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秘谋
在寒棋与两个新任丫环的帮助下,寒雪撑起了整个军营的日常运作,目不能视之後的她,变得安静而乖巧,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寻思著到处乱跑,也再不会与寒棋碰在一起总想著恶整谁。在带著大军迁移往金沙边境的六天中,她口述,由两个丫环代笔画下了以她自己名字命名的边防大城──寒雪城的规划图纸。专心於军营运作的她,发挥了自己杰出的领导才能,带著大军在边境驻扎後,只用三个月就将完成了对寒雪城建设的初步规划。她采用换防制,将十五万大军化整为零,除五万兵士守防外,其余十万人都分到各处建设寒雪城。兵士们半年一换,把建设中的兵士抽调五万与守防官兵对换,从边防换下来的兵士再参於到寒雪城的建设中。从某种意义来说,她已实现了一个国家的皇帝最终极的理想:兵可为工、为农、为商,全民皆可兵的梦想。
虽然寒雪现在每日都会乖乖根据丫环读的消息,下达命令处理好每一件事。虽然现在的寒雪再也不会逃避那成堆的账本,反而是安静的听秦月或寒清读完,然後轻轻的吩咐怎麽样写备注才算妥帖,或是哪里还需要再作改进。虽然现在的寒雪,已完全担起了身为一个家主的一切责任,并表现的可圈可点。可看著寒雪长大的老人们是一点也不开心,他们宁愿像以前那样拿著账本四处追著她跑,也不要她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担起这一切。
徐太医和徐太傅更是整天愁眉不展,连寒棋也每每在远处看著寒雪暗暗叹气。因为现在的寒雪安静的没有半丝人气,静坐著不说话的她,就像一具精美的陶瓷娃娃,让他们这些亲人看著心疼。
“唉──”徐太傅放下看了半天仍没有看进半个字的史记,站起来往门外张望。
“别看了,棋儿现在大约已从雪儿的房里出来了。”徐太医翻著手上的医书,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说这算个什麽事儿呀。”徐太傅愁的白发都多了好几根,他年少丧妻後就没有再娶,无妻无後的他,把寒雪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教养。现在看她一夜眼盲,连性情都变了个样,连视为亲子的寒战都走了。虽然知道是寒雪那丫头做了套,逼走了寒战,可他还是气那小子不知趣。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与个小姑娘较什麽劲呀,多让著她点不就没事了嘛。
“庄里来了消息,说寒战半月之内,从北到南,连挑了十一处匪寨,现在有不少人追随他,还有不少人家的大姑娘追著他跑,这小子是长出息了。”说起这消息,徐太医也没了看医书的心情。寒战也是他看著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听到寒战这麽有出息,他也与有容焉,可一想到现在整日关在闺房里的那个……,他把医书往桌上一搁,也忍不住长叹口气:“就咱们家雪儿傻,那是多好一孩子呀,眼瞎了又怎麽样?好好的夫婿非得往外推,搞得现在一个人死气沈沈的,看著就让人心疼。”提起衣袖抹了抹有点湿润的眼角,徐太医抬头与徐太傅交换了个眼神,两相无奈的叹了口长气。
寒棋单手端著空碗,跨过门栏进来时,就看到两个老人家又在愁眉不展的叹气,不禁跟著叹了口气,“两位师傅用过饭了吗?”
“我们怎麽吃得下,那丫头怎麽样?药喝了吗?”徐太医皱著眉问道,这三四个月了,他们试了各种药,可寒雪的眼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喝了。”自从眼睛看不到後,寒雪变得异常听话,以前喝个药总要左哄右骗,费上他大半个时辰,现在却是头一仰就喝个精光,快的让他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师傅,要不咱们把战大哥叫回来吧。”有寒战在,雪儿至少不会这麽死气沈沈的,现在的寒雪,让他看著浑身不舒服。
“你去?”徐太傅没好气的啐他一口。“你忘了雪儿是怎麽交代的?”
“可总这麽僵著也不是法儿呀,总不能真眼看著战大哥在外头成家立业,小雪儿形单影支吧?”根据最新消息,现在追著寒战满江湖跑的大家闺秀,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位,到时要真让别人近水楼台了,小雪儿还不伤心死?
“他敢!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一听寒战要在外头成家立业,徐太傅一跳三尺高,气的吹胡子瞪眼。
“徐兄,我看棋儿说的在理。”徐太医从椅上站起来,看著徐太傅道:“不能任这两人这麽著,若就这麽听之任之,到最後,这寒战可能就真的被外头的妖女给勾搭走了,到时咱们家雪儿不就真成孤家寡人了。”他们都知道是雪儿使计逼走了寒战,可寒战不知道呀,他心里若对寒雪有恨有怨,到时指不定就真去娶别人了。
“可雪儿那儿……”徐太傅犹豫不决,他们都是在雪儿面前立了誓的,除非寒战自己来问,他们是不能主动去告诉他的。
“我们虽不能直接告诉寒战雪儿的情况,可也不能让寒战断了对雪儿的想念。”徐太医提议道。
“对,既然战大哥不与咱们联系,咱们却可以把雪儿的消息散布出去呀,让战大哥不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富贵楼,含春楼,来钱赌坊都是传翻消息的好地方。“虽然雪儿得眼疾的事不能说,可雪儿在这边境的一切都可谓传奇了,让各处的富贵楼安排个说书先生,每日说上一说,这样不论战大哥人在哪里,都能听到雪儿的消息。他们两人同吃同住十多年,我就不信日子久了,战大哥会不回来。”
“这个法子好,即不抵触咱们对寒雪的誓言,又可以给寒战传消息,还能为雪儿在民间树立威信,绝了!”徐太傅一击掌,高兴的朗声说道。
“那我马上把这事传给姜伯,让他立即著手安排。”寒棋一扫多日愁绪,箭步如飞的掠出了门,连手中的空药碗都忘了要放下。
“希望战小子能识得我们的苦心,早点回来。”徐太医感叹道,他与寒棋都诊得寒雪是心病引起的眼盲,心病需得心药医,说不好,这寒战就是她的心药呀。
“当局者迷,战小子在其他事上都精得很,可一遇上与小雪儿有关的事呀!”徐太傅摇了摇头,那小子就是参不透,才会远走他乡,否则,以两人同吃同住那麽多年,他又怎麽会看不透小雪儿的异状,反而被小雪儿三言两语给气走呢。“只盼战小子能早日参透,早日回来吧。”
可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一盼竟盼了一年之久。
(47) 两地相思与谁知
寒战独坐在富贵楼的顶楼包厢中,一杯一杯的喝著上好的桂花酿,静静听著楼下说书先生,讲著她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所做的一件件让人惊叹的事。口中香甜的桂花酿突然变成苦涩无比,让人无法下咽。原来,她没有他仍能活的多姿多彩,反观自己却像失了心丢了魂般,做什麽事都提不起劲。原来她没有他能活的更好,听这处富贵楼的管事所说,她已担起家主的责任,统管所有产业的运作。原来她是如此的杰出,不但能统管旗下这麽多产业,把十五万大军治理的井井有条,还建造了那样的一座城。
原来,原来,原来,从来就知道她的好,她的特别,可她却再不能由他守护了。心中的苦涩不能为外人道,十年的苦恋,换来她绝情的讥讽,纵使知道她还不懂情,可他仍心有怨言。为何她对旁人能轻声柔语,却独对他这般狠心,难道他十载的细心呵护还不够麽?还不够麽?
手一抬,酒瓶撞上对面的白墙,应声破裂,一抹淡红染上白墙,荡开满室酒香。
“老大?”守在门外的啊彪惊疑的问道。他本是江湖上一游侠,在武林大会时得见寒战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时,就对他崇拜有加,後来在金沙边境的一个小酒店有幸碰到寒战醉酒,他守了一夜,从此就跟在了寒战的身边。可自那次之後,还没有见过寒战独自喝酒时,有打翻过酒瓶的。
“没事,别进来。”寒战冷冷的回道,不想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狼狈,他就如一匹孤狼,独自躲在角落,舔舐著伤痕。对她的思念如附骨之蛀,痛得他无力挣扎,只想逃离有她的一切,至少在不知道她的近况的情况下,他可以骗自己,她也是想他的,想得吃不好睡不好。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这麽痛,才有力气挣扎著活去。
去北地吧,寒战在心里默想著,寒雪怕冷,所以只有冰晶还没有富贵楼的分部,去了那里,就不会再听到她的消息了。
抬眼环视这间专为寒雪及他休息而准备的包厢,寒战闭了闭眼,一掀衣袍,头也不回的快步开门出去。他目不斜视的出了富贵楼的大门,急步没入人海中。
年关将至,寒雪坐在新落成的公主府的大书房里,静静的听秦月给她读来自各方的消息。她整日坐在家中,虽知道几位叔伯姨娘们瞒著自己做了些手脚,让她成了碧落人人皆知的新闻人物,可她仍装作不知,只安安静静的处理著以前避之不急,现在却是每天帮她打发时间的工作。
“庄子里传来的消息,姜总管问您年终回不回寒家庄,若是不能回,老爷与夫人可能会过来。”
好久不曾见爹娘了呢,好想他们,可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怎麽忍心让他们见到担心呢。“告诉姜伯,今年我会去京城过年,让爹娘安心在庄子里过吧。”往年也有一两次宫中盛宴,让她出席的经历,爹爹与娘当年逃婚之时就发过誓,自此不入京城,所以只有这样说才能避开他们。
“咦?”秦月看了眼手中的几张便笺,“这几张都是说使节进京的,四国都派了人来。”
寒雪皱了皱眉,金沙皇权旁落,几位王爷又各职其政,十五万寒家军一到这里,他们就消停了,那股欲兴兵以夺权的势力也隐匿了起来。
庆的国君是位百姓赞颂的明君,在位二十多年一直勤政爱民,庆的助民局救助人数也是五国最少的。据暗人传回的消息称,庆国主是反战一派的,所以她不用担心。
冰晶除了助民局外,只有赌坊,清石铁铺与含春楼有分部在哪里,可因为气候和路途的关系,消息传达非常不易,暂时探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龙跃的新君倒是位野心份子,国家以水军为主,陆军为辅,近时间里龙跃与碧落邻近的城镇粮盐价格上下波动,就是屯兵的有力证明,看来其它国家先不说,龙跃是主战的。
“把消息先传回京城,命豔娘挑选暗人待命,一路上的分部,需随时注意各国使节的动向,即时回报。”侧头想了想,又道:“让龙跃的各分部搜集消息,不一定要朝官或皇家的动向,老百姓的柴米油盐也不可少,需日日回禀,这些事就直接传回来,不用再过姜伯的手了。”
“是。”寒清快速的记下寒雪的命令,及要办的事项。
“这是北地冰晶的消息,战公子在北地──落草为寇?”秦月边读边不禁提高了音量。
“别大惊小怪。”寒雪抿唇一笑,“寒战做事虽从不计後果,但他那麽骄傲怎麽会去当贼?若真为寇呀,也定是有什麽原因的,让他们再探清楚了。”想起在远方高飞的人,心里想念的紧,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那刻骨的相思,怎敢轻易触碰,只欲留待夜深人静时,留给自己静静品味。
“哦。”寒清快速在便笺上写下‘再探’二字,放於一旁晾干,再拿出一张新的便笺待用。
“可倒巧了,”秦月看了眼便笺上的小字笑道:“小姐才说要进京过年,太子爷这就传信来让你进京了。”
“可有说是何事?”也有大半年没有见太子哥哥了呢,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没说,只说了让您进京参於盛事。”
寒雪侧头想了想,开心的拍手笑道:“今年即没有太妃寿辰,更不是皇帝爹爹的大寿,京里除了过年会有什麽盛事,若真有盛事,也只会是太子哥哥的登基大典,想是皇帝爹爹厌倦了,要传位给太子哥哥了。”她从坐椅上起身,递出一支手,让秦月扶住,“寒清,你把刚处理的事儿先去发了,顺便发信给姜伯,让他到库房里挑十二样东西,物件不限,要最好,最稀罕的,用紫檀木的箱子装了,送进东宫去,就说雪儿庆太子哥哥大喜。”
“是,奴婢这就去办。”寒清忙收拾了一下东西,出门办事去了。
“看来四国使节进京是为了庆太子爷登基的事儿,小姐就不必太过操心了。”秦月扶著寒雪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48) 放不下
“你不懂,这朝代更替之间最是凶险,”寒雪轻摇著头解释道:“像咱们碧落还是好的,各位皇子各司其职,没人有生那夺位的心,你再看金沙朝堂现如今那混乱的样儿,再不然,龙跃新君登位之前,不也是争的头破血流?那龙跃皇帝可是血洗京城十里长街,才坐上如今的大位的。”
秦月吐了吐舌头,咋舌道:“血洗京城十里长街?那得死多少人呀?”
