什么推入火坑,全都是一派胡言,你别上当......」

「住口!你这该死的泼妇,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余地吗?」

「浩之,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你信她,不信我?」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如今巧儿人在妓院是事实,这不但证明你和彭子海的不法勾当,她身上明显让人凌虐的伤势更不容狡辩,哪由得你再胡言乱语、恶意栽赃?」

他小心抱著季巧儿起身,青铁的脸异常严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料不到你心肠居然如此狠毒,对一个弱女子可以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你简直可耻!」

彭妤艳慌乱不已,「浩之......我一向守本分,你不要冤枉我!」

「守本分?自你嫁进寒府来,暗地里就一直不断搞小动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寒浩之沉下脸,「你先从娘那里得知金库的位置,然後又千方百计想得到钥匙,你真以为我是白痴?还会睁只眼、闭只眼,由你继续胡作非为?」

「你......」彭妤艳白著脸,往後退了一步,试图挽回颓势,「浩之,好歹我也是寒家少奶奶,金库的钥匙理当由我保 管,这也没什么不对......」

「这当然没什么不对,但错就错在,你那骗死人不偿命的假八字!」寒浩之戳破她的假面具。

听到此,彭妤艳「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颤著嘴。

「什么假八字?寒浩之,你在胡说什么?」

「哼!要不是你不法的意图实在太过嚣张明显,要不是我早就对你有诸多的防范与戒心,我也不会查你查得这么彻底,更别提你在嫁进寒府前,和彭府仆人那些见不得人的情事......」

寒浩之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贴近些,对於季巧儿轻若棉絮的体重心疼不已。

「其实本来这些事我都可以算了,只要巧儿平安无事,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软禁巧儿也就罢了,竟还虐待到这种地步。该死!我寒家的荣誉可以置之度外,但巧儿的公道我今天定要一笔笔和你算个清楚!」

「你想怎样?难不成杀了我?」事到如今,彭妤艳知大势已去,白著脸道。

「杀了你,还怕脏了我的手,我有比杀了你还要好的方法,来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人声。

彭氏兄妹惊恐的看著官府衙役冲入房里,将他们给架起。

「不!放开我!」彭妤艳用力挣扎,完全失去平日傲人的气焰,「不许碰我!寒浩之,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可以让这些人这样对我!」

「说的也是,寒少奶奶,你倒是一语提醒了我。」寒浩之手指点了点下巴,「没错,这样就把你这恶毒的女人送进牢里,我怎么帮巧儿讨回一点公道?」

彭奸艳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寒浩之,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恨恨的瞪了眼彭妤艳後,才低下头,温柔的问季巧儿,「巧儿,你告诉我,你身上这些伤,是不是这贱女人打的?」

季巧儿先是怯怯的看了彭妤艳一眼,才坚定的点头。

「对,就是她,她刚才就是用那皮鞭打我的。我越骂她,她就越用力打我,打得我好痛哪!」

寒浩之深深吸了口气,「这该死的女人!好,我现在就替你出这口气。」

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护卫便拾起地上的皮鞭,对彭妤艳使劲抽了起来。

一鞭一鞭,相较之前她鞭打季巧儿的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不要啊!痛死我了!寒浩之,我是寒家少奶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彭妤艳哀号。

「住口,你不要污衊了寒家少奶奶这几个字,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而且正因为你现在还是我寒家的人,所以我有权用家法处置你。」寒浩之厉声道。

「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啊呀!救命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彭妤艳杀猪似的叫声,听得彭子海一阵脚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还有呢?巧儿。」寒浩之不再理会彭妤艳,拨空伸出一只手,心疼的抚著季巧儿削瘦苍白的脸颊,「那个彭子海,他有没有......」

「没有!」知道寒浩之要问什么,季巧儿急忙摇头澄清,「他是曾经想要非礼我......但是我不肯乖乖就范,撞了几次墙想死,他怕我死了就不能再替他赚钱,所以就没有再碰我了。」

「撞墙?」寒浩之不舍的轻触季巧儿额上那一片淤紫黑青,揪著心,沙哑的道:「你怎么这么傻?要是真有个万一,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才不傻呢!我宁死也不要他的脏手碰我一次,因为,我是你的、你的......」季巧儿眨著大眼,没往下说去。

「我的什么?」寒浩之心知肚明季巧儿的话意,心中不由窜过一道暖流,「因为你是我的人吗?」

季巧儿扁起嘴,声若蚊蚋,「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也曾经......」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听,她就脸红得再也说不下去。

