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26

季璃:帮夫运 上

楔子:

  一桌子的饭菜,配上热呼呼的水酒,在吵闹的饭亭里到处都是吆喝的人群,此时,忽然一道娇嫩的女子嗓音也加入吆喝之中,语气听起来就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什么?!你被人家当贼捉了?’

  另一名身穿华衣的女子轻轻地点头,‘嗯……不小心被自己家里的护院发现了,结果……’

  ‘结果你有没有想办法替自己脱罪呀?’

  ‘是相公替我解围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当贼捉了……’说着,华衣女子的小脸差点儿就垂到桌子上了。

  ‘什么?!你可真笨呀!’她曹小小怎么会认识像裴宓儿这样的人呢?对了!拜某人所赐,她们才会成为姊妹淘。

  ‘你为什么要说我笨?!’裴宓儿气呼呼的,哼!就连她相公都不敢这么说她呢!

  ‘在自家里被当贼捉,那还不算笨吗?而且,你听说过没有?做贼的人先喊捉贼,这么才不会被人给先欺负去了,知道吗?’唉,大概就连自己的儿子,她都没有那么谆谆教诲过。

  ‘咦?’这么说来好像也很有道理……

  ‘咦什么咦?让我示范一次给你看!’

  曹小小说着就站起来,大摇大摆地往人群里挤去,就当她才正要开始行动之时,一道沉冷的男人嗓调唤住了她。

  ‘你在做什么?’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低沉的嗓音之中充满了质疑与一丝不悦。

  ‘啊!救命呀!这个大坏蛋要绑架我这个小女子呀!救命……’曹小小喊到了一半,忽然发现对方非旦没有慌了手脚,更甚至于不为所动,而且刚才那一道男人的嗓音好像……有点耳熟!

  咦……她抬起美眸,望进了一双阴沉的男人黑眸之中,确实……看起来非常眼熟,好像就是她刚才说的那位‘某人’,尤其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婴孩看起来更是眼熟万分。

  嘿!原来跟她儿子长得很像……

  ‘小小娘--’

  这娃儿在喊她吗?曹小小惭愧地垂下小脸,呃……刚才那些话算她没说,因为,这位可爱透顶的小男娃真的是她的亲生儿子。

  ‘我问你,你到底在做什么?曹、小、小!’冷厉痕注视着眼前的小女子,一字一句地念出她的名字,冰冷的神情透出一丝无奈。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没错,人家是瞎猫会去碰上死耗子,而她恰恰好是相反,运气背到极点!

  ‘我……呵呵……我在……’这下子反倒是她曹小小慌了手脚,她试图抽回被他钳制的小手,很努力地装出一副笑脸。

  难怪!难怪她觉得这个钱袋那么眼熟,原来是她相公的!真是倒楣,难道上天注定冤家果真就必须窄路相遇吗?在灿烂的笑脸之下,曹小小暗叫了一声糟糕,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你从“药王谷”跑出来做什么?我叫你背的药方,你背了吗?’冷厉痕必须很平抑自己的怒气,才能不跟她算帐,天晓得他一清早回‘药王谷’就没看到她,空荡荡的模样教人心惊胆跳。

  ‘背了!我背了!’她点头如捣蒜,被他这么一吼,教她完全忘了自己跑出来的目的。

  ‘是吗?说两个出来听听。’他朝着她哼了两声。

  她低头用力地想,想不出来就抬起头,依旧还是用力地想,然后,终于被她给想到了!‘呃……妙……妙香散!’

  ‘妙香散?!’冷厉痕的语气微扬,似乎对她吐出来的药方名称感到……对,依旧是不悦。

  ‘对对对,就是妙香散!’她乐极了,没想到还真的有这帖药呢!她果真是一个学医的料子,才不像他说的那样笨呢!

  ‘它是由山药、人蔘、黄耆、远志、伏苓……辰砂等药材磨成末,是吧?每服二钱和酒下!嘿嘿,我知道一定不会背错的,因为,我看这帖药时,一直想着你呢!’

  说着,曹小小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就在她以为自己就快要完蛋的时候,没想到忽然教她想起这帖药方子,难不成老天特别偏爱她曹小小,决定要帮助她脱离眼前的难关吗?

  ‘小小,冷大哥又没有生病,你背这帖妙香散时,为什么要一直想着他呢?’裴宓儿好奇地凑了过来,其他人也跟著有兴趣地纷纷靠近,心想冷厉痕这天下第一医邪总算也是有弱点的凡人呀!

  ‘我当然要想着他呀!要不然,这帖药我是绝对背不起来的。’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曹小小不由得露出了不可一世的表情。

  ‘为什么--’

  冷厉痕脸色阴沉至极,一口截断了裴宓儿的问话,转眸对曹小小低喝道:‘不要说了!’

  不过,她曹小小才不把眼前这只大老虎放在眼底,对于大伙儿的问题,她很乐意回答,‘因为,这帖药主治惊悸郁结……’

  ‘就这样……’众人显得有点失望。

  曹小小贼笑了两声,活像个卖狗皮膏药的奸商,却又像是一只被人栓住的小狗儿,一手被冷厉痕给擒住,只能绕着他兜圈儿,‘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接下来才是重点,那就是这帖药专治某种不可告人的病,有效的很。’

  ‘咦?不可告人?’众人的兴趣再度被大大地引起。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对不对?那我就告诉你们吧!那就是男人嘛……都会有种毛病,说病也不是病,可病起来真要命,那就是梦遗……失……精……’最后几个字,都被冷厉痕眼明手快地捂起了嘴,几个字糊成了一团儿。

  他冷笑了一声,很明显地是针对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曹小小,‘既然你那么聪明善记,那我就再考你一个。’

  ‘不……使……制……又……一……葛……嘛?’她激动地跳起来,小嘴儿在他的大掌之下,所有的话依旧糊成不可知的一团。

  ‘谁跟你说只会考一个的?’敛眸瞅着她,冷厉痕唇畔的微笑更阴了,‘玉屏风散,你背了吗?’

  ‘鱼兵风……散?’曹小小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他的考题一次之后,开始呃呃啊啊了起来,摆明了就是心虚。

  ‘那我昨天开出来的“百合固金汤”,你总该不会忘了吧?’他完全不给她留余地,接连地教她亳无招架之力。

  ‘你开除来的“掰合姑金糖”……?’有这种东西吗?!忽然,她曹小小心里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他一翻两瞪眼,不会就是不会,反正,是他爱捂着她的嘴,不让她乱说话,那她就乖乖让他捂个够好了!

  她以为这样做,他就会善罢甘休吗?冷厉痕在心里轻笑了声,低沉迷人的男嗓附在她的唇畔,充满邪恶气息地说道:‘曹小小爱妻,多谢你在背妙香散时想到为夫的我,不过,我会向你证明我有多么不需要这帖药,一点儿……都不需要!’

  闻言,曹小小勉强侧回眸去,正对住他邪笑的眼眸,硬是吞了一口唾液,心里暗叫了三声糟糕、四声完蛋、五声暴君加坏蛋,人家是误入歧途,她是误入了师门,他才不是在惩罚她偷溜出门兼不用功之事,这绝对是在报他当初不肯答应嫁给他之仇!

  哼哼!谁要嫁给他这个虐待狂师父,要不是两年前某天她脑筋忽然出了差错拜了他这个烂师父,一年半前她一时想不开,才迟了三分之一步就逃出师门,今天的她也不会落到这步境地!

  所以说,可怜之人呀,必有可悲之处……

  

第一章:

  两年前

  大街上,人们熙来攘往,虽然说原本就应该热闹非凡,不过,今儿个的热闹法却似乎不同于以往,在嘈杂的人群中,依稀可听见一道娇嫩的少女嗓音,她仿佛一只被抓住喉咙的小鸡般尖叫着。

  ‘哇!杀人呀!救命呀!冤枉呀!哇哇哇……’

  ‘你这个小鬼,竟然还恶人先告状,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我李豹子就誓不为人!’抓住少女纤细胳膊的胡须大汉恶狠狠地恐吓道。

  ‘哇哇呀……有人要剥人皮呀!救命呀!呜呜……’忽然,少女话音一转,从尖锐变得楚楚可怜,‘我一个小女子当然斗不过你这个大粗汉,你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我像小蚂蚁一样捏死,你杀吧!你杀吧!我不会反抗的,只要你的良心能够过得去,我一点儿都不会反抗的。’

  说着,少女把他手里的刀子架上自己昂起的细脖,闭上双眼,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就在李豹子愣了一愣,不知道这刀子是否应该落下之时,站在一旁的闲人们开始对眼前的情况议论纷纷。

  ‘唉唷!真是残忍,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弱小,瞧,那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子就架在她的脖子上,真是可怜……’

  ‘不对,是她--’李豹子才想替自己说两句话,立刻又被一位书生打扮的人给打断了。

  ‘是呀!真不知道他的良心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绝对不会当众干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完,少女挑眉横睨了李豹子一眼,接着又哇哇大叫了起来。

  ‘请各位路过的英雄评评理呀!我一介小女子身在异地,竟然会去遇到这种事情,命苦呀……’

  ‘各位,其实是她偷了我--’在众人的瞪视之下,李豹子百口莫辩。

  ‘瞧!他竟然还有话说!真是教人瞧不起。’又有一道声音从人群中窜出,带着浓浓的指责意味。

  ‘我--她--哇!你们都欺负我……’这下子换他李豹子感到极度的委屈。

  少女似乎还想让他落入更惨的境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婶们,请你们不要插手管这件事情,就让他欺负我吧!我一个小小弱女子,今天遇到这种事情,也只能够只认倒楣了!’

  ‘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的好,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

  众人连声应完,拿着手边的家伙蜂拥而上,一时之间,状况好不惨烈,少女趁乱逃了出来,回眸觑了身后的混乱一眼,手里掂了掂颇沉的钱袋,交给了一直在旁瑟缩成一团的姊弟两人。

  这时,李豹子在人群中惨叫,‘各位乡亲父老,真的不是我的错,求求你们相信我,其实刚才是她……’

  少女对于自己刚才制造的那一团混乱完全无闻,细心地叮咛眼前的这一对姊弟,‘你们姊弟两人把这些钱拿着,别再让那个恶霸给抢走了,知道吗?’

  ‘姊姊,你真是一个好人,谢谢!’

  ‘别客气。’她笑得两颗黑眼珠都眯成了一条线,故意顿了一顿,仿佛在等待什么,结果,她什么都没等到!

  两位姊弟一脸莫名其妙地觑着眼前的大姊姊,只听见少女非常激动地抗议道:‘没了?你们怎么不再继续赞美下去呢?我是一个好人,然后呢?就这样没了吗?不会吧……’

  药王谷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个地方并不是救命的地方,因为,这座‘药王谷’里住了一名神医,只不过这位神医不救人,他的见死不救在江湖上可是响叮当,人们给了他一个称号,那就是冷血医邪,简称医邪冷厉痕。

  对于他,世人们有许多传闻,无论是好是坏,都有各种版本,不过,人们对于他却有共同的认知,那就是--

  医术高超是他的专长。

  见死不救是他的习性。

  武功高强是他的本领。

  家财万贯是他的秘密。

  来历不明是他的身世。

  反正,在冷厉痕的身上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有一件事情绝对没有人知道,那就是--她,曹小小,打算把他给干掉!

