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20

安祖缇:今天不想嫁给你 下


第七章

童隶璟约六点的时候就回到家了。
打开大门,瞧见屋内除了夕阳洒落进来的余晖,不见任何温暖灯光,他的脸色立刻一沉。
他的新婚老婆非常的不安於室,每天都在外趴趴走,也不晓得在忙些什么,老是七晚八晚才回来。
他火大的拿出手机,搜寻出范小绿的电话,指尖才要用力按下,父亲低厚的嗓音就传入脑海里。
「小绿是救命恩人的宝贝女儿,你一定要好好善待她,尤其她还那么年轻,还是就读中的大学生,你可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约束她的生活起居,要让她最後一年的大学生活多采多姿,知道吗?」
结婚前夕,病床上的父亲殷殷交代,他才会忍著不去管她,不过问她任何行踪,但此刻他认为他是放任她太多自由了,才会让她不知分寸!
从结婚之後,他们共进过几次晚餐?
当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婆也不曾来电询问他今晚几点回来,偶尔晚归她也不闻不问,他们虽同处一个屋檐下,但对彼此行踪一无所知。
他给了她自由,她倒是也给了他很大的空间啊!
他哼哼冷笑。
这样的互惠一点都不叫自由,而是不关心、不在乎!
咬了咬牙,撇撇唇,他阖起手机随意往桌上一搁,打消打电话追问行踪的主意。
他倒要看看,她几点才会回家!
他一如往常的叫了外卖,吃饭、看电视、上网浏览,读了最新一期的商业周刊之後,拉被睡下,这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他年轻的老婆还没回家。
一天晚过一天!
他瞪著手表上的指针咬牙切齿。
下次她八成要到隔天早上才会回家了!
她知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三更半夜还在外头玩有多危险?以前她在餐厅打工的时候,他没送她回家,一颗心就会悬著,她难道都不晓得他可是会很担心她的安危的?
「马的,我真像个老头子!」吃饱没事干,就只会担心东担心西!
愤怒的当头,他突然在静谧的空间里听到清脆的转动钥匙声响。
终於知道要回家了喔?
他迅速关掉房内电灯,躺在床上闭目假睡。
房内的灯光没一会儿就被打开,他听到穿著拖鞋的脚快步走来他床边,好一会没动静。
她在干嘛?
童隶璟假装被吵醒的睁开眼,看到她竟睁著一双无辜大眼打量他的面容,好似在观察他是否真的睡著了。
瞧她一点都不觉得无故晚归有愧的模样,让他更是一肚子火。
她不在乎,他就要表现得比她更不在乎!
是故,他故作没事样的说了句「回来啦?」即继续假寐。
眼睛才闭上没一会儿,他立刻遭受到枕头攻击。
「你发什么神经啊?!」他慌忙架起手臂格挡。
「睡屁啊?老婆都还没回来,你睡个屁啊?」
以前她晚上在餐厅打工,十一点就说太晚,坚持送她回家。现在呢?她十二点多才回来,他竟然一点关心之意都没有?
他才不是给予她自由,他只是把她搁著,等哪一天童大军有个万一,就会迫不及待将她当成烫手山芋丢掉!
「你也知道你现在才回来有多晚?」童隶璟一把抢下枕头扔往一旁,气呼呼的坐起。「十二点多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你还不是—样睡得很爽!」
「我不睡难道还要我等门吗?你如果早上才回来,我不就别睡了?」
「你觉得我太晚回来,不会打电话问一下吗?」连个关心的动作都没有,大烂人!
「那你晚归是不会打电话报备吗?」身上带手机是带假的喔?
「是你说你若有事找我,会打电话给我的!」那她干嘛打?!
「你小学生啊?还是智能未开?我还要逐条逐条的去列生活细则吗?」要不要给她一张功课表啊?
他跟她吼什么?都睡得这么爽,摆明就是不关心她,现在却骂她像在骂一条狗似的,怎么想都有气!
「是,我是大学生,我的时间由我自己来管,我要去哪也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我从来都没想要管你!」要不是父亲的交代,他岂会让她这么好过!
不是不想管,是不关心吧!范小绿恨恨的瞪他一眼。
「我看就算我死在外面,你也不会想管吧?」
「马的咧,你脑袋装大便啊?」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你才装大便啦!」她火大的拉出他身後的枕头,重重往他脸上一扔,「睡死你啦!」转身踩著悻悻然的脚步离开。
「你去哪里?」
「要你管!」这个家她待不下去了,冰冰冷冷的,跟医院没两样!
童隶璟翻身下床追了出去,果然看到她已站在玄关穿鞋。
「又要出去?」她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丈夫放在心上?
「对!」
「去哪?」他忍著气,咬著牙问。
「要你管!」不是不管她吗?那她要去哪关他屁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快一点了耶!
「不管我几点回来,你不是都可以睡得很好吗?」穿好鞋的范小绿直起身来怒眼与他互瞪,比谁的眼睛大。「那你就当作我没回来过不就好了!」
可恶的臭女人,就只会惹他生气!
管他什么自由,管他什么无拘无束的大学生活,统统去死啦!再继续过著这种有老婆跟没老婆没两样的生活,他童隶璟会先把自己解决掉!
他突然一把抓起她的小腿,猝不及防的范小绿一个重心不稳,往後跌入他怀中。
「你干嘛?」她无助大喊。
童隶璟没回话,忙著拆她脚上的鞋,脱掉一脚,再换一脚。
「你脱我鞋干嘛?」有毛病啊!
「不让你出门!」
脱完鞋,他单手拎著,走进客厅丢入垃圾桶,面露些微得意的拍手。
范小绿瞪著他突兀又幼稚的举动,迅速奔了过去,想救出她唯一的一双凉鞋,童隶璟的大脚丫在她手伸过来的刹那,往垃圾筒盖上用力一踩,阻断她的意图。
「算你狠!」没关系,她还有其他的鞋子。
瞪著她再次朝玄关走去的背影,童隶璟冷冷威胁,「你穿一双,我就再丢一双!」
她的鞋子只有凉鞋、布鞋跟冬天穿的靴子,总共三双,就不信她能跟他坚持到何时。
说到鞋子,她这人也真奇怪,他明明就在床头柜上摆放了家用金,里头还多出不少钱可以让她为自己甚至为家人添一些衣物,可都结婚快一个月了,上头的钞票却是一张也没少。
怎么,不想用他的钱吗?鸭子就是鸭子,超爱逞强,明明都穷到快被鬼捉去了,还是坚持跟他划清界线!
她一定迫不及待等著离婚的那天吧!
「童隶璟!」她气冲斗牛的大踏步走来他面前。「你到底想怎样?」
「我才想问你想怎样!」
「是我先问你的!」
「好,那我告诉你我想怎样!从明天开始,我下班之前的时间随便你,但我下班之後,你就得给我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消失在我视线内!」
「啊?」范小绿傻眼了。
他刚刚说的意思是……限制她晚上的所有行动?
他有毛病啊?一下子不管人,一下子又像个暴君一样处处设限!
「不行!」她立刻拒绝,「开学後,我晚上要去打工,你的要求我办不到。」暑假可做白天,开学後可就不行了。
「都结婚了还打什么工?」哪有人这么爱打工的?
「不打工我怎么生活?我妈摆摊子的钱还不够还债,我当然要帮忙啊!」
「那床头柜上的钱你不会先拿去用吗?」就一定要将彼此之间划分得这么清楚?
「床头柜上的钱?」那笔老是在诱惑她的恶魔钞票堆?「我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你,你把钱摆在那,不怕被偷吗?」
「你把它收好就不会被偷!」
「收去哪?」
马的,她真的是智障耶!
「收进你口袋里!所有生活起居上的花费,还有你想买东西都可以随时拿去用,不够我会再给!」
不会吧……那笔钱难道就是罗之吟说的……生活费?