“一将功成万骨枯,男人对权势的追逐,不是你我能懂的。”微笑接过秦月递到手中的热茶,抿了口才道:“你再将余下的消息读来听听吧,若是不太打紧,午後就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日启程进京去。除十二卫外,让寒棋再挑五千精兵护送,所有随队人员都骑马而行,勿求用最快的速度进京。”
“离年关尚有近两月的时间,不用这麽干吧?”寒雪的身体自眼盲後就一直不太好,多吹一会儿风都要在床上歇上两天,这麽赶著进京,不知道会不会吃不消。
“皇帝爹爹传位大典可是大事,何况还有强敌在旁虎视,早点到京,我也好与几位哥哥商量,早做布属才能十拿九稳。”想起很久没见的各位皇子哥哥,寒雪扬起温柔的轻笑,“再说,京里的那几位可都还生著我的气呢,不早点去好好安抚一下,到时怕都不愿理我了。”她让太子哥哥签了军令状,以确保皇帝爹爹和各位皇子哥哥们不会对外透露她眼疾的事,皇帝爹爹虽没说什麽,可却惹恼了几位大牌的皇子,还记得太子哥哥回京数日後,她收到几位哥哥的联名传书,小小的便笺仅写了“紧尊公主诣旨”六个小字,却充分表达了几位哥哥的不满,也让她对哥哥们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这件事她一搁就是半年,这次进京城,各位哥哥怕是没有好脸色给她看了。
“秦月,你去研发组帮我选三样精巧贴身的小武器,回来时顺便去趟木工组,看看我上个月吩咐的雕龙按摩椅做好了没,若做好了,就吩咐下面一起打包装车,你家小姐我此次进京,可全靠这些小东西去赔礼道歉了。”寒雪打了个呵欠,将手中的茶递出,每天夜深之时,相思入骨,害她总也睡不好,白日里总容易累。
“奴婢记下了,小姐你先歇会儿吧。”秦月忙接过茶杯,搁在一旁的矮几上,为寒雪除去绣花鞋,扶她躺好。
“我眯一下眼,你只管做事去,让外头的小丫头守著就好了。”寒雪闭著眼轻声道。
“奴婢省得的,小姐好好安歇吧。”秦月为寒雪压好被角,听她的呼吸变沈,才轻步转出书房。叮嘱了房外的几名小丫头需片刻不离的守著,这才急步往府门而去。研发院与公主府隔了一条街,她要快去快回,小姐醒时才不会找不到人。
黑沈的夜幕下,狂风夹带著暴雨袭向大地,只闻雨声的官道上,由远而近传来隆隆马蹄之声。只见数十壮汉骑著高头大马,狂猛的呼啸而过,冲向远方。
寒战眯著眼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头,与身後的随从拉开一定的距离。得知碧落皇帝意欲禅位太子,四国使臣进京道贺,怕那小小人儿会遭遇危险,他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跃上马背,不管不顾的往京城飞奔而来,他终是放不下心中那个娇弱人儿。
“老大,雨太大了,我们先找一处避雨吧。”啊彪冲著寒战大喊,可雨声太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寒战能不能听到他的话。
跑在前头的寒战微不可辨的皱了下眉,心下甚是无奈,他其实从不需要他们的跟随,可自从踏足江湖,这些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不知不觉的在他身边聚集,让他连反对都不能,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甩他的冷脸。之前的十年,能让他感到无奈的,只有那个娇笑著对他耍赖小女孩,而现在却突然间蹦出这麽一群大男人。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在前面的一个交叉路口,拐向另一个方向,他记得这附近有一座隐蔽的别院,是寒雪为了传递冰晶消息所建的中转站,可因为冰晶的消息传递一直不顺畅,这座别院建好至今还没用过。
大雨中已隐约可见隐在树林里的别院轮廓,他放慢马速,到院门前时一个漂亮的勒马,马儿站起,转了个身,稳稳的停在院门前,身後的数十大汉也同样训练有速的勒马站定。
院门在这时被打开,一个老人拘偻著背单手提著灯笼开门出来,见到门外这黑压压的数十高壮汉子,他单薄的身体像是弯的更利害了,只见他抖著声音摆著手粗声道:“各位爷,不知光临鄙府有何贵干?老身这院子只有老身及儿子独居,没什麽钱财的。”
“申伯,是我。”寒战飞身下马,一手拉下盖在头上的斗蓬兜帽,让老人看清自己。
“战少爷?!”老人一见是他,腰也不弯了,背也不驼了,身体像变戏法儿似的抽长站直,他一吹胡子瞪著寒战道:“你不在小姐身边守著,跑这深山老林里来做什麽?”
寒战苦笑的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指指身後仍在淋雨的汉子们,“我路过这里,过来避下雨。”
老人瞪他一眼,将手中的灯笼塞入他手中,转身就走,还一边嘀咕著:“一群笨蛋,脚长在自己身上,也不晓得下马进院。”他家小姐就不会这麽不知变通,从来都是自己怎麽舒服怎麽来,这世上尽出蠢人,唯有他的小小姐最是聪慧了。
寒战没把老人的古怪脾气放在心上,反正认识申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古怪,只有寒雪有办法治,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他挥手招呼众人进院避雨,自已跟著申伯进到大厅。“申伯近来身子可好?”他解了上身直滴水的斗篷,自已找了张椅子坐下。
“还死不了!”老人阴阳怪气的瞪著寒战,他是少数知道寒雪眼疾的人之一,若不是知道寒战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光他离开寒雪这一点,就够寒战一顿排头吃了。“你打算何时回去见雪儿?”
(49) 进京
老人的话直直刺中寒战的痛处,他眼神一暗,沈声道:“申伯可能不知,寒战已被逐离寒家庄。”
“屁!”老人一跳三尺高,“要真把你逐离了,你以为我能让你进这个门儿?”
“她亲口对我说她容不下我,嫌我一穷二白配不上她,这还不够麽?我守著她,护著她,不是为她寒家的家底!”寒战悲愤的一拳打在椅旁的红木桌几上,那可怜的桌几瞬间支离破碎。
“呃……”小雪儿这话说的是有点重,只要是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会受不了。可小雪儿不是有伤在身,心情不好麽,这是可以原谅的,可寒战好像也挺可怜的,被大家蒙在鼓里,还被小雪儿那样说。申伯烦躁的捎捎头,护短的堵气道:“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麽就那麽小气,你让著她点儿不就没事了麽。”
“这是让与不让的问题麽,申伯?若是申婶也拿这话问你,你当如何?”寒战苦涩的扯扯嘴角反问道。
“她敢!?老子休了──呃──”发现自己掉进了寒战的圈套,申伯连忙住嘴。
“被心爱的人如此误解,没有那个男人会受得了吧!申伯尚且如此,又何必苛责寒战呢?”寒战伤痛的闭了闭眼,站起身对著申伯一躬身道,“这事旁人也插不上手,寒战谢谢申伯的关心了,我们就歇在廊外,雨停了就走,申伯也早些歇息吧。”说完就往厅外走。
“站住!”老人高声喝道,见寒战不理会他,极渐渐走远,气的真跺脚,“你若不回雪儿身边,可是要後悔的,你一定会後悔的。”
後悔?他何只後悔,曾经无数次想就这样回去,求她让他呆在能看到她的地方就好,即使不能拥有她,只要能每日看到她,他也就满足了。可他是名铁骨男儿,他的骄傲不许他这样做,即使永远的失去她,他也不能失了自己的尊严。那麽就让他远远的守护她吧,即使她永远不会知道也无防,他只想要她平安。
寒雪城由於建於边境,除了用於战争布防,也要兴边贸,所以寒雪在设计时,所有的街道都建设极为宽畅,从民居、市场,商业街到行政办公区,学院,科研院,都做了严格的化分,将普通百姓与兵部,行政人员,科研人员等化区而居,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奸细混水摸鱼的风险。
就军事上而言,这坐城集合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城防工事,从城墙到城门都暗装了机关,三进的高大城门让破城的机率减缩到最小,更甚者这坐城还隐藏著一座有地面上的城市一半大的地下城,以备寒雪城万一失守,所有守城官兵可退入地下城,司机给敌人以最致命的一击。
十万的官兵和十几万的工匠,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才将整个城初略的建出一个轮廓来,当然,地下的工事都是寒家军在暗中进行,地上的居民区等建设作业,基本上还是由各地汇聚来的工匠在做,为了地下城的隐秘性,每一处的地下工事完工後,才会开始地面上的作业。
寒雪由寒清搀扶著慢慢往公主府的前厅走去,一边听秦月汇报各处的建设情况,她原定收到皇甫昊天传书的第二天就起程进京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由於各地相继运到的账册、文书,及建设物资等等索事,寒雪又耽搁了两天才将所有东西装箱起程。
转过几条回廊,在出院门前,秦月为寒雪戴上两层的白色大沙帽,再扶著她慢慢往外走。自寒雪眼睛看不见後,每次出了院门就必戴沙帽,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挡掉别人的视线,双层的沙帽本就容易遮挡视线,因此寒雪即时有些奇怪的举动,也没有人会怀疑。
出了寒雪居住的院子,上了软桥,十二卫中的四人抬著寒雪平稳的往前厅而去。其余人等随护在侧,众人都用上了轻功,寒清与秦月两个在一般人眼中只是美丽些的丫环,却连一步也没有拉下,稳稳的跟在桥旁,到前厅时,更是脸不细气不喘的快步将寒雪安稳的扶下软桥。
寒清轻轻在寒雪耳边提醒:“两位徐老爷子在大厅里等著小姐呢,脸色看来不太好。”意思是让寒雪小心,这两位老人一直跟著寒雪住在边城,平日里对寒清那个宠,比护仔的母鸡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次寒雪不让二老跟著上京,二老可是颇多怨言。