寒浩之眼神蕴含著爱意,手臂搂紧季巧儿,深情不言而喻。

「说的也是,你可已经是我寒浩之的女人,谁要胆敢碰你,或是意图碰你,我就剁了他的手,阉了他,让他当一辈子的太监!」恶狠狠的瞪著彭子海,寒浩之咬牙道。

「寒浩之,你敢?!」

寒浩之的威胁,可让一直没敢出声的彭子海白了脸,看著被打到已经没有力气叫的彭妤艳,他吓得全身发抖。

「这里可是有王法的,我也不是你寒家的人,你不能叫他们碰我。」

「很好,我也不打算叫他们动手。」寒浩之将季巧儿放在床上,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彭子海,你玩什么女人我不管,但居然敢对我的女人意图不轨,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个公道,自然得由我这个男人一对一和你做个了断,咱们就来场公平竞赛,如何?」

「你......」

不待彭子海回话,寒浩之重拳一挥,彭子海连叫都来不及,便应声倒地。

再一挥拳,彭子海痛得连胃里的汁液都尽数吐了出来,混著断牙的鲜血,污秽的流了一地。

彭子海这下子应该後悔没让那些护卫动手了,在他猛击之下,肋骨不知断了几根,鼻青脸肿,直到他翻白眼昏死过去,寒浩之才悻悻然罢手。

这对瘫倒在血泊中的兄妹,寒浩之压根不屑一顾。

重新抱起季巧儿,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吧!巧儿。就把这两个下流胚子交给官府的人制裁去。咱们先回府了,嗯?」

「回府?」季巧儿眨眨眼,不确定的道:「你是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寒家吗?」

寒浩之扬起嘴角,「傻丫头,要不,你还想去哪里?」

「可是......」

「别说了,你的伤势不轻,一切先回去再说。」说毕,他便一马当先,紧紧抱著季巧儿,往寒家大宅而去。

彭妤艳兄妹俩因勾结朝廷命官,从事不法买卖,入狱服刑。而寒老夫人自从知道彭妤艳是利用假八字意图谋夺家产後,深受打击,痛心之余,当然同意寒浩之将彭妤艳休了。

虽然无妻一身轻,但刚刚才又谈妥一笔大生意的寒浩之走在长廊上,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只因为寒老夫人沮丧没几天,又开始到处委托媒人,就是一定要找到那甲申年正月初一辰时生的女子。

尽管他一再强调,寒家最近的一帆风顺既然和所谓的「真命天女」无关,那么也许他根本不用娶真命天女,依然可以平顺过完这一生。

但寒老夫人不这么认为,她对命理依然抱著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寒浩之无奈的叹著气。

难道,他真要在这看似不存在世上的「真命天女」阴影下生活一辈子?

难道,他和巧儿当真有缘无分?只能像这样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露水夫妻,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能给她?

站在房门口,寒浩之推门而入。

「巧儿?」

季巧儿不在床上,经过这阵子的休养,她的伤势早已复元,人也精神了许多。窝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她呆望著窗外渐渐入冬的景色。

她满怀心事的模样看得寒浩之搔了搔头,「怎么?又在想什么?」

季巧儿看也不看寒浩之一眼,兀自将下巴靠在并起的双膝上,不发一语。

「干嘛?你是不是真让彭子海那两个混蛋给吓傻了?怎么这些日子像变了个人似的,老是心事重重,连话也说不到两句?」

寒浩之跟著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你知不知道,这阵子听不到你在我耳边吱吱喳喳的碎念,更不见你跟前跟後的和我抬杠顶嘴,还真是挺不习惯的哪!」

季巧儿懒懒的睨了寒浩之一眼,又缓缓的移回原来的视线。

「难得耳根子清静,难道不好吗?」

「是不错啦!但偶尔我也想听听你的声音,回味回味咱们斗嘴的日子。」

「是吗?」季巧儿抓抓脸,「你要我说什么才好呢?少爷。」

「什么都行,就是别老是闷不吭气的。」

寒浩之伸手勾著季巧儿的下巴,「怎么?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没早点救你?还是气我没让那两个混帐上断头台替你报仇?」