可是……「我不可以随便用你的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你是我老婆,用老公的钱有什么错?」
没想到他竟然准备了一大笔钱让她可任意花用,从小就一直节俭过生活的范小绿一想到那叠钞票的厚度,就觉得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你当初又没说!」只把钱放在那,谁知道那是要干嘛的啊!
「在我放钱的前一天晚上,我就有跟你说了!」
「哪有!」她没这记忆。
「你还回我说『知道了』!难道你以後说话我都要录音当呈堂证供吗?」真是败给她了。
「难道是我在梦游?」她真的没这段记忆啊!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已经受够你的天兵了。我命令你现在给我去洗澡上床睡觉!还有,开学後不准晚上去打工,只准去玩,但是要先跟我报备,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连大门都出不了!」
「等一下!」她现在脑袋一片混乱,「你干嘛一下子对我不理不睬,一下子又管东管西?」该不会朝令夕改,明天又对她冷淡了吧?
因为他老爸交代要给她一个多采多姿、无拘无束的大学生活,不要让她像个黄脸婆一样,结婚之後就当个无聊到爆的家庭主妇!
「我爽,我高兴!」他懒得解释这么多!
「我可不高兴!」
好不容易觉得他其实也有在关心她,并不是像她原本的猜测,将她当没用的拖鞋丢弃,他现在的说法又让她觉得他只不过是一时情绪上来,才对她露出了占有欲。
「我管你高不高兴!」还想三更半夜不回家?门儿都没有!
「你懂不懂尊重人权啊?」
「只会在外头鬼混的人没资格说人权。」
「我才没有鬼混,我白天去打工、照顾公公,晚上陪我妈摆摊子,我忙得很!」
闻言,童隶璟瞠眼质问,「你干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她已经嫁给他了耶!
就算晚上要帮妈妈的忙,犯不著白天还要去打工吧?
想当年他读大学的时候,打工不过是生活上的点缀,他忙著办活动、开—,想出一堆名目游山玩水,大三那年暑假还骑摩托车环岛一周,过得充实极了,哪像她贫瘠得不像话!
「你忘了你已经结婚了吗?」
「就算结婚,我还是有我的生活要过啊!」
「让我照顾你会死喔?」明天他一定要去跟岳母谈谈,看怎么做才不会让他的老婆总是忙得团团转!
「让你照……顾……」粉颊立刻爆出红光。
他刚刚是说照顾吧?他说要照顾她吧?这是不是代表他有很把她放在心上,她是很重要的?
胸腔里的心脏狂跳,兴奋得几乎快跳出喉咙。
老公照顾老婆天经地义,她干什么一脸好像见到彗星即将撞地球的惊愕?
就像他无所不用其极强制她结这个婚一样,对嘴硬的鸭子,就得拿出强硬的手段!
「我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反正我以後都要照我自己的想法来做。」父亲的交代,她的狗屁意志,他统统不管了!
再继续给她自由,哪天他回家恐怕就看不到人了!
「什么想法?」她好好奇。
他会不会说出什么肉麻兮兮的恶心话?
就像电视偶像剧里头的男女主角一样,含情脉脉互诉情衷?
她这辈子还没遇过这种场面耶!她的老公,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一开口就只会跟她吵架,啥好听话都没说过,会不会今天……她就可以听到甜言蜜语了?
见她一脸期待的望著他,他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她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她以为他会说什么?
这臭女人在期待什么?
她充满希冀的模样,让他背脊一阵发凉。抓抓後颈突起的鸡皮疙瘩,他转过脸,走回寝室。
一看到他转身,范小绿就明白自己果然不该抱太大的期望的。
她跟在他身後,嘴上嘀嘀咕咕,「果然应该在婚前找到真爱的……」
童隶璟倏然回身,「你又在念什么?」
还在讲真爱?还在埋怨她的下半辈子就葬送在他手中?
马的咧,他有什么不好,嫁给他是有多委屈?
范小绿横他一眼,自他身边走过。
大手伸出,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臂,硬将她拉回怀里。
「你是不是还没体认到自己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他挑高单眉问。
「知……道……」她故意把音拉得长长的,摆明心不甘情不愿。
「你已经有我这个老公了,不准去想有的没的!」真爱?狗屁!
她故意重重叹口气,「我知道,我没得选择。」
充满挑衅的话再次点燃怒火。
气炸了的童隶璟将她推往墙上,限制她的行动。
「看清楚,谁才是你老公!你没得选择,你只能有我!」
长指抬起精致下巴,重重吻上嫩唇。
他的吻粗鲁又野蛮,一点也不温柔,强硬的撬开牙关,恣意搅弄丁香小舌,嫩唇一下子就被吻得红肿。
他的粗鲁她不以为意,反而体内的情欲一下子就被他点燃。
他强硬的行为她不只越来越不排斥,反而还挺喜欢的。
他蛮横的掌控她的一切,却让她有种被放在掌心上疼爱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好变态喔,连她都搞不懂为何她会有这样变态的想法。
持续的深度热吻,连身体都跟著发热,大手拉开短身恤,拨开棉质内衣,搓揉浑圆雪乳,凌虐狎击敏感花蕊。
快意令她不由自主的低喘了声,大腿微微夹紧,胸腔剧烈起伏起来。
他的吻自她唇上移开,滑至纤颈,种下一颗又一颗的粉色草莓。
碍事的恤三两下就被他脱掉扔至一边,当他亲吻著胸乳上的小花蕊时,范小绿突然惊跳起来。
「不要!」她大喊,「我还没洗澡!」
她慌忙将他推开,以手掩住光裸的前胸。
在外头跑了一整天,全身都是黏腻腻的汗,还有在里头沾上的菸味,她从头到脚都臭得要命,她不想被他闻到啦!
可惜童隶璟不懂她的心思,以为她是藉故拒绝他的欢爱。
「不要紧,我不介意!」
将想逃躲的身子拉回,他俐落的解开裤头。
「我不要!」她用力抗拒,「我要先洗澡!让我先洗澡!」
她才不要全身臭不拉叽的时候跟他这个那个。她是女生耶,很重视的,没有乾乾净净的身体,哪有愉快的体验?
阻挡他的进犯时,小手不小心挥向他的颜面,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她吓了一跳,连带童隶璟也跟著愣住了。
完了,她竟然打了他一巴掌……他人长那么高,身材又魁梧壮硕,不笑时像极了可怕的黑社会老大,他会不会将她的脖子拧断,把她装水桶灌水泥,扔进台湾海峡啊?
怎么办?她的人生……会不会就此完结?
范小绿惨白著小脸惊望著童隶璟颊上淡淡的五指印,她瞧见他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手朝她快速挥了过来——
「啊……」她尖叫,迅速闭上眼睛。
以为会被揍一拳的她,却在下一秒发现双脚离地。
睁开眼,她人竟被扛在半空中,被扛向了浴室,丢入浴缸中。
「哇……」跌疼的她哀号。
可恶的臭男人,就不会小心一点吗?她的屁股快裂成两半了啦!
「非得先洗澡是吗?」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在询问,好像正准备将她熬成大骨汤。
「对……」女人要有所坚持。
「那就如你所愿!」
水龙头一开,微凉的温水哗啦啦洒了她一身。


第八章

自莲蓬头洒下的强力水柱让她睁不开眼,而跪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正在扯脱她的衣物。
「喂!你不要那么粗鲁……咳咳……」她喝到自来水了啦!
童隶璟才不管她说了什么。
他对她已经容忍许久了,他越是退让,她越是打蛇随棍上,为所欲为,丝毫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都已经结婚个把月了,脑子里竟然还在想著什么真爱,她是把他当死人吗?气死人了!