  一名身穿藏青色的布衫,肌肤白白嫩嫩,脸蛋仿佛猫儿般精灵圆润,身高不算矮,却也称不上太高的少女双手环胸,站在药王谷的大门前。

  她仰起了小脸,眼神透出一丝挑衅地望着门上那块‘金字招牌’,笑得又坏又邪,似乎有着满肚子的鬼心眼。

  没错,她就是曹小小;一个名不见经传,对于这江湖上任何一位大人物而言,都不痛不痒的小女子,从今天起,就是她成功的开始。

  话说,干掉冷厉痕对她有什么好处吗?当然有!既然她已经决定要从事‘大夫’这门行业,最重要的就是拜一个好师父,然后,把这个好师父的一切本领掏空之后,她就倒过头来把他干掉,在这一门行业里当老大!

  如何?她曹小小的眼光够远大吧?!

  没错,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经历过昨天的一场混乱,好不容易又从那一对姊弟嘴里讨到了几句中听的赞美话语,现在,她已经来到了药王谷门前,就只缺临门一脚了。

  这时,一名老翁迎着她的面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后,才道:‘小姑娘,你也是要来求医的吗?’

  ‘嗯……算是吧!’来拜师学医术,应该也可以算得上是求医的一种吧!曹小小点了点头,并不打算与眼前的老丈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口水。

  ‘真可惜,你跟我一样扑了个空,天下第一神医冷厉痕大夫现在不在药王谷。’

  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结论,曹小小错愕的问道:‘不在?!要不然他在哪里?’

  ‘没听说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姑娘,你想等的话,就好好地等吧!我先下山了,改日再来碰运气。’

  ‘老丈,听你的语气似乎很绝望?’

  ‘小姑娘,你来这里之前,难道没听说过药王谷里的神医拥有一身绝世的医术,却是有名的见死不救吗?我是替家里那个婆娘来求医的,城里的大夫们都说她已经病入膏盲,绝对没救了,可是,我听说只要冷大夫肯施救,天底下没有他医不了的病。’

  ‘这么厉害?’

  ‘是呀!小姑娘,看你活蹦乱跳,挺有精神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求医?算了,我要先回去照顾我家那婆娘了,你慢慢等吧!’

  ‘老丈,慢走,不送了。’曹小小朝着老头儿的背影挥了挥小手,红嫩的唇畔勾着一抹微笑,滴溜溜的水眸瞥了药王谷的大门一眼,神情之中有说不出的精灵淘气。

  自古以来,皇宫就是人们心里不可侵犯的威严象征,然而,一般人似乎很难想像这皇宫中存在着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更甚至于这宫廷里的斗争影响范围之广,很可能是家国天下的大事,正遂了一句‘跺脚而天下为之震动’的名言。

  一年多以前,四皇子寒戎取代太子胤焰登上皇帝的龙座,揭开了一场风风雨雨的血腥斗争,两个兄弟为了争与夺而彼此较劲,然而,其中的争端已经随着胤焰带着大军回到西北大漠而落幕,只是在他们兄弟两人单独相见的那一夜,寒戎负伤,这伤的来历似乎有点离奇。

  同样也是身为协助寒戎登上帝位背后的帮手之一,冷厉痕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理由,所以,他与寒戎、龙天枢、闻人玄琢以及孟观云之间产生了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信任着彼此,因为,是他们一手策画整桩夺嫡的阴谋,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并不是好人,不过,这对他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在养心殿中,寒戎屏退了所有人,他召冷厉痕进宫治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这件事情,就连宫中太医他都不能信任,而就在此际,冷厉痕忽然感到一阵恶寒袭身,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心细眼尖的寒戎瞧出来了,他淡淡地扬起唇角一笑,疑问道:‘厉痕,你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有一股恶寒袭身,人怪不舒服的。’冷厉痕摆手退了雨步,脸上的神情依旧有些奇怪。

  ‘枉你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医,难道断不出自己的病症吗?’

  ‘没病,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事要发生一样。’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冷厉痕耸肩一笑,将心里不好的预感往脑后抛去,一双凝邃的黑眸忽然变得认真,直勾勾地觑着坐在龙案前的寒戎,缓声道:‘不过,四爷,你这个伤……’

  ‘怎么?’寒戎笑挑起眉梢,回觑了他一眼。

  两个男人之间沉寂着一种奇妙的气氛,久久,冷厉痕才开口说道:‘无论怎么看起来,似乎都太奇怪了!’

  守株待兔

  反正,她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如果提起她最值得骄傲的,那就是她有很多的就是时间。

  说得好听当然是这样,不过,把话讲难听一点,那就是她根本就是一个闲人,整天吃饱没事干,混吃等死,呃……曹小小赶紧收拾住自己心中的念头,心想天底下有哪个笨蛋会这么形容自己呢?

  不管了!反正她就是有一堆时间;那个冷厉痕不在‘药王谷’里,是吧?!没关系,那她就闲来没事摆个茶水摊,在这个路口等他回来。

  反正,人家说守株待兔,就是守在树底下,兔子就会自己跑过来,既然如此,她就好好地等;不过,曹小小忘了这个寓言的最后结局是,那个守在树底下等兔子来的人,最后再也没有等到半只兔子。

  一天过去……没关系,才一天而已。

  两天过去……才两天,她姑娘有的是时间嘛!

  三天…四天…五六天……渐渐地,她有点不耐烦了!

  曹小小这时候才想到,要是那个冷厉痕一年半载不回家,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等上三百六十五天吗?

  就在她差点快要放弃的时候,这时,一匹神骏的黑色快马从狭道上迎面奔来,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忽然皱了下眉心,勒马停在她的茶水摊前……

  对身为大夫的他而言,扑鼻而来的香气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味道,似药味却又更像陈年的甘醇酒汁。

  在回‘药王谷’的中途,冷厉痕在茶水摊前勒住胯下的骏马,敛眸觑了坐在用两、三块木板钉成的柜台前的少女,深沉的眼眸打量了她一会儿。

  ‘你也是要去求医的吗?’

  曹小小偏着小脸,好奇地问道;她同时也在打量着他,眼前的男人是属于好看那一类的人,高大的身躯坐在马背上更显胁迫,另外,他还有一种很干净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他的冷酷,仿佛身在尘世中,他依旧可以凡事不动于心,自绝于世。

  ‘不。’冷厉痕语气淡然地回答她;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这条狭道的尽头,就是‘药王谷’,除了求医之外,一般人不会经过此地。

  ‘不?’曹小小开始玩味这个字眼,如果他不是来求医的,那岂不是代表说……嘿嘿,事情该不会照她心里所想的那么顺利吧!‘你不是来求医,难不成,你住在这里?’

  ‘随便你怎么想。’他翻身下马,试图寻找那香味的来源,不过,立刻被曹小小给迎面拦住,她的手里提着一壶热茶,一张小脸笑得像是可以掐出蜜汁儿似的。

  ‘喝茶,免钱的。’嘿!既然是住在这儿,那她可得好好巴结一番才是。

  ‘我不喝,拿酒来。’他冷冷地挑觑了她一眼。

  ‘本小店不卖酒,想喝的话就喝茶。’

  ‘没酒?’他见她用力地点头,随即耸肩道:‘好吧!给我一壶茶。’

  ‘快请坐。’她完全不管他绷着一张俊脸,就兴匆匆地把他拉到一张随时有倾颓危机的桌前坐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喝茶。

  冷厉痕眼角余光瞪了她一眼,心想她该不会在茶里下了蒙汗药吧?!不过,寻常的毒药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具危险性,他嗅了嗅茶水的气味,没错,他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浅饮了一口之后,他大感不对劲,语气凌厉地问道:‘你在茶水里加了什么?’

  曹小小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呆了,‘我……我只不过是随便摘了几根野草,加到水里去煮,你……你到底是怎么了嘛?!’

  ‘野草?不可能……’冷厉痕气急败坏地掀开壶盖,伸手掏出壶里被煮烂的杂草树叶,一看之下,心顿时凉了半截,‘修罗草!’

  ‘修罗草?你在说什么?你说这几株像野草一样的东西叫作什么修……修罗草?哈哈,你真爱开玩笑。’她干笑了两声,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谁跟你开玩笑!你到底是谁?怎么可能会有修罗草?!’他猛然上前擒住她的衣领,就像揪住一只小猫般简单而不费力。

  她划动双手,腾空的两只纤足不断地试探着地面的高度,‘你抓住我做什么?我……我正正当当开小店,卖茶水赚钱,这也犯到你了吗?’

  ‘茶水?是毒水吧!’他冷哼了声。

  她不服气地回以一道更重的哼声,‘我又不知道那叫作修罗草!阿爹以前告诉过我,树皮草根都是可以救命的,我想,只卖白开水一定没人买,就随手摘了几株好看的花花草草,加到水里去煮了……’

  他没好气地横睨了她一眼,心想她所说的话确实也没错,一样药材就算毒性再强,只要运用得当,也是能够救人一命,不过,那是在特殊的情况之下,而不是像她这样随便拿来乱用。

  ‘你真的不知道那是修罗草?’一双沉黑的眸锁在她的身上,不放过她一丝一亳的表情。

  ‘不知道,可是,我就算知道也会加下去呀!因为,我又不知道那种草有毒……’她装出了一脸无辜,恼火地瞪着他。

  ‘这种草有毒,你不知道吗?’冷厉痕伸手点住了身上几个重要穴道,语气冰冷地对她说道。

  ‘什么?!真的有毒?’闻言,她一双美眸顿时成了两倍大。

  冷厉痕觉得自己疯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少女面前失去控制,照理说,他应该要小心谨慎,防范她有同党会危害自己,然而,他一时情急之下所显露出来的弱点,足以教他随时丧命。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颗丹药,交给了她,‘将这颗药加入你给我喝的茶水里,煎成三分,另外,再加入龙胆花,在这附近就有生长,颜色紫红交替,形状如碗大,很好找的。’

  ‘为什么我要去替你摘药?’她噘起了小嘴,这男人真不客气!

  ‘因为是你害我中毒,所以你有义务要替我抓药,快去!’

  ‘真霸道!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野蛮的男人,我曹小小可不是被人吓大的,说不去就是不去!’她姑娘双手抱胸,小脸往上一扬,就是一副要跟他作对的模样。

  ‘去!’才刚吼完,冷厉痕一时气血运转不过来,暂时失去了力气,不支地靠在面前的桌子上;修罗草的中毒症状时好时坏,如果在他煎制解药之时,恰好碰到情况恶劣,他很可能就会遇上极大的危险。

  ‘喂……’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他,发现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忽然,形状美丽的小嘴弯成了一抹新月。

  哼哼!中了毒还能自己解毒,他十之八九应该就是那个冷厉痕了吧!嘿嘿,他终于落入她的手里了!

