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23

危机老婆 (桑翎) 上

by 桑翎

第一章
  专注而飞快的将戴着薄手套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移动着,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面罩的人,唇角掠过一抹浅笑。
  十分满意的注视着电脑荧幕,在看见指令被执行后,为自己的杰作吹了声低低的口哨。抬腕看了看表,柳眉高耸了起来,亮灿灿的眼眸移到一旁显示红外线防盗系统的红灯上。
  精灵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抿唇轻笑着,顽皮的抬起纤小的手掌轻巧的在红外线上晃过,震耳的警铃立即响了起来。
  顿时整栋夜星大楼全部亮了起来,嘈杂的人声向二十八楼快速的聚了过来。
  那人暗骂,“呵!白痴。”随即又作了个可爱非凡的超级大鬼脸。她那服帖的夜行衣上柔美的曲线、纤细的身形及灵动活泼的大眼睛,俨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将身子半倚在窗户旁,她带着满脸嘲讽的笑意,等待着警卫的到来。
  哎!不晓得是夜星大楼的防盗设施太差劲了,抑或是她的技术又进步了,总之她已经进来了许久,还没有被人发现,害她只好自暴行踪。
  话又说回来,凭夜星集团那响当当的名号,保全系统虽不至于夸张到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但起码得做到固若金汤、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能让人潜进来为所欲为呢?
  尤其是“夜星”的保全主任郑晖,在保全业可是赫赫有名的头号人物,他所作的保全设施自然是不差。那么说,是她技术进步了?
  呵呵呵!她自我陶醉的笑弯了一双美眸,她取下别在手上的小袖扣,按在窗子角落的玻璃上。得意的想,等一下就有好戏看了。
  听见人声已经到了门外,她再看看表,时间到了,她们应该也行动了。
  瞧见那带头开门冲进来的帅哥,她的眼神闪了一下,微皱了一下眉头。哟!真巧耶,居然会是他——“夜星”的副总裁尉星栩。
  真是不乖,总裁和副总裁忙了一天的公事,早该回家喝酒、抱女人轻松一下了,怎么三更半夜还在公司里陪保全人员一同守夜?
  摇了摇头,她充满戏谑的开口,发出的声音悦耳却犹如小女孩般的童稚可爱,“咦,怎么会是尉副总裁在守夜呢?‘夜星’是经营不善快倒闭了,所以连保全人员都请不起了吗?你们骆总是不是总裁兼扫厕所啊?啧啧啧,真可怜哦!”
  她声音的熟悉感使尉星栩呆了一下,但随即因她的调侃而锁紧了浓眉。
  这个已经来公司捣蛋好几次,却老逮不着的小贼,居然是个女人,而且听起来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该死的,这事如果被传了出去,夜星集团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阁下是谁?三番两次潜进‘夜星’来捣乱,到底有什么用意?”尉星栩用手势制止保全人员的蠢动,有神的双眸紧盯着那安逸的倚在窗台上的女人。
  这女人看起来虽然手无寸铁,但她那一副优闲自在的样子,显示她已有万全的准备,面对他们多人的包围,她应该是插翅也难飞,但她还能笑得那么甜、说话那么毒,肯定是有古怪。
  “我?”她指指自己,娇笑了起来,“呵呵,什么阁下、阁上的,人家只是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尉副总带那么多人来,把人家给吓坏了。”说着她不忘拍拍胸口,表示自己有多害怕。
  楚楚可怜?是古灵精怪吧!看到她那犹如小女孩撒娇耍赖的模样,不禁教尉星栩哑然失笑,“你有胆子单枪匹马的闯进来,还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吗?”
  这女人煞是怪异,多次潜进“夜星”来,一不窃取资料,一不从事破坏,只是很顽皮的将电话中的资料来个大搬家,要不就将重要的资料给藏起来,搞得全公司人仰马翻的。
  不过这女人的确有一套,想到她的手法,尉星栩不得不佩服她。公司的电脑都有十分严密的防护措施,可她破解起来就像喝开水一般容易,让负责电脑保全的何致宣欲哭无泪,直嚷着要切腹自杀。
  “看看你们,除了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尉副总之外,其他哪一个不是凶神恶煞的?哎哟!那位那枪的大哥,”她撒娇般的跺了跺脚,眼波流转,斜睨着一名持枪在手的保全人员,“你的手可得要拿稳一些,别一个不小心让枪支走火打到我了。”
  她在无意间所散发出来的和她可爱嗓音全然不同的娇媚风情,教在场的人都看呆了,尤其是那个被她点到名的保全人员,更不由自主的将枪口朝下。
  尉星栩也不例外,注视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眸中闪耀的慧黠光芒,他忍不住踏前一步,有想揭去她的面罩,一窥其真面目的冲动。
  “哎呀呀!尉副总请稍安勿躁,别再前进了,否则……后果我可不负责哦!”她瞄了瞄表上所出现的讯号。
  尉星栩闻言顿了一下,她手上没有武器,又能奈他如何?若论近身肉搏,他绝不可能会输的。
  浮起充满魅力的笑容,他十分无赖的说:“若我再前进,你又能拿我如何呢?要打架,尉某奉陪,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尝试得好。”
  “尉副总,别说我没警告你。”见他全没把她的吓阻当一回事,她俏脸一沉,向旁边挪了一步贴在壁上,扬起手来,她按下原本便捏在手心中的按钮。
  “轰”的一声,玻璃瞬间碎成千万片锐利的小碎片,向房内四射而去。
  “小心。”尉星栩万万没想到她会引起爆炸,心中掠过她站得如此之近,一定会受伤的念头,他全然没注意到她贴在死角,只想急奔上前保护她。
  “你这笨蛋。”她没料到有人会那么笨,见玻璃片四射,不但不向后退或找掩护,反而迎上前来,不禁一出声骂了起来。
  真是找死!见锐利的玻璃碎片毫不留情的划过尉星栩的脸上、身上,她低咒一声,向前扑出。
  她的冲力扑倒了尉星栩,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躲到墙角,尉星栩顾不得脸上及手上淌流的血,用另一只手迅速的扯脱她的面罩。
  “该死。”她嘟囔着,猛然一肘重击在他的腹部。
  尉星栩闷哼一声,被迫松开手。
  她乘机推开他跳了起来,顺势一跃跳出了窗外。
  “等一下。”这里是二十八楼耶!尉星栩忍住疼痛,急跳起来奔想窗口张望。她不会想不开了吧?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外头早就有接应她的人。只见她攀在直升机垂下的绳梯上,夜风吹得她一头短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她则还有闲情的一手搭住绳梯,另一手拂开发丝。
  该、该、该死的小妮子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挂在绳梯上随风摇晃着,尉星栩紧捉窗沿,浑然不觉残留在窗沿上的碎玻璃刺入他的掌心。
  “见鬼了,你给我捉紧一点!”一颗心随着她的摇晃而七上八下,尉星栩为她捏了把冷汗,忍不住就扯开喉咙怒吼着。
  “拜拜!”她用力对他挥手,银铃般的笑声随着直升机的远去,飘散在夜空中。
   