寒雪轻轻牵起唇角,“当做没看到,我们直接上马车。”由两个丫环扶著向停在大厅外的大马车而去,她在心底默数著,两位老师要什麽时候冲出来拦她呢。
“雪儿……雪儿……”大呼小叫的声音由远而近,寒雪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冲过来的二老。
“城中一切事务,要累老师代为照看了,雪儿过了年即会回转的,两位老师不必挂心。”寒雪轻轻柔柔的说著得体的话,脸上却满是调皮的神色,也亏得头上带著这麽厚又长的沙帽,不然两位老师一准得跳起来赏她一顿暴栗吃。
“你真就这样丢下我们走了啊?”徐太傅委委屈屈说著,虽知这督建之责重大,可他真的不放心雪儿一人进京呀,寒雪的势力对皇帝已不是秘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寒雪已可算是碧落的另一位帝王。从朝庭的角度出发,寒雪是必除的,可他私心里却偏向了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丫头,只想要她平安。
“雪儿也知督建之事繁重,原不该托累两位老师的,无耐手边实在没有更可信之人了,只能委屈老师为我多担待些时日。”即使她看不见,也能想见,两位老人现在定是端著一副可怜像,希望她能带他们随行,寒雪掩在纱帽下的嘴巴咧的大大的,“雪儿过完年就会回转的,也希望两位老莫要为雪儿担心。”
“你真的准备只带五千人去?”怎麽能不担心呀,自古皇权面前又父子,寒雪所掌握的权势已是皇位的最大威胁,让他们怎麽能不担心呢,徐太医与徐太傅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都不赞成寒雪就这麽冒冒然的进京去。
“噗~~呵呵……”寒雪失声笑出来,上前一步摸索著抓住徐太医的手道:“我的好大夫,我是上京去过年,又不是去打战,带这五千人都嫌多了呢。”
“不多,不多,你现在身份不同,多带些人好。”一听寒雪嫌人多,两个老人立马紧张起来。
“对,带五千正好,正好。”徐太傅也忙说道,深怕寒雪还要减人似的,“天色不早了,你早去早回,快快起程吧。”寒雪独来独往习惯了,若真要删减人数,不是更加危险?还是早早催她们上路的好。
寒雪也不多废话,向二老轻轻一福,“雪儿起程了,两位老师也要多多保重。”
“去吧,去吧。”
“一路顺风,秦丫头,清丫头,好生照顾你家小姐。”徐太医殷殷叮嘱著,还冲著随军去的寒棋喝道:“臭小子,一路可要顾好小雪儿。”
寒棋在心里翻个白眼,嘴上乖巧的应著:“师傅放心,弟子省得。”
在两老的声声嘱咐下,寒雪由两名丫头扶上马车,慢慢驰出公主府,与府外的五千精兵汇合後,一起向京城进发。因寒雪最近半年在碧落名气大涨,这一路上引的无数百姓沿街恭迎,真可谓风光无限。
(50) 相遇
京城能与富贵楼齐名的就要数望月楼了,这座酒楼以自制的酒酿“醉月”及高耸的楼宇而闻名。而近几天来,望月楼的顶层被一群奇怪的客人包下了,这群客人皆是一身黑衣的高壮大汉。更有甚者,那位看似首领的男子,不但一身黑衣,还以黑纱帽遮面,一身的冰冷气息,让进出服侍的店小二连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布好酒菜,便逃难似的离开。
寒战斜靠在望月楼顶的围栏上,小口的饮着手中的“醉月”,一双眼却直盯着城门方向,不敢稍离。他得到消息,寒雪已于半月前出发,带着五千兵马往京城而来。所以进城之后,他包下了这坐落在进宫必经之路上的望月楼顶楼,希望能远远的看她一眼。可他守了好几日,伊人仍踪迹全无,让他的火气也一日旺过一日,一身冷气冻的属下们都要退避三舍。
日近正午,从楼下蹿上来一个娇小的黑衣人,只见他朝围栏处探头瞧了下,马上缩了缩脖子,侧头想了下,一双老鼠眼四处扫着,寻找替死鬼。看到正与几位当家围坐在一起喝酒的啊彪时,他眼睛一亮,忙上前附在他耳边一阵嘀咕,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封用红蜡封着的信,塞入他手中,不待啊彪反应,他转身就跃下了楼梯,不见了踪影。
与啊彪一起围坐着的二当家玉笔——宋思逸,三当家机关神手——钟梓允,四当家水下阎王——江一丞,与六当家李彬弘见势,都闷笑着低下了头,啊彪虽武功不及他们,却是最早跟在寒战身边的人,最近老大身边的气候不太对,这种倒霉事也只有啊彪能胜任,他们可不敢强出头。
见先前还与他微笑对饮的伙伴,现在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啊彪狠狠的骂了句:“没义气!”便无可奈何的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靠到寒战身后,轻声低唤:“老大!?老大!”
寒战冷冷的回首瞥了他一眼。
“呃!”啊彪只觉一阵冷气吹过,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忙低头呈上鬼盗——路三儿刚送来的信。“路三儿送来的信,说桐二娘接了个麻烦的活,请老大亲自定夺。”
双刀剪——桐二娘原也是绿林中的有名人物,寒战离开寒雪后,心中苦闷,就拿从南到北的土匪寨开了刀。到这桐二娘的地界时,还没开打,她就带着一寨子的男女老少递了降贴,自愿投身到寒战门下,寒战不愿管这些事,后来宋思逸他们自己打了一场排了名位,也就这样定了下来。北地荒冷,没什么可做的营生,寒战见这一群良莠不齐的大男人,索性走起了老路,做起了杀手——这无本的买卖。
这次上京来,桐二娘不是不想跟,而是寒战只许男子近身,若她靠近寒战三尺,必被他的杀气所伤。桐二娘没法子,只能留在总部看守门户,以及接管道上委托的生意等事。
寒战冷冷的看着递到眼前的信封良久,看得啊彪的双手都抖起来了,才抬手抽过信封。看了一眼上面封的红蜡,他轻皱了皱眉,撕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之下,他猛的从围栏上跳了起来,手中的酒瓶脱手落在地板上,应声而碎,惊的围坐在楼里吃酒聊天的属下们都围了过来。
寒战脸色难看的瞪着信纸上的几个黑色小字,惊怒的扫向啊彪,“何人下的委托?”
见寒战难看的脸色,啊彪吓得不敢迟疑,立马回禀道:“我们的规矩原是不问客人来处的,不过这次来人一出手就是万两黄金的订银,而且要的货也棘手,所以桐二娘派人远远的跟了去,探子回报说那人最后进了冰晶皇宫,因怕惊动了对方,便没有再跟了。”
闻言,寒战一身杀气狂涌,吓得啊彪等人忙向后退出三尺外,乖乖缩在角落当装饰,深怕一个不甚会让老大将他当柴给劈了。
寒战又惊又怒的望向城门方向,心中惊涛翻滚,无法平静,直想将妄想伤她之人碎尸体万段,方能解他心头怒恨。他们怎可有想伤她之心,怎么可以?若是他不曾组了这么个组织,若是那个人不是碰巧托到他手里办这事,若是他不曾来京城,她是不是又会被掳一次?又会被伤一次?想起上次寒雪被掳后的那种绝望心情,寒战身上杀气更盛,手一个紧握,那张可怜的信纸瞬间便成了粉沫,随即漂散在风中。
正在此时,城门方向起了一阵骚动,一骑背着白底黑字的“寒”字大旗的传令兵,飞快的驰过大街往宫门而去,边跑还边喊着:“护国公主进城!护国公主进城!护国公主进城!”
街上的百姓听闻,纷纷往城门口涌去,寒战一身杀气,也在见到出现在城门口的寒字大旗时,瞬间消散。几位当家惊奇的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忙蹿起身跑去围栏边看这闻名碧落的传奇公主。
一身闪亮银甲的骑兵分为六队,骑着高头大马,步履整齐的缓步行来,那一身奇异的武术装备,看的有机关神手之称的钟梓允眼睛直冒晶光,嘴里“啧啧”个不停。
“一个异姓公主,带这么多精兵进京,也不怕被皇帝以谋反罪杀头吗?”出身世家的李彬弘摇着玉扇啧啧称奇,这么多人,少说也有四五千人,带这么多兵进城,皇帝可以直接以造反罪将之斩首,真不知道该说这位公主无知还是愚蠢。
“这队兵可真有意思。”江一丞指着楼底下缓步而过的精甲兵呵呵直笑。
“有意思?有什么意思?”啊彪马上不耻下问。
“是挺有意思。”李彬弘指着骑兵队中的三种颜色的大旗道,“那黑底金字写的是皇家军,这白底红字写的是皇甫二字,那白底黑字写的是寒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文盲一个的啊彪不解的捎捎头。
“以军队的规制,大旗一般写的是军队的名称,及主帅的姓氏,可这里却有两个姓氏,而且这护国公主将自己的卫队指称为皇家军,这不是挺有意思的么。”这公主是怕自己的脑袋生的太牢了吗,这么嚣张的告诉别人自己有谋反之心?
“寒家手握铁甲奇兵十五万众,武林大会时,她当着太子与贤王的面指天为誓,这十五万人虽出自寒家,却是皇家之军,为护国而生,寒氏一族永世只护碧落太平。”寒战盯着慢慢走进的巨大马车,柔声道来。吓的一干属下寒毛竖起,全挤在一起吃惊的望着寒战,难以相信这么柔情似水的话,是由万年冰山之称的老大口里说出的。
马车走近,一向高高撩起的车窗帘,现在却遮蔽的严严实实。寒战对着车窗挥出一掌,窗帘无风自动,向一边掀开,露出车内蜷缩在榻上安眠的小小人儿。眨眼间,守在榻旁的清衣女子便将窗帘掩回原位。楼上众人看的清清楚楚,看那身手动作,那清丽女子是有武功底子的。
守在车旁的十二卫与寒棋敏感的抬头上望,在见到寒战的脸时,皆露出欣喜的表情,纷纷向寒战抱拳示意。寒棋将马缰扔给身边的鲁三,示意队伍继续前进后,他手一撑马鞍,跃起身,脚在马鞍上轻点借力,便飞上了望月楼。
众人还来不及拉开防御架势,寒棋便对寒战来了个热情的熊抱,“战大哥,真的是你呀,你终于回来了,雪儿见着你,一定开心死了。”一见寒战,他可是激动异常,这大半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终于是把人给引回来了。
“我只是路过,正巧见着你们进城。”寒战难掩苦涩的低声道,她见着他会开心吗?只怕是寒棋对他的安慰之词而已,脑中深刻着当时她对他的讥讽,他永世难忘。
见两人好像是熟识,众人识象的纷纷走进屋里去,却在进屋后,全趴在墙上、门边听起壁角,没办法,他们的冰山老大今天一系列的反常反应,把他们的好奇心吊到了最高点。
“你只是路过?不是回来见雪儿的?”寒棋不敢置信的瞪着寒战,到底那里出了错?
