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水蓝涩曦
凝幽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别过头去喝了口茶:“我现在想再提醒下你。博云过几日便要带你入宫了!那日皇上便是提过了的,你今日若是不答应我,也让我们为难不是?”
我顿时纳闷了:“皇家规矩这么多,你难道真要让我去?”
他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遍,眼内似有深色。
我就不相信你没这个胆,陪我走一趟!
我回答:那自然是有的!
他竟来劲了,还拽了袖子去擦眼睛:“昕儿真狠,只当看不见我的一片心,都在为你跳动着,让你为难,难道那些为难都白费了吗?……”
我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背了过去,冲他冷笑两声:“有本事哈。就别说这么多的话,到时候记得给我多挡着点”
他冲我眨巴着丹凤眼:“昕儿……”
再不理他,我摔袖揣门就出去了。
这个男人到现在为止,既然都想把我送到别人那里去了,虽然那人是皇上,虽然他是个为人臣子的。
但是我却不愿意他这样听话!
他能为我隐忍,难道只是过去那三年前的故事吗?
难道我之前想得都是空想吗?
我才不相信呢!
气鼓鼓地冲到博云那里。
已是四月底,天气微微热了起来。
艳阳高照,暖风徐徐。
不知不觉在王府呆了将近一个月。
我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湛蓝天空,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扉。
门“咯吱”一下打开,博云看着我问,“有事?”
我点头,“王爷府上太无聊了。”
他笑得宠溺,轻轻揉着我的黑发,柔声道:“我并不想困着你,假以时日一定放你走。”
“拜托。”
我苦着脸说:本来认为自己找到一个有趣的人玩着,有趣的地方住着,早已经把当初的别扭忘个干净,没想到是我自己误会了。现下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你其实也没有必要责怪自己,我现在没有感觉到什么委屈,并没有走的意图!
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笑道:“你不就能多说几句话吗。这样让我看了真是好为难!”
他微微一怔,轻声问道:“你不觉得堂堂王爷与皇室斗争,已经花了过多的心思,皇上并不是昏君,他是不愿意叫我为琐事烦恼的,如今若是让皇上为难了,实在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回答:“你就是想的太多。有皇帝从中作梗,你能作到如今的样子已经是不错了,做人不要太苛刻自己。你在其中,既不为权,又不为利,何必把自己弄得这样辛苦?”
他笑着按住我乱动的身子,“我本来就无所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有些生气,“你无所谓,可是我却更为难了。”
他静静看我,沉默不语。
我急道:“你都知道,对不对?”
他温柔地笑了起来,幽黑清澈的双眸专注地直视着正在气恼不已的女子,话音低柔,“正如你所说,我遇见过多少权利之间的纷扰,但却没有真正在意那最后的位子是给谁的,无所求,何必把自己弄得这样辛苦?自始至终,不过冷眼看帝位之争,而不是身陷其中的那一个。似乎这一切都仅仅是我的错了!”
我平静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偏偏你就这样想得开。”
他笑意柔和,不置可否。
“我明天会再来。”我变脸似的,忽然笑着抬起头来。
他略有犹豫,答道:“皇上那里……”
“不要管他啦。”我摆摆手,“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去见他。”
他浅浅地笑,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话。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原就有些凉意的夜气愈发冻人起来。
博云一袭白色的单衣,人形单薄苍白,卧听淅淅沥沥的夜雨良久。
雨声不绝,这些原该含混不清的声响,此刻听来却如此清晰,仿若就在耳畔,声声入耳,字字上心。
他漠然地看着那个女子走失在自己面前,静静地笑了起来,浅棕色的眸子里暗哑无华。
次晨,雨后天高。
我站在屋前的空地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吸饱了一肚清新幽凉的空气。听闻背后的脚步声,我回过头来,对一身白衣的博云,嫣然一笑,道:“这么早?”
一袭白衣的清朗男子含笑微微颔首,缓缓走近。
我看着他深邃的浅眸下淡淡的墨色,笑道:“我昨日说得是不是有些多?让你睡不好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笑着转过身去,看着远处雨后越发青墨如玉的松柏林,自言自语地说道:“昨夜的雨,很大呢。”
说罢,我含笑看他,“吵醒你了吗?”
博云微微一怔,浅笑道:“并没有,这样的天应该是睡得极好的才是。”
“是吗?”我盯着他的眼睛,笑意不减。
“我想问你,”他的嗓音忽然柔软了起来,“你想……回家么?”
说罢,他静静地看着我,神情专注无比。
清俊恬淡的脸庞上缓缓浮起温和澄净的笑意,一袭白衣在风中轻轻撩动。
我看得出了神,半晌才答道:“王爷何出此言?”昨日难道我没有说清楚吗?
他无言,却笑得越发璀璨。
我静静看着他,心里渐渐涌上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他为何这样说,难道已经厌弃了我?
许久,他柔声缓缓问道:“你真……不想么?
我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此刻要我回家,是要让我脱离那银星皇上的控制,即使仅仅感情方面的控制,他也不愿意看见吗?
良久的沉默。
他带着明媚的笑靥,近乎偏执地又一次问道:“不想么?”
那样的笑容之下,却有些竭力隐忍的什么正按捺不住地,想要愈发汹涌澎湃起来。
我渐渐笑了起来,话音柔软却清晰之至,只说着“暂时不想。”
朝阳绚丽的光线里,他的脸上仍旧习惯性地维系着一丝笑。
缓缓抬起头来,漂亮的眸子满含着笑意看着我,道:“那就好……,唇边还带着习惯性的温和笑意。
闭了闭眼,才能持平着声音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乱想,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博云泯了笑意,直直看我。
我望天:“爹爹呆在这里的时光怕是还有一些时日的把!
博云只微微抬起眼来看我一下,复又转手去喝茶。
等入了夜,风也渐渐冷起来,便是喝着暖茶也不能御寒,喉头渐渐又是一阵腥一阵痒的。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其间还偷偷看了我几眼。
我见着无趣起身作势回屋连忙说:“既然有事,我便走了。下次再见啊。”
他又深深看我一眼,我方才起身告辞。
走出门的时候却发现所见的依旧没变,王爷固有的一切一切都还是威严得不行。
徒然竟有些害怕。
这一切难道是梦吗?
和博云他们的相处都是假的吗?
回到所住的地方,看见铭儿的时候,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喃喃地说:“是谁让你这般消瘦了。”
他身上一颤,却没有动,僵着身子,任我冰凉的手贴着他的脸。
只是垂着眼,不看我。
屋里静得很,连他呼吸的声音都听不清。
我轻笑一声,收回手来。
他神色一闪像是要做什么,又压了下去,只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他气得不行逼上一步:“你忍什么,躲什么!难不成在你心里我早就已经成了博云的女人吗?我可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直对我好!”
他手先是一紧,攥住了我的手指,摩挲几下,却是极慢地放开了,垂着头,轻轻说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我会一直守着你。”
我何时能从他口里听到这样让人动情的话了,我走近前,抱住他说:你说得是真的吗?
一瞬间,铭儿的眼里竟是千种表情万般变化,最后移开了眼。
我靠近他,轻轻掰开他的手,不知里面竟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几片指甲都翘了开来,看得煞是骇人。
一个为我隐忍的男人啊。
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呢,我应该要珍惜才是把?
铭儿温柔地看着我大笑不止开心满足的样子,幽黑如一汪深潭般的双眸渐渐迷离起来。
我看着他这样,心头隐约间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若是想珍惜,势必就得先付出相对的东西,这是我知道的。
只是他应该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男人啊,如何变成这样了,我还真不习惯呢!
他轻轻地笑着,“昕……”
“嘎?”我侧头看他,仍旧一脸欢愉。
然后,我看着他,低眉浅笑,他话音低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字字清晰地娓娓道来:“弱水三千单取一瓢饮,我以前可曾这样明白地对你讲过,小姐愿意不愿意听呢?”
说罢,他抬头看我,幽邃的眼眸里,全是浓烈得融化不开的深厚情意。
我怔怔地望着他皎洁如雪的脸庞,心头涌上一阵强过一阵的热浪,最后这股温暖舒适的热流在四肢百骸里浸渍开来,我整个人仿佛都被拢入,一种浓烈适宜又绵长悠远的暖意之中。
铭儿这样的男人在我的印象中,是轻易不对任何说出自己的爱,他毕竟被人伤过那么多次,是不会把爱什么放在嘴边,如今听他这样说,我该是该感动的不是?
唇边缓缓浮起一朵暖暖笑意,想一想他对我所说的话,我早知他心意,却是头一回听见他自己这样,露骨地说了出来。
蓦地,一道浑厚的声音划过柔软的气氛。
“林昕,你在这里吗,如今我是亲身而来了,你倒是与我一起去皇宫一趟如何?”
听着这个熟悉而威严的声音,我与铭儿自然是知道他是谁的,我没想到皇上大人在此时,还能主动找上门来。
铭儿兴许是因为陷入之前的感情太深,因此对门外那个人即将带来的风暴,并没有恐慌,只是一副深思的样子。
我对身前犹自沉思的男人微微一笑,淡淡地对门外那人说道:“我不便出去,请进来说话。”
随着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一名身形削瘦的青衣男子大步进来,口中一字一字重重地说道:“你这女子怎么随意让一个男人入了你的屋子呢。”
听着这句话我倒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是说自己呢。
还是说铭儿呢。
铭儿出现在我的屋里情况可多了去,如果这个真要追究起来,这句话影响最到的自然是他了。
这个突然来敲我门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几分礼数可言,还如此霸道,要是一般寻常之人,绝对等着我的炮轰,可是我心里却很清楚现在,还不是放肆的时候。
“小姐有贵客到,铭儿先行退下。”铭儿身施礼。
现在的他已经不象以前那样怕生了,也明白在人前还要顾忌周围,那些形形色色之人的眼光。
皇上见铭儿退了下去,平静地说道:“你不必多礼。我今日来见你只是为了私事而已。”
我略有错愕地看着他,迟疑了一小会,还是站到他身边。
他声音厚重却刻意压低了声量,“博云的身体并没有好,本不宜打搅。可惜朕只想单独见见你,问问你对进皇宫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好笑地说:你真要知道?
皇上微微颔首,“我只是想想看看皇宫的荣耀,为何不能威吓一个女子的原因。”
“是吗,这几日我就给你答复就是,兴许结果可能去也说不定呢。”我神色凝重,淡淡允诺。
他脸上恢复了笑意,一闪神就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华云出来的女人果然不一样,我本以为你是女生男相,但是想一想若是你认真打扮一下,怕是倒有了三分像是个大家闺秀了。”
若平日他这么说,嘻嘻哈哈一番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却只是无聊的说笑而已,我一声冷笑:“林昕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自知之明。自己是什么姿色,心里自是有数的,不劳费心提醒。”
皇上僵着脸刚想说什么,凝幽就摔门冲进来了:“也算知道自己斤两的东西,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连王爷都笼络了。如今连皇上也打算圈在怀里吗?”
皇上有些闪神:“乱说什么,林小姐一个女儿家,她为什么要缠着一个男人?”
“谁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凝幽竟有些气急,甩了一张纸给皇上,“你看看,有人写了奏折,说是那华云的老臣怎么,老是呆在银星不走,若是让他那等待自己的女人进了宫,正式见了皇上,势必就能回国了啊,那些臣子们可是巴不得见那人走了呢!”
屋内的人收了声,我心里大骂到底是谁作出这样的事情?
我才不相信这一世的老实爹爹是个惹祸的材料!听了凝幽的话,自然也是明白,他那些臣子们对爹爹的欢迎也仅仅是表面的。
我不是才想着在这银星呆得久一点,现在竟然有就有人赶着我,打算让我见了皇上,立马回国了吗?
皇上将那单子研究了半天,又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遍,才向凝幽问:“这单子是什么人定的?”
“单子是宫里的大管事写的,他怕是没有懂得皇上你的意思,可是到如今又是如何的说法呢?。”
他挥了挥手,一个小厮就从门后闪出来:“领小姐去博云那里,说我过会就同我们一起进宫,也不用等了。”
我一听就烦闷的很,这皇上怎么帮我作了决定。
可是才想着什么,皇上却说:这事现下已经由不得,若你没有跟着我回皇宫,说不定你爹爹怕是就名誉扫地,到时候怕是银星与华云都不能留下他了!
真是这样吗?我皱了一下眉头.
凝幽却在一边插话:昕儿,皇上这回是说得没错的,你要顾及国体!
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几个人一起往前走。
还没走多久就碰见博云跟着一个小厮走过来,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小厮催着:“公子,时辰到了,耽误不得。轿子可都在门口等着呢。”
我见这样,连忙看着说你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消息,知道我今天必须要走,你也作了准备?
博云并不说话,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去了。
我就纳闷,问领路的小厮:“王爷,今日怎么了,怎么这个态度?
小厮恭敬地对我说:林小姐不知道今日王爷见了两个人吗?一个小姐的爹爹主动找上门来要找小姐,二是那大王爷送了帖子过来,要王爷一定入宫呢?
事情真是这样紧急吗?
我没想到才不见博云一会儿,竟然就有这么多人来找他了。这若是真忙起来了,那——他的病该怎么办?
已经不能再想着什么了,我被穿着私自出访的皇上拉着向前走,凝幽也在身边保护着。
偌大一辆由名贵的沉香树木制成的四驾马车一路驶来,随着车夫一声轻喝,四匹火红矫健的骏马齐齐减速驻足,马车缓缓停靠在皇宫门前。
入了宫,皇上自然找了理由,先到里面准备着.
凝幽毕竟是男人,自然也是到一边去准备着与大臣们的见面。
我被人领到一处宫宇之前。
走进门之后,发现两位衣着华丽的女人在上位坐着。
看着那凤冠朝带的样子。想一想应该是皇后与太后,被荒废许久的礼数用起来,请了安,站在一边。
下面花枝招展的女眷站了一堆。我到了里面去之后发现已经落入一片脂肪堆里。
我自然是谁也不认识的,只拣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也不乱瞟,两只眼睛砸在地上。
正迷糊着,面前的人群却乱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看着门外,正想着何人要这么大的阵仗的时候,疑惑地抬起头来,却不想那进来的竟然是那大王爷司徒瑞。
那探照灯一样的眼睛,仔细地看着我。
我何时招惹他的,让他这么记挂着我。
太后倒是主动说着话:“孩儿怎么早就来了呢,也不等着皇上。”她的意思很清楚,这里毕竟是女眷所呆的地方,他一个男人在没有皇上在场的情况下突然出现,那绝对是惹忌讳的。
司徒瑞倒是收了眼里的厉气,脸上挂出了和气的笑:“皇上势必一会就会过来呢,我今日瞧着这里比往日热闹的样子,想着宫里是不是来人了。过来一看,果然是这位林小姐。你这女人果然是个能带动大家心思的料。”
话音刚落,屋里女人的目光刷刷刷地向我戳来。
我毕竟不是宫妃,要是被人惦记着,总归是不好的。本来还想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管了,等皇上来了,他自然会帮我解决。既然都被提到了,还是勉为其难说些话把。不知道我之前的问安,她们记得没,反正现在大王爷来了,我也不想说别的话题,索性再问一个安。
欠了欠身子,垂着眼睛请安:“林昕见过太后,皇后,大王爷,众王妃吉祥。”
“起吧。今个儿是重阳,大家伙凑着过个节,没得被那些规矩弄的铩了气氛。”太后,脸上挂着盈盈的笑,话是说给所有人听,一双美目却一直盯着我,从上到下地扫了好几遍。“果然是个漂亮的丫头,难怪皇儿老是提起你。”
“念冉他也是难得记得一个女人呢”司徒瑞不嫌麻烦地添了一句,呵呵,这下,我成了众宫嫔的嫉恨对象了。
我淡淡一笑:“多谢大王爷费心了。”说完就缩回一边。
眼睛只往角落里瞟,巴望着能寻见什么。
“这倒新鲜,这里多人,林小姐竟然还能呆得下去?”温温润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魂都飞了。
一转身,是皇上,眉眼之间都是笑,整个人看着意气风发。
我也不想平白得罪这个难缠的主,赶紧扯出笑容:“皇上说笑了,大王爷长袖善舞,林昕钦佩都来不及。只是见里面的人都不熟识,有些不习惯而已,不过看着各位姐姐也是相貌好得很,在这里呆着并没有太难受。”说话之间四下里瞟。
听着我说话的众王妃,似乎脸上的表情都松了松,看来我压对宝了,在她们喜欢的人说好话,果然是件讨好人的事情。
跟着皇上后面进来的便是凝幽,穿了朝服倒是英俊极了。对着一室人,脸上照样是笑。我一见他便想起了今日的事,一记眼刀就剐过去。他竟然只是笑笑。
扫了一眼屋内,没见着博云,于是又仔仔细细地寻了一遍,还是没找着。不想这副样子都被皇上看了去:“把这些朝官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林小姐可是在寻什么呢?”
“博云在哪,怎么不见他。”
皇上瞟我一眼:“他在后边休息着呢,一会儿我们吃食的时候准能看得见。”
我一听博云一会就出现,一扫心中郁闷,站在这些宫嫔之中,认真听了一会太后的教诲,等大家散了。急急得跟了侍从出去,离了这是非之地。
我特意走到皇宫花园里的石子路上,走着走着却听见耳边一个人的说话声:“我何时舍得那般对你。让你就这般轻易舍了我吗?”
我一听这声音瞬间僵硬,几乎抬不起头来,只看见那人向我跨近两步,他身上绸缎料子被风一吹,都要抚到我脸上。
急急往后退两步,躲开那人的周身气场,才能站稳抬起头来。
他却也不恼,竟然微微一勾唇笑起来:“你见到朕竟然是如此情状……,那么吓人么。”
我按着胸口低下头去,不能再看他的面孔,并不应话。
再后退一步,抬着头问:“皇上如何到这里来了。”
他几步上来道:“前些日子不是才见过面。”
这回答得没头没脑,我一愣,又想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竟没见着何时他就走到了面前,将我手臂一勾,言语之间竟像是异常亲昵:“也有好些日子未见,博云待你如何?”
何时与皇上靠得如此近过,连他身上的幽香都闻得清楚。
到底该拿面前这个男人怎么办呢,现在还是想不清楚的时候。
既然如此,我慌忙将手抽出来,他看我一眼,翻掌就将我的手捉住,握在手心里不放。
我已经没有语言了,皇上跟着我就走出来,又这般举动,倒是要做什么,我不认为他已经对我,到了难以忘却舍弃不得的地方!?
他阴沉了脸,看着我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我也不能多话,便任他拉着我走,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了下来。
“作什么皱着一张脸,难不成谁给你气受了?”皇上温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乐意地说:“你为什么进宫的时候就把我往女人堆里一丢,我可不是你的女人哪!”
“你这次进宫可是正式,因此见过众家主子,还有太后,那是必然的。”皇上轻轻敲了我的头一下。
我不高兴地撇撇嘴:“什么道理。算了,今日倒是听闻了你的名字,你叫念冉吗?”
“这是宫里,哪由得你随性子乱来。”话虽这么说,他的眼里却全是宠溺。“我的名字确实是叫念冉,这名字你喜欢不?”
我四下一扫,嘟着嘴小声说:“皇宫也就这样,规矩太多,让人住了不太习惯。你的名字倒有几分雅趣,我是喜欢的。”
皇上听着扫了我一眼,我便不再多话了。这里可是皇宫哪,眼线可是多的是。我这句话前面他听得倒有几分刺耳,而后面一句他是多少有些喜欢的。
我看着他突然变化的脸色一愣,还没转过神来,身体却被人一揽过去。
皇上看着我说:这宫里的这么多的规矩确实也是委屈你了!
我们靠得太近了,身体那样大片接触的温热虽还残留着,全身的血像是沸腾一般。
他面上的神情一闪,却立刻又变成那种难以捉摸的淡漠。
月光银白,铺陈在这一片路上,把人心都洗个分明。
他看着我,拿起我的手放到胸上说:“博云曾经说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因此他把皇位给我,他也不用担心我会有变故。因此我总把大局处理得非常好,因为无心,便很少去记挂着!若是今天有什么,其实也不要紧,你不用想太多。”
他现下和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我不明白。
正想着他又把站得远远的侍卫叫了过来,然后说:“把林大人请进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我本以为自己身边并没有多少人,看来是我疏忽了,这里毕竟是皇宫。
等爹爹走了进来,惊讶地看见我与皇上走在一起,他虽然很是惊讶,但是礼数却总是要有的,他对皇上跪安之后问:“多谢皇上近日来帮着照顾小女。”
皇上皱着眉头说:“你的女儿如今只是陪着博云进宫来而已,这段时间并不是我照顾他的。”
“司徒博云,是那位冷情的王爷吗?”爹爹的口气十分惊讶。
“就是他又如何。”皇上似笑非笑地回答着。
“若是如此,老身真要感谢银星的皇室了。”爹爹恭敬地说。
突然间,大王爷司徒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哪里来的昏官,竟然可以来到这银星国的皇宫里。真是不知道礼数!把皇家的威严放在哪里呢?”
皇上皱着眉头说:“瑞王爷,竟然真不知道礼数吗?此人是朕请来的,难道就不可以呆在皇宫里头吗?”
司徒瑞皱了皱眉头说:“原来是皇上说的吗。可是这林某人可是华云的人,听说最近在银星已经有些水土不服,得了风寒呢。”
什么。爹爹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呢,正要说什么,却不想皇上却开口了,他对我爹说;“林大人的病可是在我国加重了。这多少是本王的责任,今日本王若是想,亲自动手给大人配副药如何,也好让本王安心一点。”
“这……这怎么可以?皇上仍是万金之体……”毕竟是在三国行走的人物,这位皇帝的手段爹爹是多少听闻的,要一个皇上关心他这样的事,让爹爹惊惶,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司徒瑞皱了一下眉头说:“试闻皇上关心民众,我听听也就行了,只是现如今为什么把这一套都搬到我面前,难道是想教训本王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爹爹与皇上都是一楞,还是皇上先反应过来说:“这一切并不是作给你看的,这林大人可是华云的重臣,到了我们银星也是应该受尊敬的,若是大王爷现下不在这里,朕要作的,便也就作了。何若你插手!”
司徒瑞笑着说:“皇上言重了,也不用动怒,这林大人是华云的贵人,我只不过图个新鲜,今日惹恼了皇上是我的错。”
他这句话说出来,分明就是在示弱。
他突然变化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我感觉到不理解,难不成这后面还有着什么花样?
不知所以抬头一看,却发现他正在细细打量我,眼里是冷然一片。
被他这么一看,一整天的憋屈是就全翻上来了,面上冷冷得连笑都挂不住。
我看了一眼爹,他正紧张地看着我,手里还捉着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隐约可见是些粉末,在他手下已经有一些洒了出来,难道说这是博云当初中的毒药样品吗,或者是解药。
可若真是这样,爹爹是从哪里知道博云病了,又或者是说今天皇上特地找他来,就是为了询问,是否有办法研究出虐睡的解药,如果真是这样,爹爹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见他与皇上的关系也仅仅是客套,并没有太多的规矩礼仪去严谨遵守,我不禁有些怀疑爹爹是不是银星的密探了。
我进入自己的思想太深了,结果大王爷先问出声来:“没想到林小姐这个时候还能走神呢?”
听了他这句话,立马知道自己的错误,毕竟这个大王爷的嗓门还是有些大的,能把我从沉思里吓出来,还真有些厉害。
咧嘴一笑:“大王爷应该是眼花了,民女再不知道礼数,也不应该现下发呆的不是。”
瞥见司徒瑞脸上的笑一闪,皇上倒是收了笑,面上换了平时不咸不淡的表情。
还没安生,司徒瑞又插话了:“小姐这般才情,这里没有外人在,可否表现一番?”说着转向那黄领内侍,“看座。”
不一会四张雕龙画风的几案就被抬了进来,设在上头。我被人领了向左边去,皇上挨着司徒瑞坐着,爹爹在我身边。
心里正打鼓,不知这大王爷安得什么心。
抬眼一瞟上头,却是如雷劈搬动弹不得。
坐在正中的男子,满身都是华服都称不出的雍容贵气,半似随意地斜靠在龙椅上。一双眼睛又清又亮,目光流转之间不见半丝风情,却是水光潋滟,那不是博云又会是谁?
圆月初上,他披得一身月华,白衫似雪,眉目如画,再加上古琴一把,怎么看都是那般的超凡脱俗。
他的面目揉了大王爷的厉气和皇上的风情,却少了一份世俗尘气多了一丝风淡云清。
也只有这才担得起惊鸿一瞥,疑为天人这八个字。
我还不是身在何处的盯着他看,他不知是觉了什么,有意无意的转过头来。我一见那双水黑的眸子,竟读不出一丝神情。登时才想到博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我并不知道原因,而且这里现在还有其他外人,我怎么就这样放肆地看着博云呢,这不是在给他找麻烦吗?
司徒瑞既然叫我献艺,我就随手拿来一把琴打算用这乐器表演,在现代的时候,还对古琴有几分造诣,再加上我现在想唱的,任逍遥也是古曲味道极浓的。
让我悲也好让我悔也好
恨苍天你都不明了
让我苦也好让我累也好
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
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
有志气高哪儿天也骄傲
就为一个缘字情难了
一生一世想捕捕不牢
相爱深深天都看不到
恩怨世世代代心头烧
有爱有心不能活到老
因此等我唱完的时候,皇上与爹爹都是十分惊讶地看着我,想来他们应该不知道我这一手,想想自己实在是有些唐突了,这样的行为似乎与以前的那个林昕不太像。
正迟疑着想说什么,却不想司徒瑞开口对我说:果然是华云出来的姑娘,果真是不一样的,竟然有这么大的气魄.只不过却不是千金之体,只能作这样的闲事.
原来他叫我露一手,只是为了消遣我的啊!
“哦?那博云就不是千金之体了吗?他是不是也要过来奉承大王爷几句,才成?”我眼神一厉,大王爷知道我在皇上与博云心里的地位,就算我偶尔嚣张一下,他也是奈何不得我的,他现下有些后悔,早闻我的厉害,想不到锐利至此。
司徒瑞顿了一会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我也明白,你心里头还是尊重二王爷博云的。”我语气一转,那大王爷司徒瑞看着笑说,“当然,当然……”
“尊重到这些年来从没有问过一声、看过一眼!爱到……连天下第一毒——虐睡,都要让他见识一下!”我语气愈冷,脸色越来越冰寒。
“怎……怎么会,你休得胡说!”司徒瑞面如土色,可口气却依然傲慢。
“哼,只是说笑而已不是吗?”我冷声道。
看看爹爹微显疲惫的脸,我向皇上道,“皇上,我爹爹也累了。能不能让他回去休息去吧!”
见他颔首,我与爹爹一起离开。爹爹真是累了,我将他送入王爷府邸,便主动去找博云,我都回来了,皇上应该也会识趣地放他回来。可惜走到他房没口的时候,却发现人不在。
看着那银盆样的满月,却无缘无故打了个哆嗦,无聊得不行的时候,走出门却闲逛。已经月亮都出来了,博云为什么不出现呢,连凝幽到哪了都不知道呢?
怎得见了一个人影,幽然悚立在前边,斜着头静静地看我。
我吓得一大跳,就要失声尖叫出来,可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倒是叫个什么劲,这可是我的地盘,谁能打你主意。”
我浑身停下来,半惊半疑道:“博云?”
那人半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我一颗心从高空坠下,半晌失神。
博云抬头扫我一眼,目光里太多不明的神色,一张脸在月光下面惨白:“今日你在皇宫里说的话也太多了把,难道你真不知道死活,不把那大王爷的威严放在心里,若是你再这样下去,怕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呢。”
我斜眼扫了他,瞬时噤音。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不过博云可是当王爷的,就算当时的情况,他离得再远,应该也是会有眼线的才对!
他扫我一眼,乌黑的珠子在月光下面兴味悠长,又哼唧一声。
见得这样不禁愧疚,他明明是待我极好的,可是我为什么总是给他找事呢。
博云走到门口,回身一见我还站在远处,冷哼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被风吹出什么冷了热来,在这里可不要指望有人服侍。”
我那一点点愧疚瞬时被风吹得烟消云散,转头不理那人,照样还是走往里屋去。
听见桌子对面有声音传来,我转头看,是博云也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谢谢你!”我看着他温言道。这些日子我多少也能猜到,他为我在暗地里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如今我还把爹爹送到他家里,这可又是担负一个困扰,现下只有他能如此宠我了呢。
“我们之间还要客气吗?”博云扁扁嘴说。
我看着他说:其实我今日与大王爷提起那么多事,也是为你好,以你的聪慧,早就知道是他。但你还是不忍与他为敌。”
博云苦涩的一笑,“他毕竟是我的兄弟,我不想去伤害他,再说你也知道我在暗地已经查到不少的消息,只是真不想去当作什么佐证。”
知道他心中难受,我不再多说,只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手,“博云,你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弃你而去,绝不!”
博云看着我认真的脸,心中的冰冷渐渐化开。
我小小的手温软而坚定,他只觉得有我在身边,那些悲伤的事、那些寒冷的事,已不能再伤害到他。
阳光撒在两人身上,我灵秀的脸上有种比太阳更暖的光芒。
也许,我对他还是有些许真心的吧?
看着这个多变、风般自由又总像月般温暖的女子,博云忽然觉得一种叫爱的情愫在心里发芽。
“凝幽有没有与你说过,这银星祖上有位皇后也是得了虐睡之症,后来就没有研究过这么个解法吗?”他平静地诉说着。
是啊,若是真有准确的法子,我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勉强治好你!我说.我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地对自己不在意!
他说完侧头笑看微微惊讶的我,心里有些苦涩,脸上却是笑意温软,“你觉得现在才认识博云吗?自始至终,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愣过之后,玩味他话里的深意,笑得有些勉强,“王爷何苦这样说自己?我从不曾因此看低王爷。”
博云脸色一凛,意外严肃地问道:“若不是为此,你介意的又是什么?”
我在他灼热逼人的目光里慌了神,半晌不知如何应对。
“唉,”他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笑道,“本王总是这样教你为难?”
我侧头看他,缓缓说道:“王爷,也许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博云静静看我,笑意轻柔,话语也是相当轻柔,“我要谈些什么,本王大致可以猜到。但是,我是真的不明白,本王可以与你商量任何事情,唯独这一件难以行的通?”
“王爷。”我看着他,迟疑地开了口。
博云缓缓起身,站至我身前,他平静地一字一字说着,“你若不想惹我做出失控的事情来,就记住永远不要再提起此事。”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脸心意已决不容置疑的沉溺,终究没有讲出那一段我原本要讲的话。
“王爷,还有一事王爷可能会愿意知道。”我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说。
博云低眉看我,眼神柔和,“还有何事?”
我说:我如果真留在这王爷府一辈子,王爷打算给我名分吗?
他听我这么一说,明显得楞住了,迟疑了半响,竟然说:这容我想想把.说完的时候,走开了。
我站定,静静地等着不远处的博云,这是改变了我命运的男子,我注定与他纠缠不清,不管他愿不愿意,也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大人,林昕方才多有冒失,还请大人谅解。现在可是要去凝幽那边?”我俏生生地笑,追上他神情温柔地说。
博云看着我,眼神里极其轻微地透出一丝热度,微微颔首。
这个位高不胜寒的男子,他浑身透着孤傲和清冷。
我嘴角扬起和煦的笑意,心里很自信只有我能让他解脱。
我不能让他有迟疑的机会,既然自己现在动了心,就要好好把握。
他想见凝幽,势必是想找人一起想清楚现在的想法,而我却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逃离之心。
因此一定要紧跟在他身边。
博云并没有往宫里走,因此我猜想凝幽应该回王爷府了。
却没想到走到凝幽的房门前之时,便看见那许久不见的小厮晓岩,站在门口处不停地张望,见是我们来了,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出来,却又不敢开口。
博云几步靠近他问:“又是什么样的事,你怎么守在门口?
晓岩拱手道:“王爷,请小声些说话。”
博云往四周一看,才压低声音问道:“何人在此处?”
晓岩侧身反手将那木板后门推开一些。
博云微愣,见他此举,只摆手道:“凝幽难得有见外人的时候,在下改日再来便是。”
晓岩却闭上眼睛轻摇了摇头,作势往里一带:“王爷和林姑娘请。”
博云不知其中关节,见他如此,便撩起素衣跨阶而入。而我随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看这庭院,竟然让人感觉有几分萧索,那两间厢房之内,许久未有人打点,也显得破落积尘,却不见得有人身影。
刚过回廊,便听得是一少年声音:“大王爷,你今日来此处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能不能再容在下想一想。”
我与博云听了这句话,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快步上前,那回廊尽头豁然开朗,入眼便是凝幽被大王爷徒瑞用宝剑抵在了树干上,他一身银缎素云衣,怒视着凝幽。
混蛋男人,竟然敢欺负我的美男,我不由自主上前两步,对那司徒瑞说:“请问,凝幽与你有什么关系,竟然被你如此责难,你莫要忘记这里可是博云的府邸,你敢动他的下属可有经过他的同意?”
司徒瑞回过头来,一双眸子微微扫过两人,寒谭雁影般不见一丝波澜,只开口道:“我只是教训一个不知趣的人而已,哪容得你如此教训,别忘记你只是寄住在博云府里的一个女人而已!?”
我看着他说:“可你莫要忘记,我可是华云人,就算是你家皇上站到我面前来,我也是一样的教训,毕竟你要是得罪,可是得罪了华云国!”
说到这里的,司徒瑞的面上冷了冷,他是知道这样的情况,毕竟我爹在华云可是数一数二的重臣,要不然每次派遣出使别国的大臣都是爹爹呢?
凝幽笑了笑,一把推开大王爷的剑,不管自己手上被剑划出了几道伤口。.
司徒瑞收回手里的剑说道:“林姑娘所说的,我倒是真听进去几分,蓝公子果然聪惠的很,懂得拖延时间。”
凝幽一咬唇,不作声。
博云面上挂不住,毕竟这大王爷欺负的是自己人,他正打算走近凝幽,却不想他却喊了一声:王爷,慢!
博云看着凝幽,半晌开口问道:“我还记得早年间你曾经效命与我皇兄,难道如今皇兄找上门来,就是要让你兑现当初你许下的承诺?”
凝幽咬着唇,半晌才哑道:“我并没有说与他一起回去,只是这最后一次与他见面竟然被主子您看见了,也是我的为难,只是我答应主子您,我心里再也没有回去的心思。”
博云抬头看天,碧蓝无痕,不见雁过,凝目转回,看着凝幽说:“难道你如今这么说,就是你自从一开始,便不过是寻他做个避风港,从来也未坦诚相待过么。”
凝幽脸色煞白:“当初我与他之间相处也不过一月之间,并没有主子你的长久。”
司徒瑞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原来蓝公子竟然如此效忠我的皇弟,把与我相处那个月忘得个干净了吗?
博云听着这些话思量着,竟是笑出声来:“山高水远,笑看红尘呵。只是我这人,最忌恨的便是被人欺瞒。凝幽你话说到这里,我也念在你与我相处至少有五年了,并没有不轨的心思,索性也就相信你了把!不过我现在想安静一下!”
博云说完拉着我就走,凝幽情急出手相留,只不过拉扯一下,竟就对峙打开来。博云看着凝幽,那目光已经不如往日的平静。.
司徒瑞看着这情状,脸上有几丝嘲讽。.
走到凝幽身后,那双手伸出来,似乎要抱住他,把他抢回来似的.博云本来想走,现下看见凝幽受欺负了,心里头火起,索性就与大王爷对抢着。
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有几分好奇,难道凝幽是那大王爷的旧情人吗?但是看起来又不像啊,凝幽应该不是这样特殊喜好的人才是!
我只见得面前一片衣衫风动,还不过十几招,就见得凝幽被甩在地上。大王爷已经被撞到树干上,喘息着。
博云负手立着,言语间情意淡薄至极:“我都给不了他什么,皇兄认为自己能作得到吗。”
两人闻言皆是一震,大王爷调气不稳,张口喷出血来。
凝幽转向博云一笑,凄惨得很,言语却不乱:“王爷见笑了。”说完爬起身来,掩着心口一纵身立在墙头。
博云一身月白衣袍站在荒芜的园中,仰头看那老枝穹虬的花树。立春早过,却还一芽未发,完全光秃狰狞的苍老,独自竖在花间,像是守护什么,完全不动。
慢慢走过去,伸手抚上粗糙的树干。
干和龟裂的表面,好像还残留着过去的温度。
我看着这样的博云,徒然间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他,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博云!”
博云一颤,回过身,只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回神垂眼朝着大王爷一揖:“烦请皇兄把此日的事情忘记把,你我争斗了多年也分不出胜负,如今你自己也看到了,我的武功比以前还进步了许多呢,若是皇兄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
司徒瑞听了,沉思了一番,淡淡地施了一礼:“今天的事情要此结束,皇弟说的话我记住了。”也不抬头,兀自转身走了。
博云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走出院门去,摇了摇头,面上的笑转淡。又再回头看那荒废多久的庭院。
有些东西只能捧在手心里护着,即便这样还会变了,也可以珍惜不是。
立身起来,踩过一地的落英,从那衰破的后西门走了出去。
我并没有跟上去,只是把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凝幽,扶进房里,刚才大王爷来过,他身上多少带了一些剑伤,需要休息。
我走回东厢,见着铭儿在等我。
他一见我就两眼放光地跳起来。
我便笑着迎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风?”
他一听就嘟起嘴来:“小姐不是才刚从皇宫里出来吗,之后又见了王爷与蓝公子,有这么多人陪着哪里,还记得我在这里吃那些残冷的。”
笑嘻嘻地捏捏他的嫩脸:“铭儿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没大没小的,还知道撒娇了不是,难道真是饿极了,哪个人竟然如此大胆,竟克扣我们铭儿的晚膳。”
旁站了两个丫鬟,听得这么说脸上颜色都没了。
我赶忙吩咐道:公子还饿着呢,你们下去准备几个小吃,端上来!
不一会儿等丫鬟端了热菜上来,椒盐皮皮虾一只只都油光光的,背上一条暗紫的籽带一直连到尾部。
我拿筷子戳了戳:“快吃吧,去头剥了壳就行。”
铭儿见我的话虽然说得利索,但是平日不见我有这么大的胃口,这么好的心情,陪他吃饭,马上就觉出什么不对来:“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笑着夹了块海带:“这王爷府邸富贵得很,我住在这里应该是什么都有的,能有什么事?”
他脸上一闪:“真是有脸说……亏得我还想安慰你来着。”
我嘻嘻地笑:“怎么不能说?若不是有些本事,怎么拐得你这个美人在身边?”
他撇撇嘴:“小姐若是真把铭儿放在心里也就好了。”
“小样还嫌弃我?那敢情好,我今晚让你出门一个人吹风去,让你一个人哭去。”
我满面挂笑嘻嘻哈哈地说出来,铭儿却是手一抖掉了筷子,面上的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他刷得站起身来,夺过我的手攥着,嘴唇都有些抖:“怎么又说上这回事了,难道小姐把铭儿的几句玩笑话都当真了,若是铭儿真在外头被冻死了,小姐难道不心疼。”
笑得眯眼看他,心中却是一惊,铭儿的话儿透着伶俐劲,是我之前把他看轻了,还是他本性如此吗?
“若不心疼呢?”我笑说。
“你倒也真舍得。”他闷闷地顿了一会,面上的表情是说不尽的哀怨。
我嘻嘻地笑,觉着他一阵阵地抖,还不知是什么事呢,侧身却见他在笑,急忙说:“什么事情逗成这样?”