三两下他就将她身上的衣物卸除,捧起在水中显得更为水嫩诱人的雪乳,大力吸吮顶上艳色蓓蕾。
「唔……」快意令她轻喘。
浴缸真不是个欢爱的好地方,她想找个好姿势,却频频往下滑,加上那仍洒在她头顶的水柱,她觉得乱狼狈一把的。而且……
「你不是说要让我先洗澡?」她还没抹肥皂耶,怎么他就开始爱抚起她来了?
「现在不是在洗澡,是在干嘛?」童隶璟冷声问。
「洗澡要抹肥皂、要冲洗啊!」她还是觉得现在一身臭味耶!
「罗唆!」没见过比她更麻烦的女人了!
他干什么发神经去找一个只会帮他找麻烦,还不在乎他的女人来爱、来结婚、来折磨自己?真是疯了!
「我不管!」范小绿坐起身来关掉水龙头。
水柱歇止,空气吸入得容易了些,然而她才喘了口气,童隶璟已拉开她的双腿,高高架於浴缸边缘,而他身下的巨物,正抵著她的水嫩。
她惊喘一声,抬眼即见童隶璟眼眸阴暗,嘴角噙著若有似无的笑,劲腰微微一动,昂扬的前端就挤开了嫩花。
「等……等等……」她还没心理准备,他就突然开始重头戏,会……会疼啦!
他仍是未理会她的抗拒,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尖叫著要占有她的强烈欲望。
这女人是他的,若这世上真有真爱,那她的对象也会是他!
扣住雪臀的大手往後一带,窄臀往前一挺,瞬间贯穿了她的紧致。
「啊……」她大喊,不是因为舒服,而是因为疼痛。「我不要!我不要!」
野蛮人,竟然用强的,休想她会让他得逞!
「管你要不要!」他不顾她的意志,窄臀前後摆动。
不够湿滑的甬道让他前进得有些困难,粗硕也感觉到些微疼意。
「放开我!很痛!痛啊……」她疼得眼泪自眼角掉落。「我讨厌你!我恨你!野蛮人!放开我!」
她生气的用力捶打他的双肩,双脚死命往浴缸边缘踹,终於将他踹开。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抓起浴巾包裹赤裸的身体,临行前不忘恨恨的丢下一句,「我睡客房!我要跟你分房睡!」
「不准……」
他急忙起身要抓人,但范小绿早他一步冲到客房,甩上房门反锁。
「开门,范小绿!」他用力拍击房门。
「休想!」蹲在地上的范小绿伤心的哭泣著。
王八蛋!竟然用强的!太过分了!
他竟然为了自己的欲望,也不管她会不会疼、会不会不舒服,想要就硬上!
讨厌的家伙,每次都让她在以为他是喜欢她而感到开心的时候,又以最快的速度将她自天堂拉至地狱!
他根本是以要弄她为乐嘛!
都结婚了,两个人都已经成为命运共同体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可他们好像除了在床上以外,根本是两个陌生人。
见到面除了吵架就是吵架,都不会说些好听的甜言蜜语,也不会哄她,他们之间就只是义务,为了让老人家高兴的义务!
「什么东西嘛!」她生气的甩枕头,「我讨厌你,童隶璟!你去死啦!」
站在门外的童隶璟自然将她的咒骂听得一清二楚。
「随便你!我以後不会再管你了!」童隶璟也生气的回吼。
他再也不要将她拽在心上心心念念,不要看著手机想著她怎么都没打电话来,不要在深夜的时候担心她的安危,不再去烦恼她的烦恼了!
她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不管最好!我巴不得你消失在我眼前,眼不见为净!」
她竟然说出这么绝的话来?
「你以为只有你这么想吗?!我才巴不得不要见到你,看到你我就心烦!」
「是吗?」他就这么讨厌她?「既然如此,我明天就搬回家,这样你爽了吧?」
「不可以!」他想也没想,立刻拒绝。
「为什么不可以?」其实他根本不想要她走吧?他只是嘴上狠而已?
「我……如果你搬回家的事情传入我爸耳里,他会担心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对他的病情会有影响!」转得好!童隶璟。
闻言,范小绿满腔的期待立刻被泼了一大桶冷水。
算你狠!范小绿不爽的撇嘴。
「不要每次都拿你爸来压我,猪八戒!滚啦!我要睡觉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滚!」走向房间的脚步又走回来警告,「不准给我搬回家,知不知道?!」
别想给他搞什么离家出走!
就算她的心还不在他身上,他也不准她离去!
「知道了啦!」范小绿生气的以被蒙脸。
走回房间的童隶璟越想越气,狠狠踹了房门一脚,重重将门踹上。
*
隔天晚上,童隶璟回家时,屋内又是一片昏暗,显见那小妮子分明没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他生气的甩下公事包,双手环胸瞪著墙壁生闷气。
被甩到沙发上的公事包内,没一会儿传出了铃声。
莫非是她打来的?
童隶璟连忙找出在公事包内的手机,掀开话盖一看,是不知名电话。
「喂?」他没好气的应。
「隶璟,是爸。」
「爸?」童隶璟连忙缓下口气,轻声询问,「怎么了吗?」
「你知道小绿今天怎么了吗?她没来看我,也没电话联系,让我很担心。」
以往小绿若有事没法过来看他,都会事先打个电话来,可今天都没消没息,打电话也没人接,他担心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没去看你?」怎么可能!
范小绿虽然从不将他放在心上,却将公公当成亲生父亲一样的殷勤照顾,不可能没去探望还不给任何讯息的。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吗?」童大军语气有些不悦。
听儿子的语气就知道他一无所知,这让童大军有些生气,认为儿子没有好好照顾救命恩人的女儿。
「嗯……我们昨天有点吵架。」
「为什么会吵架?」
「没什么啦,就一般夫妻吵架,你以前跟妈也会这样啊!」童隶璟伯父亲担心,不想让他知道他们的实际相处状况。「我问问小绿的妈,看她知不知道小绿的情形,找到人再打电话给你。」
挂断电话,童隶璟立刻拨了电话给范小绿。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他心烦气躁的将手机移开耳朵,挂上的瞬间,他听到家里的某处有类似手机铃声的细微声响。
他蹙著眉,为肯定心头的疑问,再拨了一次电话,果然在电话通了之後,他听到了其他的手机铃声。
循声而去,他伫立在客房门外。
她手机忘了带出门?
一转门上的喇叭锁,他惊讶的发现门是锁著的。
「范小绿!」他砰砰敲著门。「你是不是在家?」
敲了好一会,果然听到里头传来类似呻吟的声音。
「范小绿?」他再喊她的名,「在家就回应我。」
总是活力充沛,老是与他拌嘴的范小绿明明听到他的叫唤,却没有任何回应?
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他连忙找出客房钥匙,打开房门。
凉凉的冷气充斥整个房间,躺在床中央的范小绿则是蜷缩在被子里,与被子纠缠成蚕蛹的形状。
「喂!」他将脸对著墙壁的范小绿翻过身来。
小小的脸蛋通红,像是全身著了火,可纤细的身躯却是在簌簌发抖,小嘴微张,虚弱的呼著热气。
他心一凛,大手碰触额头,高温烫得让他迅速收回手。
「你发高烧了!」童隶璟连忙拔掉她身上的被子,想将她抱起来。
「好冷……」一失去被子的温暖,她抖得更厉害了。
童隶璟见状,连忙再将被子缠回去,连人带被一起横抱起来,火速搭电梯下停车场。
「不舒服不会跟我说吗?」在电梯内,他气急败坏的在她耳边叨念著。
微张开迷蒙的眼,她抖著唇说:「我好冷喔……」
他立刻将她抱得更紧。
「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再忍一下!」
「我会不会……病到死掉……」
「闭嘴!」他恼怒的低吼。「你没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我要去找我爸……跟他抗议……」
「抗议什么?」
怀里的人儿没了声响,沉沉睡去。
抗议这桩婚姻吗?