“底下人接了单生意,不太好办,所以我来了。”寒战淡淡的道,见寒棋皱着眉瞪他,寒战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京城乃是非之地,回去守好她。”
“即然碰上了,要不你也去见见雪儿吧。” 两人只要见着了,就能真象大白,自然也就能合好如初了。
“下次吧,有机会的。”寒战回头看着走远的马车轻叹,他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
寒棋为难的张了张嘴,心里急成一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他不能违背对寒雪的承诺,却不知该怎么引寒战去见寒雪。
“我还会在京城逗留几天,你若要找我,来此即可,若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慢慢叙聊。”言下之意,逐客之心已相当明显。
寒棋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午后再来叨扰大哥可好?”午饭过后,寒雪习惯午睡一个时辰,这两人都是清楚的。
寒战黯然的垂下眼睫,“明日怕是不得空,等我办完事,再找你叙旧好了。”
连叙旧的机会也不肯给了么?寒棋只觉心口堵的荒,却无法开口同他说出事情真像。只得无奈的冲寒战点了点头,道了声:“珍重!”便飞身跃下望月楼,踏着别人家的屋顶一路往宫门而去。
(51) 暗探
寒雪醒来时,入眼的仍是一片漆黑,她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伸手摸索着身上盖的的锦被及身下躺着的大床,鼻子轻嗅了嗅,是她最喜欢的桅子花熏香。这里应是她在宫中的寝宫——飞凤阁了,身上盖的是上好的苏绣锦绸被,身下躺的是她够四个人打滚的超大红木床。
“秦月?寒清?”她轻唤着两个丫环的名,知道她们不会离她太远。
“小姐醒了么?”寒清闻声忙放下手中缝制的衣物,转过屏风,走到寒雪床前。
“什么时辰了?”寒雪撑身坐起,轻轻掀开身上的被子。
“未时末了,”寒清动作麻利的一边侍候寒雪更衣,一边回禀道:“太子,德王,贤王,武王都来看过小姐了,见小姐在睡,没说什么就走了。皇后娘娘,太子妃,仙妃娘娘也都派人来问过安了。到是那晴瑶公主,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奴婢们回说小姐在睡,她跺着脚咬着牙就跑了。”那模样,若不是小凌子叫她晴瑶公主,她们差点就要出手伤了她了。
晴瑶是德妃娘娘的女儿,德妃只生了皇甫境天和晴瑶两个孩子,晴瑶出生时难产,德妃身体损耗过重,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晴瑶自小是寄养在皇后处的。因着众人都宠她,这丫头不服气,自小就喜欢跟她比来斗去,却是她自小玩到大,最亲密的闺蜜了。
“下回若是晴瑶公主来了,不用拦着,直接请进来就是。”那丫头虽从小喜欢与她争抢,却从不曾真的抢过她什么,宫里长大的孩子,性子或多或少都有点别扭,晴瑶应是知道她眼疾的事了,该是为她担心了吧。
“不要紧吗?”听这飞凤阁的总管——小凌子公公所说,那晴瑶公主可是个混世魔王,还自小喜欢抢小姐的东西,与她家小姐可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小凌子与你说了什么吧?”寒雪伸展着手臂,任寒清为她穿衣,“你别信他,晴瑶那丫头也就性子别扭了点,其实啊,她可是个心软的不得了的丫头。”
“嘻嘻,小姐自己才几岁啊,还称别人是丫头,听闻睛瑶公主可是还要年长小姐半年呢。”抚平寒雪裙摆上的折皱,寒清扶着她小心的绕过床前的屏风,在房里的圆桌旁坐下,顺手倒了杯茶送到寒雪手里,自己转回屏风后,去整理床铺。
寒雪无声的笑笑,若算起前世的十年,她可是二十四年呢。“秦月哪儿去了?”
“书房算账呢,各处送来的账册太多了,都堆满大半间的书房了,这些事摆在那儿也不是办法,秦月就先去处理了。”寒清取了梳子站到寒雪身后,小心的解了她的发,轻轻梳着。
“今年的账册只怕还是缩减过的呢,你们是没见过,以前的还要多。”各位叔伯姨娘们知道她眼睛不方便,定是取了不得不让她过目的册子递上来的。
“我的娘呀,那以前的册子不是要装满整间大书房?”寒清咋舌道,难以想象寒雪以前要怎么处理那么多账册,听说年终只有她与战公子两个人处理那些东西的。
“你现在知道我这小姐当的有多可怜了?”寒雪脸上微笑着道,心中想起那个总护在她身后的伟岸的身影,手无意识的抚向胸口。
“是,是,是,我家小姐最可怜。”寒清笑嘻嘻的应道,继而想到那堆成山的账本,她不确定的问:“小姐,那么多的账本,今年不是只有我与秦月两人清算吧?”千万不要啊,那么多账本,要算到何年何月呀。
“我现在眼睛看不到,原是该你们帮我处理的。”听寒清锤胸顿足的直哀号,寒雪笑弯了眉眼,“行了,行了,我给你们抓些帮手来就是了。”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寒雪轻喘着气,刚刚想起寒战时的心痛,被寒清这一闹,跑的无影无踪了。
“真的?请谁来?”能让寒雪过目的,都算是寒家的机密文件了,那么私密的账本,能让谁一起清算呢?
“今晚你就会知道了。”寒雪神秘的笑笑,卖了个关子。
“仍是编成单辫么?小姐。”捧着寒雪的一头清丝,寒清不确定的问道,平日里寒雪总是将一头清丝编成一条麻花辫了事,可现在是要去见皇上,应该不能这么马虎吧。
“嗯,将那条蓝水晶的链子合着发编了吧。”若是太素,回头让那群大男人见着了,又该一顿念叨。“那条粉晶的链子,你找个盒子装起来,一会儿出门时,让小凌子送去给睛瑶公主。”
寒清从带来的行理中取出一只锦盒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蓝一粉两条闪着星光的晶莹长链。“真的要送么?”这可是研究组花了两三月的时间,好不容易从寒雪城底下挖出的石头里弄出来的宝贝呢,就这么送给别人,她心疼!
“本就是想送给她,才让人做出来的,哪儿有礼物做好了,留在手里的道理?”能挖到这些水晶体,完全出乎寒雪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那片黄土底下会是岩石,而岩体中还藏着这样的好宝贝。水晶的纯度并不很高,却很适合做饰物,碎晶体磨成珠子或打成棱形后,在光线的照射下,会如星星般耀眼。
“哦!”寒清将蓝色的晶链取出,放在桌上,“就用这盒子装可好?这饰盒本就是木工组做的精雕,也是个精致的东西呢。”
“即是好东西,那就这样装了吧。”横竖她现在看不到,听寒清的应该没错。
寒清拿起棱形的蓝晶链子合着寒雪的发编成一条长辫,发尾以黑色的丝带扎紧,退后两步细细省视,发型虽简单却也雅致,衬着寒雪淡雅的气质,倒是适合的很。
“你先让小凌子将东西送去睛瑶公主处,顺便吩咐十二卫准备好软轿,我们去御书房。”
“轿子早就备好了,十二侍卫自未时三刻起就候在外头了。”寒清将梳子放回梳装台上,拿起桌上的饰盒道:“奴婢这就让小凌子公公去送东西,小姐稍坐坐。”
寒雪轻应了声,耳里听着寒清快步开门出去的声音,温馨的笑了笑。她很清楚身边两个看似柔弱的丫环都是武功高手,那群叔伯姨娘们最重视她的安全,身边的人不可能单只会一点才艺而不懂武,更何况她从小就要求所有人习武防身,除了她自己以外,只怕与寒家能沾得上边的人都是会武的。可自她眼盲后,这些走路无声的大侠们,在她面前好像功力退步似的,总是能让她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呢。
突然,陌生的存在感让寒雪警觉的大叫一声:“什么人?”
“小姐?!”寒清在门外闻声,忙冲了进来。
“公主?!”尖尖的雄性嗓音来自这飞凤阁的总管——小凌子。
“小姐?!”杂乱的气流及叠声的询问来自十二侍卫。
“来人已走,查看飞凤阁四周。”寒雪冷静的吩咐道,她的眼睛看不到后,耳力和鼻子变得异常灵敏,再加上她一心防着别人识破她眼疾的秘密,一有异常的波动,她就会警觉。
寒清与小凌子跳上跳下的检查房梁及房间各处,然后满脸不解的互视了一眼。各处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小姐(公主)是怎么知道有人的?
寒雪轻笑,那轻微的磨擦声让她能想像出二人现在的动作,“想知道?”
“想!”他们的功力并没有比十二卫差多少,方才两人就在门外,都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妥,怎么寒雪眼不能视,反而会知道?
“感觉。”寒雪微笑道。
“感觉?”感觉能做数吗?
正想说寒雪可能弄错了,不想十二卫回来禀报,瓦上有翻动过的痕迹,让众人对寒雪所谓的感觉都露出满脸的不可思议。
“今日起,十二位哥哥每日抽两个时辰,捂了眼练习感觉吧。”寒雪嘻笑道,一旦她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十二卫是最先遭秧的人。
“是。”十二卫齐声应道,鲁三实在忍不住好奇,“小姐是如何‘感觉’到来人的?”
“就是感觉到了呀,那是种陌生的存在感,”寒雪轻笑道,自眼盲后,还是第一次有这么轻松的心情,没想到自己看不见了还能得这么项能力,“而且来人身上有淡淡血腥味和龙涎香,应是个很残忍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众人一脸的呆若木鸡,没想到他们家小姐(公主)连眼盲都与众不同,还能感觉到这么多东西,连来人身上有淡淡血腥味和龙涎香都能感觉出来?
诡异的寂静让寒雪想到众人在想些什么,她愉快的大笑道:“血腥味和龙涎香是闻出来的啦,眼看不到的好处,就是耳力和鼻子都比看得见要好使,龙涎香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除了皇家有权位的人,可没有人用得起这东西,这些靠猜就能猜出来呀。”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好奇心一解,危机意识便抬了头,王正义不放心的问道:“来人显然武功不低,小姐的事可能会瞒不住。”
“我大叫时,他应是刚来,被我出声一吓,怕也探不到什么。”寒雪想了想道:“即是不好瞒,那索性就不瞒了,小凌子,你在宫中散出消息,就说我又想出了个怪点子,硬是让寒棋将我的眼穴封了,成了瞎子,就说是要练习感觉。”反正她三不五时的会出些乱七八糟的点子,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
“妥当吗?”王正义不确定的问道。众人皆是一脸的惊疑,这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万一被人识破,只怕会掀起一场大风破。
“假亦真时真亦假,与其藏着掩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我现在看不到,不是更容易取信与人么?”寒雪自信的微笑道,她伸出手让寒清扶着站起来,“小凌子,你将东西送去给睛瑶时,顺便让她帮忙将这事传出去,你也去一趟皇后处,把我刚才的说词说一遍。”这样,不用到晚饭时间,整个皇宫都会知道她故意弄瞎自己的眼,练习所谓“感觉”的事了。
“睛瑶公主会肯帮忙?”那个小主宗好像最喜欢与主子作对了吧。
“你将我宫里有刺客暗探的事与她说,她就一定会帮。”那丫头的性子她还不了解么,嘴上硬的跟石头似的,其实心软的跟豆腐一样。
“今日的事不得对外声张,我自会与皇上太子商量。”
“属下(奴婢)遵命。”众人都知道寒雪的意思,明白不能打草了惊蛇。
“走吧,我们去御书房。”
(52) 三国使节
李公公远远的见到寒雪的软轿,便迎了上来,“请护国公主金安。”
听着那亲切苍老的声音,寒雪会心的微笑。“李公公,这许久不见,身子可好?”