他满脸的笑意,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的:“小姐若是感觉最近铭儿变化太大,不习惯把,可小姐若是知道这王爷府里的都是什么样的气候,怕也是能体谅一下铭儿的,铭儿不是争辩,只是心里头想着若是不乖巧些,到时候得罪王爷府上的人,给小姐添了麻烦,终究是不好的,到时候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我本来以为铭儿是个弱小需要照顾之人,没想到你的变化如此大,是有些让我不习惯了。”我说。
若是小姐不喜欢,那么铭儿就变回去!他皱着眉头,打算作回原来那个饱受欺凌的样子.。
我何时见过有小受变化如此快过,不过想一想也是好,我并不给自己拖着个麻烦,若是铭儿真变成熟了,聪明了也是好的,只是我少了一个乐趣而已。
“若是你一直乖巧着,陪我说话。那不变回去也是好的!”我说。
“小姐喜欢就好。”铭儿的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我心下一黯:“明早博云还不知道怎么恼我呢。”
“小姐,这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看着王爷心里是有你的,难道小姐又是哪里招惹他了?”
“哪里唬他了,今天也就是见着那个不知趣的大王爷,坏了心情!?”
王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是知道小姐的意思!
“怎么道?和他抱着头哭一场?也是,博云是知道我的,他最多恼我一阵就是,我其实并不用想那么多。”这句话说得分明是自我安慰,自圆其说,我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头也转了几个来回。
铭儿嘟了嘟嘴:“真是被人宠惯了,也只有他们由着你这样来,若是王爷是个冷酷的人,小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伸手捏捏他:“我是被宠惯了,你好得到哪里去?现今只剩了我们两个,可不会让你日子好过。”
“从遇了你,日子哪里好过了?”
我又捏他:“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没心没肺的说这种话。”
他看我一眼,又默了半晌:“小姐没亏待铭儿,铭儿也只是乱想。”
“那以后就别多想了,记得我会保护你的,还有以后你要多听听我的话才是,不要一个人乱想。”
铭儿没再接话,我心中闷闷地,也不想多说。
侧头朝窗外看,本来漆黑的夜幕,被月光照得三分惨淡七分荒凉,什么东西都失了颜色似的。地上铺着一片一片的月光,苍白惨淡,只有那些投下的影子,被风吹得摇摆。
我看得心下发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铭儿见着这样子,几口吃完饭,从外头拿来梳洗用具,陪着我梳洗完,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醒的时候,身边的铭儿已经不见了。
闲起来无聊的时候,便一个人看着窗外的繁花。看着这样美丽的景色,不禁嘴里开始哼唱起歌曲来.
边唱着歌曲,边细心整理屋檐下那些紫色的小花儿,沉浸在自我筑造的氛围里。
刚走进来的博云好笑地看着,我这样没有礼数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上前开口道:“昕儿。”
“嘎?”突然听见他的声音。仰头而笑,“你怎么来了?”
博云默然地看着我,口气带着责怪的意思:“小心弄湿了衣裳。忙了一早,真没个规矩的,连汗都留在脸上,也不知道歇一歇?”
我尤有不甘,“这王爷府里的东西,处处都是你的吗,我怎么都要听你的呢。再说你身上,残余的毒不是还幻化成另一种力量存在了吗?你的内息闹腾得这么厉害,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博云那双深邃的黑眸愈发柔和,“已经不碍事了。”
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就是,他当然有时间管我了。
“王爷现在很清楚,本姑娘医术精湛了把。”我侧头看着他,神清气爽地笑。
博云低声道:“我最近一直没有昏睡过,你难道不知道?这早就可以证明你的能力了。”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之前那些类似的话题自己也重复了多少遍了,现在说起这些,纯粹是没话找话而已。
我侧头盯着他,清澈的眼波里溢满特殊的情愫。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在意起,这样一个寒冷如冰的男子?
“在想什么?”那个原本清清冷冷的男子,此时正温柔地看着我。
天哪,这样下去,势必就要记住他一辈子了。
脸上怡然的笑容褪去了少许,我柔声问他:“博云,当日是谁下的毒?你知道的,对不对?”
似是早已料到我终究会有此一问,博云脸色柔和地答道:“却又如何?”
我虽知他的心性,却还是不免为他如此澹然的反应担忧,“今日见到那大王爷了,突然让我想起,初见皇上的那一日不久,便也见到了大王爷,我提到你中毒的事情他仅仅是惊讶,并不怕什么露陷,让人猜度是他让人害了你,想来他不是那样故作陷阱的人,不过看那人,心计颇深,要是你因此而受伤了,我会伤心。”我淡淡地说。
这样的一句话和着我刻意轻描淡写的神情,却让博云心头一颤。
我是怎样的女子,能说出这样一段话,该是以什么样子的心境,怎么样的顾虑周全,他怎会不知?
“不管他现在什么态度,我倒认为下毒的不是皇兄,他与我争斗多年,却一直没想我昏迷不醒,这样会让他失去对手,现下皇上的地位已经比以前稳固了许多,若是没了我这个对手,他会感觉生活无趣的,我以后也会小心的,若真不是他,也会小心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那是谁要除掉大王爷和你吗……”我着急地问。
博云浅浅一笑,“觊觎帝位的人不在少数。但是那人要伤我并不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就是人人都有可能?
大王爷,或者是臣相,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博云见我脸色凝重,知道我在乱想,以温暖的指尖轻轻拂过我未曾舒展的眉心,笑道:“不要想太多。”
我仰头深深望着他一贯清冷的脸上,此刻多出一片柔软神色,不由缓缓伸出手去,微微搂住他腰际,将秀气的脸颊轻轻贴了过去。
博云轻柔地搂住怀里小小的女子,笑声低不可闻。
“你笑什么?”我在他舒服之极的臂弯里抬起头来,一脸迷糊。
他幽黑的眸子里直直涌上了笑意,淡淡地说:“小丫头怎么认为我的怀抱,只为你而开呢,怎么这样轻易地靠过来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才知道自己的失误,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到这样亲密的地步啊。
本来想着挣脱,却不想听见一个声音。
“爱卿!”
一声清脆的男声响起后,突兀地嘎然而止。
我没有想到此时竟然有人,先不管博云待我如何,现在并不是亲密的时候,自博云怀里挣出,看着那说话的人竟然是皇上,此刻他正站在院子门口。
我紧紧盯着博云那张沉思之后已然波澜不兴的脸,心头涌上浓烈的不安。想一想这皇上真算是没个顾及的,随意出入王爷府,身边也没带个侍从,真把这里当家了。
“民女林昕见过皇上。”一声低柔幽凉的叹息,缓缓滑过我的唇角,问安的话还是出了口,礼毕竟是要施的。
博云不应话,抬起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皇上。
皇上将袖子一转:“何时爱卿倒是变得这般悠闲,宁愿在这里磨蹭,也不主动去宫里帮着处理朝政。”
博云行了一个礼之后笑道:“这几日想休息着,以前太忙了,也没心思照顾心里想着的人和事!
他的这个意思是说我吗?
看着皇上,想着刚在宫里头见过,现下我与博云之间又多了些问题,没心思与皇上说话,因此按了礼数行了礼,再说:“皇上事烦,林昕不敢耽搁,就此告退了。”
侧身过去走了两步,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右手,扣住手腕,拉扯之间纹丝不动。
我惊得抬起头来,见是皇上拉住我的手,此时正垂着双目,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盈盈拜下,柔声道:“民女不才,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妄语因此才想走开,并没有别的意思。”
皇帝司徒念冉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眼角的笑纹愈加分明,“博云何时将你教导成这个样子?”他顿了顿,继续含笑说道,“不过,能知进退,也是好事。”
“爱卿的伤势调养得如何?”他略微转身,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清冷如常的男子。
博云微微躬身,淡淡答道:“多劳皇上挂心,微臣已无大碍。”
念冉笑容可掬,“如此,朕也放心了。不过,”他转向一直微微低着头的白衣女子,别有深意地缓缓说道,“林姑娘如何以为?”
我略微迟疑地抬头,微笑着回答:“禀皇上,民女以为王爷的毒虽然已无大碍,但还需一段时日加以调养。”言下的意思皇上你尽量少找博云上朝,省得被人烦到。
念冉微微颔首,沉默片刻,缓缓开了口,“林姑娘对大王爷司徒瑞这个人怎么看。”
我惨然一笑,“民女断然不敢对皇室的人有所争议。”
念冉笑吟吟地望着我,放慢脚步踱至桌前坐下,一双精锐的眼睛看定沉默不语的博云,一字一字地问道:“爱卿觉得眼前的林姑娘,是否有足够的胆量,能随我在宫廷之间往来?”
言语之间冰冷得很,话里头尽是威胁,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这样。
听到这里,博云便抬眼看我,那双眸子里神情一转,就好似繁星殒坠,让人不堪直视。
他此刻的意思我很明白,就是要博云决定我的去留。可我却不想博云为难。毕竟这样的决定很难下。
我低下头去退后一步,无话可说,不管皇上什么看法,也不管自己这样作,会不会触怒龙颜,反正死活已经是自己的问题,转身急急地就要走了。
他看我,半晌无言,终是说道:“你怎么这么任性,博云的性格刚硬,经不起折腾。朕一定要找人护你们周全。”
不能说不惊讶,却见他掉头便往外走,赶紧出言相留:“皇上这是何意?”
他看我,有些不可思议:“大王爷找上门的消息我知道了,蓝凝幽是他的旧部,你们如今还信他?”
我笑嫣嫣抬起眼来看他:“皇上要是有甚起死回生的妙术,倒不如说与林昕听听。只不过凝幽这个人并不如你想得那么粗浅,容易背叛。”
皇上听了之后默然不语。
而博云只是默然地看着我,似乎默默地点点头,同意了我的说法。
我与他们两人立在这屋中,只听得窗外秋风瑟瑟,那般肆无忌惮,好似天地之间便空无一物般。
我抬起头来,看皇上那副冷清面目,想起两人初遇时,这个皇帝给我的印象,是个淡然幽雅的公子,而如今我已经越发知道他的心思深重了。
皇上抬眼看我,一双眸子如秋水过尽千帆,无痕无伤。
“朕许是想多了。”
清清的冷冷的声音,有些哑。
我一愣,却就是一阵疾风闯进屋来,将那窗户猛地甩开,横冲直撞,扫尽了屋里最后一丝温度。
“林昕,你与博云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想去珍惜的人,真的不给我机会关心你们吗?朕是亏欠了博云,并不想亏欠你,林昕。”
他的话语合着风吹拂着人,也吹拂着人的心。
皇上的话落下来,激起千层浪,他倒是个不管不顾的。他是真没想过这些话在博云看来,就是说明皇上心里头,多少有些有了我吗?
我看了看博云,他面上冷冷的,似乎只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他沉默了半响之后,才说:我先出去了,你好自为之!
我等博云出去后很久回到自己所住的屋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总觉得博云最后的问题有什么不对。皇上的态度冷然得很,博云也是冷性的家伙。他们的想说的话不是能轻易能出口的,这下他们的心思怕是有得让我猜了。
我轻轻地起身,推开床头的一扇窗。已近半夜月亮才刚刚升起来。照得氤氲的水面一片朦胧,恍如梦境。
我向窗外扫了一下,月色明朗,嘴角忍不止向上扯,眼前一片空明。很想出去找些吃食,然后赏月。
慢步在前往伙房的路上,边走边想,现在可是古代,这样的社会,对一个女子,要是嫁入了深宅大院,又是三姑六婆三七四妾的周转应酬。
应该是我运气好,落得个出身不错,混得现在衣食无忧,又难得有铭儿能跟在身旁,如果能落个逍遥一世也实在好。
匆匆走过几处楼阁,却不想在一处花架下,看见了一位青衣素服的男子,仔细一看竟然是凝幽,在他身后停下了脚步,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便想过去与他一起,让美男陪我赏月,比边吃东西边赏月好过太多了。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此时正抬头看月,闻声回转,见是我,也不惊讶,只一笑,“你也来吗,昕儿原来也有这样的闲趣。”
他温文秀雅的脸上被那笑容映得一亮,几乎让人一看就把心陷进去了。
那一笑让我失了神,只觉心中一跳,柔肠百转,千般心思只化作一句,“你身上的剑伤好些了吗?”
听了这句话,凝幽一贯嘻笑的脸上,神情竟难得的忧伤,心下感动,安慰道,“小伤而已,本没有什么,不用记挂着。”
一阵大风吹过,我见他衣着单薄,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为他披上,埋怨道,“心情不好吗,怎能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温柔的凝视着她,乌黑发亮的眼眸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流转,半晌,悠悠叹了口气,“我身边还能有什么人么,不比博云那家伙如今身边还多了女神医记挂着。”我听了之后便想,博云身边如今还能有谁,他说得不就是我?
“不是还说让我不记挂着,如今倒嫉妒上了,那我以后天天伴着你,可好?”我低头不去看他,掩盖住心中的慌张,他的意思太清楚了,而现在我心里因着那大王爷的出现,隐约之间竟然对凝幽有了一丝隔阂,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继续像以前一样霸着他,胡作非为地逗弄着他。
凝幽似是见了,笑着拉过我的手握着:“自己想要什么,放开胆去追就是。我也知道今日大王爷来了之后,你对我的看法怕是有些变化,明人不做暗事,我只告诉你,我对你所说的话都是真,我与大王爷之间的关系再深也是过去,我并不会因此伤害你与博云。”
他的手温温腻腻的,我挣开来。
他一笑,也不同我计较。
夜风湿凉,吹散了香金软玉的暧昧,把人的心智都浸染得分明起来。
我嘻嘻笑:“凝幽说的意思我怎么能不明白,我若是不信你,怎么此时都夜深了,还会与你在一起说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头私微的心结都化开了,与凝幽之间的隔阂也许从未有过,也许只是刚刚突起的想法,已经不分明了。
凝幽转了头来,面上也是笑了:“当人人都是你那般没心没肺的,我早说过博云与我的关系比谁都深了去,哪有这样轻易就能舍弃的,而你早在三年前就与我有了关系,我怎么能轻易忘记你?”
我苦笑:“凝幽你这几句话我已听了分明了,心思都被你猜个清楚,已经没有其他想法。”
他抿嘴看了我一会,又笑着转眼:“快睡吧,明日又是一天,大王爷怕是不会甘休的,还有得是颠簸。”
我点点头,一个人往回走,走了没几步路,身子一倾向后倒,居然被横抱起来。
我一惊,转头看是凝幽有些不爽的脸,心里头倒有些不太适应,估计是之前把他左右了想法,只想推开他,谁知他双手一收,竟将我搂得更紧,任怎么挣扎都动不了了。
我一下红了脸,又挣不开来,只扯着他的衣服:“像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
他见我这样,竟全部放开了眉角,挑眼笑起来:“怎么了,你说是什么样子?”说着还凑着压上来,温纯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紧紧地抵着他的胸口,听得见里面一声一声的心跳,面上更红,简直无地自容了。
“小女人不要想太多,你现在就只把当作一个小人把,我不知怎么的,不想放你一个人回去乱想,只想抱着你,感觉你。”
我没好气瞪他一眼:“就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你难道就能保证我以后也不想。都已经跟你说过我相信你了,你快些放我下来才是正经。”
他只笑笑,眼里都是柔的,我赶紧转了眼,他却覆上来,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怕博云看见吗,我早与他说过,公平竞争的,你这样怕羞又是如何,就是要我抱着过一辈子又有什么。”
温润的气息撞上来,我浑身都是一颤,血红着脸往他怀里一钻。
忽听到耳边凝幽在说:“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若是我以一颗真心对你,你到底能珍惜几分,三年前那样独一无二的恩爱,都能轻易忘了去,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抬起头来看他,他眼里竟然隐约有泪痕,我脑子里登时一团糟,什么都不想。
凝幽看我这样,轻笑一声:“别皱着脸了,我若是真让你为难了,你还是先走开把。”
我听了这句话却并没有走,反而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凝幽一楞,不再说什么,只是抱着我进屋,立了一会,小心地在我的榻边坐下。
两个人之间半晌无言。
空空的屋子里,是两个人轻轻的呼吸,沉默的,叹息的,如死水一样的殇,让人窒息。
“若是三年前我也与你一起跳下那悬崖去,就好了。”
不知是谁的声音,淡淡地,敲碎了沉默,在空空四壁中回荡。
我一楞,默默地听着,知道他后面势必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他动了一下,似是伸出手来,却是犹豫半晌,又放了回去,微微地摩挲身边的衾被:“在崖边找了几日,根本不相信你已经掉了下去。当我也要跳下去的时候,博云拉住我说,塞北的政事有变,需要我去辅佐,林姑娘不会就这样死了,毕竟她身上还有我送的护甲,那可是千年难遇的宝贝。我迟疑了好一会儿。倒是没听他的话,自己跳下崖去,在我跌到一半的时候,却被博云给拉了回来,”
他的声音平平的,淡淡的,仿佛只是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张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呆呆地凝视着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开口:“如果那一日我跟你一起跳下去,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了把,再也不会有别人来打扰我了把。”
我浑身一抖,发觉自己哽咽地无法呼吸。虽然当时的情况我并不知道,但是突然想起杨过与小龙女便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了,可凝幽真是我的杨过吗,我并不清楚,心里徒留着一片伤心而已。
想一想凝幽应该没有说明的就是,当时塞北的政事怕是危急的很,不然像博云那样明事理的人一定会陪着他,找我找到底的。
为何没有解释,为何没有借口?
伸手抬起他的脸来,他转瞬不瞬地看我,盛得满满的眷恋和不舍。
我的失忆,怕是最伤他的身心了,他在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受过多少煎熬,为何隐忍到如此。
我一把揪紧他胸口的衣裳,咬着唇忍着哽咽,口齿不清:“混蛋凝幽,原来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心里藏着这样的心思.让我在三年后初来银星的时候就被你带入王爷府,你为什么不让我永远忘记你,你为什么要让我难过,为什么要让我不得安生!
说罢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扯起嘴角。他却浑身一震,伸手就将我拉入怀里,死死按住。
我流着眼泪,嘴角还向上翘着,手上用力想要推开他:“谁允许你这样抱着我了,就算我们以前有再过的瓜葛,我不是已经失忆了吗?我不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他狠狠地吻住。
等他放开我,我长叹一口气,扭过头,拉起被子就要钻进去,却被他一下抓住领子拎起来,他极自然地在床边坐下,搭上我的手腕。
这般静了一会,他又开口问道:“你没有抗拒我,我多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看着他,卖了关子说:就算有你又如何?”
他侧眼看我:“你倒是无所谓得很。”
“什么?”我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凝幽说出口的话和我心里的想法大不一样,一瞬间我生出错觉,以为他先前的与我所说的话难道是大梦一场?
凝幽侧头看我。
面色的表情我已经不能明白了,想了好一会,才蹭了上去,扑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仰头问他,“凝幽你说,若是三年前你没有离开我,而我也没有发生事故,那么是不是就已经成了你的娘子了呢?”
如水的月色下,那张帅气的脸居然微微红了红,缓缓点了点头。
“那现在叫声娘子来听一听。”我缠着他,开始耍赖。
凝幽笑着将我鬓前散落的柔发温柔地别到耳后,也不回答。
我恼了恼,道:“喜欢就是喜欢,如何说不得了?只是听你一声叫唤而已,难道你还想自己所说的收回去!”说到后来,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收回自己所说过的话。”凝幽笑意柔软,“尤其是对你所说过的。”
“我,凝幽当年乃是幕北的一员将领。后来是因为佩服博云便来此地寻他,由于华云与幕北地理十分接近,在我幼年的时候,我爹爹曾经把我寄养在你家一段时间,也就是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他忽然正色缓缓地说道。
我闻言不由微微惊讶,他一袭蓝衣,身姿脱尘,含笑伫立于银白淡雅的月华之下。
原来我与他竟然有这么深的缘分
我痴痴地望着他,心里最初的那一点点的疼痛缓缓过去。
倘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为了自己所尊敬的人鞠躬尽瘁,三国之间并没有传闻过他身边有女人过,那么他说他只记得我,只喜欢我。
能够被这样的男子爱着,会是何等幸福!
迎上他宁静柔和的脸,我微微一笑,“凝幽?”
“嗯?”他不解地看我。
我含笑看着他一脸诱人的迷离神情,轻轻踮起脚尖,缓缓地将自己的红唇贴了上去。
“唔……”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蓦地僵住。
我勾住他的脖子,柔软轻盈地吻着他微凉的薄唇,贝齿轻启,一阵唇齿间的交错缠绵。
凝幽刹那身形僵直,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手足全不能动弹,渐渐地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知道我不是寻常女子,只是、这样太过于主动了把。
渐渐的,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对于我,他竟然无法拒绝。
忽地,双唇微凉,凝幽惊觉我不知何时轻巧地退了一步,环起双臂,带着几分得色地与自己不远不近地对视。
“我现在在银星国过得并不是太好,你可会后悔在此时遇见这样的我?”他看着我,语气淡淡的。
此时他是别国投诚的将领,虽然已经在银星多年,很受器重,但是这如今大王爷嚣张得厉害,皇权相争正是剧烈。他身为博云手里举足轻重的大将,官越大,责任便越多,已经无法舍弃博云对他的信任,因此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我。
我浅笑着抚平他眉宇间的淡淡暗淡,柔声道:“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啊,你难道忘记自己可是这三国之间最帅的男人吗?。”
凝幽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将下巴轻轻搁在我的柔发上,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我会待你很好,你呢?”
我低眉浅笑,俏脸微赧,“我当然也是,只要你以后不猜忌我……”
话未说完,突然瞧见凝幽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看似毫无表情的漠然神情。
此时,那样的神情出现在他素来爱笑的脸上,竟叫我生出浓烈的不安。
他怎么了!?
他原本稍微恢复几分血色的脸,竟然徒然又灰暗下去,我回想起自己所过的话,猛然明白了,自己说出口的猜忌,那两个字有多大的分量。
凝幽看了看我,然后说:“我先告辞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默然不语,等他走得全然不见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人在看着我。
抬起头,发现看我的那个人竟然是博云。
我驻足,痴痴地望着身旁的人,在这个夜阑人静,幽幽深邃的夜里,博云一袭白衣,颀长的身影笼罩在月华之中,浑身泛起柔和的光芒,身后是净湖迷茫的白雾相衬。
风一起,拂动他耳边零落的黑发,他的神色意外地柔和。像是觉察出我的视线,他侧头看她,清冷皎洁的脸上缓缓浮起柔和的微笑。
我无言看他,心绪流转。博云到底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他到底听了多少话进去。
“昕儿。”他唤我,神情柔和。
我秀眉紧蹙,轻声说道:“博云。”
博云看着她,声音低柔清冽,缓缓滑过静谧的春夜,“你与凝幽之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没想到他这么坦白正迟疑着现在要不要先离开,博云却走近了我。
我一脸沮丧,幽幽地呼出一口气,“怎么办——凝幽他”尾音拖得老长。
“丫头,事已至此,有些过往是不是该交代清楚?”博云仍旧一脸柔和的微笑。
“嘎?”我惊讶地说,“什么过往?”
“昕儿,你的话这样说出来倒有几分不知趣了!?”博云悠闲地笑。
我仰头凝视着身前高大英俊的男子,挣扎着开了口,“我并没有说什么……”
博云坚持着沉声而道:“丫头,我与凝幽相识近七年,无论人事如何变幻,从未见他有过半点失控。凝幽行事向来谋定后动,而今日见了你…怎么会有如此冲动的时候,半夜还与一个女子谈话这么久?难道他已全然不顾及你的名节了吗?我问你,你想起三年前的往事了吗,该给他一个交代了啊?”
我脸色一变,居然结巴起来,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博云静静地立着,幽黑的双眸里眼神渐渐深邃,却很是柔和。
迟疑了好一会才说:“你可想好了?”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对他说:博云,你叫我想什么呢,此事还是主要看你的想法啊,若是我真把三年前的事情记得清楚了,那你怎么办,凝幽说过和你公平竞争我的归属,若是我心里总是记得凝幽的好,那你该如何?
博云任由我持着双手,神情冷漠,渐渐渐渐地,唇角的弧度柔和起来,他冲着我静静摇头,反手握住那双白净的小手,浅浅地笑了。
我用凛冽的眼神瞪着身前的男子,他一脸微微的笑意,有着清冷透明的嗓音,淡淡地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与别人比什么,你若是真心喜欢凝幽也是好事。”;
“博云。”一抹幽凉的声音徐徐滑过天空,我哀怨地看着他。
下一秒,我一头抵上温暖柔软的男性身体。
“昕儿.你怎么了。”一管柔和软滑的男性嗓音飘入耳朵。
“你们难道都是无情的男人吗,博云我才不相信你真能舍弃我。”我仰起一张笑脸看他。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博云你怎么了。”我很快察觉了他的异样,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看他问他。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与别人比什么。”他脸色苍白,唯独一双薄唇微微泛紫,仍旧勉强地在笑。
我静静看他,不语,沉默片刻,转过身去,低声叹息。
博云换了一口长气,柔声道:“不过记起了一些往事,你不用为我挂心。”
我仰头迎上他深邃无底的黑眸,“博云,难道你认为自己三年前作的是错的吗?”
博云轻轻一笑,答道:“当年幕北确有大难,我实在对不住你了,让凝幽没有耐下心去找你,如果当时他留下来,你们或许早就在一起了!”
“博云与凝幽一起去幕北,乃是便装出行把?”我问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心里想着若是当初选择与凝幽在一起,那现在把博云摆在哪?
博云只笑不语,隐约还叹息着。迟疑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是啊,穿着便装行动,因此才没有惹下事端,要知道一个军营里没有军师与主帅,当时不知道有危险呢。”
我错愕地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想了想。
他这句话难道是说,他们当初是从军营里跑出来救我的,当时的情况难道真的这么严重吗,又抬头看了看他,他倒是一脸笑。
“你还真听你爹爹的话,说来银星就来了,因此才与凝幽见面,也见到了我。”博云没有继续前面的话题,面上的表情倒是渐渐严肃起来。
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的男子,我满心苦涩,“难道你要说,若不是我爹爹要来见你,便没有这么样的处境,我让你为难了吗。”
“哦?”他挑眉,眼角有一丝游离的桀骜,“姑娘如此高估本王?难道你就这么想与本王在一起,你可知道这一番话就旁人听了去,会有何种后果?”
我迎上他清冷的黑眸,“我以前想得不是很明白,一味逃避,累得身处其中的人一同受苦。现在,我想得很清楚。
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只需各自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而已。”
“我在逼本王做决定?我不是之前已经说了吗,在凝幽与我之间你可以自己选。”博云眼神深邃,缓缓问道。
“我不想过这样含混不清的日子。博云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也不愿这样消耗下去吧?”我看定他好看的脸颊,笑意柔软。
博云深深看我,良久不语。
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博云会不会选择在三年前遇见我?
“博云。”
忽见眼前女子一脸璀璨的笑容,博云微微一怔,问道:“何事?”
嘿嘿。我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远处,道:“我不想说这些了,我现在只想与你在一起,你能陪我向前走一走,那里又是一片好风景呢?”
他听了我这句话一楞,面色倒温柔起来,然后看着我说:真的吗?
“难道不是吗。”我好笑地回答,“退一步海阔天空啊,王爷现在有时间吗?”我挂上一脸甜腻腻的笑容。
我说完,就向前面走,心里猜想他一会准会跟上来。
身后的男子微微一笑,轻轻跟上。
一路行去,他柔和的目光从不曾放弃追随我的身影。
看了一会风景,博云叹了一口气,直视著我,然后说:“先不说别的,我现在带你去游湖如何,而且我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点了点头,也好奇地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京畿外头是一望不际的湖水,当博云带着我,骑着两匹快马来到湖边的时候,看着四周全是高耸的山峰,云雾水气终年不散,在湖面上形成一片云雾弥漫,还真像个瑶池仙境。
博云还真是有心,果然是过逍遥日子的一把好手,不过此时这湖面上只有一艘彩船。看来这里是被某人包下来把。
我没有多想,随着他来到,停靠在岸头的美丽彩船。
隔著一段距离,见到博云已经走向船头,我竟然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我暗骂自己不争气,心头小鹿乱撞,难道说已经对这个男人动了真情…
唉,自苦以来爱得越深伤得兴许就越深。
这情形我应该收回自己的心一些不是吗?
才走到船下.就见博云朝我轻喊了声,“昕儿,来……”
他伸长手臂,环住我的柳腰,轻轻松松的将我抱上船。
上船之后,他低下头,隔著我脸上的水纱攫住饱满的樱唇,吻了我一下。
博云的亲吻让我红了脸。
他何时变得如此大胆了,难道说这里好山水好景色,他冷漠的性情也因此变了吗,或者我那一句现在和他一起的话,让他误会了什么?
他不怕臊,我可还没这样不知羞!
我躲开他打算继续偷香的嘴唇:“别闹了!”
见我害羞了,他也不勉强,用手臂搂了搂,就侧过身子带著我朝船舱里走。
你到现在还没习惯?这舱房里仅仅只有你我二人,我的眼里只有你,你应该习惯我对你的好才是!说话间,他一手撩开垂下的纱幔,大掌抚著我的背心。
他的手掌很温暖啊,只是能握的住到底是什么?
是我吗?
我用手肘顶了顶他,“你可真是大手笔,你应该把这整座湖都包了下来把?”
“还不都是为了你?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他合起舱门,松开环著我的手臂,朝外喊了声:开船!
雇来的船家把船开了起来。
摇晃中,我扶著矮桌坐在锦垫上,斜睨欲朝我走来的博云。
这里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你不要靠我那么近,你今天是主动带我来游湖的,现下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把?
含娇带嗔的话语从我的小嘴里吐出,纤纤玉指同时指向矮桌对面的位子。
被我这般指使,他心里却没半点不乐意,顺著我的意思,转身移到对面的位子盘腿坐下,还拿起放在暖笼里的白玉茶壶,充当下人替我倒了杯香茗。
然后看着我说:“你呀,我给了你一点甜头就得寸进尺,不过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是,我已经查到,这司徒王朝百年来最独特的秘密,就是在边境上有个民族,他们有一种特制的药,可以让人不睡三天,而后还一丝疲劳都没有!”
我对药有些好奇,开口就问:可以给我一些吗?
他见我没说话便接着又说:“我今天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让你记得每件东西,都不是那么容易好得到的,如今这药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呢,你就一开始就想拿,真是不知分寸。你若是现在真拿了,兴许会被整个王族追着跑,难道不害怕吗。”
接触到他说出这些话后,变得深冷起来的目光,我打了个冷战,轻喊道:“啊?”
博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当初他就有拯救自己的法子,但是凝幽又找我来,算是个什么事情啊!再说我如果真被王族追着跑,博云他会不会帮我呢,皇上会不会帮我呢?
“现在先不谈这个,我们既然来游湖的,就先来看看风景把?”他低沉的声音直往我的耳膜里钻。
“这……嘿,现在就去看……”见他自己转移了话题,我赶忙走到窗户边,边走还边把鞋子脱了,打算一会如果从窗户边看不过瘾,就从舱门中出去,然后边看还可以边玩说。
见我光著脚要往回走,博云的眉头粥了皱,开口对我说:“你长这么大了,怎么就没一点规矩的?光脚走路不怕受伤吗?!”
我回头笑着说:“一会还得出去看水呢,这会在里头光脚是没事的!”
“你真不知道保护自己,这里可是在海边,风里沙子很多,要是不小心这地面上沾了几颗大的沙砾,你就不担心被割伤吗”
说完的时候,他人已经靠近了我,而且那动作似乎正准备抱住我.
我脸一红,然后说:“不用你管!”
“我多少还是一个王爷,称呼亲王不能直呼其名,要是让人听到了,这可是能治您大不敬之罪呀!”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抱住了我。
“你我这么熟悉,不用这么见外把!”我看着他说,小手抬起来挥了挥,算是一个示威。
“以后不要这么没规矩啊,尤其在外人出现的时候.”他依旧是抱着我说着话.
我没回答,我与他就这样相互倚靠地看着窗户外的湖面。
放空了思绪,什么都不去想……
等日头已经西斜了,他才放开我,抱着已经站得双脚发麻的我回了府邸。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除了看书绣花、被侍婢们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外,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做,有时间的时候,也开始想着到底要怎么与博云一起生活下去,和其他几个男人怎么相处,皇上倒没出宫,凝幽只是偶尔来看我,彤铭倒闹腾着向凝幽学武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我已经渐渐地习惯了他每天都出现我身边,只是这几日,我等了他许久,他都没来。
“这么晚了,博云他怎么还没回来了?”我看着眼前的景物,幽幽地说着。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我敢这么没规矩、这么有胆量,而且还有些暧昧地称呼他的名,好在他自己也习惯了,而府邸里行走的只有一些下属,也没有人来叫我不要说。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我已经渐渐地习惯了博云,会每天都出现我身边,只是这几日,我等了他许久,他都没来。
“琅儿,准备点水,我要沐浴!”
听候我使唤的是博云给我派来的丫鬟琅儿,手脚还算伶俐.几下就把我叫她作的事作好了。
等我在浴池里洗了半个时辰之后,就要起来.
琅儿看着我说:“主子,您不多泡一会儿吗?……”
“再泡下去,皮肤都要泡皱了。我要起来了……”
我伸出浸得润泽水亮、微带粉红的藕臂,在琅儿的扶持下缓缓的从浴池中起身。
我问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把!他怎么还没回来?去哪儿了?你不是被他派我侍侯我的吗,他出门的时候就没个交待呢?”
踏出浴池后,琅儿取来软绵的布巾替我拭干水珠,一面低著头嗫嚅回道:“有,奴婢只知道王爷叫人来通知过,今日要在皇宫里留宿,如果主子问起的时候就说一说,如果没问起,便不说,免得主子挂心……”
“哦?”我有些着急地问,“王爷难道就只说这一些,他为什么要我主动提,才能让你告诉他的行踪?”
“王爷说这几日宫里忙得很……本以为主子怕是不在意王爷陪着,因此便不告知,若是主子等得难受,其实也可以不用见他,就能睡着…”琅儿看着我。
她说的这个意思,难道是说博云他认为,我并不是太在意他吗。
我并没有说这几天烦着他出现啊,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决定了我的想法呢?
我垂眸看著琅儿,轻声细语的问道:“如今这个国家难道不安宁吗,能有什么大事让他入夜了还要处理?琅儿,你要是知道,最好告诉我实话,他到底为了什么留在宫里?”
琅儿迟疑了半天才说,“王爷走的时候,似乎跟手下说过,这几日不回来,是为了主子去找药的,一时之间还不能回来。”
她一说完,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跳了跳,
博云原来对我的想法这么在意吗?
本以为他之前与我说笑,根本不想给我那禁睡之药,如今却要避着我去找吗?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用手撕扯著娇嫩的白色花瓣,我心里想着自己到底该是如何,该如何啊。
这博云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出去帮我找那个药了,我该是该感谢他,还是立马就现在把他的人追回来呢?
不过这个国家的地形我不熟悉,如果独自出去会不会迷路?
我向来不习惯欠着谁,因此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去找他。不过在此之前应该找个人陪着我才是。
我看著窗外的奇花异草、近处的庭石流水、远处的巍峨殿堂与精美楼阁。
放眼所及全是奢华美丽的景象,可惜这身处的地方到底是不是自己今后的家呢?
在春意浮动的宜人气候下,心里却像是积了厚厚的雪,寒冷不已。
如若这次寻不回那个博云,自己也便就这样走出王府,浏览这个世界一番把。
琅儿看见我的脸色不对,靠近了我一些问:主子,莫不是在想王爷把?
我点点头称了声是。.
王爷也是难得对一个人这么好,主子若是真得担心王爷,也是应该的,只是奴儿看主子脸上的表情难受的很,怕是在想如何走出这府去寻王爷把?琅儿看着我说。.
我的丫鬟果然乖巧,不一会就猜出我的心思。
我看着她说:“琅儿,你对这王爷府邸怕是比我熟悉的很,这是没了你带我出去,我一个人怕是也不好出门,身边多少带个人,等以后王爷怪罪下来,我也好说明自己,不是不顾及安全私自出府,只不过这一说却是委屈你了!
等我说完这么多,不禁看了看她,琅儿却说:这是奴儿应该作的.
我迟疑着又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博云是位王爷,以他的身份地位及俊美的长相,是很让人倾心没错,只是我担心他这样专情于我,让我有些害怕这王族的爱,真有这么简单吗?
琅儿不解,急忙问:为什么啊,难道王爷对主子专情还有错不成吗?
我将头向后枕在床沿,一双灵动的眼儿看著房顶的精美雕刻,轻叹一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博云过得都是拥有实权的日子,应该没有尝试过不满足。
若是他哪天厌弃了我,寻了别的好处,那我该如何,权利与尊严才是男人的唯一,如果这些王爷都不看重,那么为什么如今还听不到他说爱我,难道这些天来的相处都是假的吗?
这才是我真正在乎的事。
琅儿嗫嚅的问:“那……主儿的意思是想要王爷册封您为王妃?”
我抿嘴笑了笑。爱是多么深刻的含义啊,这一时半会,应该解释不清楚把。而我要得难道就是那虚伪的地位吗?
而且若是真有了什么,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这么快就嫁了人。
皱了皱眉头说“琅儿,你现在就随我一起出府把,我们去找王爷!”
她看着我说:“王爷走之前也吩咐过,若是主子执意要找他,奴儿便可以带主子去那城外的山谷之间找他!”
我心里虽然有些奇怪,这药既然能藏在这里,不过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琅儿说:我们这便走把!
我们很快地出了府邸,来到一处山谷之间,远远看著守卫在山脚下来回巡逻。
“听说这里就是王爷最后出现的地方,主子,琅儿就带你过去!
我伸手拉住琅儿,直宜看进我的眼底。“琅儿,我警告你,别去跟他通风报信。如果他迁怒于你们,我会护著你们的,你听到了没?”
琅儿只能点头就这样,我看著琅儿走到前面与守卫交谈几句,说完之后,就跑了起来,道:“主子,快跟奴来……”
说话同时,拉起我,迈开步子,弯身走进更浓密的树丛间。
琅儿在前方拨开树枝及花丛替我开路,小心的不让弹回来的枝叶伤到我,“主儿,小心点……”
东转西拐的,因为周身光线微弱,又得留心不被枝叶打到,所以我没能分散注意力,专心的跟著琅儿的脚步往前走。
出了树丛,月光再次照亮眼前的景物,虽然无法看到蜿蜒的小径通往何方,但抬眼望去,层层叠叠的林木后一个山洞口已经隐约出现。
她突然停了下来对我说:“这里过去就是洞口了,奴儿没有王爷的命令不能过去,主子请自己走!”
我看了看她,她是满脸的认真表情,看了看前方黑漆漆的,虽然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走了似乎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正感觉有些无聊,还有些害怕的时候,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昕儿,你怎么来了?”
啊,迟疑了半天,还是回头,是博云。
不是我想得七七八八的东西。
还好还好。
可惜我一转过身来,不知道轻重,博云因为太靠近我,结果我却撞上了他,他的肩膀剧烈地撞到石壁上,裂缝随之而继续开裂,古老的墙壁土崩瓦解,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便是满天的石屑与泥灰,还好他提前闭上了眼睛。
只是我被呛得喘不过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等到我重新睁开眼睛,透过渐渐散去的灰雾,就见到一帘幽幽的月光。
博云已栽倒在外面的地上了,浑身都被石屑覆盖着。我急忙跑出来,来不及呼吸月亮下的空气,先将他搀扶起来再说。
幸好只是撞在肩膀上,他毕竟是强而有力的男人,身板没有那么脆弱,看起来并无大碍。
月光下他已成为“灰人”,衣服和脸上全都是灰,我忍不住笑起来,用手帕帮他擦着脸。
“你怎么来了,难道这里很危险,小妮子来这里这么不舍的我,难道真打算嫁给我了吗?”