童隶璟紧抿著唇,脸色更难看了。
*
范小绿一张开眼,顶上的强烈灯光就让她眼花。
眨了眨晕眩的眼,弯曲了手肘想自床上坐起,却发现她的被子被扯住,让她的行动受限。
她纳闷的转过头去,瞧见有人伏在床沿睡觉,她无需细看,就知道那是她的老公——童隶璟。
「喂!你压到我的被子了。」她喊。
病弱使她以为应该如吼叫般的音量,出口如蚊子轻鸣。
但她仍然成功的吵醒了一直耽忧挂怀,睡不安稳的童隶璟。
「你好多了吗?」他审视著她的病容。
「唔……」不习惯他的温柔语气,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多了。」
美眸无需仔细观察,就知道她此刻正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这个地方她太熟悉,跟家里厨房没两样。
「好多了就好。」紧绷的情绪松懈,她瞧见他的眉头舒缓。
他是不是很担心她啊?
她生病他也会担心的喔?
「是你送我来的吗?」她问。
她记得昨天躺上床後,还不到早上她就全身发热,可是却奇异的又畏寒。
她想关掉冷气,可是遥控器放得太远,虚弱无力的手抅不到,她只能卷著被子,缩著身体,与体内的寒冷对抗。
手机就搁在枕头旁,她曾想拨电话给就睡在隔壁的童隶璟求救,可想到晚上的吵架,傲气与怒气让她强忍身体的不适,硬逼自己睡了去。
她不断轮流作著被火烤与身陷寒地的梦,折磨得她梦魇不断。
依稀记得手机响了数次,可是她都未有足够的清醒接听。
「对。」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要不要喝点水?」他发现她原本柔润的嘴唇乾裂得紧。
「要。」她点头,「可是……我想先上厕所。」
打完点滴後,膀胱立刻暴胀,憋得她疼。
童隶璟扶她坐起,并协助她下床。
双脚一触地,她立刻觉得膝盖无力,小腿也施不上半点力气支撑她站起。
见她快要跪地,童隶璟想都不想就将她抱起,直接将她抱到马桶上。
这人……也是有温柔的一面的喔?
躺在他怀中的范小绿望著他坚毅的下巴,发著呆。
「需要我帮你脱裤子吗?」
他的询问带著一点点的轻佻与捉狭,范小绿闻言,才刚刚窜起的浓情蜜意立刻荡然无存。
「不用!请帮我把门带上。」
「没问题。」
童隶璟立刻退出厕所并关上门。
门阖起,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内,他才偷喘了一大口气。
他是很讨厌她跟他之间老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可是当她病奄奄的躺在床上,不管他骂她、吼她,都不会有任何反应时,他反而难过。
她与他唇枪舌剑,代表她身体状况良好,才能中气十足的与他对骂。病弱的样子一点都不适合她,若要他选择,他宁愿每天有吵不停的架,也不要看到她奄奄一息。
然而,他的一颗心仍是悬在她未完的呓语。
她到底想跟她爸抗议什么?
讨厌的丈夫?
被老人家以生命逼迫,不得不成就,草率决定的婚姻?
「范小绿,我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什么问题?」范小绿忙了老半天,才将身上的长裤脱掉,轻松的排掉一肚子水意。
早知道就叫他帮她脱裤子,反正两人都结婚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都看光光,她干啥还要装矜持?
「如果你过世的爸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想跟他说什么?」
「啊?」这什么怪问题?「你是说显灵?」
「对啦,就是显灵。」
「你突然这样问,我也不知道要问他什么。」解放完了真舒服,可要穿回裤子又很辛苦。「我好了。」
童隶璟一进门,就看到她又两颊通红,立刻著急的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又发烧了?」
「有吗?」她没感觉啊。
「不然你脸怎么那么红?」
「嗯?」范小绿思考了下,「可能因为裤子太难穿了吧!」所以才会穿得满脸通红。
「难穿不会叫我进来帮你穿吗?」猪头啊!
这也要骂?她好歹也是个病人耶!
「没力气跟你吵。」现在要她大声讲话简直要她的命。「我要洗手,抱我去。」她走不动半步。
「下次你可以说,穿不上裤子,帮我穿。」
范小绿横他一眼,「你很会记恨耶。」
「是你自尊心太强吧!」
「不跟你吵。」刚那句话就让她开始觉得喘了。「我要洗手。」
童隶璟望著镜子反射出来的她,心想他们还真是冤家,总是说没两句就开始吵架。
「你想好了没?如果你看到你爸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想跟他说什么?」
「嗯……大概就报告一下近况吧。」
以前她常对著天空跟父亲说一些有的没的,但他突然问起时,她反而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那你会想跟你爸抗议什么吗?」
跟爸爸抗议……她怎么觉得好像前不久她就有做过这事……不对不对!不是做过,而是她觉得自己病得快死掉的时候,她想著她即将跟爸爸见面了,见面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要抗议,抗议爸爸怎么不找个会喜欢上她的人来逼她嫁给他。
同床异梦很痛苦的耶,尤其当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身边这个男人,但他的行为却与结婚前大相迳庭,越来越冷淡,也看不到他在她身边团团转时,她就好难过。
达到目的,将她娶入门就不理人了?好过分!
「当然要抗议他害我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不爱她的男人!
果然如他所料。童隶璟的眼色黯了下来。
「你问这个问题干嘛?」专心洗手的她没注意到他的神色有异。「不用问也该知道答案吧!」多此一举。
「当我太无聊。洗好了没?」
「好了。」关掉水龙头,将微湿的双手搭回他宽阔的肩,「我又想睡觉了。」
「我抱你回床上睡。」
她打了个呵欠,像只最柔顺的小宠物般躺在他怀里,长睫轻掩。
「你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重感冒?」差点吓得他心跳停止。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没吹头发吧!」
病这样一趟也好,至少在她生病的时候,他对她还不错——虽然还是聊没两句就吵架。
童隶璟倏怱想起他们昨晚边洗澡边吵架,最後范小绿撂下狠话就裹著浴巾冲到客房去,坚持与他分房睡。
「以後不管吵得再凶,都不准分房睡!」
分房他会看不到她的情形,想到医生说她差点转为肺炎,他脚底就浮起一阵凉意。
怀内的小人儿早已睡著,压根儿没听见他的警告,不过就算当真听见了,他命令的语气只会让范小绿的自尊心高高昂起,抵死不从。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明明心底越来越重视她,也希望她能以同等的喜爱回应,但越得不到,他越是焦躁,与她说话的口气也越来越差,以前还可以看到她装可爱耍赖的一面,现在却只能看到她怒目相向。
他们之间真的只能等待著离婚那一天吗?童隶璟轻叹了口气。


第九章

他们结婚两个多月後的某天,童大军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过没多久,医院就发出了病危通知,三天後,童大军撒手人寰。
不到半年的时间,范小绿送走了亲生父亲,又送走了视她如亲生女儿的公公,心底的悲恸可想而知。
告别式上,她两眼无神的瞪著地面,眼泪如有自己的意识般不断的往下掉,那失神的模样,让一旁的童隶璟很担心。
时近中午,天气炎热得连大男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瘦弱的范小绿了。
在童大军过世之後,眼泪不曾停过的她双眼始终红肿,他真担心她有天会哭瞎双眼。
「你先进去屋内休息一下吧!」她脸色苍白,看起来随时会昏倒。
「不要!」范小绿摇头,咬牙硬撑。
「你不要在这里昏倒,添我麻烦。」她不乖,他只得说狠话,「应付告别式已经够我累了。」
范小绿抬头瞪他一眼,「你可以对我凶的日子不多了!」说完,她气呼呼的走向阴凉的内堂。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口陡地一涼,心情更坏了。
他们的婚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他心里比任何人更清楚。
抬头看父亲的遗照,他不由得深叹了口气。
「爸,你为何这么早走?」
父亲的离去,不只让他失去一个亲人,连带他跟范小绿之间改善关系的机会都变得渺茫了。
「坏心人,就只会对我凶,是巴不得我赶快跟他离婚,让他解脱吗?」范小绿气得碎碎念。
脚才要跨进内堂,里头传来的谈话声让她缩了脚步。
她听得出那是童隶璟姑姑的声音。
这两名姑姑一开始就对她颇有微词,在结婚的时候,她就曾听到她们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当时因为她也不是多想结这个婚,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
现下她们两个聚在一起咬耳朵,不会是又在拿她当闲嗑牙的话题吧?
