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15

我要的不多 (暗夜行路) 下

by 暗夜行路

29
手机在狂响,我终于从晕眩中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我的大包,我试着站起来,浑身的疼痛疯狂的叫嚣着,我慢慢走过去,却在拿到包时靠着墙坐在了地上。我拿出里面的手机,这么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得工作也让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我的手在发抖,可我还是把电话放到了耳边接听了。
“小唐啊,你下来了么,我在街口等你呢。再不快点,一点到不了了。”是司机丁师父。
“好,我……马上……来。”
我用尽一生的力气和毅力终于到了丁师父的车边,我立即用手拉车门,却又跟被打了一棍子似的,胳膊上传来锥心的疼。只好用左手开了门,丁师父见着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化的妆。”我笑着说。
“真像。”
“快点开吧。一定不能迟到。我困了,睡会儿觉。”
“行。”丁师父看了我一眼。还想问什么,我却实在不能再撑闭上了眼睛。我终于走上了执行任务的道路,思绪终于又飘回那个胡同里,时颜,为什么你要走?让我挨打也挨的糊里糊涂。你背叛了那个女的,她为什么找到我头上?你又把我做了什么?我就注定只能做你的棋,做你的游戏操作杆儿吗?
他们没有伤到我的心脏,可我的心真疼啊。
为了加快速度,我们一直走高速避免堵车,不过下了高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这时已经过了12点。
Mandy的电话打进了两次,我说我一定1点前送到。她着急地说,千万不要迟到,mike的脸已经很难看了。
我说知道了。
12点40的时候,丁师父突然说他好像走错了路。
我的神经几乎揪成了一个疙瘩。我几乎乞求着看着丁师父。丁师父说回头肯定不行,看看这条路能不能到吧。
电话又响了起来,我还没有出声,就听到徐也愤怒地声音
“你真的打算掐着点儿来是不是!你懂不懂提前准备道理?9:30你就拿到东西,现在你还没到!你搞什么鬼?!”
我拿着手机,没什么好解释,只有说:“对不起,mike.”
他没说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还有他,一如五年以前,当我难过的时候,他们一个也不会缺席。
“哈!前面就是啦!”丁师父突然高兴地说。
“是……吗?”我高兴地蹿了一下,然后猛地缩回座位上。
丁师父看了我一眼说:“别着急了,1点前铁定到了。送完了东西,我赶快载你回去上医院瞅瞅。”
我看丁师父,苦笑了一下,他说:“你这么拼命干吗,找别人送也一样。”
对呀,我为什么当时不找别人呢。事态一急,我就脑子不够用。
车子总算停在那个饭店的门口,我走下车去,顾不得别的,因为现在时间是12:59。
丁师父冲我喊,我在这儿等你。
我哦了一声。就往里走,然后给Many打电话,我说我马上到会议室门口,你出来一下。
Mandy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好。
我几乎是跑上了2楼,看到mandy,我赶紧把东西交给她。她看见我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了?
“没时间了,你赶快拿进去吧。抽时间跟mike说一下,我想请两天病假。”
“你好像伤的不清啊?是不是撞车了?”
真是小女孩,撞车也不是这副样子吧。
“快进去吧,我走了。”
她闪身进去了。我呼出一口气,猛然间,身体就有点站不住了,大概支撑我的事情解决了吧。我赶紧往墙上靠,我觉得如果不靠着,我大概就会摔倒了。
我一步一步往前挪,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人说
“为什么不自己送进来!要请假可以代请的吗!”
我已经分不清他是什么口气,我的头晕地厉害,在毫无控制力的情况下,我直接摔在了地上。 意识有些飘离。
稍稍有点感觉的时候,好像我的头躺在谁的胳膊上,我费力地抬起眼睛,看到了半跪在我旁边的徐也
“嘿……嘿……你……们……又……来……了……”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唯一记得的东西。我对着吊瓶许下的心愿原来始终不曾实现过。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伴随着意识的恢复是全身无尽地疼痛。我望了望四周,好像是一个宾馆的房间。
闻到一股药味儿,抬起右手,哎哟,又不长记性,看到纱布缠着的手臂,我就知道我又把右手受伤的事儿给忘了。看来,有人帮我处理过我的伤了。
不过,这是哪儿呀。
酒店?
再往四处看,赫然发现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这……这不是徐也的电脑吗?难道?我在他房间?猜测还没有结束,就听到一声门响。
我紧张地看着即将有人出现的地方,果然,看到徐也穿着一件毛衣出现了,头发没有背过去,垂在额前,显得立刻小了几岁,也没有那个威严了。
“你醒了?”他第一时间看向我。
“哦。”
“疼的,厉害吗?”
“还行。”
“怎么弄的?”
我不大想说,冲他象征性地咧了下嘴。
“时颜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诧
“你自己说的。”
“不会吧,我说梦话?”
他一笑,坐在我旁边的床上“你自己说你们又来了。我们,自然有时颜了。”
他还挺聪明。他眼光在我脸上看,我觉得挺别扭,也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
“想吃东西吗?”
一些我喜欢的食物在眼前转悠,吃点什么好呢。他已经拿起了电话,“客房送餐吗?送碗白粥到518。”说罢挂了电话。
这就完啦?我有点不满。我又没伤了消化系统。那都是皮外伤,不影响我吃好吃的。徐也真抠儿!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徐也递给我,
“小强?”
“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我……我在开会,住郊区了。啊,没事儿。你没吃好?不会吧,你吃方便面也吃3包呢。好行,回来我给你做。啊,挂了。”
我按了手机。哼!叫我喝粥,还不如方便面呢。我还不如小强呢。
“小强是你男朋友?”徐也突然问。
“嗯。”我想也没想就说。
“那我们住一个房间,他不会怎样吧?”
他和我,住一个房间?我才反应过来,感情,那张床是他的。

30
我喝了白粥才觉得徐也没有帮我点那些我爱吃的的东西是对的。因为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喝下去除了因肢体活动牵扯浑身疼痛之外,就是轻微的恶心感觉。我第一次吃东西觉得恶心,如果不是白粥,我几乎会吐出来。
千万别永远如此就行,吃东西可是我生命中的最大乐趣。
徐也在电脑边敲打着键盘,他其实已经进化成一个工作狂了。
猛然有什么进入了我的脑袋“糟了!”我不由得叫。
“怎么?”他转回头问。看到我紧张的样子,他站起身走过来。
“丁师父还在门口等我呢。”
他一副服了你的表情。慢慢说:“昨天的这个时候,已经让他走了。你睡醒吃饱才想起来?”
我那是睡吗。
“你今天不开会?”我赶紧转移话题。
“昨天开完了。”
“那你多住一天?”
他转过身又回到电脑旁。背对着我说:“明天我们走。”
“噢。”我慢慢躺下,眼睛望着天花板。头脑有有点昏沉。他后来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天黑屋子里亮着昏黄的夜灯。我依稀听到徐也在门外说话。好像又在训谁,一声一声地高。这个家伙掩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是一刻暴躁的心啊。
突然想起了胡萝卜,小强不会饿着他吧。我打电话给小强。
“千万别忘了喂胡萝卜!”
“知道了。对了,今天有人来找你。”
“谁啊。”
“骑摩托那个。”
◎ #¥%……※×(……%¥#◎ 这是我脑子里的思维状况。
“喂!你听见没有?啊?说话呀。喂!神经!”
电话断了。
“胡萝卜是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的猫。”
“嗯。”他嗯了一声。“你这样的能养猫吗?自己都养不好,三天两头出状况。我第一天看见你你就一瘸一拐,现在又给我来个当场晕倒。”
“又不是我乐意的。”我心里不服。再说以前还有你的份儿呢!
“你和时颜还纠缠不清?”他把水加满放到我旁边桌子上。
我苦了脸。又想起他转身离开的样子。
“你还喜欢时颜?”他又问。
“不是。”我澄清“不……是。”那么多年了。他又喜欢女的。我们还是各不相干的好。关键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吗。我费劲巴拉喜欢个直的干什么。
“那因为什么弄得跟花瓜似的?”
“我要知道就好了。”我说
“你男朋友什么样?知道你这样会不会找时颜拼命?”他又问。
“什么男朋友?”我没反应过来。
“小强吧。”
“他?他是我合住的,有女友。”
“噢~”
“我那天看见你和陈思了,你们还挺好的吧?”我不经意地问。
“你这话问的像我们互相探听底细似的。”
“不是。我是随便问的。”我探听他底细干吗。
“那天是我回来后第一次看见他,他有个同居男友,俩人挺不错的。那天还是他先认出你的,你被挤的……”他忍不住笑。我好像是第一次看他笑这么开心。哼!幸灾乐祸他倒挺在行。
有个事我一直想问,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我支支吾吾,徐也问:“你想问柯加吧?”
他真聪明。而且面目很平静。我想他们应该是和好了吧。
我看着他,他说:“他还在美国,病好已经好了,不过,他不打算回来。即使我回来。”
“那他干吗不跟你回来?他要是不喜欢回国了,你就在那儿陪他呗。”
他瞅我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缺根弦儿。我要说番茄,你永远不知道那是西红柿!”
什么呀!我怎么不知道番茄是西红柿了。
第二天,我坐着他的车回市区。我行动还是有些缓慢,还像国民党伤兵一样,将胳膊吊在胸前。我坐在付驾驶。他帮我开的车门系了安全带。然后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批了我2天假。我以为他怎么也得让我歇一周的。这个资本家!在美国没学好!
我躺在床上浑身没劲儿,胡萝卜伏在我旁边瞄瞄叫。
“你饿了吗?”我问。
它舔我的脸,须子在我鼻子上划啊划。弄得我直痒痒。
‘阿嚏’我终于忍不住打了喷嚏。弄得我又一阵疼。胡萝卜卧在旁边,特别老实。我看它的饭盆里还有吃的,这倒少见,它总是把吃的吃地干干净净。跟我一样,眼前地盘儿从来都是空的。真随我。
我很快就昏睡了。
迷蒙中,感觉床边有人。我睁开眼睛,胡萝卜先我一步蹿起来,功着身子,看着床边的人。
“小强?”
没有人回答我。
我的身体缺突然离开了床铺,有人拼命地搂着我。我闻到的是强烈的男人的气息。我在他的怀里,在他有力双臂的环绕下,我看到了他右耳朵上的耳环,我记得上次时颜来,我看到他带的。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我应该把事情问清楚。
“时颜……”我像前两天挨打地时候那么叫他。
“小结巴……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好像是哽咽着。对不起?他在说对不起吗?5年前他也没说过这三个字。可是,几年前那刺穿我心灵的感觉,仿佛再次穿透了我的身体

31
放开我的时候,他看着我的脸,伸出手触摸了一下我的颧骨,我缩了一下,因为那里挨过一拳,现在也许是青的或者紫的。他四个手指托着我的下巴,大拇指抚上我的嘴角,那里有裂开的口子。他盯着我的眼睛,又慢慢转移下去盯着我的嘴。很快,他的嘴凑了过来,压在我的嘴上,我还没有来得及挣扎,他就放开了,这很出乎我的意料。
胡萝卜在旁边发出‘瞄’地吼叫,猫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他还是深深看着我,我忽然发现,他的脸变得很瘦削,瘦削得有些冷峻。
“小结巴……”他欲言又止
我只是盯着他,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连问我挨打的原因都忘了。
“如果……”他终于还是说了“可以回到5年以前,那多好。”
5年以前?
“5年以前,也许你还会为我煎饺子吧?如果我求你的话?肯定的。”他笑“你小子的心肠软。是不是?”
我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煎饺子?因为,有我妈的味道。我妈很久以前总给我煎饺子。就是那种感觉。”
“阿姨她呢?”
他眼神一暗,随即又玩世不恭地说“地下工作者。”看着我迷惑地表情,他很无奈地说“跟你说耗子你一定不知道是老鼠!”。我想起了徐也的话,西红柿和番茄。他们还真有点兄弟的共通点。“她死了。”他接着说。虽然我看不出他有多么悲痛,可是我却好像已经被他的悲痛包围了。
“怎么……去……的?”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说:“她一直想给我一个富裕的生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和徐也一样幸福,或者比他更幸福。她想尽一切让我得到所有,可我想她自己很清楚,有的东西,我们母子永远也得不到!所以,她嫁了一个大款,可她不让我和他们住。直到她死,我才知道原因。那个老家伙是个变态,我妈结婚前就知道。可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让我住大房子,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到。那个老家伙不在乎钱,他是个人渣!我妈最后为我做的事,就是把所有她能得到的财产都划到了我的名下,安全地归了我。然后,她把自己摔得像个柿饼儿!她最臭美了!也不知道挑个好的死法。自己看不见就这么不负责任!后来,我才领悟过来,跳楼是最不可能后悔的自杀方式,一旦跳下去,永远也没有活的可能。”
我惊诧地张大嘴,我完全不能想象他当时或者是现在的心情,我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我碰到这样的事,我会怎么办。
“我不是为我做的事找借口。甚至,柯加疯了以后,我看到几乎疯了的徐也,我还很痛快!非常痛快!可是……”他看我“5年前,我却没有那么痛快。我想,也许因为,我太怀念你给我煎的饺子了吧。也或许第二次成功,已经没有新鲜感了。而且我知道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我妈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行?何况我那么久都没有找你,肯定就是过去了。”
我很想安慰他,他妈的经历给我太多的震撼,以至说道我,我都没有心情考虑了。
“那个女的叫单纯。真搞笑,这么个厉害角色居然叫单纯!你应该见过,在我房间里。起初,她告诉我,我在梦里总是叫她的名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叫她的名字。后来,她终于听明白,我叫的是小椽,不是小纯。我自己都想不到,我那潜意识为什么拼命地叫你!有一天,我看到了这么一句话:当我伤害你的时候,我已经和你最亲近,尽管我并不知道。”
我忽然哭了,为了他那句话。
我想让他再抱紧我,我想我就会觉得很幸福了,什么我都不会记得了,甚至,哪怕他是又再玩游戏,我也不在乎。
可我听到他说
“也许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想让你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这是一个好的理由,让你可以忘记我曾经给你的伤害,那我真要求神拜佛了。小结巴,我希望你高兴,傻乎乎的你就应该每天都高兴才对。”
“为什么?”我几乎蹿起来“为什么不会再见面?!”
“你忘了?”他笑“我喜欢女的。”
我张口结舌,可这句话像板子上钉下的钉子,我拔不出。
他站起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猫,开心地说:“你们俩还真是绝配。哈哈……”说罢,他转身向外走。
“时颜我爱你。”我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站着不动。
“时颜我爱你。”我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你再也不见我,我就让你知道这个。”
他没有回头,半天后,他说:“以后回家要锁门。”然后,他就走了,我听到门‘当’地撞上了。
他为什么在告诉我他已经和我最亲近的时候,彻底断了与我的联系呢?我不明白。也许,以我的智商,明白的东西总是有限的。
我用左手抱着胡萝卜,它舔着我的脸。我说,胡萝卜,你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吗?
胡萝卜摇着它的尾巴。看来它也不知道。我养的猫,当然和我一样傻了。
第三天,我迫不及待地上班去了。自己独处的时候,总会想起时颜。这个我经历过,那时过来了,这次再来,应该好一些吧。
我用一只手打字,速度明显慢了。怎么办?好多事情要处理,这么一个指头打字,累死了。
突然脑袋灵光一现。我站起身问
“谁有手写板来着?”
美术A说,我有。一会儿,一个盒子扔在桌子上。
哈哈,我从盒子里拿出光盘,装进我电脑的光驱,开始装驱动。
“在干吗?”有人问,我一抬头,徐也。
“装上手写板,输入能快点。”
“你是左撇子吗?”
“不是。”干吗问这个。
“不是左撇子,手写板有什么用?”
噢!对呀!我脸发烧地,在安装程序的窗口按了一下取消键。
大家笑。有人说也许这样就能练出左撇子来,而且听说左撇子都聪明,JOE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哼!这些人!就捡笑儿吧!
徐也转身回屋了。
创意C凑过来问,“听说你和MIKE睡一屋来着?”
“怎么啦?”
“他没骚扰你吧?”
“别胡说八道。我一直睡觉来着。”
“一直!睡觉啊!”他大惊小怪。
“对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创意C笑得很阴险。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还笑得这么鬼祟。
“喂!JOE”徐也走出来“跟我出去一趟。”
“噢。”我们都习惯了,他做什么指示的时候,不问原因。
我又感觉到创意C不怀好意的笑。
坐了徐也的车,他也不说话,只是开了音乐,我也就没有说话。车不久开进了一个医院。难道医院也有CASE?难道宣传,医院好啊,大家都来吧!
“来这儿干吗?“我问。
“换药。”
“你病啦?”
他瞪我一眼。“你!换!药!”