我不答话只是看着他。
博云自觉无趣用力晃了晃脑袋,直到看见头顶的月亮。
他大口呼吸着,四周飘荡着植物的香气,如置身于没有灯光的舞台。
撞碎的是一堵石头回廊,表面似乎有些浮雕,但早已风化瓦解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
后面是茂密的草丛黑影,巨石砌成的建筑,隐藏在阴影后难以分辨,仿佛漆黑海洋里的冰山。
脚下积满落叶和荒草,另一边也是高大的树丛,两头延伸着一些残破的建筑。
“这个破地方我也是为了找你才来的,再说我听琅儿说,那禁睡之药藏在这附近的某处,我其实想一想也奇怪着呢,那明明就是外族的东西,怎能在京畿郊外?难道说你们祖先当初就把这东西当宝贝?”
博云倒是没发出什么抗议,只是对我说:“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那外姓民族虽然不属于我国,但是早年间与我国还是有些来往,特地送了药留给皇室,当初还未用得上,就被当时的皇帝给埋到这里,我此次来,便是取那东西的。”
我对他说:“你是为了我取那东西吗?可是当初不是不太情愿吗?”
博云迟疑半响,才回答了声:“是为了给你,才来这里的。其他的你别乱想。”
明明是为我好,还不用我乱说,到底要我怎么想!
我不看他,继续看着周围,这里并非死寂的世界,草丛中此起彼伏着虫鸣。
靠近我们的不远处的墙上露出一尊佛像,对我们发出神秘的微笑。
月光常被大树遮挡,只能看到身边几米远。
两个人只能尽量靠近。此时的我早已经没有了多少向博云问罪的心。
忽然,我看见前头幽幽亮起几点光亮,浅绿色的光点飘浮在空气中,像黑夜的精灵在眨眼睛。
身边的光点越来越多,像无数眼睛,我张大着嘴巴:“究竟……是什么?”
博云摊开手心,只见黑暗的手掌上,匍匐着一只萤火虫。
这小家伙只有米拉般大,翅膀后发出微弱的荧光,这夏夜里常见的可爱虫子,如飞蛾扑火一般,围绕到博云和我身边。
低头再行手掌时,萤火虫已无影无踪。
在古老的遗址与佛像之间,月亮与夜风时隐时现。
我渐渐感受到一丝暖意,从血管里充盈着身体。
看着身边的男子,心里想若是一辈子都呆在这里,怕是永远不会有权利的烦恼把。
我任由萤火虫飞来飞去,从睫毛前一掠而过,光点带起微凉的风,要融化在夜色中。
这个夜晚变得如此浪漫,博云也微笑了。
他向黑暗深处大步走去,萤火虫已为他点亮了路灯。
“博云,如果让我一辈子留在这里,可不可以。”
他默了半晌,我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他总算开口:“别多想了。”
我嘴角一抽:这人耍的什么牌?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他回头来牵我的手。
我气鼓鼓地,甩来甩去甩不开他的手,只能任由他抓着。
他又凑过来:“难道我的几句话就让你吃鳖了吗,笑笑都不行么?”
我又翻一个白眼:“吃鳖?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他靠近我说:也是难得了,你能陪到走到这里,这里没有你爹爹,没有凝幽,也没有铭儿,你愿意陪我留在这里吗?”
我迟疑地看着他,很想摇头拒绝,可是却被他抱到怀里。
我先是一骇,浑身都僵了,随即听到博云的声音:“不要紧张,就一会,让我抱抱你。”这才浑身放松下来,眯眼任他抱着。
他摸摸我已经蓬乱的头发,叹了口气:“你这样的丫头怎么敢支身来到银星,看着让人心疼。”
他手指穿过我的头发,隐隐地感觉到掌心的温度,突然有种被宠溺的感觉,刚想在他身上蹭两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忙挣扎出来,想要将他推开。
他先是一愣,随后转了手将我圈起来,不让我乱动,俯下头来轻轻地问:“又怎么了?”
那张绝色的脸靠在我面前,微微地笑着,眼里满满都是宠溺。
“别,别靠这么近,我与你之前不是还没有名分。”
他一愣,随即挑了下眉,居然凑到我颈上嗅了一大口:“若是我答应你,纳你为妃呢,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横抱起来:“看你好象回答这个问题挺难的,还是算了把,在你没想清楚我不再问你了,现下我让你去看一件东西。”话音未落,就纵身在这洞穴里疾驰起来。
我紧紧地偎在他怀中,风扑面上来,竟不觉得厌烦。闭上眼睛,听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好像能带走一切,仿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没有那些逃不开的烦心事。
紧贴着他,鼓膜里回响的只有他的心跳声和风声,整个世界就同这洞穴里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互依偎着。
风声渐渐退下去,直到他慢慢停下来,我才转头一看,瞬时惊呆了。
洞穴里有着一汪瀑布,水流得很急,周围铺满了断壁残垣,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侵雨蚀,早是凌乱不堪的一片狼藉。退去了当年华贵的颜色,剩下的只有一片负着历史的乱石。
他挑眉一笑,又抱着我向上,只几步路便到了那片残垣之中。
天空已经一片漆黑,月亮却慢慢起来,光华水一般地拂过这些断石,映出一片清淡惨白。
我放眼望去,都见不到边,谁能想象当年是怎样的风光繁华,如今,剩下的只有这片狼藉,默默地见证那片历史。
他笑着指向一处:“你看那边。”
顺着他纤白的手指望过去,映着夜雾,居然有一团蒸汽,从断石中袅袅地升起。
心中一阵惊喜,急忙冲到更前,看见居然是个浴池。
墨玉铺就的底和边,温泉水被管道引着,汩汩地流进来。
池子原本极大,却被掉落的断石遮去了大半,只剩下一角。
将手伸进去,水温只比体温稍高。
适温的泉水本来就难求,更是与玉浸在一起,感觉一片温润。
满面惊喜地看向博云,他冲我一笑:“我去前面看看。”说完,转身走到边上一石柱后面。
我退尽了身上衣物,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赶紧滑入了水中。
温烫的水从四面包来,涌着我冰凉的四肢,一阵舒畅,不禁叹了口气。
待四肢回暖,爬到浴池的另一侧,恰好见着博云靠在石柱上的侧面,半垂的青丝被风吹得飘散,目光里有几分深凉之色。
趴在池边上看了半晌,终于叹气道:“博云,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们来此的目的,你不寻那药了吗。”
他一顿,转过头来:“听说那禁睡之药的附近,离得近了便可以闻到强烈的香味,而我现在却没有闻到味道,只看见水已经把这个洞穴里大部分的地方,都塞满了,我已经开始不确定这药是否在这里,若是我寻找过也不得,怎么办?”
我看他低着头默了半晌。
月亮悄悄爬上来,一片清辉,照得这片残垣恍如隔世。
缓缓摸着他垂在背上的青丝,突然笑开来,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那你总会知道一些那药现在藏在哪里的消息把。”
他点点头说:“那药若是不在这里,势必应该在皇宫把.
他说完,抱住我,丹凤眼里含星似水,浸盈着欲望。
忽然脸上一阵烧,刚想要转开,却被他一压,吻上了我的唇。
瞬时天地一片空白,只有猛烈的风声贴着耳边过去,席卷一切。
弱大的宫殿里冷清无人,只点着高高的烛台,照得几幢纱影飘摇。冰凉的水磨地砖,是不同于其它宫里的墨蓝,凭空多出几分冷意。
八扇开的雕花木门全部敞着,外面的毒日头下跪着一批穿朝服的,凭着汗一滴滴地滑到衣领里,居然动都不动。
宫女内侍是一批批地调转,却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只匆匆地来,打探了些什么,又收眼低头地回去,面上全是阴霾。
刻着龙性图腾的床上躺着一个男子,身上一件九龙戏珠金滚袍,在这冷清的殿里显得格外扎眼。他紧盯着身前角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转瞬不瞬,那是下人刚送来的东西,听说是著名的药物,能让人多日不睡,而精神饱满。
床尾站着一个蓝衣男子,站得笔直,一双水黑的眼睛盯着床上的人,绝色的脸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外面战战兢兢走进来个太医,头发已是完全花白。他扑通跪倒在地上,巍巍地说:“皇上,臣查得已经很明白,也让专人实验,您面前的药确实有让人不睡的效用。”
皇帝动都未动,嘴角似是有一丝丝的笑意。
太医见皇上没反应,又转向了蓝衣男子:“蓝大人,您劝劝皇上,这药虽然是难得。效果也好,可惜是副奇药,若是太在乎了,也许效用也就不一样了!”
皇上的身子一震,却仍是一句话没有。
青年才冷冷地转过身,盯着他看了会。
胡太医顿时浑身上下的皮都收紧了,大气都不敢喘。
他打量够了,才缓缓地转了眼,对那太医说:“太医院这些天也辛苦了,领他们下去打赏。既然尽力了,自然不会与你们为难。”
胡太医肩膀一颤,竟有些抖:“多谢蓝大人。”
那青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胡大人这边请。”
待两个人都出去了,他才缓缓转过来,一声不响地走过去跪在床前。
皇上总算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清俊的脸有些松弛,仍然水亮的双眼里却是模糊一片。
他盯着面前的少年看了一会,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终是又转过去:“凝幽,你说这药送来的如此容易,博云现在的病是好全了,这药就没办法给他用,他日若是当派上用途了,有几分凶险?”
听他说话正是博云府上的蓝凝幽,博云想得不错,这药确实到了皇上的手里,此刻听着皇上的话,凝幽倾国倾城的相貌上,隐约却有了怒意。
“皇上,你明明知道博云已经单独去找药了,你却叫人把药先送来你这里,博云的病是好全了没错,可是你叫他徒劳而返,难道不是你的私心作祟。”
皇上闻言眼中一闪,呆了半晌后居然哈哈笑出声来:“朕只负他一次,就要被你这样唠叨?好,好。朕把这药备着,博云如果来要,也就给了他。”
皇上他走到宫殿西侧的书案,已有内侍捧了东西进来,摊开那些绸绢墨宝,他动手开始写字。
凝幽尽管面上没什么表情,肚内却是千回百转。
朝堂后宫,使出浑身解数,耍尽百种心机,讲的还要是明哲保身四个字。
他摸爬滚打几十年,从一个别国的将军到了,现在银星皇上也听从他的话地步上,不是不难的,身上的傲骨都丝毫减去,这便是他自己的努力,这多少让皇上与博云喜欢,毕竟那样直诫,不是一般人能作的。
而现在皇上在自己面前写东西,神态严肃得很,想想怕是奏折这类的东西,他就这么不顾及自己吗?他,蓝凝幽毕竟还是外臣啊。
怎么在他面前就这样轻松写就国事?
凝幽淡淡地笑了,这银星皇上倒还有几分有趣。
“朕已经写了奏折,等下便叫人送出去,你大可以向博云转告朕今天所过的话。这下你就不用朕会欺瞒博云什么了把?”皇上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凝幽转过头去,才看到他倚在张贵妃椅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奏折。
皇上微微坐起身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这里坐。”
他一愣,走过去,倚着下面那圈踩脚的地方,找了一角矮几坐下。
垂眼看皇上,似是要说什么,却是一阵风起,窗外的风儿送来几片花瓣。
也许是老天有着玩弄的心思,花瓣一片一片打落在,坐在窗边的帝王面容之上,他微微举起袖子来遮,整个身子都侧过来靠在了那躺椅上。凝幽看着这样的皇上,心里想,倒是难得了,皇上露出孱弱的样子,竟有几分孩子气。
渐渐风过了,花雨也消遁下去,只是地上都落了一层,身上也盖了许多,一动便扑簌簌地往下飘。
看着这些繁花,凝幽不由恍惚。
这一刻的皇上让他感觉到有几分说不出的郁结。
何事让他困扰了呢?
皇上却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这天色看是晚了,你回去把。”
凝幽问了安,退了出去。
穿过几道城墙和几处宫宇,他站在在一扇门前,看着眼前的事物,出去就是青石板路了。
他看着夜里黑漆漆的路,浮想联翩,平常看来一团华锦的地方,夜里只是黑漆漆模糊的影子。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迈了出去,皇室之人的心思总是深的,哪容得迟疑和乱想,若是在这皇宫里久待下去,保不得宫里的人会说些什么,他不担心自己的名誉,担心的是博云的名声。
而此在洞穴里,博云已经放开了我,我轻轻地闭上眼,唇上还有他的温度。
博云手向上轻轻抚着我的头。
我闭着眼恍恍惚惚,竟然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明早上,天还没大亮,人却是睡足了的,再也睡不着了。
抬起头看看周围的环境,竟然已经回到王爷府了。
博云贴着我的身子微微蜷着,头离得很近,轻轻的鼻息落在颈侧。
隐约可以看见他的眼角有淡淡的青色,想是一夜都没有睡好,兴许这一夜他都在赶路。
还未动,身后人便已觉察了,搂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一边稍稍低下了头,几乎是蹭着我的脖子问:“醒了?”
那声音竟不似平时般清越,尾音都咬在嘴里,有一些含混。
我听着散了神,一时没有答话。
他搂着我翻过身去,面朝着他怀里,把下巴隔在了我头上,而后又不声响了。
一动也不敢动,被他锢在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身子,两人身上皆只有件中衣,一丝一丝的温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过来,几要将人灼伤。
我闭上眼睛,静静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到早上被人叫起来,我才知道原是又睡了过去的。
这一回笼觉睡得不甚舒爽,皱着眉头张开眼来,却看到是他含着笑在看我。
揉了两下眼睛,看到的还是他坐在床沿上。
哼唧了两声,扭着身子挪过去,头枕在他腿上,闭眼躺着。
博云给我把胸前的衣服拢好,似是笑了下,只是太快地转过头去,没有看清楚。
我收回眼来,有些含混地问:“你如何不必早朝了?”
他只是笑笑:“我毕竟不是铁打的人,偶尔还得有休息不是,已经向朝里告了假,并无大事。”
我不言语,垂下眼。
突然看到他的腿上有未干的血迹,狐疑地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说:你也知道这里离我们昨日去过的,那个山洞有些远,因此赶路回来的时候,我被刮伤了.
我着急地说:伤口上似乎还有血迹,你并没有很仔细地处理伤口把?
他那双眼,除了冷清,此刻被我的柔情感动,也印出些得色来,他说“昨夜太黑了,哪有那个闲工夫!倒让你记挂了不是?”
我微微回过头来说:“你难不成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若是这伤处理不好,麻烦就大了!
他看着我说: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你就帮我弄弄把?
看见床壁上留下怵目惊心的血渍,我抓着他的手臂,试图想探一探他身上的温度。
“小傻瓜,既然担心我,就快点拿来伤药啊?”他垂下手瞪着我说。
“也是啊!”我看了看身边的环境,又抬起头问他“伤药放在哪?
他看着我说:在你右手边的柜子里。
我赶忙拿来清水给他洗了伤口,翻开柜子,拿出抽屉里的伤药给他抹上。
等弄完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伸了伸懒腰。
才一动,身后人便似察觉了,一把将我揽到怀里。
身后的人不言语,只将我圈在怀里,轻轻的气息落在我的颈边,一下一下地抚着我的发。
身子微一瑟缩,面前人却是须臾不让,又向前将我圈住,唇轻轻印在我眉间,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说道:“小傻瓜,对我这么好到底有何用意。”
声音微微有些黯哑,与平日不同。
被他抱着半坐起来,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听得见他胸腔里面,一下一下的心跳。
我垂下眼去,低声叫道:“博云。”
他并未应我,只是将我圈在怀里,轻轻地揉着我的头发。
微微撑起身子,要从他的怀里躲出来,却被他一抹,满手都是冰凉潮湿。
他不说话,只是看我。
那一双眸子带着太多的柔情,让人不堪对视,我只是垂下头去。
他覆上我的手,微微冷的掌心让人忍不住退缩,却被他牢牢地握住,拉到面前。
“躲不开的。”
他轻轻道,“你终究是该有个选择不是,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有没有打算,可若是真有了他人,也要快些给我一个决定才是。”
我将手抽了回来,抵在墙上,他若是知道我从来没有躲开的心思,只是现在对他的感情有了些许迷茫,他会怎么想?
幔帐外面有人的影子晃动,一人躬身恭声道:“王爷,皇上有奏折送来,请王爷移驾。”
他眼微微一垂,只应了一声:“知道了。”
那帐外的人便自行下去。
我僵着身子,一直到他轻轻抚了我的头发,起身出去,我才安静下来。
有什么人进来了,立在床头,身子遮去了光,将我完全覆在他的阴影里面。
那人唤我,低低的声音,温润却是无奈:“昕儿。”
我抬头看过去,纱帐外边,是一袭蓝色的官袍。
他伸手分开帷幕,一瞬间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才看清外面居然是那样亮,帐里帐外两重天。
他在床上坐下,又慢慢将我拉到身边,低低说:“听说你与博云一起去寻药了,我担心了很久,现在看见你安静地睡在我面前,倒也安心了。”
我伏在他身上,经他反复抚慰,口中一声轻得好似呜咽:“凝幽……”
他反抱住我,一再安慰:“凡事情不要想得太多……博云其实也是为你好。他是真没想到你会到洞里去找他的,仓促之间回来,你势必还没有完成心愿,不要为难了,若是你真想要那药,我定有法子找给你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
他这些话全部都是在安慰我吗?
博云的心思,他该猜了一半了,而后回王爷府,又是什么心思,凝幽猜不透把?
我爬坐起来,看着他漂亮的容颜,心里却不禁烦恼起来。
眼前的男人有着,漂亮的眉毛、漂亮的眼睛、漂亮的鼻子和漂亮的嘴巴,我一一以食指描绘他的轮廓,好有感觉的男人。
嗯……管他的,他看起来的确是让人好有感觉啊。
我哀怨的看着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是不是只看不能摸啊。
博云走开前,叫我心里不要有其他男人,他兴许也是知道自己对凝幽是上了心了……
凝幽是他的下属,虽然他之前说过,对自己喜欢谁,他有自主权,可若是真开始选的时候,会不会发生变故?
“唉……”我有气无力的又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有够悲哀,尾音还没完,却看见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抬起头看是一脸担心的凝幽……
凝幽望着我问:你又是在担心些什么?怎么这么一副难受的表情?”
我听着凝幽的声音,皱起眉头来,难道他这样问了,我还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成?
他见我不说话,就从旁边桌上的瓶中倒出一杯水递给我:“可是渴了!”
我才刚苏醒过来不久,多少有些口干,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连忙起身来,端过一边的温茶,小心地扶着我喝下去。
一杯茶才喝了一半,我便觉着腹中鼓鼓,竟是喝不下去了,嗯了一声,脑中混混,似马上就要倒在床上的样子,凝幽赶忙走了过来,手环在我腰上,不敢用力,却也丝毫不放松了去。
我只是疲乏,却不困顿了,依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手,细细微微地蹭。
若在平日,他肯定要笑嘻嘻凑到我耳边来说些话的,今日里却是反常,他只将我往怀里搂得更紧,低低唤了一声昕儿,便没有话语了。
我垂下眸子,心里想着博云和我在洞穴里的时候,
凝幽怕是听了要紧的事情把,不然的话为什么变得静默起来。
凝幽将头埋在我脖颈处,贴着我耳朵轻轻问:“还难受吗?”
我叹一口气:“这么多的变迁,这么多的事故。好在本小姐有着七窍玲珑心,不然的话早不知道,被人念叨过多少回了不是,凝幽你老实告诉我,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怎么性子变成这样。”
凝幽又不说话,只将我牢牢圈在怀里。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我就没有怨吗?你就随我的意思一会把,改下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应该能恢复平时和你耍闹性子的样子了把。”
我挣扎着转过身去,轻轻吻他有些干燥的唇,低低说:“凝幽,知道么,凡事都说出来才能舒服啊,你这样说只能让担心而已啊。”
他将我死死压在胸口,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变了,却是什么也未说,印上我的唇,舌尖一点一点描摹着。
我在猜想他到底为了什么而担忧。
这段时间他若是真进了宫。
那么皇上必然是给了他看了什么的.毕竟那一次我与博云还有皇上已经说到凝幽与大王爷以前有恩怨存在,不管是亏欠也好,骄宠也好,总归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是相信凝幽不会背叛博云的。
即便只听那只言片语的,也知道凝幽于他,不仅仅是主子。
我回过神来之时,却听得身后一阵悉索动静,随后整个人被他揽在怀。
我抓了他的手玩。左手玩了一会,就开始摆弄他的右手,衣袖一滑,却看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浅痕。
是谁伤了这三国之间的最英俊的男子了。还真下得去手。我心里一片痛惜。
凝幽见我没有动静,也俯上身来,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我回头看他一笑,将他手腕拉至唇边,伸出舌头去舔那条细痕。
舌头抵上去,只觉他身子一颤,下意识便要缩回手去。我不肯,只拉着,复又舔了第二次,便觉他整个身子贴上来,后背一阵火热。
他弓着身子将我包住,呼吸全打在我的耳边,低低地唤我的名字。
这下子我脸上一阵热,放了他的手就要逃开去。他却将我拦腰一抱,愈加紧地抵着他的身子。
我热得喘不过气来,拼命仰着头吸气。
他却就借着撑起身子,沿着我的颈线吻下来,修长的腿挤入我两条腿间,纠缠在一起。
这时天地于我,早是一片混沌。只知急急地喘息,仿佛一停顿,便即要溺死在这里。
凝幽却并未拉开我的衣服,只在我锁骨上流连不前,一声一声地唤。
我无声可应他,只是屈起腿架在他的腰侧,抬头去寻他的唇。
凝幽翻身压住我,唇齿间却是异常温柔,缱绻淡淡,直到两人呼吸都平稳下来,才慢慢分开。
我脸上还红,并不抬头看他。他抵着我的额头轻轻说:“这几日你在府里乖乖呆着,莫要任性行事了,我已经想好日子和你爹爹说明,送他回去,把你留下。”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但是心里也确实不想回去。
我应他一声好,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轻轻一声笑,在边上躺下,轻轻挠我:“怎么,说句话都出声这么小的,难不成还没睡醒?”
我一闪躲:笑着说道:“今天天色晴朗,我想问问凝幽平日里有什么休闲之事?”
凝幽看着我回答:“我平日在这样的天色里,最喜欢作的事情就是骑马。”
我看了看外面一片好光景,想想骑马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便抬头对他说:“凝幽,我们一起去骑马如何?”
凝幽一愣,随即吃吃笑出声来,应道:“好。”
王爷府邸的校场上,二人一骑伫立在风中。
这两个人自然是我与凝幽,我与凝幽从马厩里牵出马来,走到了这里,我看着他浅笑着微微俯身,贴在将要成为我坐骑马儿的耳边低语数句,翻身上了一侧的骏马,领着一路小跑开去,身前传来他低沉温和的嗓音,“不用怕,这马是早已经被驯服得了,很听话。”
我笨拙地牵过缰绳,任由马儿信步小跑,原来想着骑马可能是件有趣的事情,可真正在马上坐着的时候,却发现那种颠簸让人极端不舒服,而且现在两脚悬空,整个人犹如悬浮在半空中。
可是。当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疾驰而过,只听见清脆的扬鞭之声,安静的马儿居然四蹄腾空一跃而起,飞奔起来,似乎打算跟着前面的男人一起跑。
“啊!”我于马背上叫出声,双手死死勒住马儿的脖子。耳畔风声呼啸而过。
凝幽见状,在一旁蹙紧了眉头,随即策马而上,身子轻盈地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优雅的弧线,漂亮地停落在我身后,一手将我拦腰抱起,一手熟练地牵过缰绳,利索地让马儿即平静下来,放慢速度,小步前行,终于缓缓停下。
我白着一张脸回头对他尴尬地笑笑。
凝幽微微一怔,不言语。
我冲他置于我腰际的大手努了努嘴,不语。
那个和气的男子好脾气地缓缓放开一只手,于是双手牵上了缰绳。马儿悠悠闲闲地信步碧草地。
他好看的下巴微抬,笑道:“昕儿对马术不精熟?”
“惭愧。”我温顺地笑。
还没有等到他回答,一道阴冷的男子嗓音突兀地响起,“我朝喜好马术成风,你爹爹就没教过你,你的身份毕竟还是外使。”
“嘎?”我闻言大惊,转过身来直视前方,之前那个一身明黄色衣服的的冷俊男子负手而立,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博云?我僵在马上,脑子里一道惊雷蓦地炸开。被他看见我与别的男人一起,我笨拙地跳下马来,勉强一笑,却不说话。
前面怎么没想到,敢穿明黄色的衣服的男人怕是只有王族把,博云此刻穿得衣服之上并没有绣着龙,这是与当今皇上的衣服区别。这王府之有他一个人合适这样的穿着。我真是迷糊了,到现在才想到。
凝幽出声解围,笑道:“王爷,下次让凝幽正经来教林姑娘马术,如何?”
清冷的空气里浮动着一丝莫名的气息。
我立在原地,心里百味陈杂。远远看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迎了上去。“博云。”我轻轻地笑。
他抬头,神色里是诡异的平静,黑眸深得一望无际,却又有几分茫然。
“还是你来教我把。”我小心翼翼地呵出一口气。
他正眼看我,心却隐隐痛了起来,勉强笑道:“我的技术并不比凝幽好到哪里去。”
在他身前站定,却不敢伸出手去,“可是,博云,”轻轻叫着他的名字,“我……”
他打断我,说得那样温柔,“我现在想对你说一句话,你是自由的。”
说完浅浅地笑,缓缓上前,轻轻逝去我眼角溢出的一滴泪珠,柔声道:“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等你、信你。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呆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算什么,又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我无端地止不住抽泣起来。
博云轻轻说道:“可能我是因为初次动了心把。”
这一次他第一次在朋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想要扑入他温暖的怀里,却是不敢这样做,我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又笑了起来,道:“博云,还是你来教我马术把,你给了我自由,可我最想要的是在你庇护下的从容”
那个清冷的男子幽黑的双瞳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微微颔首。
回过头时,凝幽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是知道凝幽会伤心,可现在就让我任性一下把,我其实两个男人都想要,但是若是现在选择了凝幽,骄傲冷情的博云势必会离开我,而把我留给凝幽的。
我贴到他身边,柔声道:“你的马术到底有多精?”
博云静静摇头,“其实也就比凝幽强一些而已。其实今日我说出这些话来,并不是我愿意的,如果让你为难了,也不是我的本意,博云本来不在意那些东西,我只是想握住一些……”他双眼凝视我的脸,突然不说话了。
“咦?”我见他噤了声,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腰际,“怎么不说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博云含笑看我,将那张清澈的脸颊映入眼帘,“我只是想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我确实已经为你动了心,今天早上我那样对你说话,本来想着你会不相信,所以处理完事情之后就来找你,结果就看见你与凝幽在一起,一时情急所以……”
我凑上去,然后在他柔和深邃的目光中发现自己的身影,笑意融融,说道,“博云,我想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博云听了我这句话一笑:“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高兴,可是我却不能”
他的话并没有说下去,而我看了他一会,却是笑了。
心情清楚叫一个为人正统十足的男人正经地说出喜欢,多少是有些难堪,便不再为难他。
他转过身来,见了我的脸,神情里竟然有一丝不自在,略微僵硬地坐在身旁。
我探到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清冷却柔和的脸庞,笑意融融得只是看,就是不做声。
“看什么呢?”他终于微微板起了脸。
我好笑地看着他佯怒的样子,答道:“看你呗。再没有人比博云更好看了。”
一脸严肃的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一手轻轻摸了摸我柔软的黑发,轻声道:“胡闹。”
“博云,”我甜着嗓子又腻了过去,“我若是孩童,是不是就能一直守在你身边,一直没有烦恼?”
博云含笑看我,由我挂在他身上,话音低柔地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脸色里笑意淡了几分,头闷在他温暖的怀里,缓缓道:“我…与别的男人有了瓜葛……”
身前的男子身形微微一僵,却又慢慢柔软下来,淡淡道:“嗯。”
我抬头盯着他,道:“不吃醋啊?”
博云笑了起来,温柔地将我拢在怀里,“有一些……”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我说。
一脸柔软深意的男子浅浅地笑着,瞳彩清透的目光里柔情早已深种,他缓缓拂过我柔亮的黑发,一下一下,沉默不语。
我腻在他温暖厚实的胸膛上,听着规律平整的心跳声传来,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了下来。我笑着凝视身前的人,缓缓说道:“博云,你说你若是不当王爷,会作什么。”
博云轻轻笑了笑,低眉问道:“那如果让你帮我选择呢?”
我在他清亮的目光里想了想,小脸蓦地在他胸前狠狠地蹭了蹭,复又紧紧抱住了他温暖沉静的身体,道,“我并没有这个权利是不是,再说我也不忍心让你为难。”
我闷在他怀里,话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小小声地说道:“我想……回家……”
博云闻言身形一僵,起初平静的神色也突然起了一丝波澜。
他默默看着手中纠结的柔发,目光渐渐浓重了起来,薄唇微微咬紧,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做声。
良久,我缓缓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道:“我胡乱说说的。若是真想回国,势必也得把你这个王爷给绑架走。”
他的难处,我怎么会不明白。
博云静静看着我,那瞳彩清透的双眼却一再幽暗了下去。
“你别想太多。”我笑着挽紧他僵硬的臂膀。说完之后,又隐隐觉得不妥,偷偷看了看博云,他一脸诡异的平静,反倒教我愈发不安起来。“博云?”我不放心地拉拉他的衣袖。
他沉思良久,终于重新凝神认真看我,竟然笑了起来,轻轻说道:“嗯。我明白。你与凝幽之间那些感情我看得清楚。”
这句话倒说得有点意思,就是他真看清楚了,所以才吃醋吗,追问道:“想那么久,想什么呢?”
博云笑道:“从没有这样为一个女子这样担心过,都有点不像自己了。”
我笑了笑,静静看着他有些疲惫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
我挽紧他的臂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又侧过脸去在他的脸颊上印下轻盈却柔软的一个吻,然后继续靠着他的肩头,
博云忽然低眉看我,渐渐笑了起来,道:“我不会放手。”说完,他微微俯下身来。
我紧紧环住他的腰际 这个一向坚韧沉默的男子,居然也会乖乖地承认自己的心思了。
博云宠溺的目光紧紧追随我的身影,心里原本的伤痛一点一滴地缓缓过去。他的唇渐渐地接近我的…
那吻渐渐地加深加深,仿佛连呼吸都被夺了去。
“不要!”我的双手被他钳制着,只能摇晃着小头颅做口头上的抗拒。
他湿滑的舌在我的口腔里绕着圈,尽情的逗弄着。
他抬起头看见我紧咬着唇瓣不肯发出呻吟,便在我的耳畔吹气诱哄道:“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深邃的眼神看着我。
我别开脸,也错过了他眼中的爱慕与深情。
待得从校场里回来,博云便被下人叫去处理事务,我回房之后,却听得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孩子的声音。
“小姐。”
“进来吧。”我平静地答道,这个声音是铭儿的,我有些不明白这个时候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那个清秀的孩子缓缓入室,见了我恭敬有礼地跪了下去,“见过小姐。”
“快起来有何事?”
铭儿低眉答道:“宫里刚刚传话下来,说是三日后,皇上宴请百官,说是太后寿辰,请王爷和小姐一起去!
我柳眉一蹙,沉默不语。
想了一会才说:怎么先来我这里通知,博云知道吗?
铭儿看着我说:是蓝公子叫我先来这里通知小姐的,铭儿也是记挂着,小姐刚才那马场上下来,到底有没有事,所以借着通报的机会,过来看看,小姐不要怪铭儿啊。
我听得他这句话,突然想起那一日昏迷的时候,也是他在身边照顾我,如今他来着急看望我,虽然我身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也是他有心了.这样的孩子如此真心对我,也是不错的。
我回了话,“这事我知道了。你就先退下吧。”
铭儿施礼退去,只是临走时那双眉眼竟然有些幽怨,我心里清楚这是因为我刚才并没有说多少温情的话,可是我现在才刚摆平两个男人,哪有心思再去照顾别人的心思。
“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头不好过得很,可是,说这种话也要事先看清场合罢。难道你不担心你的铭儿难过死了”我正闷得很,却突然听到这样的话。
我望去,门前倚着一个修长清矍的男子,一身蓝色的长衫在正午的日光下熠熠生光。
“凝幽,你怎么来了。”我避开他深邃的黑眸。
凝幽带着一脸柔和的笑意看着我,说道:“无奈的,不止是你。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刚刚从你与博云身边走开,是因为什么。”
我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还是撅起了双唇,“我不过一个平常女子、对大多数的人来说,我都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难道喜欢人也有错处?
我站在原地,不抬头正眼看他。两人于难堪的静谧之中,相对不过片刻时光之后。
凝幽看看我懊恼的脸,微微笑了笑。
我眼睛亮了亮,立刻贴了上去,抱住他纤细的腰,“凝幽,我早说在我心里有你的,今日在马场我可是先答应你一起出行的!
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眸中很快浮上一层潋滟的水气。
他弯腰低下头去,执起我的手,亲吻着我的指尖,叹息道,“谢谢你,让我闻到了幸福的味道。可是同样地也让我感觉到担心和恐惧”
我眨眨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得。
他温柔的凝视着我。
清雅的味道自他身上不断传来,在这悠远的香气中沉沦……
只可惜这样的暧昧没有进行下去,凝幽先行转身,门前忽然传来他低沉动听却清冷疏离的嗓音,“姑娘刚才那一番话,请不可再随意讲出,若是你对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也喜欢我,就不用担忧那么多,凝幽只希望你快乐,博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把。”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
我默不做声,静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几日后,博云带着我到了皇宫,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的很,宫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园子倒是精巧,树上都挂着八角玲珑灯,处处都看得见,一点不嫌昏暗的。
行了大约一刻钟,到了处水榭,不等吩咐,那些宫女便进去张罗开来,在这里煮茶歇脚了。
博云拉着我坐下,双手被他捂着,能觉着他手心的纹理,温暖干燥。衣袖上滚着白色的毛边,挠在手腕上软软的。
等到坐定,他伸手来揭下我的斗篷。
我于沉思中抬起头来,一眼望见不远处的一大片灯火辉煌。
那里人影晃动,酒旗飘香,乐音萦绕,巧笑不绝。
我站在那个沉默不语的男子身侧,想起身陷的时局,刹那间有恍若隔世的错觉,微微侧头仰望他清俊的脸颊,低声唤道:“博云……”
博云闻言缓缓侧头,低眉对上我略微担忧的双眸,轻轻一笑,“你不过才几日之前才进了皇宫,用不着生疏如此把,今日并无大事,你与我一起过来的,我一定保你周全。”
我浅笑道:“今晚之宴不过只为洗尘,总不至于纷生事端吧。”
他瞧见我眼里的神情,却也只是浅浅一笑,答道:“本王倒愿图一时清净,你应该也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太多了,若不是今日是太后的寿辰,我可是宁愿在家里。”
我在他柔和的目光里乖乖地点头,在遥远的对视之际,那一刻我忽然不加掩饰地笑靥如花。
我凝望那个正在审视前方的男子,他就是放不下吧,我轻轻叹息,这样的男人无论外表如何强大冷漠,其实内心里总是牵绊众多。
我笑着说:你这样说话,难道不怕边上的人听着,告诉到太后与皇上那里去?
博云含笑看我,却不做声。
我忍不住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他用非常温柔的嗓音,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道:“若是这宫殿里的侍从们真把从我这里听到的传到皇上那里去,那也是他们不知死活不是。”说完,狠狠地看了几眼真在他身边侍侯的人们,那些侍从们的身体都不禁缩了缩……
我拿手肘撞了波澜不兴的博云一把,笑道:“若是真有了什么,你也无所谓?”
博云挪开眼神,浅笑不语。
他拿奇怪的眼神直视我,淡淡答道:“不会。”
我笑着别过头去。
他在我身侧沉默不语。
此时已快开席,院中众人基本来齐,正相互招呼着,一声“皇上与太后到!”瞬间把喧哗压了下去。亲贵们的眼光都齐齐投向门口,见皇上一身飘逸的明黄色龙衣,气度翩然的走了进来。
大臣们迎了上去,他微笑作礼。
太后一路上微微颔首,笑道,“今儿是来玩的。不要客气,大家不醉不准回去!”见太后一副温和亲切,众人喘了口气,气氛又热闹起来。
大臣和亲贵们依身份高低由近到远坐了,皇上宣布筵席开始。立即有美丽的舞女们迎了出来,在丝竹声的伴奏下,翩然起舞。
皇上看了看一直在笑的我,又看看在身旁面上十分暖和平静的博云,失常地喝下一杯又一杯酒。那本来甜美的梅子酒在他嘴中竟是苦涩无比。
我到了皇宫之后,只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之后满心都在身旁的博云身上。
他第一次明白了嫉妒的苦涩滋味。真好笑!
一贯淡然的他此刻竟无比嫉妒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子。
而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兄弟。
筵席的气氛越来越高涨,大王爷唤出许多美丽的少年少女,让众人肆意拉去陪酒调笑。厅中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
看着众人的丑态和那些正直的大臣尴尬愤然的脸色。我捉着博云的手有些抖,若此时博云没有我陪伴,是不是也有女人侍侯他?
博云看着我,从我眼里看出担心,他轻轻地抱着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轻吻了我的额头。
皇上正和大臣们应酬,眼睛却时不时看着我们。
见此,持酒的手猛地一抖,瞬时撒了满身都是。
“皇上,你醉了哦!还是别再喝了!”大家劝道。
他也不擦,大笑着说,“谁说我醉了?我还清醒的很!”
“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他大口喝着酒,早以不知那酒是什么味道。他只盼着他能快些醉倒。
看着一贯不胜酒力的皇上反常的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的狂饮。
大臣们纷纷劝阻,孰料他根本不听。
眼看他步履凌乱,快要失仪。博云眉头一皱,远远的一根筷子掷来,打落了他手中的酒杯。
淡淡的声音传来,“够了。皇上已经醉了。来人,送他回寝宫!”
太后看着已经醉意十足的皇上,知道博云这时候的决定是对的,也就点点头。
皇上呆呆看向我没有表情的脸,他指尖微颤,无力的倒在了来搀扶他的小厮身上,被送回了皇宫,只是一边走一边呢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懊恼,只是他毕竟是皇上,别人并不敢开口问些什么。
我与博云回到王爷府的时候已经四更了。
夜明珠的光华从屋子四角柔柔的将暗夜照亮,博云静静的站在窗前,夜色下他的美丽如诗如画。
我靠近他,摸了摸他冰凉的胸膛,哂道,“怎么不先去睡?”
他眼底的幽怨只是很快的一闪,“你先睡下把,今儿的事情太多了,见你睡着了我才能睡得着。”
我拉着他的手说:不要想那么多了,快睡把。”
他并不恼,可到了床前,我把他一个人留下就要离开的时候,他皱了眉头,伸手来拉我。
我回头说:今日去了宫里我有些事情开始没有头绪起来,得好好想一想我们的将来,博云,你一个人睡把,我就在隔壁房间歇息。”
他点点头,答应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我的手。
可是这一想却一夜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我睡眼稀疏地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空气里还有博云身上墨竹一般的香气,看来不自觉睡着的时候,博云来看过我,这毯子怕是他给盖上的把。
时间辗转已经到了午后,书房中,我支手倚在躺椅上,倦倦的看着案牍。宽大轻薄的衣袖滑下,露出了白玉般的皓腕。
铭儿因为想念,便趁着现在我身边无人的情形来看看我,他轻走到面前半跪着,痴痴看着。
我睡着时神情纯纯的,很像个小女孩,十分可爱。他忍不住轻轻在我的额上吻了一下,只蝶恋花般轻触而已就慌忙移开,怕惊醒了某人。
我蓦地睁开眼,吓得他跌倒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我不是……铭儿不敢……”
我“扑哧”一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我又没有怪你,你怎么这样紧张?”其实他进来的时候我只是闭眼而已,丝毫没有睡着,他后来作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怯怯的靠近我,见我果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铭儿好像很怕我的样子啊!”我捧起他的脸细细看着。
他搂住我的脖颈,“你不会不要铭儿吧?”