“托公主的弘福,杂家一切安好。”大内总管——李公公乐呵呵的道,“公主要见皇上,可要候上一会儿了,皇上正在御花园接见三国来使,怕是还要一会儿才能回御书房。”
李常德是两朝元老,从小就贴身侍候皇甫皓宇,现在皇甫皓宇人在御花园,他却守在御书房门外,定是皇帝怕她闯空门,特地让他来守着的。“有劳公公特意在此等寒雪了。”
“公主客气了,皇上是怕公主等急了,特意让杂家来支会一声,难得公主如此体恤奴才。”这护国公主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她温良的性子一直深得到宫中众人的喜爱,他是皇帝的心腹,自也知道这女孩现在可算是权倾天下了,难得她还是这样不娇不傲的性子。
“公公可知这三国来的是些什么人?”这些人来的倒是快,她也算是一路急行了,没想到还是比这些人晚到。
“冰晶国来的是二皇子——轩辕毅,庆国来的是庆皇的亲侄女,人称庆国第一美的绣丽郡主——华茉莉,及其妹绣芳郡主——华茉妍,龙跃国来的是位武将,人称神骑大将军的邹言华。”
李公公真有说书的天份,光报几个名字,也讲的有声有色。“几位王爷与太子都去作陪了么?”寒雪侧着头细想着两位郡主名字,她总觉得非常奇怪。
“是的,几位王爷与太子爷都在坐,估计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完事呢。”以为寒雪着急,李常德连忙道。
“没事,我在御书房里等他们,烦公公回禀皇帝爹爹一声,就说雪儿在这儿等他呢。” 寒雪隔着纱帘轻柔的对李常德说道,此时已到御书房门口,十二卫护着软轿平稳的落地。
“杂家这就去,公主请先进御书房稍坐。”说完,李常德吩咐了手下太监宫女小心侍候,便急冲冲的往御花园去了。
“王大哥!”寒雪掀开纱帘轻唤。
“属下在!”
“华茉莉这个名字,在江湖中,能你想到谁?”
王正义一惊,与十二卫其他众人交换了个眼神,“百花宫主——花莫离。”他们从未将这两人联系一起,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原来如此,难怪她老是觉的别扭呢。“范大哥随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外头。”范云龙少年时成名于江湖,只因家学渊源才入的宫庭,这些事问他应是再清楚不过。
扶着寒清的手,寒雪慢慢步下软轿,往御书房里走,脑中仍转的飞快。一边是庆皇宫中娇养的郡主,一边是江湖中风里来血里去的武人,确实不容易让人联想在一起。在庆国的探子一直探不出什么东西,她的一颗心也一直悬着,若这两人真是同一人,她反而能安心了。敌在暗处,他们便容易受制于人,现在敌在明处,便没什么好怕了。
在范云龙的引导下,寒清扶着寒雪在玉座旁的软榻上坐下,随后,身后侍奉茶果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将手中的茶果点心,摆放在软榻上的矮几上。
挥手让众宫女太监退下后,寒雪轻轻的问范云龙道:“范大哥,这百花宫可有副宫主,或是少宫主之类的人?”
“小姐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那百花宫有位少宫主,名字就叫花莫言,若说是谐音,正好对上那绣芳郡主的名。”范云龙恭谨道,心下实在佩服小主子的机智灵敏,世人从未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过,没想到小主子只听过一次就将这二人想到了一块儿。
“你之前可曾在江湖中见过花莫离或花莫言?”寒雪若有所思的问。
“百花宫的人都面带纱巾,而且即使不带纱巾也有可能易容乔装,属下不曾见过其真容,不过,人的身形步伐是不容易伪装的,属下倒是有幸在江湖中见过这两人的身形背影,上次的武林大会,那二人也在人群中。”不知寒雪要做什么,范云龙只能尽量详细的解说。
寒雪解下腰间的绣袋递给寒清,“取护国公主的令牌给范大哥。”继而对范云龙说:“范大哥,你现在就跑一趟御花园,见一见这两人,若确定了是这两人,便将此事告之太子,若是不对,便去查查庆国来的所有人,看是否有你眼熟的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接过寒清手里的金牌,他便运起轻功急步飞掠而去。
到得御花园,范云龙远远的看着歌舞升平的宴席场地,低头想了想,就这么进去也能看到宾客的正面,瞧不着背景。要想办法转到那两个女人的背面去。正巧一队御林军打目前过,大家都是旧识,逐一一抱拳行礼,队伍将过时,范云龙猛的拉住最后一个侍卫,“唉,兄弟,小弟我正好有一事想请教一下。”
“范兄弟有何事,只管道来。”侍卫甲拍着胸脯道,颇有两肋插刀相助的气势。
“也没啥,兄弟我听说庆国来了两位大美人儿,所以翘班来瞧上一眼。”说着,暧昧的拐了侍卫甲一下,眨着眼调笑的道:“那两位大美人可是被安排坐在太子边上?说不准到时就被太子收做侧妃了。”
侍卫甲恍然的大笑几声,指着范云龙摇头叹息,“你啊,你啊,幸好护国公主性子好,不然那容得你这般。”说着揽着他的肩,悄声八卦道:“不过你可没猜对,那两位美人可是被排在贤王和武王的对面,说不准会被两位皇子纳房。”
“美人面向何方而坐,兄弟我时间不多,瞧上一眼,过过眼瘾就得回岗了,不然时间长了,那王正义可不会饶我。”
“面西而坐。”
“好兄弟,晚上请你喝酒,可不许推辞。”范云龙哥俩好的套着近乎。
“我可是来者不拒,今晚就等你来请了。” 侍卫甲也不客气,大笑着应下。
“一定,一定。”两人相视大笑,范云龙向侍卫甲拱手为礼,待他离开后,才转向会场东面,走近会场,他跳上一棵大树,远远的细看那两个妙龄女子的身形体态。其中一人的身形让他眯了眯眼,跳下树来,转到会场正面,按着寒雪的吩咐,将手中令牌展示给会场的守军及传令公公看了下,便进了会场。他躬着身跑到太子身边,先抱拳一礼,才俯在他耳边道:“公主让属下来确定,庆国郡主是否是混入我国多年的暗探,属下有九层的把握,请太子速与公主面谈。”
皇甫昊天眼中寒光闪过,脸上不动声色的笑开,“你所言当真?”
“是。”范云龙见着皇甫昊天的笑脸,心下抖了一抖,忙低头应道。太子爷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笑面虎,得罪了这种人,表面上笑脸,背后刀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皇甫昊天笑眯眯的挥了挥手,一脸得了宝的样子,脸上的表情让别人误以为他的心情有多好似的,只有熟识他的皇帝及众兄弟才知,他那是气到快发飙了。
不明情理的冰晶二皇子,端着酒杯向皇甫昊天示意道:“太子一脸喜气,可是有何喜事?可否道来也让我等沾沾喜气。”自范云龙进会场,他就一直注意着,若他没有猜错,刚刚来的应是护国公主的十二侍卫之一。
“也算不上是喜事,只是多时不见的义妹自边境归来,本宫心中欢喜而已。”皇甫昊天笑眯眯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回敬他。
“可是那个护国公主?”华茉妍与姐姐对视了一眼,娇声笑道:“我们一进碧落就听着百姓在谈论她了,这一路可是听着她的故事来的呢。”有道是功不能盖主,最好让这皇帝与太子起了异已之心,杀了这皇甫寒雪最好,杀不了,能让他们生了间隙也不错。
李常德在宫中摸把滚爬了一辈子,识人本事一流,见三国使节的眼色不善,忙打发了小太监往御书房送口信。
“我们这妹子啊,也没旁人说的好,不过倒是讨喜的很,郡主要是想见,明日我定为你俩引见。”皇甫凤天温文的笑笑,端着酒杯优雅的向华茉莉及华茉妍示意后,便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华茉莉及华茉妍也连忙端着酒杯轻抿了口回礼。
“本将自南面来,一路上也有听闻这护国公主的种种事迹,可谓之传奇了,心中实在好奇的很,皇上何不请出公主,让我们大家见上一见,也算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龙跃的神骑将军邹言华,站起身向皇甫皓宇请求道。
皇甫昊天站起来笑道:“将军何必如此心急,明日见也不迟嘛。方才侍卫来回禀,道我这妹妹在路上微染了风寒,却倔着性子硬要见我兄弟等,正是寻我等过去呢。”
趁众人不注意,轩辕毅用酒杯遮掩着向邹言华使了个眼色,他假笑着向众人介意道:“既是如此,不如我等一同前往,也好慰问慰问护国公主,太子以为如何?”
“这恐怕不妥吧?”皇甫任天握着杯的手指都泛白了,从没见过如此不识像的人。
“确实不太妥当,于礼不合。”见弟弟脸色都青了,皇甫凤天忙打圆场,“怎么敢劳烦各位使者去见我那淘气的妹子呢。使不得,使不得。”
邹言华朗声笑道:“贤王何必如此迂腐,大家都是年轻人,讲这劳什子做甚,我看我们这就与各位一同前往吧。”说着便站起来,做势要走。
坐在首位的皇甫皓宇微不可见的皱皱眉头,“呵呵,邹将军就是豪爽啊,也罢了,皇儿们就与各国使节一同前去探探那丫头吧。”这几人明摆着就不怀好意思,拦着不让见,反而难以善了。
就在这时,场外的传令太监高声叫道:“护国公主到。”
(53) 巧斗使节1
人随声到,八卫相护左右,一名清衣丫环随着四卫抬着轻纱软轿快步而来。
皇甫皓宇赞许的瞥了李常德一眼,李常德则淡笑着向他弯身一礼。皇甫昊天看着李常德与皇帝的互动,眼神暗了暗,转身向众兄弟示意稍安勿燥。虽说是形势所逼,但是他非常不喜欢他们拿寒雪当挡箭牌的行为。
软轿到会场口并不停留,直接往被抬入宴席中央,这样的情形看的三国使节都皱起了眉头。因为按礼法,这样的行为足以以目无皇帝论,重者可立地斩杀。这护国公主这般嚣张,且看太子与各位皇子都无异议,难道这异姓公主真这受宠?还是这皇甫氏的男人也惧于那十五万的惊世之兵?