         ☆        ☆        ☆
   
  夜星集团的总裁走进一团混乱的电脑室时,空气为之凝滞了起来。
  用冷冷的目光扫过满地的碎玻璃及被炸毁的窗口,骆夜辰的声音低沉得没半丝温度,比北极的寒冰还冰冷,“连个女人都拦不住,我要你们做什么?”
  他语气中的寒冷骇人,使面前的几名保全人员不约而同的垂下头去。
  骆夜辰,“夜星”的总裁,年纪轻巧的他,创立了“夜星”这么大的集团,在商场上简直就是传奇。
  他明断果决的处事方式、精明冷静的商业头脑、对敌手的冷酷不留情,再再使得“夜星”日益壮大,在短短几年内成为商场上数一数二的企业。
  除去商场龙头老大的身份不谈,骆夜辰自身的魅力更是无穷大。他有着俊俏迷人的俊脸,眼角那道因半年前意外留下的疤痕使他更添几分危险的魅力,再加上他那狂傲自大、惟我独尊的气质及冷冽肃杀,不怒而威的气势,使得男人不寒而栗,女人疯狂痴迷。
  传言他半年前结过婚,但却出了意外,总之他目前对女人是完全不屑一顾,从未见过他身旁的任何女伴。“辰哥,对不起。”郑晖看着面前的一切,向骆夜辰先道了歉,再转头狠狠的瞪着他那群笨手下。
  这几天因为收到要对骆夜辰不利的恐吓信,他这个保全主任都贴身跟在总裁身旁保护着,所以今晚没能赶上这场混乱。
  瞧瞧这些一个比一个不中用的手下,居然连个女人都制不住,还让栩哥受了伤,虽然他不在这里,但身为保全人员的头儿,他对此事还是难辞其咎。一想到此,郑晖就怒火中烧。
  自己在保全业中算是顶尖的,才会受到辰哥的赏识,并将“夜星”的保全工作全权交到他手上,可是现在不只一次、两次的被人踩到头上,而且这回还有人伤了,这教他怎么对得起一向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辰哥呢?郑晖自责的想着。
  “啊,完了。”何致宣瞪着电脑荧幕,咬牙切齿的捶了下桌子。
  惨了,这下子糟了个大大大糕了,他脑中剩余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被吓跑了。他三更半夜被挖起来,连灌了三大杯苦哈哈的黑咖啡才勉强清醒了一半,却发现电脑比他刚起床的脑袋还要混乱。
  “怎么回事?”骆夜辰踩过一地的碎玻璃,走到何致宣身后,在看见电脑荧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七彩大问号时,他也知道不妙了。
  “电脑被设下陷阱了,只要我一试图破解或解毒,它就自动上锁,如果没有输入特定密码就动不了。”何致宣哭丧着脸,一脸恨不得杀死自己的懊恼。
  “该死,要不是因为刚睡醒,我的头还昏昏沉沉的,才不会上当呢!对方到底是谁?连我的习性都摸得一清二楚。”何致宣疲倦的抹着脸。他在平时是聪明能干的电脑技师,但有一个弱点,就是在他刚睡醒时,他的脑子就像灌满浆糊,迷迷糊糊的黏成一团,只剩下一半不到的思考能力。
  “如果现在找不到密码,就一筹莫展了吗?”骆夜辰深思的看着电脑荧幕。
  “如果强行关机,重来一次,里面的资料就全完了。”何致宣搔搔头,“资料倒还好,都有备份,但是重新处理起来可麻烦喽,得费很大的工夫。”
  “一点都不麻烦,也不用费多大的工夫,因为备份被偷了。”说话的是由外面走进来的霍永晰,他推推眼镜,精明的眸子中满是无奈,“我刚才到资料室转了一圈,里面的磁片凡是一个月内存档的都被偷了。”
  身材瘦长,脸上永远挂着和煦笑容的霍永晰,在“夜星”的职位仅次于骆夜辰及尉星栩,是个十分能干的军师。
  他一向保持着温文有礼的态度,使人不禁要怀疑他是否不堪一击,只有由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才能窥知他体内蕴藏着强大力量。
  “没有人发现?”骆夜辰冷着嗓子。
  霍永晰摇着头,“应该没有,门锁完好如初,完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若不是我突然想到进去看看,只怕不会那么早被发现。”
  “你……你……你们这群饭桶!”郑晖快气炸了,指着手下骂得他们一个个全低下头去不敢反驳。
  “会不会是内贼?”何致宣问道,眼睛盯着电脑荧幕,小心的按着按键,输入一串字码,但没多久又缩回手大摇其头,大叹没救了。
  “绝不可能。”霍永晰肯定的说,“资料室在下班后防盗设施就启动了,如果没有输入正确的密码,一时三刻是解不开的。你们想想密码只要我们知道,所以不可能是寻常的职员,而且我在下班时才进去过,那时还都很正常。”
  霍永晰有条不紊的分析着,“对方很高竿,他们在这里引起骚动,趁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这里时,就光明正大的潜进去偷,可见能在破解密码锁,定然不是普通的小贼。”
  如果真是这样,就不只是单纯的捣蛋,而是涉及到偷窃商业机密。一想到这个严重性,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都明显的严肃起来,尤其是郑晖,他所设计的保全措施全被轻易的破解,让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辰哥,都是我没用。”郑晖十分愧疚,双膝一曲就要下跪,但被霍永晰眼明手快的扶住。
  “不关你的事。”骆夜辰一挥手。
  “对啊,别忙着认错道歉,先想想到底是哪一路人马吧。”何致宣平常和郑晖老爱抬杠,两人活像是结了多大的梁子,但见郑晖一副愧疚自责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要为郑晖说话,“到底是谁呢?”
  何致宣的疑问也正是所有人的疑问,因此没人有办法回答他。
  “啊,尉副总,他有看到那女贼的脸。”在一片沉默中,一个保全人员忽然想到这件事,开口道。
  “星栩呢?”骆夜辰问郑晖。
  “栩哥在包伤口,要不要我下去请他上来?”他回答。
  “不用了。”骆夜辰阻止郑晖,“我下去看他。”
  一群人,连同不忍心再看到电脑那副“拙”样的何致宣,一同下楼到医务室。
  此刻,“夜星”的专属医生杨子权正在为尉星栩的脸上及手上的伤口上药。坐在椅子上的尉星栩,虽然因失血而脸色稍嫌苍白,但仍掩不去他眉目间的英挺。
  尉星栩和骆夜辰,在性格上正好完全相反,就如同日与夜。骆夜辰冷冽,尉星栩热情。骆夜辰无情,尉星栩则感情过剩。
  不过尉星栩的最大本领就是一面笑着,一面热络的唬人,而往往被骗、吃亏上当的人,还会以为自己捞到了“好康”,满怀感激的谢着他。
  但他们俩正好形成性格上的互补,骆夜辰用冷酷赚钱,尉星栩则用笑容赚钱,方法巧妙不同,但却同样有效。
  “你的伤还好吧?”骆夜辰注视着尉星栩,关切的问,原本冷冰冰的眸子柔和下来,对骆夜辰而言,尉星栩就如同他的手足一般亲。
  “不要紧,一点小伤口。”尉星栩笑了笑。
  骆夜辰点着头,“那就好。”
  本来大家都以为骆夜辰会问尉星栩那女贼的事,不料除了询问伤势之外,他啥都没问。
  尉星栩自己开口了,“接应她的直升机上,有个彩虹的标志。”眼力过人向来是他相当自傲的地方,刚才虽然外面一片漆黑,还是被他眼尖的发现那个在机身上的标志。
  “彩虹、彩虹?是‘天虹组’?”郑晖叫了起来。知道是栽在天虹组的手上,使他的心情稍微平衡了一些。
  “天虹组”是近来十分活跃的组织,成员清一色是女孩子。这组织十分神秘,要委托她们做事需有特殊管道。她们不轻易接工作、酬劳也不低,但若是她们肯接的工作,几乎没有失败过。
  “听说‘天虹组’接工作一向挺挑的,而且目标明确,怎么会作这种没意义又偷鸡摸狗的工作?”霍永晰沉思的眯起双眸。
  “我们和她们没过节吧?”何致宣问道,“栩哥,你不是看到那女贼了,有印象吗?”
  “那女人,是我们都认识的人,不仅是认识,而且……很熟。”尉星栩长叹了口气,看着骆夜辰,哎!该说的还是得说,虽然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问话的是霍永晰,他听出尉星栩语气中的迟疑。
  尉星栩唇角出现一抹苦笑,“你们不会相信的,连我都认为自己看错了。”
  由眼角余光中,尉星栩发现骆夜辰紧绷了起来,知道他已经猜到了,“那女人是岳芊痕。”
  “芊痕?”
  “嫂子?”
  尉星栩一说完,同时喊出来的是霍永晰及郑晖,何致宣则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三个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是不可置信。
  瞬间室内一片沉静,大家同时看向不发一言的骆夜辰,他抿紧漂亮的薄唇,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冽的气息,眼神则是一片严峻。
  天快亮了,站在三十二楼的顶楼办公室,路程眺望着东方的朦朦白。
  怎么会是她?芊儿,他的宝贝,他的爱妻,同时也是惟一敢伤害他的女人。
  离她在他生活中消失到现在,已经超过半年了吧!他想念芊儿,自己仍然可以记得她是那么温柔胆怯的小女人,在他们初识时,年方十八岁的她,应该只是个不识愁苦的小女娃,但她眼底总是盈满那么深、那么浓的轻愁。
  那抹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愁苦,深深的牵动他一向冷漠的心,让自己情不自禁的就要去疼惜她。就算知道她的身份、她接近他的目的,自己还是爱她,而且他坚信芊儿也同样爱他。
  岳芊痕是黑社会大哥范秦的私生女,范秦不仅是行事残忍的大哥,更是情报贩子,专门窃取公司的商业机密,再转手卖给其他企业。
  当时他让岳芊痕接近骆夜辰,是为了“夜星”手上的一件大案子,因为有多家敌手企业想窃取“夜星”的企划及招标底价,只可惜他打错如意算盘,万万没想到岳芊痕会爱上骆夜辰。
  而骆夜辰虽然知道了岳芊痕的身份及企图,他却不说破,反而更加疼惜她,因为他有自信她太爱他了,不会背叛他。
  长长的吸了口气,骆夜辰仍能清楚的记得他对岳芊痕是如何的全无防备,以至于让她在新婚之夜在酒里下迷药、用花瓶打晕他。
  轻抚过眼角的疤痕,他到现在还是不懂,芊儿当初为何要离开,她并没有窃取公司的机密,却选择在他生命中消失。他们是如此的两情相悦,这点是不容置疑的,她明明是如此爱他,眼中明明是深深的不舍,为什么。
  新婚之夜,他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芊儿只是用那双楚楚可怜、满含歉意的迷蒙眸子瞅着他,晶莹剔透的泪滴滑落在她雪白的粉颊,轻颤的双唇喃喃的诉说着她有多抱歉。
  这一切看在他朦胧的意识中,成了夜夜纠缠不去的梦魇。
  在多方寻找未果后,他对她的特意逃避愈来愈无法谅解,原本不愿相信的背叛,似乎渐渐成了事实。他强迫自己压下对她的深深爱意,不想再去寻找她。也因此一直以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她。
  虽然想要忘了她,但如今一听到她的名字,那娇俏的容颜还是那么清晰的出现在他心中,该死的,她就像在他心中深埋的种子,早已发芽生根,无法拔除,低低咒骂着,骆夜辰气馁的想。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要找到芊儿也不难,但他能吗?他能再面对她可能的再一次背叛吗?
  骆夜辰的沉思被开门声打断,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尉星栩,只有他敢不敲门就进来。依然面对窗外,骆夜辰淡淡的说:“怎么不回去休息?”
  尉星栩走到他身旁,一同盯着窗外,他知道提起岳芊痕,对骆夜辰的震撼有多大。
  当初骆夜辰对岳芊痕是一见钟情,他第一眼看见那娇怯可人,像迷路的小猫般在夜星大楼前淋雨的岳芊痕时,就无法自拔的迷恋上她,尉星栩曾经也为骆夜辰对她那些的爱恋感到不可思议。
  但一向待人冷冽的骆夜辰对岳芊痕却是柔情似水、百般迁就、千般呵护,他对她的宠溺程度直教他们都咋舌称奇。
  才认识三个月不到,骆夜辰就决定娶岳芊痕,原本他们会很幸福的,如果她没有在新婚之夜打伤新郎跑掉的话。
  岳芊痕为什么要跑掉,一直是大家的疑惑,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不只是骆夜辰对她十分倾心,相对的,她的一颗芳心也全系在他身上。
  她温柔贴心,对骆夜辰百依百顺,若两个人出席公共场合,她必定乖巧柔顺的偎在他的身旁,两人俨然是一对金童玉女。
  她也从不恃宠而骄,对众人是亲切有礼。骆夜辰忙时,她像小鹿般温柔的眼神,只会温驯的净在他身上打转,完全不因受冷落而不悦,她对他的爱意完全表露无遗。
  但不论如何的受宠,岳芊痕总是在以为其他人没注意时,轻锁柳眉,无奈的叹息,她纤小的身上总是带着抖不落的轻愁,眉目间总有苦恼的迷惑,她那落落寡欢的模样,教大家对她的身份三缄其口。
  尉星栩个人倒是认为岳芊痕是因为她的身份,在亲情、爱情难两全之下,才离开骆夜辰的。
  一思及岳芊痕那双温柔的眼睛,尉星栩不禁蹙起了浓眉,今晚那个女贼,虽然容貌、身形、声音均相同,但她有着如小精灵般的灵活眼神,和他记忆中的芊痕完全连不上线,他暗忖。
  疑问一被起了头,便愈扩愈大,他觉得事有蹊跷,除非芊痕是个绝佳的演员,要不然,整件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女人,根本不是芊痕。
  冷静下来之后,尉星栩仔细的想着,那女人不是岳芊痕的可能性就愈来愈高。
  芊痕柔顺,那女人却活泼;芊痕喜欢叹气,那女人却整晚叽叽咕咕的笑;最重要的是,芊痕怕高,那女人却从二十八楼跳出去,还敢攀在绳梯上……
  “在想什么?”见尉星栩发了老半天的愣,骆夜辰将视线自窗外收回来,凭着多年的默契,他知道尉星栩有事要对他说。
  尉星栩缓缓的说出他的疑惑,骆夜辰听着眉头狱锁愈紧。
  对了,他的小芊儿有极度的惧高症,有一回他带她出国,她在飞机上脸都吓白了,还吐了好几回,把他心疼死了。回程时,只好为她打针,让她一路沉睡在他怀中,她是那么怕高,让他印象深刻。
  “总之,那女人不管是谁,肯定和芊痕有关。”尉星栩下了结论,见骆夜辰沉思不语,他长叹了口气,“你……还在怪芊痕?”他故意问着。
  骆夜辰咬咬牙,“我不该怪她吗?”芊儿不愿和他商量解决之道,选择逃避,真的是伤透了自己的心。
  “你才不怪她呢!”尉星栩望进骆夜辰痛苦的眼神中,“相反的,你还是爱惨了她。”
  骆夜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点了一根烟。
  尉星栩发现他那八风吹不动的老大,持烟的手居然微微在颤抖着,便说:“若芊痕在‘天虹组’中,也难怪你找不到她。”
  “是她在躲我。”骆夜辰将烟雾吐进空气中,音调平淡无感情,眼神中却是赤裸裸的痛楚。
  “是,她在躲你,我现在不懂的是‘天虹组’为何派人送讯息来?”尉星栩的思绪愈来愈清楚。“天虹组”的目的不在偷公司的资料,她们三番两次来作怪,又遣了和芊痕相貌相同的女人来,是为了向他们透露她的去向。而偷了资料、锁了电脑,是用心良苦的希望他们追查吧!哈!抽丝剥茧的总算让他弄懂了。
  “送讯息?什么意思?”骆夜辰不解的问。
  尉星栩好笑的叹口气,事情扯上芊痕,老大就不能冷静的思考了,他点出事情的重心,“大半年了,‘天虹组’一直将芊痕藏得好好的,偏偏这时候让我们知道她的去向,只有两个可能……”
  “你是说……”骆夜辰有些明白了。
  尉星栩挑起眉,“也就是芊痕要见你,不过那不太可能!”他的话让骆夜辰脸色难看的沉了下来。他接着说:“要不然就是‘天虹组’希望我们找到芊痕。”
  骆夜辰思索着,双眸瞬间变得深黝而危险。
  尉星栩催促道:“怎么样,你这个老大好歹作个决定啊?”
  瞪了瞪明显在幸灾乐祸的他,骆夜辰沉声道:“找出芊儿来。”
  “遵命。”尉星栩张嘴一笑,领命而去。
  骆夜辰捻熄手中的烟,望向天空的晨曦。芊儿啊芊儿,枉你再如何躲我,不论天涯海角,我一定要将你找出来,他在心中发誓着。

第二章
  “不要——”在自己凄厉的叫声中,岳芊痕冷汗涔涔的自恶梦中惊醒,猛然坐了起来。
  她沉重的喘息着,惊惶的眼神在就着灯光确定房间里是安静而没有旁人后,慢慢平静下来。
  松了好大一口气后,她开始颤抖了起来,用同样颤抖的手环过自己的身躯,她将腿曲了起来,把脸埋入双膝间,任泪水奔流在脸上。
  又来了,这样的梦魇要持续到何时才有结束的一天?阖上了双眼,岳芊痕痛苦的啜泣着,不论她白天是如何努力让自己快乐、让自己遗忘,但在午夜梦过时,恶梦还是毫不留情的找上她。
  好久好久了,她真的希望能有人给自己力量去结束恶梦,但是如今的她,又有什么权利去奢求呢?如果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能冀望有人来给她救赎呢?
  岳芊痕无声的哭泣着,知道岳芊铃敲门进了房间。
  “姐姐,你还好吧?”岳芊铃坐在床沿边,担心的看着岳芊痕。
  岳芊痕抹去泪痕,摇了摇头,抬起脸,她对妹妹的关切回以勉强的一笑,“我没事。”
  “你又作恶梦了?”岳芊铃爬上床,用手臂护卫性的环住岳芊痕的肩。对这个柔弱的姐姐,她一直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虽然是只差几分钟的双胞胎,岳芊痕和岳芊铃的个性却截然不同。
  岳芊痕自小便柔顺乖巧,岳芊铃则是活泼外向,看起来她倒更像姐姐,从小便是她站在前面来保护岳芊痕,替岳芊痕出气。惟一的一次岳芊痕保护妹妹,便出了天大的事,更断了她一生的幸福。
  一想到此,岳芊铃心中便十分愧疚,搂着岳芊痕瘦小的肩,她真的希望自己这次做的事是对的,希望“他”真的能好好疼惜姐姐。
  “我没事,你去睡吧!”岳芊痕已经完全的平静下来,并对吵醒妹妹十分抱歉,推了推她,催促她回房去睡。
  在看到岳芊铃身上仍是一身黑的夜行衣,岳芊痕叹了口气,妹妹方才出“任务”去了。
  “你哟!又上哪儿去了?”岳芊痕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随口问着。她一向不过问妹妹的行为,但岳芊铃的回答却教她心中一凛。
  “我去了夜星集团。”岳芊铃回答,仔细观察着姐姐的反应。
  “‘夜星’?”岳芊痕喘口大气,喃喃的重复着。夜星集团、他的公司?重重的咬住下唇,她心底酸楚了起来。
  骆夜辰,她的最爱。分开那么久,她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他。岳芊痕的手抚上睡衣的领口,握住挂在颈上从不离身的项链上的婚戒。当初走时,她执意不带走任何会唤起回忆的东西,只有这枚婚戒,教她怎么都无法舍下,这会提醒她,他们曾经爱得那么深切浓密。
  虽然最初她是有所目的的才去接近他的,但当时她可怜兮兮的躲在“夜星”下淋雨,不是要接近夜辰。
  夜辰的冷酷无情是出名的,父亲认为就算她被雨淋死了,倒在他面前,冷冽的他可能连眉都不会皱一下,她的目标是那比较容易软化的星栩。
  谁知道她因淋雨而发烧时,救了她的却是夜辰,他为她请了医生,又片刻不离的亲自照顾她。他对她一见钟情,很讽刺的,自己也深深的爱上他。
  离开夜辰,是她今生最痛苦的决定,但为了妹妹、为了奶妈,甚至为了夜辰,她必须那么做。
  在他失去知觉后,她最后一次深深的吻他时,就将她的心遗留在他唇上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她不会忘记她眼中那股被背叛的愤怒,及脸上深切的受伤表情,她知道他会恨她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幽幽的叹口气,岳芊痕阻止自己再去回想。无意间瞥见岳芊铃衣服上的血迹时,她僵了一下,“芊铃,你受伤了吗?”
  “我?没有啊!”岳芊铃莫名其妙的看着身上。啊!是那笨男人的血,可恶。
  “没有?”听见妹妹的回答,岳芊痕倒抽了口气,脸苍白起来,“那是谁?是谁受伤了?”不要啊,千万不能是他,她的心揪了起来。
  她的急切和关心,全被岳芊铃看在眼里。对姐姐安抚的笑了笑,岳芊铃轻松的说:“没事,受伤的是尉星栩,一点小伤。”
  “尉……星栩?”忽然安下心来的情绪使岳芊痕落下泪来,不禁感激上天保佑。
  岳芊铃伸手为她拭泪,“放心吧!受伤的不是姐夫。”
  “别……别那样叫他。”岳芊痕神色一黯,咬住了下唇,小小声的问:“他好吗?你有没有见到他?”
  “他?谁?”岳芊铃装糊涂,“尉星栩哦?死不了,流了点血,有益健康,哼,苯男人。”
  一想到尉星栩是为了想救她而受伤,岳芊铃就很呕,真是不自量力的蠢蛋,不过他的鲁莽正好使她的目的达成了,想必对方近期内就会有所行动。
  “不,我不是问他,我是问……”岳芊痕吞口口水,很难开口,“我是问……骆……夜辰。”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岳芊铃好笑的看着她,虽然两人声音相同,但姐姐语气中的那种柔怯甜细,却是自己如何都学不来的。
  掏掏耳朵,岳芊铃故意作弄她说:“谁?麻烦你大声点,我没听见。”
  “我……哎!算了。”岳芊痕轻声叹息着,知道他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想了。
  “别这样嘛!”看到她叹息落寞的模样,一向开朗的岳芊铃也想叹气了,“我打听到骆夜辰,不过没听说有人挂急诊,也没听到‘夜星’在办丧事,所以他应该没病没痛,也还没死,放心吧!”
  “别胡说。”岳芊痕对妹妹的缺德话颦起双眉,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正色问:“你去‘夜星’做什么?”
  “没、没、没有啊!”岳芊铃没料到岳芊痕会突然问起,一下子舌头打结了起来。糟了,若让姐姐知道她目的,那就惨喽。
  “没有?你有没有做对‘夜星’不利的事?说啊!”她的支吾让岳芊痕怀疑了起来。
  面对姐姐难得的严厉,岳芊铃偷偷的吐吐舌头。嘿!炸掉一块玻璃、弄伤了那愚蠢的笨男人、偷走一些资料,再“不小心”曝了光,算不算对“夜星”不利?她思索着。
  “岳芊铃,回答我的话。”岳芊痕不耐烦的大声喝问。
  哇塞,连名带姓的叫,姐姐真的生气了。干笑了几声,岳芊铃心虚的回答道:“没有啦!任务、任务嘛,任务是不能随便说的,不然我会被虹姐骂的。”
  在心中后悔着为何要透露自己去“夜星”的事,她站了起来,趁姐姐还来不及追问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去睡了,晚安。”
  “芊铃……”看妹妹溜得飞快,岳芊痕无奈的叹口气,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慢慢的下了床,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再睡着了,轻抚着隐隐作痛的腰侧,她在镜前坐下。每回在恶梦后她都难再入眠,更别提现在因为他而心绪波动了。
  夜辰……无声的低喃他的名,岳芊痕凝望着镜中苍白无助的容颜,也许她就要这样子孤独的过一辈子,抱着对他的思念死去吧!
   