“又说什么傻话!不管如何,我心里你都是最可爱的弟弟。”我在他头上敲了敲,推开他站起来。“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大片美丽的荷塘中,各色莲花在碧绿的花叶上吐露着芬芳,煞是美丽。沿着曲折的小径,一路分花扶柳行去,一座靠在水边的精雅宫殿出现在眼前。
铭儿被那片荷塘迷住了,清风带来了莲花的香气,他喜悦的笑着,“这里真美!”
我笑道,“喜欢就好。以后你就住在这吧!”
铭儿点点头,算是答应我的要求。
等铭儿退了出去,我却自己一个人开始发呆来,脑子反复辗转的竟然都是博云的身影。
为什么才离开没多久,我满脑子里便净绕着他呢?
如果泪水能像一杯孟婆汤,一尝就让自己忘了所有,该有多好?可是心也背叛我,载着满满的思念,飞到另一处——
我知道现在的生活比起在21世纪的日子是优渥太多,也不用去担心生计,至于在华云过的日子,我只记得与爹爹在一起的一段时间,加上现在在王府里过的日子,越来越发现自己像个养尊处优的千金。
然而,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
现下的我,如同被人养在华丽笼子里的金丝雀,多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少了自由。
“唉。”我轻叹一口气,呵出白雾的热气,却阿不出心中的孤单。
原来人和人之间相处久了还是会有感情,这两个月来,我的心里竟然藏进了三个男人。
冷风吹拂我鬓间的发丝,却吹不走心中的情种,它一点一点的萌芽,在心底深处扎根。
叹了一口气,将窗子关上,也关起与外界的接触,再次回到自己小小的天地。
这夜,我坐在窗前抬头看着月亮。
望着黑幕上的淡淡月影浮想联翩,忽地想到博云见我突然走开时,那脸上不对劲的表情,当时自己头涌起来的强烈不舍之情,原来已经在不知觉中,他与我都已经相互喜欢了,只是这一切我自己不想承认而已。
而我不知道,在那黑漆漆的夜幕里,有个人影正在厢房对面的屋檐上,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我房里的动静……
夜深人静,待四周环境全都静默下来,屋顶上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
黑影无声无息的如同迅雷一闪而逝,只感到凉风拂过,那高瘦的身影便已落在厢房前。
那俊逸的身形有些徘徊不定,但最后还是抬起手,轻轻将门推了开来。
毫不犹豫的来到放下芙蓉帐的床炕前,仔细听着炕上人儿平稳的呼吸声。
隐约他却听到门外似乎有动静,他迟疑地望了帐内的人儿一眼,然后快步出门,走到离厢房很远的地方,才站定。
淡淡月华之下。他抿嘴而笑,冷冷地重复一遍:“出来罢。”
这一次,十余条黑影同时现出。
博王爷,拿命来把.为首的一个大叫出声。
接话的正是博云,此时他淡淡一笑,道:“先不急,各位是依次出手,还是一起上罢?”
说完,他浅笑着负手怡然站定。夜风盘旋而过,撩动那一抹颜色华丽却孤独的衣角,他静立的样子和恬淡清冷的神情,教今夜分外夺目的静月孤辉也黯然失色。
十余条黑影沉默片刻,十余双凌厉的黑瞳紧紧盯着他浅色的瞳仁,僵持不过瞬间,便同时揉身直扑而来,银色剑锋仿佛化做十余条逦迤的银蛇,猛地弹射出来。
博云握紧左手,偏身向前,金色的身影斜斜刺入黑幕之中,银光一折,他已经一手轻巧地夺下一只剑来,含笑退了半步,笑意不过只到唇边,如水的浅眸里辉映出皎洁的月光,却冰冷刺骨。
黑衣人微微一滞,便继续迅捷地变幻阵型,复又持剑攻来。剑气筑成的光圈蓦地一缩,将他夹在其中。
博云脚下步伐轻盈灵动,避过七八道剑气,一手持剑挽了几个剑花,弹开剑气,便迅速一跃而起,静静立在一丈开外。
他淡然自若地笑着,神情悠闲,一面强自压下胸中阵阵翻腾的血腥气息,这几日那虐睡之药留下的祸根在他身体里又闹腾起来了,如果此时被敌人发现他的弱点,就不好了。
黑衣人再攻不成,仍旧持剑而上,剑光星星点点,变幻莫测,在夜色里化做处处绽放的银色花朵,却杀气凌厉,朵朵致命。
博云却笑了起来,然而一贯柔和的双眸里却涌上了尖锐的杀气。
银色的剑光翩然而过,黑衣人中便有三人倒下。
博云静静立着,淡然地看着又一轮攻来的黑影,凝神而上。
月色凄冷,松林沉寂,夜气缓缓流转。
剑光相击,金芒四溅。
博云以剑点地,唇边笑意澹泊,金色的华服上粘满了鲜血,肩头的衣裳却有一道不算短的口子。月色皎洁,温柔地洒在他宁静的身影之上。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目光如炬,猛地点地,飞身结集攻来。
博云一一应对,原先张驰有度的步伐里渐渐显出一丝疲态。
黑衣人忽然绕至他身后,一剑挑出,直指心口。
博云折身仰卧,剑气顺势而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穿透了黑衣人的胸膛,一时间血花四溅。他迅速弹起,剑光一闪,身前便又倒下一人,接着他以剑点地,身形半晌未动。
风突然喧闹了起来。
三名黑衣人相互对视,犹豫着按捺不动。
博云一手抚胸,接连不断地喘息起来。那张年轻却恬淡的脸颊上沾染了几点血珠,艳冶的血色将他的脸色衬托得愈发惨白,渐渐地,浮上了一层蒙淡的暗哑的青紫颜色。剧烈起伏的削瘦肩头,看得见温热的鲜血正静静地渗了出来,沿着他修长的身形一滴一滴坠下,在脚下迅速凝成一片。
风声淡去,血珠落地的轻微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黑衣人相视一眼,持剑齐齐攻上!
只是这一切却逃不过博云的控制。
哐啷之声不绝于耳,黑衣人突兀地自空中坠下,倒地不起。
博云低眉看着手中残留的白末,唇角冉冉升起一朵小小的笑花。
许久,在银色的月光下,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双手开始变得有些无力起来,宝剑的半垂在腰际,时不时地刮到墙上,发出脆生生的磕碰声。
许是他拖着宝剑行走的声音大了些,我已经听到门外的响动。
我看着他一身血污的样子,吸了一口气,总算还是浅浅地笑了起来。
博云含笑看我,轻声道:“还没睡?”
他明明走得很吃力,却努力笑得不以为然。
我无语看着他缓缓行近的身影,待他自己坐下后,我才转身去取身侧的乌木药箱,柔声道:“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他笑意柔软,话音也很低,却清楚地答道:“不碍事。”
我敛去笑意,认真地重复一遍,“让我看看。”
博云凝眸看我,在我坚定且明亮的目光里,终于放弃抵抗。
我轻轻褪下他肩头的衣裳,便露出一道足有两寸长的伤口,因为已经清洗过,伤处的肌肉略微泛白,却高高翻起,肿得厉害。我低眉看了看他额头细密的汗珠和双唇微紫的颜色,叹息着取出银针,一一封住穴道,然后掩住口鼻,净了手,再一次清洗了伤处,一针一针细细缝合。
这时,他忽然侧头迎上我神情宁静的脸,无言地笑。
我瞪他一眼,道:“伤成这样,还与人拼命?一早用了迷药,岂不省事许多?”
博云微微一笑,“不过是一时技痒。”
我手中动作一滞,问他,“王爷难道就不带个帮手吗?”
博云挑眉一笑,“我一个人足以。”
我收了针线道:“如果真是可以,也不至于受伤对吧?”
博云无言看我,漂亮的如水浅瞳里起了一丝调侃的笑意,缓缓说道:“所言甚是。”
我拟好药方,备妥药汤,待博云服下,扶他到自己睡的厢房,等他沉沉睡去之后,这才缓缓回到自己那里。
一掀开帘子,便瞧见凝幽那张特大号的笑脸,蓦地出现在清冷的月光下。我一惊道:“凝幽,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凝幽做势要我噤声,一面掩上帘子,低眉认真地看了我良久,低声问道:“你真的平安无事?”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心痛地看着他一脸不加掩饰的担忧,笑着挽紧了他的手臂,柔声道,“之前博云与别人打斗的时候惊动你了吗?”
凝幽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柔和的笑意,缓缓点点头说。可惜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打完了。”
我继续瞪他片刻,便叹息一声,闷闷地说道:“平时再怎么样,你都是守在他身边的,我就不相信你会赶不上,难不成这段时间你对博云有成见!”
他静静地笑着看着我已经蹭乱的黑发,目光温暖而澄净。
月色刚好,夜风里的凉意也是刚好。
他侧头去看如幕的夜空里那一轮变幻不定的银色月亮,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许久之后才他转回头看着我说:“博云之前单独一个人去看你,不让我守在一边,因此没来得及与他一起对抗敌人!”
博云来看过我,我惊讶地看着他,一时间茫然了。
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离开博云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似乎要考虑清楚他与我的关系,他后来来找我,是要跟我说明什么问题?
“窗外的雨好大啊。”凝幽突然对我说。
“下雨了吗?”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确见外头的雨下得非常大了。
再回头的时候却注意凝幽已经靠近我,那种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他正专注地看着我!
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清净无比,仿佛深山里清澈见底的泉水,却又好像透着雨后深谷的浓重湿意和空灵色彩。俊俏的鼻子,鼻梁挺直,轻柔地呼出泉水般甘冽清净的温润而绵长的气息。微微抿起的双唇透着诱人的浅浅粉色。
他看着我,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瞬息之间绽放出一朵色泽斑斓却隐隐带着艳冶之气的小小笑花。
我怔怔地在他的笑容里陷了进去,摇了摇头。
他仍旧笑着,用空蒙却柔媚的嗓音一点一点蚕食我仅存的意志,他吐气澄净,一字一字缓缓问道:“我先到门口却透口气,你等下再来叫我?”
我是真是没想到,他用这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来,点点头还是答应了。
时间过去了好久,我才走到门前,放低了嗓音,轻轻说道:“门外的大哥?你可以进来了吗?”
“嗖”,一记鞭来。
我跳开,柔声道:“凝幽你这人怎么如此地不安静,我跟你说话,你怎么还抽我?”
等待我的是门外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我侧耳认真地听着,忽然寂静里传来频繁抽鞭的声响。
我正在奇怪,铁门上锁眼一动,昏黄的烛光蓦地射了进来,被刺得眯起了双眼,然后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臂,一个熟悉却紧绷着的声音响在头顶,他说了两个字:“昕儿?”
我抬起头来,看见了一道逆光的模糊身影,却笑了起来,“凝幽?”
“快走!”凝幽蓦地闪身上前,出声警示。殷红的刀光划过,我隐约见到屋外有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应声倒下。
凝幽一把抱起我,脚步轻盈,翩然夺门而出。
凄冷的风雨里,月光迷离,森然的数十道人影持剑而立,将我们紧紧围住。银色的剑身折射着冷冽的寒光,冰冷的雨水大滴大滴地打在剑身上,击起小小的水花,又顺势滑下。
凝幽抿嘴笑了笑,黑发微微粘湿,低头看我,“怕么?看着这样的架势,你应该知道这些人恐怕是刚才伏击博云。现在倒轮到我们了。”
我略微紧张地看了看如此阵势的一群人,对着凝幽笑道:“你自己小心。”
凝幽低眉而笑,将我放在墙角背墙而立,足尖一挑,取了一把长剑交到我手中,笑得柔软,“你在此处,不要乱动。”
“好。”我点点头,话音未落,他却已经轻轻跃起,银色的剑光忽起忽落,雨水因剑气而纷飞得愈发零乱,零乱的雨水里传来一阵浓过一阵的血腥气息。
我专注地盯着身前墨色的身影。印象中他这样一个属于明媚朗日的男子,似乎根本不适合在凄风冷雨的暗夜里满身血污,只是事态使然不得不如此了!
夜色如墨。
他墨色的身影融入其中,并不容易辨识,可是那张微微含笑的脸庞却苍白得分外醒目!
我心里一紧,他身后不知何时欺近数条高大的人影。“凝幽,后面!”我想也不想地高声叫道。
寒冷的夜雨里,那张含笑的脸庞上修长的两道眉毛微微一蹙,身法奇快地反手送出,顿时挑起一片四溅的血花。
并无任何奇怪的声响,寒光瞬间散开。凝幽的脸接着出现在我面前的夜雨中,就着屋内射出的淡淡烛光,微微发白。脸庞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却依旧是含笑的表情,黑发在雨中润泽得泛着淡淡的青色光华。
凝幽笑着看我,在一场恶战中,仍旧气度从容,他不以为然地笑着说:“不妨事,我一定会保护你。”说完便背过身去。
寒光乍起,又是一轮新的剑阵齐齐攻来。
这一回,凝幽显然顾及着身后的我。他的身法虽然远远快过那一群人,却不得不困于一角,剑势虽然凌厉,却不能张扬开去。
我在他身后静静看着,渐渐忧心起来。
又是一阵白森森的剑光密不透风地席卷而来。凝幽一一拆解,脚下却略微有些零乱起来。
我看着他身侧一剑挑来的迅猛寒光,心头突然一阵狂跳。
他反手的动作因身后的剧痛在半空微微一滞,眉头一蹙,将剑送了出去。
血花与剑光四溅。
生死关头才足以看出彼此的感情下得有多深,互相为对方的安危着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以保一全。
我看着凝幽,他气势逼人地站在众人面前。迟疑间却见漫天的碎金条飞下来,漫天飞舞的金屑,大小不一,却速度骇人,一靠近身就嵌入墙里土里,无比锋利。
众人皆骇,四处寻地躲避那漫天下来的金屑,躲避不及的被那一挨身,便是惨叫绝寰。
金屑入肉,掀起一阵血肉模糊,好好一个人顿时变得残破不堪。见如此,那些来袭击我们的人全抖缩着退散开去。
我们赢了。
我兴奋地一揪凝幽的衣服。谁知他竟突然瘫软下来,两人滚落在草地上。
刚坐起来,就看见他身形一颤,赶紧地用袖子去捂住口鼻,半晌不肯放开。
心下一凉,也不顾浑身上下的痛,急急扯开他的袖子,白衣上一滩红,心里一阵疼。鼻子酸得我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抓紧了他的手。
他面色一阵白过一阵,手都开始抖。
不知为何,此时我的眼泪却下来了,没有声音,只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淌。平生最恨在人前落泪,此时却什么都不想管了。
凝幽见了,却笑了下,用手指接了泪珠,再伸至唇边舔下:“昕儿,你这般坚强的女子,我原以为世间没有人承得起你的眼泪,你倒是难得一次在我怀里哭……我真是为难你了。”
没有等他说完,我便倾身上去,印住他的唇。他也不动,却仍睁着眼睛看我,突然笑了一下,眸里全是光彩。
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下瘫去,凝幽的唇在我耳垂上印了一下,模模糊糊地说了什么,我却听不见了。
窗外夜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势似乎渐渐有所削减。
屋内摇弋着暖色的烛光,半开的窗棂飘进冰冷的雨水,也带来一丝清凉之意。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窗外的细雨轻盈地飘着。
我一张开眸子,发现自己的头好疼,就连身子也好酸、好痛,像是被人拆散过一般,让我微微皱起眉尖。
想坐起来,此时身上的丝被滑了下来,胸前一阵春光流泄在室内。
感觉到一阵凉,一低头才惊见身上未着任何衣物。
“啊!”我惊呼一声,急忙拉起被子,遮掩住身上的春光,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的衣物散落一地。
怎会全身赤裸呢?我嘀咕几声,捡起地上的衣物,迅速的穿回自己的身上,
直到穿戴完毕后,我才下床。
只是莲足一踩到地,我的双腿竟然撑不起身体,无力的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我为什么累到这般地步呢?我皱起眉尖,努力回想昨日到底发生什么事。
在脑中寻了好几回,有一幕影像模模糊糊的,依稀望见两个光裸的人儿在床上交缠、翻滚……
涮地,我脸像被炭火点燃的,红得如同一颗苹果。
好端端的,怎会出现一对男女交媾的画面呢?而女主角竟是自己?!暗骂自己不正经,可却无法抹去脑中的影象,只能拼命的甩甩头。
“你醒了?”凝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里。
我一惊,盯着他苍白的指节,竟然愣得忘记了反应!
他眉头紧锁,低声地呻吟了一声,微微卷翘的细密黑睫动了动,看着我说:“昨日你为了温暖我,脱了衣服帮我取暖难道忘记了吗?”
我诧异地凑过去。他看着我,湿气缭绕的双眸渐渐亮了起来,原先粉色的双唇此刻是病态的苍白,微微动了动。
他走近我,轻轻揉了揉我紧锁的眉间,柔声道:“醒的这么快?再歇一会儿。”
我费力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熟悉的弧度,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该怎么办,他问我,“累不累?”
我笑了笑,“净是瞎操心。”
他微微一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却不肯闭上眼睛,含笑无言地望着我良久。
我瞧着他此际的模样,故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道:“没犯糊涂吧?”
望着我,笑了笑,“好像……是有点热……”
我笑着起身去取来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一点白色粉末,帮着他以水送服。
他皱起了眉头,道:“这么……苦……”
“这什么药?”他眨了眨幽亮的眼睛,好奇地问
我看着他说: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的身体我摸上去倒有几分凉气,要注意休息!
他坐在床边,让我亲密的坐在自己的腿上,在这么近的距离,他轻易的闻到
我身上馨香,一种让他的心中荡漾的香味。
我能感觉他身体渐渐地开始升温,想挣脱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的拥着不放。“爷,你这样不合礼教……”
“唉,你昨晚都成为我的人了,还在害臊什么?”他挑眉,欣赏着我红艳艳的脸蛋。
我一听,顿时无言。
瞥见我傻住的模样,他轻笑一声。“你的全身上下每一部分,我昨晚都一一
见过,甚至还一一尝过,你果然合我的胃口,甜美的教人尝了还想再尝。”他使坏的挑逗我,带着令人脸红的语气。
我没错过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听完后几乎是傻愣在他腿上,脑中呈现一片空白。
他眯眸欣赏着我的不知所措,知道此时的我已是慌乱到不知该怎么回应。
“你、你说我成为你的人了?”我喃喃问着,一下子还无法接受如此震撼的消息。
他扯起邪笑,特地咬字清楚的回答:“没错,我还记得,你的脖颈部有一处有一道红色的小痕,是不是?”
轰地,我的脑袋像是被炸药炸开,炸毁我所有的思绪。
“还不信?”他挑了挑眉,往炕上看了一眼,最后掀开被子,床上一抹红渍,明显的展露在两人的眼前。
我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铁证如山的事实教我无法再否认,只是为何我的记忆之中,没有反抗他的画面呢?
难不成,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我摇摇头,最后仍不甘心的问出口:“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将自己交给你?”
他邪邪一笑。“因为你抵不过我的魅力。”
不正经的男人!我又气又急,可面对他从容的模样,想必也得不到正确答案,
于是便闭紧了唇瓣,最后轻道:“能不能当做没这一回事,我、我想我不是在清醒的状态之下……而且之前我们刚刚与人比斗过,你怎么可以”
凝幽听着我急于撇清的语气,笑容瞬时敛回。“听你的意思,与我发生亲密关系,好像是件丢脸的事?”
我真是他所遇见最特别的女子!我的清白已经毁在他的手上了,然而我却不急着要他负责,还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难道在我的眼里,他真的没资格拥有我吗?
“我想一定是昨夜我糊涂了,要不然怎么连反抗都没有呢?”我轻叹一
口气,一点都没有怪他的意思。“爷儿,能不能当做没这回事……
“好吧,既然你也没事,那我就不追究下去了。”凝幽双臂收紧,将我揽入怀中。
我想推开他的身体,然而却挣脱不出,只能被他紧紧的收拢在胸膛前
“……我们不该太过亲密……”我的眉心紧拢在一起。
“你以为你能拒绝我吗?或者你难道觉得我为了你受了那么多的伤,难道就不能要点补偿吗?”他又展露一抹笑容。
他不容我开口反驳,便吻上唇瓣,恣意攫取口中的滋味,不顾我的反抗,再一次尝到甜美。
夜深了,我看着身边躺着的凝幽,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当博云受到袭击之后,凝幽又遇到了袭击。
这不能说是疏于防备之下的祸根,只能说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外边下着大雨,我才记起在稍早的时候也下过雨,记得后来凝幽出去过,然后敌人就袭击过来了,我相信凝幽,因此不会认为这王爷府邸上出现的外人,是他带来的,而他身上也确实受了伤,虽然后面竟然有那么大的气力对我,让我感觉有些难堪,但是我心里却未尝不是有些欢喜的,虽然在迷糊中与凝幽有了第一次,倒也是幸甚幸甚了。
站起身子来,把手浸到水里,一阵钻心的冰凉。
雨水多的天气里,寒气总是最重的。
我抬头看窗外,明月一片清辉,可也该是时候出去了?念至此,便想起了已经好久没见到博云了。
身边的男人隐约有了动静,我低头问他:“你现在该拿博云怎么办?。”
他的眼暗了几分,却还是不变的笑:“我怎么敢忘记博云呢,少主要活的人,便是阎王殿都不敢收。我就算是现在动了你,也是时候把你还回去才是。”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到头了,也只有这样说了把。
见着凝幽不回话,我又殷勤道:“你现在可是要出去?”
凝幽“烦得很,出去走走。”
我见他一个人出去,实在不放心,跟他后头也走了出去。
他前头走,我后面跟,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一处水涧边。
月光铺开来,反得一片冰凉。
凝幽下了水,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沉沉浮浮。
我何尝会想到是这般光景,不禁一顿,未上前。
他闭着眼睛,只细细地看着面前不断流走的水,发白的唇微微抖着,一翕一张。
我看着水里的男子,沉沉浮浮在暗流里,一头长发被冲得飘散,却阖上了眼,静静地笑着。
衣料吸足了水,他的身子隐约可见在晃动着。
我原以为他是在玩水,忽然之间却注意到他的身体在渐渐地下沉,仿佛是没有支撑的娃娃一样。
我没想到凝幽会这样,只得冲进水里,狠狠地把他拎出了水面,往石子滩上一掼。
他早弄得一身狼狈,原本也是极重仪表的人,竟然变得脆弱,我不由一阵火起,反手就一个耳光,朝他的脸一下扇过去。
他被扇得转过头去,翻身趴在那里,昏天暗地地开始吐水,好像要将心肺都呕出来般。
我一转头,却见得是浑身湿拓狼狈的凝幽,冻住的面上一丝丝的怒气,含星似水的眸子一扫怀里抱着的人,惊折出一点点心疼来。
心下一动,脱了自己的衣服递给他,他似是怕冷,蜷成了一团,不住地抖。
我扶他站起来,相互依靠着走回房去。
我让他躺下,自己口里却说:你是什么样的人哪,怎么一点分寸都不知道呢.这一点博云可是比你好得太多了.
凝幽听完我这句话,刀一样的眼神便刮过来,他的意思我自然知道,我赶紧摆手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先歇息下,我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说完,就往后走.留下一脸落寂的凝幽。
王爷府邸别院。
一棵百年大树下,一个男子幽黑柔亮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别着一支玲珑剔透的白玉簪子。俏生生的身影静静地立在一株颇有年岁的柳树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天空。
我无言看了良久,终于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身前的这个男人便是博云了.
这几日来,虽然他未再允许我请脉,但是,我却知道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他看见我,虽然 “昕儿。”他出声唤我,话语一如既往地温柔。
我迟疑着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和气的笑脸。
那种一尘不染的清澈,时至今日仍是叫他如此迷恋沉溺!他是应该我与凝幽之间发生的事情把,他竟然还如此容忍我,真是好男人啊。
向来理智如他,也许是因为不能,才这样入神。把遇见当作是缘分,把无意的微笑当作了真,博云心头微微泛苦。
“王爷有何事吩咐?”我突然彬彬有礼起来。
“昕儿,你在府里这么久了,还习惯把?”他笑地很纯净,虽然明知我会出言讽刺。
我淡淡瞥他一眼,“我在王府里唯一的事情不过就是为王爷请脉,如今王爷已不需要,那留着我在府上何用?”
博云清俊的脸庞上依然笑意融融,缓缓说道:“凝幽有了心疾,我若是没了病,他也是需要你照顾啊。”
“你……”我侧头看他,恼怒地说,“王爷不怕我一时疏忽,误了他的身子?”
“你?”那个眉宇间本来隐隐有一丝倦意的男子突然涌现出一脸不加掩饰的欢喜,话音里也透着愉悦,柔声道:“你不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不能懂他——
他为何在我那样一番话后仍然会对着我这样温暖地笑。
“博云,我真看不懂你,你心里在乎的到底是什么。”我不带一丝情愫地看着他。
我眼里的那个男子依然神情柔软,笑意和煦,非常温柔地回答:我在意的东西太多了。”
我一怔,直觉地想问“你难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王爷还真是自信。”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感情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这一件事上,本王到如今才知道,确实认为自己并没有取舍的权利,”他一双幽黑无边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身前女子微微迷茫的脸,笑答,“其实选择的权利毕竟在你身上。”
我心头一颤,仿佛被人轻轻撩拨了一下,咬着下唇,直直看着他怡然自得的笑容,终于明白他原来就是一个这样坚持和固执的热烈男子。
“我有一处疑问,不知当不当讲?”我一脸澹然。
“请讲。”他回答地依旧温柔。
徐徐地吹来一阵风,让周围的身侧的绿柳紫桐拂动,带来清新的味道,我贪婪地深吸一大口气。好香。
再加上眼前有个大大的美男,这样的天气出游应该会人心情十分好。
博云温柔地凝视着我,又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缓缓道:“难道说一个问题要这么久吗?我总是这样让你为难吗?”
我摇了摇头。
他笑着,却隔着一段距离与我对视,“你会自由,我并不想约束你太多,你应该知道、的。”
我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因此,也看不到他明亮的眼中此时浮动的一层薄薄水气。
他不得不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如若我让你与爹爹一起回去,你这一路上会不会不太安全,你也知道这几日我与凝幽都受了袭击?”
我这才抬头看他,道:“你不用担心我。”
他却笑道:“恐怕日后想要担心,也担心不到。”
我深吸了口气,平静地答道:“我爹爹没那么笨。”
“那……就好。”博云微笑着点了点头,话音有些飘忽。
“嗯。”我也附和一句,犹豫了一下,不放心地说道,“你要好好的。”
“嗯。”他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都结束了么?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郁闷得不行,我什么说自己要走了,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我坐在他身边,见他一言不发,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又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看定我问道:“你在叹什么?”
我一怔,知他在意,却道:“没什么。”
他侧过身来,专注地看着我良久。
我终于抵不过他眼里的纵容,回答道:“我爹爹并没有来接我的意思,你真认为我与爹爹走了之后,就会幸福?”
他笑了笑,继续低眉,“我无碍。”
“可是,”我道,“我若是说我没有你们,不会幸福呢。”我已经很厚脸皮地说自己没有他们不行了,博云又会如何对我?
“你真要永远留在这里?”他再次放下笔,认真地问道。
我点头。
“那么我要让你嫁给我呢?”他淡淡地问,复又扭过头去。
我看着他的侧脸,道:“你这是什么话?”
他不语,凝神看着天空。
我渐渐火大,提高了嗓门道:“我若是真是选择嫁给你,你应该也这样对我如此冷情?”
他在我的怒意里竟然微微一笑,只安静地看着我,连呼吸也轻盈得过分。
我气得不轻,道:“你……你不想做你的大事了么!?”
他笑,语气很轻,说得极慢,“我,我很累。”
这一刹,我心中一阵绞痛,我看着他,叹道:“事到如今,你却这样说。”
他还是微笑,脸颊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我明白。”
我道:“你明白你不能半途而废,因为一旦败了,牵连的不止你一人。”
他点头,柔声道:“所以,我自有分寸。我,你想问什么,尽管问罢。”
我久久望着他含笑的脸,见他识破了我眼中忍不住的疑惑,低声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既不是真心愿意,又为何想帮助那高不胜寒的那个人?”
他听着,勾起唇角,便是一抹迷人的笑容,而那笑容却如严冬的阳光,虽竭力温暖仍无法驱除遍地寒意。他看着我,目光如水,“还记得我初见你的时候?”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这时谈起来总觉得心里止不住泛上苦涩的沧桑。
他微笑道:“那时候的你脸上的表情有多好奇,你知道吗?”
“是吗。”我在他的笑容里,渐渐心痛到不能忽略。不过才一月间的事情,初初看他,仅仅觉得他是个美男而已,现在再看身边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他身上负担太重,
他伸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是意外的温暖和轻盈,然后他叹了气,道:“当时之伤乃是拜大哥所赐。他一心除我。”他轻轻呵出一口气来,那一团热气很快在冰凉的空气里,冷着散去,不留一丝痕迹,“而如今他也没断了念头,我已经放弃了皇位这么多年,他还认为我对那帝位有所图吗?或者我早已经成为挡在皇上面前的屏障,因此世人认为,我若是死了,这江山就归了皇兄的吗?。”
突然就这么安静下来。
静得令人窒息,如溺在深水的不堪重负的窒息。
我立在那里,挣扎着看着他微微低眉的样子,心如刀割。
他却对我极其轻柔地笑了。
他唇边微微翘起,却缓缓垂下双睫,掩去眼中的情愫,在一地迷离的光影里,轻轻地转身——
下一秒。
我已经不受控制地奔上前去,一把环住他寂灭却固执的背影,头埋在他肩胛之间,久久不能言语。
手臂间,感觉到他清瘦的身子微微地颤动,震得我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他不逼我,从来没有。
而我知道他对我,已经是付出所有的感情,包含着所有的容忍了。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来,然后对他说:博云,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把。
博云点点头,拉着我出去。
那是一辆不是太华丽的车子,像极了博云的风格,百底的车子行走在大街上,倒并没有别的大官儿出门都是别人围观的样子。
我伸手掀开了车帘。阳光耀眼。
阳光有如调皮的孩子,跑了进来。
他察觉帘外的热气袭来,于是静静地望着我的方向,微微地笑着。
眉梢唇角的笑意如浮云浅淡,却柔和舒展。
我蹭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就上下打量他,然后盯着他的脸不放。
他摸了摸我的头,完全把我当成孩子一般地腻爱。
我笑了起来,扑进他柔软的怀里,于是,淡雅甜香轻轻萦绕在鼻尖。
博云笑了笑,右手紧了紧我的身子,道:“你这妮子怎么总是这样不知羞?”
我看起他的眼睛,出声道:“不是某人说要娶我吗,难道我在相公面前还能不撒娇。”
博云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柔声道:“若是你真成我的娘子之后,就请你不要想太多。凡事让我帮你把?”
我半倚在他怀里,伸手叩上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叹气道:“博云,你为何是有大量的人呢?”
“博云若是一个气短的人,早不知道被气死过多少回了。”他轻声应道,指间触及我蹙起的眉心,指尖温暖,传递着让人心绪沉静的神奇力量。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又是禁不住地叹气。
博云竟然轻轻笑出声来,道:“不是安着你的心思出来吗,怎么还在叹息?”
我吻了他的指尖,不说话。
手指传来的触感较以前更加灵敏。
炎热的空气里,我的唇竟有微微的冰凉,从指尖绵绵不绝地传递而来,让他的心里一阵隐隐的抽痛。
博云一双黑得沉暗的眸子静静瞧着我,终于轻声说道:“你我之间有何事不能坦言?”
我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却微微颤抖,“博云,我很自私。”
他伸手探着我的脸颊,拂去我眼角的泪水,他知道我指得是什么,指得是我心里头有着很多人,他柔声道:“你不会,我,也不在乎。”
是吗?真的不在乎我,怔怔看着他眼里清清楚楚流露而出的挣扎,久久不能言语。我明白他的心意,明白他的难处,却也只是明白而已。
我暗叹,看着长安道上的景致,外面的人这么多,可是真正明白我的心却有多少人呢。
博云美眸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想法早已了然,道。“不用想那么多,若是真需要什么,总是有机会说明的。”
我伸了伸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却又突然转身对我说道。“这段路了走了过来,与我一起的男人们都吃了不少苦头,我会尽量让你们幸福的。”
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慢慢地走出了那屋子,一路上周围的喧嚣似乎都离我很远,很远……
略低下头看着地面,无奈的笑了笑。我会选择离开,离开这个净是斗争的宫廷,满是纷乱的朝政。毕竟我不属于这里,或许江湖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吧。
而铭儿,他只是我生命中那颗要追随的星子吧,而当一切回归的时候,我跟他便要再次步上轨道,从此相忘江湖。
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走到了爹爹所住的地方,想着要进屋里见见他,便举步进入!
前堂中那老仆正在打扫,看到我走进像是吓了一跳般,连忙丢掉手中的扫帚对我道。“小姐你来了啊。”
略带疑惑的看向那老奴,他那飘乎的眼神令我不得不怀疑他。虽说他不会做什么坏事,但是为何要隐瞒我?还是说爹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我便连忙走向后屋。
我相信爹肯定在府里的。他千万不要出事。
“您……您不能进去啊!”老奴在我身后大喊着。
他不让我进后屋,那么说后屋肯定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心中一悬,马上加快了脚步,逐渐变成小跑的跑到了后屋,每一间厢房都打开门查看。
才刚跑到书房门前,正要打开之时,书房的门却先我一步被打开,没有预警的打开把我吓了一跳,身子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是凝幽?!
凝眉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看到我也很意外,但是依然笑着道。“我来看看林大人罢了,怎么你也来了。”说罢臂一勾,把我带进了怀中。
我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路过,突然想爹了,便进来了。”稍微停顿了片刻,又道。“爹在屋里吗?”
他勾唇笑了笑,墨色的眸中突然迸出几丝我许久都没有见过的眼神,那眼神似乎……还没有让我理解他那复杂的眼神,只闻得他道。“当然了,我们进去吧。”
刚走进书房便看见爹端坐在书桌前,脸色似乎很放松,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令他开怀的事情,他看见我进来了,眼中似是掠过一丝欣喜。“昕儿,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笑道。“是的爹,女儿好长时间没有来了,出了宫办了事便朝府里来了。”爹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是吗这样倒是不错。”
我接着问:‘“爹爹,我们什么回国啊。”
却被凝幽打断了。“是啊,那天定会混乱不堪的,林大人还是留在家府中吧,几天后就有车可以回去了,昕儿我会保护的。”说罢,他低下头看着我,眼神中那是坚定不移。
爹似乎沉思了一下,才缓缓道。“好吧,不过你可要好好的保护我的昕儿啊,千万要小心,可别让她受伤了。”
“这是当然。”
当凝幽答了这话后,便无人再回话,空气中的气氛似乎变的奇异,那么的安静……
最后还是爹打破了那诡异的安静,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便回去吧。”
踌躇了几许,还是点了点头,方才那奇异的气氛让我觉得有点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往后见面的机会自然多的是,下次令觅机会吧。
不放心地道。“那么爹,你一人千万要小心。”
爹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容,道。“那是自然,昕儿保重自己为上,懂么。”
虽然对爹的话感觉到不解,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女儿明白了。”
对爹虽是有千万个不放心,但是我始终也不能说些什么,若我是说了那只是徒增爹的烦恼罢了,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沉思中,突然感觉到身子被扳过,这时才抬起头看向他,从他的眼中我看不出一丝情感,不知为何,我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觉得恐惧。
只闻凝幽问道。“在想着什么。”
默默地摇头,没有说话,毕竟这事情不该是他该想的,他应该多去想想当我把位置归还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做吧。
闭了闭眼睛,终于鼓起勇气欲开口,却被他抢先一步。“你愿意与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如果答应,我就不会让你爹爹一个人离开,我们大家一起走。”
莞尔一笑,心中默默的浮起一丝温暖。
突见他向我伸出了手,直觉的想要退开,似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逃开了他所在的范围。
他的手止住了,我也离开他有一段距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不能不说,此时不说我怕以后我会后悔。于是道。“我还是选择快点回去,你愿意舍弃一切和我走吗?。”心中猛的袭来一阵刺痛,痛彻心扉。
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忍痛别开了眼眸,我终是要离开他,离得远远的,不然我怕我会更痛!于是不等他回话,转身逃开。
远远的,似乎听见了他的轻叹。
“原来你真可以带我走……”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个人走了。
我回到住处,一人静静地在屋子里收拾着什么,其实我也不明白有什么可收拾的,这些东西皆是无用之物,若说有用……
仿佛间看见一缕明黄色的身影从身前经过,而后我昏了过去。
默默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趴在床榻上,方才的一切若梦境一般,但是却又那么的真实。
连忙起身,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带落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轻轻的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闻声,便低下头去看那东西。
只见一根桃木簪子躺在地上,在昏黄的灯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心中一颤,蹲下身去拾起那簪子,细细的抚摸着那不甚光滑的簪身,细小的刺轻轻的刺着我手指上的肌肤。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跑出殿去,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那抹身影,我知道他不会离我太远的,但是在月的照耀下,遍地只是银妆。
而自己面前有着一张纸条:“我愿意放你走。只要你与博云他们好好地过就行。”
——念冉字。
喧闹的街道上,城门前立贴上了一张王榜,左右各守着一名士兵。
王榜曰:
“林氏族女与其父回国。司徒博云王爷因病而亡。追为一等公。」
“什么!博云王爷因病而亡!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一农民叹息道。
“是呀,真可惜,我孙子在王爷府里当侍卫的,他还跟我说过博云王爷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呢。”一妇女也叹息着。
“真是可惜了哪……”一书生也道。
人群渐渐的拥挤了起来,大家都争着要看那张王榜,确认自己所听无误。
人群中,一名红衣女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笠,一手挽着身边男子的手,轻轻的笑了。“这都是你安排的?你怎么这么诅咒自己?”
男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薄唇抿成一线,厉声道。“不准再去想了。我可是认命了呢。”
女子掩在黑纱中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好,我不想,也不碰。果然是我的魅力最大。”
“是我安排的,连你爹的事情都是我安排的,当初我便为这事做准备了。”男子笑了笑,眼睛毫无焦聚的看向那张王榜,似乎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
女子见他如此,便握住他的手道。“好了好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江湖的吗,难道你要反悔?”秀眉微蹙,眼中滑过一丝内疚与痛心。
她挽住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那清澈的眸似乎要滴出水一般,看起来甚是美丽,那是一种带着悲伤却隐约坚强的美丽。
男子微微一愣,转而笑道。“好了,我们也该是时候离开了,船家应该都在等了。”说罢握住妻子的手要离开,双眼中依然没有一丝焦聚!
月湖上,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点点闪烁的光芒。船上还有几位绝色的男子在等着他们,他们的江湖游历就此展开。
[正文:第十章 一瞬]
凝幽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别过头去喝了口茶:“我现在想再提醒下你。博云过几日便要带你入宫了!那日皇上便是提过了的,你今日若是不答应我,也让我们为难不是?”
我顿时纳闷了:“皇家规矩这么多,你难道真要让我去?”
他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遍,眼内似有深色。
我就不相信你没这个胆,陪我走一趟!
我回答:那自然是有的!