而熟知寒雪的皇甫家众男人,一见寒雪出场的阵仗就已松了口气,会做出这种有违礼法的举动,寒雪定是有了什么鬼点子了,凭以往的经验,他们只需配合她,就定能摆平眼前这四个难缠的人了。
在十二卫的护持下,软轿平稳的落在地上,寒清上前掀开纱帘,扶出带着纱帽的寒雪。
十二卫及寒清跪地三呼万岁,寒雪上前两步,优雅的微俯了身子行礼,“雪儿见过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甫皓宇挑了挑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都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了。”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就没这么正式过,听着怪别扭的,害他身上起鸡皮,直痒痒。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德王千岁千千岁,贤王……”待十二卫与寒清绕舌的参拜完后,寒雪转身微福了下,“雪儿见过众位哥哥。”
“免礼,都起来吧。”皇甫昊天出了席位,上前拉住寒雪的手道:“你倒省事,一句众位哥哥就把我们都打发了。”
“太子哥哥也想让雪儿一直念经吗?”长长的纱帽遮住了秀颜,听声音却显的异常的俏皮。
“就你这丫头理由多,身体好些了吗?”皇甫昊天问的是寒雪的眼睛,听在三国使节耳里,还以为寒雪确实得了风寒。
“就那样呗。”寒雪满不在乎的道,继而拍了拍皇甫昊天的胸口,没大没小的道:“太子哥哥安心,雪儿会活到变成没有牙齿的老妖婆的。”
“你这丫头,又在混说。”见三国使节的脸都黑一半了,皇甫境天心情极好的离席去扶寒雪,“来,与境天哥哥同坐,我可是特意让御膳房做了水晶糕,本是打算宴席完了给你送去的,既然你来了,就吃了吧。”
“又不是只你一人做了雪儿喜欢吃的糕点,为何要与你坐。”皇甫凤天动作优雅端起桌上一盘粉色花糕,“雪儿,凤天哥哥可是有你最喜欢吃的玫瑰三色糕哦,要是不要?”
“要,当然要,”寒雪连忙伸手向皇甫凤天的方向,手在空中试探着,这个动作让三国来使脸色又变了变。皇甫凤天连忙握住她的手,扶着寒雪在自己的座位在坐下。
轩辕毅看着寒雪那诡异的动作,心中惊疑莫名,看这护国公主的动作,怎么像是个盲人,可一个瞎子起能统领那么一支军队,建造那样一座城吗?
他能忍住心中的疑问,可有人已忍不住了,绣芳郡主——华茉妍语带诧异的道:“护国公主可是身子不便?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耐心真差,这就忍不住了!寒雪拉开嘴角,让自己的话里有笑的感觉,“多谢郡主关心,我没事,只是眼睛看不到而已。”
“看不到!”寒雪的一句轻描淡写,成功吓到了三国使节,他们齐声大叫了一声,脸色都可与调色盘相媲美了。
“不用这么惊讶呀。嘻嘻……”哼,吓死你们最好。
华茉莉脱口而出,“公主的眼以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过度的惊吓,让她忘了防备,露了马脚。
若不是之前见过她,她华茉莉又怎知她是不是天生的瞎子?若说之前她还在猜测华茉莉与花莫离的关系,现在就是百分之分的肯定,这两个人就是有关系的,而且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要看不见还不简单么,用银针封住眼穴就可以了呀。”寒雪满不在乎的拿着糕点挥了挥手,搞的糕点沫满天飞。
皇甫凤天受不了的轻敲了她的纱帽。“吃东西也不安份,洒我一身糕饼沫。”
“人家郡主问我话呢,难道我不回答么?”寒雪在纱帽下做着鬼脸,嘴上却仍与众位哥哥唱着双簧。
“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好好的眼睛不用,要当瞎子?”皇甫任天端着一盘水晶饺放在寒雪面前,配合着寒雪演戏。
“你懂什么,眼睛看不到,耳,鼻,舌,手,脚的感觉都会变的异常灵敏,当然,这也因人而议的。”寒雪开始信口胡诌,“所以我想让士兵们也参于这种训练,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我能训练出千里眼,顺风耳呢,到那时咱们不就跟神仙一样了吗?”
三国使节闻言,心中的惊骇连脸上都显露了出来。盲者的听觉、嗅觉确实要强于明目者,没有人会想到用这种办法训练士兵,没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娃,尽有这种奇思妙想。难道民间关于银甲雄师所有的武器装配,都是出自这小女孩之手的传闻是真的?
“还顺风耳?千里眼?你以为讲神话呢?”皇甫任天一手敲在寒雪的纱帽上,纱帽受力,一下子从寒雪的头上掉了下来,气的寒雪将手里的糕点狠狠的扔了出去。见过白的,没见过这么白的,这个笨蛋!没了纱帽,她得死多少面部细胞去伪装表情呀,万一不小心破功怎么办?不然他以为她干嘛戴着纱帽来呀?
那块被寒雪扔出的粉红糕点,一路纷纷扬扬的掉着糕点沫,向斜对面的神骑将军邹言华飞去。一块小小的糕点自然不能打中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只见他一个潇洒的起身后闪,那块嚣张的糕点发出一声轻响,就这样粘在了神骑将军的坐位上。
“哎呀呀,你看看你这孩子,怎可如此胡闹!”瞄到邹言华额上都浮起了青筋,皇甫皓宇心底乐开了花,但为了维持两国的面子,仍装模作样喝斥了寒雪一句,他对着邹言华假笑道:“真是抱歉,这孩子从小就傻头傻脑的,还望将军见谅,李常德,还不快给将军换个坐。”
“唉,奴才遵旨。”李常德响亮的应了一声,乐呵呵的招来小太监,给这位被糕点占了位的将军换坐。
(54) 巧斗使节2
邹言华黑着一张脸,僵硬的扯着嘴角向皇甫皓宇拱手道:“皇上言重了,护国公主也是无心之失,本将军又怎会怪罪。”碧落竟把十五万雄师交给一个未长大的女孩来统帅,真是可笑之极。亏得轩辕毅竟然还畏首畏尾的左一句再等等,右一句再探探,这样一个女孩统领的军队又有何可怕,就算兵将、武器再精良,由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娃来统帅,他邹言华只用三天定能攻破边城,长驱直入。
“啊?”寒雪用满沾糕点沫的双手捂住嘴,吃惊的问皇甫凤天,“凤天哥哥,我刚丢到人了吗?”双眼虽无焦距,衬着那秀丽小脸上生动的表情,却也灵气逼人。
“嗯,差点儿丢到神骑大将军了。”皇甫凤天笑咪咪的道,他有点看明白小雪儿在玩什么把戏了。
“那我一定得道歉才行,”寒雪放下捂着嘴的双手,露出沾满粉色糕点沫的小脸,她转身对着皇甫境天满脸歉意的道:“大将军,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扮猪吃老虎,她最是在行,这次倒要看看,她能逮到几只大老虎。
一时哄堂大笑,皇甫凤天扶着她的肩,将她转了个方向,轻笑着指正道:“你刚才对着的是境天,神骑将军在这边呢。”
寒雪恍然的拍拍额头,使的唯一光洁的额头也沾上了点点的粉红,在四周细细的闷笑声中,她颇为无奈的摊手道:“眼睛看不见,也有很多的不方便呀,所以这种事,大家可不能轻易模仿。”
“噗……哈哈哈……”寒雪那逗趣的模样,让皇甫家四兄弟笑得差点趴地上去了。对面席坐上的四位使节脸上虽也带着笑,却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轩辕毅脸上满带笑容,眼中却闪着寒光,若不是他派出的探子,根本就侵不进那十五万人的军营,若不是他探了半年多,只探出那十五万人是只属于这小女孩的家将,他只怕也会被这小女娃天真自然的表演给唬住,能拥有十五万雄师做家将的人岂会简单?能建造一坐固若金汤的巨城的人又怎会简单?轩辕毅扫了邹言华一眼,见他脸带鄙意,不禁在心底冷笑,这个没脑子的蛮夫,也就配给他做个跑腿打下手的角色。两国联手时,只要他略施小计,这种人还怕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华茉莉与妹妹对视了一眼,颇为玩味的左看看邹言华端杯自饮的那丝得意,再右瞄瞄面虽带笑,眼神却很冷的轩辕毅,龙跃与应隔的远,且看来,这蛮夫有勇无谋不足为惧,可那轩辕毅的心机城府看来却是极沉的,冰晶与庆比邻,相较于碧落有十五万雄师守防,且兵多将广,庆在冰晶眼中,可能是一块更好下口的糕饼,这人她们不能不防。
寒雪满脸诚恳的对着邹言华的方向道:“大将军,寒雪无心冒犯,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公主不必挂心,小小糕点怎能击中言华,只不过弄脏了坐席,换了也就是了。”邹言华颇为不肖的说着,字里行间都带着自得。
“将军不生气就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好人啊。”寒雪满脸的惊喜加崇拜,若是此时双眼能视物,怕是能飞出星星来。
邹言华朗笑几声,回道:“公主言重了,小事而已,不必挂齿。”
皇甫昊天配合默契的接过话头,继续恭维邹言华:“大将军能如此大量,实在让人钦佩,昊天敬你一杯,请!。”说着就仰头一饮而尽。
邹言华忙举杯回敬道:“太子客气了,请!
那边两人推杯换盏,这边皇甫凤天接过寒清递上来的温热手巾,为寒雪拭脸。皇甫任天单手支着头,趴在案桌上瞅着寒雪直笑,眼中却是浓浓的担忧,“雪儿,你那个瞎眼测试何时结束?”潜台词是,眼疾何时能够痊愈?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正乖巧坐着,任皇甫凤天擦脸的寒雪,宴会场上一下子静的有点诡异。寒雪努力的绷紧脸上表情,心下转的飞快,现在盯着她的有关心她的人,也有不怀好意的人,怎样回答才能让关心她的人宽心!让不怀好意的人不安心?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寒雪决定以严肃的表情来加重自己要说的话的效果,“我现在还只能分辨一丈之内的人,嗅觉最多也只到三丈,离千里耳的目标还好远呢,所以没办法回答你。”接着调皮的笑笑:“不过,我让十二卫开始训练了,或许他们练武之人能感觉到更远,如果成功了,到时我就让寒家军全都捂上黑布操练,这样一来,如有战事,我军在战场上将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听闻此言,众人都愣了愣,皇甫四兄弟是想不到寒雪会将这样的机密计划讲出来,三国使节则是一脸的震惊,心里想的是:若教他们练成了,那样的军队,那样的武器装备,再加上碧落国的其他大军,碧落皇帝若有心天下一统,他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皇甫皓宇略稳了稳心神,虽说心里震惊,可知道寒雪的戏还是要他们配合着演,看儿子们被雪儿都吓愣了,只能换他上场客窜,“寒雪,这种训练真有这样的威力?”
“当然,眼看不到,身体的各种感觉都会变的更加灵敏,”姜还是老的辣呀!幸好皇帝爹爹够清醒,不然她这戏还怎么演呀。“习武之人本就对周身的人事物较警觉,经过这种训练后,若受到攻击,不管来自正面或背面,身体会先大脑做出反应,兵士根本就不用思考就能斩杀敌人,这样的军队还不能战无不胜么?”
皇甫家的四兄弟有点缓过劲来了,四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都不知道要怎么接着寒雪给的剧本演了。要知道,寒雪现在是将自己推进了暴风雨的中心点,若三国想阻止碧落这种惊人的军事训练,就会想先除掉她,这叫他们怎么能助她将她自己推向危险呢?
皇甫境天清了清喉咙,有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雪儿有把握能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吗?”戏总要演下去,虽不忍心,却不得不为之。
见好就收!不能给别人太多的危机感,但也不想让这三方不怀好意的人松口气,寒雪先无奈的耸耸肩道:“我没把握,不过……”寒雪故意打住话头,调皮的先理理头发,再拉拉衣角,等着哪位哥哥能接上她的话头。
(55) 巧斗使节3
寒雪的调皮让皇甫昊天差点笑出来,看着对面三方人马急切的样子,他好心的接下话头,故作急切的问道:“不过什么?”