「所以我就说当初隶璟不该娶那个女人,真搞不懂哥哥脑袋在想什么。」
这是大姑姑的声音。果然又在说她的是非。
「就是啊,你看她克死了自己父亲,现在又克死公公,我看她长得苛薄的模样,就知道娶她进来一定会出事!」小姑姑说的话超苛薄。
才不是这样!胡说八道!站在门外的范小绿气得全身发抖。
什么叫做她克死了爸爸又克死了公公?又不是因为娶她入门,公公才生病的!
她们是长辈,不要计较!她们是长辈,不要跟她们计较!范小绿硬逼自己将紧握的拳头松开,以免她一个冲动,冲上前去揍人。
「他们结婚前我就说过了,什么救命恩人,我看是看上咱们家有钱,隶璟又出类拔萃,想爬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的穷酸样,家里又负债一堆,哪配得上咱们童家!」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要不然都二十年没联络了,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明明就是看上咱们家的钱,厚颜无耻拿二十年前的事来讨功劳!」
她们是长辈!是长辈!范小绿觉得自己的理智线已经快要断掉了!
那曾经不想放在心上的闲言闲语,因为时空的转换,现下对话题中男主角的在意,而变得像颗石头般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哥也真笨,拿钱打发他们走就好,干嘛还真的娶进门,现在把自己克死了吧!」
「而且还花了很多钱去摆平她家的负债……真是倒楣,娶了个煞星!」
她才没有拿童隶璟的钱去摆平家里的负债!
理智线「啪」的一声断掉,范小绿握著拳头踏入屋内。
「我才不是为了钱——」未来得及提起的後脚绊到了门槛,眼前一花,她整个人扑跌在地。
偷说闲话的姑姑们一听到范小绿的声音,慌乱的回过头来,却在看到她跌倒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爆出哄堂大笑。
「这是报应。」大姑姑笑,眼神很不屑。
「大概是哥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钱嫁进来,所以给她的惩罚!」
才不是!公公最疼她,对她最好了!
范小绿想张嘴抗议,却不知为何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甚至觉得她的意识在远离,姑姑们的讪笑声越来越遥远……
「你别躺在地上装死,快起来!」大姑姑发现她跌倒之後就没爬起来,有些慌张的喊。
「喂!起来啊!」小姑姑走过去踢了踢她的手。
她对她们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姑姑们惊愕的面面相觑。
范小绿昏倒了。
*
范小绿醒来时,告别式早已经结束,遗体也已经火化送进灵骨塔,所有的仪式都已经完成。
想到自己竟然因为昏倒而没有送公公最後一程,她难过的放声痛哭。
「别再哭了!」一旁守候著她的童隶璟心烦气躁的喊,「你已经哭了这么多天,再哭下去眼睛会瞎掉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心疼?
「呜……我没有送爸最後一程……我不孝……」
「孝不孝顺爸心底最清楚!你哭瞎自己双眼,弄坏身体才是真正的不孝!」
范小绿彷佛没听见他的话般,兀自哭个不停。
屡劝不听,还越哭越大声,让童隶璟气坏了。
她从来都不肯听他的话!从来不肯!
「你哭个屁啊!我爸过世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你终於可以摆脱我了!」他气得口不择言。
这句气话成功地中止她的哭泣。
「是你高兴才对,因为你终於可以摆脱我了!」范小绿生气的回吼。
是谁最不想要这个婚姻?是他才对!
「对!我们两个都很高兴!每天痛苦的同居在一个屋檐下,一点也不互相喜欢的两人还要在爸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你一定痛苦得要命吧!恭喜你终於可以解脱了!」
「我才要恭喜你的痛苦报恩婚姻可以结束了,你不用再被你爸的遗愿束缚,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继续这项痛苦的婚姻!」
对!他不用再被父亲的遗愿束缚,但他也不想结束这段婚姻。然而,他更清楚范小绿多想离开他。
「我早就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童隶璟走到房间的另一边,自衣橱内的抽屉抽出一份文件,「你签完名,我就送去区公所了。」
离婚必须双方同时到场申报,除携带离婚协议书外,还得准备当事人之户口名簿、国民身分证、印章、两个月内两寸相片三张,并需两名以上证人签名。
但他知道范小绿不懂离婚程序,他想知道的是她的决心。
他早就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范小绿瞪著协议书上童隶璟的签名,脑中一片空白。
明明是早已知道的事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为何她还会觉得心好痛?
「给我笔。」她嗓音微微颤抖。
紧咬著牙根的童隶璟顿了下,才自口袋抽出笔给她。
她签名的手微微颤抖,但他猜测是因为她身体虚弱的关系。
「还要盖章。你的印章呢?」童隶璟尽量语气平淡,不露出任何感情。
「在梳妆台抽屉里。」
他找著了印章,却找不到印泥。
「明天我再去公司拿印泥回来。」
「不用。」将拇指指面送上唇,她用力一咬,咸腥味入口。
见她竟然将拇指咬破,童隶璟愕愣了下。
鲜红的血抹上印章表面,在她名字的旁边,印上血红的四角形印样。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宁愿把手指咬破也不愿等到明天?」就这么讨厌他,连一天时间也不愿等待?
「你不也是早早就将离婚协议书准备好,就怕我多待在这一天?」
弯曲拇指藏在掌心中,她觉得好痛。只是个小伤口,她却觉得疼到好像将她的心给剜出来般。
童隶璟重喘了口气。
够了,这样没意义的争执已经够了!他张口,想告知她离婚程序,然而心头上的一抹不甘,让他终究吞回腹中。
「你先休息吧!」他拿回协议书背转过身,「你什么时候要离开都可以。」
说完,他离开房间并带上了门。
瞪著指面上的血迹,范小绿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呜……爸……你为什么要过世得这么早……」
如果再多一点时间,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会有任何改变?
如果再多一点时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会真心互相喜爱?
所有的疑问都得不到正面的答案,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们已经结束,明天起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
他知道她恸,但难过不是因为消逝的婚姻关系,而是因为一个长辈的过世。
他从她身上,连一点点的感情都得不到。
他付出的,他想付出的,她全都不要。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速放她自由。
*
离婚後,范小绿就搬回了家。
她过著跟以前一样,上学放学、帮忙母亲摆摊、假日去打工的日子。
范母对於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离婚,心里难免失望。可听到女儿说起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却不得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痛苦,也只得沉默。
感情这种事,总是不能勉强的呀。
这天晚上,面摊打烊,洗乾净碗筷的范小绿擦了擦手,自口袋内抽出一包薪资袋。
「明天要还银行钱喔。这是我上个月的薪水。」
范母看著那薄薄的薪资袋,有些讶异的抬头,「不用还啊。」
「为什么不用?」家里不是还欠银行一大笔钱吗?
「隶璟已经帮忙还掉了。他没告诉你吗?」
范小绿愣了愣,「他没说……」他什么都没告诉她。
「你们结婚後……不,应该是结婚前,隶璟就把这笔负债还掉了,还说这是迎娶你的聘金。」
有这种事?范小绿讶异的张大嘴。
他为什么都没告诉她?
「你真的都不知道?」范母看她一脸呆滞,应该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可能隶璟怕伤你自尊,才没说吧!」
「为什么会怕伤我自尊?」她从不觉得他曾将她的自尊心放在心上过。
「他不是曾帮你爸还医药费吗?他说从他帮忙还钱的那天起,你只要找到机会,就嚷著要还钱给他。」
「借钱本来就要还……」她嗫嚅道。
而且她还赌输了耶,赌输的代价就是要还他钱,还有陪他这个那个的啊!