他竟来劲了,还拽了袖子去擦眼睛:“昕儿真狠,只当看不见我的一片心,都在为你跳动着,让你为难,难道那些为难都白费了吗?……”
我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背了过去,冲他冷笑两声:“有本事哈。就别说这么多的话,到时候记得给我多挡着点”
他冲我眨巴着丹凤眼:“昕儿……”
再不理他,我摔袖揣门就出去了。
这个男人到现在为止,既然都想把我送到别人那里去了,虽然那人是皇上,虽然他是个为人臣子的。
但是我却不愿意他这样听话!
他能为我隐忍,难道只是过去那三年前的故事吗?
难道我之前想得都是空想吗?
我才不相信呢!
气鼓鼓地冲到博云那里。
已是四月底,天气微微热了起来。
艳阳高照,暖风徐徐。
不知不觉在王府呆了将近一个月。
我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湛蓝天空,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扉。
门“咯吱”一下打开,博云看着我问,“有事?”
我点头,“王爷府上太无聊了。”
他笑得宠溺,轻轻揉着我的黑发,柔声道:“我并不想困着你,假以时日一定放你走。”
“拜托。”
我苦着脸说:本来认为自己找到一个有趣的人玩着,有趣的地方住着,早已经把当初的别扭忘个干净,没想到是我自己误会了。现下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你其实也没有必要责怪自己,我现在没有感觉到什么委屈,并没有走的意图!
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笑道:“你不就能多说几句话吗。这样让我看了真是好为难!”
他微微一怔,轻声问道:“你不觉得堂堂王爷与皇室斗争,已经花了过多的心思,皇上并不是昏君,他是不愿意叫我为琐事烦恼的,如今若是让皇上为难了,实在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回答:“你就是想的太多。有皇帝从中作梗,你能作到如今的样子已经是不错了,做人不要太苛刻自己。你在其中,既不为权,又不为利,何必把自己弄得这样辛苦?”
他笑着按住我乱动的身子,“我本来就无所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有些生气,“你无所谓,可是我却更为难了。”
他静静看我,沉默不语。
我急道:“你都知道,对不对?”
他温柔地笑了起来,幽黑清澈的双眸专注地直视着正在气恼不已的女子,话音低柔,“正如你所说,我遇见过多少权利之间的纷扰,但却没有真正在意那最后的位子是给谁的,无所求,何必把自己弄得这样辛苦?自始至终,不过冷眼看帝位之争,而不是身陷其中的那一个。似乎这一切都仅仅是我的错了!”
我平静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偏偏你就这样想得开。”
他笑意柔和,不置可否。
“我明天会再来。”我变脸似的,忽然笑着抬起头来。
他略有犹豫,答道:“皇上那里……”
“不要管他啦。”我摆摆手,“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去见他。”
他浅浅地笑,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话。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原就有些凉意的夜气愈发冻人起来。
博云一袭白色的单衣,人形单薄苍白,卧听淅淅沥沥的夜雨良久。
雨声不绝,这些原该含混不清的声响,此刻听来却如此清晰,仿若就在耳畔,声声入耳,字字上心。
他漠然地看着那个女子走失在自己面前,静静地笑了起来,浅棕色的眸子里暗哑无华。
次晨,雨后天高。
我站在屋前的空地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吸饱了一肚清新幽凉的空气。听闻背后的脚步声,我回过头来,对一身白衣的博云,嫣然一笑,道:“这么早?”
一袭白衣的清朗男子含笑微微颔首,缓缓走近。
我看着他深邃的浅眸下淡淡的墨色,笑道:“我昨日说得是不是有些多?让你睡不好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笑着转过身去,看着远处雨后越发青墨如玉的松柏林,自言自语地说道:“昨夜的雨,很大呢。”
说罢,我含笑看他,“吵醒你了吗?”
博云微微一怔,浅笑道:“并没有,这样的天应该是睡得极好的才是。”
“是吗?”我盯着他的眼睛,笑意不减。
“我想问你,”他的嗓音忽然柔软了起来,“你想……回家么?”
说罢,他静静地看着我,神情专注无比。
清俊恬淡的脸庞上缓缓浮起温和澄净的笑意,一袭白衣在风中轻轻撩动。
我看得出了神,半晌才答道:“王爷何出此言?”昨日难道我没有说清楚吗?
他无言,却笑得越发璀璨。
我静静看着他,心里渐渐涌上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他为何这样说,难道已经厌弃了我?
许久,他柔声缓缓问道:“你真……不想么?
我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此刻要我回家,是要让我脱离那银星皇上的控制,即使仅仅感情方面的控制,他也不愿意看见吗?
良久的沉默。
他带着明媚的笑靥,近乎偏执地又一次问道:“不想么?”
那样的笑容之下,却有些竭力隐忍的什么正按捺不住地,想要愈发汹涌澎湃起来。
我渐渐笑了起来,话音柔软却清晰之至,只说着“暂时不想。”
朝阳绚丽的光线里,他的脸上仍旧习惯性地维系着一丝笑。
缓缓抬起头来,漂亮的眸子满含着笑意看着我,道:“那就好……,唇边还带着习惯性的温和笑意。
闭了闭眼,才能持平着声音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乱想,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博云泯了笑意,直直看我。
我望天:“爹爹呆在这里的时光怕是还有一些时日的把!
博云只微微抬起眼来看我一下,复又转手去喝茶。
等入了夜,风也渐渐冷起来,便是喝着暖茶也不能御寒,喉头渐渐又是一阵腥一阵痒的。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其间还偷偷看了我几眼。
我见着无趣起身作势回屋连忙说:“既然有事,我便走了。下次再见啊。”
他又深深看我一眼,我方才起身告辞。
走出门的时候却发现所见的依旧没变,王爷固有的一切一切都还是威严得不行。
徒然竟有些害怕。
这一切难道是梦吗?
和博云他们的相处都是假的吗?
回到所住的地方,看见铭儿的时候,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喃喃地说:“是谁让你这般消瘦了。”
他身上一颤,却没有动,僵着身子,任我冰凉的手贴着他的脸。
只是垂着眼,不看我。
屋里静得很,连他呼吸的声音都听不清。
我轻笑一声,收回手来。
他神色一闪像是要做什么,又压了下去,只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他气得不行逼上一步:“你忍什么,躲什么!难不成在你心里我早就已经成了博云的女人吗?我可是你的主人,你要一直对我好!”
他手先是一紧,攥住了我的手指,摩挲几下,却是极慢地放开了,垂着头,轻轻说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我会一直守着你。”
我何时能从他口里听到这样让人动情的话了,我走近前,抱住他说:你说得是真的吗?
一瞬间,铭儿的眼里竟是千种表情万般变化,最后移开了眼。
我靠近他,轻轻掰开他的手,不知里面竟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几片指甲都翘了开来,看得煞是骇人。
一个为我隐忍的男人啊。
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呢,我应该要珍惜才是把?
[正文:第十一章 入宫]
铭儿温柔地看着我大笑不止开心满足的样子,幽黑如一汪深潭般的双眸渐渐迷离起来。
我看着他这样,心头隐约间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若是想珍惜,势必就得先付出相对的东西,这是我知道的。
只是他应该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男人啊,如何变成这样了,我还真不习惯呢!
他轻轻地笑着,“昕……”
“嘎?”我侧头看他,仍旧一脸欢愉。
然后,我看着他,低眉浅笑,他话音低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字字清晰地娓娓道来:“弱水三千单取一瓢饮,我以前可曾这样明白地对你讲过,小姐愿意不愿意听呢?”
说罢,他抬头看我,幽邃的眼眸里,全是浓烈得融化不开的深厚情意。
我怔怔地望着他皎洁如雪的脸庞,心头涌上一阵强过一阵的热浪,最后这股温暖舒适的热流在四肢百骸里浸渍开来,我整个人仿佛都被拢入,一种浓烈适宜又绵长悠远的暖意之中。
铭儿这样的男人在我的印象中,是轻易不对任何说出自己的爱,他毕竟被人伤过那么多次,是不会把爱什么放在嘴边,如今听他这样说,我该是该感动的不是?
唇边缓缓浮起一朵暖暖笑意,想一想他对我所说的话,我早知他心意,却是头一回听见他自己这样,露骨地说了出来。
蓦地,一道浑厚的声音划过柔软的气氛。
“林昕,你在这里吗,如今我是亲身而来了,你倒是与我一起去皇宫一趟如何?”
听着这个熟悉而威严的声音,我与铭儿自然是知道他是谁的,我没想到皇上大人在此时,还能主动找上门来。
铭儿兴许是因为陷入之前的感情太深,因此对门外那个人即将带来的风暴,并没有恐慌,只是一副深思的样子。
我对身前犹自沉思的男人微微一笑,淡淡地对门外那人说道:“我不便出去,请进来说话。”
随着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一名身形削瘦的青衣男子大步进来,口中一字一字重重地说道:“你这女子怎么随意让一个男人入了你的屋子呢。”
听着这句话我倒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是说自己呢。
还是说铭儿呢。
铭儿出现在我的屋里情况可多了去,如果这个真要追究起来,这句话影响最到的自然是他了。
这个突然来敲我门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几分礼数可言,还如此霸道,要是一般寻常之人,绝对等着我的炮轰,可是我心里却很清楚现在,还不是放肆的时候。
“小姐有贵客到,铭儿先行退下。”铭儿身施礼。
现在的他已经不象以前那样怕生了,也明白在人前还要顾忌周围,那些形形色色之人的眼光。
皇上见铭儿退了下去,平静地说道:“你不必多礼。我今日来见你只是为了私事而已。”
我略有错愕地看着他,迟疑了一小会,还是站到他身边。
他声音厚重却刻意压低了声量,“博云的身体并没有好,本不宜打搅。可惜朕只想单独见见你,问问你对进皇宫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好笑地说:你真要知道?
皇上微微颔首,“我只是想想看看皇宫的荣耀,为何不能威吓一个女子的原因。”
“是吗,这几日我就给你答复就是,兴许结果可能去也说不定呢。”我神色凝重,淡淡允诺。
他脸上恢复了笑意,一闪神就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华云出来的女人果然不一样,我本以为你是女生男相,但是想一想若是你认真打扮一下,怕是倒有了三分像是个大家闺秀了。”
若平日他这么说,嘻嘻哈哈一番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却只是无聊的说笑而已,我一声冷笑:“林昕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自知之明。自己是什么姿色,心里自是有数的,不劳费心提醒。”
皇上僵着脸刚想说什么,凝幽就摔门冲进来了:“也算知道自己斤两的东西,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连王爷都笼络了。如今连皇上也打算圈在怀里吗?”
皇上有些闪神:“乱说什么,林小姐一个女儿家,她为什么要缠着一个男人?”
“谁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凝幽竟有些气急,甩了一张纸给皇上,“你看看,有人写了奏折,说是那华云的老臣怎么,老是呆在银星不走,若是让他那等待自己的女人进了宫,正式见了皇上,势必就能回国了啊,那些臣子们可是巴不得见那人走了呢!”
屋内的人收了声,我心里大骂到底是谁作出这样的事情?
我才不相信这一世的老实爹爹是个惹祸的材料!听了凝幽的话,自然也是明白,他那些臣子们对爹爹的欢迎也仅仅是表面的。
我不是才想着在这银星呆得久一点,现在竟然有就有人赶着我,打算让我见了皇上,立马回国了吗?
皇上将那单子研究了半天,又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遍,才向凝幽问:“这单子是什么人定的?”
“单子是宫里的大管事写的,他怕是没有懂得皇上你的意思,可是到如今又是如何的说法呢?。”
他挥了挥手,一个小厮就从门后闪出来:“领小姐去博云那里,说我过会就同我们一起进宫,也不用等了。”
我一听就烦闷的很,这皇上怎么帮我作了决定。
可是才想着什么,皇上却说:这事现下已经由不得,若你没有跟着我回皇宫,说不定你爹爹怕是就名誉扫地,到时候怕是银星与华云都不能留下他了!
真是这样吗?我皱了一下眉头.
凝幽却在一边插话:昕儿,皇上这回是说得没错的,你要顾及国体!
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几个人一起往前走。
还没走多久就碰见博云跟着一个小厮走过来,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小厮催着:“公子,时辰到了,耽误不得。轿子可都在门口等着呢。”
我见这样,连忙看着说你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消息,知道我今天必须要走,你也作了准备?
博云并不说话,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去了。
我就纳闷,问领路的小厮:“王爷,今日怎么了,怎么这个态度?
小厮恭敬地对我说:林小姐不知道今日王爷见了两个人吗?一个小姐的爹爹主动找上门来要找小姐,二是那大王爷送了帖子过来,要王爷一定入宫呢?
事情真是这样紧急吗?
我没想到才不见博云一会儿,竟然就有这么多人来找他了。这若是真忙起来了,那——他的病该怎么办?
已经不能再想着什么了,我被穿着私自出访的皇上拉着向前走,凝幽也在身边保护着。
偌大一辆由名贵的沉香树木制成的四驾马车一路驶来,随着车夫一声轻喝,四匹火红矫健的骏马齐齐减速驻足,马车缓缓停靠在皇宫门前。
入了宫,皇上自然找了理由,先到里面准备着.
凝幽毕竟是男人,自然也是到一边去准备着与大臣们的见面。
我被人领到一处宫宇之前。
走进门之后,发现两位衣着华丽的女人在上位坐着。
看着那凤冠朝带的样子。想一想应该是皇后与太后,被荒废许久的礼数用起来,请了安,站在一边。
下面花枝招展的女眷站了一堆。我到了里面去之后发现已经落入一片脂肪堆里。
我自然是谁也不认识的,只拣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也不乱瞟,两只眼睛砸在地上。
正迷糊着,面前的人群却乱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看着门外,正想着何人要这么大的阵仗的时候,疑惑地抬起头来,却不想那进来的竟然是那大王爷司徒瑞。
那探照灯一样的眼睛,仔细地看着我。
我何时招惹他的,让他这么记挂着我。
太后倒是主动说着话:“孩儿怎么早就来了呢,也不等着皇上。”她的意思很清楚,这里毕竟是女眷所呆的地方,他一个男人在没有皇上在场的情况下突然出现,那绝对是惹忌讳的。
司徒瑞倒是收了眼里的厉气,脸上挂出了和气的笑:“皇上势必一会就会过来呢,我今日瞧着这里比往日热闹的样子,想着宫里是不是来人了。过来一看,果然是这位林小姐。你这女人果然是个能带动大家心思的料。”
话音刚落,屋里女人的目光刷刷刷地向我戳来。
我毕竟不是宫妃,要是被人惦记着,总归是不好的。本来还想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管了,等皇上来了,他自然会帮我解决。既然都被提到了,还是勉为其难说些话把。不知道我之前的问安,她们记得没,反正现在大王爷来了,我也不想说别的话题,索性再问一个安。
欠了欠身子,垂着眼睛请安:“林昕见过太后,皇后,大王爷,众王妃吉祥。”
“起吧。今个儿是重阳,大家伙凑着过个节,没得被那些规矩弄的铩了气氛。”太后,脸上挂着盈盈的笑,话是说给所有人听,一双美目却一直盯着我,从上到下地扫了好几遍。“果然是个漂亮的丫头,难怪皇儿老是提起你。”
“念冉他也是难得记得一个女人呢”司徒瑞不嫌麻烦地添了一句,呵呵,这下,我成了众宫嫔的嫉恨对象了。
我淡淡一笑:“多谢大王爷费心了。”说完就缩回一边。
眼睛只往角落里瞟,巴望着能寻见什么。
“这倒新鲜,这里多人,林小姐竟然还能呆得下去?”温温润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魂都飞了。
一转身,是皇上,眉眼之间都是笑,整个人看着意气风发。
我也不想平白得罪这个难缠的主,赶紧扯出笑容:“皇上说笑了,大王爷长袖善舞,林昕钦佩都来不及。只是见里面的人都不熟识,有些不习惯而已,不过看着各位姐姐也是相貌好得很,在这里呆着并没有太难受。”说话之间四下里瞟。
听着我说话的众王妃,似乎脸上的表情都松了松,看来我压对宝了,在她们喜欢的人说好话,果然是件讨好人的事情。
跟着皇上后面进来的便是凝幽,穿了朝服倒是英俊极了。对着一室人,脸上照样是笑。我一见他便想起了今日的事,一记眼刀就剐过去。他竟然只是笑笑。
扫了一眼屋内,没见着博云,于是又仔仔细细地寻了一遍,还是没找着。不想这副样子都被皇上看了去:“把这些朝官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林小姐可是在寻什么呢?”
“博云在哪,怎么不见他。”
皇上瞟我一眼:“他在后边休息着呢,一会儿我们吃食的时候准能看得见。”
[正文:第十二章 化冰为柔]
我一听博云一会就出现,一扫心中郁闷,站在这些宫嫔之中,认真听了一会太后的教诲,等大家散了。急急得跟了侍从出去,离了这是非之地。
我特意走到皇宫花园里的石子路上,走着走着却听见耳边一个人的说话声:“我何时舍得那般对你。让你就这般轻易舍了我吗?”
我一听这声音瞬间僵硬,几乎抬不起头来,只看见那人向我跨近两步,他身上绸缎料子被风一吹,都要抚到我脸上。
急急往后退两步,躲开那人的周身气场,才能站稳抬起头来。
他却也不恼,竟然微微一勾唇笑起来:“你见到朕竟然是如此情状……,那么吓人么。”
我按着胸口低下头去,不能再看他的面孔,并不应话。
再后退一步,抬着头问:“皇上如何到这里来了。”
他几步上来道:“前些日子不是才见过面。”
这回答得没头没脑,我一愣,又想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竟没见着何时他就走到了面前,将我手臂一勾,言语之间竟像是异常亲昵:“也有好些日子未见,博云待你如何?”
何时与皇上靠得如此近过,连他身上的幽香都闻得清楚。
到底该拿面前这个男人怎么办呢,现在还是想不清楚的时候。
既然如此,我慌忙将手抽出来,他看我一眼,翻掌就将我的手捉住,握在手心里不放。
我已经没有语言了,皇上跟着我就走出来,又这般举动,倒是要做什么,我不认为他已经对我,到了难以忘却舍弃不得的地方!?
他阴沉了脸,看着我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我也不能多话,便任他拉着我走,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了下来。
“作什么皱着一张脸,难不成谁给你气受了?”皇上温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乐意地说:“你为什么进宫的时候就把我往女人堆里一丢,我可不是你的女人哪!”
“你这次进宫可是正式,因此见过众家主子,还有太后,那是必然的。”皇上轻轻敲了我的头一下。
我不高兴地撇撇嘴:“什么道理。算了,今日倒是听闻了你的名字,你叫念冉吗?”
“这是宫里,哪由得你随性子乱来。”话虽这么说,他的眼里却全是宠溺。“我的名字确实是叫念冉,这名字你喜欢不?”
我四下一扫,嘟着嘴小声说:“皇宫也就这样,规矩太多,让人住了不太习惯。你的名字倒有几分雅趣,我是喜欢的。”
皇上听着扫了我一眼,我便不再多话了。这里可是皇宫哪,眼线可是多的是。我这句话前面他听得倒有几分刺耳,而后面一句他是多少有些喜欢的。
我看着他突然变化的脸色一愣,还没转过神来,身体却被人一揽过去。
皇上看着我说:这宫里的这么多的规矩确实也是委屈你了!
我们靠得太近了,身体那样大片接触的温热虽还残留着,全身的血像是沸腾一般。
他面上的神情一闪,却立刻又变成那种难以捉摸的淡漠。
月光银白,铺陈在这一片路上,把人心都洗个分明。
他看着我,拿起我的手放到胸上说:“博云曾经说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因此他把皇位给我,他也不用担心我会有变故。因此我总把大局处理得非常好,因为无心,便很少去记挂着!若是今天有什么,其实也不要紧,你不用想太多。”
他现下和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我不明白。
正想着他又把站得远远的侍卫叫了过来,然后说:“把林大人请进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我本以为自己身边并没有多少人,看来是我疏忽了,这里毕竟是皇宫。
等爹爹走了进来,惊讶地看见我与皇上走在一起,他虽然很是惊讶,但是礼数却总是要有的,他对皇上跪安之后问:“多谢皇上近日来帮着照顾小女。”
皇上皱着眉头说:“你的女儿如今只是陪着博云进宫来而已,这段时间并不是我照顾他的。”
“司徒博云,是那位冷情的王爷吗?”爹爹的口气十分惊讶。
“就是他又如何。”皇上似笑非笑地回答着。
“若是如此,老身真要感谢银星的皇室了。”爹爹恭敬地说。
突然间,大王爷司徒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哪里来的昏官,竟然可以来到这银星国的皇宫里。真是不知道礼数!把皇家的威严放在哪里呢?”
皇上皱着眉头说:“瑞王爷,竟然真不知道礼数吗?此人是朕请来的,难道就不可以呆在皇宫里头吗?”
司徒瑞皱了皱眉头说:“原来是皇上说的吗。可是这林某人可是华云的人,听说最近在银星已经有些水土不服,得了风寒呢。”
什么。爹爹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呢,正要说什么,却不想皇上却开口了,他对我爹说;“林大人的病可是在我国加重了。这多少是本王的责任,今日本王若是想,亲自动手给大人配副药如何,也好让本王安心一点。”
“这……这怎么可以?皇上仍是万金之体……”毕竟是在三国行走的人物,这位皇帝的手段爹爹是多少听闻的,要一个皇上关心他这样的事,让爹爹惊惶,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司徒瑞皱了一下眉头说:“试闻皇上关心民众,我听听也就行了,只是现如今为什么把这一套都搬到我面前,难道是想教训本王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爹爹与皇上都是一楞,还是皇上先反应过来说:“这一切并不是作给你看的,这林大人可是华云的重臣,到了我们银星也是应该受尊敬的,若是大王爷现下不在这里,朕要作的,便也就作了。何若你插手!”
司徒瑞笑着说:“皇上言重了,也不用动怒,这林大人是华云的贵人,我只不过图个新鲜,今日惹恼了皇上是我的错。”
他这句话说出来,分明就是在示弱。
他突然变化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我感觉到不理解,难不成这后面还有着什么花样?
不知所以抬头一看,却发现他正在细细打量我,眼里是冷然一片。
被他这么一看,一整天的憋屈是就全翻上来了,面上冷冷得连笑都挂不住。
我看了一眼爹,他正紧张地看着我,手里还捉着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隐约可见是些粉末,在他手下已经有一些洒了出来,难道说这是博云当初中的毒药样品吗,或者是解药。
可若真是这样,爹爹是从哪里知道博云病了,又或者是说今天皇上特地找他来,就是为了询问,是否有办法研究出虐睡的解药,如果真是这样,爹爹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见他与皇上的关系也仅仅是客套,并没有太多的规矩礼仪去严谨遵守,我不禁有些怀疑爹爹是不是银星的密探了。
我进入自己的思想太深了,结果大王爷先问出声来:“没想到林小姐这个时候还能走神呢?”
听了他这句话,立马知道自己的错误,毕竟这个大王爷的嗓门还是有些大的,能把我从沉思里吓出来,还真有些厉害。
咧嘴一笑:“大王爷应该是眼花了,民女再不知道礼数,也不应该现下发呆的不是。”
瞥见司徒瑞脸上的笑一闪,皇上倒是收了笑,面上换了平时不咸不淡的表情。
还没安生,司徒瑞又插话了:“小姐这般才情,这里没有外人在,可否表现一番?”说着转向那黄领内侍,“看座。”
不一会四张雕龙画风的几案就被抬了进来,设在上头。我被人领了向左边去,皇上挨着司徒瑞坐着,爹爹在我身边。
心里正打鼓,不知这大王爷安得什么心。
抬眼一瞟上头,却是如雷劈搬动弹不得。
坐在正中的男子,满身都是华服都称不出的雍容贵气,半似随意地斜靠在龙椅上。一双眼睛又清又亮,目光流转之间不见半丝风情,却是水光潋滟,那不是博云又会是谁?
圆月初上,他披得一身月华,白衫似雪,眉目如画,再加上古琴一把,怎么看都是那般的超凡脱俗。
他的面目揉了大王爷的厉气和皇上的风情,却少了一份世俗尘气多了一丝风淡云清。
也只有这才担得起惊鸿一瞥,疑为天人这八个字。
我还不是身在何处的盯着他看,他不知是觉了什么,有意无意的转过头来。我一见那双水黑的眸子,竟读不出一丝神情。登时才想到博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我并不知道原因,而且这里现在还有其他外人,我怎么就这样放肆地看着博云呢,这不是在给他找麻烦吗?
司徒瑞既然叫我献艺,我就随手拿来一把琴打算用这乐器表演,在现代的时候,还对古琴有几分造诣,再加上我现在想唱的,任逍遥也是古曲味道极浓的。
让我悲也好让我悔也好
恨苍天你都不明了
让我苦也好让我累也好
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
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
有志气高哪儿天也骄傲
就为一个缘字情难了
一生一世想捕捕不牢
相爱深深天都看不到
恩怨世世代代心头烧
有爱有心不能活到老
因此等我唱完的时候,皇上与爹爹都是十分惊讶地看着我,想来他们应该不知道我这一手,想想自己实在是有些唐突了,这样的行为似乎与以前的那个林昕不太像。
正迟疑着想说什么,却不想司徒瑞开口对我说:果然是华云出来的姑娘,果真是不一样的,竟然有这么大的气魄.只不过却不是千金之体,只能作这样的闲事.
原来他叫我露一手,只是为了消遣我的啊!
“哦?那博云就不是千金之体了吗?他是不是也要过来奉承大王爷几句,才成?”我眼神一厉,大王爷知道我在皇上与博云心里的地位,就算我偶尔嚣张一下,他也是奈何不得我的,他现下有些后悔,早闻我的厉害,想不到锐利至此。
司徒瑞顿了一会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我也明白,你心里头还是尊重二王爷博云的。”我语气一转,那大王爷司徒瑞看着笑说,“当然,当然……”
“尊重到这些年来从没有问过一声、看过一眼!爱到……连天下第一毒——虐睡,都要让他见识一下!”我语气愈冷,脸色越来越冰寒。
“怎……怎么会,你休得胡说!”司徒瑞面如土色,可口气却依然傲慢。
“哼,只是说笑而已不是吗?”我冷声道。
看看爹爹微显疲惫的脸,我向皇上道,“皇上,我爹爹也累了。能不能让他回去休息去吧!”
见他颔首,我与爹爹一起离开。爹爹真是累了,我将他送入王爷府邸,便主动去找博云,我都回来了,皇上应该也会识趣地放他回来。可惜走到他房没口的时候,却发现人不在。
看着那银盆样的满月,却无缘无故打了个哆嗦,无聊得不行的时候,走出门却闲逛。已经月亮都出来了,博云为什么不出现呢,连凝幽到哪了都不知道呢?
怎得见了一个人影,幽然悚立在前边,斜着头静静地看我。
我吓得一大跳,就要失声尖叫出来,可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倒是叫个什么劲,这可是我的地盘,谁能打你主意。”
我浑身停下来,半惊半疑道:“博云?”
那人半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我一颗心从高空坠下,半晌失神。
博云抬头扫我一眼,目光里太多不明的神色,一张脸在月光下面惨白:“今日你在皇宫里说的话也太多了把,难道你真不知道死活,不把那大王爷的威严放在心里,若是你再这样下去,怕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呢。”
我斜眼扫了他,瞬时噤音。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不过博云可是当王爷的,就算当时的情况,他离得再远,应该也是会有眼线的才对!
他扫我一眼,乌黑的珠子在月光下面兴味悠长,又哼唧一声。
见得这样不禁愧疚,他明明是待我极好的,可是我为什么总是给他找事呢。
博云走到门口,回身一见我还站在远处,冷哼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被风吹出什么冷了热来,在这里可不要指望有人服侍。”
我那一点点愧疚瞬时被风吹得烟消云散,转头不理那人,照样还是走往里屋去。
听见桌子对面有声音传来,我转头看,是博云也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谢谢你!”我看着他温言道。这些日子我多少也能猜到,他为我在暗地里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如今我还把爹爹送到他家里,这可又是担负一个困扰,现下只有他能如此宠我了呢。
“我们之间还要客气吗?”博云扁扁嘴说。
我看着他说:其实我今日与大王爷提起那么多事,也是为你好,以你的聪慧,早就知道是他。但你还是不忍与他为敌。”
博云苦涩的一笑,“他毕竟是我的兄弟,我不想去伤害他,再说你也知道我在暗地已经查到不少的消息,只是真不想去当作什么佐证。”
知道他心中难受,我不再多说,只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手,“博云,你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弃你而去,绝不!”
博云看着我认真的脸,心中的冰冷渐渐化开。
我小小的手温软而坚定,他只觉得有我在身边,那些悲伤的事、那些寒冷的事,已不能再伤害到他。
阳光撒在两人身上,我灵秀的脸上有种比太阳更暖的光芒。
也许,我对他还是有些许真心的吧?
看着这个多变、风般自由又总像月般温暖的女子,博云忽然觉得一种叫爱的情愫在心里发芽。
“凝幽有没有与你说过,这银星祖上有位皇后也是得了虐睡之症,后来就没有研究过这么个解法吗?”他平静地诉说着。
是啊,若是真有准确的法子,我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勉强治好你!我说.我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地对自己不在意!
他说完侧头笑看微微惊讶的我,心里有些苦涩,脸上却是笑意温软,“你觉得现在才认识博云吗?自始至终,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愣过之后,玩味他话里的深意,笑得有些勉强,“王爷何苦这样说自己?我从不曾因此看低王爷。”
博云脸色一凛,意外严肃地问道:“若不是为此,你介意的又是什么?”
我在他灼热逼人的目光里慌了神,半晌不知如何应对。
“唉,”他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笑道,“本王总是这样教你为难?”
我侧头看他,缓缓说道:“王爷,也许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博云静静看我,笑意轻柔,话语也是相当轻柔,“我要谈些什么,本王大致可以猜到。但是,我是真的不明白,本王可以与你商量任何事情,唯独这一件难以行的通?”
“王爷。”我看着他,迟疑地开了口。
博云缓缓起身,站至我身前,他平静地一字一字说着,“你若不想惹我做出失控的事情来,就记住永远不要再提起此事。”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脸心意已决不容置疑的沉溺,终究没有讲出那一段我原本要讲的话。
“王爷,还有一事王爷可能会愿意知道。”我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说。
博云低眉看我,眼神柔和,“还有何事?”
我说:我如果真留在这王爷府一辈子,王爷打算给我名分吗?
他听我这么一说,明显得楞住了,迟疑了半响,竟然说:这容我想想把.说完的时候,走开了。
我站定,静静地等着不远处的博云,这是改变了我命运的男子,我注定与他纠缠不清,不管他愿不愿意,也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大人,林昕方才多有冒失,还请大人谅解。现在可是要去凝幽那边?”我俏生生地笑,追上他神情温柔地说。
博云看着我,眼神里极其轻微地透出一丝热度,微微颔首。
这个位高不胜寒的男子,他浑身透着孤傲和清冷。
我嘴角扬起和煦的笑意,心里很自信只有我能让他解脱。
我不能让他有迟疑的机会,既然自己现在动了心,就要好好把握。
他想见凝幽,势必是想找人一起想清楚现在的想法,而我却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逃离之心。
因此一定要紧跟在他身边。
[正文:第十三章 心怀此间]
博云并没有往宫里走,因此我猜想凝幽应该回王爷府了。
却没想到走到凝幽的房门前之时,便看见那许久不见的小厮晓岩,站在门口处不停地张望,见是我们来了,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出来,却又不敢开口。
博云几步靠近他问:“又是什么样的事,你怎么守在门口?
晓岩拱手道:“王爷,请小声些说话。”
博云往四周一看,才压低声音问道:“何人在此处?”
晓岩侧身反手将那木板后门推开一些。
博云微愣,见他此举,只摆手道:“凝幽难得有见外人的时候,在下改日再来便是。”
晓岩却闭上眼睛轻摇了摇头,作势往里一带:“王爷和林姑娘请。”
博云不知其中关节,见他如此,便撩起素衣跨阶而入。而我随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看这庭院,竟然让人感觉有几分萧索,那两间厢房之内,许久未有人打点,也显得破落积尘,却不见得有人身影。
刚过回廊,便听得是一少年声音:“大王爷,你今日来此处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能不能再容在下想一想。”
我与博云听了这句话,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快步上前,那回廊尽头豁然开朗,入眼便是凝幽被大王爷徒瑞用宝剑抵在了树干上,他一身银缎素云衣,怒视着凝幽。
混蛋男人,竟然敢欺负我的美男,我不由自主上前两步,对那司徒瑞说:“请问,凝幽与你有什么关系,竟然被你如此责难,你莫要忘记这里可是博云的府邸,你敢动他的下属可有经过他的同意?”
司徒瑞回过头来,一双眸子微微扫过两人,寒谭雁影般不见一丝波澜,只开口道:“我只是教训一个不知趣的人而已,哪容得你如此教训,别忘记你只是寄住在博云府里的一个女人而已!?”
我看着他说:“可你莫要忘记,我可是华云人,就算是你家皇上站到我面前来,我也是一样的教训,毕竟你要是得罪,可是得罪了华云国!”
说到这里的,司徒瑞的面上冷了冷,他是知道这样的情况,毕竟我爹在华云可是数一数二的重臣,要不然每次派遣出使别国的大臣都是爹爹呢?
凝幽笑了笑,一把推开大王爷的剑,不管自己手上被剑划出了几道伤口。.
司徒瑞收回手里的剑说道:“林姑娘所说的,我倒是真听进去几分,蓝公子果然聪惠的很,懂得拖延时间。”
凝幽一咬唇,不作声。
博云面上挂不住,毕竟这大王爷欺负的是自己人,他正打算走近凝幽,却不想他却喊了一声:王爷,慢!
博云看着凝幽,半晌开口问道:“我还记得早年间你曾经效命与我皇兄,难道如今皇兄找上门来,就是要让你兑现当初你许下的承诺?”
凝幽咬着唇,半晌才哑道:“我并没有说与他一起回去,只是这最后一次与他见面竟然被主子您看见了,也是我的为难,只是我答应主子您,我心里再也没有回去的心思。”
博云抬头看天,碧蓝无痕,不见雁过,凝目转回,看着凝幽说:“难道你如今这么说,就是你自从一开始,便不过是寻他做个避风港,从来也未坦诚相待过么。”
凝幽脸色煞白:“当初我与他之间相处也不过一月之间,并没有主子你的长久。”
司徒瑞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原来蓝公子竟然如此效忠我的皇弟,把与我相处那个月忘得个干净了吗?
博云听着这些话思量着,竟是笑出声来:“山高水远,笑看红尘呵。只是我这人,最忌恨的便是被人欺瞒。凝幽你话说到这里,我也念在你与我相处至少有五年了,并没有不轨的心思,索性也就相信你了把!不过我现在想安静一下!”
博云说完拉着我就走,凝幽情急出手相留,只不过拉扯一下,竟就对峙打开来。博云看着凝幽,那目光已经不如往日的平静。.
司徒瑞看着这情状,脸上有几丝嘲讽。.
走到凝幽身后,那双手伸出来,似乎要抱住他,把他抢回来似的.博云本来想走,现下看见凝幽受欺负了,心里头火起,索性就与大王爷对抢着。
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有几分好奇,难道凝幽是那大王爷的旧情人吗?但是看起来又不像啊,凝幽应该不是这样特殊喜好的人才是!
我只见得面前一片衣衫风动,还不过十几招,就见得凝幽被甩在地上。大王爷已经被撞到树干上,喘息着。
博云负手立着,言语间情意淡薄至极:“我都给不了他什么,皇兄认为自己能作得到吗。”
两人闻言皆是一震,大王爷调气不稳,张口喷出血来。
凝幽转向博云一笑,凄惨得很,言语却不乱:“王爷见笑了。”说完爬起身来,掩着心口一纵身立在墙头。
博云一身月白衣袍站在荒芜的园中,仰头看那老枝穹虬的花树。立春早过,却还一芽未发,完全光秃狰狞的苍老,独自竖在花间,像是守护什么,完全不动。
慢慢走过去,伸手抚上粗糙的树干。
干和龟裂的表面,好像还残留着过去的温度。
我看着这样的博云,徒然间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他,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博云!”
博云一颤,回过身,只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回神垂眼朝着大王爷一揖:“烦请皇兄把此日的事情忘记把,你我争斗了多年也分不出胜负,如今你自己也看到了,我的武功比以前还进步了许多呢,若是皇兄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
司徒瑞听了,沉思了一番,淡淡地施了一礼:“今天的事情要此结束,皇弟说的话我记住了。”也不抬头,兀自转身走了。
博云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走出院门去,摇了摇头,面上的笑转淡。又再回头看那荒废多久的庭院。
有些东西只能捧在手心里护着,即便这样还会变了,也可以珍惜不是。
立身起来,踩过一地的落英,从那衰破的后西门走了出去。
我并没有跟上去,只是把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凝幽,扶进房里,刚才大王爷来过,他身上多少带了一些剑伤,需要休息。
我走回东厢,见着铭儿在等我。
他一见我就两眼放光地跳起来。
我便笑着迎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风?”
他一听就嘟起嘴来:“小姐不是才刚从皇宫里出来吗,之后又见了王爷与蓝公子,有这么多人陪着哪里,还记得我在这里吃那些残冷的。”
笑嘻嘻地捏捏他的嫩脸:“铭儿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没大没小的,还知道撒娇了不是,难道真是饿极了,哪个人竟然如此大胆,竟克扣我们铭儿的晚膳。”
旁站了两个丫鬟,听得这么说脸上颜色都没了。
我赶忙吩咐道:公子还饿着呢,你们下去准备几个小吃,端上来!
不一会儿等丫鬟端了热菜上来,椒盐皮皮虾一只只都油光光的,背上一条暗紫的籽带一直连到尾部。
我拿筷子戳了戳:“快吃吧,去头剥了壳就行。”
铭儿见我的话虽然说得利索,但是平日不见我有这么大的胃口,这么好的心情,陪他吃饭,马上就觉出什么不对来:“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笑着夹了块海带:“这王爷府邸富贵得很,我住在这里应该是什么都有的,能有什么事?”
他脸上一闪:“真是有脸说……亏得我还想安慰你来着。”
我嘻嘻地笑:“怎么不能说?若不是有些本事,怎么拐得你这个美人在身边?”
他撇撇嘴:“小姐若是真把铭儿放在心里也就好了。”
“小样还嫌弃我?那敢情好,我今晚让你出门一个人吹风去,让你一个人哭去。”
我满面挂笑嘻嘻哈哈地说出来,铭儿却是手一抖掉了筷子,面上的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他刷得站起身来,夺过我的手攥着,嘴唇都有些抖:“怎么又说上这回事了,难道小姐把铭儿的几句玩笑话都当真了,若是铭儿真在外头被冻死了,小姐难道不心疼。”
笑得眯眼看他,心中却是一惊,铭儿的话儿透着伶俐劲,是我之前把他看轻了,还是他本性如此吗?
“若不心疼呢?”我笑说。
“你倒也真舍得。”他闷闷地顿了一会,面上的表情是说不尽的哀怨。
我嘻嘻地笑,觉着他一阵阵地抖,还不知是什么事呢,侧身却见他在笑,急忙说:“什么事情逗成这样?”