         ☆        ☆        ☆
   
  “辰哥。”郑晖敲门进入总裁办公室,脸上是难掩的兴奋之情,“找到嫂子了。”
  办公室内的骆夜辰、尉星栩及霍永晰同时抬头,发问的是尉星栩,“真的?”
  “栩哥,当然是真的,嫂子在一家超商工作,我的手下原本有拍到照片,但出了点小意外,所以……”一提到他那群笨手下,郑晖就难免尴尬,“不过他确定没找错人,的确是嫂子。”
  “小意外?”霍永晰盖上桌上的卷宗,挑起眉,一脸兴味的问。
  “他说有个小女生向他问路,他只是和她说了两句话,底片就不见了。他发誓相机还好端端的挂在肩上,底片却不翼而飞。笨蛋,现在又不是农历七月,他以为他在演灵异片啊!”郑晖嘀咕着手下的无能。
  尉星栩和霍永晰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那倒楣无辜的手下应该是碰上“天虹组”的“神偷”,那表示他是找对了。
  “夜辰,要不要我去接芊痕?”推推眼镜,霍永晰温和的问着一直不发一言的骆夜辰。
  骆夜辰深吸口气,下了命令,“备车,我们马上出发,我亲自去接她。”
  “我也去。”尉星栩抢着说,一脸的兴致勃勃。嘿!刚硬的老大和柔弱的芊痕见面一定会很具震撼性的,那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错过就太可惜了。
  “不行。”骆夜辰一口回绝,拾着桌上的合约书,“你去搞定这个案子。”
  “哦!”尉星栩一脸的失望。
  骆夜辰不理会他,心想,臭小子,只会凑热闹。“永晰,你跟我去。”
  “不公平。”尉星栩的嘟囔硬是隐没在骆夜辰的瞪视下。
  霍永晰站起来,将桌上的资料收齐,放在尉星栩的面前,脸上笑容诚恳得教人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戏谑,“副总,这就麻烦你了,哎!副总‘任重道远’、‘能者多劳’,难搞的合约只好交给你这种‘能人’了,小弟我只能做做跑腿的工作。”
  “去你的。”尉星栩咬牙切齿的看着一脸贼笑的霍永晰跟着骆夜辰出去。
  这只讨厌的狐狸,太狡猾了,他去看戏,自己却得去开烦死人的会。尉星栩一面生气一面还是乖乖的开始整理资料。
   
         ☆        ☆        ☆
   
  天气好好。将报纸排列在展示架上,岳芊痕伸了个小懒腰,对温暖的阳光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两天她的精神都不好,晚上也失眠,但面对如此和煦宜人的天气,她低沉冰寒的心,温度还是提升了几度。
  踏着轻快的脚步回到店里,柜台后的陶榆榛将头自小说中抬起来,嚼着口香糖的嘴没有停歇过,对着岳芊痕说:“小姐,你也坐下来歇一下,一大早你就忙进忙出的,你不累啊?”
  “不会啊,我把货排好就行了。”岳芊痕愉悦的说。看着她吃力的将一箱饮料抬到冰箱前,陶榆榛蹙起眉,紧张的盯着她,怕她又伤了身上的伤口。
  自己知道芊痕不会要人帮忙的,如果硬要帮她,她会很生气的,算了。陶榆榛将视线再移回小说上,反正芊痕再累也累不过两天了。一想到昨天那个笨侦探,她唇角浮起一抹不屑的轻笑。
  呵呵!三两下东西就到手了,实在是太没挑战性了,本来不应阻止他,应该让他拿芊痕的照片回去覆命的,但想到他可能“技术不好”,一不小心也拍到自己了,她就不太爽。
  如果是拍她美美的时候,那也就罢了,偏他拍到的是她戴着大眼睛,扎着丑辫子,一脸呆样的在柜台当小姐,哼,那可不成。
  堂堂一介神偷耶!她可是“水水”的美少女,怎能让那种照片流出去?尤其是如果让岳芊铃知道了,肯定会笑死她。
  就不知道“夜星”那帮人的效率怎么样?她瞄了瞄放在柜台下的盒子,如果真如虹姐所料,这两天就该有人来了。
  嘿!来得倒挺快的,只过了约十分钟。陶榆榛微侧头看向窗外,左瞄瞄停在店门口的车,右瞧瞧浑然不觉,还在努力排货的岳芊痕,她的唇角泛起一抹贼兮兮的笑容。
  “欢迎光临。”听见自动门打开的“叮咚”声,岳芊痕头也没回,习惯性的打着招呼。因为陶榆榛在柜台,所以她放心地背对着门口。既然小榛没出声,进来的就不会是坏人。
  可这小榛啊,绝不会主动跟客人打招呼,除非客人买了东西、付了钱,她才会乖乖的说“谢谢光临”,其实她不是跟客人道谢,是跟钱道谢,真是小守财奴一个,岳芊痕在心中笑着想。
  感到有人站在她身后,岳芊痕以为客人要拿冰箱内的东西,忙侧身让了让。
  “对不……”她的道歉在看清来人后截断了,笑容僵在脸上,她目瞪口呆的瞪着面前的男人,声音中是满满的不确定,“永晰?”
  “芊痕,近来可好?”霍永晰温和的打招呼,看着岳芊痕退了一步脸色苍白了起来,他眼神闪了一下,笑容却依然温和。
  他知道岳芊痕一定过得不好,但不晓得她会憔悴至此。苍白的脸、羸弱的身子、无神的大眼睛及其下的黑眼圈,眼前的她全然没有生命力,让霍永晰看了都心疼了起来,也开始猜测等一下骆夜辰会有什么反应。
  “你……你……怎么会来?”岳芊痕慌乱的寻找退路。
  霍永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横移步子阻断她逃回休息室的通道,他将手轻放在她肩上,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夜辰来了,他要见你。”
  “我……我不要见他。”眼见无路可逃,岳芊痕咬住下唇,靠在冰箱的门上。听见骆夜辰来了,她浑身一颤,开始发抖,“永晰,求求你,我不能……不能见他啊,求你,放我走吧!”
  看见她惧怕的神情,霍永晰叹了口气,“芊痕,你知道夜辰脾气的,别让我难做人,况且你如果不去见他,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他特意的环视店内。
  岳芊痕垂下头,低低的说:“别吓我,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那了不一定,你走后,夜辰变了许多。”霍永晰的音调严肃了起来,“他变得更残忍不留情了。芊痕,他被你逼疯了,或许离开能解决你的困难,却毁了夜辰。”
  岳芊痕不语,泪珠儿却一滴滴的跌落在地上。她知道他的痛苦,那也同样是她的痛苦啊!
  “芊痕,去见他吧!”见她不住的落泪,霍永晰的语气又温和起来,好言好语的劝着她,“夜辰只是要和你谈谈,不会有事的,去吧!”
  “他……恨我吧!我们有什么好谈呢?”岳芊痕摇着头,她不想听到他的指责,也不想看见他的怨恨,那会杀死她的。
  “难道你要躲夜辰一辈子吗?”霍永晰叹着气。看着岳芊痕泪痕斑斑的脸,再想到方才在车上骆夜辰那僵直紧绷的脸,他不禁要感叹命运弄人,让两个相爱的人如此受折磨。
  “我不知道。”她抹着泪水,不能下决定。
  “芊痕,电话。”岳芊痕正在两难时,陶榆榛拿着话筒,在柜台喊着。
  霍永晰皱着眉,刚才没听见电话响啊!他看看门口,郑晖守在那里,忖度着,量芊痕也没地方逃。于是他放开手,让岳芊痕走向柜台。
  “喂!”岳芊痕拿起话筒回道。
  “芊痕,虹姐要我告诉你,你和骆夜辰回去吧!”樊音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板无起伏,她在“天虹组”就像这些女孩们的头儿,冷静沉着,擅长武器的制造。
  “为什么?”其实当岳芊铃上“夜星”出任务后,岳芊痕就隐约有个底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
  “你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夜星’能给你的庇护绝不比我们少,况且你不在组里,我们可以进行调查,你在组里,我们就被盯死了。”
  虽然樊音的话有些伤人,不过岳芊痕知道那是事实,她叹了口气,握紧话筒,“我知道我是个麻烦,但我到‘夜星’去,他们不是也跟着危险吗?”
  “你太小看他们了。”樊音回道,“‘夜星’那群人的实力,比你想像得大多了,你放心,骆夜辰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而且,我们会在暗地里帮忙的。”
  “我……我明白了,替我谢谢虹姐。”岳芊痕知道事情已定,轻轻的放下话筒,她转向霍永晰,“我去见他。”
  郑晖见她出来,必恭必敬的喊,“嫂子。”
  岳芊痕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有些胆怯的盯着大黑车瞧。
  郑晖催促道:“辰哥在车里,嫂子请。”
  深吸了口气,岳芊痕举步向前走去。
  看着岳芊痕在郑晖的护送下走近车子,霍永晰松了口气,对柜台那一直在盯着他们瞧却没出声的女孩点个头,他打算要离开。
  “喂!”陶榆榛突然叫了一声。
  听到她那清脆响亮的声音,霍永晰顿了一下,看着那女孩直勾勾的盯着他,她忙碌的小嘴不停的嚼着口香糖,他笑了笑走近柜台,“有事吗?”
  “大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她斜睨着他,吹了个大泡泡。
  “什么地方?”霍永晰看着她那嬉皮笑脸的态度,有些疑惑,难不成这里是“天虹组”的总部?他眸中精光闪动,笑容温文有礼有技巧的反问道:“这里不是超商吗?”
  “对啊!是超商,不是百货公司耶,大哥你当作来逛街,啥都不买就想走人?”陶榆榛一脸的不赞同,义正词严的指责他,“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不就得喝西北风了?”
  这小妮子倒是古里古怪的,霍永晰笑意加深,手随意的搁在柜台上,用修长的手指轻敲桌沿,挑着眉问:“那照你说,我该买些什么呢?”
  “这个。”陶榆榛自柜台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脸上忽然挂起神秘兮兮的笑容,压低音量,“喂!这里面可是精彩绝伦,保证你看得血脉贲张、欲罢不能,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哦!”
  瞧她那德行,里头倒像是什么限制级之类的东西。霍永晰看了看盒子的大小,再量了量它的重量,心中大概有个底,他眨眨眼,和她同样低低的问:“可以打开来看吗?”
  “不行、不行,会被捉的。”陶榆榛的头摇得十分起劲,有些不耐烦的说,“只要这样子就好了,你是要不要买啦?”她举起手,打开五只小巧的手指。
  五?是五百万或五千万?霍永晰拿出皮夹,随即蹙起眉,应该拿支票簿才对。
  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皮夹,陶榆榛已经倾身向前快速的自他手中抽出皮夹,从里头取出一张一千元,再将皮夹放回他手中,整个过程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仿佛一眨眼的时间,钱已经到她手上了。
  霍永晰看傻了眼,愣在当场,心中忽然明白她好是谁了。
  “五十块还拖拖拉拉的,有钱人就是这样子津津计较、龟龟毛毛的,诺!找你九百五,你的发票。”陶榆榛嘀嘀咕咕的打好发票,连同找的钱放在柜台上,职业性的喊着,“谢谢光临。”
  五……五十块?“夜星”的商业机密居然只值五十块,还附发票一张?这个价格会教那些虎视眈眈的情报贩子们捶心肝、大声叹气的。
  霍永晰啼笑皆非的看着眼前又将脸埋入小说中的陶榆榛,忽然明白她收的只有盒子的钱。五十块?难怪她说价格公道,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他们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
  他慢条斯理的收起钱,研究似的看着眼前一脸专注读着小说,已经当他隐形了的陶榆榛。看来他是碰上高手了,尤其她方才露的那一手之厉害的。拿起盒子,霍永晰忍不住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走出大门。
  嘿,他会记得她的,小“神偷”。他心中暗道。