  这种情况通常人家都怎么形容呢?嗯……生不如死?不对……任人宰割……嗯!好像有点通了,啊!她想到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呃--这样是不是说他是老虎,而她是那只小狗呢?呸呸呸!哪有人会说自己是小狗的?当她什么话都没说!

  她本来是想要努力巴结他,让他失去心防,不小心被她的善良行为感动得乱七八糟,进而收她为徒,不过,老天似乎一直都站在她这边,教她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收我为徒。’她笑咪咪地乘机勒索道。

  ‘什么?!’冷厉痕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些话,简直是错愕万分。

  ‘你收我为徒,我就去替你配解药。’她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在他身旁绕着圈圈兜来兜去。

  ‘不!’

  ‘不?那就算了,你慢慢在这个荒郊野外等死吧!’说着,她转身就走。

  ‘回来!你这个--’

  喊她了?他大概已经认知到自己非她不可了!曹小小笑咪咪地回眸,自我介绍道:‘曹小小,我的名字叫作曹小小,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冷厉痕低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现在眼前就摆了一个,才刚见面就教他大开了眼界。

  原来不是想收她为徒!曹小小噘了噘红嫩的小嘴,‘真是不识好歹,收我为徒就不必死,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这种交易是你赚到了,快,等死?收徒?你到底收不收?’

  ‘不收!’他冷哼了声。

  ‘嘴巴真硬,好吧!’她小手无奈地摊了一摊,‘那就请你在这里好好等死,放心吧!我会当做好事一样,把你给扛到某处乱葬岗埋起来,逄年过节你就别想要我供奉水酒了,那种麻烦事情我曹小小不屑做,反正人生自古谁无死嘛!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别怕喔!’

  ‘我才不怕死!曹小小,快点照我的话去做!’他嘶吼着,仿佛一头发怒的猛兽,随时都能够咬断她白嫩的小脖子。

  嘿!就算他是猛兽,顶多也就是一头负伤的兽吧!能耐她何呢?曹小小有恃无恐地挑衅道:‘人家说,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又不是你徒弟,为什么要替你去做事呢?’

  她这个小妮子未免太小看他的本领了,就算是此刻中了毒的他,再来十个像她这种的人,他都能够轻易解决,就像捏死小蚂蚁般简单!

  ‘只要我收你为徒,你就去替我配药?’他微扬的语调透出一丝诡异。

  ‘对。’她点头。

  ‘只要我收你为徒之后,一切就完全听我发配?’一双眯细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在她的脸上。

  她再度笑着点头,‘对,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临时反悔,把我给逐出师门。’

  ‘好,你叫曹小小?’

  ‘对,曹小小就是我。’她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好像渐入佳境了,这是不是代表成功有望了?

  他冷笑了声,‘我决定收你为徒,现在,立刻去替我配药!’

  真是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轻易就进了‘药王谷’,嗯……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的山谷,奇花异草是多了一些,不过,一点都看不出它被人视为龙潭虎穴,害她心里小小地失望了一下。

  ‘这里就只住了你一个人?那……谁给你打扫洗衣煮饭呢?’曹小小跟在他的身后进屋,环视了一圈之后,纳闷地问道。

  ‘不--’才刚开口,冷厉痕忽然挑眉觑了她一眼,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忽然泛上了他的唇角,‘是的,你来得正好,我恰好缺了一个这样的人。’

  ‘什么?!’

  ‘你不是说过吗?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我肚子有点饿了,徒弟,去弄两样东西来吃吧!’说完,他大爷两手一摆,往屋里走去。

  应该不是这样吧!她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不死心地在他的背后大叫道:‘师父,我是来学医术,不是来学煮菜的!’

  ‘凡事从基础做起,你就安分一点吧!’他低沉的嗓调从屋里传来,语气之中含扬着浓浓的笑意。

  哼!一听就知道他现在很得意!曹小小双手圈成筒状,往屋里大吼大叫道:‘我是不会做的!臭师父,你听见了没有?我绝对不会乖乖做一个下人,听见了没有?’

  ‘我知道,你是我徒儿嘛!乖,去做饭,师父饿了。’语音一落,从此,屋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无论曹小小如何不服气地叫嚣,冷厉痕摆明了就是不想理她。

  一直到两个时辰以后,三菜一汤的膳食出现在大厅里的饭桌上,结果到底是谁输谁赢了呢?至此便见分晓……



第二章:

  一个月后

  听说,‘药王谷’就像是一处充满危险的龙潭虎穴,前来求医的人们很难得其门而入,就算进去了,大概也可能没命出来,不过,怎么他赵天材的命运比别人好,一敲大门就有人请他进来,而且还供上茶水小点,活像他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贵客一样。

  难不成,最近‘药王谷’的经营困难,准备要大开门户,广救天下有病之人了?事情要真是这样,他可要好好回去宣传一番。

  ‘客倌,喝茶。’曹小小从屋里笑咪咪地捧出茶水,递给了赵天材。

  赵天材伸手接过,也是一样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姑娘,你人心真好,以后一定会有好报。’

  ‘不要喝。’冷厉痕幽淡的嗓音从屋里飘了出来。

  ‘你不要听他的,我泡的茶最香了,你喝喝看就知道。’曹小小晾了晾手,教他别把冷厉痕那些风凉话当真。

  ‘好--’

  ‘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就不要喝。’从屋里飘出来的男人嗓音依旧冷得像冰一样,‘曹小小,我不是已经交代过了,药柜里的药材不要乱碰吗?’

  ‘你就可以随便拿,我身为你的第一高徒,为什么不能拿呢?师父,你放心吧!我今天拿的是补药那一柜,不会出事的。’

  闻言,冷厉痕不屑地冷哼了声。

  ‘你不能拿,原因有三:第一,是你强硬要拜我为师,我并不想收你当徒弟;第二,就算你是我的徒弟,也绝非高徒;第三,你确定自己拿到的是补药吗?很抱歉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我把药材柜子的排列给换了,你拿到的非但不是补药,而是另一种毒性极强的药材,少量服用无所谓,不过,照你抓的那一把看起来,那杯茶喝下去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什么?!’男人眼睛成铜铃大,双手颤抖着把茶小心放回桌上,表情写著「多谢好意,本人敬谢不敏’。

  ‘臭师父,你干嘛没事把药换柜?!’她气呼呼地往屋里大叫。

  一记冷笑声从门内抛了出来,‘我可是一番好意,让你好好用心认清药材的长相,而不是随便记了一个药柜,就胡乱抓药。’

  ‘才怪!你分明就是在整我!臭师父,这样整我你很高兴吗?’曹小小气得脸儿通红。

  ‘对。’直截了当,干脆!

  ‘小气鬼,喝凉水!已经收我为徒整整一个月,我什么捞什子草药也没背半个,只能在一旁偷学,每天还要照煮三餐,打水洗衣,我是来当学徒,不是婢女,你搞清楚了吗?师父!’

  ‘不高兴的话,你大可走人,慢走,恕冷某不远送。’他含着浅淡笑意的语气,丝亳听不出一点舍不得的意思。

  ‘我才不会遂了你的心愿,走了让你遂心如意!’

  ‘你说不想遂我的心愿,那如果我说自己真的很乐意收你为徒,曹小小,那你就会走人吗?如果是,那我很乐意给你一个类似的说法。’

  ‘我--’她怎么好像搬了砖头砸自己的脚呢?曹小小气得头顶差点儿冒烟,不过,她还是很聪明地忍了下来。

  ‘姑娘,请问我拜托你的事……’赵天材眼见情况发展出乎意料之外,试图力挽狂澜,将事情导回正途,那就是请天下第一名医替他治病。

  ‘你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我现在要去跟我师父算这一笔帐,如果你口渴的话就喝茶吧!’她重重地把那杯毒茶往他面前一放,转身甩头,纤手大剌剌地一扬,‘我进去打仗了。’

  看着桌上的那一杯黄澄澄的茶水,男人硬是吞了一口唾液,伸手害怕地将茶杯推得更远一点。

  他坐立不安,开始觉得老天爷似乎没有特别疼爱他,此时,屋里忽如一声惊雷震天,男人与少女开始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战事。

  ‘我是来学医术的,才不是来当你的下人,听清楚了吗?’少女似乎早就积怨已久,一进门就如河东狮吼般。

  男人的语气闲闲凉凉的,‘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徒弟,一个当人家徒弟的,能对师父这么吼吗?’

  ‘这叫作上梁不正下梁歪,哪有一个师父会像你这样存心整徒弟的,我只不过是有样学样,而且,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少女‘哈’地一声,似乎对于这件事情感到非常得意。

  男人冷笑了一声,对她的话感到有点不屑,‘你竟然还有脸提起这档子事?要不是我及时吞下了解药,只怕早就被你那杯茶给毒死了!’

  茶?!会毒死人?赵天材骇然地看着桌上那杯茶水,忍不住再度伸手将杯子推得更远;呜……他只是来医治一个小小的隐疾,怎么突然间变成有了生命的危险呢?

  ‘你胡说!我曹小小泡的茶才不会毒死人,不信?我就教外面那个人喝给你看!’曹小小忿忿地说完,撩起门廉冲了出来,然而,她四下望了一圈,哪里还能看得见赵天材的人影呢?

  他早就为保小命,逃之夭夭去也……

  据说,在很久以前……她曹小小忘了到底是多久以前了,反正久到记不得,就是很久很久就对了!

  在楚国的高山上有一只很不得了的凤凰鸟,这只鸟不飞则已,一飞冲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想,那只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大概是冷厉痕的十八代前祖先,要不然至少有一点亲戚关系,才会让他那么变态,不教她就算了,一旦认真教起来,简直就是想把人给操死!

  药室里,满是袅袅的草药香味。

  此刻,坐在药室前的台阶上,怀里抱着一本重重的医学大典,曹小小恨恨地瞪视着眼前正在调药剂的男人,活似他是她结怨了八辈子的仇家。

  ‘看我做什么?我现在不是在教你了吗?勤劳一点,背吧!’冷厉痕用手掂量着药材的斤两,完全不看她一眼。

  ‘你是故意的,这本书那么厚,字那么多,一定是你故意拿来折腾我的,对不对?’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就有气。

  ‘你看得出来?’他冷笑挑起眉梢,觑了她一眼。

  ‘我曹小小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不喜欢我,想尽了办法要赶我离开“药王谷”。’

  说完,她忿忿地把书往一旁丢去,立刻又觉得那本书被她拿来出气太可怜了,只好又拾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继续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她的一举一动教冷厉痕觉得好笑,‘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我一句也没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点,你一个小小女子,为什么执意要拜入我的门下,学当一个女大夫呢?’

  ‘呃……’她足足迟疑了好一会儿,还回答不出来;她怎么能够老实说出自己的目的呢?她可是为了干掉他,才想尽办法拜入师门的呀!

  她这一会儿的犹豫引起了他的兴趣,冷厉痕唇畔的笑痕更炽了,‘怎么?只是一个小小的理由,需要思考那么久吗?’

  ‘当然!哼!我天生善良,心肠又好,学了医术之后,一定会悬壶济世,救许多人活命,才不会像你一样,见死不救,活似一个黑心菩萨。’

  ‘你这句话真奇怪,既然黑心,怎么又说是菩萨呢?’