寒雪以一手遮掩着藏在桌案下的手,在皇甫凤天同样放在桌案下的大手上快速划动着,表面上故意吱吱唔唔的扭捏了下,才喃喃道:“雪儿没习过武,可今日末时,连十二卫都没有发现有人闯入飞凤阁,可那人一掀我屋顶的瓦,我就发现了,这足能证明这种训练是有效的吧?”这是兵行险着,她故意打草惊蛇,希望能确定哪一方的手脚伸的最长。
“什么?”寒雪这话一出,皇甫任天大喝一声,首先跳了起来,“有刺客闯入飞凤阁?你怎么不早说?”
任天哥哥,淡定,淡定呀,唉……,寒雪在心中叹气,皇甫任天还是太嫩了,别说是像老狐狸一样的皇帝了,光是与笑面虎的皇甫昊天,小狐狸的皇甫境天,虚伪鬼的皇甫凤天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也幸好他没有争位之心,不然前面有这样三位高手在,他可能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人家本来是要说的呀,这不是看到点心就忘了嘛。”寒雪嘟了嘟嘴,双手摸上桌面。
闻言,皇甫任天差点气晕过去,“你真是要吃不要命了,这么重要的事,还光顾着吃。”
见寒雪的动作,站在她背后的寒清忙上前一步,将一盘翠绿的水晶糕递进她手里。
不理会皇甫任天,寒雪幸福的从手中的盘子中捏起一块软软的水晶糕,“寒清,谢了。”
皇甫众兄弟若有似无的对小弟投去鄙视一眼,任他一人在那儿跳脚,冲动也有冲动的好处,看他急成那样,多能制造气氛啊。
华茉妍见寒雪虽眼不能视,却能清楚的认出递点心给她的是丫环,而不是坐在边上的皇甫凤天,或是皇甫境天,不禁有点沉不住气的问道:“公主怎能认出刚刚递点心给你的,是你的丫环而非贤王或是德王。”
呵呵,沉不气了吧!我再加点儿猛药,吓死你们!寒雪笑咪咪的咬着甘甜的水晶糕,口齿不清的道:“我刚才说了呀,我的听觉能分辨一丈之内的人,能以嗅觉分辨三丈之内的人。”咽下口中的糕点,她又咬了一口,才继续含着糕点胡掰道:“女子身上有特有的香味,可不是男子能比的,再说,每个人的脚步声,举手投足的衣料磨擦声都是不同的,很容易分辨。”咽下口中物,寒雪口齿清晰的建议道:“若是郡主有兴趣,也可以试上一试,最多个三月,你也能区分靠近你身边的人了。”试试吧,变成瞎子多好哇。寒雪一脸的甜笑,感觉自己很像送苹果给白雪公主吃的皇后。
华茉莉僵硬的笑道:“我们姐妹又不似公主,身负统帅大军之责。”责备的给妹妹使了个眼色,暗怪妹妹不该这么沉不住气,她面上假笑着道:“我们两个妇道人家,试这东西做甚,何况眼不能视那得多不方便呀。”
皇甫凤天将三方人马的脸色神情尽收眼底,一手抓住寒雪又沾上糕点沫的玉指轻轻擦拭, “绣丽郡主所言甚是,”皇甫凤天点点寒雪的额头,笑斥道:“你道人人都如你这般疯?敢封自己的眼穴当瞎子玩?”趁人不注意,他略用力握了握寒雪的玉手,装模作样的再擦了擦,才放开手。
接收到皇甫凤天的信号,寒雪故作不高兴的翘起了嘴,“哼,就知道骂人家!你说,是不是见到美人就不要妹子了?”
就坐在两人边上的皇甫境天,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下也不禁佩服起小雪儿的智谋。“你这丫头倒是有自知之明,知你家凤天哥哥还缺位嫂子照顾呀。”论起心机、谋略,他也不差呀!这是多好的一个暗示呀,庆国派这么两位如花似玉的女人来,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寒雪大眼闪了闪,寻着皇甫境天的声音一指,怒声的道:“连你也来欺负我?那两个女人就比我强么?”境天哥哥的计是不错,就让她来大闹一场,让不怀好意的人以为有机可剩吧。
“雪儿,不可胡闹!”皇甫昊天轻喝道,兄妹的互动他看在眼里,计是好计,可却将寒雪推到了险地,这不是他愿见的。
寒雪垂下眼睫,心中知道昊天哥哥不希望自己涉险,可这计却是最方便,也是最快能引出大蛇的方法,舍近求远不是她的作风。她深吸口气,伸手一扫,将满桌的碗盘扫下桌案,唰的站起身怒喝到:“合着为了个外人,都团结起来欺负我是吧?嫌我惹眼,说一句就成,我还能拦着你们娶狐狸精不成?”
“寒清,我们走。”向旁边伸出一手,寒清忙扶住,牵着寒雪绕过一地的混乱,直直往外走。
华家两姐妹眼神一亮,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华茉莉嘴上不安的劝着:“公主别生气呀,我想贤王,德王并没那个意思。
“闭嘴,”寒雪骄蛮的怒喝一声,“我们兄妹说话,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放肆!”深知儿子们对寒雪的疼爱,皇甫皓天决定出头当这黑脸,“雪儿,怎可对郡主这样无礼。”
“就是呀,我姐姐好心安慰你,公主怎可胡乱迁怒于人。”华茉妍不怀好意的添了句。吵吧,闹吧,闹的越大越好,间隙越大,她们才有可剩之机。却不知别人早已做好了套,等着她俩往里跳呢。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我最讨厌你们了。”寒雪跺着脚,一脸的气怒难当,“寒清,我们回。”言毕便头也不回的在寒清的扶持下,往会场出口而去。
“站住!”皇甫皓宇从龙坐上站了起来,指着寒雪怒喝道,龙颜大怒,吓的一干太监宫女全跪在了地上,直呼喊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寒雪决定把一个骄蛮女儿的角色演到底,她很有个性的甩也甩在背后跳脚的皇帝,在会场入口处登上软轿,便吩咐十二卫起轿扬长而去。
见父皇震怒,皇甫任天心惊肉跳的慌忙丢下一句:“我去劝劝雪儿!”便追着寒雪的软骄,飞奔而去。
(56) 是谁入了谁的套
看着皇甫任天火烧屁股的心急样,在场的三兄弟齐齐在心底直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老么的关系,这个弟弟都快十六了,怎么还是这么副毛糙的性子,连雪儿的三分沉稳都不能及。
“陛下请息怒!”华茉莉将一位受害者,又兼之心地善良的好女子角色演的入木三分,只见她优雅的对着皇帝轻福一礼:“公主只是脸皮薄,当着众人的面被几位兄长斥责,脸上过不去才会耍小女孩脾气,望陛下不要处罚她才好。”她的有礼谦逊,与刚才护国公主的骄蛮离场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相信有眼睛的人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皇甫皓宇冷哼一声,在心里暗道:这还用你说,我自己的乖女儿,那里舍得动一根指头?脸上却仍摆出气怒难平的样子。
“姐姐,你就是太善良才容易被人欺负,刚刚明明不关你的事嘛。”火上浇点油,这火才能烧的旺。
“小妹,休得胡言!”华茉莉假意斥责妹妹,继而又口是心非的对着皇帝道:“陛下千万不能处罚护国公主,若是为茉莉伤了陛下与公主的父女之情,这叫茉莉情何以甚?
皇甫境天一脸温柔的安慰华茉莉,“郡主不必为家妹求请了,那丫头被我们娇惯坏了,这次确实是她的不对,郡主不必忧心不安。” 嗤……,唱双簧?这是我们跟雪儿打小玩到大的,就这点演技还想瞒过我们的眼,真是不自量力。
皇甫昊天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戏都演到这份上了,他不出声是不行了,“这小丫头是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都娇蛮成这样了,若不再压压那气焰,改日就要上房揭瓦了。”他转向皇帝请旨道:“父皇莫恼,这事就交于儿臣办吧,儿臣定教那丫头明日亲自上御书房请罪。”
是要前来兴师问罪吧!皇甫皓宇在心底咕喃,他还会不清楚皇甫昊天对寒雪的维护吗?他这个长子对其他弟妹都是淡淡的,唯有在寒雪意外救了他后,他才将寒雪放在了眼里,真心的当亲生妹子般疼着宠着。现在他们合着伙的把寒雪往危险里推,他若不是他老爹,一顿臭骂定是少不了了。皇甫皓宇脸上却滴水不漏,故作无奈的摆摆手,“罢了,这事就交给你了,朕累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吧。”他转向三国的使节又道:“各位随意,朕就不在这里拦着你们年轻人谈心了。”漂亮的扔下退场白,他转身搭着李常德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戏散场了,轩辕毅也潇洒的起身,向皇甫三兄弟拱手道:“多谢贵国的盛情款待,本王今日也累了,就先行告辞了。”既已见到了真人,便要催促噬杀组织尽早动手,只要掳了那小丫头在手,到时他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十五万唯她命令是从的兵将,就算不能为他所用,也等于是废了,没了这拦路石,他踏足碧落的脚步就能走的更平顺了。
“既是如此,那本宫也就不强留了,二皇子请。”示意小太监上前来领路,皇甫昊天拱手回礼,目送轩辕毅退场。
“本将也喝的有点高了,这厢也先行告辞了。”见轩辕毅离席,邹言华也冲着皇甫三兄弟拱了拱了手,不待三人回应,便高傲的甩头而去。
嗤!有勇无谋一匹夫!华氏姐妹眼带讥讽的看着邹言华离开,心中嗤笑不已。那两人都已退场,她们也不便久留,华茉莉冲着三个男人微福了福身道:“既是如此,我们姐妹俩也先行告辞了。”华茉妍见姐姐行礼,也忙跟着福了福。
“是我们疏忽了,两位郡主金枝玉叶,这长途奔波,是该早些歇息才是。”皇甫境天优雅的离坐走向两人,“让境天送二位回驿站可好?”
“二哥你这就不对了,两位美人,怎可让你一人护送?”皇甫凤天温文尔雅的,微躬了躬身子道:“也让凤天一同护送二位可好?”
“两位王爷客气了,只是刚刚因茉莉而引得公主生怒,弄的大家如此不快,茉莉心下实在难安。”美人丽瞳蒙霜,欲语还休,让人垂怜。
若不是早知道这两女的真面目,还真容易被唬住。皇甫凤天端着完美的微笑,柔声劝道:“郡主请不要忧心不安,寒雪自小被我们兄弟宠坏了,骄蛮任性的性子我们是再清楚不过,太子定会好生训诫她的,请郡主不必为此事介怀。”
“三弟说的是,两位郡主请宽心,本宫这就去一趟飞凤阁,就由我二弟三弟送两位娇客回驿站吧。”皇甫昊天端着满脸的微笑,柔声说道。
“谢太子美意,请慢走。”两女福身一礼,算是谢过。
“嗯。”皇甫昊天点了点头,迅速向两个弟弟使了个眼色,便头也不回的往飞凤阁去了。
皇甫境天与皇甫凤天两兄弟端出自己的最佳姿态,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的一路将两女送回了驿站。一路的欢声笑语不断,两人温柔体贴的模样,让两女完全相信,自己的美色已成功让两人痴迷。
皇甫昊天到飞凤阁时,就见众人皆围在院中,寒雪揪着皇甫任天的一边耳朵正在教训着。他一掀衣袍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下,轻笑着看两人打闹。
“要断了,要断了,快放手啊。”皇甫任天歪着头,护着一边的耳朵,却不敢挣扎,由着寒雪对他的耳朵施虐。
“就你最笨,看你下回还敢不敢打掉我的纱帽了。”寒雪手中使了使力,惹的皇甫任天号叫的更响。
“不敢了,不敢了,快松开,疼死我了。”这丫头怎么眼盲了,手还那么准,一揪就中。“大哥,大哥快救我呀。”见皇甫昊天到来,他忙呼天抢地的求救。
不想皇甫昊天完全没有救他的意思,反而对寒雪道:“是该好好的教训才是,雪儿别客气,用力点儿揪。”
皇甫任天哭丧着脸道:“我哪儿得罪你啦,大哥?不救我也就罢了,怎还要落井下石?”