第三章
  岳芊痕停下脚步,瞪视着看不见车内的黑色车窗,她没有勇气伸手去开车门。
  “嫂子,请上车。”郑晖为她开了车门,垂手恭敬的等她上车。岳芊痕看着车内那个她万分熟悉的男人,心头猛然一颤,轻柔的叹口长气。
  听见那教他魂牵梦萦的人儿轻幽的叹息声,骆夜辰紧张得僵了一下。他的小芊儿……
  用尽每一分在商场上培养的自制力,骆夜辰在墨镜的掩饰下,保持俊脸上的面无表情,用冰冷的神情迎接坐进车内的岳芊痕。
  看见她时,他的心摇晃了一下,脸上冰冷的面具差点碎成粉末。她瘦了许多,原本就纤细老吃不胖的身子看来更娇弱了,紧张使她猛眨着红肿的双眼,苍白无助的小脸上仍残留着泪痕,抿得死紧的唇瓣全无血色,她看起来脆弱的教人心疼。
  该死,她完全不懂得要好好照顾自己。骆夜辰在心中低咒着。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将自己弄得如此憔悴?如此惹人怜?他骇然发现自已被背叛的怨气突然间荡然无存。面对眼前的岳芊痕,他的胸膛中盈满的只有深深的、浓浓的怜惜,他还是那么爱她。
  紧张的润润唇,面对骆夜辰带着墨镜,全无表情的酷脸,岳芊痕无法开口。她知道他正紧紧的“盯”着、或是“瞪”着她,她看不见他的眼神。不安的情绪使泪水又涌上她已经红透的眼眶,她挣扎着、喘息着想控制泪水,但晶莹的泪珠还是无法抑制的滚落粉颊。
  “为什么哭?内疚吗?”满意于自己声音的平稳,骆夜辰手指动了一动,终是忍住为她拭泪的冲动。
  岳芊痕全身颤抖着,咬住下唇,却忍不住逸出唇边的啜泣声,将脸埋入手掌中,她的语音破碎在哽咽声中,“对……对不起……对不起……”
  “你的道歉是为什么?为了你当初向我下药、用花瓶打晕我?还是为了你狠心的离开?或是为了你接近我、欺骗我的真心的残忍举动?”骆夜辰的问话十分尖锐,让人听不出其中隐藏的情绪。
  “我……对不起,对不起……”只能连声的道着歉,岳芊痕羞愧的哭泣着,泪水溢出她的指缝,滚落在她的衣襟上。
  她就知道他会恨她,不会原谅她的,那段不得已的背叛,将会永远造成她的伤痛及愧疚,她要如何弥补他呢?她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泪水很快的湿透她的衣襟,一滴一滴的都敲在骆夜辰的心口上。
  看着她哭得不可收拾,骆夜辰情不自禁的有所动作。以前,他连让她红了眼眶都舍不得,将她捧在手心上好生呵护着,现在看她如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好痛。
  “别哭了,是我太粗心大意,没有顾到你的处境。”骆夜辰放柔语气,为这有些陌生的情绪蹙了眉。
  他已经许久不曾如此温柔,怕面对岳芊痕,这种温柔呵护、小心怜惜的心情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我一直都没有怪你,只是,你不该骗我的,难道你还不能清楚明白我的心吗?”
  听见他的话,岳芊痕屏住气息,抬头用一双泪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心想,他那温柔的语气是真的,或只是自己的想象?她多希望再一次听见他的温柔话语,就算要她立刻死去,她也在所不惜。
  骆夜辰叹息着摘下墨镜,他深远的眸子中那毫无掩饰赤裸裸的爱意,使岳芊痕又开始泪如雨下。
  为什么?他为什么能轻易的就原谅她?为什么还愿意爱她?连她都不能原谅自己,他为什么能?
  看着她的泪珠又开始不住的滑落,骆夜辰的心纠结了,万般不舍的想对她张开双臂,极度渴望她投入他的怀抱。但他不主动伸手去抱她,他要她心甘情愿的回来。
  盯着他温暖的怀抱,岳芊痕多希望自己有勇气投向他,但她有资格得到他的原谅吗?如果回到他身边,她现在所置身的处境,会为他带来危险的,想到这里,她胆怯得一动也不动,只是用一双泪雾迷蒙的眸子瞅着他。
  明显的看出她有胆怯及迟疑,骆夜辰闭了闭眼,声音粗嘎的开口,“芊儿,到我这儿来。”
  芊儿?听见他一向对她的昵称,及他声音中的忧伤恳求,岳芊痕的心崩溃了,整个人都沉沦在想投入他怀中的渴望里。
  “夜辰……”发出嘤咛的哭泣声,岳芊痕放开心情、抛去顾忌,将自己投入他敞开的胸膛。
  搂着她娇小的身子,骆夜辰长吁口气,收紧双臂,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芊儿芊儿,你流浪了大半年,终究还是回到我怀中了。他不禁欣慰的想着。
  将脸埋在熟悉的胸膛中,呼吸着他温热的气息,岳芊痕还是止不住泪水,她好想好想他,只是细细的啜泣着,很快的便哭湿了他的衬衫。
  “别哭,嘘,乖乖的,别哭了。”骆夜辰将岳芊痕抱到腿上,轻轻拍抚着、诱哄着怀中那泪涟涟的她,低头亲吻着她的泪水,他再也忍不住的将渴求的唇印在她颤抖的红唇上。
  结束两个人都渴望了大半年的深吻后,岳芊痕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小小的抽噎声,她将抹上红晕的脸蛋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和她同样快速的强力心跳,小巧的红唇露出一丝笑意。
  “好些了吗?我的小芊儿。”轻唤着她,骆夜辰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用结实的手臂圈紧她,另一只手顺着她的秀发。
  芊儿的吻尝起来一如从前般的甜美。漾出一抹大大的满足笑容,他将手指缠入她长过肩头的柔顺发丝中,她将头发留长了。
  “你的头发留长了。”骆夜辰在她耳边轻喃着。记得以前她总是一头及耳的短发,不论他如何要求她将秀发留长,她就是不肯。喏!他想得没错,他的宝贝留起长法来,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羞赧的清清喉咙,岳芊痕的声音娇娇怯怯、软软哝哝的回答,“这是……为你留长的。”
  “是吗?”骆夜辰双眼一亮,轻托起她的下巴,他看进她那双泪水洗过后更加清澈柔亮的眼眸中。
  看她羞怯的迎视自己炽热的视线,虽然眼皮微肿,单他的双眸看来却是如此娇媚可人,清楚的闪着对他的爱恋。
  他可以确定芊儿对他的思念正如自己对她的一样深。在瞥见岳芊痕那挂在项链中的婚戒,骆夜辰得意的露齿而笑,握住那泛着她体温的婚戒。
  岳芊痕也看见他的动作了,不安的喘口气,她不知道他对这有什么看法,但在瞄见他的手指上那和她成对的婚戒时,她震惊的伸手轻抚着,它一直戴在他手指上吗?
  明白她的疑问,骆夜辰耸耸肩,自然的回答说:“对,我从没拿下来过,因为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来。”见岳芊痕因他的回答,激动得又泛红了眼眶。骆夜辰先一步低低的威胁道:“不许哭,你的眼泪让我好心疼。”
  她吸吸鼻子,乖巧的拭去泪珠。骆夜辰爱护的亲亲她的唇,“我们回家吧!以后再也不许你离开我了。”
  “嗯!”岳芊痕柔顺的点头,细瘦的手臂悄悄的圈上他的腰,将自己更深的埋入他怀中。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不想再离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了。
  骆夜辰保护般的搂紧她,腾出一只手,用手指叩了叩车窗,原本站在车外的霍永晰和郑晖听到指示马上上了前座。
  看来是没事了,看了看相拥的两人,霍永晰和郑晖相视而笑,他们都喜欢温柔又体贴的岳芊痕,最重要的是,她能引出骆夜辰柔情的那一面。
  看见缩在骆夜辰怀中的岳芊痕自眼睑下偷瞄他们,霍永晰推推眼镜,温和的、衷心的说:“芊痕,欢迎回来。”
  “谢谢!”害怕他们不会原谅她的岳芊痕在听见霍永晰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小小声的答着腔,更偎紧着骆夜辰。
  骆夜辰拉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小心的盖在岳芊痕身上,心想,车内开着冷气,别冻着了他的小芊儿。
  岳芊痕躲在他怀中,听着他稳定而有力的心跳,满足的低喟一声,她觉得好舒服、好温暖、好安全、好……想睡哦!
  打了个小哈欠,前几天因担忧而夜夜失眠,现在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睡意就排山倒海而来,再打了个哈欠,她好困好倦。扇了扇长长的睫毛,将脸蛋磨蹭着骆夜辰上午肩窝,她模糊的逸出小小的呓语,放弃抗拒睡意的念头,沉沉的睡着了。
  听见岳芊痕沉稳细柔的呼吸声,骆夜辰小心的掠开她散在额前的发,为她拢紧外套。她该是哭累了,哭成这样很伤身的,她的身子弱成这样,得要好好的调养。抱着怀中轻得不能再轻的身躯,他好生心疼。
  好好的睡吧,等她醒来,他们就到家了。他对沉睡的岳芊痕无声的说着。
  “辰哥,后面有车子在跟踪我们。”郑晖一面注意后视镜,一面报告着。
  将充满柔情的眼神自岳芊痕熟睡得透着红晕的小脸上移开,骆夜辰向后看了一眼,脸上迅速换上了阴沉森冷的神情。
  “跟多久了?”怕吵醒怀中的她,骆夜辰的嗓音极低。郑晖小心的开着车,仔细留意前方及左右,沉着的回答,“从我们接到嫂子后就开始跟了。”
  骆夜辰蹙起浓眉,心想,如果是冲着他来的,就可以不用加以理会,但若是冲着芊儿来的,那……“把它甩掉。”他下着命令。之前他并不怎么在意什么恐吓信、跟踪之类的事,但现在不同了,芊儿在他身边,她的安全比他更重要十倍百倍。
  “是。”郑晖迅速切换车道,加快车速,但后头跟踪的车也不是泛泛之辈,依然黏得很紧。
  “妈的,跟那么紧。”郑晖嘀咕着,险险的闪过迎面而来的卡车。
  霍永晰紧盯着后视镜,忽然笑了起来,“有人来帮忙了。”
  骆夜辰回头,看见一辆摩托车正紧跟在后头那辆车的车尾,骑士技术高超的用右手紧催油门,左手举起来,赫然是一把枪。
  只听见两声枪声,子弹准确的命中那辆车子的后轮,失控的车发出刺耳的煞车声,因车速过快而在路中央打滑转圈,并撞上对面驶来的大货车。
  摩托车骑士流畅得煞车掉头,随后嚣张的扬长而去。在看见那名骑士扬起的一头秀发,才知道是个女骑士,他们也大概猜到那是谁了。
  “哇,好酷!”郑晖低低的吹了声口哨。
  见霍永晰皱着眉对骆夜辰说:“是针对芊痕来的。”所以“天虹组”才会伸出援手。他在心中暗想。
  骆夜辰点点头,下意识的抱紧岳芊痕,轻吻了她的长发,觉得可能是太暖了,她才在微微出汗。他稍微拉开外套,发现她醒了,正睁着一双惊惶的大眼睛。
  是枪声吵醒她了吧!骆夜辰摸摸她的脸,感到有些异常的热度,他将手贴上她的额,轻声道:“没事,别怕,要不要再睡一下?”
  岳芊痕注视他,大眼睛缓缓清明起来。是啊!他在她身边,她很安全。方才她以为自己又听到那个枪声,又体会到子弹穿肩而过的灼痛感。小小的移动一下,她蹙起眉,为腰侧的痛楚发出一声呻吟。他不晓得她身上带伤,他横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压到伤口,她感到好痛。
  “怎么了?”骆夜辰让她在腿上坐正,听到她小小的抽气声,再看看她猛然咬住下唇,他明白她不太对劲,额上都渗出点点的冷汗了。
  “哪里痛?”她一定有哪里疼了,骆夜辰抓开外套,手掌小心的在她身上移动触摸着。
  当他抚过腰侧时,岳芊痕轻呼了一声,捉住他的手,泪水已经聚在眼眶中了,“好……好痛。”
  “你受伤了。”这不是疑问句,而是直述句,他摸到她的纱布了。
  骆夜辰松开岳芊痕的裙扣,将她的上衣拉出裙腰。正要掀高时,她按住他的手,怯怯的瞄了瞄因听到她轻呼而回头的霍永晰。
  霍永晰歉然一笑,绅士的转回前方。
  骆夜辰见她已经痛得冷汗直冒,还怕被人看见,心急的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坚决的将她的上衣掀起来,一见之下,他震惊得无法出声。
  她腰间贴了好大一块纱布,其上的点点血迹使他无法探知伤口的大小,但那血渍扩张的程度显示伤口不小。
  该死的,骆夜辰突然明白,他压裂她的伤口了。小心的打开纱布,狰狞的刀伤让他如雕像般僵住了。那刀伤深长的程度说明下手之人的快狠准,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虽然伤口经过精密的缝合,但在他手臂的长时间压制下,又开始流血了,俊脸因痛苦而纠结着,黝黑深邃的眸子掩上深深的自责。
  他弄伤他的宝贝了。强烈的懊悔使骆夜辰想砍下自己肇祸的手,他握紧拳头直到青筋浮现,一只冰冰的小手轻覆上他激动得发颤的手背。
  “别这样,不关你的事。”岳芊痕柔声安慰他。看见他如此自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看见她的唇好白好白,手也好冷好冷,将骆夜辰拉回现实,“急救箱。”他的声音仍在颤抖,但眼神已经恢复冷静了。接过霍永晰递过来的小型急救箱,他小心的让岳芊痕趴在他身上,先为他打了一支消炎针。
  岳芊痕瑟缩了一下,为疼痛蹙起了眉。骆夜辰非常轻的为她的伤口拭血、上药、缠纱布,看见她小小身躯不停的瑟缩,他紧咬住牙,心痛如绞。
  她疼得全身无力,趴在他身上,手指紧揪住他的衣服,指关节都泛白了,抿紧的唇瓣逸出小小的啜泣,紧闭的眼角不停流着泪水。
  “芊儿乖,放松下来,一会就不疼了,乖……”他温柔呵护着。拉好她的衣服,骆夜辰小心的调整岳芊痕的位置,避开她的伤口,他揽紧她羸弱的身子,让她的脸蛋偎在他的肩窝,他喃喃的对她低语,心中祈祷着消炎针赶快发挥药效。
  岳芊痕疼痛难当的低泣着,声声都打在他的心口。他在她耳边呢喃着爱语,手掌在她背上轻揉着她僵直紧绷的肌肤。
  几分钟后,药力在她体内生效,她噙着泪水,在抽噎中沉沉睡去。
  看着岳芊痕平静下来,骆夜辰吐出紧绷的一口气。他手下的动作依然轻柔,但怒火开始迅速的在他眼底蔓延,脸色阴蛰骇人。
  “芊痕没事吧?”霍永晰一向温和的脸也萌生阴霾,“谁忍心对这样子的小女人下那么重的手?”
  骆夜辰不语,嘴角泛起一抹暴戾的笑,黑眸中闪着噬人的火焰。霍永晰看着他,心中清楚知道他笑的意思。不论是谁,有胆敢伤了他的心肝宝贝,夜辰不会放过那人的。
  “回公司。”骆夜辰吩咐着。
  郑晖马上掉头,原先他们要回家,但现在要先去公司让杨子权看看岳芊痕的伤。
  凝望着面色依然苍白的岳芊痕,骆夜辰沉重的叹口气,这大半年,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啊?但从现在起,绝对没有人能再伤她一根寒毛。他下着承诺。
  ???
  “老大呢?没接到芊痕吗?”
  见霍永晰守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尉星栩问着,伸手想推开门,却被霍永晰快速的隔开他的手。
  “我劝你现在别进去。”霍永晰低低警告着,“子权在里面,你最好等一下。”
  “子权在里面,我干么要等一下?”尉星栩不解,忽然眼睛一亮,神经兮兮的笑了,活像发现什么大秘密,“不会是……老大没找到芊痕,拿子权来代替了?呵呵呵!”他笑得有点暧昧,“原来老大有那种毛病,永晰,你要小心了,染上那种病是没药医的。”
  “你少二百五了。”霍永晰白他一眼,“芊痕也在里面,夜辰找到她了。”
  “真的?”尉星栩一听到岳芊痕也在,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推开门,口中念道:“原来老大喜欢三人行啊?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就是那个师嘛……”
  他的胡言乱语被森冷的话截断。骆夜辰头也没抬,冷冷的说:“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尉星栩只瞄一眼,就发现情势不妙,连忙火速后退,将门重新关好,他瞪着挑眉微笑的霍永晰。
  “早叫你别进去。”霍永晰笑得十分幸灾乐祸,“子权在替芊痕检查伤口,芊痕是夜辰的小心肝,连我都没敢看她的柔肤玉肌了,你还敢闯进去,嘿嘿!”
  “惨了,不知道老大会不会相信我什么都没看见?”其实他看到芊痕雪白的背了,不过打死自己都不能承认。一想到骆夜辰那疯狂的占有欲,尉星栩开始担心了。
  “你可以告诉夜辰,你刚才突发性的失明,眼前一片漆黑,所以什么都没看到。”霍永晰推推眼镜,帮忙出着馊主意。
  “神经病,连我都不相信,你以为老大是白痴啊!”尉星栩嘟囔着,他一定得改掉自己那不敲门的坏习惯,不然总有一天会被老大揍扁。
  “那对不起,我帮不上忙。”霍永晰斯文的说,忽然想到尉星栩眼力好,于是问:“有没有看到芊痕身上有其他的伤?”
  “其他的伤?她肩上像是有枪伤,背上还有淡淡的鞭痕。”尉星栩蹙眉回想,“好像就是这样子。”
  “枪伤、鞭伤?再加上刀伤?天啊!”霍永晰倒抽口气,“夜辰会气疯了。”
  “刀伤?没看见。”尉星栩努力的回想。
  “在腰侧,伤得不轻,而且是最近的事。”霍永晰想到那道伤就冒火,“芊痕是有麻烦了。”
  “果然是这样。”尉星栩想到先前的想法也点头的说。门打开,杨子权走出来,擦着额上的汗。在里面骆夜辰的怒气快压死他了,他呼了好大一口气,对他们两人说:“辰哥找你们,小心,他很火。”
  “芊痕……没事吧?”尉星栩问。
  “她的伤口被处理得很好,有高明的医生看过了,缝合得很好。”杨子权摇摇头,“但她的身子很差。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又被伤痛折磨着。可恶啊,怎么有人忍心伤害她,嫂子人那么好,伤她的人真是禽兽。对了,你们进去吧,我替嫂子拿药去。”
  杨子权离开,尉星栩搔搔头,愁眉苦脸的说:“我不进去,成吗?”
  “夜辰是找‘我们’,注意,是我们,你别想溜。”霍永晰不想单独进去面对狂怒的骆夜辰,他一把搭着尉星栩的肩,迫使尉星栩一同进入地狱——总裁办公室中。
  ???
  为躺在沙发上沉睡的岳芊痕拉好薄被,骆夜辰深情的看着她已恢复些许血色的小脸,她看来似乎好一点,不再受痛楚折磨了。
  想到他方才看到的伤,他的浓眉蹙得死紧。他可怜的小芊儿,他不在她身边,她为疼痛所苦时,谁来抱抱她、哄哄她、拍抚安慰她?一想到她孤零零的哭泣喊痛,他的心就被拧成一团。
  忍不住的低头亲亲她那不再冰冰的,而是带有暖意的唇瓣,骆夜辰直起身子,面对轻敲门进入的霍永晰和尉星栩,脸上的浓情蜜意敛去,浮起眉梢的是纯然的火气。
  “下次进来前……”他沉声冷然的说。
  “要记得敲门,老大,抱歉。”骆夜辰的话被尉星栩抢着接下去,他低头忏悔,像个乖宝宝。
  骆夜辰冷哼一声,算是罢了。
  霍永晰瞧了瞧岳芊痕,“芊痕它没事吧?”
  “嗯!”提到岳芊痕,骆夜辰的视线又挪到她脸上,语气多了一丝柔情,“我不会允许她有事的。”
  “我也不允许,嘿,若被我捉到那个猪狗不如的人渣,一定海砍他七、八十刀。”尉星栩的讨好表露无遗,他还在担心刚才的事。
  “你知道是谁吗?”霍永晰眸中闪着笑意。
  尉星栩的意气风发一下子泄了气,瞪着戳他一针的霍永晰,他嘟囔道:“我怎么会知道?去查嘛!”
  “去哪里查,搞不好芊痕都不知道是谁要杀她。”霍永晰知道骆夜辰一定会要他们去查,所以他开始设计反应比自己差一点,却比他冲动得多的尉星栩。
  “笨!去‘天虹组’查嘛,芊痕是被她们救的,她们一定或多或少有线索,不就容易追查了吗?”尉星栩横了霍永晰一眼,颇有不以为然的味道。“亏你还是‘夜星’的首席军师,哎!你老了,脑袋不灵光喽,那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透……咦!”他盯着霍永晰的笑容,开始觉得怪怪的,他忽然明白过来,开始摇头又摇手。完了完了,他在心里哀号着。
  一直没开口的骆夜辰说话了,“那么简单?好极了,你去搞定,给我找出那个伤害芊儿的人来。”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绝然。
  “我不行啦!哪有那么好找……好啦、好啦,我就找嘛!”尉星栩的反对在骆夜辰的目光下转成答应,他转头对霍永晰说:“你行,老狐狸。”
  “我才不行呢!又老又不灵光,副总才厉害。”霍永晰忍着笑,“我人像吃豆腐一样简单。”
  “吃豆腐?臭豆腐哦!”思想性嘀咕着,看了看岳芊痕,他问道:“磁片找回来了吗?”
  “找回来了。”霍永晰有些想笑,他花五十块钱买回来的果然是“夜星”失窃的所有磁片,一片都不少。
  “密码呢?”尉星栩想到方才还看到何致宣呆坐在电脑前,电脑就像他的情人,现在“秀逗”了,难怪他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还没问,喂!你做什么?”霍永晰一脸愕然的看尉星栩死盯着岳芊痕,一步步向她靠近,他注意到骆夜辰脸色一沉,不禁在心里叫糟。
  “不是,果然不是。”尉星栩伸长手拉开被子,看着岳芊痕的长发及清瘦的脸庞,喃喃的说。
  “星栩,你疯了。”霍永晰抢先一步在骆夜辰碰到尉星栩之前拉开他。
  星栩搞什么鬼啊?霍永晰特意挡在两人之间,他看得出来骆夜辰火了。
  岳芊痕喃喃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让骆夜辰的怒气更炽了。弯下腰为她盖好被子,骆夜辰以冷冽的语气道:“吵醒芊儿,你就死定了。”
  “咦?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尉星栩自沉思中清醒,忙举起双手投降。他刚才只是想确定芊痕是不是那天那个女人,真的不是有意思吵她的。
  “还解释?”骆夜辰的脸色仍然很坏,他不喜欢有人对芊儿动手动脚,亲如兄弟的人也不行,芊儿只有他能碰、能抱。他霸道的想。
  “我只是在确定芊痕是不是那天那个女人,果然不是。”尉星栩解释得很快,怕他真的发火。
  “你那天不是说是吗?”霍永晰问,其实他也不信芊痕会做那种事。
  “长相一样,但是……感觉不同。”尉星栩皱起眉。
  “你‘感觉’到芊痕了?”霍永晰笑了起来,有点坏的问。
  想害他?这样讲不怕他被那醋桶杀了?尉星栩瞪着霍永晰,这小子,老是要陷害他,兄弟是这样做的?
  “我是说芊痕是长发,那女人是短发;芊痕温柔甜美,那女人却泼辣难缠;芊痕清清瘦瘦的,那女人却圆润丰满。总之,芊痕漂亮多了,和那女人气质不同,老大,对不对?”尉星栩叽叽喳喳的乘机“狗腿”一番。
  霍永晰的眉挑得老高,“知道人家圆润丰满。哇,长得像芊痕,你还搂她?”
  “我……我会被你害死。”霍永晰的话让尉星栩瑟缩了一下,他吞口口水,想着该如何解释,“我没有搂她,只是想救她嘛,而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芊痕,不……不是,是芊痕像她,不是……是她像芊痕,但是她不是芊痕……”
  他的舌头快打结了,骆夜辰还瞪着他,尉星栩哀号一声,豁出去的说:“总之,那女人不是芊痕,是长得比芊痕丑一千倍、一万倍的丑八怪,这样可以了吧,我抱丑女,大家没意见吧!”
  他话一说完,霍永晰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连骆夜辰都轻扯嘴角。
  尉星栩还没回话,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芊铃知道你这么说一定很气,她最恨人家说她丑了。”