「你想太多了。」季巧儿摇头轻甩掉寒浩之的手,嘟著嘴,「我只是在想事情。」

寒浩之愣了一愣,「想事情?不会吧!你这大脑几百年也不用一次,怎么可能拿来想事情?」

「你什么意思?」

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寒浩之尴尬的笑了笑。

「我哪有什么意思?我是说,你一向都乐观得很,总以为天底下没有坏人,凡事也往好处想,这样的你天真活泼又烂漫,会有什么事情令你愁眉苦脸的?」

季巧儿瞪著他,嘟著嘴不爽的道:「你现在的意思是,我根本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不只会随便相信人,就连被骗了还会替对方数银两的傻大姊罗?」

寒浩之支吾著。

「你果然是这么想我的,反正我笨嘛!所以才会被人关进丰里,既然如此,我会让他们两个虐待都是自找的,你又何必内疚呢?」

「巧儿,你这话说到哪去了?你那些日子的委屈我感同身受,怎么可能不心疼你?」寒浩之举双手投降,「好了,看在我已经对你笑脸陪尽的分上,你别再跟我闹这种脾气了,行不行?」

「我没有在闹脾气!」季巧儿用力一甩头,根本不想看寒浩之,「你走啦!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巧儿?」

「我说走啦!」她用力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不清不楚的道:「老夫人这会儿一定又找了好多女人在前厅等著你挑选,你不要再耗时间在我这里了,快走啦!」

她莫名其妙的火气,让寒浩之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那些自批命硬又死要钱的女人,我一个都不要,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巧儿,自始至终我要的女人都是......」

「我管你要谁!总之你是寒家的大少爷,要娶的是可以旺夫旺子、持家守成的好妻子,不是一个只会扯你後腿,让你伤脑筋,又一天到晚和你相刑相克的倒楣鬼。」

季巧儿压根不让寒浩之把重点说出来。

「什么相刑相克的倒楣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说自己,难道我这些日子说的做的,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寒浩之双手抱胸。

「感受不到!」季巧儿像鸵鸟一样,只肯把头深埋在膝间,不想面对现实。「我是个倒楣鬼是毋庸置疑的事,你别忘了,这点可是自我进府後,你就一直提醒我到现在的,既然我只会害你,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不要再浪费时间精神在我身上。」

「你在说什么鬼话!花精神在你身上怎么会是一种浪费?我寒浩之难得把一个女人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居然让你贬得一无是处?你会不会太污辱我的感情了?」寒浩之深皱著眉。

季巧儿没有回话。

寒浩之摇头,「话说回来,什么倒楣鬼?我一连克死了三任妻子,一个儿子及两名侍妾,若真要说谁是扫把星,我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这样的我都敢向你表明心意了,你到底还在自怜自艾个什么劲?」

「反正你不要理我就对了。」季巧儿的声音哽咽,「你的命格总算还有得解,而我和你天生相克,这点却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之前是我太自私,不想离开寒家这么好的环境,所以才假装这事不存在,但如今......」

寒浩之皱眉,「如今怎样?」

「如今证明,你开始行大运不是因为彭妤艳嫁给你,那么就一定是因为我离开你的缘故。原来这些年你之所以诸事不顺,都是我在你身边造成的。」

季巧儿越说,心情越不好。

「我都听说了,过几天皇上要宴请宾客,你就是其中之一,这么光宗耀祖的大事,老夫人一定乐坏了。我......我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会破坏这美好的事情,我才不要当寒家的千古罪人。」

不顾季巧儿的反对,寒浩之硬是将她的头给抬了起来,她那早就泪流满面的哀戚模样,看得他一阵叹息。

「傻丫头!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不怕老实跟你说,事实上,你现在的心情,我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对你我的未来,我也一直有著同样的顾忌。」

他索性将季巧儿拥在怀中。

季巧儿哭得泪流满面,「什么意思?」

寒浩之大声叹了口气,终於将自己唯恐会克死她,这三年来的挣扎,老实说了一遍。

「瞧,现在的你怕克了我的未来,我呢,则怕会克了你的命。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同病相怜?」

季巧儿抬起脸,眨著泪眼,不信的道:「你担心会克死我?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你不是对这种事都嗤之以鼻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对谁我都可以铁齿,但对你,我是真的宁可信其有,只怕好的不灵,坏的灵,若真不幸害惨了你,我岂不後悔一辈子?」寒浩之笑著摸摸她的头。

「你......」季巧儿说不出话来。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已不只三年的时间,这些年来,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许碰你,为的就是不想因一己之私,而冒任何失去你的可能,我真的担不起这个风险。」

季巧儿又惊又喜。

她万万想不到少爷已经喜欢她这么久的时间,不只如此,还在乎她到几乎委曲求全的地步!