「我也不是说不用还他钱,但我觉得夫妻之间有比直接还钱更好的方法……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婚都离了。」范母轻叹了口气。
「反正……反正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他的!」
那些姑姑们搞不好就是知道他将她家的债务全数还光一事,才老说她是为了钱才拿二十年前的恩惠,硬逼童隶璟娶她。
她才不要一直遭受不白之冤,她不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
「我明天就把薪水拿去给他!」
「小绿?」范母不解的看著像要准备上战场跟敌人厮杀的女儿。「我想隶璟并不在乎你还这笔钱。」
那贴心的孩子在决定离婚时曾打电话来报备,还要他们别将还款放在心上,希望他们以後能在没有经济压力的情况下好好过日子,并再三强调这是过世亲家的愿望。
他钱多,他不在乎,可是她很在乎!
「我一定要还!就算一次只能还一点点,也要还乾净!」范小绿握拳咬牙道。
*
来到童隶璟的屋子前,望著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的白色门板,范小绿不自觉的深呼吸两口气,好平稳过於紧张的心跳。
来之前,她并没有任何通知,是询问过楼下管理员确定他在,才上来的。
她在这住了两个月,管理员也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没有任何询问,就放她上楼了。
他看到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抿了抿嫩唇,范小绿鼓起勇气抬起手,紧闭上眼睛,用力按下电铃。
没一会儿,屋子里头隐约传来骚动声,接著她听到一句「来了。」
入耳的瞬间,心跳骤止。
是女人?
他房子里头有女人?
他已经另外结交新女友了,在离婚短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在她怔忡之际,大门徐徐打开,一张清丽的脸蛋映入她呆滞的眼中。
「请问你是哪位?」女孩有张开朗的笑颜,亮丽的五官是典型的美人胚子。
没料到童隶璟这么快就另结新欢的范小绿,呆滞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舌头。
「我……我找童隶璟……」她不知为何说话好小声,好似犯了什么错似的。
「隶璟喔?他在洗澡耶。」
洗……洗澡?范小绿下意识暗暗快速打量了一下女孩的穿著。
她衣著整齐,大鬈发在脑後绑了马尾,同样整整齐齐,不见一丝凌乱。
所以他们还没上床……或是要准备上床?
当下,范小绿有种想迅速逃离的冲动。
「那……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他。」范小绿将装著薪水的信封袋举到女孩面 前。
「这是什么?」女孩一脸不解的接过。
「就说是我欠他的钱,我拿来还了。」
「这样啊。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姐?」女孩一抬眼,惊愕的看著已经跑开的范小绿。
「谁啊?」以毛巾擦拭湿发的童隶璟走出来问。
「有个女孩拿了这个说要交给你。」女孩将信封袋交给童隶璟。
「是什么?」
「说是欠你的钱。」
「谁欠我钱?」童隶璟纳闷的撕开封口。
「我也不知道。」女孩耸耸肩,「她交给我之後就跑掉了。」
童隶璟拿出信封袋内的纸钞数了数,一共是八千元。
「欠我钱还是个女的?」他想不起来有哪个女孩子欠了他钱。「你可以描述一下她的长相吗?」
「瘦瘦的,不高,长得甜甜的,眼睛大大的。」
他的女性朋友中有不少是这样的外型,故女孩的叙述让他很难挑出可能性较大的朋友。
「会是谁啊?」童隶璟将装钱的信封袋丢到客厅的桌子上,在电光石火间,他脑中进出一张脸孔。「她讲话速度是不是很快?」
「不会呀,还有点吞吞吐吐的。」好像喉头塞了颗糖似的。
「嗓音清亮?」
「她说话很小声耶。」
都不是?难道这钱不是范小绿送来的?
可除了她以外,还会有谁跟他有金钱上的纠葛?
童隶璟一个头两个大了。
「对了,你们这栋大楼不是上楼来之前都会有管理员通报吗?怎么没有人通知,那个女生就可以上来了?」女孩纳闷的问。
管理员?
童隶璟立刻一个箭步冲到对讲机前,拿起话筒。
「刚刚你是不是放了一个女生上来我家……」
*
她知道对童隶璟耿耿於怀是件很蠢的事,可她就是没法不去想,没法不难过。
才半个月耶!才离婚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另结新欢,还带进家里准备上床,会不会太过分了?
会进展得这么快,不是一夜情,就是在他们结婚的时候,该死的童隶璟就已经偷偷在外头劈腿了!
可恶!
可恶可恶!
那该死的花心大混蛋!
在结婚前她虽然为了找寻真爱,常表现出花痴的行为,可是结婚之後她就很恪守良家妇女的道德规范,对於外头的帅哥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那死男人、臭男人竟然敢给她劈腿?
最最惨的是,她因为嫁给了他,一颗心也莫名其妙的慢慢给了他,结果呢,人家根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上,连离婚都是他主动提的。
他一定很早以前就在筹画,等公公一过世就立刻跟她离婚,好将新欢娶进门吧!
没良心的臭男人!
既然早就心另有所属,又干嘛将她娶进门,害她现在变成离婚妇女——她才二十二岁,还是就学中的大学生,婚姻状态就已不清白!
呜……臭男人耽误了她的一生啦!
「童太太。」管理员追出来问,「你要回去了?」
「对啊!」范小绿精神委靡的点头。
她已经不是童太太了啦!
「你没见到童先生吗?」
「没有。」她只见到童先生的新女友!
「可是刚刚童先生打电话下来问谁上去找他。」
范小绿瞪大眼。
「他说请你稍等一下,他要下来找你。」
什么?
「你要不要先回大厅稍坐一下……童太太?」
一听到童隶璟要下来找她,范小绿想也不想,拔腿狂奔。
她不要再看到死没良心的臭男人了!
「范小绿!」
恐怖的吼叫声在背後响起,她愣了一下下,迅速加快脚下的速度。


第十章

这小妮子跑什么跑?她不是来找他的吗?干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像看到鬼一样?
跑?她那两条小短腿跑得赢他吗?
长腿冲刺,在路上扬起一片灰尘,一个转弯,脚下拖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硬生生挡住她的去路。
范小绿没想到他跑得那么快,反应不及,撞入他怀里。
喔,她的鼻子被压扁了啦!
「猪头!」童隶璟手上的信封袋朝她头顶拍下,「做贼啊?跑那么快干嘛?」
「我高兴跑不行啊?跑步有益健康,跟你无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又没说跟我有关系。」废话懒得多说。「你拿这是什么东西?」他扬扬手上的信封袋。
「钱啊!钞票啊!小朋友啊!没长眼睛看不懂喔?」
切!多日不见,还是一样一开口就让人火从心起。
童隶璟撇了撇嘴,按捺想反唇相稽的冲动。
「我是问你拿这东西来干嘛?」
「欠债还钱!」
「欠什么债还什么钱啊?」从结婚到离婚,这四个字老是从她口中蹦出来,烦不烦!
「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范小绿小手指著他,目光灼灼,像审判官盯著他。「你还清了我家的负债!」
「所以呢?」帮人还钱还要被质问,有没有天理?
「所以我家欠了你一大笔钱,本来就该还!」
「你妈没跟你说那是聘金吗?」童隶璟朝前跨进。
「我不认为!」他每逼近一步,她就退後一步。
「你妈认为是就好,谁管你怎么想!」
「我是女主角耶!」当然该注重她的想法!