  ‘因为,你的医术实在是太好了,就像菩萨一样可以令人起死回生,不过,你的心肠太黑了,老是把求医的病人挡在门外,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所以我说你是一个黑心菩萨。’

  ‘谢谢你的恭维,冷某我却之不恭,似乎只好虚心承受下来了。’他笑耸了耸肩,存心气煞她。

  虚心?这个男人除了自大、骄傲、冷血、无情以及见死不救之外,知道虚心这两个字要怎么写吗?

  ‘我要去背书了!’她哼了一哼,猛然站起身甩头走出去。

  ‘好好背,为师的会不定时抽查,请你这位高徒千万不要让师父泄气了。’他没空瞧她一眼,只是在她背后语气凉凉地说道。

  曹小小不服气地快步远离,一直到整个人消失成豆大般的黑影,片刻后,一道清嫩的吼声冷不防地从远方传来,‘放心吧!我会让你好看的!到时候我会让你后悔欺负我这个资质聪颖的好徒儿!’

  ‘希望如此,我一定会痴痴地静静地等待着你的好消息。’他微微一笑,捻起一把药材放入锅炉中,语气不轻不淡,不大不小,却恰到好处可以让远方的曹小小听得一清二楚。

  气死了、气死了!

  她快要被那个臭师父气死,也差点被自己给气坏了!

  原本还以为拜一个厉害的师父学医术,只要三两下的工夫就可以成为举世无双的神医接班人,没想到,她活了十六个年头,现在竟然又像个初入学堂的小童娃似的,每天背这些草根药皮名,真是气煞她也!

  曹小小气呼呼地沿著「药王谷’的草药围墙边,其实,这一面围墙并不十分明显,不过,因为种植的草药具有毒性,如果不配合谷内特殊的药香混合吸嗅的话,擅自闯入谷内的人,不出半刻钟就会昏迷不醒,不过,曹小小并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她每天闻着冷厉痕熬炼的药香,早就已经对这药草的毒性没感觉了,现在,如果说她有任何感觉的话,那就是生气!

  对!她很生气!

  为什么呢?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她那个臭师父似乎天生就是她的克星,他的一字一句,总是往她心里头钻去,教她莫名其妙就会生气。

  或许,是因为他小瞧了她的本领……对,一定就是这样没错,她曹小小天生志气高,人家说‘士可杀不可辱’,他等着瞧,她绝对会--

  ‘姑娘,请问尊姓大名?’

  就在她想得出神之际,一道苍老的嗓音打断她的思绪,这声音虽然听起来沙哑,不过,却奇异地充满了活力,可见出声的人内力不低。

  曹小小美眸一转,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人站在谷门口,想必是来求医的人吧!

  不过,算他倒楣,遇上她姑奶奶心情不好的时候,‘老爷爷,我没见过你,为什么要把名字告诉你呢?’

  ‘那……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个“药王谷”里呢?’老人不以为意,呵呵一笑。

  ‘我连名字都不想告诉你了,你觉得我会把在这里的原因说给你听吗?老爷爷,你说话古里古怪的,我要进屋里去,不理你了!’把话说完,她立刻捧着怀里的药书转身回谷。

  ‘慢着!’白发老头叫住她之后,立刻就捱了一个白眼,‘呃……我是想问……问那个……冷大夫在不在?’

  ‘他?’

  她眉儿一挑,完全就是一副非常不高兴的模样;她姑奶奶有一种怪癖,就是她在生气的时候,旁人最好识相一点,别提那个惹她生气的人!

  ‘对,就是他。’老头儿点点头,呵,话题总算有一点交集了。

  ‘他叫冷厉痕是吗?’曹小小笑了,看起来极端诡异。

  ‘对对对,就是那个冷厉痕大夫。’他的表情越来越兴奋,只见眼前的少女顿了一顿,微微地朝他勾起微笑。

  ‘喔!’忽地,那一抹笑容不见了,少女闷吭了声,‘他死了。’说完,扬扬手,就要往屋里兜去。

  ‘什么?!’闻言,白发老人大惊失色,一时之间,脸色与他的头发一样白,‘爷他……死…死了?!’

  ‘对!’她鼓着红红的腮帮子掉头离开,心里还是一肚子气。

  ‘怎么会这样?爷他--事情糟糕了!’说着,白发老人一个闪身,就立刻不见人影了。

  曹小小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妥当,总觉得自己生冷厉痕的气,不应该拿一个无辜的老头儿泄愤,她想,自己还是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产生误会。

  ‘老爷爷,我还是老实告诉你好了,其实刚才是我被他给气晕了,才会这么告诉你,你想,一个死人怎么可能会惹我生气呢?所以,他还活着--’她回眸一顾,却只见四下无人,徒然一阵冷风从她的面前飘荡而过。

  ‘老爷爷?’她轻轻地试唤了声,忍不住一时毛骨悚然了起来,难不成……她刚才遇见……鬼?!

  ‘师父--’这下她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往门里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正喊着刚才被她说已经去见阎王的死人--

  ‘师父--’

  曹小小一路呼啸,卷带着一阵强风撞进冷厉痕的怀里,全身抖瑟不停,一双纤细的藕臂死命地圈住他的脖子,颇有想谋杀他的意图。

  ‘你怎么了?见鬼了吗?’如果不是撞了邪,她这个家伙才不会忘情地扑进他怀里;冷厉痕敛眸瞅了她的头顶一眼,她小小软软的身子靠在胸前,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受油然生起。

  他忍不住勾唇微微一笑,平时的她看起来又辣又呛,活似根小红椒儿,对他这个师父又是回嘴、又是叫嚣,没想到,此刻颤抖如风中小白花儿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挺可人的。

  听到他说‘见鬼’两字,曹小小惊讶地抬起白嫩的小脸,露出一脸‘活见鬼’的神情,‘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曹小小爱徒,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不要以为用这招美人计就可以迷惑我,虽然师父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是,也不至于差劲到会受你这株干扁四季豆的吸引,省省这功夫吧!’

  ‘我--’她猛然从他怀抱里跳开,气恼地瞪他,哼!竟敢说她是干扁四季豆!哪天找个机会让他瞧瞧她的真材实料,教他不敢小觑她--

  呃……不管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她心里害怕,还是不敢离他太远,小声地说道:‘师父,这里以前是不是住过……一个白发老头?’

  ‘一个白发老头?’倏地,一抹深沉的光芒闪过他的眸底。

  ‘嗯!’曹小小心有余悸地点头,回想着刚才的情况,‘他一定是……是“那个东西”,才会我一回过头,就看不见人影了,师父,你怎么没跟我说这里……闹“那个东西”呀?!’

  ‘我如果说了,你就不会拜我为师吗?早知道你那么怕“那个东西”,我就用这招把你给吓跑,真是可惜!’他故作惋惜地啧啧两声,似乎想看她这只被逼上墙头的小猫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真的有……“那个东西”?’她小声地说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惊疑地瞧着四周。

  ‘如果我说有呢?’他兴致盎然地挑起眉梢。

  闻言,曹小小猛然吞了口唾液,假装很‘不小心’地偎到他的身旁,然后,继续很‘不小心’地抱住他修健的长臂,笑咪咪地说道:

  ‘师父,咱们师徒两人的感情不算差吧?’

  ‘是不算差。’而是很差!冷厉痕敛眸瞅着她小小的鸡蛋儿脸,冷笑地在心底补了一句。

  ‘那……我们的房间应该不必离那么远,搬近一点可以吗?’当初因为太气他了,所以不智地选了一间最边缘的小房间,她现在非常后悔自己那时候的冲动,完全不顾后果!

  ‘你不是常说我这个师父坏心眼吗?不是常说若非一时鬼迷了心窍,不会拜入我门下吗?曹小小爱徒,咱们两人还是离远一点好些。’

  她连忙摇头,‘不坏!不坏!师父是一个实心眼儿的人,凡事都为徒儿着想,徒儿感激涕零,无以回报!’

  ‘是吗?那以后我说的话,你都会听啰?’

  ‘听!一定听!’这回,她则是用力地点了几下头。

  ‘好,这本书拿着。’他随手抽了一本药经给她,‘只要你能够在三天之内把这本经书的内容融会实通,我就空出隔壁的书房,让你搬进去。’

  ‘才三天?’她怪叫了声。

  ‘对,就三天,好好背吧!小小爱徒。’不管她的反应多么错愕,冷厉痕只是微微一笑,大手一摆,转身离开药室。

  从以前到现在,这个‘药王谷’里并不是只住了他一个人,只不过,他并没有让曹小小知道这件事情;一直以来,有一名仿佛影子般的男人随他住在这座谷里,称得上是他的侍卫与仆人,只是,自从曹小小来了之后,他就不再出现,躲在暗地里保护‘药王谷’。

  ‘爷,您唤我有事?’

  ‘今天那老头来过谷里?’

  ‘是的,他与曹姑娘见过面了。’

  ‘详细的情况,你知道吗?’

  ‘属下没有走近他们,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曹姑娘似乎说了什么话,曲长老一听之下大受震惊,然后就飞快地走掉了,然后,曹姑娘好像也受了惊吓,接下来的事情,相信爷会比属下更清楚。’

  ‘我知道了!’一顿,冷厉痕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又问道:‘我要你找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没有,属下已经把整座山头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爷想要的东西。’

  ‘那没事了!你退下吧!’话落,只见一道黑色的魅影闪过,室内顿时显出一种异常的宁静,此刻,冷厉痕的表情是百味杂陈的。

  随即,他耸肩一笑,曹小小那家伙似乎挺怕鬼的,不过至少那本经书在三天内能够引起她的注意力,省得教她像一只惊弓之兔,蒙着头自己吓自己,不幸把自己吓坏了!



第三章:

  这个男人一定故意公报私仇,存心要虐待她曹小小!

  没关系,人家不是常说了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她曹小小就是为了变成一个伟大的人,才会想尽办法混进‘药王谷’,那个冷厉痕就等着瞧吧!

  等到她变成伟人之后,看她怎么把他欺负回来!

  她捧着一本经书,坐在小凉亭的台阶前,摇头晃脑地背著书中的内容,神情看起来好不认真。

  ‘神农本草经记载,药物按其性能与功效,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久服多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中品为臣,主养任以应人,有毒无毒,斟酌为宜,欲遏病补虚赢弱者;下品为佐使,主治病以为应地,多毒不可久服,欲除寒热邪气。破积聚。愈疾者……’

  蓦然,她手里的书被人冷不防地抽走,美眸一瞪,立刻就找到了那个将她书本拿走的人,那就是冷厉痕!

  ‘背好了吗?’

  果然如他所料,她这三天来无论吃睡,都抱着这本药经不放,所谓的‘闹鬼’事件,似乎已经在她的印象中淡化了。

  ‘把书还我!’她伸手要讨,活像那本书已经成为了她的宝贝。

  ‘我说,你把书背好了吗?’