他满脸的笑意,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的:“小姐若是感觉最近铭儿变化太大,不习惯把,可小姐若是知道这王爷府里的都是什么样的气候,怕也是能体谅一下铭儿的,铭儿不是争辩,只是心里头想着若是不乖巧些,到时候得罪王爷府上的人,给小姐添了麻烦,终究是不好的,到时候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我本来以为铭儿是个弱小需要照顾之人,没想到你的变化如此大,是有些让我不习惯了。”我说。
若是小姐不喜欢,那么铭儿就变回去!他皱着眉头,打算作回原来那个饱受欺凌的样子.。
我何时见过有小受变化如此快过,不过想一想也是好,我并不给自己拖着个麻烦,若是铭儿真变成熟了,聪明了也是好的,只是我少了一个乐趣而已。
“若是你一直乖巧着,陪我说话。那不变回去也是好的!”我说。
“小姐喜欢就好。”铭儿的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我心下一黯:“明早博云还不知道怎么恼我呢。”
“小姐,这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看着王爷心里是有你的,难道小姐又是哪里招惹他了?”
“哪里唬他了,今天也就是见着那个不知趣的大王爷,坏了心情!?”
王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是知道小姐的意思!
“怎么道?和他抱着头哭一场?也是,博云是知道我的,他最多恼我一阵就是,我其实并不用想那么多。”这句话说得分明是自我安慰,自圆其说,我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头也转了几个来回。
铭儿嘟了嘟嘴:“真是被人宠惯了,也只有他们由着你这样来,若是王爷是个冷酷的人,小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伸手捏捏他:“我是被宠惯了,你好得到哪里去?现今只剩了我们两个,可不会让你日子好过。”
“从遇了你,日子哪里好过了?”
我又捏他:“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没心没肺的说这种话。”
他看我一眼,又默了半晌:“小姐没亏待铭儿,铭儿也只是乱想。”
“那以后就别多想了,记得我会保护你的,还有以后你要多听听我的话才是,不要一个人乱想。”
铭儿没再接话,我心中闷闷地,也不想多说。
侧头朝窗外看,本来漆黑的夜幕,被月光照得三分惨淡七分荒凉,什么东西都失了颜色似的。地上铺着一片一片的月光,苍白惨淡,只有那些投下的影子,被风吹得摇摆。
我看得心下发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铭儿见着这样子,几口吃完饭,从外头拿来梳洗用具,陪着我梳洗完,一起睡了过去。
[正文:第十四章 早晨]
第二天苏醒的时候,身边的铭儿已经不见了。
闲起来无聊的时候,便一个人看着窗外的繁花。看着这样美丽的景色,不禁嘴里开始哼唱起歌曲来.
边唱着歌曲,边细心整理屋檐下那些紫色的小花儿,沉浸在自我筑造的氛围里。
刚走进来的博云好笑地看着,我这样没有礼数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上前开口道:“昕儿。”
“嘎?”突然听见他的声音。仰头而笑,“你怎么来了?”
博云默然地看着我,口气带着责怪的意思:“小心弄湿了衣裳。忙了一早,真没个规矩的,连汗都留在脸上,也不知道歇一歇?”
我尤有不甘,“这王爷府里的东西,处处都是你的吗,我怎么都要听你的呢。再说你身上,残余的毒不是还幻化成另一种力量存在了吗?你的内息闹腾得这么厉害,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博云那双深邃的黑眸愈发柔和,“已经不碍事了。”
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就是,他当然有时间管我了。
“王爷现在很清楚,本姑娘医术精湛了把。”我侧头看着他,神清气爽地笑。
博云低声道:“我最近一直没有昏睡过,你难道不知道?这早就可以证明你的能力了。”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之前那些类似的话题自己也重复了多少遍了,现在说起这些,纯粹是没话找话而已。
我侧头盯着他,清澈的眼波里溢满特殊的情愫。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在意起,这样一个寒冷如冰的男子?
“在想什么?”那个原本清清冷冷的男子,此时正温柔地看着我。
天哪,这样下去,势必就要记住他一辈子了。
脸上怡然的笑容褪去了少许,我柔声问他:“博云,当日是谁下的毒?你知道的,对不对?”
似是早已料到我终究会有此一问,博云脸色柔和地答道:“却又如何?”
我虽知他的心性,却还是不免为他如此澹然的反应担忧,“今日见到那大王爷了,突然让我想起,初见皇上的那一日不久,便也见到了大王爷,我提到你中毒的事情他仅仅是惊讶,并不怕什么露陷,让人猜度是他让人害了你,想来他不是那样故作陷阱的人,不过看那人,心计颇深,要是你因此而受伤了,我会伤心。”我淡淡地说。
这样的一句话和着我刻意轻描淡写的神情,却让博云心头一颤。
我是怎样的女子,能说出这样一段话,该是以什么样子的心境,怎么样的顾虑周全,他怎会不知?
“不管他现在什么态度,我倒认为下毒的不是皇兄,他与我争斗多年,却一直没想我昏迷不醒,这样会让他失去对手,现下皇上的地位已经比以前稳固了许多,若是没了我这个对手,他会感觉生活无趣的,我以后也会小心的,若真不是他,也会小心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那是谁要除掉大王爷和你吗……”我着急地问。
博云浅浅一笑,“觊觎帝位的人不在少数。但是那人要伤我并不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就是人人都有可能?
大王爷,或者是臣相,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博云见我脸色凝重,知道我在乱想,以温暖的指尖轻轻拂过我未曾舒展的眉心,笑道:“不要想太多。”
我仰头深深望着他一贯清冷的脸上,此刻多出一片柔软神色,不由缓缓伸出手去,微微搂住他腰际,将秀气的脸颊轻轻贴了过去。
博云轻柔地搂住怀里小小的女子,笑声低不可闻。
“你笑什么?”我在他舒服之极的臂弯里抬起头来,一脸迷糊。
他幽黑的眸子里直直涌上了笑意,淡淡地说:“小丫头怎么认为我的怀抱,只为你而开呢,怎么这样轻易地靠过来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才知道自己的失误,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到这样亲密的地步啊。
本来想着挣脱,却不想听见一个声音。
“爱卿!”
一声清脆的男声响起后,突兀地嘎然而止。
我没有想到此时竟然有人,先不管博云待我如何,现在并不是亲密的时候,自博云怀里挣出,看着那说话的人竟然是皇上,此刻他正站在院子门口。
我紧紧盯着博云那张沉思之后已然波澜不兴的脸,心头涌上浓烈的不安。想一想这皇上真算是没个顾及的,随意出入王爷府,身边也没带个侍从,真把这里当家了。
“民女林昕见过皇上。”一声低柔幽凉的叹息,缓缓滑过我的唇角,问安的话还是出了口,礼毕竟是要施的。
博云不应话,抬起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皇上。
皇上将袖子一转:“何时爱卿倒是变得这般悠闲,宁愿在这里磨蹭,也不主动去宫里帮着处理朝政。”
博云行了一个礼之后笑道:“这几日想休息着,以前太忙了,也没心思照顾心里想着的人和事!
他的这个意思是说我吗?
看着皇上,想着刚在宫里头见过,现下我与博云之间又多了些问题,没心思与皇上说话,因此按了礼数行了礼,再说:“皇上事烦,林昕不敢耽搁,就此告退了。”
侧身过去走了两步,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右手,扣住手腕,拉扯之间纹丝不动。
我惊得抬起头来,见是皇上拉住我的手,此时正垂着双目,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盈盈拜下,柔声道:“民女不才,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妄语因此才想走开,并没有别的意思。”
皇帝司徒念冉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眼角的笑纹愈加分明,“博云何时将你教导成这个样子?”他顿了顿,继续含笑说道,“不过,能知进退,也是好事。”
“爱卿的伤势调养得如何?”他略微转身,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清冷如常的男子。
博云微微躬身,淡淡答道:“多劳皇上挂心,微臣已无大碍。”
念冉笑容可掬,“如此,朕也放心了。不过,”他转向一直微微低着头的白衣女子,别有深意地缓缓说道,“林姑娘如何以为?”
我略微迟疑地抬头,微笑着回答:“禀皇上,民女以为王爷的毒虽然已无大碍,但还需一段时日加以调养。”言下的意思皇上你尽量少找博云上朝,省得被人烦到。
念冉微微颔首,沉默片刻,缓缓开了口,“林姑娘对大王爷司徒瑞这个人怎么看。”
我惨然一笑,“民女断然不敢对皇室的人有所争议。”
念冉笑吟吟地望着我,放慢脚步踱至桌前坐下,一双精锐的眼睛看定沉默不语的博云,一字一字地问道:“爱卿觉得眼前的林姑娘,是否有足够的胆量,能随我在宫廷之间往来?”
言语之间冰冷得很,话里头尽是威胁,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这样。
听到这里,博云便抬眼看我,那双眸子里神情一转,就好似繁星殒坠,让人不堪直视。
他此刻的意思我很明白,就是要博云决定我的去留。可我却不想博云为难。毕竟这样的决定很难下。
我低下头去退后一步,无话可说,不管皇上什么看法,也不管自己这样作,会不会触怒龙颜,反正死活已经是自己的问题,转身急急地就要走了。
他看我,半晌无言,终是说道:“你怎么这么任性,博云的性格刚硬,经不起折腾。朕一定要找人护你们周全。”
不能说不惊讶,却见他掉头便往外走,赶紧出言相留:“皇上这是何意?”
他看我,有些不可思议:“大王爷找上门的消息我知道了,蓝凝幽是他的旧部,你们如今还信他?”
我笑嫣嫣抬起眼来看他:“皇上要是有甚起死回生的妙术,倒不如说与林昕听听。只不过凝幽这个人并不如你想得那么粗浅,容易背叛。”
皇上听了之后默然不语。
而博云只是默然地看着我,似乎默默地点点头,同意了我的说法。
我与他们两人立在这屋中,只听得窗外秋风瑟瑟,那般肆无忌惮,好似天地之间便空无一物般。
我抬起头来,看皇上那副冷清面目,想起两人初遇时,这个皇帝给我的印象,是个淡然幽雅的公子,而如今我已经越发知道他的心思深重了。
皇上抬眼看我,一双眸子如秋水过尽千帆,无痕无伤。
“朕许是想多了。”
清清的冷冷的声音,有些哑。
我一愣,却就是一阵疾风闯进屋来,将那窗户猛地甩开,横冲直撞,扫尽了屋里最后一丝温度。
“林昕,你与博云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想去珍惜的人,真的不给我机会关心你们吗?朕是亏欠了博云,并不想亏欠你,林昕。”
他的话语合着风吹拂着人,也吹拂着人的心。
[正文:第十五章过去]
皇上的话落下来,激起千层浪,他倒是个不管不顾的。他是真没想过这些话在博云看来,就是说明皇上心里头,多少有些有了我吗?
我看了看博云,他面上冷冷的,似乎只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他沉默了半响之后,才说:我先出去了,你好自为之!
我等博云出去后很久回到自己所住的屋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总觉得博云最后的问题有什么不对。皇上的态度冷然得很,博云也是冷性的家伙。他们的想说的话不是能轻易能出口的,这下他们的心思怕是有得让我猜了。
我轻轻地起身,推开床头的一扇窗。已近半夜月亮才刚刚升起来。照得氤氲的水面一片朦胧,恍如梦境。
我向窗外扫了一下,月色明朗,嘴角忍不止向上扯,眼前一片空明。很想出去找些吃食,然后赏月。
慢步在前往伙房的路上,边走边想,现在可是古代,这样的社会,对一个女子,要是嫁入了深宅大院,又是三姑六婆三七四妾的周转应酬。
应该是我运气好,落得个出身不错,混得现在衣食无忧,又难得有铭儿能跟在身旁,如果能落个逍遥一世也实在好。
匆匆走过几处楼阁,却不想在一处花架下,看见了一位青衣素服的男子,仔细一看竟然是凝幽,在他身后停下了脚步,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便想过去与他一起,让美男陪我赏月,比边吃东西边赏月好过太多了。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此时正抬头看月,闻声回转,见是我,也不惊讶,只一笑,“你也来吗,昕儿原来也有这样的闲趣。”
他温文秀雅的脸上被那笑容映得一亮,几乎让人一看就把心陷进去了。
那一笑让我失了神,只觉心中一跳,柔肠百转,千般心思只化作一句,“你身上的剑伤好些了吗?”
听了这句话,凝幽一贯嘻笑的脸上,神情竟难得的忧伤,心下感动,安慰道,“小伤而已,本没有什么,不用记挂着。”
一阵大风吹过,我见他衣着单薄,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为他披上,埋怨道,“心情不好吗,怎能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温柔的凝视着她,乌黑发亮的眼眸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流转,半晌,悠悠叹了口气,“我身边还能有什么人么,不比博云那家伙如今身边还多了女神医记挂着。”我听了之后便想,博云身边如今还能有谁,他说得不就是我?
“不是还说让我不记挂着,如今倒嫉妒上了,那我以后天天伴着你,可好?”我低头不去看他,掩盖住心中的慌张,他的意思太清楚了,而现在我心里因着那大王爷的出现,隐约之间竟然对凝幽有了一丝隔阂,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继续像以前一样霸着他,胡作非为地逗弄着他。
凝幽似是见了,笑着拉过我的手握着:“自己想要什么,放开胆去追就是。我也知道今日大王爷来了之后,你对我的看法怕是有些变化,明人不做暗事,我只告诉你,我对你所说的话都是真,我与大王爷之间的关系再深也是过去,我并不会因此伤害你与博云。”
他的手温温腻腻的,我挣开来。
他一笑,也不同我计较。
夜风湿凉,吹散了香金软玉的暧昧,把人的心智都浸染得分明起来。
我嘻嘻笑:“凝幽说的意思我怎么能不明白,我若是不信你,怎么此时都夜深了,还会与你在一起说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头私微的心结都化开了,与凝幽之间的隔阂也许从未有过,也许只是刚刚突起的想法,已经不分明了。
凝幽转了头来,面上也是笑了:“当人人都是你那般没心没肺的,我早说过博云与我的关系比谁都深了去,哪有这样轻易就能舍弃的,而你早在三年前就与我有了关系,我怎么能轻易忘记你?”
我苦笑:“凝幽你这几句话我已听了分明了,心思都被你猜个清楚,已经没有其他想法。”
他抿嘴看了我一会,又笑着转眼:“快睡吧,明日又是一天,大王爷怕是不会甘休的,还有得是颠簸。”
我点点头,一个人往回走,走了没几步路,身子一倾向后倒,居然被横抱起来。
我一惊,转头看是凝幽有些不爽的脸,心里头倒有些不太适应,估计是之前把他左右了想法,只想推开他,谁知他双手一收,竟将我搂得更紧,任怎么挣扎都动不了了。
我一下红了脸,又挣不开来,只扯着他的衣服:“像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
他见我这样,竟全部放开了眉角,挑眼笑起来:“怎么了,你说是什么样子?”说着还凑着压上来,温纯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紧紧地抵着他的胸口,听得见里面一声一声的心跳,面上更红,简直无地自容了。
“小女人不要想太多,你现在就只把当作一个小人把,我不知怎么的,不想放你一个人回去乱想,只想抱着你,感觉你。”
我没好气瞪他一眼:“就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你难道就能保证我以后也不想。都已经跟你说过我相信你了,你快些放我下来才是正经。”
他只笑笑,眼里都是柔的,我赶紧转了眼,他却覆上来,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怕博云看见吗,我早与他说过,公平竞争的,你这样怕羞又是如何,就是要我抱着过一辈子又有什么。”
温润的气息撞上来,我浑身都是一颤,血红着脸往他怀里一钻。
忽听到耳边凝幽在说:“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若是我以一颗真心对你,你到底能珍惜几分,三年前那样独一无二的恩爱,都能轻易忘了去,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抬起头来看他,他眼里竟然隐约有泪痕,我脑子里登时一团糟,什么都不想。
凝幽看我这样,轻笑一声:“别皱着脸了,我若是真让你为难了,你还是先走开把。”
我听了这句话却并没有走,反而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凝幽一楞,不再说什么,只是抱着我进屋,立了一会,小心地在我的榻边坐下。
两个人之间半晌无言。
空空的屋子里,是两个人轻轻的呼吸,沉默的,叹息的,如死水一样的殇,让人窒息。
“若是三年前我也与你一起跳下那悬崖去,就好了。”
不知是谁的声音,淡淡地,敲碎了沉默,在空空四壁中回荡。
我一楞,默默地听着,知道他后面势必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他动了一下,似是伸出手来,却是犹豫半晌,又放了回去,微微地摩挲身边的衾被:“在崖边找了几日,根本不相信你已经掉了下去。当我也要跳下去的时候,博云拉住我说,塞北的政事有变,需要我去辅佐,林姑娘不会就这样死了,毕竟她身上还有我送的护甲,那可是千年难遇的宝贝。我迟疑了好一会儿。倒是没听他的话,自己跳下崖去,在我跌到一半的时候,却被博云给拉了回来,”
他的声音平平的,淡淡的,仿佛只是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张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呆呆地凝视着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开口:“如果那一日我跟你一起跳下去,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了把,再也不会有别人来打扰我了把。”
我浑身一抖,发觉自己哽咽地无法呼吸。虽然当时的情况我并不知道,但是突然想起杨过与小龙女便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了,可凝幽真是我的杨过吗,我并不清楚,心里徒留着一片伤心而已。
想一想凝幽应该没有说明的就是,当时塞北的政事怕是危急的很,不然像博云那样明事理的人一定会陪着他,找我找到底的。
为何没有解释,为何没有借口?
伸手抬起他的脸来,他转瞬不瞬地看我,盛得满满的眷恋和不舍。
我的失忆,怕是最伤他的身心了,他在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受过多少煎熬,为何隐忍到如此。
我一把揪紧他胸口的衣裳,咬着唇忍着哽咽,口齿不清:“混蛋凝幽,原来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心里藏着这样的心思.让我在三年后初来银星的时候就被你带入王爷府,你为什么不让我永远忘记你,你为什么要让我难过,为什么要让我不得安生!
说罢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扯起嘴角。他却浑身一震,伸手就将我拉入怀里,死死按住。
我流着眼泪,嘴角还向上翘着,手上用力想要推开他:“谁允许你这样抱着我了,就算我们以前有再过的瓜葛,我不是已经失忆了吗?我不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他狠狠地吻住。
等他放开我,我长叹一口气,扭过头,拉起被子就要钻进去,却被他一下抓住领子拎起来,他极自然地在床边坐下,搭上我的手腕。
这般静了一会,他又开口问道:“你没有抗拒我,我多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看着他,卖了关子说:就算有你又如何?”
他侧眼看我:“你倒是无所谓得很。”
[正文:第十六章 暗思]
“什么?”我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凝幽说出口的话和我心里的想法大不一样,一瞬间我生出错觉,以为他先前的与我所说的话难道是大梦一场?
凝幽侧头看我。
面色的表情我已经不能明白了,想了好一会,才蹭了上去,扑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仰头问他,“凝幽你说,若是三年前你没有离开我,而我也没有发生事故,那么是不是就已经成了你的娘子了呢?”
如水的月色下,那张帅气的脸居然微微红了红,缓缓点了点头。
“那现在叫声娘子来听一听。”我缠着他,开始耍赖。
凝幽笑着将我鬓前散落的柔发温柔地别到耳后,也不回答。
我恼了恼,道:“喜欢就是喜欢,如何说不得了?只是听你一声叫唤而已,难道你还想自己所说的收回去!”说到后来,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收回自己所说过的话。”凝幽笑意柔软,“尤其是对你所说过的。”
“我,凝幽当年乃是幕北的一员将领。后来是因为佩服博云便来此地寻他,由于华云与幕北地理十分接近,在我幼年的时候,我爹爹曾经把我寄养在你家一段时间,也就是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他忽然正色缓缓地说道。
我闻言不由微微惊讶,他一袭蓝衣,身姿脱尘,含笑伫立于银白淡雅的月华之下。
原来我与他竟然有这么深的缘分
我痴痴地望着他,心里最初的那一点点的疼痛缓缓过去。
倘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为了自己所尊敬的人鞠躬尽瘁,三国之间并没有传闻过他身边有女人过,那么他说他只记得我,只喜欢我。
能够被这样的男子爱着,会是何等幸福!
迎上他宁静柔和的脸,我微微一笑,“凝幽?”
“嗯?”他不解地看我。
我含笑看着他一脸诱人的迷离神情,轻轻踮起脚尖,缓缓地将自己的红唇贴了上去。
“唔……”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蓦地僵住。
我勾住他的脖子,柔软轻盈地吻着他微凉的薄唇,贝齿轻启,一阵唇齿间的交错缠绵。
凝幽刹那身形僵直,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手足全不能动弹,渐渐地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知道我不是寻常女子,只是、这样太过于主动了把。
渐渐的,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对于我,他竟然无法拒绝。
忽地,双唇微凉,凝幽惊觉我不知何时轻巧地退了一步,环起双臂,带着几分得色地与自己不远不近地对视。
“我现在在银星国过得并不是太好,你可会后悔在此时遇见这样的我?”他看着我,语气淡淡的。
此时他是别国投诚的将领,虽然已经在银星多年,很受器重,但是这如今大王爷嚣张得厉害,皇权相争正是剧烈。他身为博云手里举足轻重的大将,官越大,责任便越多,已经无法舍弃博云对他的信任,因此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我。
我浅笑着抚平他眉宇间的淡淡暗淡,柔声道:“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啊,你难道忘记自己可是这三国之间最帅的男人吗?。”
凝幽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将下巴轻轻搁在我的柔发上,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我会待你很好,你呢?”
我低眉浅笑,俏脸微赧,“我当然也是,只要你以后不猜忌我……”
话未说完,突然瞧见凝幽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看似毫无表情的漠然神情。
此时,那样的神情出现在他素来爱笑的脸上,竟叫我生出浓烈的不安。
他怎么了!?
他原本稍微恢复几分血色的脸,竟然徒然又灰暗下去,我回想起自己所过的话,猛然明白了,自己说出口的猜忌,那两个字有多大的分量。
凝幽看了看我,然后说:“我先告辞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默然不语,等他走得全然不见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人在看着我。
抬起头,发现看我的那个人竟然是博云。
我驻足,痴痴地望着身旁的人,在这个夜阑人静,幽幽深邃的夜里,博云一袭白衣,颀长的身影笼罩在月华之中,浑身泛起柔和的光芒,身后是净湖迷茫的白雾相衬。
风一起,拂动他耳边零落的黑发,他的神色意外地柔和。像是觉察出我的视线,他侧头看她,清冷皎洁的脸上缓缓浮起柔和的微笑。
我无言看他,心绪流转。博云到底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他到底听了多少话进去。
“昕儿。”他唤我,神情柔和。
我秀眉紧蹙,轻声说道:“博云。”
博云看着她,声音低柔清冽,缓缓滑过静谧的春夜,“你与凝幽之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没想到他这么坦白正迟疑着现在要不要先离开,博云却走近了我。
我一脸沮丧,幽幽地呼出一口气,“怎么办——凝幽他”尾音拖得老长。
“丫头,事已至此,有些过往是不是该交代清楚?”博云仍旧一脸柔和的微笑。
“嘎?”我惊讶地说,“什么过往?”
“昕儿,你的话这样说出来倒有几分不知趣了!?”博云悠闲地笑。
我仰头凝视着身前高大英俊的男子,挣扎着开了口,“我并没有说什么……”
博云坚持着沉声而道:“丫头,我与凝幽相识近七年,无论人事如何变幻,从未见他有过半点失控。凝幽行事向来谋定后动,而今日见了你…怎么会有如此冲动的时候,半夜还与一个女子谈话这么久?难道他已全然不顾及你的名节了吗?我问你,你想起三年前的往事了吗,该给他一个交代了啊?”
我脸色一变,居然结巴起来,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博云静静地立着,幽黑的双眸里眼神渐渐深邃,却很是柔和。
迟疑了好一会才说:“你可想好了?”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正文:第十七章 游湖]
我对他说:博云,你叫我想什么呢,此事还是主要看你的想法啊,若是我真把三年前的事情记得清楚了,那你怎么办,凝幽说过和你公平竞争我的归属,若是我心里总是记得凝幽的好,那你该如何?
博云任由我持着双手,神情冷漠,渐渐渐渐地,唇角的弧度柔和起来,他冲着我静静摇头,反手握住那双白净的小手,浅浅地笑了。
我用凛冽的眼神瞪着身前的男子,他一脸微微的笑意,有着清冷透明的嗓音,淡淡地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与别人比什么,你若是真心喜欢凝幽也是好事。”;
“博云。”一抹幽凉的声音徐徐滑过天空,我哀怨地看着他。
下一秒,我一头抵上温暖柔软的男性身体。
“昕儿.你怎么了。”一管柔和软滑的男性嗓音飘入耳朵。
“你们难道都是无情的男人吗,博云我才不相信你真能舍弃我。”我仰起一张笑脸看他。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博云你怎么了。”我很快察觉了他的异样,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看他问他。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与别人比什么。”他脸色苍白,唯独一双薄唇微微泛紫,仍旧勉强地在笑。
我静静看他,不语,沉默片刻,转过身去,低声叹息。
博云换了一口长气,柔声道:“不过记起了一些往事,你不用为我挂心。”
我仰头迎上他深邃无底的黑眸,“博云,难道你认为自己三年前作的是错的吗?”
博云轻轻一笑,答道:“当年幕北确有大难,我实在对不住你了,让凝幽没有耐下心去找你,如果当时他留下来,你们或许早就在一起了!”
“博云与凝幽一起去幕北,乃是便装出行把?”我问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心里想着若是当初选择与凝幽在一起,那现在把博云摆在哪?
博云只笑不语,隐约还叹息着。迟疑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是啊,穿着便装行动,因此才没有惹下事端,要知道一个军营里没有军师与主帅,当时不知道有危险呢。”
我错愕地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想了想。
他这句话难道是说,他们当初是从军营里跑出来救我的,当时的情况难道真的这么严重吗,又抬头看了看他,他倒是一脸笑。
“你还真听你爹爹的话,说来银星就来了,因此才与凝幽见面,也见到了我。”博云没有继续前面的话题,面上的表情倒是渐渐严肃起来。
看着突然变得陌生的男子,我满心苦涩,“难道你要说,若不是我爹爹要来见你,便没有这么样的处境,我让你为难了吗。”
“哦?”他挑眉,眼角有一丝游离的桀骜,“姑娘如此高估本王?难道你就这么想与本王在一起,你可知道这一番话就旁人听了去,会有何种后果?”
我迎上他清冷的黑眸,“我以前想得不是很明白,一味逃避,累得身处其中的人一同受苦。现在,我想得很清楚。
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只需各自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而已。”
“我在逼本王做决定?我不是之前已经说了吗,在凝幽与我之间你可以自己选。”博云眼神深邃,缓缓问道。
“我不想过这样含混不清的日子。博云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也不愿这样消耗下去吧?”我看定他好看的脸颊,笑意柔软。
博云深深看我,良久不语。
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博云会不会选择在三年前遇见我?
“博云。”
忽见眼前女子一脸璀璨的笑容,博云微微一怔,问道:“何事?”
嘿嘿。我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远处,道:“我不想说这些了,我现在只想与你在一起,你能陪我向前走一走,那里又是一片好风景呢?”
他听了我这句话一楞,面色倒温柔起来,然后看着我说:真的吗?
“难道不是吗。”我好笑地回答,“退一步海阔天空啊,王爷现在有时间吗?”我挂上一脸甜腻腻的笑容。
我说完,就向前面走,心里猜想他一会准会跟上来。
身后的男子微微一笑,轻轻跟上。
一路行去,他柔和的目光从不曾放弃追随我的身影。
看了一会风景,博云叹了一口气,直视著我,然后说:“先不说别的,我现在带你去游湖如何,而且我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点了点头,也好奇地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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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外头是一望不际的湖水,当博云带着我,骑着两匹快马来到湖边的时候,看着四周全是高耸的山峰,云雾水气终年不散,在湖面上形成一片云雾弥漫,还真像个瑶池仙境。
博云还真是有心,果然是过逍遥日子的一把好手,不过此时这湖面上只有一艘彩船。看来这里是被某人包下来把。
我没有多想,随着他来到,停靠在岸头的美丽彩船。
隔著一段距离,见到博云已经走向船头,我竟然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我暗骂自己不争气,心头小鹿乱撞,难道说已经对这个男人动了真情…
唉,自苦以来爱得越深伤得兴许就越深。
这情形我应该收回自己的心一些不是吗?
才走到船下.就见博云朝我轻喊了声,“昕儿,来……”
他伸长手臂,环住我的柳腰,轻轻松松的将我抱上船。
上船之后,他低下头,隔著我脸上的水纱攫住饱满的樱唇,吻了我一下。
博云的亲吻让我红了脸。
他何时变得如此大胆了,难道说这里好山水好景色,他冷漠的性情也因此变了吗,或者我那一句现在和他一起的话,让他误会了什么?
他不怕臊,我可还没这样不知羞!
我躲开他打算继续偷香的嘴唇:“别闹了!”
见我害羞了,他也不勉强,用手臂搂了搂,就侧过身子带著我朝船舱里走。
你到现在还没习惯?这舱房里仅仅只有你我二人,我的眼里只有你,你应该习惯我对你的好才是!说话间,他一手撩开垂下的纱幔,大掌抚著我的背心。
他的手掌很温暖啊,只是能握的住到底是什么?
是我吗?
我用手肘顶了顶他,“你可真是大手笔,你应该把这整座湖都包了下来把?”
“还不都是为了你?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他合起舱门,松开环著我的手臂,朝外喊了声:开船!
雇来的船家把船开了起来。
摇晃中,我扶著矮桌坐在锦垫上,斜睨欲朝我走来的博云。
这里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你不要靠我那么近,你今天是主动带我来游湖的,现下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把?
含娇带嗔的话语从我的小嘴里吐出,纤纤玉指同时指向矮桌对面的位子。
被我这般指使,他心里却没半点不乐意,顺著我的意思,转身移到对面的位子盘腿坐下,还拿起放在暖笼里的白玉茶壶,充当下人替我倒了杯香茗。
然后看着我说:“你呀,我给了你一点甜头就得寸进尺,不过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是,我已经查到,这司徒王朝百年来最独特的秘密,就是在边境上有个民族,他们有一种特制的药,可以让人不睡三天,而后还一丝疲劳都没有!”
我对药有些好奇,开口就问:可以给我一些吗?
他见我没说话便接着又说:“我今天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让你记得每件东西,都不是那么容易好得到的,如今这药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呢,你就一开始就想拿,真是不知分寸。你若是现在真拿了,兴许会被整个王族追着跑,难道不害怕吗。”
接触到他说出这些话后,变得深冷起来的目光,我打了个冷战,轻喊道:“啊?”
博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当初他就有拯救自己的法子,但是凝幽又找我来,算是个什么事情啊!再说我如果真被王族追着跑,博云他会不会帮我呢,皇上会不会帮我呢?
“现在先不谈这个,我们既然来游湖的,就先来看看风景把?”他低沉的声音直往我的耳膜里钻。
“这……嘿,现在就去看……”见他自己转移了话题,我赶忙走到窗户边,边走还边把鞋子脱了,打算一会如果从窗户边看不过瘾,就从舱门中出去,然后边看还可以边玩说。
见我光著脚要往回走,博云的眉头粥了皱,开口对我说:“你长这么大了,怎么就没一点规矩的?光脚走路不怕受伤吗?!”
我回头笑着说:“一会还得出去看水呢,这会在里头光脚是没事的!”
“你真不知道保护自己,这里可是在海边,风里沙子很多,要是不小心这地面上沾了几颗大的沙砾,你就不担心被割伤吗”
说完的时候,他人已经靠近了我,而且那动作似乎正准备抱住我.
我脸一红,然后说:“不用你管!”
“我多少还是一个王爷,称呼亲王不能直呼其名,要是让人听到了,这可是能治您大不敬之罪呀!”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抱住了我。
“你我这么熟悉,不用这么见外把!”我看着他说,小手抬起来挥了挥,算是一个示威。
“以后不要这么没规矩啊,尤其在外人出现的时候.”他依旧是抱着我说着话.
我没回答,我与他就这样相互倚靠地看着窗户外的湖面。
放空了思绪,什么都不去想……
等日头已经西斜了,他才放开我,抱着已经站得双脚发麻的我回了府邸。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除了看书绣花、被侍婢们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外,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做,有时间的时候,也开始想着到底要怎么与博云一起生活下去,和其他几个男人怎么相处,皇上倒没出宫,凝幽只是偶尔来看我,彤铭倒闹腾着向凝幽学武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我已经渐渐地习惯了他每天都出现我身边,只是这几日,我等了他许久,他都没来。
“这么晚了,博云他怎么还没回来了?”我看着眼前的景物,幽幽地说着。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我敢这么没规矩、这么有胆量,而且还有些暧昧地称呼他的名,好在他自己也习惯了,而府邸里行走的只有一些下属,也没有人来叫我不要说。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我已经渐渐地习惯了博云,会每天都出现我身边,只是这几日,我等了他许久,他都没来。
“琅儿,准备点水,我要沐浴!”
听候我使唤的是博云给我派来的丫鬟琅儿,手脚还算伶俐.几下就把我叫她作的事作好了。
[正文:第十八章 出行]
等我在浴池里洗了半个时辰之后,就要起来.
琅儿看着我说:“主子,您不多泡一会儿吗?……”
“再泡下去,皮肤都要泡皱了。我要起来了……”
我伸出浸得润泽水亮、微带粉红的藕臂,在琅儿的扶持下缓缓的从浴池中起身。
我问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把!他怎么还没回来?去哪儿了?你不是被他派我侍侯我的吗,他出门的时候就没个交待呢?”
踏出浴池后,琅儿取来软绵的布巾替我拭干水珠,一面低著头嗫嚅回道:“有,奴婢只知道王爷叫人来通知过,今日要在皇宫里留宿,如果主子问起的时候就说一说,如果没问起,便不说,免得主子挂心……”
“哦?”我有些着急地问,“王爷难道就只说这一些,他为什么要我主动提,才能让你告诉他的行踪?”
“王爷说这几日宫里忙得很……本以为主子怕是不在意王爷陪着,因此便不告知,若是主子等得难受,其实也可以不用见他,就能睡着…”琅儿看着我。
她说的这个意思,难道是说博云他认为,我并不是太在意他吗。
我并没有说这几天烦着他出现啊,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决定了我的想法呢?
我垂眸看著琅儿,轻声细语的问道:“如今这个国家难道不安宁吗,能有什么大事让他入夜了还要处理?琅儿,你要是知道,最好告诉我实话,他到底为了什么留在宫里?”
琅儿迟疑了半天才说,“王爷走的时候,似乎跟手下说过,这几日不回来,是为了主子去找药的,一时之间还不能回来。”
她一说完,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跳了跳,
博云原来对我的想法这么在意吗?
本以为他之前与我说笑,根本不想给我那禁睡之药,如今却要避着我去找吗?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用手撕扯著娇嫩的白色花瓣,我心里想着自己到底该是如何,该如何啊。
这博云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出去帮我找那个药了,我该是该感谢他,还是立马就现在把他的人追回来呢?
不过这个国家的地形我不熟悉,如果独自出去会不会迷路?
我向来不习惯欠着谁,因此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去找他。不过在此之前应该找个人陪着我才是。
我看著窗外的奇花异草、近处的庭石流水、远处的巍峨殿堂与精美楼阁。
放眼所及全是奢华美丽的景象,可惜这身处的地方到底是不是自己今后的家呢?
在春意浮动的宜人气候下,心里却像是积了厚厚的雪,寒冷不已。
如若这次寻不回那个博云,自己也便就这样走出王府,浏览这个世界一番把。
琅儿看见我的脸色不对,靠近了我一些问:主子,莫不是在想王爷把?
我点点头称了声是。.
王爷也是难得对一个人这么好,主子若是真得担心王爷,也是应该的,只是奴儿看主子脸上的表情难受的很,怕是在想如何走出这府去寻王爷把?琅儿看着我说。.
我的丫鬟果然乖巧,不一会就猜出我的心思。
我看着她说:“琅儿,你对这王爷府邸怕是比我熟悉的很,这是没了你带我出去,我一个人怕是也不好出门,身边多少带个人,等以后王爷怪罪下来,我也好说明自己,不是不顾及安全私自出府,只不过这一说却是委屈你了!
等我说完这么多,不禁看了看她,琅儿却说:这是奴儿应该作的.
我迟疑着又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博云是位王爷,以他的身份地位及俊美的长相,是很让人倾心没错,只是我担心他这样专情于我,让我有些害怕这王族的爱,真有这么简单吗?
琅儿不解,急忙问:为什么啊,难道王爷对主子专情还有错不成吗?
我将头向后枕在床沿,一双灵动的眼儿看著房顶的精美雕刻,轻叹一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博云过得都是拥有实权的日子,应该没有尝试过不满足。
若是他哪天厌弃了我,寻了别的好处,那我该如何,权利与尊严才是男人的唯一,如果这些王爷都不看重,那么为什么如今还听不到他说爱我,难道这些天来的相处都是假的吗?
这才是我真正在乎的事。
琅儿嗫嚅的问:“那……主儿的意思是想要王爷册封您为王妃?”
我抿嘴笑了笑。爱是多么深刻的含义啊,这一时半会,应该解释不清楚把。而我要得难道就是那虚伪的地位吗?
而且若是真有了什么,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这么快就嫁了人。
皱了皱眉头说“琅儿,你现在就随我一起出府把,我们去找王爷!”
她看着我说:“王爷走之前也吩咐过,若是主子执意要找他,奴儿便可以带主子去那城外的山谷之间找他!”
我心里虽然有些奇怪,这药既然能藏在这里,不过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琅儿说:我们这便走把!
我们很快地出了府邸,来到一处山谷之间,远远看著守卫在山脚下来回巡逻。
“听说这里就是王爷最后出现的地方,主子,琅儿就带你过去!
我伸手拉住琅儿,直宜看进我的眼底。“琅儿,我警告你,别去跟他通风报信。如果他迁怒于你们,我会护著你们的,你听到了没?”
琅儿只能点头就这样,我看著琅儿走到前面与守卫交谈几句,说完之后,就跑了起来,道:“主子,快跟奴来……”
说话同时,拉起我,迈开步子,弯身走进更浓密的树丛间。
琅儿在前方拨开树枝及花丛替我开路,小心的不让弹回来的枝叶伤到我,“主儿,小心点……”
东转西拐的,因为周身光线微弱,又得留心不被枝叶打到,所以我没能分散注意力,专心的跟著琅儿的脚步往前走。
出了树丛,月光再次照亮眼前的景物,虽然无法看到蜿蜒的小径通往何方,但抬眼望去,层层叠叠的林木后一个山洞口已经隐约出现。
她突然停了下来对我说:“这里过去就是洞口了,奴儿没有王爷的命令不能过去,主子请自己走!”
我看了看她,她是满脸的认真表情,看了看前方黑漆漆的,虽然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走了似乎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正感觉有些无聊,还有些害怕的时候,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昕儿,你怎么来了?”
啊,迟疑了半天,还是回头,是博云。
不是我想得七七八八的东西。
还好还好。
可惜我一转过身来,不知道轻重,博云因为太靠近我,结果我却撞上了他,他的肩膀剧烈地撞到石壁上,裂缝随之而继续开裂,古老的墙壁土崩瓦解,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便是满天的石屑与泥灰,还好他提前闭上了眼睛。
只是我被呛得喘不过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等到我重新睁开眼睛,透过渐渐散去的灰雾,就见到一帘幽幽的月光。
博云已栽倒在外面的地上了,浑身都被石屑覆盖着。我急忙跑出来,来不及呼吸月亮下的空气,先将他搀扶起来再说。
幸好只是撞在肩膀上,他毕竟是强而有力的男人,身板没有那么脆弱,看起来并无大碍。
月光下他已成为“灰人”,衣服和脸上全都是灰,我忍不住笑起来,用手帕帮他擦着脸。
“你怎么来了,难道这里很危险,小妮子来这里这么不舍的我,难道真打算嫁给我了吗?”