「罗唆、思想偏激女主角的想法可以自动略过。」
「什么?」他说的是什么强词夺理的鬼东西?「反正……反正我说要还就是要还,谁来讲都无效!」
退後的速度不及他前进的速度,眼看著他人都要逼到眼前来了,范小绿乾脆转身,溜之大吉。
一看到她又想逃离他,童隶璟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双臂一圈,将娇小的个儿拥入怀里。
被他突然抱住的范小绿整个傻住了。
「你就非得三番两次拒绝我的好意才高兴吗?接受我对你有这么难?」
沉沉的愠怒在她耳边低吼,范小绿一时耳鸣,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缩肩弯背的举动让他以为她又想挣扎跑掉,於是将她圈得更紧。
他曾以为放开她是最好的主意,既然她一颗心自始至终就不曾放在他身上,他何必强求?
分开的这段时间,他只要一有空就思考著两人的未来该怎么走,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爱上他。
今日再看到她,他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分开两地的日子了,他宁愿每天唇枪舌剑,也不要再过看不到她的日子!
该死的他绝对不再让她跑掉!
管她爱不爱,他都要再次把她要回来,其他的事,以後再说!
他干嘛把她抱得这么紧?家里还有个女朋友在等他,现在竟还敢对她毛手毛脚?可见他果然是劈腿惯犯,才出家门,就做出对不起女朋友的事来了!
「放开我!」她用力挣扎。
「我不放!」
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范小绿都快不能呼吸了。
「你这样抱著我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嘛?」
「我要你回来,范小绿!我要再跟你结一次婚!」
一瞬间,范小绿的脑袋一片空白,紧接著,她听到胸口处发出欢愉的频率,咚咚咚咚咚……一下下奏著狂喜的乐章。
她的理智在三秒後回笼。
天!她在高兴什么?
她没理由高兴啊!
像这种甜言蜜语,他八成对外头个女人说过,他以为她是谁,说一两句好听的就轻易上当受骗?
「我才不要!我不想嫁给你!」
「不管你要不要,你都跑不掉!」
「你脑袋秀逗了吗?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愿意,你无法奈我何!」
「谁说我们离婚了,在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
「我明明已经签字盖——」她脑中灵光一闪,「离婚协议书……」
「单只签下离婚协议书是构不成离婚条件的……」他简单概述离婚程序。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懂。
「因为我早猜到我若真的跟你离婚,一定会後悔!」
後悔个鬼啦!
如果不是因为双臂被箝,范小绿真想用力拍击脑袋瓜,以免受到他的影响,差点又忘了他屋内的女人。
她可以了解他真实的心意吗?
他对她的执著与感情,这么赤裸裸的摊在她面前,她究竟可否感受得到?
「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啊?」玩弄女性感情的大混蛋,她要代替上天来惩罚他!「家里摆一个,外面再玩几个是不是?花心大萝卜,你把我当白痴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范小绿越想越生气,气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什么叫家里摆一个,外面再玩几个?」他们才差六岁,代沟怎么这么深?
「你以为我没看到吗?你家里的那个女人!」再睁眼说瞎话啊!
「你说蓓蓓?」
「对!」蓓蓓?叫得这么亲昵,恶心死了!
童隶璟霍然了解她弄错什么了。
嘴角暗暗微扬,他故意以不在乎的口气道:「看到我家出现一个女人,你不爽?吃醋?」哈!
「鬼才不爽啦!」什么吃醋?他真当自己是情圣啊?「女朋友就在家里,你竟敢在大门口勾搭女人,要不要脸啊?」
「我勾搭的是我老婆。」
「那只是法律上,心理层面上我跟你什么都不是!」
她的意思是说,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童隶璟的俊脸立刻暗了下来。
「我刚刚说得很清楚了,不管你要不要,你就是我老婆,我要把你绑回家!」
说完,不顾范小绿的抗议,不顾从刚才就一直对他们侧目的路人与邻居,童隶璟将娇小的身子像扛沙包般扛在肩膀上,往回家的路走。
「明天起——不,今天你就给我搬回来!」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其他的女人共处一个屋檐下!」
「没有其他的女人就愿意了?」
挑她语病?
「没其他女人也不愿意。」
「我的徵询只是表面话,基本上我不管你意见的。」
这人怎么这么野蛮啊?范小绿真想踹死他!
想想,他的行径一向如此,要不是他一直强横的左右她,当初她也不会迫於无奈的嫁给他。
她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明明还有其他女朋友,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段貌不合神又离的婚姻?
他到底想牵绊住她什么?
她这个人无才又无色,家里又没钱,无法带给他任何好处,那他又是为什么执意要将她绑在身边?
是爱吗?
若是爱,为何他还可以跟其他女人勾三搭四,一点也不考虑是否会伤透她的心?
童隶璟一路将她扛回屋内。
在客厅的蓓蓓一看到他们回来,惊愕的望著他们俩。
「表哥,你怎么这样对待一位小姐?」
表哥?范小绿愣了愣。
原来她是他表妹,不是外面的女人?
「不这样做,她不会乖乖就范。」
童隶璟将范小绿放到沙发上。
因为血液逆流的关系,脑袋一片晕眩的范小绿好半天坐下起来。
「快来见过你嫂子。」
「嫂子?」蓓蓓讶异的口张圆,「她就是嫂子?好年轻喔!」
蓓蓓快步绕过圆桌,来到仍瘫在沙发上的范小绿面前,扬著灿烂的微笑道:「不好意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正好跟男朋友去南美洲度假,所以没参加你们的婚礼。我是蓓蓓,我妈妈是表哥的姑姑,所以我也算是你表妹。很高兴认识你。」她朝她伸出友谊的手。
她是那些讨人厌姑姑的女儿?
一想到喜欢道人长短、说人是非的姑姑,范小绿脸色就暗了。
「我想你妈不会高兴你认识我。」终於可以坐起来的范小绿撇过头去,对举在半空中的手视而不见。
「呃……」蓓蓓尴尬的望著童隶璟,他的眉心同样打著问号。「请问你是什么意思?」
「回家问你妈就知道了。」
「小绿。」童隶璟走上前来,「姑姑她们怎么了?」
范小绿紧抿著嘴不说话。
难道她在姑姑她们那受过什么委屈吗?童隶璟猜测。
蓓蓓见气氛有些僵,识相的对童隶璟道:「我看我先回去好了。表哥表嫂。」
「我送你。」
童隶璟送蓓蓓出门,一回来,范小绿也正起身要离开。
「去哪?」童隶璟抬高单边眉质问。
「回家!」
「你的家在这里。」
「你很莫名其妙耶!」没有第三人在场,范小绿就直接跟他杠上了,「不是一心想跟我离婚吗?离婚协议书都签了干嘛不去办一办?你到底想干嘛?」
「一心想离婚的是你!」
「是你!」
「是你是你……」
「是你是你……」
她乱吼乱叫,童隶璟也跟著她乱吼乱叫,跟小孩似的比谁比较大声。
吵了许久,人也累了,气也喘了,改比大小眼,互相瞪著对方,谁也不肯先示弱。
怱地,童隶璟嘴角溜出一丝笑声,接著他就难以遏止的哈哈大笑了。
「笑个屁啊……」不知是被传染还是怎地,范小绿竟也跟著捧腹大笑。
两人笑著笑著,直到累了,才双双躺在沙发上歇息。
「我不想离婚。」童隶璟忽然正色道:「当时我只是想测试你。」
他不想离婚?当真?
范小绿坐正身子,「测试我什么?」
「测试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离婚。」
「明明想离婚的是你!」干什么都推到她头上来?!「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不关心也不体贴,我去哪也不在意,反正我只是为了要报恩娶回来的,爸过世之後,你的责任就完了!」
「这些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吧!」童隶璟也坐正身子,与她对视。「你每天忙你的事,从来都没想到过我……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你可曾打过一通电话回来报备过?」
「是你说如果你要找我吃饭或有事找我会打电话给我的!结果呢?半通也没有!」
「我要看你会不会打电话给我!」
「我也要看你会不会打电话给我!」
两人不约而同一愣。
「你在等我?」
「你在等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心里想的都一样?