难道她真是太笨了?笨得完全不了解少爷对她的一片苦心?

季巧儿咬著嘴唇,「既然你心中有我,那为什么老在人前人後说我是会让你倒楣的扫把星?而且,每次看到我都大吼小叫,要我离你远一点......」

「不说这些违心之论,我又怎么控制得了那股想将你占为已有的冲动?」寒浩之再也不隐瞒当时的心情,「你这个小白痴,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看到你,就巴不得拥你入怀?每每夜深人静,只要一想到你,就燥热得不得不逼自己到井边冲凉,冷却自己的心情......」

「你会为了我而睡不著?」季巧儿压根不敢相信。

「可不是,每次承受不住这身心上的压力时,我也只好上青楼去,随便找几个女人慰藉。只可惜,每每都只加深我对你的思念而已。而就在我以为身心都煎熬得快撑不下去时,那个该死的彭妤艳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寒浩之大大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说你笨,你还是真是笨得可以!」寒浩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想想,只要娶了她破除传言,我不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纳你进门,这么简单的逻辑你还要我解释什么?」

季巧儿愣了一下,「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才同意老夫人的话,将她娶进门?」

「没错!这整件事唯一错的地方,就是我和娘都太心急了,对自己太有自信,明知彭家背景可能不单纯,却作出最错误的决定,才会平白害你受这么多折磨。」

「你不要这么自责,谁叫她用假八字骗老夫人呢?」季巧儿盯著寒浩之看,「对不起,我一直不晓得你心里的挣扎,还一直怪你老是骂我,原来你都是为了我著想。」

「现在知道也不嫌晚,喏!现在你我都明白彼此的心意,日後也不许你无理取闹了,否则,我真不知要如何处理。」寒浩之抚著季巧儿的发丝。

「可是......虽然我已经知道你的苦衷,但问题依然存在。既然你不能留我在身边,那么不如让我离开这里,省得老夫人知道我们的事,让你为难。」

她还是担心。

「胡说八道!你敢走试试?小心我将你五花大绑,栓在我身边,我走到哪,你就得跟到哪。等你替我生十个、八个儿子後,看你还敢不敢说要离开我?」寒浩之可真的不开心了。

「你威胁我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你不让我走只会让情况更复杂呀!」

「我不是威胁你,巧儿,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寒浩之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将季巧儿拥进怀里。

「巧儿,答应我别走。没错,虽然目前我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无法给你,但我保证,你将是我寒浩之此生的最爱,除了名分以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季巧儿感动,将脸深埋在寒浩之胸前。

「其实,早在我把自己交给你之前,就已经把个人的声誉置之度外。如今就算只能当露水鸳鸯又如何?我一点也不在乎。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这样吧!不如先找个地方安置我,等你真娶到那个真命天女後,咱们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岂不更好?」

「你出什么该死的馊主意!」寒浩之立刻驳斥她,斩钉截铁的道:「就算不能给你名分,我也绝不将你藏在暗处,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可是......」

「不准可是了,一切交给时间去处理,我相信咱们还有比争论这个更重要的事要做。」寒浩之抬起季巧儿的小脸,重重吻了上去。

「你......你怎么这样于,话才说一半哪!少爷,你放开我啦!」季巧儿脸红心跳,挣扎的抗议。

「我不放,死也不放!」

寒浩之一把抱起季巧儿往床上带去,才一会工夫,双手就抚乱了她的衣衫。

「你晓不晓得,这些天你躺在床上那甜滋滋的可人模样,看得我心烦意乱,整个人快崩溃了。」

寒浩之扯开季巧儿的衣襟。

「哪有人这么霸道的?讨厌......」就在季巧儿半推半就之时,一块金锁片自她怀中掉了下来。

「啊!人家的金锁片!」她用力推开猴急的寒浩之,赶忙下床捡起,小心翼翼的拍去上头的灰尘。

「怎么了?」他不明白的问。

瞪了寒浩之一眼,她念道:「你小心点啦!这可是爹留给我的遗物,摔坏可就糟糕了......啊!真的摔裂了!」

「什么金锁片?」

季巧儿衣衫不整的诱人模样,看得寒浩之一阵心痒难耐,他走下床去,自背後环住季巧儿,一只手不规矩的探进她胸前抚握著。

「好了,大不了我找人替你修好它,快,咱们先办正事要紧......」

「你真是的,弄坏人家的传家宝,还只想著那种事。这锁片我一直放在身边,想到就拿起来擦擦看看,就怕稍有损伤,被你摔成这样你还说风凉话!」

寒浩之啃著季巧儿的颈背。

「好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总行吧!」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你说什么?这锁片你一直放在身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它交给店小二抵偿你欠的三文钱?」