我不答话只是看着他。
博云自觉无趣用力晃了晃脑袋,直到看见头顶的月亮。
他大口呼吸着,四周飘荡着植物的香气,如置身于没有灯光的舞台。
撞碎的是一堵石头回廊,表面似乎有些浮雕,但早已风化瓦解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
[正文:第十九章 洞中]
后面是茂密的草丛黑影,巨石砌成的建筑,隐藏在阴影后难以分辨,仿佛漆黑海洋里的冰山。
脚下积满落叶和荒草,另一边也是高大的树丛,两头延伸着一些残破的建筑。
“这个破地方我也是为了找你才来的,再说我听琅儿说,那禁睡之药藏在这附近的某处,我其实想一想也奇怪着呢,那明明就是外族的东西,怎能在京畿郊外?难道说你们祖先当初就把这东西当宝贝?”
博云倒是没发出什么抗议,只是对我说:“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那外姓民族虽然不属于我国,但是早年间与我国还是有些来往,特地送了药留给皇室,当初还未用得上,就被当时的皇帝给埋到这里,我此次来,便是取那东西的。”
我对他说:“你是为了我取那东西吗?可是当初不是不太情愿吗?”
博云迟疑半响,才回答了声:“是为了给你,才来这里的。其他的你别乱想。”
明明是为我好,还不用我乱说,到底要我怎么想!
我不看他,继续看着周围,这里并非死寂的世界,草丛中此起彼伏着虫鸣。
靠近我们的不远处的墙上露出一尊佛像,对我们发出神秘的微笑。
月光常被大树遮挡,只能看到身边几米远。
两个人只能尽量靠近。此时的我早已经没有了多少向博云问罪的心。
忽然,我看见前头幽幽亮起几点光亮,浅绿色的光点飘浮在空气中,像黑夜的精灵在眨眼睛。
身边的光点越来越多,像无数眼睛,我张大着嘴巴:“究竟……是什么?”
博云摊开手心,只见黑暗的手掌上,匍匐着一只萤火虫。
这小家伙只有米拉般大,翅膀后发出微弱的荧光,这夏夜里常见的可爱虫子,如飞蛾扑火一般,围绕到博云和我身边。
低头再行手掌时,萤火虫已无影无踪。
在古老的遗址与佛像之间,月亮与夜风时隐时现。
我渐渐感受到一丝暖意,从血管里充盈着身体。
看着身边的男子,心里想若是一辈子都呆在这里,怕是永远不会有权利的烦恼把。
我任由萤火虫飞来飞去,从睫毛前一掠而过,光点带起微凉的风,要融化在夜色中。
这个夜晚变得如此浪漫,博云也微笑了。
他向黑暗深处大步走去,萤火虫已为他点亮了路灯。
“博云,如果让我一辈子留在这里,可不可以。”
他默了半晌,我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他总算开口:“别多想了。”
我嘴角一抽:这人耍的什么牌?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他回头来牵我的手。
我气鼓鼓地,甩来甩去甩不开他的手,只能任由他抓着。
他又凑过来:“难道我的几句话就让你吃鳖了吗,笑笑都不行么?”
我又翻一个白眼:“吃鳖?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他靠近我说:也是难得了,你能陪到走到这里,这里没有你爹爹,没有凝幽,也没有铭儿,你愿意陪我留在这里吗?”
[正文:第二十章 药的去处]
我迟疑地看着他,很想摇头拒绝,可是却被他抱到怀里。
我先是一骇,浑身都僵了,随即听到博云的声音:“不要紧张,就一会,让我抱抱你。”这才浑身放松下来,眯眼任他抱着。
他摸摸我已经蓬乱的头发,叹了口气:“你这样的丫头怎么敢支身来到银星,看着让人心疼。”
他手指穿过我的头发,隐隐地感觉到掌心的温度,突然有种被宠溺的感觉,刚想在他身上蹭两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忙挣扎出来,想要将他推开。
他先是一愣,随后转了手将我圈起来,不让我乱动,俯下头来轻轻地问:“又怎么了?”
那张绝色的脸靠在我面前,微微地笑着,眼里满满都是宠溺。
“别,别靠这么近,我与你之前不是还没有名分。”
他一愣,随即挑了下眉,居然凑到我颈上嗅了一大口:“若是我答应你,纳你为妃呢,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横抱起来:“看你好象回答这个问题挺难的,还是算了把,在你没想清楚我不再问你了,现下我让你去看一件东西。”话音未落,就纵身在这洞穴里疾驰起来。
我紧紧地偎在他怀中,风扑面上来,竟不觉得厌烦。闭上眼睛,听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好像能带走一切,仿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没有那些逃不开的烦心事。
紧贴着他,鼓膜里回响的只有他的心跳声和风声,整个世界就同这洞穴里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互依偎着。
风声渐渐退下去,直到他慢慢停下来,我才转头一看,瞬时惊呆了。
洞穴里有着一汪瀑布,水流得很急,周围铺满了断壁残垣,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侵雨蚀,早是凌乱不堪的一片狼藉。退去了当年华贵的颜色,剩下的只有一片负着历史的乱石。
他挑眉一笑,又抱着我向上,只几步路便到了那片残垣之中。
天空已经一片漆黑,月亮却慢慢起来,光华水一般地拂过这些断石,映出一片清淡惨白。
我放眼望去,都见不到边,谁能想象当年是怎样的风光繁华,如今,剩下的只有这片狼藉,默默地见证那片历史。
他笑着指向一处:“你看那边。”
顺着他纤白的手指望过去,映着夜雾,居然有一团蒸汽,从断石中袅袅地升起。
心中一阵惊喜,急忙冲到更前,看见居然是个浴池。
墨玉铺就的底和边,温泉水被管道引着,汩汩地流进来。
池子原本极大,却被掉落的断石遮去了大半,只剩下一角。
将手伸进去,水温只比体温稍高。
适温的泉水本来就难求,更是与玉浸在一起,感觉一片温润。
满面惊喜地看向博云,他冲我一笑:“我去前面看看。”说完,转身走到边上一石柱后面。
我退尽了身上衣物,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赶紧滑入了水中。
温烫的水从四面包来,涌着我冰凉的四肢,一阵舒畅,不禁叹了口气。
待四肢回暖,爬到浴池的另一侧,恰好见着博云靠在石柱上的侧面,半垂的青丝被风吹得飘散,目光里有几分深凉之色。
趴在池边上看了半晌,终于叹气道:“博云,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们来此的目的,你不寻那药了吗。”
他一顿,转过头来:“听说那禁睡之药的附近,离得近了便可以闻到强烈的香味,而我现在却没有闻到味道,只看见水已经把这个洞穴里大部分的地方,都塞满了,我已经开始不确定这药是否在这里,若是我寻找过也不得,怎么办?”
我看他低着头默了半晌。
月亮悄悄爬上来,一片清辉,照得这片残垣恍如隔世。
缓缓摸着他垂在背上的青丝,突然笑开来,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那你总会知道一些那药现在藏在哪里的消息把。”
他点点头说:“那药若是不在这里,势必应该在皇宫把.
他说完,抱住我,丹凤眼里含星似水,浸盈着欲望。
忽然脸上一阵烧,刚想要转开,却被他一压,吻上了我的唇。
瞬时天地一片空白,只有猛烈的风声贴着耳边过去,席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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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大的宫殿里冷清无人,只点着高高的烛台,照得几幢纱影飘摇。冰凉的水磨地砖,是不同于其它宫里的墨蓝,凭空多出几分冷意。
八扇开的雕花木门全部敞着,外面的毒日头下跪着一批穿朝服的,凭着汗一滴滴地滑到衣领里,居然动都不动。
宫女内侍是一批批地调转,却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只匆匆地来,打探了些什么,又收眼低头地回去,面上全是阴霾。
刻着龙性图腾的床上躺着一个男子,身上一件九龙戏珠金滚袍,在这冷清的殿里显得格外扎眼。他紧盯着身前角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转瞬不瞬,那是下人刚送来的东西,听说是著名的药物,能让人多日不睡,而精神饱满。
床尾站着一个蓝衣男子,站得笔直,一双水黑的眼睛盯着床上的人,绝色的脸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外面战战兢兢走进来个太医,头发已是完全花白。他扑通跪倒在地上,巍巍地说:“皇上,臣查得已经很明白,也让专人实验,您面前的药确实有让人不睡的效用。”
皇帝动都未动,嘴角似是有一丝丝的笑意。
太医见皇上没反应,又转向了蓝衣男子:“蓝大人,您劝劝皇上,这药虽然是难得。效果也好,可惜是副奇药,若是太在乎了,也许效用也就不一样了!”
皇上的身子一震,却仍是一句话没有。
青年才冷冷地转过身,盯着他看了会。
胡太医顿时浑身上下的皮都收紧了,大气都不敢喘。
他打量够了,才缓缓地转了眼,对那太医说:“太医院这些天也辛苦了,领他们下去打赏。既然尽力了,自然不会与你们为难。”
胡太医肩膀一颤,竟有些抖:“多谢蓝大人。”
那青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胡大人这边请。”
待两个人都出去了,他才缓缓转过来,一声不响地走过去跪在床前。
皇上总算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清俊的脸有些松弛,仍然水亮的双眼里却是模糊一片。
他盯着面前的少年看了一会,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终是又转过去:“凝幽,你说这药送来的如此容易,博云现在的病是好全了,这药就没办法给他用,他日若是当派上用途了,有几分凶险?”
听他说话正是博云府上的蓝凝幽,博云想得不错,这药确实到了皇上的手里,此刻听着皇上的话,凝幽倾国倾城的相貌上,隐约却有了怒意。
“皇上,你明明知道博云已经单独去找药了,你却叫人把药先送来你这里,博云的病是好全了没错,可是你叫他徒劳而返,难道不是你的私心作祟。”
皇上闻言眼中一闪,呆了半晌后居然哈哈笑出声来:“朕只负他一次,就要被你这样唠叨?好,好。朕把这药备着,博云如果来要,也就给了他。”
皇上他走到宫殿西侧的书案,已有内侍捧了东西进来,摊开那些绸绢墨宝,他动手开始写字。
凝幽尽管面上没什么表情,肚内却是千回百转。
朝堂后宫,使出浑身解数,耍尽百种心机,讲的还要是明哲保身四个字。
他摸爬滚打几十年,从一个别国的将军到了,现在银星皇上也听从他的话地步上,不是不难的,身上的傲骨都丝毫减去,这便是他自己的努力,这多少让皇上与博云喜欢,毕竟那样直诫,不是一般人能作的。
而现在皇上在自己面前写东西,神态严肃得很,想想怕是奏折这类的东西,他就这么不顾及自己吗?他,蓝凝幽毕竟还是外臣啊。
怎么在他面前就这样轻松写就国事?
凝幽淡淡地笑了,这银星皇上倒还有几分有趣。
[正文: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
“朕已经写了奏折,等下便叫人送出去,你大可以向博云转告朕今天所过的话。这下你就不用朕会欺瞒博云什么了把?”皇上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凝幽转过头去,才看到他倚在张贵妃椅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奏折。
皇上微微坐起身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这里坐。”
他一愣,走过去,倚着下面那圈踩脚的地方,找了一角矮几坐下。
垂眼看皇上,似是要说什么,却是一阵风起,窗外的风儿送来几片花瓣。
也许是老天有着玩弄的心思,花瓣一片一片打落在,坐在窗边的帝王面容之上,他微微举起袖子来遮,整个身子都侧过来靠在了那躺椅上。凝幽看着这样的皇上,心里想,倒是难得了,皇上露出孱弱的样子,竟有几分孩子气。
渐渐风过了,花雨也消遁下去,只是地上都落了一层,身上也盖了许多,一动便扑簌簌地往下飘。
看着这些繁花,凝幽不由恍惚。
这一刻的皇上让他感觉到有几分说不出的郁结。
何事让他困扰了呢?
皇上却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这天色看是晚了,你回去把。”
凝幽问了安,退了出去。
穿过几道城墙和几处宫宇,他站在在一扇门前,看着眼前的事物,出去就是青石板路了。
他看着夜里黑漆漆的路,浮想联翩,平常看来一团华锦的地方,夜里只是黑漆漆模糊的影子。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迈了出去,皇室之人的心思总是深的,哪容得迟疑和乱想,若是在这皇宫里久待下去,保不得宫里的人会说些什么,他不担心自己的名誉,担心的是博云的名声。
==== ==== ====
而此在洞穴里,博云已经放开了我,我轻轻地闭上眼,唇上还有他的温度。
博云手向上轻轻抚着我的头。
我闭着眼恍恍惚惚,竟然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明早上,天还没大亮,人却是睡足了的,再也睡不着了。
抬起头看看周围的环境,竟然已经回到王爷府了。
博云贴着我的身子微微蜷着,头离得很近,轻轻的鼻息落在颈侧。
隐约可以看见他的眼角有淡淡的青色,想是一夜都没有睡好,兴许这一夜他都在赶路。
还未动,身后人便已觉察了,搂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一边稍稍低下了头,几乎是蹭着我的脖子问:“醒了?”
那声音竟不似平时般清越,尾音都咬在嘴里,有一些含混。
我听着散了神,一时没有答话。
他搂着我翻过身去,面朝着他怀里,把下巴隔在了我头上,而后又不声响了。
一动也不敢动,被他锢在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身子,两人身上皆只有件中衣,一丝一丝的温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过来,几要将人灼伤。
我闭上眼睛,静静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到早上被人叫起来,我才知道原是又睡了过去的。
这一回笼觉睡得不甚舒爽,皱着眉头张开眼来,却看到是他含着笑在看我。
揉了两下眼睛,看到的还是他坐在床沿上。
哼唧了两声,扭着身子挪过去,头枕在他腿上,闭眼躺着。
博云给我把胸前的衣服拢好,似是笑了下,只是太快地转过头去,没有看清楚。
我收回眼来,有些含混地问:“你如何不必早朝了?”
他只是笑笑:“我毕竟不是铁打的人,偶尔还得有休息不是,已经向朝里告了假,并无大事。”
我不言语,垂下眼。
突然看到他的腿上有未干的血迹,狐疑地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说:你也知道这里离我们昨日去过的,那个山洞有些远,因此赶路回来的时候,我被刮伤了.
我着急地说:伤口上似乎还有血迹,你并没有很仔细地处理伤口把?
他那双眼,除了冷清,此刻被我的柔情感动,也印出些得色来,他说“昨夜太黑了,哪有那个闲工夫!倒让你记挂了不是?”
我微微回过头来说:“你难不成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若是这伤处理不好,麻烦就大了!
他看着我说: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你就帮我弄弄把?
看见床壁上留下怵目惊心的血渍,我抓着他的手臂,试图想探一探他身上的温度。
“小傻瓜,既然担心我,就快点拿来伤药啊?”他垂下手瞪着我说。
“也是啊!”我看了看身边的环境,又抬起头问他“伤药放在哪?
他看着我说:在你右手边的柜子里。
我赶忙拿来清水给他洗了伤口,翻开柜子,拿出抽屉里的伤药给他抹上。
等弄完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伸了伸懒腰。
才一动,身后人便似察觉了,一把将我揽到怀里。
身后的人不言语,只将我圈在怀里,轻轻的气息落在我的颈边,一下一下地抚着我的发。
身子微一瑟缩,面前人却是须臾不让,又向前将我圈住,唇轻轻印在我眉间,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说道:“小傻瓜,对我这么好到底有何用意。”
声音微微有些黯哑,与平日不同。
被他抱着半坐起来,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听得见他胸腔里面,一下一下的心跳。
我垂下眼去,低声叫道:“博云。”
他并未应我,只是将我圈在怀里,轻轻地揉着我的头发。
微微撑起身子,要从他的怀里躲出来,却被他一抹,满手都是冰凉潮湿。
他不说话,只是看我。
那一双眸子带着太多的柔情,让人不堪对视,我只是垂下头去。
他覆上我的手,微微冷的掌心让人忍不住退缩,却被他牢牢地握住,拉到面前。
“躲不开的。”
他轻轻道,“你终究是该有个选择不是,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有没有打算,可若是真有了他人,也要快些给我一个决定才是。”
我将手抽了回来,抵在墙上,他若是知道我从来没有躲开的心思,只是现在对他的感情有了些许迷茫,他会怎么想?
幔帐外面有人的影子晃动,一人躬身恭声道:“王爷,皇上有奏折送来,请王爷移驾。”
他眼微微一垂,只应了一声:“知道了。”
那帐外的人便自行下去。
我僵着身子,一直到他轻轻抚了我的头发,起身出去,我才安静下来。
有什么人进来了,立在床头,身子遮去了光,将我完全覆在他的阴影里面。
那人唤我,低低的声音,温润却是无奈:“昕儿。”
我抬头看过去,纱帐外边,是一袭蓝色的官袍。
他伸手分开帷幕,一瞬间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才看清外面居然是那样亮,帐里帐外两重天。
他在床上坐下,又慢慢将我拉到身边,低低说:“听说你与博云一起去寻药了,我担心了很久,现在看见你安静地睡在我面前,倒也安心了。”
我伏在他身上,经他反复抚慰,口中一声轻得好似呜咽:“凝幽……”
他反抱住我,一再安慰:“凡事情不要想得太多……博云其实也是为你好。他是真没想到你会到洞里去找他的,仓促之间回来,你势必还没有完成心愿,不要为难了,若是你真想要那药,我定有法子找给你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
他这些话全部都是在安慰我吗?
博云的心思,他该猜了一半了,而后回王爷府,又是什么心思,凝幽猜不透把?
我爬坐起来,看着他漂亮的容颜,心里却不禁烦恼起来。
眼前的男人有着,漂亮的眉毛、漂亮的眼睛、漂亮的鼻子和漂亮的嘴巴,我一一以食指描绘他的轮廓,好有感觉的男人。
嗯……管他的,他看起来的确是让人好有感觉啊。
我哀怨的看着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是不是只看不能摸啊。
博云走开前,叫我心里不要有其他男人,他兴许也是知道自己对凝幽是上了心了……
凝幽是他的下属,虽然他之前说过,对自己喜欢谁,他有自主权,可若是真开始选的时候,会不会发生变故?
“唉……”我有气无力的又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有够悲哀,尾音还没完,却看见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抬起头看是一脸担心的凝幽……
[正文:第二十二章 温情无限]
凝幽望着我问:你又是在担心些什么?怎么这么一副难受的表情?”
我听着凝幽的声音,皱起眉头来,难道他这样问了,我还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成?
他见我不说话,就从旁边桌上的瓶中倒出一杯水递给我:“可是渴了!”
我才刚苏醒过来不久,多少有些口干,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连忙起身来,端过一边的温茶,小心地扶着我喝下去。
一杯茶才喝了一半,我便觉着腹中鼓鼓,竟是喝不下去了,嗯了一声,脑中混混,似马上就要倒在床上的样子,凝幽赶忙走了过来,手环在我腰上,不敢用力,却也丝毫不放松了去。
我只是疲乏,却不困顿了,依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手,细细微微地蹭。
若在平日,他肯定要笑嘻嘻凑到我耳边来说些话的,今日里却是反常,他只将我往怀里搂得更紧,低低唤了一声昕儿,便没有话语了。
我垂下眸子,心里想着博云和我在洞穴里的时候,
凝幽怕是听了要紧的事情把,不然的话为什么变得静默起来。
凝幽将头埋在我脖颈处,贴着我耳朵轻轻问:“还难受吗?”
我叹一口气:“这么多的变迁,这么多的事故。好在本小姐有着七窍玲珑心,不然的话早不知道,被人念叨过多少回了不是,凝幽你老实告诉我,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怎么性子变成这样。”
凝幽又不说话,只将我牢牢圈在怀里。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我就没有怨吗?你就随我的意思一会把,改下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应该能恢复平时和你耍闹性子的样子了把。”
我挣扎着转过身去,轻轻吻他有些干燥的唇,低低说:“凝幽,知道么,凡事都说出来才能舒服啊,你这样说只能让担心而已啊。”
他将我死死压在胸口,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变了,却是什么也未说,印上我的唇,舌尖一点一点描摹着。
我在猜想他到底为了什么而担忧。
这段时间他若是真进了宫。
那么皇上必然是给了他看了什么的.毕竟那一次我与博云还有皇上已经说到凝幽与大王爷以前有恩怨存在,不管是亏欠也好,骄宠也好,总归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是相信凝幽不会背叛博云的。
即便只听那只言片语的,也知道凝幽于他,不仅仅是主子。
我回过神来之时,却听得身后一阵悉索动静,随后整个人被他揽在怀。
我抓了他的手玩。左手玩了一会,就开始摆弄他的右手,衣袖一滑,却看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浅痕。
是谁伤了这三国之间的最英俊的男子了。还真下得去手。我心里一片痛惜。
凝幽见我没有动静,也俯上身来,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我回头看他一笑,将他手腕拉至唇边,伸出舌头去舔那条细痕。
舌头抵上去,只觉他身子一颤,下意识便要缩回手去。我不肯,只拉着,复又舔了第二次,便觉他整个身子贴上来,后背一阵火热。
他弓着身子将我包住,呼吸全打在我的耳边,低低地唤我的名字。
这下子我脸上一阵热,放了他的手就要逃开去。他却将我拦腰一抱,愈加紧地抵着他的身子。
我热得喘不过气来,拼命仰着头吸气。
他却就借着撑起身子,沿着我的颈线吻下来,修长的腿挤入我两条腿间,纠缠在一起。
这时天地于我,早是一片混沌。只知急急地喘息,仿佛一停顿,便即要溺死在这里。
凝幽却并未拉开我的衣服,只在我锁骨上流连不前,一声一声地唤。
我无声可应他,只是屈起腿架在他的腰侧,抬头去寻他的唇。
凝幽翻身压住我,唇齿间却是异常温柔,缱绻淡淡,直到两人呼吸都平稳下来,才慢慢分开。
我脸上还红,并不抬头看他。他抵着我的额头轻轻说:“这几日你在府里乖乖呆着,莫要任性行事了,我已经想好日子和你爹爹说明,送他回去,把你留下。”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但是心里也确实不想回去。
我应他一声好,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轻轻一声笑,在边上躺下,轻轻挠我:“怎么,说句话都出声这么小的,难不成还没睡醒?”
我一闪躲:笑着说道:“今天天色晴朗,我想问问凝幽平日里有什么休闲之事?”
凝幽看着我回答:“我平日在这样的天色里,最喜欢作的事情就是骑马。”
我看了看外面一片好光景,想想骑马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便抬头对他说:“凝幽,我们一起去骑马如何?”
凝幽一愣,随即吃吃笑出声来,应道:“好。”
==== ==== ====
王爷府邸的校场上,二人一骑伫立在风中。
这两个人自然是我与凝幽,我与凝幽从马厩里牵出马来,走到了这里,我看着他浅笑着微微俯身,贴在将要成为我坐骑马儿的耳边低语数句,翻身上了一侧的骏马,领着一路小跑开去,身前传来他低沉温和的嗓音,“不用怕,这马是早已经被驯服得了,很听话。”
我笨拙地牵过缰绳,任由马儿信步小跑,原来想着骑马可能是件有趣的事情,可真正在马上坐着的时候,却发现那种颠簸让人极端不舒服,而且现在两脚悬空,整个人犹如悬浮在半空中。
可是。当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疾驰而过,只听见清脆的扬鞭之声,安静的马儿居然四蹄腾空一跃而起,飞奔起来,似乎打算跟着前面的男人一起跑。
“啊!”我于马背上叫出声,双手死死勒住马儿的脖子。耳畔风声呼啸而过。
凝幽见状,在一旁蹙紧了眉头,随即策马而上,身子轻盈地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优雅的弧线,漂亮地停落在我身后,一手将我拦腰抱起,一手熟练地牵过缰绳,利索地让马儿即平静下来,放慢速度,小步前行,终于缓缓停下。
我白着一张脸回头对他尴尬地笑笑。
凝幽微微一怔,不言语。
我冲他置于我腰际的大手努了努嘴,不语。
那个和气的男子好脾气地缓缓放开一只手,于是双手牵上了缰绳。马儿悠悠闲闲地信步碧草地。
他好看的下巴微抬,笑道:“昕儿对马术不精熟?”
“惭愧。”我温顺地笑。
还没有等到他回答,一道阴冷的男子嗓音突兀地响起,“我朝喜好马术成风,你爹爹就没教过你,你的身份毕竟还是外使。”
“嘎?”我闻言大惊,转过身来直视前方,之前那个一身明黄色衣服的的冷俊男子负手而立,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博云?我僵在马上,脑子里一道惊雷蓦地炸开。被他看见我与别的男人一起,我笨拙地跳下马来,勉强一笑,却不说话。
前面怎么没想到,敢穿明黄色的衣服的男人怕是只有王族把,博云此刻穿得衣服之上并没有绣着龙,这是与当今皇上的衣服区别。这王府之有他一个人合适这样的穿着。我真是迷糊了,到现在才想到。
凝幽出声解围,笑道:“王爷,下次让凝幽正经来教林姑娘马术,如何?”
清冷的空气里浮动着一丝莫名的气息。
我立在原地,心里百味陈杂。远远看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迎了上去。“博云。”我轻轻地笑。
他抬头,神色里是诡异的平静,黑眸深得一望无际,却又有几分茫然。
“还是你来教我把。”我小心翼翼地呵出一口气。
他正眼看我,心却隐隐痛了起来,勉强笑道:“我的技术并不比凝幽好到哪里去。”
在他身前站定,却不敢伸出手去,“可是,博云,”轻轻叫着他的名字,“我……”
他打断我,说得那样温柔,“我现在想对你说一句话,你是自由的。”
说完浅浅地笑,缓缓上前,轻轻逝去我眼角溢出的一滴泪珠,柔声道:“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等你、信你。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呆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算什么,又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我无端地止不住抽泣起来。
博云轻轻说道:“可能我是因为初次动了心把。”
这一次他第一次在朋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想要扑入他温暖的怀里,却是不敢这样做,我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又笑了起来,道:“博云,还是你来教我马术把,你给了我自由,可我最想要的是在你庇护下的从容”
那个清冷的男子幽黑的双瞳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微微颔首。
回过头时,凝幽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是知道凝幽会伤心,可现在就让我任性一下把,我其实两个男人都想要,但是若是现在选择了凝幽,骄傲冷情的博云势必会离开我,而把我留给凝幽的。
我贴到他身边,柔声道:“你的马术到底有多精?”
博云静静摇头,“其实也就比凝幽强一些而已。其实今日我说出这些话来,并不是我愿意的,如果让你为难了,也不是我的本意,博云本来不在意那些东西,我只是想握住一些……”他双眼凝视我的脸,突然不说话了。
“咦?”我见他噤了声,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腰际,“怎么不说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博云含笑看我,将那张清澈的脸颊映入眼帘,“我只是想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我确实已经为你动了心,今天早上我那样对你说话,本来想着你会不相信,所以处理完事情之后就来找你,结果就看见你与凝幽在一起,一时情急所以……”
我凑上去,然后在他柔和深邃的目光中发现自己的身影,笑意融融,说道,“博云,我想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正文:第二十三章 宴]
博云听了我这句话一笑:“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高兴,可是我却不能”
他的话并没有说下去,而我看了他一会,却是笑了。
心情清楚叫一个为人正统十足的男人正经地说出喜欢,多少是有些难堪,便不再为难他。
他转过身来,见了我的脸,神情里竟然有一丝不自在,略微僵硬地坐在身旁。
我探到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清冷却柔和的脸庞,笑意融融得只是看,就是不做声。
“看什么呢?”他终于微微板起了脸。
我好笑地看着他佯怒的样子,答道:“看你呗。再没有人比博云更好看了。”
一脸严肃的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一手轻轻摸了摸我柔软的黑发,轻声道:“胡闹。”
“博云,”我甜着嗓子又腻了过去,“我若是孩童,是不是就能一直守在你身边,一直没有烦恼?”
博云含笑看我,由我挂在他身上,话音低柔地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脸色里笑意淡了几分,头闷在他温暖的怀里,缓缓道:“我…与别的男人有了瓜葛……”
身前的男子身形微微一僵,却又慢慢柔软下来,淡淡道:“嗯。”
我抬头盯着他,道:“不吃醋啊?”
博云笑了起来,温柔地将我拢在怀里,“有一些……”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我说。
一脸柔软深意的男子浅浅地笑着,瞳彩清透的目光里柔情早已深种,他缓缓拂过我柔亮的黑发,一下一下,沉默不语。
我腻在他温暖厚实的胸膛上,听着规律平整的心跳声传来,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了下来。我笑着凝视身前的人,缓缓说道:“博云,你说你若是不当王爷,会作什么。”
博云轻轻笑了笑,低眉问道:“那如果让你帮我选择呢?”
我在他清亮的目光里想了想,小脸蓦地在他胸前狠狠地蹭了蹭,复又紧紧抱住了他温暖沉静的身体,道,“我并没有这个权利是不是,再说我也不忍心让你为难。”
我闷在他怀里,话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小小声地说道:“我想……回家……”
博云闻言身形一僵,起初平静的神色也突然起了一丝波澜。
他默默看着手中纠结的柔发,目光渐渐浓重了起来,薄唇微微咬紧,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做声。
良久,我缓缓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道:“我胡乱说说的。若是真想回国,势必也得把你这个王爷给绑架走。”
他的难处,我怎么会不明白。
博云静静看着我,那瞳彩清透的双眼却一再幽暗了下去。
“你别想太多。”我笑着挽紧他僵硬的臂膀。说完之后,又隐隐觉得不妥,偷偷看了看博云,他一脸诡异的平静,反倒教我愈发不安起来。“博云?”我不放心地拉拉他的衣袖。
他沉思良久,终于重新凝神认真看我,竟然笑了起来,轻轻说道:“嗯。我明白。你与凝幽之间那些感情我看得清楚。”
这句话倒说得有点意思,就是他真看清楚了,所以才吃醋吗,追问道:“想那么久,想什么呢?”
博云笑道:“从没有这样为一个女子这样担心过,都有点不像自己了。”
我笑了笑,静静看着他有些疲惫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
我挽紧他的臂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又侧过脸去在他的脸颊上印下轻盈却柔软的一个吻,然后继续靠着他的肩头,
博云忽然低眉看我,渐渐笑了起来,道:“我不会放手。”说完,他微微俯下身来。
我紧紧环住他的腰际 这个一向坚韧沉默的男子,居然也会乖乖地承认自己的心思了。
博云宠溺的目光紧紧追随我的身影,心里原本的伤痛一点一滴地缓缓过去。他的唇渐渐地接近我的…
那吻渐渐地加深加深,仿佛连呼吸都被夺了去。
“不要!”我的双手被他钳制着,只能摇晃着小头颅做口头上的抗拒。
他湿滑的舌在我的口腔里绕着圈,尽情的逗弄着。
他抬起头看见我紧咬着唇瓣不肯发出呻吟,便在我的耳畔吹气诱哄道:“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深邃的眼神看着我。
我别开脸,也错过了他眼中的爱慕与深情。
==== ==== ====
待得从校场里回来,博云便被下人叫去处理事务,我回房之后,却听得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孩子的声音。
“小姐。”
“进来吧。”我平静地答道,这个声音是铭儿的,我有些不明白这个时候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那个清秀的孩子缓缓入室,见了我恭敬有礼地跪了下去,“见过小姐。”
“快起来有何事?”
铭儿低眉答道:“宫里刚刚传话下来,说是三日后,皇上宴请百官,说是太后寿辰,请王爷和小姐一起去!
我柳眉一蹙,沉默不语。
想了一会才说:怎么先来我这里通知,博云知道吗?
铭儿看着我说:是蓝公子叫我先来这里通知小姐的,铭儿也是记挂着,小姐刚才那马场上下来,到底有没有事,所以借着通报的机会,过来看看,小姐不要怪铭儿啊。
我听得他这句话,突然想起那一日昏迷的时候,也是他在身边照顾我,如今他来着急看望我,虽然我身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也是他有心了.这样的孩子如此真心对我,也是不错的。
我回了话,“这事我知道了。你就先退下吧。”
铭儿施礼退去,只是临走时那双眉眼竟然有些幽怨,我心里清楚这是因为我刚才并没有说多少温情的话,可是我现在才刚摆平两个男人,哪有心思再去照顾别人的心思。
“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头不好过得很,可是,说这种话也要事先看清场合罢。难道你不担心你的铭儿难过死了”我正闷得很,却突然听到这样的话。
我望去,门前倚着一个修长清矍的男子,一身蓝色的长衫在正午的日光下熠熠生光。
“凝幽,你怎么来了。”我避开他深邃的黑眸。
凝幽带着一脸柔和的笑意看着我,说道:“无奈的,不止是你。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刚刚从你与博云身边走开,是因为什么。”
我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还是撅起了双唇,“我不过一个平常女子、对大多数的人来说,我都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难道喜欢人也有错处?
我站在原地,不抬头正眼看他。两人于难堪的静谧之中,相对不过片刻时光之后。
凝幽看看我懊恼的脸,微微笑了笑。
我眼睛亮了亮,立刻贴了上去,抱住他纤细的腰,“凝幽,我早说在我心里有你的,今日在马场我可是先答应你一起出行的!
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眸中很快浮上一层潋滟的水气。
他弯腰低下头去,执起我的手,亲吻着我的指尖,叹息道,“谢谢你,让我闻到了幸福的味道。可是同样地也让我感觉到担心和恐惧”
我眨眨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得。
他温柔的凝视着我。
清雅的味道自他身上不断传来,在这悠远的香气中沉沦……
只可惜这样的暧昧没有进行下去,凝幽先行转身,门前忽然传来他低沉动听却清冷疏离的嗓音,“姑娘刚才那一番话,请不可再随意讲出,若是你对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也喜欢我,就不用担忧那么多,凝幽只希望你快乐,博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把。”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
我默不做声,静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 ==== ====
几日后,博云带着我到了皇宫,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的很,宫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园子倒是精巧,树上都挂着八角玲珑灯,处处都看得见,一点不嫌昏暗的。
行了大约一刻钟,到了处水榭,不等吩咐,那些宫女便进去张罗开来,在这里煮茶歇脚了。
博云拉着我坐下,双手被他捂着,能觉着他手心的纹理,温暖干燥。衣袖上滚着白色的毛边,挠在手腕上软软的。
等到坐定,他伸手来揭下我的斗篷。
我于沉思中抬起头来,一眼望见不远处的一大片灯火辉煌。
那里人影晃动,酒旗飘香,乐音萦绕,巧笑不绝。
我站在那个沉默不语的男子身侧,想起身陷的时局,刹那间有恍若隔世的错觉,微微侧头仰望他清俊的脸颊,低声唤道:“博云……”
博云闻言缓缓侧头,低眉对上我略微担忧的双眸,轻轻一笑,“你不过才几日之前才进了皇宫,用不着生疏如此把,今日并无大事,你与我一起过来的,我一定保你周全。”
我浅笑道:“今晚之宴不过只为洗尘,总不至于纷生事端吧。”
他瞧见我眼里的神情,却也只是浅浅一笑,答道:“本王倒愿图一时清净,你应该也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太多了,若不是今日是太后的寿辰,我可是宁愿在家里。”
我在他柔和的目光里乖乖地点头,在遥远的对视之际,那一刻我忽然不加掩饰地笑靥如花。
我凝望那个正在审视前方的男子,他就是放不下吧,我轻轻叹息,这样的男人无论外表如何强大冷漠,其实内心里总是牵绊众多。
我笑着说:你这样说话,难道不怕边上的人听着,告诉到太后与皇上那里去?
博云含笑看我,却不做声。
我忍不住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他用非常温柔的嗓音,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道:“若是这宫殿里的侍从们真把从我这里听到的传到皇上那里去,那也是他们不知死活不是。”说完,狠狠地看了几眼真在他身边侍侯的人们,那些侍从们的身体都不禁缩了缩……
我拿手肘撞了波澜不兴的博云一把,笑道:“若是真有了什么,你也无所谓?”
博云挪开眼神,浅笑不语。
他拿奇怪的眼神直视我,淡淡答道:“不会。”
我笑着别过头去。
他在我身侧沉默不语。
[正文:第二十四章 有些吃醋]
此时已快开席,院中众人基本来齐,正相互招呼着,一声“皇上与太后到!”瞬间把喧哗压了下去。亲贵们的眼光都齐齐投向门口,见皇上一身飘逸的明黄色龙衣,气度翩然的走了进来。
大臣们迎了上去,他微笑作礼。
太后一路上微微颔首,笑道,“今儿是来玩的。不要客气,大家不醉不准回去!”见太后一副温和亲切,众人喘了口气,气氛又热闹起来。
大臣和亲贵们依身份高低由近到远坐了,皇上宣布筵席开始。立即有美丽的舞女们迎了出来,在丝竹声的伴奏下,翩然起舞。
皇上看了看一直在笑的我,又看看在身旁面上十分暖和平静的博云,失常地喝下一杯又一杯酒。那本来甜美的梅子酒在他嘴中竟是苦涩无比。
我到了皇宫之后,只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之后满心都在身旁的博云身上。
他第一次明白了嫉妒的苦涩滋味。真好笑!
一贯淡然的他此刻竟无比嫉妒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子。
而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兄弟。
筵席的气氛越来越高涨,大王爷唤出许多美丽的少年少女,让众人肆意拉去陪酒调笑。厅中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
看着众人的丑态和那些正直的大臣尴尬愤然的脸色。我捉着博云的手有些抖,若此时博云没有我陪伴,是不是也有女人侍侯他?
博云看着我,从我眼里看出担心,他轻轻地抱着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轻吻了我的额头。
皇上正和大臣们应酬,眼睛却时不时看着我们。
见此,持酒的手猛地一抖,瞬时撒了满身都是。
“皇上,你醉了哦!还是别再喝了!”大家劝道。
他也不擦,大笑着说,“谁说我醉了?我还清醒的很!”
“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他大口喝着酒,早以不知那酒是什么味道。他只盼着他能快些醉倒。
看着一贯不胜酒力的皇上反常的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的狂饮。
大臣们纷纷劝阻,孰料他根本不听。
眼看他步履凌乱,快要失仪。博云眉头一皱,远远的一根筷子掷来,打落了他手中的酒杯。
淡淡的声音传来,“够了。皇上已经醉了。来人,送他回寝宫!”
太后看着已经醉意十足的皇上,知道博云这时候的决定是对的,也就点点头。
皇上呆呆看向我没有表情的脸,他指尖微颤,无力的倒在了来搀扶他的小厮身上,被送回了皇宫,只是一边走一边呢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懊恼,只是他毕竟是皇上,别人并不敢开口问些什么。
我与博云回到王爷府的时候已经四更了。
夜明珠的光华从屋子四角柔柔的将暗夜照亮,博云静静的站在窗前,夜色下他的美丽如诗如画。
我靠近他,摸了摸他冰凉的胸膛,哂道,“怎么不先去睡?”
他眼底的幽怨只是很快的一闪,“你先睡下把,今儿的事情太多了,见你睡着了我才能睡得着。”
我拉着他的手说:不要想那么多了,快睡把。”
他并不恼,可到了床前,我把他一个人留下就要离开的时候,他皱了眉头,伸手来拉我。
我回头说:今日去了宫里我有些事情开始没有头绪起来,得好好想一想我们的将来,博云,你一个人睡把,我就在隔壁房间歇息。”
他点点头,答应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我的手。
可是这一想却一夜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我睡眼稀疏地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空气里还有博云身上墨竹一般的香气,看来不自觉睡着的时候,博云来看过我,这毯子怕是他给盖上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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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辗转已经到了午后,书房中,我支手倚在躺椅上,倦倦的看着案牍。宽大轻薄的衣袖滑下,露出了白玉般的皓腕。
铭儿因为想念,便趁着现在我身边无人的情形来看看我,他轻走到面前半跪着,痴痴看着。
我睡着时神情纯纯的,很像个小女孩,十分可爱。他忍不住轻轻在我的额上吻了一下,只蝶恋花般轻触而已就慌忙移开,怕惊醒了某人。
我蓦地睁开眼,吓得他跌倒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我不是……铭儿不敢……”
我“扑哧”一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我又没有怪你,你怎么这样紧张?”其实他进来的时候我只是闭眼而已,丝毫没有睡着,他后来作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怯怯的靠近我,见我果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铭儿好像很怕我的样子啊!”我捧起他的脸细细看着。
他搂住我的脖颈,“你不会不要铭儿吧?”