第四章
  岳芊痕抿着嘴儿轻笑,小手自被中伸出握住骆夜辰垂在她身侧的手,她醒来好一会了,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
  “吵醒你了?好一些没有,还疼不疼?”骆夜辰蹲下来瞧她,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对她微笑着。
  “不疼了。”岳芊痕眨着眼睛,想坐起来。
  “我来。”骆夜辰小心的扶起她。他坐到沙发上,将刚起来的懒洋洋的岳芊痕连人带被搂到腿上。
  他小心呵护的动作让尉星栩和霍永晰对看一眼。两人有默契的想,又来了,和半年前一模一样,夜星集团冷酷无情的总裁,伺候起他的心肝宝贝,还是一样宠溺万分,这要说出去,外面的人绝对不会相信的。
  “星栩,好久不见。”岳芊痕安静的偎着骆夜辰,对尉星栩微笑说:“那天那个女人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抱歉,听说她害你手上了,要不要紧?”
  “没死就不要紧。”骆夜辰替尉星栩回答,不太高兴她那末关心别人。
  “嘿嘿,没死、没死。”尉星栩干笑着,觉得被醋瓶子敲得有一点头晕。
  人家说恋爱中的人是盲目的,果然一点都不错,“夜星”的“冰人”骆总爱起人来,更是六亲不认、霸气十足,尉星栩在心里直叹气。
  “那就好。对了,芊铃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岳芊痕问,眼神中有些担忧,她知道芊铃一向调皮,希望别做了什么给他们带来麻烦的事。
  “她把公司的电脑锁起来了。”骆夜辰回答她,手指忙着梳理她的长发,仿佛整理她的秀发比公司的电脑更重要,而他的语气更像在说什么完全不重要的事。
  “啊!对不起。”岳芊痕叹口气,心想,芊铃那个顽皮鬼,“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问出密码。”骆夜辰抱起她,坐到办公桌后的大皮椅上,小心的将她搂在膝上。
  霍永晰将电话推到她面前,“芊痕,你可以找到令妹吗?”
  “当然可以。”岳芊痕毫不迟疑的按下电话号码,电话声响由扩音器中传出,才响两声就被接起来。
  “喂!”对方应了一声。
  听到那和岳芊痕一模一样,但明显活泼许多的声音,在场的三个男人均愣了一下。
  “芊铃,是我。”岳芊痕轻柔的开口,语气中全是指责,“我真该好好骂骂你。”
  “骂我?为什么?”岳芊铃的声音相当不以为然,“我帮你和姐夫夫妻重逢耶,怎么,姐夫不要你哦?没关系,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大不了以后别再见他了。”
  “不用了。”骆夜辰马上出声,直觉的圈紧岳芊痕,他的音调有点严肃,“芊儿在我这里很好,谁也别想接她走。”
  岳芊痕尴尬的挣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人哦,他听不出来芊铃是在开玩笑、在捉弄人吗?
  见她挣动,骆夜辰马上松开她,担心碰着她身侧的伤口,“我弄疼你了?”
  “没有。”岳芊痕红了脸,对于他总是爱目无旁人的表现他的疼爱,觉得满丢脸的。她瞧了瞧含着笑容的霍永晰,咬了咬下唇,继续对妹妹说话,“你别胡说八道了,说吧!你把人家的电脑怎么了?”
  “只是玩玩嘛!”
  岳芊痕听出妹妹声音中的笑意,可以想象她在那头应是在大做鬼脸,“玩也要适可而止,说吧!密码呢?”岳芊痕追问着。
  “别急嘛!姐姐,骆夜辰真的没有怪你以前的事?他有没有板着一张臭脸,用冷冷的、讽刺的语气对你说话?有没有弄哭你?”岳芊铃正经的问着。
  “没有,他对我很好。”轻轻笑了笑,岳芊痕的小手找到他暖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他对我一直很好。”她的声音好轻好柔,带着幸福的味道。
  “是吗——”岳芊铃将尾音拖长,语气中有着不相信,“喂,姓骆的,你倒是说说,我把姐姐交给你,你会好好的疼她、爱她、照顾她吗?哼哼,你最好说会,不然的话……哼哼!”
  岳芊痕蹙起眉,心想,哪有人这样问话的?简直像黑社会的。她看着骆夜辰,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他一向不接受威胁、软硬不吃的。
  “会。”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骆夜辰坚定的回答,低头对她笑了笑。
  虽然岳芊铃语气不是很友善,但骆夜辰实在无法对着象岳芊痕的声音的人生气,而且他明白电话那头的她是真的在关心岳芊痕。
  “哦!”岳芊铃像是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爽快,一下子语塞了。沉吟一下,她又开口,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还有姐姐的安全,她现在很危险,你看见她的伤了吗?我要你保证会保护她的安全,不会让她再受伤,你能保证吗?”
  岳芊痕不安的眨着眼,想开口。
  骆夜辰将食指放到她唇上阻止她说话。黑瞳中盈满深情,他深深的凝视她,回答的话像是要给她保证似的,“用生命保证,我绝不会让芊儿再受伤。”
  岳芊痕眸中蒙上泪雾,她瞅着他,她那一颗小小的、原本已破碎的心灵,已被他的柔情蜜意给补满了。
  一颗晶莹的泪滴滑下,再一颗,他伸手接住,再滚落一颗,他缓缓用唇吻干它,用低哑的声音说:“回来后变得爱哭了,不许哭,我告诉过你,我会心疼的,再哭……”骆夜辰的声音转低,“我要亲你了。”
  有……有人在啊!岳芊痕抹了抹泪水,羞赧的埋首进他怀中,两人世界甜蜜得忘了别人的存在。
  芊痕一在夜辰身边,痴情的他就格外反常。霍永晰摇着头,开口说:“岳小姐,你还在吗?”
  “废话,不然我去哪了,倒是那两个说话挺恶心的人还在吗?”岳芊铃也听到骆夜辰哄姐姐的话了,不过嘴上那么说,她心里倒是很高兴。
  “人还在,但思绪暂时消失了,岳小姐可以说密码了吗?”霍永晰温和的笑着。
  岳芊铃毫不喘气的说了一串字码,霍永晰和尉星栩同时动手记下来,再核对一下,两人相视点点头。“喂,你是霍永晰吧!小榛将东西交给你了吗?”她又问。
  小榛?是那小“神偷”吧!霍永晰回答道:“交给我了,谢谢你们。”
  “那怪人家说你是老狐狸,真的耶!你有礼貌得过份虚伪了。”岳芊铃的批评毫不留情,“那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是被我们偷了耶,这年头哪有被害者跟小偷道谢的?有礼貌是很好,太过了就会变成虚伪作假了,知道吗?”
  “天虹组”的小妞一个比一个毒辣。霍永晰摸摸鼻子,不发一言,只露出无奈的微笑。
  “哈!骂得好。”有人替自己出了一口怨气,尉星栩乐得拍手。听见他的声音,岳芊铃又开口了,“哟,尉副总,身体无恙吧!伤都好了吗?”她的语气充满嘲笑,“唉!学艺不精就不要不自量力,想英雄救美哦!我虽然挺美的,尉副总却未必是英雄吧?下回救人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尉星栩哑口无言,笑容僵在脸上。这女人,长相和芊痕一样可人,个性却天南地北全不相同。
  “芊铃。”岳芊痕警告的轻喊妹妹的名字,对这不留口德的妹妹,真叫她伤脑筋。
  “好啦!姐姐,你要好好注意身体哦!”岳芊铃语气柔和下来,声音和岳芊痕一模一样,分不出彼此,她叹息道:“姐夫,我把姐姐交给你了。”
  “嗯!”骆夜辰由鼻中哼了一声,为她那句姐夫有点心花怒放。还用她说,芊儿本来就是他的,那用得着她“交”给他?心中嘀咕着,他将岳芊痕抱得更紧了。
   