  ‘那……那当然了!’输人不输阵,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被他给瞧扁了;曹小小哼了一哼,表现出傲然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含笑点头,‘那好,我考考你,在药材中,所谓的君臣佐使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那还不简单,君嘛!就是指……上品,对,既然都已经是皇帝级的药材了,那一定是最好的;臣呀……就是中品,人家说官有中奸,一定是好坏掺半;佐使……佐使就像……就像奸细,奸细一定是坏人,没一个好东西!’一口气说完,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聪明。

  ‘你的领悟力很高。’他微笑颔首,难得对她语带夸赞;她的创新论调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不过--

  ‘谢谢,真是不好意思,蒙你夸奖了。’曹小小脸儿一红,没想到他这个男人似乎也不挺坏的。

  ‘不过,让你背了三天神农本草经,似乎只证明了一件事情。’对,已经让她读了三天三夜,竟然只能掰出这种东西,冷厉痕简直是大开了眼界。

  ‘什么事?’不会又是要藉机夸奖她吧?这样真是不好意思,曹小小抚了抚后脑勺,笑得乐呵呵的。

  ‘那就是你识字,字却不认识你。’他淡淡地说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听就觉得他的话不对劲!她曹小小什么都不精,就是心眼儿特别鬼!

  ‘亏你背了三天三夜,竟然只背出了这一点感想?’他眯起黑眸,瞪了她一眼,‘什么皇帝忠臣奸细?我看写这本经书的人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会被你气到吐血身亡!’

  她气得鼓起腮帮子,一时间气得没话说,不过,她小脑袋瓜子一转,忽然又转出了一点鬼主意儿。

  ‘人家说名师出高徒,我想,一定是师父不好,徒弟才会不成材,所以,师父,你要好好反省一下,知道吗?’

  ‘你不成材需要我来反省?’他内心惊讶的反应,何止是错愕两字可以形容呢?

  这个女娃儿前辈子是小牛犊……不,是老牛来投胎的吗?要不然,这辈子怎么会有吹也吹不破的牛皮呢?

  ‘对呀!师父,你好好教,我好好学,人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说苟不教,父之过,这就说明了孩子没学好,准是他爹娘的错。’曹小小心里好得意,觉得那些古人说的话,一句也没错!

  ‘是吗?我只听说过,教不严,师之惰,为了不让人说我这个当师父的太懒惰,曹小小,从现在开始,你皮就绷紧一点,准备受死吧!’说完,他瞅着她轻哼了两声,转身大步走开。

  原来,古人还是有说错话的时候!曹小小一下子又成了一个小可怜模样,跟在他身边笑咪咪地乞求道:

  ‘师…师父……徒弟我刚才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人家说童言无忌嘛!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徒弟一命,求求你不要啦……’

  ‘哼!’他闷吭了声,继续往前走,不太想理她;最近,他似乎发现了另一种人生乐趣,而这种乐趣恰恰好来自于身后这个喳呼不休的小人儿。

  ‘师父--’

  在京城的南边儿有一家药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正应了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名言,这家药馆的生意非常的好,因为,它的挂牌大夫的医术算得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了。

  ‘大夫,你家那个小姑娘呢?’一名中年文人站在药馆门口,往里面探头瞧了半晌,迟迟不敢进来。

  ‘她不在。’坐在药柜前的曹华鹊觉得好笑,向中年文人招了招手。

  做了一个‘幸好’的表情,中年文人才敢大步踏进药馆,看见曹华鹊失笑的表情,故意打肿脸充胖子问道:‘已经好些天没看见她,跑哪儿去了?’

  ‘唉……你这句话问到痛处了,我这个当人家爹的,原本应该对自己女儿的行踪了若指掌,不过,她丫头留下了一封信,人就跑了!’

  ‘喔?难不成与情郎私奔去了?’

  曹华鹊再度叹息,‘如果是这样,那我倒不用担心,糟糕的是,她那丫头说她要去拜师父,你说,她阿爹我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有名大夫,能比得上我的人,恐怕是寥寥无几,连我都教不会她了,她还能去跟谁学呢?’

  ‘比你更厉害的人!’中年文人臆测道。

  ‘比我更厉害?’他顿足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他想起了一个男子,‘那个人?他是绝对不会收她这个丫头为徒的。’

  ‘喔?你对他似乎挺清楚的?’

  ‘当然清楚。’说着,曹华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因为,他就是天底下最著名的冷血医邪,见到了病人都忍心不救,对于苦苦哀求自己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何况我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唉……我想,她大概不久以后就会回来了吧!希望如此……’

  是的!他确实一点都不想收曹小小这个妮子为徒,不过,却也并非很想把她给赶出药王谷,凭良心说起来,她这只聒噪的小麻雀有时挺解闷的。

  此刻,冷厉痕站在高高的大树干上,高大伟岸的身影占据了树背的阴影,唇畔噙着一抹微笑,静静地倾听着曹小小蹲在小溪旁洗衣唱歌的嗓音。

  ‘臭虫坏,坏不过我那坏师父,狐狸贼,贼不过我那贼师父,谁若拜他当师父,谁就倒楣一辈子……’

  ‘小小爱徒,请问你刚才是在说谁呀?’他沉冷含笑的嗓音忽然打断了她,随着话声一落,一尊修长高大的身影降临在她的身后。

  ‘啊--’被抓包了!曹小小灵机一动,继续捣衣不想理他,‘我在洗衣服,没空理你。’

  ‘是吗?’一抹邪恶的微笑忽然跃上了他的唇畔,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诡谲的气息,‘曹小小爱徒,可是我很想告诉你,在你的背后有--’

  ‘鬼啊!’她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被他的声音勾起了一大半,另外一大半是被自己的心里作崇给吓出来了;她抛开了捣衣棍,就像一只小蚱蜢般跳进他的怀里,然后就赖着不肯下来了。

  他掀唇一笑,任由她死命地抱住,仿佛挺享受她温润沁香的娇躯贴合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走……了……没?’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摇摇颤颤的。

  ‘什么东西走了没?’他的语气故作好奇。

  ‘就是……就是那个东西呀!’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是想告诉你,在你背后的草地上长了一朵小花,很好看。’

  ‘什么?!’她猛然放开了他,往后跳了一步。

  ‘小小的,紫色的,啊……现在被你踩烂了,真是可惜。’

  她颤抖的素手指住了他,‘你这个臭师父、烂师父!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坏心眼的人--’

  ‘你不是说我实心眼儿,很替你这徒儿着想吗?’他耸了耸肩,轻松地拿她的话来反驳她。

  ‘没说过!’她坚决不承认,转身忿忿地走掉;哼!她要离他越远越好,免得哪一天真被他给气死了……

  ‘是吗?’他倒是不太介意,扬声在背后唤她,‘喂,曹小小爱徒,走慢点,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啊……’冷不防地,她发出了一声惨叫,被一块突起于草地上的石块给绊得狗吃屎。

  见状,冷厉痕忍不住在她身后耸肩叹息,‘唉……你为什么不听我这个师父的劝呢?我才正想告诉你走慢点,注意脚底下有一块会绊脚的石头!’

  说着,他走到她的身旁,看见了她粉嫩的鸡蛋脸儿上有几处擦伤,忽地,他完全不顾她此刻正睁着一双怒气腾腾的美眸瞪着自己,俯身长臂一揽,就将她给腾空抱起,纵身往‘药王谷’的方向掠去,一路上,总是不断地听见曹小小拉高嗓子的尖叫--

  ‘放开我!你这个臭师父,把人家害得跌倒,现在你又想干什么?你难道不晓得飞那么高,跌下去会更痛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再继续大吵大闹,我会一个不留神把你给扔下去,这样你还想吵吗?’

  他送给了她微笑的一觑,其中充满了恐吓的意味,然后,天地之间顿时少了曹小小尖嫩的叫声,徒留风声呼呼,叶声沙然……

  一只纤细的莲足,被握在男人的大掌里,宛如玉石般晶莹剔透,曹小小两颊仿佛扑了粉般嫣红,颤颤地,一动也不敢动。

  ‘疼吗?’冷厉痕半曲长膝跪在她的面前,动作轻柔地在她小腿胫骨上的擦伤擦药。

  ‘你说呢?’她哼哼了两声,还是不愿意给他好脸色。

  面对她一脸气愤不领情的模样,冷厉痕不以为意,擦完了玉白的嫩腿,他站了起身,俯首曲起长指轻轻地滑过她娇美的脸蛋,叹然道:‘可惜了这一张嫩脸儿,毁了。’

  ‘什么?!’闻言,曹小小慌了手脚,连忙揪住他的衣领,‘师……师父,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我的脸……我的脸真的……真的破相了吗?’

  ‘我说的难道还会有假吗?’他理所当然地反问她。

  ‘我不要!师父,你帮我想想办法,人家不想要破相,你是一个神医嘛!又厉害、又英俊,简直就完美得惊天动地,师父……’她揪着他的长袖不放,仿佛那是她此生最后的依靠。

  这些恶心的话真亏她说得出口,冷厉痕笑叹了声,把手里的小玉盒丢给了她,吩咐道:‘拿着,这是玉灵膏,每天早晚擦一次,伤好了以后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她噘起了小嘴,抱怨道:‘有这种好东西就应该早一点拿出来嘛!害我担心了半天,以为这下真的完蛋了呢……’

  ‘你还有话要说吗?’他扫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之中沁着一丝威胁恐吓的意味。

  ‘没…没事了!’

  她连忙摇头,转身拔腿就跑,省得他反悔,又要把药收回去;握在小手心里的玉盒,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有些儿烫、有些儿撩人……

  自从进了‘药王谷’之后,曹小小每天的生活秩序就是煮饭、洗衣、泡茶,另外,就是三不五时跟冷厉痕斗嘴,有时候实在是太气他了,就会在他的饭菜里加把黄莲苦死他,不过,令她觉得奇怪的是,明明那么苦的饭菜,他却都还是吞得下去,一句话也不吭,怪人!

  隔天。

  曹小小提着篮子正要去摘园子里新长的菜苗时,她又哼了那一首虐待人的师父歌,手里的小提篮晃呀晃,忽然,她看见了谷门口出现了一抹不寻常的红色身影,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仔细一瞧,哇!不得了了--

  ‘喂!师父,有一个女人昏倒在咱们门口,该怎么办?’她朝屋里一喊,心里非常明白她那个臭师父耳朵挺好的,大概就算她在十公里外悄悄说他的坏话,他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吧!

  果不其然,从屋里传回来一道冷淡的男人嗓音,‘不要理她。’

  ‘可是山上很冷,她会冻死的。’她继续往里面隔空喊话。

  ‘如果你在担心这个的话,那就拖远一点,眼不见为净。’再度传回来的男人音调似乎有一点不耐烦。

  ‘眼不见为净?师父,没有人会这么做的啦!我把她拖进去,让你替她把把脉,好不好?’

  她这样算是在命令他吗?

  ‘不好。’休想他会答应,冷厉痕轻哼了声,放下了手边的工作,走到窗边,拉开了一丝细缝,冷冷地觑着谷门口。

  ‘我会负责照顾她--’

  他丝亳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小小爱徒,你说在这个“药王谷”里谁说的话算数?’

  ‘你老大,当然你的话算数。’她很小声地喃喃自语,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小嘴。

  不过,她的喃喃自语被内力深厚的冷厉痕听得一清二楚,回应她的是一声带着笑意的冷哼,‘既然知道,就照我的话去做!’