“又说什么傻话!不管如何,我心里你都是最可爱的弟弟。”我在他头上敲了敲,推开他站起来。“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大片美丽的荷塘中,各色莲花在碧绿的花叶上吐露着芬芳,煞是美丽。沿着曲折的小径,一路分花扶柳行去,一座靠在水边的精雅宫殿出现在眼前。
铭儿被那片荷塘迷住了,清风带来了莲花的香气,他喜悦的笑着,“这里真美!”
我笑道,“喜欢就好。以后你就住在这吧!”
铭儿点点头,算是答应我的要求。
[正文:第二十五章 比斗]
等铭儿退了出去,我却自己一个人开始发呆来,脑子反复辗转的竟然都是博云的身影。
为什么才离开没多久,我满脑子里便净绕着他呢?
如果泪水能像一杯孟婆汤,一尝就让自己忘了所有,该有多好?可是心也背叛我,载着满满的思念,飞到另一处——
我知道现在的生活比起在21世纪的日子是优渥太多,也不用去担心生计,至于在华云过的日子,我只记得与爹爹在一起的一段时间,加上现在在王府里过的日子,越来越发现自己像个养尊处优的千金。
然而,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
现下的我,如同被人养在华丽笼子里的金丝雀,多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少了自由。
“唉。”我轻叹一口气,呵出白雾的热气,却阿不出心中的孤单。
原来人和人之间相处久了还是会有感情,这两个月来,我的心里竟然藏进了三个男人。
冷风吹拂我鬓间的发丝,却吹不走心中的情种,它一点一点的萌芽,在心底深处扎根。
叹了一口气,将窗子关上,也关起与外界的接触,再次回到自己小小的天地。
这夜,我坐在窗前抬头看着月亮。
望着黑幕上的淡淡月影浮想联翩,忽地想到博云见我突然走开时,那脸上不对劲的表情,当时自己头涌起来的强烈不舍之情,原来已经在不知觉中,他与我都已经相互喜欢了,只是这一切我自己不想承认而已。
而我不知道,在那黑漆漆的夜幕里,有个人影正在厢房对面的屋檐上,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我房里的动静……
夜深人静,待四周环境全都静默下来,屋顶上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
黑影无声无息的如同迅雷一闪而逝,只感到凉风拂过,那高瘦的身影便已落在厢房前。
那俊逸的身形有些徘徊不定,但最后还是抬起手,轻轻将门推了开来。
毫不犹豫的来到放下芙蓉帐的床炕前,仔细听着炕上人儿平稳的呼吸声。
隐约他却听到门外似乎有动静,他迟疑地望了帐内的人儿一眼,然后快步出门,走到离厢房很远的地方,才站定。
淡淡月华之下。他抿嘴而笑,冷冷地重复一遍:“出来罢。”
这一次,十余条黑影同时现出。
博王爷,拿命来把.为首的一个大叫出声。
接话的正是博云,此时他淡淡一笑,道:“先不急,各位是依次出手,还是一起上罢?”
说完,他浅笑着负手怡然站定。夜风盘旋而过,撩动那一抹颜色华丽却孤独的衣角,他静立的样子和恬淡清冷的神情,教今夜分外夺目的静月孤辉也黯然失色。
十余条黑影沉默片刻,十余双凌厉的黑瞳紧紧盯着他浅色的瞳仁,僵持不过瞬间,便同时揉身直扑而来,银色剑锋仿佛化做十余条逦迤的银蛇,猛地弹射出来。
博云握紧左手,偏身向前,金色的身影斜斜刺入黑幕之中,银光一折,他已经一手轻巧地夺下一只剑来,含笑退了半步,笑意不过只到唇边,如水的浅眸里辉映出皎洁的月光,却冰冷刺骨。
黑衣人微微一滞,便继续迅捷地变幻阵型,复又持剑攻来。剑气筑成的光圈蓦地一缩,将他夹在其中。
博云脚下步伐轻盈灵动,避过七八道剑气,一手持剑挽了几个剑花,弹开剑气,便迅速一跃而起,静静立在一丈开外。
他淡然自若地笑着,神情悠闲,一面强自压下胸中阵阵翻腾的血腥气息,这几日那虐睡之药留下的祸根在他身体里又闹腾起来了,如果此时被敌人发现他的弱点,就不好了。
黑衣人再攻不成,仍旧持剑而上,剑光星星点点,变幻莫测,在夜色里化做处处绽放的银色花朵,却杀气凌厉,朵朵致命。
博云却笑了起来,然而一贯柔和的双眸里却涌上了尖锐的杀气。
银色的剑光翩然而过,黑衣人中便有三人倒下。
博云静静立着,淡然地看着又一轮攻来的黑影,凝神而上。
月色凄冷,松林沉寂,夜气缓缓流转。
剑光相击,金芒四溅。
博云以剑点地,唇边笑意澹泊,金色的华服上粘满了鲜血,肩头的衣裳却有一道不算短的口子。月色皎洁,温柔地洒在他宁静的身影之上。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目光如炬,猛地点地,飞身结集攻来。
博云一一应对,原先张驰有度的步伐里渐渐显出一丝疲态。
黑衣人忽然绕至他身后,一剑挑出,直指心口。
博云折身仰卧,剑气顺势而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穿透了黑衣人的胸膛,一时间血花四溅。他迅速弹起,剑光一闪,身前便又倒下一人,接着他以剑点地,身形半晌未动。
风突然喧闹了起来。
三名黑衣人相互对视,犹豫着按捺不动。
博云一手抚胸,接连不断地喘息起来。那张年轻却恬淡的脸颊上沾染了几点血珠,艳冶的血色将他的脸色衬托得愈发惨白,渐渐地,浮上了一层蒙淡的暗哑的青紫颜色。剧烈起伏的削瘦肩头,看得见温热的鲜血正静静地渗了出来,沿着他修长的身形一滴一滴坠下,在脚下迅速凝成一片。
风声淡去,血珠落地的轻微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黑衣人相视一眼,持剑齐齐攻上!
只是这一切却逃不过博云的控制。
哐啷之声不绝于耳,黑衣人突兀地自空中坠下,倒地不起。
博云低眉看着手中残留的白末,唇角冉冉升起一朵小小的笑花。
许久,在银色的月光下,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双手开始变得有些无力起来,宝剑的半垂在腰际,时不时地刮到墙上,发出脆生生的磕碰声。
许是他拖着宝剑行走的声音大了些,我已经听到门外的响动。
我看着他一身血污的样子,吸了一口气,总算还是浅浅地笑了起来。
博云含笑看我,轻声道:“还没睡?”
他明明走得很吃力,却努力笑得不以为然。
我无语看着他缓缓行近的身影,待他自己坐下后,我才转身去取身侧的乌木药箱,柔声道:“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他笑意柔软,话音也很低,却清楚地答道:“不碍事。”
我敛去笑意,认真地重复一遍,“让我看看。”
博云凝眸看我,在我坚定且明亮的目光里,终于放弃抵抗。
我轻轻褪下他肩头的衣裳,便露出一道足有两寸长的伤口,因为已经清洗过,伤处的肌肉略微泛白,却高高翻起,肿得厉害。我低眉看了看他额头细密的汗珠和双唇微紫的颜色,叹息着取出银针,一一封住穴道,然后掩住口鼻,净了手,再一次清洗了伤处,一针一针细细缝合。
这时,他忽然侧头迎上我神情宁静的脸,无言地笑。
我瞪他一眼,道:“伤成这样,还与人拼命?一早用了迷药,岂不省事许多?”
博云微微一笑,“不过是一时技痒。”
我手中动作一滞,问他,“王爷难道就不带个帮手吗?”
博云挑眉一笑,“我一个人足以。”
我收了针线道:“如果真是可以,也不至于受伤对吧?”
博云无言看我,漂亮的如水浅瞳里起了一丝调侃的笑意,缓缓说道:“所言甚是。”
我拟好药方,备妥药汤,待博云服下,扶他到自己睡的厢房,等他沉沉睡去之后,这才缓缓回到自己那里。
一掀开帘子,便瞧见凝幽那张特大号的笑脸,蓦地出现在清冷的月光下。我一惊道:“凝幽,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凝幽做势要我噤声,一面掩上帘子,低眉认真地看了我良久,低声问道:“你真的平安无事?”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心痛地看着他一脸不加掩饰的担忧,笑着挽紧了他的手臂,柔声道,“之前博云与别人打斗的时候惊动你了吗?”
凝幽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柔和的笑意,缓缓点点头说。可惜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打完了。”
我继续瞪他片刻,便叹息一声,闷闷地说道:“平时再怎么样,你都是守在他身边的,我就不相信你会赶不上,难不成这段时间你对博云有成见!”
他静静地笑着看着我已经蹭乱的黑发,目光温暖而澄净。
月色刚好,夜风里的凉意也是刚好。
他侧头去看如幕的夜空里那一轮变幻不定的银色月亮,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许久之后才他转回头看着我说:“博云之前单独一个人去看你,不让我守在一边,因此没来得及与他一起对抗敌人!”
博云来看过我,我惊讶地看着他,一时间茫然了。
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离开博云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似乎要考虑清楚他与我的关系,他后来来找我,是要跟我说明什么问题?
[正文:第二十六章 又一轮攻势]
“窗外的雨好大啊。”凝幽突然对我说。
“下雨了吗?”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确见外头的雨下得非常大了。
再回头的时候却注意凝幽已经靠近我,那种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他正专注地看着我!
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清净无比,仿佛深山里清澈见底的泉水,却又好像透着雨后深谷的浓重湿意和空灵色彩。俊俏的鼻子,鼻梁挺直,轻柔地呼出泉水般甘冽清净的温润而绵长的气息。微微抿起的双唇透着诱人的浅浅粉色。
他看着我,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瞬息之间绽放出一朵色泽斑斓却隐隐带着艳冶之气的小小笑花。
我怔怔地在他的笑容里陷了进去,摇了摇头。
他仍旧笑着,用空蒙却柔媚的嗓音一点一点蚕食我仅存的意志,他吐气澄净,一字一字缓缓问道:“我先到门口却透口气,你等下再来叫我?”
我是真是没想到,他用这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来,点点头还是答应了。
时间过去了好久,我才走到门前,放低了嗓音,轻轻说道:“门外的大哥?你可以进来了吗?”
“嗖”,一记鞭来。
我跳开,柔声道:“凝幽你这人怎么如此地不安静,我跟你说话,你怎么还抽我?”
等待我的是门外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我侧耳认真地听着,忽然寂静里传来频繁抽鞭的声响。
我正在奇怪,铁门上锁眼一动,昏黄的烛光蓦地射了进来,被刺得眯起了双眼,然后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臂,一个熟悉却紧绷着的声音响在头顶,他说了两个字:“昕儿?”
我抬起头来,看见了一道逆光的模糊身影,却笑了起来,“凝幽?”
“快走!”凝幽蓦地闪身上前,出声警示。殷红的刀光划过,我隐约见到屋外有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应声倒下。
凝幽一把抱起我,脚步轻盈,翩然夺门而出。
凄冷的风雨里,月光迷离,森然的数十道人影持剑而立,将我们紧紧围住。银色的剑身折射着冷冽的寒光,冰冷的雨水大滴大滴地打在剑身上,击起小小的水花,又顺势滑下。
凝幽抿嘴笑了笑,黑发微微粘湿,低头看我,“怕么?看着这样的架势,你应该知道这些人恐怕是刚才伏击博云。现在倒轮到我们了。”
我略微紧张地看了看如此阵势的一群人,对着凝幽笑道:“你自己小心。”
凝幽低眉而笑,将我放在墙角背墙而立,足尖一挑,取了一把长剑交到我手中,笑得柔软,“你在此处,不要乱动。”
“好。”我点点头,话音未落,他却已经轻轻跃起,银色的剑光忽起忽落,雨水因剑气而纷飞得愈发零乱,零乱的雨水里传来一阵浓过一阵的血腥气息。
我专注地盯着身前墨色的身影。印象中他这样一个属于明媚朗日的男子,似乎根本不适合在凄风冷雨的暗夜里满身血污,只是事态使然不得不如此了!
夜色如墨。
他墨色的身影融入其中,并不容易辨识,可是那张微微含笑的脸庞却苍白得分外醒目!
我心里一紧,他身后不知何时欺近数条高大的人影。“凝幽,后面!”我想也不想地高声叫道。
寒冷的夜雨里,那张含笑的脸庞上修长的两道眉毛微微一蹙,身法奇快地反手送出,顿时挑起一片四溅的血花。
并无任何奇怪的声响,寒光瞬间散开。凝幽的脸接着出现在我面前的夜雨中,就着屋内射出的淡淡烛光,微微发白。脸庞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却依旧是含笑的表情,黑发在雨中润泽得泛着淡淡的青色光华。
凝幽笑着看我,在一场恶战中,仍旧气度从容,他不以为然地笑着说:“不妨事,我一定会保护你。”说完便背过身去。
寒光乍起,又是一轮新的剑阵齐齐攻来。
这一回,凝幽显然顾及着身后的我。他的身法虽然远远快过那一群人,却不得不困于一角,剑势虽然凌厉,却不能张扬开去。
我在他身后静静看着,渐渐忧心起来。
又是一阵白森森的剑光密不透风地席卷而来。凝幽一一拆解,脚下却略微有些零乱起来。
我看着他身侧一剑挑来的迅猛寒光,心头突然一阵狂跳。
他反手的动作因身后的剧痛在半空微微一滞,眉头一蹙,将剑送了出去。
血花与剑光四溅。
生死关头才足以看出彼此的感情下得有多深,互相为对方的安危着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以保一全。
我看着凝幽,他气势逼人地站在众人面前。迟疑间却见漫天的碎金条飞下来,漫天飞舞的金屑,大小不一,却速度骇人,一靠近身就嵌入墙里土里,无比锋利。
众人皆骇,四处寻地躲避那漫天下来的金屑,躲避不及的被那一挨身,便是惨叫绝寰。
金屑入肉,掀起一阵血肉模糊,好好一个人顿时变得残破不堪。见如此,那些来袭击我们的人全抖缩着退散开去。
我们赢了。
我兴奋地一揪凝幽的衣服。谁知他竟突然瘫软下来,两人滚落在草地上。
刚坐起来,就看见他身形一颤,赶紧地用袖子去捂住口鼻,半晌不肯放开。
心下一凉,也不顾浑身上下的痛,急急扯开他的袖子,白衣上一滩红,心里一阵疼。鼻子酸得我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抓紧了他的手。
他面色一阵白过一阵,手都开始抖。
不知为何,此时我的眼泪却下来了,没有声音,只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淌。平生最恨在人前落泪,此时却什么都不想管了。
凝幽见了,却笑了下,用手指接了泪珠,再伸至唇边舔下:“昕儿,你这般坚强的女子,我原以为世间没有人承得起你的眼泪,你倒是难得一次在我怀里哭……我真是为难你了。”
没有等他说完,我便倾身上去,印住他的唇。他也不动,却仍睁着眼睛看我,突然笑了一下,眸里全是光彩。
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下瘫去,凝幽的唇在我耳垂上印了一下,模模糊糊地说了什么,我却听不见了。
[正文:第二十七章 苏醒]
窗外夜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势似乎渐渐有所削减。
屋内摇弋着暖色的烛光,半开的窗棂飘进冰冷的雨水,也带来一丝清凉之意。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窗外的细雨轻盈地飘着。
我一张开眸子,发现自己的头好疼,就连身子也好酸、好痛,像是被人拆散过一般,让我微微皱起眉尖。
想坐起来,此时身上的丝被滑了下来,胸前一阵春光流泄在室内。
感觉到一阵凉,一低头才惊见身上未着任何衣物。
“啊!”我惊呼一声,急忙拉起被子,遮掩住身上的春光,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的衣物散落一地。
怎会全身赤裸呢?我嘀咕几声,捡起地上的衣物,迅速的穿回自己的身上,
直到穿戴完毕后,我才下床。
只是莲足一踩到地,我的双腿竟然撑不起身体,无力的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我为什么累到这般地步呢?我皱起眉尖,努力回想昨日到底发生什么事。
在脑中寻了好几回,有一幕影像模模糊糊的,依稀望见两个光裸的人儿在床上交缠、翻滚……
涮地,我脸像被炭火点燃的,红得如同一颗苹果。
好端端的,怎会出现一对男女交媾的画面呢?而女主角竟是自己?!暗骂自己不正经,可却无法抹去脑中的影象,只能拼命的甩甩头。
“你醒了?”凝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里。
我一惊,盯着他苍白的指节,竟然愣得忘记了反应!
他眉头紧锁,低声地呻吟了一声,微微卷翘的细密黑睫动了动,看着我说:“昨日你为了温暖我,脱了衣服帮我取暖难道忘记了吗?”
我诧异地凑过去。他看着我,湿气缭绕的双眸渐渐亮了起来,原先粉色的双唇此刻是病态的苍白,微微动了动。
他走近我,轻轻揉了揉我紧锁的眉间,柔声道:“醒的这么快?再歇一会儿。”
我费力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熟悉的弧度,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该怎么办,他问我,“累不累?”
我笑了笑,“净是瞎操心。”
他微微一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却不肯闭上眼睛,含笑无言地望着我良久。
我瞧着他此际的模样,故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道:“没犯糊涂吧?”
望着我,笑了笑,“好像……是有点热……”
我笑着起身去取来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一点白色粉末,帮着他以水送服。
他皱起了眉头,道:“这么……苦……”
“这什么药?”他眨了眨幽亮的眼睛,好奇地问
我看着他说: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的身体我摸上去倒有几分凉气,要注意休息!
他坐在床边,让我亲密的坐在自己的腿上,在这么近的距离,他轻易的闻到
我身上馨香,一种让他的心中荡漾的香味。
我能感觉他身体渐渐地开始升温,想挣脱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的拥着不放。“爷,你这样不合礼教……”
“唉,你昨晚都成为我的人了,还在害臊什么?”他挑眉,欣赏着我红艳艳的脸蛋。
我一听,顿时无言。
瞥见我傻住的模样,他轻笑一声。“你的全身上下每一部分,我昨晚都一一
见过,甚至还一一尝过,你果然合我的胃口,甜美的教人尝了还想再尝。”他使坏的挑逗我,带着令人脸红的语气。
我没错过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听完后几乎是傻愣在他腿上,脑中呈现一片空白。
他眯眸欣赏着我的不知所措,知道此时的我已是慌乱到不知该怎么回应。
“你、你说我成为你的人了?”我喃喃问着,一下子还无法接受如此震撼的消息。
他扯起邪笑,特地咬字清楚的回答:“没错,我还记得,你的脖颈部有一处有一道红色的小痕,是不是?”
轰地,我的脑袋像是被炸药炸开,炸毁我所有的思绪。
“还不信?”他挑了挑眉,往炕上看了一眼,最后掀开被子,床上一抹红渍,明显的展露在两人的眼前。
我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铁证如山的事实教我无法再否认,只是为何我的记忆之中,没有反抗他的画面呢?
难不成,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我摇摇头,最后仍不甘心的问出口:“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将自己交给你?”
他邪邪一笑。“因为你抵不过我的魅力。”
不正经的男人!我又气又急,可面对他从容的模样,想必也得不到正确答案,
于是便闭紧了唇瓣,最后轻道:“能不能当做没这一回事,我、我想我不是在清醒的状态之下……而且之前我们刚刚与人比斗过,你怎么可以”
凝幽听着我急于撇清的语气,笑容瞬时敛回。“听你的意思,与我发生亲密关系,好像是件丢脸的事?”
我真是他所遇见最特别的女子!我的清白已经毁在他的手上了,然而我却不急着要他负责,还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难道在我的眼里,他真的没资格拥有我吗?
“我想一定是昨夜我糊涂了,要不然怎么连反抗都没有呢?”我轻叹一
口气,一点都没有怪他的意思。“爷儿,能不能当做没这回事……
“好吧,既然你也没事,那我就不追究下去了。”凝幽双臂收紧,将我揽入怀中。
我想推开他的身体,然而却挣脱不出,只能被他紧紧的收拢在胸膛前
“……我们不该太过亲密……”我的眉心紧拢在一起。
“你以为你能拒绝我吗?或者你难道觉得我为了你受了那么多的伤,难道就不能要点补偿吗?”他又展露一抹笑容。
他不容我开口反驳,便吻上唇瓣,恣意攫取口中的滋味,不顾我的反抗,再一次尝到甜美。
[正文:第二十八章]
夜深了,我看着身边躺着的凝幽,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当博云受到袭击之后,凝幽又遇到了袭击。
这不能说是疏于防备之下的祸根,只能说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外边下着大雨,我才记起在稍早的时候也下过雨,记得后来凝幽出去过,然后敌人就袭击过来了,我相信凝幽,因此不会认为这王爷府邸上出现的外人,是他带来的,而他身上也确实受了伤,虽然后面竟然有那么大的气力对我,让我感觉有些难堪,但是我心里却未尝不是有些欢喜的,虽然在迷糊中与凝幽有了第一次,倒也是幸甚幸甚了。
站起身子来,把手浸到水里,一阵钻心的冰凉。
雨水多的天气里,寒气总是最重的。
我抬头看窗外,明月一片清辉,可也该是时候出去了?念至此,便想起了已经好久没见到博云了。
身边的男人隐约有了动静,我低头问他:“你现在该拿博云怎么办?。”
他的眼暗了几分,却还是不变的笑:“我怎么敢忘记博云呢,少主要活的人,便是阎王殿都不敢收。我就算是现在动了你,也是时候把你还回去才是。”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到头了,也只有这样说了把。
见着凝幽不回话,我又殷勤道:“你现在可是要出去?”
凝幽“烦得很,出去走走。”
我见他一个人出去,实在不放心,跟他后头也走了出去。
他前头走,我后面跟,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一处水涧边。
月光铺开来,反得一片冰凉。
凝幽下了水,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沉沉浮浮。
我何尝会想到是这般光景,不禁一顿,未上前。
他闭着眼睛,只细细地看着面前不断流走的水,发白的唇微微抖着,一翕一张。
我看着水里的男子,沉沉浮浮在暗流里,一头长发被冲得飘散,却阖上了眼,静静地笑着。
衣料吸足了水,他的身子隐约可见在晃动着。
我原以为他是在玩水,忽然之间却注意到他的身体在渐渐地下沉,仿佛是没有支撑的娃娃一样。
我没想到凝幽会这样,只得冲进水里,狠狠地把他拎出了水面,往石子滩上一掼。
他早弄得一身狼狈,原本也是极重仪表的人,竟然变得脆弱,我不由一阵火起,反手就一个耳光,朝他的脸一下扇过去。
他被扇得转过头去,翻身趴在那里,昏天暗地地开始吐水,好像要将心肺都呕出来般。
我一转头,却见得是浑身湿拓狼狈的凝幽,冻住的面上一丝丝的怒气,含星似水的眸子一扫怀里抱着的人,惊折出一点点心疼来。
心下一动,脱了自己的衣服递给他,他似是怕冷,蜷成了一团,不住地抖。
我扶他站起来,相互依靠着走回房去。
我让他躺下,自己口里却说:你是什么样的人哪,怎么一点分寸都不知道呢.这一点博云可是比你好得太多了.
凝幽听完我这句话,刀一样的眼神便刮过来,他的意思我自然知道,我赶紧摆手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先歇息下,我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说完,就往后走.留下一脸落寂的凝幽。
王爷府邸别院。
一棵百年大树下,一个男子幽黑柔亮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别着一支玲珑剔透的白玉簪子。俏生生的身影静静地立在一株颇有年岁的柳树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天空。
我无言看了良久,终于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身前的这个男人便是博云了.
这几日来,虽然他未再允许我请脉,但是,我却知道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他看见我,虽然 “昕儿。”他出声唤我,话语一如既往地温柔。
我迟疑着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和气的笑脸。
那种一尘不染的清澈,时至今日仍是叫他如此迷恋沉溺!他是应该我与凝幽之间发生的事情把,他竟然还如此容忍我,真是好男人啊。
向来理智如他,也许是因为不能,才这样入神。把遇见当作是缘分,把无意的微笑当作了真,博云心头微微泛苦。
“王爷有何事吩咐?”我突然彬彬有礼起来。
“昕儿,你在府里这么久了,还习惯把?”他笑地很纯净,虽然明知我会出言讽刺。
我淡淡瞥他一眼,“我在王府里唯一的事情不过就是为王爷请脉,如今王爷已不需要,那留着我在府上何用?”
博云清俊的脸庞上依然笑意融融,缓缓说道:“凝幽有了心疾,我若是没了病,他也是需要你照顾啊。”
“你……”我侧头看他,恼怒地说,“王爷不怕我一时疏忽,误了他的身子?”
“你?”那个眉宇间本来隐隐有一丝倦意的男子突然涌现出一脸不加掩饰的欢喜,话音里也透着愉悦,柔声道:“你不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不能懂他——
他为何在我那样一番话后仍然会对着我这样温暖地笑。
“博云,我真看不懂你,你心里在乎的到底是什么。”我不带一丝情愫地看着他。
我眼里的那个男子依然神情柔软,笑意和煦,非常温柔地回答:我在意的东西太多了。”
我一怔,直觉地想问“你难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王爷还真是自信。”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感情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这一件事上,本王到如今才知道,确实认为自己并没有取舍的权利,”他一双幽黑无边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身前女子微微迷茫的脸,笑答,“其实选择的权利毕竟在你身上。”
我心头一颤,仿佛被人轻轻撩拨了一下,咬着下唇,直直看着他怡然自得的笑容,终于明白他原来就是一个这样坚持和固执的热烈男子。
“我有一处疑问,不知当不当讲?”我一脸澹然。
“请讲。”他回答地依旧温柔。
[正文:第二十九章]
徐徐地吹来一阵风,让周围的身侧的绿柳紫桐拂动,带来清新的味道,我贪婪地深吸一大口气。好香。
再加上眼前有个大大的美男,这样的天气出游应该会人心情十分好。
博云温柔地凝视着我,又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缓缓道:“难道说一个问题要这么久吗?我总是这样让你为难吗?”
我摇了摇头。
他笑着,却隔着一段距离与我对视,“你会自由,我并不想约束你太多,你应该知道、的。”
我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因此,也看不到他明亮的眼中此时浮动的一层薄薄水气。
他不得不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如若我让你与爹爹一起回去,你这一路上会不会不太安全,你也知道这几日我与凝幽都受了袭击?”
我这才抬头看他,道:“你不用担心我。”
他却笑道:“恐怕日后想要担心,也担心不到。”
我深吸了口气,平静地答道:“我爹爹没那么笨。”
“那……就好。”博云微笑着点了点头,话音有些飘忽。
“嗯。”我也附和一句,犹豫了一下,不放心地说道,“你要好好的。”
“嗯。”他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都结束了么?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郁闷得不行,我什么说自己要走了,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我坐在他身边,见他一言不发,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又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看定我问道:“你在叹什么?”
我一怔,知他在意,却道:“没什么。”
他侧过身来,专注地看着我良久。
我终于抵不过他眼里的纵容,回答道:“我爹爹并没有来接我的意思,你真认为我与爹爹走了之后,就会幸福?”
他笑了笑,继续低眉,“我无碍。”
“可是,”我道,“我若是说我没有你们,不会幸福呢。”我已经很厚脸皮地说自己没有他们不行了,博云又会如何对我?
“你真要永远留在这里?”他再次放下笔,认真地问道。
我点头。
“那么我要让你嫁给我呢?”他淡淡地问,复又扭过头去。
我看着他的侧脸,道:“你这是什么话?”
他不语,凝神看着天空。
我渐渐火大,提高了嗓门道:“我若是真是选择嫁给你,你应该也这样对我如此冷情?”
他在我的怒意里竟然微微一笑,只安静地看着我,连呼吸也轻盈得过分。
我气得不轻,道:“你……你不想做你的大事了么!?”
他笑,语气很轻,说得极慢,“我,我很累。”
这一刹,我心中一阵绞痛,我看着他,叹道:“事到如今,你却这样说。”
他还是微笑,脸颊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我明白。”
我道:“你明白你不能半途而废,因为一旦败了,牵连的不止你一人。”
他点头,柔声道:“所以,我自有分寸。我,你想问什么,尽管问罢。”
我久久望着他含笑的脸,见他识破了我眼中忍不住的疑惑,低声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既不是真心愿意,又为何想帮助那高不胜寒的那个人?”
他听着,勾起唇角,便是一抹迷人的笑容,而那笑容却如严冬的阳光,虽竭力温暖仍无法驱除遍地寒意。他看着我,目光如水,“还记得我初见你的时候?”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这时谈起来总觉得心里止不住泛上苦涩的沧桑。
他微笑道:“那时候的你脸上的表情有多好奇,你知道吗?”
“是吗。”我在他的笑容里,渐渐心痛到不能忽略。不过才一月间的事情,初初看他,仅仅觉得他是个美男而已,现在再看身边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他身上负担太重,
他伸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是意外的温暖和轻盈,然后他叹了气,道:“当时之伤乃是拜大哥所赐。他一心除我。”他轻轻呵出一口气来,那一团热气很快在冰凉的空气里,冷着散去,不留一丝痕迹,“而如今他也没断了念头,我已经放弃了皇位这么多年,他还认为我对那帝位有所图吗?或者我早已经成为挡在皇上面前的屏障,因此世人认为,我若是死了,这江山就归了皇兄的吗?。”
突然就这么安静下来。
静得令人窒息,如溺在深水的不堪重负的窒息。
我立在那里,挣扎着看着他微微低眉的样子,心如刀割。
他却对我极其轻柔地笑了。
他唇边微微翘起,却缓缓垂下双睫,掩去眼中的情愫,在一地迷离的光影里,轻轻地转身——
下一秒。
我已经不受控制地奔上前去,一把环住他寂灭却固执的背影,头埋在他肩胛之间,久久不能言语。
手臂间,感觉到他清瘦的身子微微地颤动,震得我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他不逼我,从来没有。
而我知道他对我,已经是付出所有的感情,包含着所有的容忍了。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来,然后对他说:博云,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把。
博云点点头,拉着我出去。
那是一辆不是太华丽的车子,像极了博云的风格,百底的车子行走在大街上,倒并没有别的大官儿出门都是别人围观的样子。
我伸手掀开了车帘。阳光耀眼。
阳光有如调皮的孩子,跑了进来。
他察觉帘外的热气袭来,于是静静地望着我的方向,微微地笑着。
眉梢唇角的笑意如浮云浅淡,却柔和舒展。
我蹭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就上下打量他,然后盯着他的脸不放。
他摸了摸我的头,完全把我当成孩子一般地腻爱。
我笑了起来,扑进他柔软的怀里,于是,淡雅甜香轻轻萦绕在鼻尖。
博云笑了笑,右手紧了紧我的身子,道:“你这妮子怎么总是这样不知羞?”
我看起他的眼睛,出声道:“不是某人说要娶我吗,难道我在相公面前还能不撒娇。”
博云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柔声道:“若是你真成我的娘子之后,就请你不要想太多。凡事让我帮你把?”
我半倚在他怀里,伸手叩上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叹气道:“博云,你为何是有大量的人呢?”
“博云若是一个气短的人,早不知道被气死过多少回了。”他轻声应道,指间触及我蹙起的眉心,指尖温暖,传递着让人心绪沉静的神奇力量。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又是禁不住地叹气。
博云竟然轻轻笑出声来,道:“不是安着你的心思出来吗,怎么还在叹息?”
我吻了他的指尖,不说话。
手指传来的触感较以前更加灵敏。
炎热的空气里,我的唇竟有微微的冰凉,从指尖绵绵不绝地传递而来,让他的心里一阵隐隐的抽痛。
博云一双黑得沉暗的眸子静静瞧着我,终于轻声说道:“你我之间有何事不能坦言?”
我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却微微颤抖,“博云,我很自私。”
他伸手探着我的脸颊,拂去我眼角的泪水,他知道我指得是什么,指得是我心里头有着很多人,他柔声道:“你不会,我,也不在乎。”
是吗?真的不在乎我,怔怔看着他眼里清清楚楚流露而出的挣扎,久久不能言语。我明白他的心意,明白他的难处,却也只是明白而已。
我暗叹,看着长安道上的景致,外面的人这么多,可是真正明白我的心却有多少人呢。
[正文:完结]
博云美眸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想法早已了然,道。“不用想那么多,若是真需要什么,总是有机会说明的。”
我伸了伸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却又突然转身对我说道。“这段路了走了过来,与我一起的男人们都吃了不少苦头,我会尽量让你们幸福的。”
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慢慢地走出了那屋子,一路上周围的喧嚣似乎都离我很远,很远……
略低下头看着地面,无奈的笑了笑。我会选择离开,离开这个净是斗争的宫廷,满是纷乱的朝政。毕竟我不属于这里,或许江湖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吧。
而铭儿,他只是我生命中那颗要追随的星子吧,而当一切回归的时候,我跟他便要再次步上轨道,从此相忘江湖。
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走到了爹爹所住的地方,想着要进屋里见见他,便举步进入!
前堂中那老仆正在打扫,看到我走进像是吓了一跳般,连忙丢掉手中的扫帚对我道。“小姐你来了啊。”
略带疑惑的看向那老奴,他那飘乎的眼神令我不得不怀疑他。虽说他不会做什么坏事,但是为何要隐瞒我?还是说爹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我便连忙走向后屋。
我相信爹肯定在府里的。他千万不要出事。
“您……您不能进去啊!”老奴在我身后大喊着。
他不让我进后屋,那么说后屋肯定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心中一悬,马上加快了脚步,逐渐变成小跑的跑到了后屋,每一间厢房都打开门查看。
才刚跑到书房门前,正要打开之时,书房的门却先我一步被打开,没有预警的打开把我吓了一跳,身子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是凝幽?!
凝眉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看到我也很意外,但是依然笑着道。“我来看看林大人罢了,怎么你也来了。”说罢臂一勾,把我带进了怀中。
我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路过,突然想爹了,便进来了。”稍微停顿了片刻,又道。“爹在屋里吗?”
他勾唇笑了笑,墨色的眸中突然迸出几丝我许久都没有见过的眼神,那眼神似乎……还没有让我理解他那复杂的眼神,只闻得他道。“当然了,我们进去吧。”
刚走进书房便看见爹端坐在书桌前,脸色似乎很放松,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令他开怀的事情,他看见我进来了,眼中似是掠过一丝欣喜。“昕儿,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笑道。“是的爹,女儿好长时间没有来了,出了宫办了事便朝府里来了。”爹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是吗这样倒是不错。”
我接着问:‘“爹爹,我们什么回国啊。”
却被凝幽打断了。“是啊,那天定会混乱不堪的,林大人还是留在家府中吧,几天后就有车可以回去了,昕儿我会保护的。”说罢,他低下头看着我,眼神中那是坚定不移。
爹似乎沉思了一下,才缓缓道。“好吧,不过你可要好好的保护我的昕儿啊,千万要小心,可别让她受伤了。”
“这是当然。”
当凝幽答了这话后,便无人再回话,空气中的气氛似乎变的奇异,那么的安静……
最后还是爹打破了那诡异的安静,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便回去吧。”
踌躇了几许,还是点了点头,方才那奇异的气氛让我觉得有点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往后见面的机会自然多的是,下次令觅机会吧。
不放心地道。“那么爹,你一人千万要小心。”
爹勉强的露出一抹笑容,道。“那是自然,昕儿保重自己为上,懂么。”
虽然对爹的话感觉到不解,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女儿明白了。”
对爹虽是有千万个不放心,但是我始终也不能说些什么,若我是说了那只是徒增爹的烦恼罢了,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沉思中,突然感觉到身子被扳过,这时才抬起头看向他,从他的眼中我看不出一丝情感,不知为何,我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觉得恐惧。
只闻凝幽问道。“在想着什么。”
默默地摇头,没有说话,毕竟这事情不该是他该想的,他应该多去想想当我把位置归还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做吧。
闭了闭眼睛,终于鼓起勇气欲开口,却被他抢先一步。“你愿意与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如果答应,我就不会让你爹爹一个人离开,我们大家一起走。”
莞尔一笑,心中默默的浮起一丝温暖。
突见他向我伸出了手,直觉的想要退开,似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逃开了他所在的范围。
他的手止住了,我也离开他有一段距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不能不说,此时不说我怕以后我会后悔。于是道。“我还是选择快点回去,你愿意舍弃一切和我走吗?。”心中猛的袭来一阵刺痛,痛彻心扉。
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忍痛别开了眼眸,我终是要离开他,离得远远的,不然我怕我会更痛!于是不等他回话,转身逃开。
远远的,似乎听见了他的轻叹。
“原来你真可以带我走……”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个人走了。
我回到住处,一人静静地在屋子里收拾着什么,其实我也不明白有什么可收拾的,这些东西皆是无用之物,若说有用……
仿佛间看见一缕明黄色的身影从身前经过,而后我昏了过去。
默默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趴在床榻上,方才的一切若梦境一般,但是却又那么的真实。
连忙起身,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带落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轻轻的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闻声,便低下头去看那东西。
只见一根桃木簪子躺在地上,在昏黄的灯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心中一颤,蹲下身去拾起那簪子,细细的抚摸着那不甚光滑的簪身,细小的刺轻轻的刺着我手指上的肌肤。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跑出殿去,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那抹身影,我知道他不会离我太远的,但是在月的照耀下,遍地只是银妆。
而自己面前有着一张纸条:“我愿意放你走。只要你与博云他们好好地过就行。”
——念冉字。
喧闹的街道上,城门前立贴上了一张王榜,左右各守着一名士兵。
王榜曰:
“林氏族女与其父回国。司徒博云王爷因病而亡。追为一等公。」
“什么!博云王爷因病而亡!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一农民叹息道。
“是呀,真可惜,我孙子在王爷府里当侍卫的,他还跟我说过博云王爷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呢。”一妇女也叹息着。
“真是可惜了哪……”一书生也道。
人群渐渐的拥挤了起来,大家都争着要看那张王榜,确认自己所听无误。
人群中,一名红衣女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笠,一手挽着身边男子的手,轻轻的笑了。“这都是你安排的?你怎么这么诅咒自己?”
男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薄唇抿成一线,厉声道。“不准再去想了。我可是认命了呢。”
女子掩在黑纱中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好,我不想,也不碰。果然是我的魅力最大。”
“是我安排的,连你爹的事情都是我安排的,当初我便为这事做准备了。”男子笑了笑,眼睛毫无焦聚的看向那张王榜,似乎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
女子见他如此,便握住他的手道。“好了好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江湖的吗,难道你要反悔?”秀眉微蹙,眼中滑过一丝内疚与痛心。
她挽住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那清澈的眸似乎要滴出水一般,看起来甚是美丽,那是一种带着悲伤却隐约坚强的美丽。
男子微微一愣,转而笑道。“好了,我们也该是时候离开了,船家应该都在等了。”说罢握住妻子的手要离开,双眼中依然没有一丝焦聚!
月湖上,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点点闪烁的光芒。船上还有几位绝色的男子在等着他们,他们的江湖游历就此展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