32
当我散发着全新的药味又坐回他的座位时,徐也问:“怎么样?你知道挨揍的原因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他歪头瞟了我几眼。我目视着前方。他在梦里喊我的名字,然后他的女朋友吃醋了,于是,他也不能见我了,是这个意思吧。
“我很想知道……”徐也说“为什么他那么伤害你们,你们还这么义无反顾的样子?”
“我没有义无反顾。”我说。
“你这还不算义无反顾吗?”
“如果是,也许5年前,我就找上他了。那个时候,我掉头就跑了。再看见他,我也恨不得立刻躲了。我没有义无反顾,一点也没有。”
徐也笑。
“你也笑我对不对?”
“你果然很傻,义无反顾是指你的思想,你的心,不是你的行动。”
@_@
“又不明白吧?”他发动了车。“柯加比你厉害,也上心,也行动,不过,他没有你坚强,把魂儿丢了。好在又找了回来。”
“那你干吗不在他身边?”
“厚。”他笑“他的魂儿又不会在我身上,我在他身边干吗?”
“他还惦记时颜?”
“是吧。”他说。我突然挺为徐也难过,徐也也算很惨了吧。我想安慰他两句,刚张嘴说,他就打断我“你算了吧。我可不需要你安慰。再说,你也说不出什么真正安慰我的话。”
-_-1111111哼!不说就不说。
“不过,我得谢谢你。”
“谢我?”
“是啊,你让我去找他。我去了,所以,好多事情就解决了。”
“不是没解决吗?”
“傻!”他嗤之以鼻“我虽然没有追回他,不过,他也很好啊,他虽然还没忘记时颜,可有人能抓回他的魂儿。那个医生也不错,我放心。”
我明白了,柯加爱上了一个医生,徐也就跑回来了。啊哈哈,徐也还是没得逞,柯加又没选他, 啊哈哈……^0^ 不能笑不能笑,不厚道。
“你看上去很愉快吗。”他斜睨着我。
“没有!我哪儿愉快了。”我心虚。
“对了,为了以前那么对待你,我道歉。”他说。
“噢。没事。”我说。我觉得徐也像变了一个人,成熟,豁达。如果,我能像他,就好了。
“等你好了,请你吃饭。”他说。
“干吗非得等好了啊?”
“我们老同学叙旧总得喝酒吧?你现在又不能喝!”
问题是,就算我好好的,也不能喝啊。不过,我确实想豪饮一次,管他那么多。于是,我豪言壮语地说:“哼!这点小伤算什么!现在就走!”
“为老同学叙旧,干杯!”
“为我们又做同事,干杯!”
“为我们无话不谈,干杯!”
我真豪爽啊,哈哈……
徐也开始拦我“哎,差不多行了,别喝了别喝了,吃点东西,你看一桌子菜呢。”
“为徐也你再度失恋,干杯!”
-_-11111 (徐也的表情)
……
“哎!出来,出来啊。”好像是徐也的声音。
我就不出去。我喜欢这儿。我蹲在桌子下面。好像最后,我把那儿当我的床了。然后,我的床换成了徐也的肩膀。然后……我就不怎么记得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毛毛的脸,粉粉的小鼻头,耳朵居然长在头顶上,我反应了半天,才知道,是胡萝卜。
看我睁眼,它的舌头舔我。
“喂!胡萝卜,你该刷牙了啊!”
胡萝卜跳走了。这只不爱干净的猫!
“喂!你挣命啊你!喝成这样?”小强走进来。
我想起我依稀失态了。
“原来,你领导是徐也啊?”他问。然后不等我说话就说“真成,我就知道,他这样的,混得差不了。这有坚硬的后盾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你,又醉又伤的,你看看人家,喝了酒还跟没喝似的,还穿西装呢。”
“废话!没醉不就跟没喝似的吗。再说跟穿西装有什么关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跟他好好混,没准哥们儿一照顾,也能混出啥来。”
“切。”
“切什么?”
“切菜。”
“什么菜?”
“黄花菜。”
我们俩又开始同以往一样,嘻嘻哈哈把话题弄到别处去了。
我进了办公室,看见徐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倒像没事人儿似的,开始分派任务。好像我们昨天从来没有从下午喝到晚上。
这样也好。省得我羞愧。
我其实想不通徐也,他在学校的时候,那么张狂,甚至,听到任何与柯加相关的事就几乎跳起来。就像时颜说的,他几乎也疯了。怎么去了这几年,变得这样了?
我是不行的,就算表面上没事儿,五脏六腑也会纠缠不清。我真不是个男人。
我要向徐也学习。我要有本质的改变。我要变个聪明人。我要把那根弦接上!!!
可我知道一时半会儿,是不行的 :(
我又上网了。我突然想要做一个不同的自己,也许,我从来都可以和一个陌生人,但是有共同志向的人做点什么。
对着摄像头拍了张照片。
有人来找我,要照片,我给了。那人立刻回说,帅哥,见个面?他的网名叫亡命追踪。我觉得他一定是个施瓦辛格那种类型的家伙。
我还没说话,他又说发来好几个要见面的话。也发来了他的照片。还行,端正。
我们约了酒吧街的一个超市门口。就在今晚。我突然有点慌。
刚要下线,另一个脑袋闪啊闪,是说话不连续。
说话不连续:你好。
胡萝卜:你好啊。好久不见。
说话不连续:是啊。最近挺好的吧?
胡萝卜:不错。不过今天不能跟你多聊,我有事要出去。
说话不连续:哦。有约啊?
胡萝卜:你曾经出去见过网友,然后那个吗?
说话不连续:?!
胡萝卜:算了。以后聊。我先走了。
说话不连续:等一下。先问问你们约什么地儿啊?约的地点很重要的。
胡萝卜:噢。在酒吧街超市门口。这个地点如何。
说话不连续:凑合。以为你会直接约饭店呢。
胡萝卜:-_-下了。
我到底要不要去啊。最终,我去了。要改变,就要有新的尝试!!
老远就看到了亡命追踪,他也立刻看到了我。眼睛放光。说:“少见。不错。”
我咧了一下嘴。
他说,我家不远,走吧。
我突然不想去了。我这是在干吗啊?!
他过来拉我,我说:“算了吧,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儿呢。”
“那你又约我?”他忽地离我很近,身体突然顶我。我往后一闪叫:“你干吗呢!”
“你说我干吗?你来还不知道要干吗吗?”
“唐小椽?”一个熟悉地声音传过来。
我一转头,“徐也?”
徐也瞅着我不说话,我突然就羞愧了。我对亡命追踪说:“不好意思,我不该约你。”
亡命追踪瞪了我一眼说:“神经病!”然后他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徐也说,“还想喝酒吗?”
我摇了摇头。
他又说:“那去酒吧随便喝点什么吧?反正来了。反正我也一人儿。”
我说:“我今天……那个人……”
他说:“我明白。反正这么巧遇见了,一块儿吧。”
我只有说,好吧。

33
灯红酒绿的酒吧,我和徐也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们桌上已经摆了几瓶克罗娜,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好像是在这里工作的样子,和徐也寒暄,看来徐也经常来这里。他们站起身说话,酒吧里又吵,我听不见他们说啥,只是那个穿着黑色马甲的男孩多看了我几眼。我喝着低酒精的饮料。眼睛望向当中的小舞台,依稀就回到了几年以前,那时,舞台上有几个黑衣人,他们自信而目空一切,颓废而超然,粗犷不羁却带出那么动人的旋律。
“想什么呢?”徐也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
“没什么。”
“时颜?”他问。
“噢。”
“为什么挨揍?那次?”
我还是跟他说了。他听了,若有所思。我说:“其实,我和柯加最大的失败,是喜欢了喜欢女人的男人。”
徐也瞅着我说“就那么忘不了?他给你什么了?看看我能不能给?”
我吓了一跳“啊?”
他笑。在昏暗灯光下,眼睛似乎闪闪发亮。“那么惊异?会考虑吗?”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来……”他突然站起来,指了一下一个角落。“有话说,这里听不到。”
我跟他走过去。他忽然靠近了我的脸,在墙上,他几乎‘覆盖’着我,我闻到他的酒气“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不知。”
“gay bar”他回头环视一下“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聊天吧?”我四周看去,发现他们可不是聊天这么简单,大多数都身体接触着。
“你是吧?”
“什么?”
“是GAY吧?”
“……”
在我感到气氛不对的时候,他的嘴突然间就贴在了我的嘴上,我赶紧挣扎,他的两只手揪着我的两只,我只有拼命扭动身体,我想说:“徐也,放开,放开我!”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可以随便找一个什么人,却不应该是徐也,我是这么想的。
“反正你也想解决自己的事情,和我不好吗?”徐也像是看穿了我的思想。
我刚要说话,他的嘴又糊上了我的嘴,他的舌头撬着我的牙齿,我紧紧地咬着牙。
“你也太给做GAY的丢脸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放不开。我看你八成连床都没上过吧?”徐也停止了进攻,手支在墙上说。
徐也?他怎么突然间这样?鬼上身了?
还有,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长高了,也结实了,还要受他的制。难道因为他吃了几年牛肉吗?
“小椽。”他声音突然就温柔了“要不要试试,我做你的第一个吧?”
“不。”
“真的没试过?”他似乎很惊奇。
“徐也?你是不是喝多了?”
“谁说的?根本没有。”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座位。还说他不是喝多,走路都飘了。
“小椽,我给你开个窍吧?”我搀扶着他,我说:“你还是早点回家吧。”看不出,白天他人模狗样的,晚上在这里醉酒。
“开窍开窍!”他叫嚣。
我把他塞上了出租车,他还行,知道自己住哪儿。后面有人叫,我才想起还没结帐呢。我回去结了帐,那酒可够贵,幸亏我带够了钱。再出去的时候,出租车居然不见了?
徐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他一个大小伙子。
徐也一定是喝醉了,我的嘴现在还有点疼。
一看表,已经11点多了,我也打辆车回去。翻出钱包,一看,还有5块!气死我也。多十块钱我就到家了。
刚往前走了两步,有人挡我面前,也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哥们儿,玩儿么?多给你点儿?”
“玩什么呀?”我没好气地扒拉开他。
“300块?怎么样?处女也不过就这价儿了。”他欺身上来。
这附近都是这样的吗?
我一把推开他,他坐了个屁蹲,正摔在垃圾箱旁边。怎知,他也不往起爬,居然抱着垃圾箱睡了。什么人都有!
还好,这儿离我家不太远,我就走回去得了。前面有条小街,穿过去能省不少时间,我跑过去。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路灯下有一个人,蹲在那儿不知道干吗。
我刚准备低头走,忽然有什么刺激了我的神经。那个人的耳朵上,有一个亮晶晶的耳环。
我望向他,他右手拿着什么,然后又拿出打火机在右手拿的东西下面烧啊烧,而他的鼻子正靠近那个东西,他尽情地吸了一口,然后脸上是陶醉的表情。
我当时觉得神经像被突然切断了一样,我的手有些发抖,以至于我走到他身边几乎用了一年的时间。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走近,还在享受他手上的东西。
我忽地伸出手去,打飞了他手里的那小小的纸,飞上天的是一些白色粉末。
他木然抬头看着我,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空洞的眼神。
“时颜!你干吗哪!作哪!”我几乎把他拎起来。
飞扬跋扈的时颜,你怎么能吸毒呢?你怎么能让它带走你的神智呢!不行!绝对不行!
他眼睛在我脸上逡巡,看了又看。我晃着他的身体,我压抑得难受!他不能这样!
他似乎还在呆滞着。
我拉着他说:“走!跟我走!”
他忽然甩开了我。确切地说,是狠狠地甩开了我!
“你是哪颗葱?!”
“我是唐小椽!你认不出我了都?”
“怎么认不出!不就是那条死鱼!”
死鱼◎_◎?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活腻啦!作死哪!疯魔啦!”
“你管的着么?我跟你有关吗?”
“不行!有关没关也不行。时颜!这个不是好东西!会毁了你的!”我死命拉着他。他冷冷地看着我,已经恢复神智,眼睛又有神了,瞪人了!
“我怕毁吗?”
“你好好唱歌啊,吸这个干吗,没灵感?还是你们玩音乐的都这样?”
“幼稚!”
“时颜……”
“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这儿没你事儿!”他又猛地要甩开我,我死死拉着他的胳膊,其实我的右手还没什么劲儿,刚拆了石膏没多久。“你想怎么着?”他挑眼睛问我。
“没有……”
“想我啦?”
“没有! ”
“没有就滚!别碍事儿。松手,听到没有?”他吼道。“松手!”
他一把把我甩了出去,这一次,比上一次劲儿大多了,我摔在旁边一棵树那儿,跟刚才摔在垃圾桶旁边那个似的。
他转身就走。我没站起来,我的胳膊,又一阵生疼!
“时颜!”我只有用嘴了“你毁吧!毁了你自己!看有什么好处!”
他冷哼了一声,走了。

34
也许潜意识里改变的呼声起了作用,也许时颜的举动给我的振动太大,在那个夜里,我以从没有的疯狂在那条酒吧街里所有的酒吧找寻时颜的身影。我甚至觉得,如果,当晚我找到了他,他就可以听我的,从此远离毒品。
虽然,我没有接触过吸毒的人,甚至,对毒品没有很深的了解。可我十分清楚地知道,那个东西太可怕!是什么样的动机,让时颜走上这条路?他走了多久?
最终,在凌晨5点,我回到了家里,一无所获。
我没有找到他。
把自己摔在床上,枕头都不舒服了,又软又硬的不平整,我歪了一下脑袋,听到一声猫叫。才发现,脑袋下面是猫枕头。
我闭上眼睛,眼前总是他享受那可怕东西的镜头,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异常清晰,异常揪心。我宁可他回到五年前再玩一次游戏,再把我当一次砝码,也不希望他这样。
五年前?
“如果,能回到五年前,多好”我忽的想起,时颜曾经这么说过。难道,那时,他还可以支配自己,他的灵魂还没有夹杂在那白色粉末中?
我顶着两个熊猫眼,上了班。我到的时候,公司里面还没有什么人。因为,那时才7点半。
我在电脑上搜索着网页,在搜索引擎里面,输入‘毒品’‘吸毒’等等。然后,我才发现,我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图片和文字,只有立刻冲出去找他的冲动而已。
用手支着头。忽然想仰天长啸“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唐小椽!!!!!”
‘笃笃笃’有人敲我的桌面。
我抬起头,徐也?他怎么也来这么早?
“没睡醒?”他瞅我。
“噢。”
“昨天……”
昨天?看他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才想起来,昨天我们也有故事。昨天,真是发生好多事啊。
“昨天你喝醉了。”
“啊,果然是。别放在心上。”
我笑。“那我那天钻桌子底下的事你也别说出去!”
“成交!”
他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进去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支着下巴不经意看到他回头,他露出一笑。马上说:“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是喝了酒。”
“没事。”我笑“我忘了都。”
他也弯了一下嘴。进了屋,关了门。
我去了趟广告拍摄棚,又去了趟客户那里,已经是将近6点了。我打电话回去说,我今天就不回公司了。然后我就直接奔了一个酒吧,我想起来,时颜曾经带我去过一个酒吧,叫loving you.
大概地点我还记得,于是我就找去了。到了那儿已经7点多,有了点顾客。
我走进去,有侍应要带我入座,我说我找人。
他说找谁啊?
“呼啸。”
“没这个人。还有姓呼的呢。”
“不是,他们是一个乐队,以前在这儿唱歌。”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才来几个月。”
“5年多。”
他脸惊诧了一下就黑了,然后没好气地说:“这乐队早散了也不一定,5年了还找。”
“谁散了?小子?”旁边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我一回头,面露惊喜
“小晖哥?!”
他皱着眉头打量我“谁啊这是?”
“我,唐小椽。”
他打量我半天,忽然恍然大悟,“噢,小鱼儿呀。变大鱼了嘿!”^V^
-_-
“我找时颜。”我直接跟小晖说。
“找他干吗?”他抽烟。
“他还唱歌呢对不对?你们乐队不是挺有名的吗?上次我们公司晚会你们还去了呢。”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表演。”
“啊?”
“那以后,颜子就不唱了。”
“为什么?”
“鬼知道!”他吸了口烟“妈的都有公司要给我们出唱片了,他倒退了,操!”
他连歌儿也不唱了?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他……”我瞄着小晖,还是决定问“吸毒吗?”
“你说摇头的那种?哥儿几个都试过,那东西没事,不上瘾!”
“我看到他吸粉……”
“粉!”小晖蹭地站起来“操!怪不得丫越来越不正常!肯定跟那个死女人有关!”
死女人?他怎么能这么说时颜的妈妈?
“我觉得他妈妈去世不会给他这样的影响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是单纯!你不认识!对了,你什么时候又见着时颜了?好久都没见你了。”
“见了几次。”我对那个单纯比较感兴趣“单纯是干吗的?”
“女流氓!”
“啊?”
“他哥就一黑社会的。时颜找着她算倒了霉!不行。我得找丫去!”
“我也去。”我跟上去说。
我跟着小晖,到了一个小区,这比原来时颜住的那个小区差远了,黑乎乎的,楼道里连灯都没有。
“框框框框”小晖狂敲门。这边儿门还没开,对面的先开了。
“小伙子,你们小点声行吗?我这儿有心脏病。”一个奶奶拍着胸口。
小晖还在气头上,拍着自己屁股说:“我这儿还有心脏病呢!”
“什么孩子这是!”奶奶急了。
我赶忙走过去说奶奶您先回去吧,他急着找人,说话没轻重。奶奶把门儿关了。小晖飞起一脚,把时颜的门生生踹开了。
◎O◎太生猛了。
他拍拍手说“我以前来他家就是这样进门的!”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到处是垃圾,啤酒罐,餐盒,烟盒,报纸,食品袋等等,七零八落地在各个该在和不该在的地方。卧室里被子也没叠,衣服也瘫在沙发和床上。
我想起,以前他的家,是多么整洁,还有,很阔气,那么早,他就请保姆了。
小晖环顾四周,然后从沙发上扒拉出一块地儿,一屁股坐下说:“我们在这儿等他!”
“他会回来?”
“会!哼!肯定!”
他肯定发现了什么端倪,然后断定时颜会回来。我也坐下,然后又站起来,找了笤帚把垃圾扫到一起。他盘着手坐在沙发上,像个日本武士。
“你为什么肯定他回来啊?”我问。
“感!觉!”
我隐约觉得他靠不住。果然,半夜了,门口连动静都没有。他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也靠着,昏昏欲睡。
当我感觉到清晨的风时,小晖打着哈欠说:“走,出去吃早点吧。”
亏他昨天还那么坚决!亏心不亏心啊。还吃早点!!!