  ‘是--’她故意拉高了长音回答屋里狠心见死不救的男人,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跑堂的小二,不过,一双圆骨碌的美眸滴溜地在女人的身上转着,好像还不太死心的模样……

  晚上,两人面对面地吃着晚饭,曹小小偷瞧了面无表情的冷厉痕好几眼,才迟疑地开口说道:‘师父,白天那个生病的女子……’

  ‘还在吗?’

  ‘当然……当然不在了!我花了九只牛两只虎的力气,辛辛苦苦地把人给扛到十里外的乱葬岗去了,师父,那个人好像病得很严重,这样丢下不管好吗?’她故意教声音听起来很可怜。

  ‘你说呢?’

  ‘不好。’难得有发言平反的机会,她拚命地摇头,希望能够藉此机会教他救人。

  ‘不好吗?那行!你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如果你的理由说得通,我就救她,如何?’

  ‘呃……’

  ‘想不出来吗?’

  ‘啊……你是一个大夫,可却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大夫……她是一个生病的女子,可却素昧平生,能不能拿出诊金都说不一定……她躺在咱们谷门口,可却昏迷不醒,也没说要咱们救她……’

  ‘那就对了!以后少随便从外面捡病患回来,我不会救他们的。’

  ‘你不救,我救!’

  ‘凭你?’他回眸上下打量了她瘦弱的身子骨一眼,抛下了一声冷哼之后,搁下手里的饭碗,耸肩笑着离去。

  ‘我会做给你看的!臭师父!我这么好心替你做功德,你连一句赞美也没有,唉……真空虚,这么久没有听到别人赞美,好难过喔……’她低着头也把碗筷放下,一边闷闷不乐地叹息,一边踩着缓慢的脚步往内室步去。

  一小步,又一小步……很好,她已经很接近自己的房间了,只差一点点……嘘,要小声……不能被她那个坏心眼的师父听见了……

  ‘曹小小爱徒,你捧着碗汤,要去哪里?’坏心眼的师父好死不死地就在她前方十步出现。

  ‘我……我回房喝。’她作贼心虚,颤声地回答道。

  ‘是吗?敢情是我这位师父虐待你,所以你才要躲回房去偷偷喝汤?还是师父我长得太不入你眼了,你也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他一步步地逼近她,唇畔的笑容显得有些恶意。

  ‘不是!不是!’她用力地摇头,差点把手上碗里的汤给溢洒出来。

  ‘既然不是,那就在我面前把这碗汤喝掉!’他沉声命令道。

  ‘可是……’不行呀!曹小小一脸苦瓜,在心里暗叫糟糕。

  ‘喝掉!’

  ‘我现在还不太饿,所以……’

  ‘好,你不饿是吗?恰巧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给我喝吧!’说着,他就要把她手里的那碗汤端过手。

  ‘不要!’她飞快地闪开,小心翼翼地护住汤碗。

  ‘为什么?’他扬起眉梢,答案似乎已经不问自明了。

  ‘我……我养了一只宠物,这……这是要给它喝的,师父,你一个好好的人,就不要存心跟畜牲抢东西吃了。’

  ‘喔?你所说的宠物,不会刚好是一个人吧?’他一语戳穿了她的谎言,眼神直勾勾地穿透了她。

  ‘你怎么知道--’曹小小猛然掩住自己的嘴,恨不得想掐死多话的自己,语锋一转,摆出了求饶的苦瓜脸,‘师父……她好可怜的,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是爬了很久,才爬上这个药王谷来找师父医病。’

  ‘既然她爬得上来,就应该也能爬得下去,曹小小,限你一刻钟内把她送出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师父……’她扒住他修健的长臂不放,就像一块牛皮糖似的。

  ‘快去!’他亳不客气地把她甩开,快步地往前走。

  ‘师父……’她不死心地攀上他挺拔的腰际,那股子蛮劲简直就是八爪章鱼投胎转世的。

  ‘走开!’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她甩开,微微松了一口气,就立刻发现自己似乎高兴的太早了!

  ‘师父--’她大叫了声,冲上去抓住他不断往前迈进的长腿,这次,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教他有机会挣开!



第四章:

  见死不救是他的习性?!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简直就是见鬼了!他冷厉痕为什么正坐在这里,为躺在床上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诊治呢?

  ‘师父,她还有救吗?’曹小小仔细地看着他手里捻着一根红线,细细的线头接连着床帘的另一端,心想,这样真的能够替病人诊脉吗?

  闻言,他投给了她一个‘你在说废话吗?本人亲自出马,岂有救不了的道理?!’的不屑眼神,然后,继续绷着一张俊脸为女子治病。

  曹小小退回原地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咚咚咚地又跑上前问道:‘师父,她到底有没有救呀?’

  ‘少啰唆!’他低喝了声,冷横了她一眼。.

  ‘真凶。’曹小小絮絮低语,立刻又招惹了他一记瞪视,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像他那么会记恨的男人!

  明明就是救人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他干嘛那么小里小气?曹小小喃喃咕咕了半天,只见冷厉痕忽然罢手,冷冷地丢了一句话--

  ‘没救了!’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冷厉痕心里暗道。

  ‘什么?!’闻言,她着实吃了一惊,急忙上前道:‘师父,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医吗?你如果说没救,那谁还敢跟阎王爷抢人呢?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师父,你再诊断一下--’

  ‘你说我是天下第一神医?’他挑眉横觑着她。

  ‘对!’她用力点头。

  ‘只要我说没救,就没有人敢跟阎王爷抢人,这是不是代表我很厉害,说的话就一定算数?’

  她想了一想,还是用力点头,‘也对!’

  ‘既然如此,我说没救,就真的是没救了!把人给我抬下山去,不要让我再看到她!’

  ‘师父,你还是再看看--’她一张小鸡蛋脸顿时成了苦瓜。

  ‘她没救了,是因为她根本就没病!’瞧见她的苦瓜脸,他轻哼了声,回眸觑了躺在床上的少女一眼,‘曲小京,你可以醒过来了!’

  ‘什么?!’教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醒过来?曹小小心生不解,觉得她这个师父是不是又想打混,找借口不医治人了?

  不过,事实证明她错了!原本躺在床上病弱的少女一扫病态,笑着蹦跳下了床,‘爷,又被您给看出来了!’

  ‘你--’曹小小纤手指着她,一时片刻说不出话,然后,一双水亮的美眸随着意会过来而圆睁。

  曲小京抚着后脑勺,充满歉意地呵呵一笑,‘曹姑娘,对不起呀!我是为了要接近爷,才会装病骗你,不过,我也够委屈了,这几天下来,我不知道偷偷吞了多少解毒丹,才在你的茶水之下,把这条小命给保住了。’

  闻言,曹小小生气地睨了她一眼,‘师父,你说这女人没救了是吧?那我还是听你的话,把她给扛出去丢了,省得碍眼!’

  曲小京见情况不对,急忙地想要解释补救,一时间被曹小小瞪得手忙脚乱,‘你不要生气嘛!你泡的茶确实一点儿也不好喝,而且,茶里不知道都加了些什么东西,简直就是要命--’

  自掘坟墓。

  冷厉痕淡瞅了曲小京一眼,完全没有任何解救她的意图;她大概想破头也不会知道,曹小小这个家伙生平最骄傲的就是自己泡出来的茶,他这个师父都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地喝了,便何况是不相干的人呢?

  ‘你来这里干什么?’冷厉痕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确实不想救她,不过,这件事情却是他非常感到兴趣的,曲小京混进‘药王谷’,与那天曲老头匆忙离开有什么关系吗?

  ‘来确认一件事,爷,幸好看见你平安无事,我爷爷那天回天医盟,差点快被急死了,我只好连夜赶上山来,替他确认事情的真相。

  冷厉痕丝亳不领情,不屑地笑哼了声,‘他穷急些什么?我人很好,教他省点心,去照顾自己吧!’

  ‘可是,他说自己遇见了一个少女,那少女跟他说爷死掉了,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竟然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真是的!’

  就在曲小京话才说到一半,曹小小就立刻知道事情完蛋了,她蹑手蹑脚地闪到门边,准备在状况还未完全恶化之前,落跑走人。

  不过,就在她一脚才要跨出门槛儿,一道沉冷的男嗓就从她的背后扬起,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曹、小、小,我亲爱的小徒儿,门口那个位置不错,就站在那儿别动!’

  ‘师……师父……’她定在原地,就像被下了定身咒般,一动也不敢动。

  ‘咱们师徒两人的感情很好,是不?’他走到了她的身后,低沉的嗓音之中充满了不可忽视的胁迫气息。

  ‘呃……是。’她怯怯地点头,觉得这个时候跟他套交情倒是不错,不过,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最近,为师的药库里恰好缺了一味药材,那味药材非常难找,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上哪儿找才对。’

  ‘为什么?’她好奇地回头,心想她有那么厉害吗?

  ‘因为,你曾经将它熬成茶水,给为师喝过。’

  ‘啊--’她一张小嘴张成碟子大小,讶异得合不起来。

  ‘对,就是修罗草,小小爱徒,既然咱们感情那么好,你就勉强一下,替为师出谷去寻找,如何?’

  ‘如果……如果找不到呢?’她扬起长睫,小心翼翼地觑着他。

  ‘那……就以你咒师父早死的这项大罪而言,’他扯唇一笑,故意吊了一下她的胃口,‘咱们的感情就可能不会太好了。’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这句话老天爷在告诉人们,祂老人家法力无边,可以偶尔做做坏事,不过,凡人们最好别有样学样,要不然,包准就吃不完,兜着走!

  修罗草……修罗草……

  她上次到底是在哪个鬼地方找到的呢?只记得她随便走着、走着,看见了株长相很奇怪的小红花儿,她觉得可爱就摘了下来……

  ‘你说,你是爷的徒弟?’曲小京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女人说过她泡的茶难喝,实在是不太想理她,不过,这个话题满对她胃口的,所以她决定不计前嫌。

  ‘嗯…如假包换。’曹小小拍了拍胸脯,非常有自信地说道。

  曲小京还是不太相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浅绿色的绸衫上沾满了一路行来的草屑树叶,实在是有一点狼狈,‘你说你是爷的徒弟,那你行过拜师礼,磕过头了吗?’

  ‘这倒没有,我想这么做,可是师父他说不用了,反正我也省事,就没有反对了呀!’她耸了耸肩,继续弯腰寻找,冷不防地,她听见了曲小京迭起的娇笑声,一听就知道是在嘲笑她的。

  ‘哈哈……真不愧是爷,不让你正式拜他为师,等到想罢了你这徒弟时,也不需要太麻烦,小小,我看爷根本就不想收你为徒,是不?’

  被她猜对了!不过,她曹小小不是一个丢得起这个脸的人,硬是装出了一副自信的笑脸,‘我当然是他的徒弟,能收我为徒,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知道吗?’

  ‘呵!能拜爷为师,才是你修来八辈子的福分,既然你是爷的徒弟,那你可知道爷的真实身分?’