季巧儿愣了一愣,「我压根没想过这个。」

「你哟!」他又好气又好笑,「我真不知该拿你这脑袋怎么办才好。」

「好了嘛!我这辈子从来也没想过要变卖爹爹的遗物。」她拿著已有裂缝的金锁片检视著,「咦?这里面怎么有张纸条?」

「纸条?怎么可能?」寒浩之将锁片接过手,「来,让我看看。」

小心将纸条抽出,寒浩之将它摊开来,只见泛黄的薄纸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著--

甲申年正月初一辰时生,吾女巧儿留念。

甲申年正月月初一辰时生?!

「不会吧!」

看著这纸条上的字,两人惊愕的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季巧儿不信,抢过纸条看得两眼发直,「我爹一直说我是甲申年三月十六日生的,怎么可能是甲申年正月初一呢?」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寒浩之同样惊讶不解,急忙将纸条翻过来。

背面则写著几行字--

命书有云,该命格克父克母,故对外一律称三月十六日生,能保一家平安顺遂。

看完这几个字,惊讶的两人如同被雷击中似的,久久不能言语。

许久後,两人僵硬的相看一眼,寒浩之率先爆出一阵狂笑。

「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真命天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个人就是你!」他一把抱起还在发呆的季巧儿拚命转圈,欢呼声震天。

季巧儿让他转得头晕脑胀,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等等、等等啦!你先让我想一想......啊!你干什么啦?」

寒浩之已让惊喜冲昏了头,将季巧儿放倒在床上,整个人贴了上去狂吻乱舔。「这下可好,原来你既没有与我相刑相克,反而还是我命中贵人,天!这才真正合理的解释了一切。」

「什么?」季巧儿让寒浩之舔得脸上湿答答,「你先等一下啦!把话说清楚嘛!」

「等什么等?我已经等了一辈子,还等?本来我一直想不透,怎么可能我娶了彭妤艳那贼婆娘,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顺利起来,原来,根本不关她的事。是你!自从你成了我的女人後,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寒浩之双手并用,更加肆无忌惮。

「真的是因为你和我在一起的关系,你的运气才变好,而不是因为我离开你的缘故?」

「当然不是!」寒浩之已经将季巧儿的衣衫褪尽,「恩师在纸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是我的女人,天生注定就是我寒浩之的真命天女!老天,我们居然还以为会克死对方?平白绕了这么一大圈,走了这么多冤枉路。」

季巧儿左掩右挡的,就是制止不了寒浩之的攻势。

「可是在这之前,我每每搞砸你的事情,却是不争的事实,不是?」

「去它的搞砸!」寒浩之抚透了季巧儿的每一寸肌肤。「仔细想想,你每次闯祸後,都救了我。喏!若非我在青楼受了重伤,那次去浙江的路上可能真会惨遭洪水灭顶;还有,若非新婚夜你给我喝了千日醉,我怕不早已和那噁心的女人圆房......」

寒浩之捧著季巧儿的脸,一个迳的啧声猛亲。

「老天,原来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你真是我的福星,不是克星!」

「少爷......」

「不要再叫我少爷了!」他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占有巧儿,占有这个自始至终就只属於他的女人!

「从今天起,你既不是我寒家的下人,更不是我寒浩之要纳的妾。」

看著季巧儿,寒浩之胯下雄风稳稳的贴在她身下,慢慢挺进。

「巧儿,你是我的妻子!我寒浩之的妻子!今生今世,我只要你陪伴著我,直到永远。」

「我......」季巧儿感动不已,紧紧抓著寒浩之的肩,不敢相信她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改变。

在寒浩之强而有力的律动中,她再次体会到他的爱意。

命运的安排竟是这么出乎意料,如今这不可思议的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又美好,她恍如在梦中。

但这一切都是真的。

幻想不会这么真实,梦里不会有他这一句句真挚的承诺,更不会有这么多的快乐围绕在身旁......

激情过後,两人相依相偎,喁喁款款,互诉情衷。

此时,两人终於明白,掌握命运的不是神,而是人!

自己才是命运的主宰,不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