35
我像一个蹲点的警察,天天去那个屋子,而且像一个劳动妇女,把它收拾得一尘不染。我几乎想,如果我把他的房间恢复成以前那种干净整洁,他就会和以前一样虽然嚣张跋扈却从来没有碰过毒品。
不过,他依然没有出现。但我确认他是应该回来的,因为我在大衣柜里发现了他的吉他。
我觉得,他应该是个热爱音乐的人,在他演唱的时候,带给我的感觉是那么挥洒自如和目空一切。在那种感觉下,他应该是满足的吧。所以,我觉得他不应该放弃音乐,即使他可以放弃任何事,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我记得他要吃煎饺子。
我买了他喜欢的那种韭菜馅的,他家没有冰箱,所以,一个晚上就不能再用了。
今天,下班后,我去买第7袋饺子。
刚要拿起包走人,徐也从办公室出来说:“今天都不许走,加班!”
我做停滞状,然后又回到座位上。
原来,有新的case来,徐也要布置工作。于是,所有创意部的人都别想走。我们的会一开始总以为会很短,因为,下班开会,谁都不情愿,起初谁也不说话。可总有人开口询问或建议,于是,讨论展开,会也没完没了。
今天也,一样,会开到9点。终于徐也说,散会。
我冲到座位,拿起包就要走。徐也走过来,不留痕迹地说:“去哪儿?”
“回……家。”我只有对他撒谎。我不想告诉他时颜的事情。
“喝酒去?”
“不用了吧?你喝醉了也挺吓人呢。”
“只有吓人而已啊?没有别的?”
有什么别的?对了“下次我请你喝酒,能不能去便宜一点的地方?那里酒真贵。”
他笑说可以。
我说,那我走了。
“你最近精神不好。”他突然说。
“噢。我熬夜玩游戏呢。”我撒谎还真是不用培训啊。
“RPG游戏吗?”
“啊?对。”
“你扮演谁?”他问。
“这个……”
“时颜扮演谁?”他又问。我脑袋一懵。他继续说。“又再玩游戏?你还真爱玩。带我玩一个怎么样?”
游戏,我,时颜,徐也。这,这不又是情景重现?
现在的徐也,突然很像5年前那个了。
“徐也……”我抬眼看他。
他脸已经很严肃了。
“你和时颜,仇恨了5年多,还没耗干吗?怎么说,你们也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别说那四个字,再说我跟你急!”他的音量终于提高了。
周围有人听到他不像是开玩笑地要跟我急,都在离开办公室的途中看了我们一眼,当然,这并没有阻挡他们离开的脚步。创意C多看了两眼,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原来,徐也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忘记一切。
“我以为你都想开了呢。”我说。
“别忘了,当年游戏结束,是以你们俩互不相干为准。如今,好像,不是这样啊。”
“那你想怎样?”我居然往后退了一步,对了,这个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徐也。那个给我叫粥,和我好好说话,跟我一起喝酒,说柯加的魂不在他这儿那个大度的徐也,都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他怔了一下,随即慢慢说:“不,并不想怎么样。”
我松了一口气。我说:“我走了。”
他不再理我。
我慢慢抓起了桌子上的包,慢慢向外走去。我觉得背后又一道冷冷的目光,冻透了我的骨头。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那个转变的徐也,曾经让我很温暖来着。
在附近的一个24小时营业的商店买了一袋速冻饺子,我就去了他的家。在楼下的时候,不经意的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我惊喜异常,那里亮着灯光。
我几乎冲上了楼梯,就像小时候胆子小,每到天黑都要一边叫一边往家里冲一样。
推开了他的门,果然,看到他仰在沙发上。看到气喘吁吁的我,他倒并不惊异。
我们对视着。
我刚要说话,他还是快了一拍说:“把这儿当家了吧?”
是啊,这些天我一直住这儿,牙刷洗脸毛巾,甚至换洗衣服我都拿了一些。
“你也忒主动了,一点都不像你。”他点着了一颗烟,我冲过去,抢他的烟。他把我扒拉开说“抢什么抢,这是普通烟!”
“时颜……你别吸那个了行吗?想吸了,我就给你煎饺子行吗?随叫随到行吗?”
他直愣愣地看着我,嘴唇有点动,眼睛里有点异样。
半天,他才说:“把你自个儿当什么了?跟你说我喜欢女的听不懂吗?!”他狠狠地把烟摔在地上,站了起来。
“我懂!”我站在他面前“朋友!朋友行吗?跟小晖哥他们似的,是你的朋友!”
他斜睨着我,一动不动。
我冲他显了显我手里的塑料袋:“我买饺子了,你吃不吃?我给你煎?”
“没锅。也没油。”
“我买了。前两天都买了。”我愉悦地说。“我这就给你煎去,你等着。”
他不说话。我冲进了厨房。怀着有希望的心。
“马上就好!”我在厨房里嚷嚷。
他没有回应。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冲出去,他已经不在沙发那儿。我冲进了卧室。
果然,我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动作,那天他在胡同里做的动作。他正拿着打火机要点火。
我几乎是扑过去,他已经看到了我,将那粉末包上放到一边,他喘着粗气说:“别过来!滚出去!”他的眼睛红红的,眼神也呆滞中带着疯狂。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吸。我冲向那包东西,我要把它毁掉,不能让他毁了时颜。
时颜过来挡我,我们纠缠着,撕扯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把他扔在了床上,对着那包东西就抓,拿到了我就往屋外跑。
“给我!”时颜吼叫着,我感到背后又一股风,然后我的身体被时颜揪了过来,接着他的另一只手挥到我的脸上,那是狠狠的一拳,然后,我的头就挥到了墙上。我刹那间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感觉我被什么人抱着,我躺在床上,是时颜的床,他躺在我身后,抱着我。
我看到床头柜上的粉末包,已经张开,里面没有东西了。
眼里从我的眼睛滑出。也许我的身体抖了一下,时颜抬起身子看我。
“小结巴……”他叫我。
“饺子,糊了吧,火,关了没有?”

36
我那天去上班的时候,同事都对我侧目。我的下眼眶有结结实实的一块青紫。其实他们没看见,我的头上隐藏在头发底下还有一个大包呢。
我很快被叫进了徐也的办公室,他看着我说:“你认为你这样见客户可以为公司增加多少光彩?”
我低头无语。
“你在搞什么?!”
“徐也,我想请几天假。”我小声说。说实话,我没有什么力气。昨天晚上,我才知道,他对毒品比对我的饺子渴望多了。
“请假?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动不动就请假?要请假你明天就不用来了!”他义正言辞地说。我不要离开这个公司,我喜欢这份工作。我怔着无语。
“怎么了?”他问我“你三天两头又青又紫,又是晕倒又是请假的是怎么着了?你们想演绎什么?”
“徐也……”
“出去吧。”他挥了一下手“客户那里让mandy去,你去片厂,去拿冲洗的胶片。”
那一天,徐也没有再跟我说话。
我当天又回了那间屋,又和时颜进行了一番厮打。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人要是毒隐犯了可以绑住他,我还特意弄了绳子。他在没有发作的时候,和我说:“小结巴,你离我远远的,你管不了我。”
我说:“没错,我是管不了你,你自己能管你自己吗?”
他瞅着我说:“五年前你为什么不来给我煎饺子?那个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来着。”
我想起了那个电话。
他说:“挂了那个电话,我和单纯一起抽了大麻。你知道什么是大麻吗?”
我点点头。
“然后,我把我妈留给我的财产,都抽光了。”
我没动。
“我活了26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紧紧地搂住他。我不会说什么,越到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我就越不知道说什么。
他呜呜地哭了。我第一次见到他哭。
然后,他就开始抖。我知道什么来了,我还是紧紧搂着他。他开始拼命地挣脱我。我用尽全力地搂着他。我叫:“时颜!挺过去!你就什么都有啦!挺过去吧!”
我的声音几乎嘶哑了。
他像一头发疯地狮子,拼命地挣扎。然后,我们开始厮打,客厅打到卧室,从卧室打到门口,然后,他一脚把我踹出了房间。
我也学着小晖飞起一脚踢门,可我差点把脚趾踢回去。我疼的蹲在地上,然后我拼命地敲门,邻居的奶奶也不出来了。我坐在楼梯上,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我去找小晖,找不到。我不知道什么能给时颜希望。至少,不会是我。
他并不躲我,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厮打一番。终于有一次我赢了,我把那包毒品,扔进了马桶冲进了下水道。我终于知道,在他还有力气跟我厮打的时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时候,是他哀求我,或者是抓着自己的头发要把自己拨开的样子。我递给他香烟,我说,你先用这个吧。他拼命地点着,然后竟将烟头向自己的胳膊戳去,幸亏我反应快,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结果,那个烟头落在我的手背上!他终于在我身上看得见的地方,留下了又一个永久的记号。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当他打电话叫人给他送货的时候。我看着他在床上扭动。我的身体似乎已经被他撕裂了。
真是出乎我的想象,这东西也能电话订货呢。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累,真的很累。
我趴到我自己的床上,胡萝卜亲昵地呆在我身上,我的后背能感觉到它可爱的四个小爪子走来走去。我不可抑止地哭了起来。
最后,我把胡萝卜压在身子底下,狠狠地抱着。它发出瞄瞄惨叫。
我面目呆滞地敲打着电脑,手背上的烫伤隐隐作痛。奇怪,当时,倒是不觉得。
徐也走过去,看到我缠着纱布的右手。我看了看他,傻笑。
“跟我来!”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他居然进了洗手间。站在大镜子前,他说:“你照照你自己!”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无精打采的颓废青年。
“你搞什么搞?!”
“徐也……”我突然平静地想说什么“时颜吸毒。告诉我,怎么能让他戒?”
徐也怔着,他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这种结果吧?
他打量着我,似乎不置信地说:“你在帮他戒毒?”
“我没有那个能力。”我说。“我绑了他一次,看着他那么难受,我又解开了。我把他打晕过一次,然后,又用凉水把他弄醒了。我还……”我说不下去了。
他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眼神已经没有什么焦距了。
“你图什么?”他问。“他喜欢你吗?他能给你什么?5年前他骗你,五年后他打你,你也要为他疯吗?!一个吸毒的,让他去死好了!他走到今天,谁也不能怪!怪就怪他自己!我爸要接他回来,甚至跟我妈吵架,他不回来,怪谁呢?怪我们吗?他为什么要报复我们?他又凭什么拿柯加报复我?柯加不过是因为音乐喜欢他,柯加不过是因为他们喜欢同一样东西喜欢他,他就可以这么利用吗?他把他弄疯了,就满意了吗?怎么样呢?到头来,他还不是要毁了他自己?!”
我该说什么呢?
“唐小椽!你这样到底算什么?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打你,因为你和柯加如出一辙!我要打醒你们!”
“朋友……”
“什么?”他没有听清我说话。
“把他当朋友,也会希望他戒毒吧?我不想怎么样,我不图什么。徐也,你的朋友吸毒,你会不管吗?”
听到我说这个,他直直地看着我。
有人进来,看到我们俩个的架势,又退了出去。
我们有很久都没有出声。
“送他去戒毒所吧。”他突然说。“我可以帮你联系。”
“真的吗?”
“对。”
“徐也!”@_@
“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开始笑了,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徐也给我出了主意。
“你给我好好上班!”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当时的感觉,就好像孤军奋战时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战友。

37
我怀着少见的喜悦去找时颜,我想,徐也肯帮他,至少说明,他们有缓和的机会,至少,说明,柯加的事情,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死结。
门是开着的,时颜却不在,我看到他留的纸条。
“唐小椽,
  这个房子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你愿意住就住。就当没有认识过我。我不值得,什么都不值得。”
他走了?
去了哪儿?
拿着纸条,我在屋里坐了半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慢慢走到厨房,我看到那一锅糊了饺子,不见了。
我依稀见到时颜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我把手中的纸攥成了团。
我想起,他曾经看着我手上的烫伤,攥着我的手,眼睛直直的。他曾经扬起头问我:“小结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可我希望你戒了。”
他摇着头:“一年前,我开始吸粉。这个东西,夺走了我的心智。我曾经想过戒了它,因为,我不想受那个女的的威胁。可我戒不掉,我不知道我戒掉了它又会怎么样。我就是这么混过来的。哈……”他突然笑得很夸张“你也知道,原来那个女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打从我吸掉了所有之后,我向他下过跪你知道吗?她拿粉给我的时候,我像个乞丐,恬不知耻的乞丐!这种生活我都过了,你以为我可以怎么样?你以为我戒了它还有什么值得继续的东西?”
我记得我当时很想说,你有我!可是我没说,因为我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他那时盯了我好久,说:“我希望你好好的。对你好的人会有很多。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我是块烂泥,都甩了你一脸脏了,你还不怕吗?”
“我不怕!只要你戒了!”
他说,“戒不了。”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也许,他不想再甩我一脸泥。
我去找小晖,我记得他上次依稀说了一个酒吧的名儿,他说他们乐队现在在那儿演奏,没有了主唱,就演奏些爵士乐。
我终于找到了他们。
小晖说,早知道你成功不了。那家伙已经鬼迷心窍了。
我坐在一边,听他们演奏。他们还穿着黑衬衫,每人带着一条银链子。微微扭动身体,随着动感的节奏。可是,他们已经不完整了,缺了好大一块东西。
我跟小晖说:“如果见到时颜,通知我一声。”
小晖点头。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又说:“你和柯加不一样。”
我转回头。
“他像个漂亮的小棍儿,一撅就断。你像个漂亮的皮筋儿,拧来拧去也没事儿。”他瞅着我笑“时颜是个中空的棒子,酥了。”
虽然他这些比喻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我还是有些动容。
我又和小强,胡萝卜生活在了一起。喂猫,喂小强。挤着拥挤的罐头上班。我期望一切的遭遇都是个梦,我不希望时颜变成这样。
中空的棒子?是谁,从里面腐蚀了他?
小强有一天说:“小椽,你这三天,可有说过10句话?”
我怔了一下。
然后,我又开始对谁都傻笑。跟客户和颜悦色,跟同事喜笑颜开,跟小强斗贫打磕,虽然我跟他不在一个档次。
胡萝卜彻底变成了一只懒猫,没事儿就卧着,我也变成了一个懒人,没事就坐在那儿看电视,或者上网。
我遇到了几次说话不连续。他话还是不多。
有一次,我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说话不连续:你好像不太愉快?
胡萝卜:你怎么知道?
说话不连续:有什么烦心事儿?失恋?
胡萝卜:你说,什么能腐蚀一个人?
说话不连续:这个人他自己。
我想了好半天。
说话不连续:掉线啦?
胡萝卜:没有。
说话不连续:你会爱上什么样的人?
胡萝卜:说不清。
说话不连续:你爱过什么人么?
胡萝卜:噢。
说话不连续:爱人是什么感觉?
胡萝卜:疼!
说话不连续:???
胡萝卜:心疼。
说话不连续半天没话,接着下线。我早习惯了。
我基本上是好好工作的。所以徐也也没有找到什么茬。有一次他说他已经联系好了,戒毒所。
我说,时颜不见了。
他说:“那正好。让他自生自灭!”
我黯然。
他蔑视似地看着我说:“你要是爱谁总希望得到点甜蜜的东西吧?时颜给了你们什么?”每当问起时颜,他总爱问你们,他也许总想在我这儿找到柯加的答案。
“你问过柯加吗?”我问他。
他楞了一下。
“他回答你什么?”我继续问。我也想知道时颜给了我们什么。
他吸了口气,然后说“心动。”
呵呵,呵呵。
这样过去了几天,突然接到了小晖的电话。他说,时颜,在他们那儿。

38
我跑出去的时候,徐也揪住我,他说:“我要提醒你,如果你真的可以送他去戒毒所,不要说我在其中帮了忙!”
“为啥?”
“果然没错。”-_-!!!! 他一副服了我的样子“你果然是个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搞清楚就乱用感情的家伙!如果你告诉他我参与,我敢保证打死他,他也不会去!”
我在思考。
“总之,记着我的话。”
“好。”
我到小晖他们演奏的酒吧的场面打死我也想不到。小晖他们四个在舞台上演奏,时颜一个人坐在下面,阴沉着脸,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我来了,他们五个谁也没看到。我站在时颜身后。
小晖好像看见我了,不过,他没有任何表示,他突然对着话筒说:
“时颜!你他娘的还是人,还是哥们儿的话,就给我上来!唱!”
时颜一动不动。
“你丫当初怎么义无反顾地组乐队来着?怎么在人家酒吧老板门口站了一夜来着?就算你把我们都当个屁,当初谁说音乐就是你的生命来着?”
他还是没动
“哥几个不在乎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也是我们哥们儿!就算你今个儿就吸粉过量翻了白眼儿,这也是改不了的事实!我就不信,你时颜说要戒,会戒不了?有老天爷干不了的事也没有时颜你干不了的事儿!除非你丫自己作死!你丫他娘的就不知道好歹!那女的怎么了?甩了丫臭娘们儿跟玩儿似的!吸粉儿又怎么了?你又没注射,又不是海洛因,怎么就不能戒?哥儿几个哪个主音都不搭理擎等着你,你还怎么着啊你?有完没完了你?差不多你给我得了!”
我注意到时颜的表情有了变化,他好像极力抑止着什么。
“还有!你后面那个!你问问去,有多少人,能有人这么对他,男的女的二椅子都算上!你可大街上问去!你说你什么都没有?有脸没脸?你想要多少?”
时颜猛地转回头。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在我脸上逡巡,他说:“你什么时候来的?一个台上,一个台下,你们他妈干吗呢?”
“时颜。上次,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来着吧?”
他瞪着我。
“我告诉你什么时候吧。就是第一次听你唱歌地时候,那个时候,你真的很帅!”
他的眉毛一动。
“时颜!小晖他说的对,没有你做不到的事。要不,你试试吧!”
他扭回去。很久阴沉地说“除非乌鸦会唱歌!”
“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我蹿上了舞台,对小晖说:“麻烦你弹那首have I told you lately”
小晖惊异了一下就对周围那三个点了下头,音乐开始,我走到话筒前,敞开嗓子唱了起来。这首歌我曾独自在家练了很久,有一次跟小强去KTV的时候也唱过。结果是……
小晖终于忍无可忍了,说:“小鱼爷爷,麻烦您歇口气儿吧。我们还想在道上混呢。”
时颜起初还阴沉着脸注视着舞台,听到此,在下面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你,歌唱成这样也真不容易!”
我对着他说:“我们同学就管我叫乌鸦,现在你也看见我唱歌了吧。”
时颜站起身看着我们。
我们五个站在台上看着他。
他对小晖说:“问问这儿的老板,今晚上如果你们加一个主唱,成不成?”
“妈的谁敢说不成我楔死他!”小晖张牙舞爪地跳下去,和时颜抱在一起。
那三个也跳下去,说:“嘛呢嘛呢,玩什么同性恋啊!恶心不恶心?!”然后也和他们抱在了一起。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
也许,时颜也认为同性恋是件恶心的事儿吧。
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喝酒,晚上他们会回到那里唱歌。我跟时颜说,我帮他联络好了戒毒所。时颜起初坚决反对,说到那里太丢人。
小晖说:“你戒毒也得专业点。自己戒是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时颜看了看我们,最后说:“去就去!”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没用,也许就像徐也说的,我对时颜一点也不了解。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或者我做什么会让他怎么。我连小晖也不如。他知道音乐是时颜的生命,而我只知道时颜唱歌的时候很帅。如果,没有小晖,也许时颜永远不会去戒毒,小晖可以然起他心头的火,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堕落。我凭什么喜欢他?
他们都没多喝,赶着回去唱歌。我说我不去了,想回去睡觉。
时颜看了我一眼。
我说:“你总是9点多犯那个隐,今天有没有事?”
他说:“放心,就算是吸,也是最后一次。”
我说:“我尽快联系好,你尽快去戒毒,好不?”
他说:“行。”
我转身走。他突然一把揪住我,他说:“想亲亲你。”
我突然想哭。
可我没有。
我说:“你好好唱歌。”
他点头。我冲他笑。
我好像喝多了,在厕所吐了半天,小强在外面敲门说你没事吧你。我说没事。
我后来搂着胡萝卜睡着了。身体里空空的,空空的。
第二天,我跟徐也说,时颜愿意去戒毒。他几乎用惊诧地眼光看着我。然后他说了句很打击我的话“我从没想到你能成功。”
“……”
那个戒毒所在北京的远郊。小晖他们找了一辆车,送时颜去的。他和时颜坐在前面,我在后面。我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听时颜说:“小晖,你看好小结巴。”
“看我?为什么?”我问。
他们俩都在倒后镜里看了我一眼。
小晖说:“果然是条傻鱼。”