  ‘冷厉痕,天下第一神医,住在这“药王谷”里深居简出,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瞧,我全部都知道呀!’

  ‘是吗?那你知道“天医盟”吗?’

  ‘听说过,我阿爹说那里面有许多能人高手,有使药、善用毒以及精于练蛊的,还有许多珍奇药材,只要当了“天医盟”的盟主,那可真是厉害了,阿爹说,就连武林盟主都要怕他三分,因为就算再厉害的武功,都不能在一夕之间杀掉成千上万的人,可“天医盟”的人行,他们救人,也杀人,是一个亦正亦邪的组织。’

  ‘原来,你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知嘛!’

  ‘你才无知!我阿爹跟我说过许多事情,一字一句我都没忘呢!’曹小小朝她扮了一个逗趣的鬼脸,不与她小女子一般计较。

  ‘是吗?可是,你却不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口里那个师父,就是“天医盟”的下一任盟主……’曲小京很满意看到对方讶异万分的表情,这教她觉得很乐,然后,她又接着说道:

  ‘不,应该说是现任的,只是当初师伯……也就是爷的师父在临危之际,爷没能救得了他,从那时候起,他就拒绝接任天医盟,躲到这药王谷里来了。’

  曹小小迟疑了半晌,小声地问道:‘我师父的师父……也就是祖师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被先帝赐毒药死的,真正的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从那时候开始,“天医盟”与朝廷的关系都不是很好,曹姑娘,你就行行好,替我爷爷劝一下冷爷,请他早日回去“天医盟”主持大局吧!’

  ‘他回去又对我没有好处。’说完,她决定不理这个喜欢泼她冷水的女人,甩头就往更深的林间走去。

  ‘喂!曹姑娘……’曲小京不死心地在她的背后唤道,然后,就在此时,浓荫密布的林间传来了一道兴奋的尖叫声--

  ‘修罗草!我找到了!’

  ‘真是奇了!怎么在你的手里,这修罗草就像杂草一样好找呢?’看着她手里摆晃的那一株连根带叶的红色花朵,冷厉痕的心里百味杂陈。

  曹小小耸了耸肩,把修罗草交到他手里,‘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找到它了!师父,那咱们的感情应该算……很好吧?’

  ‘勉强可以。’他闷吭了声,转身走到第二个药柜,从其中一个抽屉中拿出了一些东西。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背后,‘那……我可不可以正式拜你为师呢?’

  ‘你想要正式拜师?’他质疑地回眸,看着她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眉心不禁微微一蹙。

  ‘对,师父,既然你都已经答应收我进门了,那就让我磕几个头,拜你当师父吧!’她贴他更近了,只差没有扑上去黏住他,死命地求他答应。

  ‘不要。’他淡然地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药柜。

  ‘不要?’她也跟着一起走开,反正,就是不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丧失掉这个大好的拜师机会。

  ‘对,我不想要你的三跪九叩,省点工夫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乎于零,在浓浓的药香之中,依旧有一丝少女的馨香窜进他的鼻息之中。

  ‘我到底是不是你徒儿?’

  ‘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满会敷衍人的。

  ‘那就让我行拜师礼--’

  ‘不要。’他大爷依旧只有这两个字抛出来。

  她忿忿地用纤手指着他,‘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任性!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名不正言不顺吗?就让我磕几个响头,你又不会少掉半块肉!’

  ‘我任性?!’这个小妮子说话总是会气死人,冷厉痕决定不想理她,转身背对她,断然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拜师的话,就请另找高人,如果想要继续当我冷厉痕的徒弟,就安安分分的,什么闲话也许问!’

  终于,这句狠话让曹小小安静了下来,不过,只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为什么……你不当“天医盟”的盟主呢?’

  ‘你不需要知道。’冷厉痕的语气维持一贯的平淡,并不讶异她会知道这件事,因为随便想也知道是曲小京在嚼舌根。

  ‘难道,就因为你师父的死吗?’

  ‘我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这个家伙天生就欠骂吗?!冷厉痕恼火地瞪了她一眼。

  ‘好歹他也是我祖师爷爷,师父,先帝为什么要赐他死呢?’

  ‘你真的想知道?’

  ‘嗯。’她很认真地用力点头。

  他定定地看着她,足足过了半刻钟之后,几个沉冷的音节从他的唇间缓缓地吐出,‘因为一颗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天底下哪有这种东西?’她怪叫道。

  ‘你说得对,天底下确实没有这种东西,不过,那个狗皇帝不相信,他受了奸臣的挑拨,执意要取得那一颗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所以,他下令毒杀我师父,命“天医盟”的人在最后一刻找出救他的办法,还以为我们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一定会拿出长生不老药来救人,不过,那皇帝料错了!他派人施的毒根本就用不着那种传说中子虚乌有的东西,解药只需十八种珍奇药材就能够配制,那些东西“天医盟”里都有,不过,独独缺了药引,没了药引,就等于没有解药,最后,我终究没能救得了师父!’

  ‘所以,你很……自责吗?’

  闻言,他轻挑起眉梢,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付以淡淡一笑,‘你知道那皇帝是怎么死的吗?’

  她低头想了一想,然后猛然抬起头,高兴地叫道:‘我听说过,先帝是病死的。’

  ‘不,他是自食恶果,他是被他梦想中的长生不老药给害死的。’他笑望着她充满不解的小鸡蛋脸,白白嫩嫩的,仿佛不太经事,然而,她回望他的眼神却真实无比,‘他从前朝皇帝的手里抢到了宝座,就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抢的;灭亡,对他而言只是迟早的事情。’

  ‘师父,你说得太多了,我听不太懂耶!’她愣愣地摇头。

  ‘等你懂了,这个师父就换你当了!’他笑哼了声。

  ‘真的?’曹小小觉得他所说过的话里,就这一句特别中听,完全没想到反过来的意思就是骂她笨,反正,能当师父就代表她出师了嘛!不过,现在她必须想办法拗他让自己拜入师门,以后也才好名正言顺把他干掉--

  ‘师父?’她抬起头来,才打算说下一句话,不过,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走掉了?!什么时候……等到曹小小回过神来之时,就发现整间药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冷厉痕早就消失无踪了!

  不!绝对不可以让他逃跑,至少,他要逃跑也要等到正式收她为徒之后!曹小小心意一决,拔腿急起直追,‘师父--’



第五章:

  结果,她到底有没有成功拜到师父呢?

  答案是--没有。

  ‘药王谷’里的日子并没有因为与世隔绝而停止,冷厉痕与曹小小之间的大战依旧在继续,偶尔,会加入一个曲小京,不过,基于对冷厉痕的敬畏,她通常只能在一旁隔岸观火。

  ‘曹、小、小!’

  一声巨雷平地起。

  如果这杯苦到极点、酸到极点,甚至于还有一点辣味的水可以称之为‘茶’的话,他冷厉痕这三个字倒过来写!

  震天嘎响的咆哮声甫落地,立刻就听见了曹小小一串慌乱的脚步声,她抱着头逃窜出药室,省得再捱骂,‘我不是故意的嘛--’

  ‘逃得可真快!’他冷哼了声,唇畔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即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药材配方上,然而,不速之客往往都是不请自来的,曲小京顺着曹小小方才开启的门走了进来。

  ‘爷,要是你这么不喜欢她,何不把她赶出“药王谷”就好了?’

  冷厉痕连瞧都不想瞧她一眼,冷哼道:‘这件事情不需要你多嘴,倒是你,我准许你留下来了吗?’

  ‘我泡的茶绝对比她好喝,而且绝对可以让爷喝得安心,爷,既然她没有正式拜师,谁留在这里伺候您不都一样吗?’

  对于她的说法,冷厉痕付诸一抹冷笑,‘可反过来说,在这天底下能泡好茶的人何止你一个?不过,能把茶泡得那么难喝的,我想,大概也只有曹小小一人了吧!现在,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是。’曲小京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只好闷闷地转身退下。

  一名少女纤细的背影独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她双手支着小脸,愣愣地望着天空,然后,她叹了口气,一颗小脑袋垂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冷厉痕在她的身后站定,颇感兴趣地问道。

  ‘发呆。’

  ‘怎么不去泡茶了?’

  ‘我今天很不喜欢你这个师父,所以不给你茶喝。’曹小小哼哼了两声,似乎非常得意。

  这到底算是她的惩罚,抑或者是上天突发奇想,送给他的恩惠呢?冷厉痕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对于自己此刻内心的想法,他感到有些迷惑。

  ‘你想进京去吗?’冷不防地,他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曹小小惊讶地转过头。

  ‘去收拾包袱。’他眸光一瞥,示意道。

  这下子,曹小小忽然慌了,她跳起来扑到他身上,急忙地说道:‘要做什么?师父,你不是想赶徒儿出门吧?我只不过是一天没泡茶给你喝,你就要赶我出门吗?’

  说实在话,他并不是很讨厌她莽撞的个性,对于她这种随时会扑上来抱住他的举动,他倒是颇表欣赏,‘如果真的要赶你走,也不会留你在身边碍眼那么多天,不是你,是我们要出门去了。’

  ‘要出门去玩吗?好好好,你等我一下,我只需要一盏茶的工作就可以把东西收拾好。’曹小小绽放一抹笑颜,七上八下的心全落了地。

  他轻弹了下她圆润的额心,笑斥道:‘那就快去!’

  ‘这个……那个……唔,好像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曹小小在房里团团转,没发现自己究竟必须带什么去,好像什么东西都很齐全似的。

  这时,闻风而至的曲小京背着手走进曹小小的房里,笑问道:‘你们要出门?去哪里?’

  ‘去玩、去出诊、去治病,嗯……反正,师父没说,我也没问。’曹小小耸了耸肩,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有得玩,其他随便的表情。’

  曲小京一阵沉默,忽然,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玉瓶,‘曹姑娘,给你一个好玩意儿。’

  ‘什么好玩意儿?’曹小小回眸瞥向她手里的玉瓶。

  ‘这瓶东西,是从天山上龙泉洞特地掬出来的白玉泉,甜甜的,很好喝,你想不想喝看看?’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贼喔!该不会想害我吧?’

  ‘不会!这东西吃了以后会变得比较聪明--’

  ‘那不用了,我又不笨!哼!’

  ‘呃……不不不,是会变得比较漂亮--’

  这教人更生气了!‘我曹小小好歹在阿爹的调养之下,天生丽质,自许清秀佳人一个,不需要你的好东西。’

  这家伙说话想气死人吗?曹小小横了她一眼,竟然暗喻她不聪明又不漂亮,早知道就应该听师父冷厉痕的话,把她给随便扛到乱葬岗去自生自灭,省得在这里听她的话受气。

  ‘那如果我说,你喝了这个东西之后,很快就能变成神医呢?’

  ‘神医?’这句话引起了曹小小莫大的兴趣,嘿嘿!她生平最大的志愿就是当一个超级无敌大神医呀!