         ☆        ☆        ☆
   
  “人从‘天虹组’出来,你们居然没能截到?”
  范秦残酷的目光扫得面前的人全泛起寒意,他的残忍众人皆知的。光是他在半年中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女儿就知道了。
  他派杀手追杀她,只为了她没完成任务,他真的是泯灭人性的禽兽,但想归想,没有人敢反抗他,只怕说错了话,明天就在这世上消失。
  “人若被骆夜辰接走,只怕截到也没用。”说话的是一向沉稳的寒风,他懒散得倚在墙上,完全看不出他是一流的杀手。
  他替范秦做事,只是为了钱而已,不过他倒是独行侠一个,除了接下的任务外,其他时间他均不理会范秦的指示。
  虽然难驯,范秦倒也不为难她,因为他替范秦出了不少眼中钉,依他的身手,收为己用好过与他为敌。
  为了钱,寒风什么都能做,如果对他放手,难保不会有别人花钱雇他取自己的命,对于这点,范秦一向投鼠忌器。
  “寒风,可否破例?”一面开着支票,范秦一面问着。他知道寒风的禁忌之一——不杀女人和小孩,如果寒风肯出手,那臭丫头早死一百次了。
  不过说起来也怪,派去杀岳芊痕的人竟没有一个成功。对背叛者,范秦一向是斩草除根,所以他派出高手去杀岳芊痕。可是她在“天虹组”的保护之下,不好得手,现在人转到骆夜辰手上,只怕同样棘手。范秦有些急躁,只好挑战寒风的禁忌。
  接过他杀了香港“霖帮”老大的报酬,寒风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不。”他简单的回答,旋身便离开,完全不将范秦放在眼里,连招呼都不打。
  “等等,寒风,我们合作那么久了,不能为我破例吗?”范秦对他的态度气得牙痒痒的,又不好发作,说真的,他有时面对寒风时也会感到毛毛的。
  “不可能。”多了两个字,但仍是叫人吐血的回答,寒风的脚步停都没停。
  “那杀骆夜辰呢?”范秦喊着。
  寒风顿了一下,回过身来,眼中是高深莫测的神情,“骆夜辰?”他的声音很沉,唇上有着笑意,眼中却带着强烈的冰暴。缓缓的摇头,他以挪揄、懒懒的嗓音包含着冷肃的杀气,“不到时候,而且,代价太大,你付不起。”
  看着他走出门,范秦快气疯了,到底谁是主子?他狂暴得扫掉桌上的东西,将怒气发在其他手下的身上。
  “给我盯紧他们,一有机会就杀了那臭丫头。”他恨恨的命令。看着手下唯唯诺诺的离开,范秦露出残酷的笑容,他对岳芊痕早就不顾父女之情了。
   
         ☆        ☆        ☆
   
  “还痛吗?”为岳芊痕换了药,骆夜辰小心的拉好她的睡衣。
  岳芊痕摇摇头,乖乖的自他手中吃了药。
  为了处理公司被延迟几天的工作进度,骆夜辰和公司主管、员工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岳芊痕也一直待在那儿陪伴他。
  骆夜辰守她守得很紧”只差没那条绳子拴在腰上,若他非得离开不可,郑晖一定守在她身边。
  因为知道连恐吓信都是“天虹组”的小把戏,所以郑晖现在首要工作是保护岳芊痕。
  骆夜辰放下手中的水杯,探了探她的额,见她安静的沉思着,他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岳芊痕看看卧房四周,“我的东西都还在。”她的所有东西,包括衣物、饰品、甚至化妆品、沐浴用具,都好端端的搁在原位,和她新婚之夜时一模一样,所以她现在才有睡衣好穿。“嗯,东西如果丢了……”骆夜辰轻轻拉起她一束秀发,闻着上头的淡淡花香,他坦白的招供,“那我要如何‘睹物思人’呢?”
  岳芊痕红了红脸。他哟!每次都当肉麻是理所当然的事,以他在外面的名声,不会有人相信他的嘴那样甜、那么会哄人。她娇羞的想。
  她曾看过他毫不留情的掠夺他想做的生意,但那冷酷无情的样子,从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她明白他无情时能有多冷酷,但她没有怕过。因为他一直只会对她疼惜、宠溺,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他总是轻声细语,生怕吓着她似的。
  他将她捧在手心上呵护,自己却如此对他。抬起手,岳芊痕小心的触摸他眼角的疤痕,她的心,在隐隐的痛着。
  “对不起。”她细声细气的道歉。
  骆夜辰覆上她的手背,轻笑道:“不要紧,不象看起来那么严重。”
  “留下疤痕了,一定打得很重。”岳芊痕好自责,当时她下手为什么那么重?
  “不,其实不重,是我放着它不去治疗,自然会留疤了。”骆夜辰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
  “为什么?”他是什么意思?岳芊痕不安的想,是要教她自责一辈子吗?
  “因为这是你给我的新婚礼物,是纪念品,你送的,自然要留着。”看出她的不安,骆夜辰笑得很开心,爬上床将她拥入怀中,“瞧,以后我告诉儿子,这是妈咪送的纪念品,多酷啊!”
  又来了,他又在肉麻兮兮的哄她开心了。岳芊痕叹着气,“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每次我看到,就会想到我有多狠心、多残忍。”
  “不许这样。”骆夜辰低低的喝阻她,大手抚上她的肩头,他的语气沉了下来,充满心疼,“你身上的疤痕呢?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事实上不关你的事啊!”她回避的说道。
  岳芊痕的话让骆夜辰叹气,如果不是她没有达成任务,她不会被追杀的。“要不要告诉我,怎么发生的?”轻柔的按摩她的肩膀,他在问那道枪伤。
  “我……”打了个冷颤,岳芊痕苦恼的瞅着他,“可不可以不说?”
  “那就当我没问,想说再说吧!”看出她眼底的恐惧,骆夜辰体贴的拍抚她的背,安置她躺下。
  为了她腰侧的伤,他小心的让她趴睡在他身侧。将脸偎在他的肩窝,岳芊痕安心的呼吸着他暖暖的气息,阖上了眼睛。
  她很安全、很安全。她在心中对自己说着,驱走涌起的惧意,岳芊痕发出小小的叹息,将自己放松下来,沉入梦乡。也许,今晚梦魇不会找上她。
  搂着暖烘烘的岳芊痕,骆夜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发现自己紧绷了起来。见鬼了,他咒骂自己的反应,现在不能碰芊儿的,他忘了她身上的伤了吗?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忍不住低头去吻岳芊痕的额。她蠕动了一下,意外的掀掀睫毛对他笑了笑,随即又倦倦的阖上,小巧的嘴唇露出一抹笑容。
  瞧着岳芊痕可爱的笑容,骆夜辰讶异的发现他的欲望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怜惜。温柔缓缓的在他心中散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搂紧她,他将自己也沉入酣梦中。
   
         ☆        ☆        ☆
   
  门被轻轻的推开,窝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岳芊痕马上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她轻笑了起来。
  “天啊,你怎么进来的?”她心想,大楼内的安全人员难道是摆假的吗?岳芊痕坐了起来,看着面前和她一般长相的女人。
  “他们是问我怎么出去的?还派人送我上来。”岳芊铃一屁股在沙发坐下,想到楼下的保全人员把她当成姐姐了。
  岳芊痕呆了一下,好笑的摇摇头。他们也太没警觉性了吧?看芊铃一身衬衫、牛仔裤,和一向只穿裙子的自己全然不同,竟会把她当成自己。
  “你来做什么?”岳芊痕放下手中的书,正色问着。她知道没事芊铃不会来的。
  “我来看你啊,看姐夫有没有欺负你,顺便——”岳芊铃自口袋中取出小袋子,“给你送药来的。”
  “送药?”她接过小袋子,里面是类似软膏的条状药物。
  “于姐说这个有助你伤口的愈合,要你按时擦。”岳芊铃说。
  “嗯,知道了,替我谢谢她。”将药放回袋子中,岳芊痕看着妹妹向她靠近,仔细看着,她摸摸脸颊,“怎么这样看我,哪里不对了?”
  “啧啧,看你脸色那么好,姐夫对你很好吧!”岳芊铃调侃道,“早就该把你丢回来姐夫这里,看看之前你像活僵尸一样,现在才被疼几天,就容光焕发,一副幸福的样子。”
  “别瞎扯了。”岳芊痕红着脸敲了她一下头。其实,真被芊铃说中了,这些天她好幸福!心里好踏实,不再像之前那样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不过,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太不安全了。”岳芊铃皱着眉,“虹姐说那个男人一直没放弃杀你的念头,要我提醒你当心一点。”“那个男人?”是她们的父亲啊!思及至此,岳芊痕叹口气,“夜辰才走一下子,马上会回来。芊铃,你说我在这里,会不会为他惹来危险?”
  “虹姐也怕他们会对付骆夜辰,听说他手下有一个杀手很厉害,想杀的人绝对逃不过。”岳芊铃见姐姐白了脸,忙安抚的说:“放心,那杀手据说不杀女人的。”
  “如果他要杀夜辰呢?”岳芊痕不安的发着抖,“我好怕夜辰和奶妈一样,为了我而牺牲。芊铃,我好怕,我这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别怕,姐夫会保护你,也会保护他自己的,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没法子自保,虹姐不会把你交给他的。”
  见岳芊铃那么有信心,岳芊痕还是在叹气,她低低的说:“我不要再看到任何一个我爱的人受伤了,我宁愿自己死去,也不要再那样子了。芊铃,你说我离开夜辰,会不会好一点?”
  岳芊铃还没回答,门被猛然推开来。
  “你敢!”骆夜辰大跨步走进来,脸色阴鸷而骇人。他走到岳芊痕面前,将她一把抱起来,自己在沙发坐下,将发抖的她紧抱在怀中。
  “我才走几分钟,你就在设计要离开我,我真该揍你一顿,再买条铁链将你链在身旁。”骆夜辰的语气显示了他的怒气,但一旦将岳芊痕搂在怀中,他的脸色还是和缓了下来。
  “对……对不起。”岳芊痕嗫嚅的说,知道他很火大,她小心的环过他的腰,乖乖的腻在他怀中一动也不动。
  岳芊铃兴味盎然的看着那个外传“冷若寒钢”的骆夜辰,随着怀中岳芊痕的柔情,脸色温柔了下来,当他的手指开始顺着她的长发时,岳芊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笑容也在脸上扩大了起来。
  呵呵!吓死人了,看起来骆夜辰是真的很爱很爱姐姐,瞧他旁若无人的表现亲昵,岳芊铃杀风景的咳了一声。
  岳芊痕的脸儿红透了,扭动着想离开他的怀抱,但骆夜辰更霸道的圈紧双臂,傲慢的对岳芊铃挑起浓眉。
  “我是妹妹,岳芊铃,姐夫,你好。”岳芊铃的笑容和岳芊痕十分相象,但多了点顽皮的气息。
  比较起来,还是他的小芊儿漂亮。骆夜辰在心中下结论,为岳芊铃对他的称呼满意的扯扯嘴角,“有事吗?”
  “没事,给姐姐送药来。”岳芊铃十分明白在空气中漂浮的敌意,骆夜辰怕她带走姐姐吧!他的占有欲浓得有点可怕。
  “药?”他不解的问。
  “涂在伤口上的。”岳芊铃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好了,我也该走了。”
  “芊铃……”
  岳芊痕才开口,骆夜辰就瞪她,低低恐吓的说:“干吗?你休想要离开,就算是你妹妹,如果要带走你,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等一下,”岳芊铃大笑了起来,“姐夫,你放心,就算姐姐要和我走,我也不肯,你放心好了。照顾她实在太麻烦了,好不容易把她推到你手,我才不会再自找麻烦呢!”对岳芊痕顽皮的眨眨眼,她接着说:“而且,我才不敢和你抢她呢,等一下你揍我一顿,再买铁笼子关我,那我就惨了。”
  呃……死芊铃。岳芊痕尴尬的瞪着妹妹。
  骆夜辰面无表情的挑着眉,酷酷的说:“放心,我有兴趣的只有芊儿一个,要关也要关她才有乐趣。”
  岳芊铃闻言笑得更大声了。岳芊痕眨着眼,不敢相信骆夜辰居然和妹妹一搭一唱,好……恶劣哦。她捶了一下他的背,表示抗议。
  “我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怎么听到我们温柔的小嫂子笑得那么三八没气质啊?”尉星栩走进来,笑眯眯的调侃着。
  当他看见站着的岳芊铃时,他眼睛一亮,看了看照惯例在骆夜辰怀中的岳芊痕,他明白站在眼前的小美人,就是那天那个女贼。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狗熊王子’尉副总哦!”岳芊铃笑得很甜,说的话却很毒。敢说她笑得三八又没气质,不要命了。岳芊铃在心里想着,她最恨人家说他的坏话。
  尉星栩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心想同样毒辣的语气,这小妮子和那天一模一样,有意思,他对她起了浓厚的兴趣。
  “不太公平哦,枉费我那天为你流下宝贵的血汗,居然说我是狗熊。”他跨前一步,向她伸出手,“我是尉星栩。”
  岳芊铃瞪了瞪他的手,再看了看他诚恳的笑容。嗯,不和他握手,好象太小气了。她嘟着嘴,不甘不愿的伸出手,“我是岳芊铃。”
  一握到她的手,尉星栩猛然一扯,将她拉近,毫无预警的袭上她的唇。
  他才沾到她的唇,岳芊铃敏捷的一闪,扬手给他一耳光,再一争脱,她已经在两步之外。
  事情发生只在一瞬间,握手、偷亲、反击一连串的过程,岳芊痕错愕的揉揉眼睛,以为她看错了。
  “无赖、小人。”岳芊铃用手背擦着唇,忿忿的奔了出去。尉星栩掩着脸颊,舌尖舔到牙床上的血腥味,要命,那小妮子下手真重。
  “星栩,你……”岳芊痕看见他很痛的样子,虽然认为他活该,还是问:“不要紧吧?”
  “活该。”骆夜辰亲亲岳芊痕的唇,她没反抗,满意的想,还是他的小芊儿乖。他看着仍在揉脸的尉星栩,有些得意兮兮的。
  尉星栩苦笑着,觉得自己真倒霉,两人长相一样,个性却差那么多,一个是凶巴巴的像泼妇一样,一个却柔顺甜蜜像小猫一样。
  “你不应该对芊铃这样的。”岳芊痕很了解妹妹的脾气,知道以后妹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你现在会被芊铃列为头号公敌。”
  “情不自禁。”尉星栩无奈的说。岳芊铃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不只是因为她的脸蛋熟悉,而是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平日他虽轻佻,但并不会轻薄,今天真的是被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害了,不假思索就强吻她。
  “情不自禁?”骆夜辰脸色一沉,警告的向他投去强烈的一瞥,自己可没忘了芊铃和芊儿长得多像,“你是对她的长相情不自禁吗?别让我发现你对芊儿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在胡说什么?”看出他的不悦,岳芊痕好笑的摸摸他的脸,“人家星栩是喜欢妹妹,你别扯到我身上来。”
  “防患未然。”骆夜辰嘀咕着,偏过头亲吻她小巧的手指。
  “嘿嘿,不敢,我怎么敢对嫂子有非分之想呢?”尉星栩为骆夜辰的猜忌退了一大步,他知道骆夜辰的妒意有多大,恢复嬉皮笑脸的本性,他摸摸鼻子,“我又不是不要命了。”语毕,便窜出门去了。
  “知道就好。”骆夜辰瞪着尉星栩飞快逃掉的身影,他心中明白尉星栩是不会做出什么非分之想,但牵扯到岳芊痕,他就变得霸道又多虑了。
  “真受不了你。”岳芊痕摇着头,喃喃的说:“星栩喜欢芊铃哦!”
  “管他。”他不许芊儿在心中想别的男人,骆夜辰托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将唇印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他要吻得他的小芊儿心中只有他。
  悄悄的将手环上他的颈背,岳芊痕将他拉得更近,全心全意的回应她深爱的男人。