39
进大门的时候,时颜说:“有些话,我出去以后要跟你好好说说。”
我点头。
他瞅着我又说:“一定要好好说说。”然后就把我拥抱了一下,不过,很短。
小晖在旁边说:“来,也给哥们儿一个熊抱!”他们俩也抱在一起,比和我的时间还长。
我想,他大概想跟我说,我们是兄弟,我们的拥抱,是哥们儿的拥抱。
他终于进去了,3个月,我和他不能见面了,因为,我不是他的直系亲属。
我坐在车上无语。小晖一直跟着车上放出的音乐唱歌,后来眇了我几眼,把音乐关了。跟我说:“放心!颜子要是下了决心,那是肯定能成功的。”
我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小晖在舞台上耀武扬威地对时颜嚷嚷,说那些永远是哥们儿的话,然后,时颜就动容了。厚!哥们儿就哥们儿!哥们儿也好。
我对小晖笑着说:“你那天骂时颜,真爽!”
“爽吧?”小晖洋洋得意“赶明儿你看丫不顺眼,也骂他!出出恶气!哈哈……”
“成!就这么定了。”
他又歪头瞅我,说:“你要是个女的。我一定把你弄到手!”
“下次吧。”
“嘿嘿,好玩儿。”
“时颜喜欢过柯加吗?”我问。可能我一直想问来着。
“顾不上喜欢吧,打从开始丫就没安好心,柯加喜欢他倒是真的,跟你一样,一看时颜唱歌就疯了。柯加是个乖宝宝,他们家把他当姑娘养,什么都管,管得还特严。他好像什么都听他们家的,可是和时颜在一起以后,就变了个人儿。估计他把所有宝都压时颜这儿了,所以,最后时颜跟徐也摊牌的时候,丫都傻了。不过,怎么也不至于疯了呀。估计是家里太娇惯了。心里素质差。不就是个爱情吗,还能神经喽,真是的!”
“那时颜,知道柯加疯了,也没怎样?”
“他怎样?不知道,反正那阵子倒是挺暴躁的。把我们一个电贝斯砸墙上了都。还好,柯加立码被他们家送到美利坚种玉米的国去了,见不着,倒省心了。对了……”他严肃地瞅了我一眼“单纯那个女的你得提防着点儿,时颜跟她断了,断得挺干脆的。以前,时颜要跟她断的时候,她自杀。后来,她还当着时颜的面拿安眠药当糖吃。她不帮时颜戒毒就是因为她哥能弄到毒品,她拿这个牵着时颜。反正,丫女的不是吃素的,小心找到你头上。她要知道时颜去戒毒了,找上人马去拆了戒毒所都有可能,这女的八成是驴变的。”
“时颜是应该找个好女孩啊。”我说。
小晖又眇我一眼,张了下嘴,却说:“我不说,等时颜跟你说吧。记着我手机号,我24小时为你服务。”
“行!”我笑“服务规格真高。”
我说好了请徐也吃饭,于是我们就去了。徐也说:“他怎么样?”
“嗯。挺有决心的。”
“那你们怎么样?他出来以后你们……”
“我们是哥们儿。哥们儿!”我也喝了一口啤酒,掩饰我的慌张还有别的。
他喝了口啤酒看我,好像在研究什么。
“干吗?”
“你什么也不图……就做这么多?”他指着我手背上的疤。
“本来就是吗,喜欢这个东西,不是一定有去有回的。什么事儿也不是一定有结果的。不过,也认识了,他有什么困难,能帮就帮呗。”
“他以前那么对你,你不恨他?”
“肯定是别扭的。不过不能算恨吧。又没人逼着我喜欢他,对不对?”我吃菜“哎你倒是吃啊,要不剩那么多,多亏啊。”
“我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亏呢。”他果然夹了口菜。
“我知道我傻。”我跟他说电影里的台词。他又盯着我。我脸上开始犯红,我一喝酒就上脸。
“脸红了吧又?”我指着自己的脸。
他突然从我对面的椅子坐到我旁边的,然后,手突然揽过我的头,对着我的嘴巴就亲了上去!这大庭广众的,我瞪大眼睛,他却没有立刻放开我的意思,而是尽情亲吻。我想推开他,他却混混沌沌地说
“你为什么能这么做?傻死你算!”
我灰溜溜地从饭店里蹿出,徐也跟在后面,好几桌客人看着我们。我飞快向前走。他的脚步声慢慢听不到了。
“站住!”有人叫住我,咦?怎么是女生?难道徐也会变声?不对,这声音来自前方。
我定睛一看,妈呀,是单纯。
说实话,她在我眼中已经有点妖魔化了,所以即使她可以算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我也不得不有点害怕。
她旁边有两个流利流气的男的。
“时颜呢?”她问。我看到他眼中凌厉的光。
“啊。不知道。”
“想装傻吗?”
“真的不知道。”
“告诉我!”
“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帮时颜戒毒?你以为你斗得过我?我告诉你,他吸了那个东西,一辈子都甩不开,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你告诉他不用藏,藏得了一次,藏不了一辈子!”她每句话都说得咬牙切齿。“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觉得她也像是疯了。“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法?这么毁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喜欢那个人,就是为了让他向你摇尾乞怜吗?看着他好不行吗?”
“只要他是我的,怎么样都可以!”她冷冷地看着我。走上前一步。
“喂!”旁边传来一声喊,我一看,是小晖。哈哈!我立刻过去和小晖站在一起。“单纯,这事儿和他没关系。时颜跟我们说了,他和你断了,以后别联系!”
“放屁!”她突然又转向我“他和你上床了对不对?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把时颜弄上床了对不对?”
她说话为什么要那么难听?
“你别胡说八道,时颜和他什么也没干!你要能找到算你本事,找不到赶快找个别的男人,你也该嫁了,再晚,我看没人要了。”
单纯疯了,冲上来,后面两个家伙也冲上来。小晖一把揪住我“还看什么热闹,还不快跑?”
我和小晖一阵猛跑,居然把他们给甩了。后来才知道,他们被一辆车给挡了去路,那辆车是徐也开的。

40
“呦,这不徐也吗?”小晖看到徐也大叫一声。我还在呼呼喘气,奇怪徐也怎么跑这儿来了。
徐也笑着说“你们俩跑得还真快。”
原来徐也去取车来找我的时候发现我和小晖正在夺命狂奔,然后他开车冲上了人行道,把那两个挡住了,就这么一会儿,我们俩已经成功逃脱,哈!
徐也刚要再说一句,小晖挡了他一下说:“你先等会儿…..”他转向我“哎你体育这些年都及格了么?尤其是长跑。”
“及格了呀。”
“你们老师太不负责任了吧”小晖叉着腰。
徐也说:“你们这是躲什么呢?”
小晖一看表,扯了一下我:“你跟他说,我得挣钱去了。”然后又巴拉了徐也一下“下回聊,我这儿到点儿了。”
徐也说,没事儿你走。
我跟徐也说这是时颜的女朋友,问我们时颜去向呢。
那你们跑什么呀。
“问不着,她可能会动手。”
“噢。我看时颜也找不了什么好鸟儿。”徐也说。
徐也送我回了家,我下车前他说:“没什么事儿吧?”
“什么事儿?”
“你那儿。”
“没事儿。”我转身下车。
“小椽。”徐也突然叫我。
“啊?”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没什么……明天上班别迟到。”
“资本家!”
我往住的那个搂走。怎么没听见车响?我回头看,发现徐也的车还在那儿。我探头往那边看,他干吗呢还不走?刚要走过去,手机响,一看,徐也。
真不拿我电话费当回事儿。我接起来喂了一声。这么近打什么电话啊。
“唐小椽,我最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真的?好事儿啊。”原来他不好意思当我的面说。
“知道我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你说说。”
“因为他教会我很多东西。”
“噢,是个老师。”
“我挂了。”
电话啪的一声挂了,然后他闪了大灯开车走了。什么吗,奇奇怪怪的。
我继续往前走,刚进楼道,就听有个低沉的声音,“唐小椽?”
“是啊。”
然后后面好像有什么,接着,我的脖子上一疼,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醒的,我躺在一个床垫子上,怪冷的。我盘着手,才发现居然没有穿上衣!
“哎,他醒了。”有人说话,我四周一看。居然有好几个人,我赶紧坐起来。一下看到了坐在远处的单纯。
她目光冷冷地看着我,我四处找我的衣服,我看见它在远处的地面上,我想过去拿,却被两个人摔在垫子上。
“你们干吗?”
“你不是喜欢犯贱吗?不是一直想被时颜上吗?我今天听说你和时颜间干干净净的我还挺高兴呢,正巧,有朋友求我办件事儿,我就想起你了。”
“办什么事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单纯说。然后我看见旁边一个门开了,走出一个只穿着内裤的人。旁边那几个人开始有的拿相机,有的架摄影机。拍戏吗?
那个穿三角裤的人蹲下看着我,回头问:“单姐?哪里找来的,真不错!”
“那就拍好看点儿。”单纯说着站起来,向外走去。我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蹿起来,叫“单纯!你给我站住!”
单纯回过头说:“想起时颜在哪儿了是吗?不过,不用了。我现在更想看你的好戏。你想被人上,我成全你!时颜最讨厌脏东西,也许你现在还不够脏,要不,他怎么还会跟你来往。”她冲着几个人说:“还磨蹭什么?”
我感到房间里猛地亮了起来,有人打开了聚光灯,这种灯在拍摄的时候经常用到。
我向门口冲去,如果我被留在这个房间里,我会死的。我拼命地挣脱那几个男的,但我连门口地单纯都接触不到。
我叫:“单纯!你这样,算什么爱!”
单纯冷笑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爱的后果吧。”
我挥拳,踢退,冲,左右挥着我的胳膊,我的拳头,换来的是腹部挨了两拳,倒在地上两次,爬起来,我继续挣脱他们,忽然,两个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挣不开,胳膊中间突然一阵刺痛,我看到有人拿着针刺在我的胳膊上。
“不!”我叫。
“不用怕。”穿着内裤的家伙说“镇静剂而已。我会好好地对待你的。”
那两个家伙松了手,我软软地倒在地上,三角裤把我拉回到垫子上。我慢慢意识飘忽着。他好像在脱我的裤子,是的,我的裤子被他脱掉了。
我平躺在垫子上,一点动的力气也没有。可是,他做了什么,我完全知道。他舔着我的身体,吸吮着,亲着,直到,他脱下他的三角裤。然后,一阵刺痛,一阵阵的刺痛,一阵阵….我已经不会哭,可眼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这一切,被录像机摄了下来,没有包括我的眼泪。
我就知道, 走不出这个门,我会死的。
我蜷着身体,躺在垫子上,终于,我慢慢有了力气。从四处,抓回我的衣服,房间里已经空的只有我一个。
身体的某个地方在叫嚣的疼痛,我才想起来,这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子旁边,下面是宽敞的大路,有人,有车,穿行不息。推开窗,我双手支在窗台上。
我。要从这里走吗?这里走的话,离开这里会比较快吧?

41
已经快要5月了,春光明媚,树都嫩绿了,我喜欢嫩嫩的绿,到处都很清新的样子。
早上,喂了我的胡萝卜,也喂了小强,他终于开始上正常班了,不像以前一年上N种班次。
我挤在罐头里,人还是那么多,不是都不穿棉衣了吗,为什么还这么挤。进了公司,来的最早的还是两个助理,CINDY和MANDY。
“早,帅哥。”
“早,美女。”
我跟她们打招呼。
很快大家纷纷都来上班了。我们互相打着招呼。几个创意还是睡眼惺忪,估计他们又加班到很晚。
今天要跑片厂,还有给用户送一个样品。
徐也把我叫进去说:“以前的traffic要回来了。”
“那我回原部门。”
“我跟你原部门的老板商量了一下,想让你们做个调换,因为你已经熟悉我的工作风格。我不想重新再适应一个员工,或者让他适应我。”
“噢。”
“你没有意见?”
“没有。”
“小椽。下了班去喝酒?”
“行。”
我出去了。
6点多的时候,我还在外面,小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小鱼,最近一切都好吧?”
“好。”
“单纯那女的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
“那就成。对了,今天哥哥在摩天吧演奏,去不去?”
“行。”
第二天,徐也:“昨天我等了你半天,你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通?”
“噢。我看小晖演奏去了。忘了跟你说。”
小晖:“你不是说来听我演奏吗?哪儿去了?”
“我和徐也喝酒去了。没去成。”
我其实哪也没去,而是回到家,抱着胡萝卜。胡萝卜越来越胖,像只小猪,白毛猪。
“胡萝卜,你为什么那么肥?肥成这样抱都抱不动,以后你只能瘫在床上啦。咱们哥俩儿就这么躺着吧。你也给我讲个故事?我都给你讲了好几个了?”
胡萝卜瞄瞄叫,好像真要给我讲故事一样。
算了,我还是不能让胡萝卜这么堕落下去,我领着他下楼,和一群叔叔阿姨一起,他们遛狗,我遛猫。
胡萝卜四肢明显短小,在草地上像一大团白色绒球。
有只恶狗突然对着胡萝卜冲过来,胡萝卜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我这儿,蹿上了我的身上,我抱着它。一会儿,它又蹿了下去,居然在那狗附近逡巡。果然是只不长记性的猫。
我一直没敢回家,我想如果我看见我爸我妈,会哭的,而且会嚎啕大哭。
我自己跟自己在一块儿,就不会哭,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不知道单纯会如何处理那盘带子,我记得和同学眇过一个毛片,那里面是一男一女。单纯真厉害,居然又报复我,还为他的朋友拍了这个。
我都忘了那天是怎么从那楼里下来的了。应该是坐了电梯吧。
其实,我谁也不想见。可我毕竟还得生活,如果,我的脑袋里的记忆可以随意擦写就好了。
那天早上,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到客户那里取东西。Traffic回来,对于工作调换很是不爽,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下属跟老板斗,是很不明智的。
我想如果,他过来跟我说,让我和他换回去,我想我一定同意。反正,做什么对我,并没有不同。不过他没跟我说。
回办公室的时候,碰上了徐也,他也刚来,好像刚出差回来。
我们一起上楼,刚进公司,就觉得气氛不对。很多人,不,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徐也也觉得气氛不对,问:“怎么了?”
我已经坐在座位上。
我看见MANDY对着徐也咬耳朵。创意C探过头来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原来你还有兼职。”
MANDY递给徐也一张光盘,她说:“今天寄到公司的。”
徐也阴沉着脸:“多少人看过?”
MANDY扫了一下周围,大家纷纷低头。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徐也拿着光盘走进了办公室。
我开始慢慢收拾我的东西,然后冲出了大门。这个地方,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等不了电梯,我从防火梯跑下去。我依稀听到徐也的声音:“他跑哪儿去了?!”
为什么还没到尽头?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标牌,23层。
我差点忘了,公司在28层楼。我跑了半天才5层而已。不过,我要出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
15层,我跑不动了,瘫坐在楼梯上。靠着楼梯的栏杆。我蜷着腿,双手支着头。我的汗水哗哗而下,我的手有点抖,或者说,我全身都在发抖。
突然,我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接着我看到徐也,他喘着粗气,扶着栏杆,气喘吁吁地说:“早知道你在这儿坐着,我就不跑上来了。”
我看着他。他坐到我旁边。沉了一会儿气,忽然说:“要不要报警?”
我抖了一下,歪头看他,他盯着我。
我慢慢坐直了身体,我慢慢对他说了一个字:“要。”