  曲小京见鱼儿上钩,语气故意放缓,‘没错,你听过神农尝百草吗?咱们老祖宗的药理就是这样尝出来的,我不是说过了吗?这瓶药很稀有,如果你有幸尝上一点,不是比许多大夫都还要强吗?不要吗?算了,当我没说……’

  ‘曹小小,你不是说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收拾好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冷厉痕在外堂等得不耐烦,脚步随着他低沉的嗓音踏进门槛,一进门,他看见了曹小小颤抖地抱住自己,一双美眸盈泛着浅浅的水光,往他这个方向瞟过来,显得楚楚可怜。

  ‘师父……’

  ‘你怎么了?’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差点就跌倒的身形。

  ‘我好热……好难过……’

  ‘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她待在药王谷这个充满药与毒的地方,竟然还没出过事,是他心里的一大疑惑,毕竟,她总是喜欢拿他的药材乱泡茶,不过,这症状……冷厉痕锐利的黑眸一扫,立刻就看见了曲小京手里的小玉瓶,他沉声喝问道:‘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爷,你不是大夫吗?难道会看不出来?’曲小京被他冷眸一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希望你不是给她吃下了那个东西!’身为学医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玩意儿的药性。

  她勉强在他的吼声中壮起胆子,吞吐道:‘对……就是那玩意儿,反正,这东西也不是没得解,爷--’

  ‘师父……我的身子怪怪的……我会不会死掉……?’曹小小浑身发软,无力地瘫进了他的怀里。

  ‘你该死!’这句话,并非针对他怀里的曹小小,而是不知死活的曲小京,话声甫落,他抱起了怀里颤抖的小人儿,笔直地往房里大步走去,两扇门板在他们的身后砰然紧闭。

  见状,站在原地,本来只是想看冷厉痕救人的曲小京不由得愕然,失声低叫道:‘爷……’

  浑身轻飘飘的,曹小小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似的,那感觉就像是九岁时偷喝了阿爹偷藏的陈年美酒,只是少了那辣人的后劲,多了一股醉人的香甜。

  好好喝……她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东西……不过,她现在品尝的这道佳肴似乎也不赖。

  ‘师父,你的嘴好甜……’

  她笑咪咪地捧着冷厉痕俊美的脸庞,不停地啄吻着他迷人的男性薄唇,仿佛把他的唇当成了甜品似的,一会儿咬、一会儿舔,仿佛怎么都尝不腻。

  ‘曹小小,你先等一下。’一进了门,冷厉痕将她放落了地,平素冷静的心思被她生涩的挑逗举动给撩拨得有点乱了。

  ‘为什么要等?’她不悦地噘起小嘴,像朵糖棉花似地挂在他伟岸的胸膛上,语气委屈地抱怨道:‘人家平常都替你这个师父做牛做马,又是洗衣烧饭、又是煎药、又是泡茶,很辛苦的耶……’

  闻言,冷厉痕敛眸觑了她一眼,心里泛起了一丝纳闷,这个小妮子真的吃了合欢玉浆吗?

  要不然,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怎么跟她平常说的没两样?不过,他的疑惑没过多久,就得到解答了!此刻的她,确实不太正常。

  曹小小抬起了白嫩的蛋儿脸,一副认真地说道:‘所以,师父,你偶尔也让徒弟我占一下便宜吧!’

  ‘什么便宜?’

  ‘你的手臂抱起来好舒服,来……从这里绕过来,对,就这样抱着我……’她赖在他的怀里,小脸笑得好甜美。

  ‘就这样?’他微笑挑眉。

  如果,她以为合欢玉浆的毒只是一个小小的拥抱就能解除,那她就太天真了!冷厉痕顺着她的意思,修长的手臂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师父不愧是师父,真聪明,当然不只有这样,你的嘴要借我……’她又偷袭了他的薄唇两下,刚开始还有一些得意,忽然,她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儿,苦苦的,似乎感到身子里有些难受。

  ‘师父,好热……你再借徒儿一些东西,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呢?’

  ‘不知道。’她很诚实地摇头;嗯……到底是谁说过不可以说谎,要当一个诚实的乖宝宝呢?曹小小努力地想着这个问题。

  ‘你不知道还想借?’他忍俊不住,莞尔失笑。

  ‘再亲我。’她冲着他甜甜一笑,纤臂勾住了他的颈项。

  他依言照办,这次,他不像她胡闹的乱亲一通,而是给她一个结实的、激烈的狂吻,他大掌捧住了她的后脑勺,灵活的唇舌仿佛具有生命般,深深地探入掘剜着她柔嫩的幽心,她的柔软引起了他下腹深处一股昂然的激动,她的嘤咛小小地满足了他身为男性的自尊,过了片刻,他终于肯放开她。

  ‘这样似乎好过一点了……’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满足喟叹,然后,几乎是立刻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师父的大掌似乎停留在挺暧昧的地方,修长的手指透过粉白色的小肚兜捻弄着顶端的娇嫩,引发她身子里窜起一阵激荡的战栗,一刹那间,仿佛醍醐灌顶般舒服快活。

  ‘师父,原来你知道我想借什么,对不对?’她低吟了声,绽放迷人笑靥,半偎进他的怀抱里,‘师父果真不愧是师父,就连徒儿都不知道的东西……你都能借得出来……’

  ‘你这张小嘴可真吵。’他含糊地咕哝一声,长指托起她小巧的下颔,密密地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激烈却又缱绻地吮取着她幽口之间沁出的甜液,灵活的舌尖翻腾着她的柔嫩,另一只大掌改捻为揉,完完全全地将她饱满的酥胸盈握在掌心。

  ‘唔……’

  对了!对了!

  就是这种感觉……一股稠腻的暖流从她的小腹间不断涌出,渐渐地,她变得快活而且敏感,不再是一种近乎无助的热痒。

  她弓起了纤细的身子,紧紧地贴合著他如铁石般精健的胸膛,渴望从他的怀里得到更多的温存感觉。

  冷厉痕灵活地解开她绸衣的系带,一件件地替她褪下,然后,她通体雪嫩的上身只剩下一件月白色的肚兜,在肚兜精细的布料上,两颗小小的蕊儿显而易见,仿佛在诱惑着他更进一步的亵玩捻弄。

  他冷不防地抱起了她,让她像个婴孩般坐在他的臂弯里,修长的大掌撩起了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兜儿,瞬时,两团饱满的雪胸绽现在他的眼前,他凑唇含住了其中一颗俏挺的乳蕊儿,招惹她忍不住逸出一声嘤咛。

  ‘师父……’

  她低下头,看见他男性俊美的脸庞埋在自己的胸前,含住了自己的乳尖儿,她心窝儿深处不由得泛起一股暧昧骚动,与她原本就流窜在体内深处的女性敏感呵成一气,愉悦却又痛苦的感觉分外加倍。

  就在她觉得自己竟然会拥有如此的快乐而感到罪恶时,他却又更进一步,横在她身后的长臂大幅度地弓起,温热的大掌仿佛试探般伸入了她俏臀间的小沟儿,一次次来回的厮磨,然后,越来越深入她前方的幽禁之地,这一次次的深入接触,教她更加敏感,不能自己。

  ‘师父……你碰那儿干什么……’曹小小娇嫩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她不安地扭动着纤腰,却无法命令自己阻止他现在所做的一切。

  因为……她的身子是那么的快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就是她想要的……她无法抗拒……

  渐渐地,她感到了一股湿润,在她的亵裤底儿、在他修长的指尖缓缓地泛开,两团红晕冷不防地盈上她的脸颊,她羞怯地咬住红滟的下唇,纤腰却更形放浪地扭动了起来。

  ‘啊……师父……’一股酸软劲儿在她的私处隐隐约约地泛开,她忍不住低喊着他,‘不要再……’

  ‘不要再什么呢?’他邪气地反问她,修长的手指更进一步地揉抵住她花苞间最娇嫩的核心。

  ‘不要再……不要……’曹小小心慌意乱地摇头,她并不是想抗拒,而是害怕……她害怕那种快感一次次地加深,最后,她会死掉……那感觉就像她的灵魂随时会飘到半空中一样……

  冷厉痕微微一笑,忽然收回了手,将她横抱在怀里,有力的长腿大步地往屋里走去。

  与她的纤弱玉手完全不一样的是,他修长的手臂被线条优美的肌肉包里着,一举一动之间,不自觉地迸发出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当他使出力气时,那藏在薄肤之下的筋络也会随之贲起,充满了不可言喻的刚猛力量。

  只是,当他抱住她时,却又如此温柔轻松,仿佛她对他而言,只是一根丝亳不需要浪费力气的羽毛。

  ‘师父,我不想睡觉呀……’她在他的怀里摇头,小声地说道。

  ‘我知道。’他沉声回答,继续笔直地往暖炕步去。

  ‘那你把我抱到炕上干什么?’

  ‘再借你一样东西。’

  ‘那……为什么要到炕上去呢?’

  ‘比较好用。’这些日子似乎受到了怀里这个小妮子的影响,他的扯蛋细胞似乎多了不少,竟然可以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一双纤臂将他的脖子圈得更紧了,甜甜腻腻的嗓音附在他耳畔道:‘师父,你对徒儿好好喔!真替徒儿着想,竟然知道我想借的东西在炕上比较好用……’

  ‘真希望你平常的时候也能够如此“善解人意”,小小爱徒,不过师父我不敢奢想。’

  ‘什么?师父,你刚才说什么?说我善解人意?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既然你已经都这么说了,那徒儿我就只好虚心接受了。’说着,她冲着他甜甜一笑,下意识地扭动身子,在他的身上磨蹭着。

  真厚脸皮!

  冷厉痕不由得摇头笑叹,打从他们两人初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领教过她牛皮吹不破的本领,不过,却也不由得不配服她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

  ‘师父,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你要答应我保密喔!’

  ‘我绝对不告诉别人。’他颔首微笑,凡是想要顺利取得秘密的人,似乎都免不了说上这么一句话。

  ‘好吧!耳朵靠过来……’她附上红嫩的小嘴儿,在他的耳畔低语了数句,只见冷厉痕俊美的脸庞逐渐地显露出惊讶,迷人的嘴角扯动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痕,神情之中沁着一丝怜爱,对她。

  ‘你说的都是真话?’他低沉的嗓调不敢置信地微扬。

  ‘嗯……’她神情可爱地点点头。

  ‘或许,我真的选对方法来替你解毒了。’他语带玄机地说道。

  ‘什么方法?解毒?师父,你说错了!’她像是在教训小孩般取笑他道:‘我们是在借东西,怎么是在解毒呢?唔……好难过,师父……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借给我啊?’

  他将她放落在炕上,敛眸觑着她粉红的小脸,忍不住邪恶地一笑,‘不要着急,就快了!’

  月色下,一名少女漫步在银光撒落的草坪上,她回眸望了屋内幽幽的烛光一眼,唇畔泛起了诡谲的微笑。

  ‘还敢说曹家丫头对您一点影响也没有?这件事情要是被爷爷知道了,他肯定百味杂陈,因为,合欢玉浆除了男女媾合之外,绝对是有药可解的,可是爷呀爷,您明明知道有药可解,却偏偏选了一个最麻烦的方式来解毒,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曲小京耸了耸肩,唇畔的微笑沁入了一丝得意,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筹码,可以将他们‘天医盟’的下一任……不,是现任盟主给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