第五章
  骆夜辰自黑暗中醒来,怀中仍搂着睡得香甜的岳芊痕。
  四周很静,但他就是感到一股怪异的不安,将手伸入枕下握住枪,他保持不动环视着漆黑的房中,在看见大剌剌坐在摇椅上的人影时,他僵了一下。
  “谁?”他轻喝,知道对方是友非敌,否则不会坐在椅上等他醒,早就动手了。
  “许久不见,你退步了。”人影站起来,懒懒的伸个懒腰,像只豹子般的移到月光找得到的地方。
  在听见他的声音及看见他站起来的身影,骆夜辰怔了一下,松开手中的枪,将手自枕下抽出,在看见他的脸的同时喊出来。“杰,是你?”骆夜辰声音中有着讶异及欣喜。
  “是我。”杰轻笑起来,“是别人的话,你早就挂了。”
  “如果不是你,只怕没那么轻易进来。骆夜辰也笑了,小心的将手臂自岳芊痕身上抽出来,再坐起来。
  岳芊痕翻了身,脸蛋埋入枕中,喃喃的轻唤着骆夜辰的名字。
  这芊儿梦中有他呢!小心的替她拉好被子,眷恋的顺顺她的发,骆夜辰怕吵醒她,低声道:“我们到书房去谈,别吵了芊儿。”
  杰看了看沉睡的岳芊痕,无所谓的耸耸肩,跟着骆夜辰走过和书房相通的门。
  骆夜辰开了灯,看着面前的老友,脸上是深深的喜悦,“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六年?七年?”
  “大概吧!”杰仍然保持慵懒的笑容,“怎么?那房中是你的小宝贝哦!”
  “芊儿,我妻子。”骆夜辰一提到她,脸上就温柔起来。
  杰看着他,笑意更深了。早在以前,他们一同在美国时,他就知道夜辰会是那种用情于一个女人的男人,如今看起来,他的“真命天子”是出现了。
  “怎么样?你现在在干什么?老本行?”骆夜辰问着。
  杰的老本行是杀手。他们会认识是因为杰在出任务时失败,恰好被在美国念书的骆夜辰所救。之后,两人成了莫逆之交,一同住过一段时间,当他要回国来的时候,还问杰要不要回来帮他。
  只可惜杰一向是个随性的男人,他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把他的杀手身份当娱乐而非职业,依他的个性,不可能会成为上班族的。
  两个人在美国分手后就没再见面,骆夜辰是挺想念他的。骆夜辰的武术、射击、格斗都是他教的,两人的感情就像亲兄弟一样亲。
  “当然。”杰点了一根烟,“没办法,我喜欢这个工作。你倒是混得不错,听说你的‘夜星’做得有声有色的。”
  “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老话,来帮我吧!”骆夜辰真的希望能留住杰,因为他是个人才。
  “别害我了。”杰做了个害怕的表情,“要我每天上班、下班,我会死掉的,那比杀人还难。”
  骆夜辰笑了笑,不勉强他,自己早就知道,没有人绑得住像风一样的杰。
  “这阵子都在哪里?还住在国外吗?”骆夜辰也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对自己蹙眉,又将它熄掉。芊儿不喜欢烟味,她对烟味挺敏感的,等一下如果弄得满身烟味再上床抱她,会吵醒她的。
  “刚从香港回来。”杰对他的举动不解的挑挑眉,“你戒烟了?”
  “没有,芊儿怕烟味。”骆夜辰手得理所当然,为了岳芊痕,他可以改掉很多事。
  “你完了,你爱死那个小女人了,我得去吵醒她,看看她是如何美若天仙,迷得你神魂颠倒的。”秸戏谑的说。
  “住下来啊!”骆夜辰对他的嘲笑无动于衷,心想,爱就爱嘛,怎么样?他还怕人家不知道呢!“住这里很自由的,你就当住饭店,来来去去没人会管你。”
  “别诱惑我。”杰叹了口气,忽然神色一正,“你那宝贝有麻烦,而且不小。”
  “我知道。”骆夜辰脸色阴沉了下来,“有人要杀她。”
  “要当心,那人不好惹,残酷无情,最擅长玩阴的。你那丫头运气好,总是有人救她,但运气也有用完的一天。”杰警告着。
  “要杀她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不止残酷无情,他简直不配做人。”骆夜辰咬牙切齿的说。
  拍拍他的肩,手拦在他嘴上,杰忽然侧耳听了听,皱起了眉,“听。”
  “芊儿?”骆夜辰也听到了,她小小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转头回到睡房中,杰则静静的跟在他急匆匆的身后。
  在看见床上那个将自己蜷得像虾米般的岳芊痕时,骆夜辰的心纠结了起来,连忙奔上床将她抱进怀中。
  杰注视他们几秒,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离开。
   
         ☆        ☆        ☆
   
  岳芊痕一身冷汗的由恶梦中醒来,她喘息着告诉自己——别怕,有人在身旁保护她,别怕。
  伸出手盲目的探寻着,在遍寻不到骆夜辰那温暖的身躯时,她猛然张开眼睛,满室的黑暗使她的心更慌了。
  她挣扎着、啜泣着,用手臂紧环着蜷曲起来的身躯,试图驱走那愈来愈深、愈来愈沉、愈来愈清楚的恐惧感,她好怕。
  “芊儿。”骆夜辰忧心的喊着,同时把床头灯打开,室内马上亮起了柔和的光。
  当岳芊痕以为自己要窒息在恐惧中时,那熟悉的呼唤拯救了她,她被搂入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夜辰、夜辰……”岳芊痕连声哭喊着,用尽全身的力量抱紧他,不住的颤抖着。
  “别怕,我在这里,乖,不怕。”骆夜辰看见她全身散发着惧意,苍白的脸蛋上爬满了泪水,小小的身躯冰冷冷的,让他心疼万分。
  小心的扯过被子盖好,他将还在哭泣的岳芊痕密实的护在怀中,搓揉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温暖起来。芊儿大概是作恶梦了。骆夜辰在心中后悔着不该放她一个人,轻轻的在她耳边哄着。他环视房内,才发现杰走了。
  “乖乖,芊儿,好一点没有?别怕。”骆夜辰对她轻省呢喃着。岳芊痕慢慢平静下来,原本空洞的眼神慢慢凝聚了焦点。“夜辰。”她低唤着他,抱得紧紧的小手缓缓松开,吐了好大一口气,她怯生生的眨着酸涩的眼睛。
  “作恶梦了是吗?”骆夜辰伸手拂开她被汗水、泪水浸湿得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拭着她的泪痕,他吻吻她的嘴,尝到有点咸咸的泪水味。
  “嗯!”岳芊痕微点了头,呼吸着他的气息,渐渐安下心来。有他在身边,她就不害怕了。
  “要不要告诉我,作了什么恶梦?”骆夜辰一面啄吻她恢复红润的粉颊,一面哄骗她,如果她能说出来,她的心里会舒服一点的。
  “呃……”岳芊痕不安的闪着眼神,迟疑的用小小的手指扯着他睡衣的领子。
  “说吧!别怕,只有我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捉住她那忙碌的手指,他将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呵着气。
  “我……我梦到……被人追杀,好可怕。”岳芊痕说着,又瑟缩了一下,他马上警觉的搂得更紧。
  “别怕,把一切都告诉我,包括你身上的伤,好不好?”骆夜辰知道,要让她摆脱恶梦,就要让她把过去全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我……从哪里开始说呢?”岳芊痕沉吟着,眼神因回忆而飘远。
  “从你离开我之后。”骆夜辰提醒她,坐了起来,让她也坐起来,偎在他怀里。
  叹息着,岳芊痕在他身上找到舒适的位置,用低柔的嗓音,她娓娓道出那一段她深埋在心中的恶梦。
  “接近你,是因为父亲叫我窃取你公司的资料。”岳芊痕咬咬下唇,仍有些愧疚。
  “我知道,结果你爱上我了。”骆夜辰笑着亲她,消灭她的罪恶感。
  “嗯!”岳芊痕承认着,沉思的侧着头。
  “我的妈妈,是富家的千金小姐。印象中,妈妈是温柔的人,她未婚怀了我们,结果被家族放逐,独自生下我们,辛苦的工作养育我们。虽然父亲不要她,还害她被赶出来,但我知道,她从没有恨过父亲。”
  岳芊痕轻叹口气,她的好性子就是遗传自妈妈的,“妈妈常告诉我们,不要恨爸爸,她一直相信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抛下我们的,她以为爸爸是真的爱她。其实妈妈错了,爸爸根本不爱她,错!他是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想到父亲一向残忍的作风,岳芊痕打了个冷颤,她想妈妈如果知道,绝不会在去世后将她们姐妹送到他手上。
  “我和芊铃十五岁时,妈妈去世了,她托奶妈将我和芊铃送到爸爸这儿来。奶妈是妈妈最好的朋友,是个寡妇,没有小孩,所以她很疼我们,从小就是她帮着妈妈带我们。”一想到奶妈,岳芊痕的心里就隐隐抽痛。
  “爸爸训练我和芊铃学电脑、用枪、打架。芊铃聪明,学什么都快;我笨,学电脑记不住,怕枪声、又没力量。我若学不好,爸爸就用鞭子抽我,芊铃会过来护我,于是两个都被打。我真的很没用,害了自己又害芊铃。”
  “你本来就是要让人家好好疼在手心的,学那个干么?”骆夜辰心疼的轻触她背后淡淡鞭痕的位置,由那留下来的痕迹知道下手的人有多不留情,他可怜的小芊儿。
  “对爸爸而言,没有用处的人,他是不会留在身边的,所以,他要我来接近你们,乘机下手窃取机密资料。但是我爱上你,下不了手,他就将芊铃和奶妈关起来,以她们的安危要挟我。”
  “但是你还是没成功啊!”他记得他们那时已经知道芊儿的目的,所以她才没有下手的机会。
  “记得我那剪得短短的头发吗?”岳芊痕苦笑了一下,“那就是爸爸给我的处罚。我告诉他,我们相爱,要结婚,希望他放过我们,可是他要我和你结婚,再盗取你们的商业机密,弄垮你的公司。他说芊铃和奶妈的安危全在我手上,如果我不肯,那就杀了你再回去覆命。”
  “杀我?”骆夜辰冷哼一声,他的小芊儿连杀鸡都不敢了,更别提杀人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不敢啊!”岳芊痕垂下眼睑,语气中多了几分怯意,“我怕你恨我、瞧不起我,也怕爸爸对付你,所以当时我想,逃走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不是存心要伤你的。”
  “傻芊儿,你对我太没信心了吧!”骆夜辰托起她的下巴,看进她胆怯的眼里,“我早就知道了,也一直在等你告诉我。我真正生气的不是你打伤我,是气你竟然选择逃避,而不是要我保护,你知道吗?”
  “对不起,我真的很怕很怕,爸爸大概没想到我会在新婚之夜潜回去救人,所以疏于防备,让我们逃走了。”想到接下来的事,她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后来呢?”骆夜辰明白接下来才是她恶梦的开始,亲了亲她的额头给她勇气。
  岳芊痕低喟一声,眼眶红了起来,“快天亮时,我们被派出来的人追上,奶妈为了让我和芊铃逃走,中了好几枪,当场就死了。”泪水滑下她的脸,她哽咽道:“要不是因为我们,奶妈就不会死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是我害的。”
  她不停的哭泣着,骆夜辰轻叹着,把她抱到腿上哄着,“不是你害的,是你爸爸造成的,就是因为你太自责,才会作恶梦。”
  “我……常梦到奶妈满身是血,还叫我们快走的景象,我好恨自己没有力量保护她,真的,那时候死掉的应该是我啊!”岳芊痕抹着泪水,心中还是很难过。
  “不许这么说。”骆夜辰脸色一沉,想到她曾经那么接近死亡,他不禁抱紧她,似乎想将她揉入体内,他连失去她的念头不不愿有,“你也受伤了吧?”
  “嗯!在肩膀上,我和芊铃都以为死定了,是虹姐经过,救了我们。”
  “虹姐?‘天虹组’的首领?”
  “对!虹姐训练芊铃出任务,她说我不是这块料,只让我好好藏起来养伤。”
  “难怪我找不到你。”骆夜辰抱怨着。
  “你有找过我吗?”岳芊痕好惊讶,用泪汪汪的眸子盯着他,她以为他会气她。
  “有,找得我好灰心,我以为你不爱我了,才会躲起来。”他不知道当时她是受了伤。
  “我……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不敢去……去找你,其实……我好……好想你……”岳芊痕支支吾吾的说着,怯怯的自微肿的眼皮下偷瞄他。
  “小傻瓜,我也好想你。”骆夜辰深情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眼眶仍含着泪水,但羞怯的模样分外可人,他忍不住低下头,将炽热的唇印上她微启的樱唇。
  欲火迅速透过唇齿交缠之间,熊熊的燃烧起来。对岳芊痕,骆夜辰一向很君子。
  以前尚未结婚前,是因为岳芊痕还小,他最多是吻吻她、抱抱她,怕吓着她,所以婚前他一直很克制自己。
  这次她回到他身边之初,身子实在太差了,再加上她身上带着伤,让他更不敢想到这方面的事。
  他探手进入她的睡衣下摆,轻碰着她的腰侧,他的唇自她唇上移开,在她耳际呵着炙热的气息。
  “芊儿,你的伤,全好了吗?”他的手指轻画着她的肌肤,惹来她的一阵颤栗。
  她还没回答,骆夜辰的唇已移向她洁白的颈项,轻吮啮咬着她柔嫩的肌肤,使她喘了口大气。
  岳芊痕明白他要做什么。她回来那么久了,他为了她的伤,一直体贴的不占有她,她知道像他那么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男人,每晚抱着她睡而不动她,需要多大的自制力。
  “嗯?我这样碰你,伤口疼么?”其实他知道她的伤口几乎全好了,那天芊铃拿来的药十分有效,现在只留下淡粉红色的疤痕。
  他用手指在她的伤口外轻画圈圈,她全身掠过一阵酥麻,眼神变得迷蒙。
  呵!他的小芊儿在这里有一个敏感点。骆夜辰让她躺在床上,开始用唇及手找寻她身上敏感的地方,惹得她娇喘吁吁,手指无力的揪着被单。
  等他将修长的身子覆上她时,她才察觉他不知何时已褪去两人身上的衣物,赤裸的交缠、亲蔫的接触,使火热的气息环绕在他们周围。
  “芊儿,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人吗?”骆夜辰悬着在她上方,强烈的渴求使他双目通红、呼吸粗重,他全身紧绷着,执意得到她的首肯。
  “嗯!”岳芊痕见他咬牙强忍的样子,心里好感动,也好心疼他,她悄悄抬手环住他颈背,对他展开一抹娇媚的笑容,她拱起自己全然滚烫的身子贴向他。
  她的柔软一碰到他的坚硬,骆夜辰就崩溃了,低吼了一声,他搂紧怀中的她,确确实实的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        ☆        ☆
   