42
从警察局出来,我一句话也说不出,耳边还是警察一句句的问话,他一边做笔录一边抬头看我,开始是惊诧,然后他的眼光有些怪异,也许是我多想,也许他长的就是那样。
“你们先回去,这个事情我们会调查。”他这样说。我想,这是他们对每个报案统一的回答语言吧。
当我把整个过程重新描述的时候,我一直在忍耐的边缘,其实,我一句话也不想说。
徐也一直在我旁边,我感觉他一直看着我。此刻在车上也是。
“也许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说。我知道,我知道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人总是不会拐弯抹角,他是那种直奔事实的人。
“噢,开车吧。在三环边儿上把我放下就行。”
“你去哪儿?”
“回家。”
“我约了个律师,你可以去吗?”
去就去,反正,一天都说完了,也好。
这次,徐也没有让我说,因为他听了我在警察局的描述,他把情况跟那个律师说了。我在旁边看着咖啡厅里形形色色的咖啡豆,还有杯子。
那律师皱了一会儿眉头。然后说,我打个电话,需要同事帮我查一些东西。
我喝了一口咖啡,徐也说:“请几天假吧?”
“你干吗?”我笑了一下“说话这么轻声轻气儿的,我都不习惯。”
“我很粗鲁吗?”
“也不是粗鲁,反正不能算好脾气。”
“你记仇?”
“记什么仇?”
“上学那阵儿的。从那时开始,你记了时颜一辈子好,记了我一辈子仇!”他望着我的眼睛。
“没有。”
“才怪。”
“就是没有。我记你仇干吗?”
“那你记得时颜的好干吗?再说,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又来了。你一提到他,就横眉立目的。你知道,我巴不得有个兄弟姐妹呢,你有一个,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是我不想好好相处吗?他都干什么屁事儿了?!”他又露出大学时的表情了,此时和穿着带袖扣的定做的衬衣的他是极不相符。
其实,他说的倒是不错。我没话可说。徐也又说:“虽然我知道你是个粗纤维动物,不过,还是对你另眼相看。看你现在,没事人儿似的。“
我笑。我应该是没事儿吧。让别人知道我没事也好。
律师回来了,看他的表情,徐也沉着脸问:“怎么?”
律师说:“我们简单研究了一下,告那个女的刑事罪,很难。勉强从侵犯人身权利和民主权利里面找,最接近的罪名是侮辱罪,主观上,贬低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客观上造成他人人格和名誉的损害。使用暴力胁迫和强迫方法。可是侮辱罪里面特指的是对妇女,可如果是妇女的话,这案子就是强奸罪而不是侮辱罪了。所以,这个只能算是:侮辱行为 现阶段不能定任何罪名。如果定为强奸,因为实施人是那个男的,所以那个女的只能算是从犯。而我刚才曾经考虑过非法拘禁,但是,这个罪名成立的可能性也比较小。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做或者比较有意义去做的是要求民事赔偿。”
民事赔偿,呵,民事赔偿。
“还有,你曾经提过一些吸毒的事情,如果那个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贩卖或偕同贩卖一定数量的毒品,这个罪名可是不轻的。”律师又补充。
警察也是对这点感兴趣,不过,我哪里有证据。
徐也突然说:“这点也许可以找时颜,也许他有证据。”
我慢慢站起来“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儿呢,我先走了。”
“小椽!”徐也站起来要制止我。
“既然开始了,就继续到底。你想的什么,我知道,你不想把时颜再拉进来。我甚至怀疑你肯报警是因为你要帮时颜摆脱那个女的!这件事难道不是因他而起吗?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被……”
“够啦!”我叫。
徐也和那个律师都被我的大叫吓了一跳。
“够了……”我缓和了一下语气,对他们说:“我真的有事儿,我得走了。”
我快步地往外走,经过外面的玻璃窗的时候,我往里面看了一眼,那里,徐也正盯着我。
其实,我快崩溃了。如果我不立刻离开那里,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我告不了单纯,告不了!警察甚至没有立刻进行什么举动!我总是把事情想得简单,我以为,我受伤害了,去报警,警察就会去抓她,因为她做了坏事。
其实,不是,根本不是。
坏人做了坏事,也要有证据的;即使有证据,也只能弄个民事赔偿。
可是,这些也许不是我要崩溃的原因,我崩溃,是因为,我没了一些东西,我说不清的东西,曾经膨胀在我身体里的东西。它们曾充斥我,支持我的。如今,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在街上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小区。
又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我走了过去,徐也早已经站在那儿,他走过来,迎着我突然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这个?
他突然一下把我揽在怀里,我双手垂着,任由他抱着,越来越紧。
好久,他才放开我。
我看着他,他盯着我。
“忘了吧,这件事。”他说。
“好。”
“小椽?”
“好。”
“好什么?”
“忘了这件事。”
“小椽!我……”他欲言又止
“我想回家去了。”我慢慢往前走。“胡萝卜还没有喂,它该饿了。”
“胡萝卜一定很可爱。”
“呵……它是只大肥猫,大懒猫。就知道吃和睡。”
“唐小椽我喜欢你。”他突如其来的冒出一句话。 “我那天跟你打电话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我怔住,站在原地没动。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算是什么消息。
“你对时颜太好!好得让我爱上了你!”
这是什么逻辑?
“我知道还有一种爱是这样的。以前,从来不知道。以前,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不能被别人抢走,以前只知道,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三掌。以前,只知道我不能失去只能获得。以前,是拿感情争一口气,不是争一颗心……”
他说的真深奥啊。
“我其实不知道怎么体会别人的心情,如果当年不是我对柯加冷嘲热讽,也许,他不会变成那样。他那时,去找我的时候,我该安慰他,而不是教训他。现在我还是没改,我该安慰你,而不是让你去报警。那个对不起,这辈子,我几乎是第一次说。小椽,你是教我说对不起的人。”
我来不及消化他说的话,因为我只感觉到 虚空。
当我跟警察说出一切的时候,我已经倒空了。
当天晚上,下了一阵大雨,我跑到楼下,和着雨水大哭了起来,这样,眼泪不那么明显。
然后,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拿着我所有的积蓄,去了别的地方。我给小强留了条,让他照顾好我的猫,我出急差,去的日子不短。我也跟爸妈说,我去出差了。
我还在北京,只是,我希望谁也找不到我,或者,谁也不会找我。

43
“什么?!”经理的嘴张成O型“你要应聘库管?”
我点头。
“你的经历可远远超出库管的需求啊。”经理还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非常渴望这个职位。”
这个职位多好,几乎不用接触外界,不用接触很多人,不用走出很远,不用抛头露面。这么一想,我有点潜逃犯的感觉。
经理的脸始终有点不可思议。
“我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的。”我向他保证。
他犹豫地点点头。“等我们的电话吧。”
隔了一天电话打来,里面说:“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采购?”
采购?那岂不是要到处跑,不要不要。我坚定的说:“我还是希望应聘库管。”
电话下午又打过来,“你下周一上班吧。”
看我命多好,想要什么工作就有什么工作。都说现在大学生工作难找,上次看电视,招聘会排队的跟瞻仰主席遗容的人那么多。多不容易啊。看我,百发百中。
我租了一个半地下室,还有家具。从我潜逃那一天,我就把手机关了,再也没开。我忽然觉得自己住有点怪怪的,做的饭一般都吃不了。我想要是胡萝卜在的话,起码它能帮我分担一些。我决定把胡萝卜偷出来,反正它也没办法告诉别人我在哪儿。
我成功潜入了我和小强的屋子,他果然不在,胡萝卜正在床上卧着。
我叫:“胡萝卜。”
它喵一声蹿过来。
我才发现它身上居然背着一个小包,小包里有东西。小强在搞什么鬼?拿胡萝卜当信差不成?我拿出包里的纸,上面写到
“我坚信你会放不下这只肥猫,看到纸条赶快跟我联系。这两天家门快被那两个混蛋踩破了。他们居然在这里打架,你快回来收拾烂摊子!”
啊?时颜出来了?这才2个月而已啊。
他们又打架? -_-
我抱着肥猫速速离开了那里。小强哪里知道,我自己现在就是个烂摊子。我先收拾好自己吧。
接了胡萝卜以后,我开始踏实了。我每天去那个大型超市的地下上班,进货出货,看着仓库和冷库。接触的,来来去去是那几个人。他们叫我小唐。也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
我一般在附近的一个小饭馆解决中午饭,晚上和胡萝卜共进晚餐。胡萝卜越来越刁蛮,我做了两条黄花鱼,它吃一条半,我后来只能拿鱼汤拌饭吃。
小饭馆里,我认识了一个叫丫丫的女孩。他是老板的女儿。一次聊上了,我们成了朋友。
丫丫是个可爱的女孩,她喜欢日剧和韩剧,喜欢听歌,常常穿得花花绿绿。她常常在饭馆里放映她喜欢的电视剧,有时饭馆人少,我还看到几个厨师,围在那儿一起看。
她好像还在念大学,念得轻闲,总是在饭馆里活动,我后来几乎每天中午都能看到她。
然后,我就和她讨论剧情。这我都没想到,因为我最讨厌那种婆婆妈妈的电视剧了。
她每次都眉飞色舞,算了,我也不扫她的兴致了。
不是有人说,在一个时空里,有不同的空间吗?我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和我以前那个空间完全隔离。
我常常在仓库那儿看小说,我时常去我住的附近的一个书屋租书看。后来,我还想,这明明是老大爷干的事情,在传达室什么的地方,看书,看报,做着自己的事儿,兼看门。
当然,我常常要进行体力劳作,我要点货,我有时也帮他们运货。
我希望我这辈子,就这么无声地渡过。无声?为什么我要用这个词。可能以前,我的生活,太热闹了吧,从上大学开始,我过得有点太闹腾了。
一天,一个同事说,他的手机丢了,又要花钱买。
我说:“不用,我把我的给你用。”
他吓了一跳,直到我把手机给他,他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没有充电器,你可能得自己配一个。”
“不用不用,我也是这个牌子手机,通用。”他高兴不已。说要请我吃饭。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找我,大呼小叫地说:“我的老天爷,多少个信息啊?你电话快爆了。”
“啊?”
“还有,我刚一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有个男的在里面大呼小叫。我还没弄清楚状况,另一个电话又进来了,又一通大呼小叫。吓得我把手机关了。”
“噢。不好意思。我疏忽了。”手机那么久没用,我都差点忘了他们还会打电话,而且居然还那么激动。“你换一张卡吧。”我说。
“信息你不看?”
“不看了。”
“看看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我犹豫着,他已经把手机塞了过来。又问:“你真的把手机给我?那我买卡去了?”
“真的!”我说。然后,我打开了手机,左上角的信息在狂闪,我打开了一个,上面写
‘小椽,你在哪儿?’徐也
另一个‘小鱼儿,你在哪儿?没出什么事儿吧?’小晖
再一个‘唐小椽,回来拿你的猫,烦死了,早上居然挠我的门!’小强
再来‘小结巴,为什么要失踪?’时颜
……
我知道,都是这些话。
我往后翻了一个,上面写‘小结巴,我想你。’
紧接着一个‘小椽,我想你。’
这兄弟俩,口径真是一致,嘿嘿。
后面还有很多信息,我不想再看了。我刚按到关机键,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不知为什么,我按了绿色的接听键。
“小结巴!”
“唔。” 我只能发出一个字。
“你在哪儿?”
“……”
“在哪儿?!!!”
“不告诉你。”
“我有话跟你说!见我!”
“不。”
“为什么?”
“你都好了吗?又开始唱歌了吗?”
“别打岔!为什么不见我?”他吼。这个人,脾气真不好。
“今天以后,别打这个电话,我一会儿就把电话扔了。还有,你和徐也也别去小强家打架了。我也不会再回那儿。对了,你和徐也说,别去我们家找我,我也不在那儿。你们就当当初没见到我。你没有在厕所碰见我,我也没和徐也一个公司过。知道了吧。我挂了。”
“小结巴!出了什么事儿?”
我把电话挂了,把手机关了,把SIM卡拿出来,扔进了垃圾箱。
同事正好回来,我把手机递给他,笑着说:“归你了。”

44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避,其实也并不奇怪,我从来都善于这个。当我无法忍受什么事的时候,我不会迎着它上,如果它从正面来,我可能选择向左,或向右。
我比较懦弱吧。我想。
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疯狂地找我,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爸妈说小椽你在外面没惹什么事儿吧?徐也前阵子来了,说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说。我们说你出差了。
“他怎么说来着?”
“他没说什么,只是让你去什么信箱看一封信。我打你手机,也打不通。”
“我手机丢了。”
“你记一下信箱号。Tangxiaochuan一个圈里面一个a,然后……”
“噢。”
“有什么事,跟家里说啊。”
“知道。”
我其实时常打电话回去,所以,爸妈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我一直没去那个信箱,我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儿。我想起,他那天的拥抱,还有那一番话。其实,他是很想安慰我的,只是,他好像一直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做他认为合理的事情,就像上学的时候,也许他是想为我好,想让我不要卷入他和时颜的争斗,可结果咧,他反而加入了战斗。
时颜提前从戒毒所出来,不知道他戒了没有,如果,戒不了,他不是还要被那个女的控制吗?我知道他经历太多不平静的事,可是,也不用这么作,哪有人不想自己好的。
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啊!-_-
我去那个饭馆吃午饭,果然又看到丫丫。她看见我愉快地说:“我等你半天了!”
“等我干吗?那个连续剧不是都看完了吗?”
“不是那个。我想……”她瞅着我。“求你件事儿。”
“什么?”
“我想让你当我男朋友。”她红着脸儿说。
“啊?”
“那么惊讶干吗?我很差吗?”
“不是不是。这个太突然了吧,我没有思想准备。”
“那你准备一下。”
不会吧。 :(
“哎你那是什么脸,跟吃了耗子药似的!”她插着腰。
她当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当然也不能说了。
“别害怕,是这样的,我们班有个男生追我。我不想跟他,可他死皮赖脸的,所以我就说我有男朋友。你只是假装一下而已。”
“这样啊。”
“行吧?”
“行是行。干吗非找我?”
“你吗,比较有说服力,比较容易让他死心。”她笑着说。
不明白。
我当天晚上下班就跟她去了,他们约在一个露天小吃摊。干吗约这种地方,真是的。
那个男孩已经到了,我和丫丫走过去,丫丫小声说:“搂着我肩膀,搂着我肩膀。”
“这个事先可没说好。”
“快点,男朋友都这样。”
“拉手行么?”
她一下把手拉住我的,压低声音说:“再跟你讨价还价,都到眼前了。”果然,我已经看到那个男孩站了起来,看着我。我对他一笑。又一笑。嘿,他长得有点像长舌男。
“丫丫。”他委屈地喊。
“这个是我男朋友。”丫丫假装骄傲地说。
那男孩警惕地看了看我。我说:“你好。”
坐下以后,那男孩就问丫丫,你想吃什么呀。丫丫说,随便。他就跑到那些摊子上,买了一堆回来,好像他知道丫丫都喜欢吃什么。
我指着那些东西,“我能吃吗?”
他横了我一眼,说:“吃呗。”
我就专心地吃起来。然后丫丫就跟他摊牌。选择吃饭的时候摊牌是不好的,你看,男孩一点儿都吃不下。就我一个人吃的香。
丫丫说:“我们还是好同学,好朋友。”
那男孩说:“你等一下,我哥有话跟你说。”
你哥?奇怪,你和女孩的事情,要你哥来说什么?丫丫说:“我不想见他,他就会贫,然后绕人。”
“说谁贫哪?”有个声音传来。真熟悉。连语气都熟悉。
我缓慢地转回头,头发差点立起来,那男孩的哥哥,居然是,小晖!
我蹭地从椅子上蹿起来,箭一样地冲了出去,疯狂地跑。丫丫叫,然后小晖也叫。
“小鱼儿!你给我哪里跑!”我听到他这么一嗓子“你别他妈跑了。时颜快疯了,你他妈还躲!”
我没命地跑,跑进了一个胡同。拐了几个弯,躲在一个门的暗影儿里。
不一会儿,我看见他跑了过去。我又笔直地站了半天,才慢慢地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你看,事儿一来,我就选另一个方向。
还好,丫丫并不知道我在哪儿工作。
我想,他们应该找不来的吧。
我蹲着看胡萝卜吃猫食。我跟它说:“胡萝卜,你说,世界怎么这么小啊?还是北京太小了?可我不想去外地,我不习惯。我都好久没回家了,你倒好有鱼有肉的,我都好久没吃我妈做的红烧肉了。”
胡萝卜低头吃,理都不理我。
这只可恶的大肥猫!
我带了几天饭,然后去了一个相反地方的饭馆儿,吃午饭。
有一天,我回去的时候,看见丫丫和小晖在超市里面转悠,不买东西反而问这问那的,显然是在找我。我躲在一边,看着他们离开。
我走过去,问他们问过的一个同事,刚才那两个干吗的?
“找人,问这里有没有个叫唐小椽的。”
麻烦来了。谁知我同事说:“你知道有这个人吗?”
我呼出一口气“不认得。应该就没有。”
我扭头看了看出口,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和小晖讲着什么,他比我最后一次见他,胖了,也精神了,他 的头发又立了起来,他的表情是焦急而暴躁的,我闪到旁边的货架,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流窜。可我,还是,不想出去。