范小绿看著他,心跳突然不规则起来,小手不由自主的轻颤,她必须用力握紧,才能不兴奋的冲过去将他抱紧。
「你……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我……嗯……娶我……到底是不是很不甘愿?」
「我也想问你,你嫁过来是不是一直都很不甘愿?」
「是我先问的耶!」
「我要你先回答!」
好,都不肯退让是吧?
「我看再吵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答案,我要回家了!」
范小绿气呼呼的起身,大踏步走往玄关方向。
才走过他的腿边,娇小的个子就被整个抱住了。
「傻瓜,一个不甘愿的婚姻,我需要费这么多力气、花这么多心思,还在你身旁布线,千方百计要你点头吗?」
「你不用说那么多废话!」范小绿转过身来,「我只要听重点。」
「重点?」什么重点?他说的哪句不是重点?
「就是你当真心甘情愿娶我的重点。」
他困惑的蹙眉,「我爸?」
「不是!」
「你爸?」
「不是!」她气得大吼,「你白痴喔?这么简单的答案也想不出来!」
「范小绿,我不准你骂我白痴!」
「你本来就是白痴,所以才会答不出重点。」
「你行!你很厉害,那你的重点在哪?」
「什么重点?」现下换她蹙眉了。
「你是不是心甘情愿投入这个婚姻,如果是,你的重点在哪?」
「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干嘛回答你的?」
「范小绿!」童隶璟气得咬牙切齿。
他们两人之间就是这样,谁都不肯让谁,谁都不肯输给谁,所以好好一桩姻缘才会好事多磨,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真正的想法,只会猜测,尽往死胡同猜,庸人自扰。
「我不管你要的重点是什么,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总结就是我一开始就要你当我的老婆,我喜欢你、爱你,懂了没?」
「啊!」范小绿突然爆出尖叫声。
「哇靠!」人就在她身边的童隶璟险些耳鸣,「你鬼吼鬼叫什么啊?」
「你终於说出重点了!」
「啊?哪句?」
既然他都已经说了,她赢了,那她也可以放下身段了。
「我的重点也跟你差不多啦,不过我是结婚之後才慢慢喜欢你的,所以应该是我赢了吧!」
「什么赢不赢的?」感情还有输赢的吗?「反正你爱我就是了!」
「我才没有,是你先爱我,我才爱你的!」
「那你现在呢?」
「我现在怎样?」
「还爱不爱?」
「爱……」范小绿立刻捂嘴,慌慌改口,「没有……」
「我赢了!」他得意一笑。
他赢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现在已经对她没感觉了?
既然现在对她都没意思了,那他们刚刚花那么多时间吵架是为了什么?
「王八蛋!猪头!我讨厌你!」范小绿生气的捶他。
「喂,别打……」不会吧!她竟然哭了?童隶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好了,乖,我的意思是说,这次是你先讲,所以我赢了,我也很爱你,好不好?咱们一样的爱……」
「哇……」没想到范小绿哭得更大声了。
「你别哭……」颈间突然一暖,她两手攀著他的颈,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乖乖……别难过……」他爱怜的拍拍她纤薄的背。
「我没有难过!」呆头鹅,连高兴的哭、难过的哭都看不出来吗?
「不然呢?」哭不都是因为伤心的关系?
「我是因为高兴!」笨蛋!笨死了!
「好好好,你很高兴,我也很高兴。」真拿她没办法。呵。「对了,你刚才说姑姑她们怎么了?」
一听到「姑姑」两字,范小绿脸色立刻又变了。
「她们说我是因为贪图你的钱才嫁给你的!」
果然。他早猜到他们的结合背後一定有亲戚的闲言闲语。
「你没跟她们说,你是被我强娶来的吗?」
哇喔,难得他竟会说一句中听的话。
范小绿白他一眼,「这种丢人的话你自己去说。」
「好,我明天就去贴公告。」
「我觉得你现在变聪明了耶。」
「怎么说?」
「都会说让我心花怒放的话。」
「原来!」在她背後的手一弹指,「只要照你的意思去说,你就爽了?」
「童隶璟!」王八蛋,好话果然不过三!
「哈哈哈……」童隶璟大笑。
「不准再笑了!」可恶,还笑!「你笑你的,我要回家了!」用力将还在大笑的他推开,范小绿再次鼓起气呼呼的双颊准备离开。
「不准走!」童隶璟一把将她拉回来,双唇准确无误的对上她的。
两唇相贴,深埋在彼此心中的浓情蜜意立刻爆发开来。
无需他轻叩牙关,尝试闯入,范小绿即微张小嘴,欢迎火舌入内,与丁香小舌纠缠深吻。
相贴的身子燃起一股热意,灼烫的手钻入恤衫内,推开碍事的内衣,尽情揉搓雪腻胸乳,逗弄粉红艳蕊。
快意自他指尖辐射而出,勾动热潮,她情不自禁小腹贴紧著他,感觉到他逐渐起了变化的昂扬。
这可爱的香躯啊,他已经记不起来有多久不曾碰触过了。
在她背上抚弄的大手沿著柔美的身子曲线一路下滑,在她高挺的圆臀爱恋的画著圈圈。
他在臀上的爱抚立刻在她腿间引起骚动,当他的手指灵活的弯入腿心的凹陷处时,他立刻感觉到了微微的湿意。
一向嘴硬的年轻老婆也同样渴望著他啊!
手指揉弄著腿心的敏感,小嘴不由自主的溢出嘤咛,攀著他的手缠得更紧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要我?」邪肆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吟。
「唔……」快感令她无力回答,小脸紧贴在他胸口,微微透著诱人的粉色。
她娇俏的脸蛋多可爱,剥除掉衣物的身躯有多娇美,他比谁都清楚。
他渴望著她,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拥有她。
手指抽离她腿间,他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大踏步走进卧室,将可爱的小人儿放置柔软的床上。
他抚下身来,正想再次亲吻她,两只纤长的手臂将他阻挡。
「等等,我要先洗澡!」她绝对绝对不要一身汗的跟他袒裎相见。
又要先洗澡?童隶璟一愕,想起上次的不好回忆。
「先来再洗。」
「我不要!」死也不愿意。
可恶,每次都要这样考验他的耐心,难道她不晓得他已经快要爆炸了吗?
「不然我们一起洗。」顺便一起做。
「不要!等等你又跟上次一样霸王硬上弓!」
「我不会!」就算会也不会承认。
「搞不好洗到一半又吵架。」
「你管好你的嘴就不会吵架!」
「是你要管好你的嘴才不会吵架!」干什么把错都推到她身上来?!
吞下喉中两个字的脏话,童隶璟才开口道,「你要不要洗澡?」再吵下去他就冷掉了。
「要,但我不要跟你一起洗!」
「好。」他咬牙忍耐。「快去洗。」
得到允准,范小绿立刻跳下床冲到浴室关上门。
等待中的童隶璟仰躺在床上,两手撑於头下,目光无意识的瞪著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秒一秒的数著时间。
十分钟後——
「范小绿,你洗好了没?」女人真罗唆,洗个澡也要花那么多时间。
「还没啦!」她要让他等!
每次都只会惹她生气,她一定要趁此机会惩罚他一下。
再一个十分钟後——
「范小绿,你还要洗多久?」他想杀人了!
「还没啦!」慢慢洗,慢慢洗,啦啦啦……
被浑身欲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童隶璟跳下床,来到浴室前一转门把——混帐东西,竟然锁门?
以为我无法奈你何吗?童隶璟嘴角浮现阴阴冷笑。
找来了一块钱铜板,插入门上的凹洞,轻轻一转。
「啊——」范小绿尖叫,「人家在洗澡,你怎么可以偷跑进来?!」
童隶璟才不理她的抗议,大步走了进去,与他老婆展开一场厮杀。
又一个十分钟後——
「啊……」婉转娇吟自浴室内传出,凉凉的温水也似乎感染了两人的热情,变得滚烫起来。
今晚,应该会是一个激情的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