  捧着热呼呼的茶,岳芊痕推开书房的门,小心翼翼的走到正在忙碌的骆夜辰面前,将茶放在桌上。
  骆夜辰正专注的盯着电脑,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移动,另一只手拿着话筒,用低沉的声音与对方交谈,俊脸上一片严峻。
  岳芊痕怕打扰了他,不敢耽搁的轻移脚步想离开,但这时他抬起头来对她微笑。对谈没有中断,他将话筒夹在耳朵及肩上,对她招了招手,并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过来坐在他腿上。
  岳芊痕回他一笑,缓缓的摇摇头,表示她会害他分心的。
  骆夜辰眉头一蹙,对话筒说:“等一下。”放下话筒,他停下手边的工作。为了她的摇头,他黝黑的眼眸蒙上一重危险的亮光,坏坏的勾起笑容,他柔柔的声音有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芊儿,过来。”
  “我吵到你了。”岳芊痕小小的叹口气,认命的走过去。
  在离他一步之远处,他长手一勾,揽住她的柳腰,稳稳当当的将她搂在腿上,擒住她甜美的双唇,他缠绵的吮吻着她柔嫩的唇瓣,直到又红又肿,他才带着满足的笑意放开她。
  “以后我叫你时,不准摇头。”看着她眼神开始燃起欲火,骆夜辰的笑容无限扩大,满足的想,她是个容易唤起欲望的小女人。
  岳芊痕轻喘着,并为他轻抚她的腰际的动作起了颤栗,自从上回她真切的被他占有后,他的举动就愈来愈亲昵,尤其是两人独处时,他霸占侵略的行为每每教她无法招架。
  “电……电话。”岳芊痕无力的捉住他不安分的手,娇弱的嗓音透着轻柔的性感,她提醒着他线上有人。在他终于放过她后,长长吐了口气,将螓首埋入他怀中。
  “喂,永晰,没事,是芊儿,我们继续。”骆夜辰拿起话筒,手指重新又放在键盘上,原先严峻的神情消失无踪,闻着怀中岳芊痕甜甜的香味,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霍永晰怔了一下,随即在电话那头微笑了起来,听夜辰的嗓音愉悦,不如先前的低冷,就知道芊痕又在夜辰的身旁,搞不好又被夜辰那个强烈的占有狂抱在腿上。
  真的很怪,夜辰总爱将芊痕抱来抱去,而且让他佩服的是,夜辰把这件事当成理所当然,毫不在人前掩饰,也没有人敢抗议。
  “咳咳,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霍永晰轻咳忍住笑意,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面前连线中的电脑,继续报告说:“上半年度,我们在香港的业务……”
  咦,和夜辰在讲电话的是永晰?岳芊痕羞得脸都红了,好在不是星栩,不然明天见到他,不知道又要如何笑她了,永晰比较有风度,但是也很糗。她想到霍永晰眼镜后那双永远含着笑意的眸子及了然于心的笑容,还是很尴尬。
  都怪夜辰不好,老爱在人前对她搂搂抱抱的。她含愤带怨的眸子悄悄瞅着正专心盯着电脑,微皱着眉头的骆夜辰,她如小鹿般柔和的眼神迷蒙了起来,大眼睛中盈着浓浓的爱意。
  她真的好爱他,他一切一切,她都好爱。泛起一丝甜笑,她将脸蛋偎进他的肩窝,安静的眨着眼睛,听着他沉稳浑厚的声音在耳旁回绕,她的心灵渐渐平静。
  半晌之后,她倦倦的叹息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整个人放松的贴在他身上,沉入甜甜的梦乡。
  骆夜辰察觉到岳芊痕软软的偎着他,低头一瞧,为她甜甜的睡容,无声笑了起来。
  “夜辰?”正在记录他的指示的霍永晰为他的停顿不解。
  骆夜辰低叹口气,“今天到此为止,我们明天再继续吧!”
  “咦?”怪了,夜辰不是一向提倡今日事、今日毕的吗?霍永晰一面收拾资料,一面疑惑着。
  “芊儿睡了。”骆夜辰听出他的疑惑,淡淡的说。
  “喔!”霍永晰了解了,芊痕大概是在他附近睡着了,天啊!为了他的心肝宝贝,连工作都能停顿,夜辰真是为爱痴狂到了极点。
  “对了,关于刚才说到那家香港的新公司,去查查它的底。”骆夜辰交代着。
  他指的是那家名为“凌越”的新公司,在短短几个月内,吃下了数笔大生意,搞得其他企业气得牙痒痒的。连“夜星”在香港的子公司也受到波及,连续两宗生意都被截走,逼得骆夜辰不得不下指令。
  放下电话,骆夜辰将电脑关掉,他微微欠身的动作惊动了怀中的她。岳芊痕喃喃的说着呓语,抬手环住他的颈背,脸蛋在他颈项磨蹭着,凉凉的红唇磨蹭着他的衣领,香暖惹人的身躯在他怀中扭动着。
  她吐气如兰的气息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嘴角漾起一抹坏坏的笑,轻轻的调整岳芊痕的位置,探手褪下她的贴身衣裤,轻巧的解放自己高涨的欲望,他将自己埋入她温暖诱人的体内。
  初进入时,岳芊痕痉挛了一下,随即接纳了他,紧紧的裹住他。他缓慢的移动着,在她耳边轻唤着试图叫醒她。
  岳芊痕发出小小的嘤咛声,眨动着朦胧的大眼睛,为他冲刺节奏的由缓转快而在她身上制造的快感,无力的娇喘着。
  他……他们在做了吧?手指揪着他的衣服,岳芊痕困惑的颦起眉儿,可是他们身上还穿着衣服,而且姿势也怪怪的……她居然跨坐在他身上,太不雅观了。
  “夜辰……”不安的喊着他的名字,岳芊痕以为她在梦境中,可是那感觉如此真实,他占有她,为她撩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她咬住下唇,为体内紧聚的紧绷感难耐的轻扭身子。
  “唔,我弄疼你了?”透过欲火弥漫的双眸看到岳芊痕秀眉紧颦、下唇轻咬、星眸半阖,一副不胜承欢的模样,骆夜辰强逼自己停下来,怜惜的拂开她被汗水浸湿的刘海。
  他太急噪了,自责的轻吮她咬得通红的下唇,骆夜辰将自己静止在她体内,小心的搂着她,让她适应他。
  “我们……哦!天啊,我们真的在……哦……”岳芊痕平缓了下来,脑袋瓜渐渐灵光起来,明白他们现在的状况后,她的脸刷的红透了。
  骆夜辰着迷的看着红晕自她洁白的脸蛋迅速向下蔓延,一直到她半敞的睡衣领口隐没,他知道她一定全身红透了。
  “嗯哼,有没有感觉到?”骆夜辰戏谑的轻咬她的下唇,诱惑的在她体内移动了一下,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那一下所带来的震撼严重的考验他的自制力。
  火焰在她体内深处烧开来,岳芊痕小小的喊了一声,掠过一长串的颤抖,略略踩到高潮的边缘,她喘着气,藕白的手臂缠上他的颈背。
  骆夜辰眼睛异常的明亮起来,知道她被挑起的欲望程度比他还强,于是很坏的用大手制止她小蛮腰的蠢动,他汗流浃背,声音粗嘎而沉重,低哑的说:“要继续吗?说出来,我甜蜜的小芊儿。”
  “可……可恶,做……做完它吧!”岳芊痕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比平常高了几度,“夜……夜辰,拜托……
  她体内的张力快绷断了。轻晃着娇躯,她的脸上红潮加深,眼神开始有些涣散,长睫毛掩下来半遮着因欲火而灼亮的眸子,她快撑不下去了。
  “乖,就给你所要的。”掌握住她的腰,骆夜辰开始掌控节奏,迅速将两人带进情欲的高潮中……
   
         ☆        ☆        ☆
   
  平静下来后,岳芊痕紧倚着骆夜辰,困倦的眼睛眨个不停,她累了,但是精神和肉体都还在亢奋之中,让她无法睡着。
  “老天,太激烈了,多来几次会死掉。”骆夜辰的嗓音慵懒但蕴含深切的满足感,他无力的瘫在皮椅上,大手紧搂着岳芊痕。
  还不是他害的。岳芊痕掀掀睫毛瞄瞄他,又倦倦掩下来,她没有力气开口,也无法瞪他,她现在连生气的情绪都懒得提起,脑中一片空白。
  “乖乖,抱你上床,我们再来一次。”骆夜辰拾起力量,将全身乏力的岳芊痕抱起来,挑衅的对她也对自己说。说实在的,他才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再来一次呢!
  他怀中的她倒抽口气,大眼睛中明显的显示“你疯了”的讯息没有力气开口,岳芊痕轻摇着头,抗议的扁起了嘴。
  骆夜辰大笑了起来,感到力量又流回他身上,她这有趣的小东西,瞧她的样子,怕是被他吓着了,哎!就算他有能力,只怕他也承受不起。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次?”他故意逗她,将她放在床上,他用手轻轻画她的唇线,流里流气的挑逗她。
  岳芊痕口一张,咬住他的手指,眸子已经在冒火了。他手指一缩,小小的齿痕排在指头上面,哟!芊儿生气了。他坏坏的想。
  “不要,疯子。”岳芊痕嘟囔着,虽然生气,但她的嗓音还是柔柔的,软软哝哝透着淡淡的甜蜜味,她用最后的力量侧过身,不去理会他。
  “芊儿、芊儿?”见她拗着,骆夜辰觉得很新鲜,很少见到芊儿发火。他溜上床,自身后抱住她,轻喃道:“芊儿、芊儿、芊儿……”
  吵死人了,岳芊痕真的生气了,她好累,他还吵个不停。生气给她力量,她转过身,用小手遮住他的唇。他顺势啄吻着她的手心,爱极了她火大的样子。
  “你生起气来好漂亮。”趁她缩回手,骆夜辰轻笑的告诉她。
  岳芊痕没辙的看着他无赖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她将自己偎入他怀中,倦倦的说:“我困了,别闹我嘛!”她对生气向来不擅长,但知道要如何应付骆夜辰,只要她一柔顺下来,他就会开始心疼她了。
  “好、好,你睡,我不吵你,抱歉,累坏你了。”骆夜辰顺着她的长发,轻吻她的唇,疼惜的哄着她。
  果然有效,岳芊痕在心里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