45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似乎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和一只猫过一生。也不是不好,不过如果,胡萝卜会说话就好了。
我租书的那个书屋,突然变成了一个网吧,我经过的时候,看到里面乌烟瘴气的,坐满了学生和社会青年。
我连书也没的租啦?不过,互联网上的东西,也不少。我走了进去,租了一台电脑,坐在那儿。
那里面有好多人打联网游戏,我听到他们来回叫嚷。
看了些网页,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信箱。打了名字,忽然想起,根本没有密码,怎么进?我到前台接电话打回了家,我问我妈徐也有没有留下什么密码。
我妈说:“你等等,我记在电话本上了,给你找找。”
我问:“徐也没再来吧?”
“没有。你出差多久啊?这都好几个月了?”
“快了,很快就回来了。”我过几天得回去看看他们去。
我妈说:“你记,我念。H…..”
“h”
“A”
“A”
“P,P,Y”
“记下了,H,A,P,P,Y”happy? 快乐,幸福,的,密码?
我进那个邮箱的时候,大概猜到徐也会说什么,他一定会写一大堆话,让我忘记过去什么的。也许,他还发了好多封邮件,一封封地说服我。
谁知,打开邮箱,孤零零的一封,连标题都没有,我打开,只有一句话:“只想问你,你好不好?”
我怔在电脑屏幕前,为什么有点感动?才一句话啊。
我回了一句:“我好。”
然后就不知道写什么了,居然比他写的还少。
有个脑袋一直在屏幕右下角闪啊闪的,我点开一看,是‘说话不连续’,差点忘了,刚才QQ自动显示出来,我就登陆了。幸亏没有认识的人。
不对,小强知道我的QQ号,我赶紧一看,他没在线。
说话不连续:你好啊,好久不见。
胡萝卜:是啊,好久没有上QQ。
说话不连续:最近好吗?
胡萝卜:嗯。
说话不连续:一直没问你,你是干吗的?
胡萝卜:我在超市工作。
说话不连续:超市啊。很好啊。
胡萝卜:嗯,挺清净的。
说话不连续:清净?超市怎么会清净?
胡萝卜:我管仓库的,对着货,所以清净。你呢,你是干吗的?
隔了一会儿。
说话不连续:我是做交通规划的。
胡萝卜:交通规划?
说话不连续:对阿,就是研究道路啊,车站啊规划得合理不合理。
胡萝卜:哦,这个不错。
说话不连续:你们超市那儿交通应该比较便利吧?地铁直达吗?公交车方便吗?
胡萝卜:嗯,不错,都有。
说话不连续:我怎么不知道有下了地铁就有的超市?哪站地铁?
胡萝卜:五棵松啊,下了地铁就是。
说话不连续: :)
笑脸之后,他又下线了。这个人,真是的!
突然,旁边传来一首歌,是那么那么地熟悉,它的前奏一起,我就完全知道是什么歌儿了。这么久了,这首歌为什么还是这么打动我。
‘have I told you lately that I love you……have I told you there is no one else above you…..”
“哎,这是谁唱的?”
“一个乐队,叫呼啸。现在挺火的。据说是酒吧唱出来的。”
“是吗?唱得是不错,和原唱有一拼。”
“上次还在电视上看见他们来着,5个男的。”
……
时颜他们都上电视啦?如果他们出了名儿,那我岂不是认识明星了?
^^
不过……
那又怎么样。-_-

“阿嚏~~”真是病来如山倒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感冒了,好像还有点发烧。估计是昨天半路停了热水用凉水洗完澡造成的。
今天又进了一批速冻食品,我在冷库里面点货,越发觉得冷。
我已经跟经理请了假,点完货,我就回家歇着去,烧得我有点头晕。他本来让我早走,不过,我还是点完货,锁了冷库再说,反正外面的货已经上完了。
鱼丸5箱,速冻饺子10箱……
我边点边记,慢慢走到了里面。
赶快点赶快点,回家睡觉。我越想快,脑子越糊涂。点了一遍又不放心,然后又点第二遍。然后我就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我头也没回地说:“一会儿库房就关了,要拿什么赶快。”
来人说:“我是来拿你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一慌,往后一靠,被一个小箱子绊了一个屁蹲儿。我坐在地上,抬头望着来人,在这种状况下,胆子小的,已经被吓死了。胆子大的,如我,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五棵松地铁旁边的超市库管。线索已经很多了!”来人笑。
我仰天长叹,心里是一句电影台词:
我猜中了过程,却没有猜中结果啊。其实,我连过程也没猜中。

46
来人把我拉起来,说:“胡萝卜,很高兴见到你。”
我当时的心情可以用抓狂来形容,一个藏都藏不好的人,是不是也太笨了,而且是我亲口告诉他我在哪里的。交通规划,鬼才信!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告诉他我在哪儿。因为,他跟我说话时是说话不连续而不是徐也。他要说他是徐也,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_<~~~~~这个狡猾的美国资本家!
我冷声说:“你也太油了,肯定早知道我是谁了。守株待兔!”
徐也笑着说:“那也得你上网才行啊。我可是白天黑夜开着电脑的。”
“用得着24小时蹲点吗。”
“当然用的着。”他说。“我刚说喜欢你,你就给我跑了,让我找谁说理去?怎么着,你也得表个态吧!”
我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叫说话不连续。我和你聊的时候就觉得亲切,以为你也是一个结巴呢。”
“你现在又不是。”
“那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儿。”
“俩字。”
“什么?”
“我也不知道!”
他看见我布满黑线的脸,解释了一下“真的是随便起的。后来碰巧跟一个叫胡萝卜的说话,觉得这个名字好玩,而且你又没有什么非分要求就聊着呗。后来,知道你家猫叫胡萝卜,然后,又真的在酒吧看见了你。就确认是你啦。不过,就算一切都是碰巧,我也会来一趟的。”
真冷。干吗站在这儿聊天。我往外走,他拉住我说:“别跑。”
“我冷。出去说话行吗?”
他跟我走出去,我立刻看到眼前一扇紧紧关闭的大门。0O0啊!门被锁了?
门!门!门?!
我的头立刻更晕了。
徐也笑着催促:“开门啊?”
“我开不了。这个门只有外面才能开。”
“什么?”
“我的钥匙,挂在外面的门上。”
徐也冲着门就拍起来“开门开门开门,有人吗?!”
让他拍吧,我保存体力。反正我也没啥体力了,我坐在边儿上,头昏脑胀。
徐也歪头看我,我说:“你关的门?”
“我一是激动二是有随手带门的习惯。”
“这么重的门,你叫随手带吗?”
“这种门一边里面都能开的吗?我看见你了,以为你能开了出去的。”
我满脸凄然看着他。
他说:“好啦我承认,我是怕你扭头就跑。小晖说,你跑步有很大进步,他都没有逮到你。”
我看看他,又看看门,说:“你继续拍啊?”
没有人搭理我们。我抱着胳膊坐在一箱冻肉上,我想很快我也就变冻肉了。
经理一定告诉大家我下午不在,所以,也不会轻易有人到这儿来了。
徐也拿着一条冻里脊,疯狂地敲着门。回头看我悠闲地坐着,说:“你干吗呢?一起来敲啊。”
“你敲就行了。”
他横我一眼,看我有气无力的样子,可能觉得奇怪。
他突然拿出了手机,激动道:“差点忘了这个,现成的求救工具啊。”
没信号!我又苦了脸。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忽的又拿出来,按了3个数字,然后按绿色发射键,得意地对我说:“我可以打110或119”
匪警还有火警。>_<不管怎样,活命再说吧。
“哔哔哔”
徐也刚要说话,手机叫了三声,徐也立刻傻了。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情况,我跳起来叫:“是谁跟员工叫嚣说手机要时刻充电和开机的?!”
“我。”
“那你怎么不充电?”
“忘了。昨天太激动了。”
别告诉我又跟我有关。怕我跑,把门关了,因为知道我在哪儿激动了,不充电。我歪在冻肉上,再也没有力气了。
“来,跑一跑,别歪在那儿。”徐也对我说。
我摇头,我现在只想睡觉,只想外面的太阳。原来,我还没有崩溃到想死的地步。
“你跑吧。”我对徐也说“别忘了,得空,用里脊再敲敲门。”
“怎么了?”他可能注意到我不大对劲,蹲下,看了我一下,随即用手探了一下我的额头,他叫“你发烧呢?!”
“本来还想下午请假回家睡觉呢。你这一来,我只好在这儿睡了。”
徐也开始四处流窜,估计在找什么可以保暖的东西。难道他指望这里放几床棉被不成?
“来人哪!有没有人啊!”他挥舞着里脊敲打着大门,声音分贝也高出好多。
我瑟缩在冻肉上,我们俩都只穿了一件衬衫,谁也不可能给谁,给了也没有什么用。真倒霉,怎么不是冬天呢,那样,徐也进来还能有件皮夹克什么的。
他的声音有些哑了,我叫:“徐也,别叫了,钥匙在门上,如果有人来,他们应该能看到。”
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忽然把我紧紧抱着。说:“那这样取取暖吧。”
他身上,总算比冻肉暖和不少。
我慢慢闭上眼睛,真舒服,睡着了肯定特舒服。
“睁开眼!”耳边一声沙哑的呵斥!我腾地就把眼睁开了。吓唬我!
“没事儿,一会儿就来人了。千万别睡。”徐也有把手紧了紧。我把眼睁开一半,省劲儿。徐也说,咱俩说话,时间过得快。
“说吧。”我说。
“我见着时颜了,他现在挺好,上电视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先说了这么一句。
“噢。我听说了。网吧里还有人听他的歌呢。”
“我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他也在疯狂找你。我们还吵了几次呢。”
“你们老见面啊?吵架也好,打是亲骂是爱。”
“才怪!”他说,我倒觉得,他说时颜的语气,好像和以前那种恨不大一样。“小晖说,他已经彻底戒了,而且,他虽然挺着急找你,但也很认真地在唱歌。”
^_^ 我听这话,很高兴。
“小椽!睁眼!”他叫“我都说时颜了,你还闭眼。”
说谁也没用,我就想睡,我头晕。

47
“小椽,你记得我刚回来见到你?吓了我一跳。你知道,我从美国基本上是逃回来的,我看柯加和那个医生在一起,非常地难以忍受。为什么两次都没有我的机会?”
“那你又说你祝福他们什么的。”
“我哪有说我祝福他们!”
“你说了。”
-_-!!!!!!!!“就算是说,那时也不是真心的!”他低吼。
“那你就回去找他。”
“那不行。”
“怎么不行?”
“我现在喜欢你。”他说。然后低头看我,他应该指望我很高兴吧。
“你变得还真快。”我说。
-_-111111 “我现在非常非常想打人。”
“打吧,你又不是没打过我。还多亏你,让我体会了武打片里英雄吐血的感觉!”
“我都跟你说过对不起了。”他有点内疚的样子了。
“什么时候?”
“那天,在你家门口,我把这几年的对不起都说了。”
这样也行?“那好吧,算了。”
“你也知道从小到大我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所以好多事我不会服输的,更何况人家明刀明枪的,怎么知道,我输得这么惨。刚回来那阵子,看见你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居然听说你又和时颜在一块儿,我就又……”
“又想战斗了?”我有气无力地问。浑身发抖。
“对。在酒吧那次,我很想骗你上床,尤其是听说你和时颜还没做过的时候。这样,也算我赢了一次吧。”
“……”
“再后来,我发现我慢慢了解你的时候,当你为时颜做那么多事儿的时候,你说一个朋友也会这么做,我就慢慢不想再斗了。”
^_^不斗就好。
“小椽!你这一跑, 我对自己发誓,无论怎样,我也要尽全力地把你找回来!你爱我也好,不爱也好,我要看着你高兴!”
他搂紧我,我感觉到他的身体也在发抖。
“你也很冷吧?”
“那是当然。”
我把手伸出搂住他,我想让他也暖和一下,虽然,我的胳膊已经有些僵,虽然,我已经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他抱紧我说:“小椽,我爱你。”
我耷拉下眼皮。如果我是冻肉,我还可以爱谁。
“小椽!醒醒!”他好像在摇我。
我又睁开眼睛,他说:“你想知道单纯怎么样了吗?”
“她有没有……再去找……时颜?”
他怔了一下,说:“没有。”
“这么……老实?”
“因为她忙着逃命!”
“为……什么?”
“她现在被警方通缉。”
“啊?”
“她和她哥都在逃命,因为,警方掌握了他们贩毒的证据。”
“切……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告了…..她呢。”
“当然有这个原因。因为你去告发,警方才去调查他们贩毒的事的。”
^_^
“小椽,我最喜欢你笑了,你笑给我看。”
我笑,闭着眼睛,仰着脸给他看,身体却缩成一团。
忽然,一个冷冰冰地嘴唇贴到我的嘴上,然后,伸进一个热乎乎的舌头,我还是闭着眼睛,睁不开啊。这个家伙,乘人之危!
“睁眼啊!每次我一亲你,你不是就瞪大了眼睛吗!”
我有吗?
“小椽!…….”那声音越来越远。
而有个声音回荡在我耳边“have I told you lately that I love you……”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有了知觉。热!我把脚从被窝里伸出去。
被窝?
有人把被子又把我的脚盖上。
我又伸了出去。
谁这么讨厌?我热啊。难道是胡萝卜?我记得有一次胡萝卜就用它的毛爪把我的脚往被子里捅。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这个声音?我一定在做梦。
“告诉你就不错了,还什么早晚的,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徐也这是。
“怎么弄的?”
“冻的。”
“怎么冻的?”
“你现在问这些有用吗?”
“先生,能不能把你的车停好,不能挡在正门口啊。”是位小姐的声音。
“要停你自己停!”那声音吼到!
“小结巴!你醒醒。”有人摇我。
时颜~~~~~
“哎,他的眼皮在抖了。”时颜大叫。徐也冷冷的声音传来“抖了好久了。”
“这儿有没有正经医生啊?”时颜说
“这儿谁都比你正经!”徐也又冷冷说。
“你再说一遍?”
“好话没二遍!”
“你又找抽呢吧?”
“现在是你找抽吧?到医院大喊大叫的,以为在你那舞台上玩儿摇滚呢?”
“小兔崽子!”
“那你也是兔崽子!”
“王八蛋!”
“彼此彼此!”
等一下,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啊。我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好有个医生从门口进来,我叫:“医生!医生来了!”

48
我半卧在床中央,左边是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徐也,右边是摇滚青年时颜。
我正视前方,眼珠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两个人时而对视发出火花,时而看我表示关切。
“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跟小结巴说。”时颜终于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见得了人的话,当面说。”徐也也不示弱。
时颜眼中闪着凌厉的光芒。
徐也说:“你不说,我说。我告诉你,我喜欢唐小椽。我们俩怎么也算同生死共患难了。不信你可以问超市的人,他们见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俩是搂在一起的,如果我们就那么死了,也是搂着死的。没有你时颜什么事儿!”
时颜蹿起来!
徐也也蹿起来!
我躺进被窝里。
“你以为你找到他又怎么样?小结巴是喜欢我的!”
“那你给了他什么?”
“你给他什么?”
“我会好好爱他!”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你赶快捡,别弄脏了医院。”
“小结巴只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别忘了,你可不是GAY,你自己弄清楚再说!”
“我……”
时颜居然没词儿了。气!怨!我伸出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喂你吊瓶还没打完呢,动什么动。”徐也先看到了我。
我说:“别吵了行不?你们俩生下来就是吵架的吧?”
两个人各自往一个方向站着。
我不由得笑了:“喂你们长大没长大,我小时候跟我表弟吵架就这样,赌气谁也不理谁,好了之后,又粘在一起。”
两人坐回椅子上。我问徐也:“你没事了吧?”
徐也说,"我没事儿,我身体好,而且,也不怕冻。你关键是发烧,所以才会转肺炎。”
时颜凑过来问:“这么久没见我,为什么不问问我?”
“你没事儿吧?”
“什么叫有事儿?什么叫没事儿?我提前完成戒毒出来,反而找不到你,你说我有事儿没事儿?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是不想看见我吗?对我失望了?”
“没有。”我差点忘了我为什么要躲起来,原来,还有那么一码子事儿呢。我立刻高兴不起来了。本来看到他们这么吵架,不知怎么我还挺高兴的呢。
徐也看了看我。
我说:“时颜,听说你们乐队很出名,我上次在网吧还看见有人专门听你们的歌呢。作为你的哥们儿,我可真高兴!我终于也认识娱乐圈里的人了!”
时颜看着我问:“出了什么事儿么?”
徐也打岔:“你怎么不念点儿好,他能出什么事儿?”
“那为什么要岔开我的话题?说!你为什么躲起来?”他又转向徐也, “还有你,上次说什么如果没有我小结巴也不会失踪的话,为什么?”
“我……” >_< 这不是为难我吗。
“小椽!跟他说也无防。”徐也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有些惶恐地看着徐也。徐也说:“小椽喜欢了另一个人,所以要逃开你,就这么简单!”
啊?
“谁?他喜欢谁?”
“我。”徐也很坦然地说。“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和历史,所以,他一时想不开,就躲了。笨!”徐也冲着我说!
“是吗?”时颜狠狠地注视我。
“呵,你做哥们儿的,这么在意干吗?反正你也好好的,毒也戒了,歌唱事业也辉煌了,小椽也不用为你担心了。他喜欢谁,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吧?你该做的事儿,旁边祝福就行了。”
“是这么回事儿吗?”时颜还是盯着我。
这样也好吧。我感受到从徐也那边飘来的目光。
我吸了口气说:“时颜,我不躲了,你是我的朋友,哥们儿,我就不该躲。你和徐也,其实也可以成为好哥们儿,对吧。那样,我们都是好哥们儿,多好!”
时颜脸色变了。
徐也脸色也变了。
我的脸色反而平静了。
“小结巴……”时颜叫我, “我进戒毒所时就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可我那时没说,因为我还不配,我想我出来以后,才能堂堂正正地喜欢你的。怎么你,这么短短两个月,就变啦?”
“可是,你不是gay啊。”
“你管我是不是gay。谁说的只有同性恋才可以喜欢你的?!你就这么喜欢别人了?还是他?”他指着徐也盯着我, “你对得起我吗?我真正喜欢的东西,都要被他抢走吗?!啊?!!!”
“时颜!”我叫。
“住嘴!别叫我!”时颜的脸色已经铁青。“好!你们同生共死。我明白,为什么我到那个超市找不到你,他一去就找到了。你躲我是吧!躲我!我成全你!成全你们!!”
说着他冲了出去,很快,传来一阵隆隆的摩托声。
我坐在床上,望着窗外。
徐也说:“你不想让他知道那件事,对不对?”
我点头。
“其实,你没办法面对他,对不对?”
再点头。
“你还爱他?”
我怔住。
“爱他为什么他说喜欢你,你却退缩?”
“他只说喜欢,没说爱啊。”
“你别自欺欺人了!”
对啊,我就是自欺欺人。“这样的结果,大家不是都好吗。”
“好个屁!我就不好!”
“为什么?”
“这样,我连个机会也没有!”他突然揪起我“吊瓶打完了,你给我找他去!把话说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跟他说。没必要瞒!看他知道后要怎样!大家都清楚了,我跟他继续战斗。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这人讲理不讲理。
“刚才,是你帮我编的瞎话!”
“对!我是编了。我说你喜欢我,你当着他的面,连句喜欢我也没说!什么都是哥们儿,他把你当哥们儿,你也把我当哥们儿,对吧?你他妈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_<~~~~~~~~~~这都是什么人,对着我大吼大叫,我还病着呢!
“小椽……”他突然软了。将我搂住。我忽然感到有什么滴在我的脖子里。他哭了!“别这样……我不是要跟时颜抢东西,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也哭了。

49
我才发现,徐也跟我住一个病房,其实,他也冻得够呛。我们各自盘踞在自己得床上。徐也若有所思。
“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怎么了?”徐也旁边瞅我。
“我的猫!”
通知了小强,他帮我去救胡萝卜了。它和我一样最怕饿,不知道这两天抓狂成什么样了。
小强来医院说:“你这朋友不知道是怎么交的,我还不如猫呢。我把它弄回去了,以前被你惯的只吃鱼,现在剩饭吃的也挺香!”
^_^毕竟是恶急了。
小强看见了徐也,又看了看我,隐讳笑着说:“是他啦?”
什么是他不是他的。我歪头瞄了徐也一眼,他正看着我,我转回头跟小强说:“哎你给我买什么吃的了?”
“什么也没买啊。”小强坦然说。“你让我买什么了?”
“那你探病人就空手啊?”
“要不我门口给你买两筒方便面去?”
-_-‘’’’’’”
徐也突然下了床,走了出去!我知道他对我岔开话题表示不满。
晚上,我们坐在床上看电视。打从他哭过以后,他就没怎么跟我说过话。此刻他看着一个谈话节目,我在旁边打瞌睡。
“不爱看?”他歪头问。
“不是。”我坐正了身子。看见谈话的人哭了,真是的,上节目哭什么哭,还是一个大老爷们。
徐也把遥控器扔给我说要看什么你拨。我接过来,笑嘻嘻地往上拨了一个频道。立刻,我又看到一个谈话节目,再上一个,真情,两个主持人围着一个满脸愁苦的人在刨根问底,下面观众也黑着脸。服了!怎么都是这种节目啊。
我再拨。徐也在一旁笑。
“现在……”说话的是一个时尚的漂亮MM,她满面笑容的站在舞台一角,这个好,应该是歌唱节目。“有请,呼啸!”
@_@我。
-___- 徐也。
镜头移向舞台中央,我看到五个黑衣人。奇怪他们怎么老穿黑衣服。
徐也头发立着,在舞台上的他有种闪闪发光的感觉。他大概是走冷酷路线,此刻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站到话筒前,他说:
“在唱这首歌之前,我要说一些话,和一个人说一些话,可能这个人不一定能听到,也不一定能看到。可是,这是我早就该说的一句话,就像这首歌:have I told you lately that I love you, have I told you there is no one else above you……”他稍稍低了下头,音乐起来了,是那熟悉的旋律, “小结巴,我爱你!”
我的手猛地攥紧了遥控器!
“……fill my heart with gladness, take away all my sadness, earse my troubles that what you do……”
我几乎从床上冲下去,穿着病号服就往外跑。
然后有人从后面死死把我抱住:“不要跑!别去找他!”
我回头看徐也, “我对这歌儿没有免疫力。”声音都哽咽了,我才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不会让你去的!”他死死地抱着。
我想挣脱他,他叫, “你为什么没有免疫力,一次又一次,你怎么还这样?他给你什么了?伤害,伤疤,还有,如果不是他,单纯会那么对你吗?你忘了你!”
单纯?
“时颜最讨厌脏东西了……”她的话回响在我耳边,我又想起了我被摔在垫子上,我的胳膊挨了一针,我的衣服被人脱掉,在灯光照射下,有个摄影机在拍摄。
我软了下来。
徐也还是紧紧搂着我,他说:“我不会让你走!不会!”
过了好久,我说:“我不走。”
他把我弄回床上,我平躺着,开始不会思维,徐也没有回他的床,而是坐在我的床边。
我说:“你放心吧,我不去。”
他突然低下头来,吻在我的嘴唇上。我闭上了眼睛。他开始解我的病号服,我没有反抗。他的手在我身上抚摸,我把头歪向一边。当他把手伸进我的裤子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说
“徐也,别这样。”
他支着床,看着我。“我要你!”
我说:“你是不是还在战斗中?”
他楞了。
“你什么时候退出战斗?”
他目光开始变得阴沉。
“ 如果当初就没有战斗,该有多好?”
他猛地欺身下来,狠狠地吻我,我的嘴被他弄得很疼,我想挣扎,他却用身体压着我,用手掐着我的脸让我的牙齿不能紧紧闭上,我忽然不想动了,他一路往下,我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说:
“如果,你上了我,你就觉得嬴了,那你就上吧。”
他猛的脱下我的裤子,将我翻转过去。我趴在床上,突然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
他停了动作。
咳嗽停止时,我脸冲下说:“不好意思,真煞风景,继续。”
他蹭地蹿起来,将我翻过来,对着他。
“告诉我!有没有机会爱我!”
他很激动。
我才明白,徐也一直都没有释怀,一直都没有。
当晚,徐也发了高烧,他也打了吊瓶。我看到液体顺着管子进入他的身体。他迷着眼睛。我在旁边看着他。
他终于在吊瓶即将打完的时候,说了话。
“小椽。不管,我是不是要打仗。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我也喜欢你。”
“朋友?哥们儿?”他挑眼看我。
我没有说话。
他说:“我真的很想嬴一次。”
“我知道。我明白。”
他冲我笑了一下。“我要像你那么笨就好了。”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你又开始傻乎乎了。”他又笑。
-_- 郁闷。
可我,好像,又有点高兴。为什么高兴,我也说不清。

50
我才想起一件事,徐也这些天没去上班,同事也不来问。家里也没有人来。我问他,他说,我谁也没说。
“那公司不会有事吗?你这不算矿工?”
他有内容地笑,说:“以后你就知道。”
他的烧还没有退,我给他拿来湿毛巾,放在他额头上。然后坐在他身边问:“你想吃什么?排骨饭怎么样?听小强说门口那家排骨做的就不错,想想都香。”我几乎吐着口水说。
-_-IIIIIIII“生着病的还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这世上恐怕只有你吧?”
:(
“那我给你弄点粥吧?”我问。
他终于点了一下头。
粥递到他面前,他皱了下眉头,指着上面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肉松啊。我特意出去买的。”
“服了。”他说。
电话响了起来,徐也看了一下屏幕,随即说“This is Michael……right……who’s there?……what?……Frank……you’re in Beijing?……@#$%^&#$@%……”听不懂了。
几里挂拉一阵英语之后,他挂了电话,抬头看我。
“下午跟我出去一趟?”他问。
我点头。
他又说:“柯加回来了。”
0O0

我们俩坐在咖啡厅里,终于脱下了病号服,当然,我们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徐也没怎么说话,我估计他有些紧张。
“我还没有见过柯加本人呢。” 想当年,有人说我们像的。
“我没想到他会回北京,我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徐也说。
很快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中国男孩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下面是一条米色的帆布裤,头发柔软而垂顺的到脖子,他的皮肤很白,长得很精致。旁边是一个高大的老外,穿着也很休闲。两个人虽然没有太亲昵的动作,但是,感觉很和谐。
徐也冲他们招了下手,那个男孩冲他笑了一下,走过来,介绍后,他也对我笑了一下。
我只能说,说他和我长的像的人,确实不太开眼。
“听徐也提过你。”柯加对我说。
“我也时常听说你。”
他笑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老外对他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歪头看徐也,徐也看着柯加说:“怎么回来了?”
“回家啊,不对?”
徐也有些惊异地说:“你回过家了?”
柯加点头。
旁边那个叫FRANK的老外说:“very kind family, I said that @#$%&*%#”我又听不懂了。
柯加看见我的样子,说:“他说,很多事情都可以解决,不能解决的其实是回避。”
柯加真是很好的人。他好像是个超然的人。不知他以前是不是就这样。
徐也和弗兰克在旁边不停地说,柯加起初当翻译,后来我们就聊起来。他非常自然地问:“听说,你也认识时颜?他现在好吗?”
“好。他现在唱歌呢,而且老上电视。”
“是啊,他喜欢唱歌。”
“听说,你也唱过。”
他点头。“还挺怀念那个时候的。”他是还在怀念时颜吗?他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说:“我很怀念那时的感觉,因为,我爱唱歌,那时,也爱他。后来,很久都放不开。好在,现在,就是怀念了。”
弗兰克转过头,柯加对着他说了什么,他笑着搂着他的肩膀。
“喂你们考虑一下这是公共场合!”徐也冲他们说。
弗兰克对徐也说:“Man, in your life, you need to forget something, that will make you happy.”
“I am not your patient!”徐也比较不友善地回应他!
“I am not treating you now, I said the words, coz I am your friend. Jia forgot the thing he should forget, then he recover. Man, I think something you need forget & forgive.”
(柯加翻译:他希望徐也忘记那些该忘记的事情,我就是这样康复的。)
“Why you said these words to me?”
“因为我希望你快乐。”柯加插话说。
徐也楞住。
我觉得这两个人,比较像天使。
回去的车上,徐也一直看着窗外。我一直在考虑那个医生说的话,只有一个字在我的脑海里回荡:forget。我想,也许徐也想的也是这个字。
半晌,徐也说:“那个医生老把自己当哲学家!”
“我下决心了!”我壮志在胸地说。徐也疑惑地看我。“我一定要努力学英语,我的英语实在太差了!”
-_-IIIIIII

我和徐也又回到病房,徐也好像一直在想事情。后来,他才说,“当年,柯加的家里几乎是把他赶出来的,他其实一直很依赖家里的。他可能在所有地方都被堵死,才会想不开吧。幸亏后来,他叔叔把他带去美国了。我一直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毕竟那时家庭也给了他伤害。遇到那个医生,其实,对他,是很幸运的事。”
徐也以前是不会说柯加遇到医生幸运的。
我高兴起来。我说:“徐也!柯加很帅啊。你觉得他哪里像我?”
“谁说他像你啦?”
“你们当初啊。”
“那是黄毛开玩笑呢。”
“只是开玩笑而已啊。有一点点没有?”
他仔细的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当年你比较白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点,现在,一点儿都没有!”
>_<
哼!不像就不像。不像我也没有损失。
我们各自挂了一个吊瓶,坐在床上打牌。
“你这个人,是不适合玩动脑子的东西的。”徐也终于忍无可忍地说“嬴了你,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_< 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不善于玩扑克而已。
“456789”徐也扔出一串。忽然看着门口,我转回头去,看见了时颜。
他走过来,站着,看着我们,无语。我有些心潮澎湃。
徐也挑着眼睛问:“ 要和我们玩牌么?看看他有多笨?”
时颜说:“小结巴……我现在会煎饺子,你要不要吃?”
能好吃吗?我想。
“不简单。”徐也说。“可我记得小椽好像从来不吃饺子。是不是小椽?”
我想跟时颜说我吃。可是总有什么阻止着我。
时颜继续看着我说:“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歌吗?我今晚唱,跟我去听吧?”
我想站起来。可我又想起了一些话。
徐也也看着我,时颜也看着我。然后,时颜扔给我票。我拿起来。徐也突然贴近我的耳边小声说:“你忘了,有些事要忘记。”
时颜看着他跟我咬耳朵,看着我缓缓点头露出笑。他满脸失落。然后,他转身要走,又忽然转回来,说:“小结巴!我喜欢你!”
我缓缓站起来。
徐也推了我一把对着时颜突然说:“哥!他一直喜欢你!没变过!”
我和时颜都呆了。
徐也在笑。

51
时颜坐在窗台上说:“徐也,我真是弄不懂你!你又在搞什么?”
徐也说:“我搞什么,也不会叫你哥了。不管你认不认我,当初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虽然惊诧,却也没有憎恨!你恨个什么劲儿?现在,连柯加都不恨你了,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我叫你一声哥,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承不承认这个事实是你的事!”
“怎么突然间像个圣人?”时颜还是有些防备。
我说:“其实……”
“我可没想当圣人!”徐也立即道“是柯加回来对我的震撼太大。我第一次在美国见到他,听到回家跟见了鬼似的表情。听到你的名字,他立刻就开始不正常!这也算你的丰功伟绩,你好好记着!如果你有机会看见柯加的话,你会了解我的感受!既然他都放开了,我有什么放不开?还有……”他一把拉过我“这个小子,我喜欢他,可是他也偏偏喜欢你,我还真是想不通!”
我说:“那个……”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时颜做得意状“我这个人是招人喜欢吗。”
“你别恶心我了。”徐也不屑说“我这么优秀的人才,他得不到是他的损失。”
“嘿!你这才叫恶心吧?还知道你这徐字儿怎么写吗?”
“你少废话!”
完了,又有开始吵架的迹象。
时颜一下把我揽在怀里,得意地对徐也说:“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我的!”
“你打算好好对他吧?”徐也问。
“这还用你说?”时颜顶。
“别说我信不过你,你这样的,好听点儿叫浪子,难听点儿叫混混儿,你知道怎么对他好吗?这个人,又没脑子,又笨,又爱躲事儿,又死倔,又不知好歹,有时还结巴……”
>_<有这么说人的吗!
“那你看上他什么了?”时颜揽着我问。
“就是说呢!”徐也说。突然看着我说:“哎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时颜也低下头说:“对啊。”
我吐露心声说:“你们哥俩说话,有我插嘴的份儿吗。”
徐也一把把我扽过去,在我耳边说:“有些话,我可以帮你说,有些你得自己搞定。我如今已经堕落成圣人了,你还这么揶着藏着的可不行!”
“哎你干吗呢!我还在这儿你们这是找死啊!”时颜走过来吼。
“我们这儿同志交流,没你这直的什么事!”徐也圈着我的脖子,对时颜吼。
时颜怒气冲冲地说:“你丫就是找抽!”
“时颜!”我眼睛水晶晶地看着他。
“干吗。”他已经伸出两只手,正抓来,在半空停住。
“从今以后,我可膘上你了!”
“啊,”时颜没有想到我这么说,很小心翼翼地说“好。”
“什么玩意儿!”徐也放开我说。“一点激情也没有。”
时颜阴森森地说:“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激情!”
两人终于扭打起来。不过更像哥俩儿闹着玩儿。我高兴地看热闹。还把房门给关了。

时颜终于走了,他晚上还有演出。徐也明天也要出院了。我们在门口吃散伙儿饭。其实我病的比他严重,可我吃的比他香,他好像一直忍耐着什么事儿,在我疯狂吃排骨的时候,他终于阴阳怪气地爆发了:“唐小椽!”
“啊?”我鼓着嘴看他。
“你是觉得我很高兴是不是?”他指着自己的脸。
我放下饭碗,凝视了一下他。我知道他不高兴,他是努力忘,可是毕竟没有真的忘,怎么会这么快就高兴呢。他和时颜下午的打闹已经不正常,从他开始叫哥开始,他只是在尝试忘记吧。我分析的对吗?诸位 ?^_^
他看着我说:“你膘上他,也别想甩开我,过两天我找你,有事!”
“好。”我立刻答应。非常高兴地答应。
“我现在非常非常郁闷,非常非常想打人!”他又说。
我凑过去说:“医院附近有个地方学跆拳道,要不,你去那儿报个名?”
他斜睨着我,说:“小子,学聪明了啊。”

出院时,时颜已经把我的东西搬去了他家,包括胡萝卜。所以,我直接搬过去住了。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一件事儿没有解决。我决定早早告诉他。
于是,我决定做一顿好饭,然后让他边吃边听。
现在单纯在逃,我想就算他急了,也不会找得到她。就算他因为那件事儿,腻味我了,我带着胡萝卜走就是了。
于是我在厨房里面忙活。时颜居然很早就回来了。看着我别有用心地笑。
我说你笑什么?
他靠在厨房门上说:“你做那么多吃的干吗?吃饱了多不方便?”
“什么?吃饱了应该干什么都方便吧?”
“切!”他走过来抱着我说:“小结巴,今天是我们崭新的开始。”他眨着眼睛拉着我到客厅,“先别做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罢,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盘,放进DVD里“妈的小晖什么都有,说让咱俩观摩学习。”
我蹭地站起来:“我可不想看。你是生手,你看吧!”
“害什么羞啊。当年看蓝宇你不是还特投入呢吗。”
我转身进了厨房说:“你看你看。”
我一看那个东西,就很难受。我还是不看了。
时颜还真的打开了电视,播放了起来。我开始跺排骨,把声音弄得当当响。然后我听到时颜在外面一声叫:“小结巴快出来,你看这主角跟你还真像,哈哈哈!”
我激灵一下!
然后,外面再也没有声息。
我慢慢坐在了地上,我知道,有些事就是他妈的这么寸。
门口有一个黑影儿,我仰头看他,他内心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可我好像在发抖。
他慢慢蹲在我面前。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居然对着他笑。我听到我自己说:“真他妈的巧。小晖肯定还没看就给你了吧?”
“妈的!”他骂。
“你还要开始崭新的一天吗?”我问。
他目光如炬,忽地把我揪起来,拉着往外走,他一下撕开了我的衣服,把我扔在床上。他自己也开始脱衣服。然后他就把我的衣服脱光了,他的嘴唇狠狠地捉住我的,用舌头进行疯狂地入侵,然后,他开始啃噬我的身体……最后,他把我翻了过去,当他正要进入的时候,我喊:“不要!不要!单纯说你不喜欢脏东西!”我的声音是嘶哑的,就好像我已经喊过一百遍。
他停住,我听到他低沉而悲愤的声音:“果然是她!”
然后一阵刺痛!
“啊!”我惨叫!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时颜会有这样的场景,我更想不到我和他的第一次是这样子的。
上一次,我在镇静剂下,感觉到屈辱。
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痛撤心扉!
他拼命似的运动着。我开始还用手支着身体,后来,我已经瘫在床上。我的脸下的被单是一片潮湿,我都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
“不要这样,时颜,停下,时颜!”我不住地这样喊道。
在我身体和头脑都有些晕眩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嘶哑的哭泣,那是我听到的最沉痛的男人的哭声!

52
时颜最终趴在我的身上,他搂着我,在那白色的大床上。我曾挣扎着要起来,但被他死死地搂着。他好久都没有说话。
“小结巴。”我们几乎躺了一个晚上,他才说“我是个疯子!”
~~~~~~>_<~~~~~~
“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是个疯子!我想告诉你你是最干净纯洁的,可我用的却是这么一种滥方法!可我真的很难受,要发疯的难受。
“原谅我的粗暴,原谅我的一切。虽然我是个王八蛋,混蛋,是个丧家犬。可是,小结巴,你要原谅我,我要对你好,我要爱你!
“我从来都以为,我自己是个最倒霉的人,全天下都欠了我的。可是,你承受那么多事情,为什么还笑眯眯地像个傻瓜?
“小结巴,你看到那张盘本应该比我难受的,为什么又让我欺负了?!为什么?”
“你问谁啊?”我终于蹿起来,哭着说。“我本来要好好地做一顿饭,想好好地用最平静的方法告诉你。怎么知道你拿回这么一张盘!你看了,好!看了也就罢了,居然你就这么对待我!我告诉你,第一次就是被打了镇定剂拍了那张盘!第二次,就这样被你对待!我其实只想好好喜欢一个人,他喜欢我也罢,不喜欢我也好,平平静静的告诉我。我根本不想这样,一次又一次。说喜欢我是因为要骗我,再见我告诉我你只喜欢女的,然后你不要生活了你吸毒,忽而你就想通了去戒毒了,振奋了,爱我了,真够刺激的。我不要刺激,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一点点温柔,和平静!这也不行吗? 你告诉我,我要的多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
我起身匆匆地穿衣服,身体还在疼。
我在屋子里到处找,终于在一个柜子上找到了昏睡的胡萝卜。我把它揪下来,它对我大清早就把他吵醒表示不满。我找了一个大包,随便把我的衣服塞了进去,然后把胡萝卜也塞了进去。我摔门而出。
胡萝卜在包里狂叫,我拉开些拉锁,它终于探出一个猫头。我回到和小强住的地方,我的屋子他完好地留着。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它们有些发涩。
小强在门口说:“这么快就吵架啦。”
我没支声。他看了我一会儿,关门说:“你别再玩失踪了啊。我这屋子也能当避风塘。”
“小强!”我冲过去搂住他。他说:“你别玩儿这套,我不好这口。”虽然这么说,他还是让我抱着,手还拍拍我。

时颜一直没有出现,徐也却出现了。他说:“这么快就玩完啦?早跟你说选错人了。”
-_-
“别这么不振奋吗。听说你已经沦落成小强的保姆啦?天天给他做饭?”
“什么沦落啊,我以前就是天天给他做饭,只不过我还有上班而已。是全职和兼职的区别吧。”
“换件衣服,跟我出去。”他说。
“干吗。”
“给你找个兼职啊。”
“我不想回那个广告公司了。”
“谁让你去那儿了。走!你换不换?不换我上手了啊?”
换就换。

他带我去了一个左拐右拐的地方,也在市区,但是在高大建筑中间。那里有个两层楼。外观很特别,色彩现代而大胆。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字‘帆!’
他进去了,里面是个办公区。
“怎么样?”他问。
“挺有意思的。”我四处看。
“这是我的公司,广告公司。”
“你自己弄得?”我对他的佩服真是有如滔滔江水传流不息啊。
“是啊。来这干吧?给你个机会,也就看你熟。”
“呵呵。”
“对了,让你认识几个人。”他说“出来嘿。”
从里面鱼贯而出几个人。我大吃一惊,这些人我居然都认识,“这,这不是五鼠吗?”我脱口而出。
几个人都黑线。我赶紧住嘴。
“陈思。”徐也说“他去学了两年美术设计,正好美术总监。”
“这个……”徐也指另一个。
“黄毛!”我喜悦地叫。黄毛恨恨说“这家伙型号没改,还是没事儿找抽型的。”
“黄毛做创意总监。”
皮夹克出现在我面前,我心想这里不会还请一个保镖吧。徐也解开了我的疑惑和疑虑:“他做过两年记者,对媒体比较熟悉,所以做媒体总监。”
“那我呢?”我比较期待。他们都是总监了。我也差不多该是个经理了。
“你还做TRAFFIC,因为你那方面经验比较熟。”
◎_◎这不是欺负人吗!
“怎么,你有意见?”
“那我的名号是不是TRAFFIC总监?”
“你自己这么叫我无所谓,不过,别在外面这么称呼自己,不然,会被人家笑掉大牙的。”

我去做了我所谓的TRAFFIC总监,大家都熟悉,而且都很有干劲,因为我们都是股东。别怀疑,我也有少少股份咧。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想起大学时代被五鼠欺负,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一天,徐也跟我说:“单纯被警方抓到了。”
“啊?……哦…….”我怎么这么平静。
“也许会判死刑,至少是个无期。”他又说。我点了一下头。
“还有。那女的,是在时颜那儿被抓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是,是时颜报的警,那个女的平静地等着逮。几乎算是自首。”
“噢。”
“小晖说。要是以前的时颜,他不会饶了那个女的的。他知道你的事儿了对不对?”
“嗯。知道。”
“这家伙如此平静,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倒挺关心他的。”
“谁关心他?笨蛋疯魔一个。你们还真配。”
-_- “你是损谁都不忘了捎上我啊。”
“那也没办法,一说道笨,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你。”

过了两天,徐也说,我们要跟广告商谈广告拍摄。一起去。我就去了。我们接了一个摩托车的广告。
到了现场,居然看到了时颜和小晖。他们冲我看过来,小晖跟徐也打招呼,居然拉他走得远远的。
时颜走近我,我看着他,笑了一下。他也冲我笑。
他说:“我们是来拍这个广告的。”
“看出来了。”我说。
然后我们一阵无语。挺尴尬。小晖终于走回来说:“小鱼儿,时颜这个家伙最近变得有些怪异,平静地像个娘们儿。”
时颜捅了他一下:“你小丫的找抽。”
“我可看不出他平静。”徐也盘着手说。
时颜歪着眼睛瞪着他。徐也看见他的眼光也歪着眼睛瞪着他。小晖说:“哎,小鱼儿你喝水吗?咱俩买水喝去。”我们俩飞奔而去。剩下徐氏兄弟在过电。
小晖买水时说:“我觉得时颜好像长大了。”
是吗?
“一会儿散了一起喝酒吧?”小晖说,时颜看着我。我说不了,我还有事儿没干呢。小晖开始看徐也。徐也无可奈何状耸了耸肩说:“自己作孽怪得了谁?”
时颜过来说:“明天呢?明天怎么样?”
我明天确实没有事儿。时颜接着说:“你说吃我做的锅贴,还没试过呢?”
我默然。徐也突然插话说:“要吃一起吃!对不对小晖?”
小晖观察了一下说:“没错!”

那段时间,我们经常见面,总是4个人。后来,广告拍完了。大家约的就少了。
春节回家过年,还没到初五就被徐也催回去,说有急事,我快马加鞭地回去了,看到大家都在,全副武装的样子,我说:“什么事儿啊?”
“放炮去!”
“啊?”
“走!上车啊?得五环以外。”我被推上了车,再一看,皮夹克和黄毛居然抬着一个诺大的纸箱。天哪,不是要炸北京城吧!
一众人在北京郊区放了个不亦乐乎。
徐也说, 怎么样小椽,2004年的郁闷被放上天了没有!
我高兴地点了颗烟说:“放了,都放了!”然后就冲到旁边点一挂钢鞭,立刻乒乒乓乓震耳欲聋。
我正在点一个礼花,就听到车响,然后看见一辆越野车开过来,停下之后,小晖居然从上面跳下来,接着当然是时颜。
时颜下了车大叫:“大家好!”就跟歌星上台似的。几个人颔首。
“砰!”一个夜明珠在天上炸开。
“你们放着!我给一个人唱首歌!”他又喊。
“妈的又来了,准备半天一点新鲜的也没有。就会唱。”徐也骂骂咧咧的。

‘我要的不多
无非是一点点温柔感受
我要的真的不多
无非是体贴的问候
亲切的微笑真实的拥有
告诉我哦告诉我
你也懂得一个人的寂寞
你也懂得一个人的寂寞
有多少空白的心在静夜里跳动
有多少呐喊在胸膛里沉默
我的眼眸里只有冷漠
这样的夜我不理人人不理我
我要的不多
无非是眼光里有你有我
我要的真的不多
无非是两心的交流
轻轻的触摸真实的占有
告诉我哦告诉我
这世界孤单的不止是我’

他大喊着唱,声音跟附近的花炮声比着响。最后,声音都哑了。
我怔怔地听着,蹲在地上,做点花状,可是烟都快烧没了,花也没点着。
“我帮你吧。”时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我旁边,蹲下说话。他把我手里地烟拿过去,点了花捻儿。然后把我拉起来,站在远一点的地方。一个火球上了天,在空中炸开,随即,天空下起了红色的雨,然后,是绿色……
我们下面的大家,都时而红色,时而绿色。有人欢欣雀跃,有人快乐无边。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后面搂住我,下巴放在我肩膀上。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什么也不说。你感觉感觉!”
我好像感觉到了,平静却温暖,澎湃而温情。
“小结巴。今天是我们崭新的一天吗?”
“也许吧。”
“那就行。也许就行。”
烟花又在空中炸开,我看着周围熟悉的人群,又觉得恍如隔世。对着天空,我开始傻笑……


唐小椽学车记

刚下飞机,时颜几乎直奔徐也在闹市区的公司二层楼。
昨天傍晚,和唐小椽通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公司里,后面传来徐也一声小椽你进来一下,然后唐小椽就挂了电话,俩人再没联系到。时颜骂骂咧咧一个晚上,拨了无数次电话,也打不通,想给徐也打电话问问,却记起上次和徐也吵架的时候,把他电话给删了。 一大清早就直奔飞机场,改了最早的班机。
晓辉看他气急败坏忙忙道道的,心想幸亏演出已经结束了,不然,这家伙这个德行,非得违约跑回北京不可。时颜是啥事都干得出来的,尤其,如果这件事牵扯到唐小椽。
飞机上,时颜瞪着铜铃似的眼睛,对空中小姐也没有好气。人家问她喝什么,他吼了一句,不喝!弄得人家姑娘挺郁闷。
晓辉捅他一下,说,你丫这脾气改改成么?老跟狗似的。
去你奶奶的。
时颜没好气地说,然后又重复着说了无数遍的话,“小结巴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不接我电话。肯定是丫徐也搞的鬼!”
晓辉翻了两眼杂志,瞥他一眼说 “不是我说你,你丫那个驴脾气,也就小鱼儿,不然,半个徐也就抢过去了。”
“你说什么?!” 晓辉显然戳到了时颜的痛处,他立刻炸了毛。
也显然,最让时颜闹心的,就是,唐小椽在徐也的公司工作,一刻也让他不能安心。
飞机一落地,时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消失了。
晓辉叹了口气,无奈地去取行李。
忽然笑了一下,‘娘的时颜算是栽了。’
几乎是冲进了徐也的公司,一眼就看到徐也,他刚刚在饮水机那儿打完水,看见时颜风尘仆仆地闯进来,一副找人拼命的样子,端着杯子,纳闷地看着他。
时颜四处学摸。
“您有事?”徐也说。 “小结巴呢?”时颜问
“上这儿找人,你怪异了点儿吧?”
“废什么话,人呢?”
“我哪知道?”
“他不是在这儿上班么,你装什么糊涂啊你。”
徐也也不生气,喝口咖啡说“那你随便找找吧。”
“你又把他弄哪儿去了?”
“瞧你那紧张样儿,不过也是,丢过一回不是。”
“你别来劲啊。”时颜的头发本来就有点半立,这阵子,显得格外挺拔。
周围陈思黄毛看过来,然后相视一笑。
这两位,基本上一见面,就都变成俩火箭筒,对着发射。无论多少年,都变不了。
眼看,对骂,又要开始了。
重要,听到有人蹬蹬地从一楼跑上来。
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说 “啊呀,事情重要都办完了。”
时颜猛一回头,和唐小椽对了一个照面。
盯着他手里面拿着的开机状态的手机,怒发冲冠。
唐小椽立刻嗅到不祥的气息。
在时颜发声之前,对他举着手机 “我的手机掉水里了,刚刚去修,修回来。”
时颜打量他的手机。]
唐小椽突然面露郁闷,对着时颜说 “徐也让我……”
“他让你干吗?”
“他让我…..”
“哎你那是什么口气,跟我要怎么着你似的,不就是让你去学车吗?!”徐也说。
唐小椽凄苦地看着时颜 时颜瞅着他,忽然就没气儿了,气势磅礴地说“学车你怕什么呀!”
唐小椽说“我小脑不发达。”
黄毛狂笑,接嘴说“你大脑也未必发达到哪儿去,把手机往茶杯里放。”
唐小椽气愤地看着黄毛,又瞟了一眼徐也,恨恨说“还不是听到一个月内拿到车本给吓的!”
时颜把唐小椽揽过来,说“甭怕,我教你,一个礼拜就能拿本。”
徐也说“你这马路杀手就别再危害社会了!” 因为徐也公司的需要,唐小椽不得不去报名驾校学车。
在还算顺利地通过交规考试之后,唐小椽正式拜师上车了。
本来教练看到分到自己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又长得挺清秀挺机灵的样子,本想可以很顺利地拿到自己的学员通过的奖金。
但是,这念头很快被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为自己扣钱而担心。
围绕在学车新丁唐小椽的耳边,常常是这样的话 “刹车!刹车!你踩油门干吗?”
“挂档啊?那是几档?”
“怎么开别人路上去了?”
“快打轮快打轮!上马路崖子啦!”
“你这是开的什么车啊!”
“脚!脚不踩离合你怎么换档!”
“得!又熄火了!”
“你怎么那么笨啊!” 教练其实是个还算厚道的人,手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武器,也很少打人。
到后来,只能不断说“你气死我得了。”
唐小椽表现得异常乖巧,除了对教练笑,就是对教练乐。
还拿了时颜的三五烟送给教练。
对着教练说“您原谅我这二把刀吧。”
教练说“你连二把刀都算不上。”
“那就三把。”
“得了,你还是甭按刀算了。”
唐小椽的饭量也随着学车而狂长,中午饭和徐也他们出去饭馆吃,三碗米饭加上桌上一半的菜。
徐也黄毛他们看着他,喝着茶,吃着惊。
晚上和时颜两个人烤了三盘牛肉,一盘牛舌,和一盘鱿鱼。
时颜看着狼吞虎咽的唐小椽,不无担心地说 “小结巴你变肥结巴可是指日不远了。”
时颜洗了澡出来,看见唐小椽正拿着一张纸研究着什么,还不时双手转啊转地摆着把弄方向盘的动作。
时颜凑过去,在他耳边吹气。
“小结巴……”
“嗯?”
“该睡觉了。”
“我还不困呢。”
“不困就对了,咱们还得做睡前准备呢。”
“我明天考桩了。考完再准备。我现在没有心情。”
“咳,一个桩,闭着眼都能过。”
“我睁着四只眼都悬。今天我撞了两次杆,有一次,都快把杆挑起来了。”
“不成!上床!”
“不……”
“不什么不!”
时颜拦胸把他抱起来,拉到床上,刚往下一坐,就听到‘喵’的一声叫,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蹿了出去。
“啊!胡萝卜!”小椽一边挣扎一边叫
时颜也不理他,手上迅速地脱唐小椽的衣服,嘴咬着他的耳垂儿,唐小椽扭了扭身子,被时颜扔在床上,手上也把围着的浴巾扯开了,唐小椽用两条腿踹欺身上来的时颜,时颜拽着他两条腿,身体也压在他身上。
唐小椽说 “时颜,我明儿一早就考试,考不过,你负责。“
“我负责就我负责。”时颜的嘴堵上他的嘴,吸吮着,两个人的舌头开始纠缠。
低喘声也开始了,时颜的手伸进唐小椽的内裤里,唐小椽身子颤了一下。
时颜松开嘴问 “还惦记考试吗?”
“嗯……我怕我……”
时颜手上使了力气,唐小椽喘息地越来越急促 “考试重要还是这个重要?”
时颜把他内裤脱了下来。
唐小椽边喘边说 “过不了,教练得……呜……”
时颜用嘴代替了手,吸吮着,舌头也挑逗着。
唐小椽扭着身子,开始低声呻吟起来。
“要我进去么……”对着满脸粉红色的唐小椽,时颜问。
“嗯…..“
“还惦记考试么…..“
“嗯……“
“那你惦记吧,我不进去了。“
“不要。“
“那是进去,还是考试?”
“进去。”
“嗯?”
“进去,时颜……”
“好啊,那来了啊…….”
“呜……啊!” 
……
第二天,唐小椽不仅考试迟到,而且,撞杆两次,第一次桩考就这样折了。
郁闷地给教练打电话,教练气愤地无话可说,唐小椽也郁闷地走回公司。
徐也他们看他的表情立刻清楚了状况,黄毛说 “小结巴,你是从来不出乎我们预料之内啊!”
欢喜的,只有时颜。
不知道为啥就那么高兴。
叫嚣着跟唐小椽吃大餐。
也许,因为,车是徐也让唐小椽学的缘故,越是不顺利,时颜越高兴。
可怜了唐小椽, 郁闷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