对这个么弟,皇甫昊天颇为无奈的道:“你也快到出宫建府的年纪了,就不能学学雪儿的沉稳,学学老二的智谋,学学老三的城府?就知道毛毛糙糙的瞎胡闹。”
“就是,好好学学,”寒雪狠揪了下他的耳朵,学着皇甫昊天的语气道:“就知道毛毛糙糙。”说完便放开已经被她揪红的耳朵,寒清马上机灵的上前扶住她,将她牵到石桌旁坐下。
皇甫昊天抬头瞄了眼一边大榕树上,斜靠着树杆闭目养神的寒棋,对着坐到身边来的寒雪关切的问:“眼睛一直毫无起色吗?”
树上的寒棋微掀起眼帘,有气无力的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有人死也不肯松口,我是没办法了。”说着非常哀怨的扫了寒雪一眼,继续闭目睡觉。
“雪儿……”皇甫昊天刚想开口,就被寒雪打断。
“昊天哥哥!”心里知道他们是关心她,寒雪摇头道:“别问我心病为何,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我不能回答你。”双手摸索着探向皇甫昊天,在被他握住后,幽幽的道:“昊天哥哥,三国使节来者不善,只怕大战已难以避免了呢。”
看着才十四岁,却两眼又焦距的寒雪,皇甫昊天心中酸涩不已,“是大哥对不住你了,让你还要为这些事操劳烦心。”
“哥哥说的哪里话,雪儿是哥哥的妹妹不是么?”寒雪反握住两人相握的大手,恳切的道:“还记得昊天哥哥告诉雪儿的话吗?雪儿也是受百姓跪拜奉养的公主啊,应为共同守护国家,守护百姓而尽份心力的。”
“可是……”这样的懂事的寒雪,让他好心疼。
“昊天哥哥!这是雪儿自己原意的,何况雪儿现在有这样能力呀,不是吗?”寒雪柔声说着。
皇甫任天一边揉着耳朵,一边看看这个,瞄瞄那个,“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什么大战?谁对不起谁了?
寒雪差点无力的趴到地上去,刚才气氛那么好,现在被这二楞子一搅,都跑的无影无踪了。
皇甫昊天很不客气的将手边的茶杯盖,弹向这不争气的么弟,茶杯盖正中皇甫任天的额角,只见他“哎哟”一声,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做什么打我啊?我说错什么了?”
寒雪无奈的拍着额头道:“任天哥哥呀,你直够迟顿的了。”
“干嘛呀,干嘛呀这是?”皇甫任天一跳三尺高,前头还排着三位比狐狸还精,比鬼还可怕的哥哥,现在又天下太平的,他迟顿点儿又怎么了?
“连雪儿都知道天下将要大乱了,你还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你说你要何时才能长大?”皇甫昊天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么弟,这个弟弟若论智谋,心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整日里心思不知在哪里,对政事漠不关心,就知道荒唐度日。
“大乱?怎么会?”皇甫任天楞了楞,看着皇甫昊天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他转向寒雪:“雪儿,你也知道?”
“知道呀,不然,你以为我一个瞎子,做什么要急急忙忙的跑去宴请三国使节的宴会上,还闹了这么一场?”寒雪有气无力的说。
“父皇也知道?”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人通知他?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今日那三国使节就是针对着寒雪来的。”皇甫昊天白了没心眼的弟弟一眼,沉声说道:“龙跃与冰晶欲联手攻打我碧落,庆甚至已有暗探潜伏碧落多年,现在雪儿的大军在金沙,再加上金沙国权力、兵力分散,才没有什么异动。”看着皇甫任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楞头青样儿,皇甫昊天的心头火直线上升,说到激动处,就忍不住指着么弟高声臭骂:“现在就连雪儿都在为国事操劳,你看看你,还有一个皇子的样子吗?你也配当个哥哥?”
“呃!”皇甫任天无措的捎捎头,他是真的不知道形势已到这般了啊。可这也不能怨他呀,上头有三个能干的哥哥,他平日里又不关心这些的朝政之事,自然就没办法知道这些机密之事。可他也没法反驳大哥,连目不能视的雪儿都在为国事操心,他身为皇子,却对国家大事毫不了解,这顿骂挨的他无法可说。“那——现在要怎么办?”
“境天哥哥和凤天哥哥去对那两个郡主施美男计去了,任天哥哥今后若是遇上,可别棒打鸳鸯,坏他们好事才好。”若是不跟这个二楞子说清楚,没准那天就会跟境天、凤天两兄弟闹个不可开交了。
“美男计?为何要去钓那两个虚伪女?”皇甫任天挑着眉一屁股坐到寒雪旁边的石凳上。
寒雪好笑的问:“任天哥哥能看出两位郡主虚伪?” 看来这二楞子倒是两眼雪亮。
“那当然,本王阅女没有上万那也有上……哎哟!”正想吹嘘一帆自己驭女的非功伟绩,不想身旁的皇甫昊天一见他那吊儿郎当样儿,就气不过,狠狠的给了他一脑袋暴栗。
“嘻嘻嘻——哈哈哈……”听着皇甫任天可怜的哀号,寒雪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轻喘着对皇甫任天叫道:“任天哥哥,你快别开口了,不然一会儿可就满头包了,呵呵……”
“若是打得他满头包能让他开窍,我现在就一刀劈开它。”皇甫昊天没好气的道。
“得,我认输还不行嘛?”皇甫任天忙打着揖求饶道:“现在开始,你们让我往东,我决不会往西,你们让我做啥,我就做啥还不行么?”
闻言寒雪抢先叫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可不许后悔!”她还有一书房的账册待处理呢,正好逮他来帮忙。
见寒雪像得了宝似的样子,皇甫任天楞了楞,突然感觉背上一阵阵的发凉,不知道他现在反悔行不行?
“雪儿有事要任天做?”对着自家人,寒雪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并不难猜。
“不只要任天哥哥帮忙,也需要太子哥哥,境天哥哥,凤天哥哥,一同来帮忙。”人多力量大,早点解决那一房间的账本才是正事。
“什么事,要这么多人做?”皇甫任天也好奇了。
“大家移步去书房吧,去了,你们就知道了。”看到那一屋子的大本小本,想不明白也难了。“寒棋,你也要一起来帮忙哦。”
寒棋无奈的睁开眼,对天翻了个白眼,一撑树杆飞身下树。他边理衣角,边往飞凤阁的书房走去,“原也就没想过你会放过我。”
寒雪不置可否的笑笑,转头轻唤:“小凌子!”
“奴才在!”一见主子召唤,小凌子忙上前应道。
“你守着院门,若贤王与德王来了,就让他们去书房找我们。”三国要有动作也会等到太子登基之后,先把账本的事理了,再来慢慢筹划对付三国的事吧。
“奴才遵旨!”
(57) 危机四伏
众人直到进了飞凤阁的书房后,才知中了寒雪的圈套,看着堆了满了半间屋子的大箱,每箱中都满满的装着账册,皇甫任天看得腿软,一屁股坐在椅上不起来了,皇甫昊天则只能苦笑,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寒雪摆上一道。
秦月从一堆的箱子后面钻了出来,“小姐?你怎么来了,这边乱的很,您到那边椅上坐着吧。” 边说边努力从箱堆中挤出身子,扶着寒雪往书桌方向走。
“秦月,进度如何了?”任秦月扶着她坐在书桌后,寒雪不忘询问进度。
“每箱一百册,这里有四十九箱,从早上到现在,我还算不到十本呢,这么多,少说也得半年算吧。”秦月很无力的甩甩酸疼的手道。
寒清走到一旁柜子旁,翻出上好的茶叶,为众人沏茶去了。
“从今日起,太子与三位皇子会一起来帮忙,加上寒棋,你们六人分工而作,一人八箱,很快就能完成了。”这此账册都算是机密了,也不方便请人来清算,只能委屈几位皇子了。
“喂!喂!喂!我可没有答应帮你算账呀!”开玩笑,这么多账本,那要算到哪年哪月呀?
寒雪侧了侧头,不高兴的道:“任天哥哥不是说要听我话的吗,还说我让你往东,你不会往西呢,我现在只要你算几本账本,怎么就反悔了?”
“这是几本吗?”皇甫任天夸张的大叫,“这可是几百几千本啊!皇兄你说是不是?”
皇甫昊天不在意的笑笑,从一边拖了一张椅子,放在书桌旁坐下,冲着秦月道:“可还有多余的算盘,我们有五人,你只怕要再备五只算盘来。”
“奴婢这就去取。”秦月眉开眼笑道:“真是太好了,这下不用没日没夜的赶工了。”说着便快步跑出门去取算盘了。
皇甫任天愁眉苦脸的叫道:“皇兄你也忒不地道了,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们给卖了?”
皇甫昊天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就你这二世祖整日只想着混日子,雪儿六岁当家,年年清算这么多的账册,何时见她如你这般推脱,你倒好,现在只要你算这六份之一,还这般推三阻四,亏你还虚长了雪儿两岁呢,我来问你,雪儿现在眼不能视,你让她一人合着两个丫头怎么清算如此多的账册?”
“呃……”皇甫任天被兄长骂的低下了头,他这不是没想到么。“我,我这就算,这就算。”乖乖从旁拖来把椅子,放在寒雪超大的书桌旁,他勤快的从一个箱子里搬来一叠账本堆在桌上,分了一本给皇甫昊天,便低头认真翻看了起来。
听到书页翻动的‘唰刷’声,寒雪微笑了笑,轻轻的与皇甫昊天说起话来,“昊天哥哥,皇帝爹爹怎会决定这么早禅位?”
皇甫昊天看书的动作顿了顿,看了寒雪一眼,“我们接到探子来报,冰晶皇帝下令欲刺杀你,可执行此令的轩辕毅改变了主意,他只让杀手组织生擒你。”
“他看上了我手里的兵!”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古今皆同。
皇甫昊天赞许的点头,“对,父皇之所以会提早禅位,一半是因为他想早些安享晚年,另一半则是怕你有危险,寒雪城现在进出人员烦杂,我们唯恐十二卫护不住你,所以用这计召你进宫来避避的。”
寒雪甜蜜的笑了,感受到亲人的真切关怀真好。“昊天哥哥,谢谢你!”她是真心的感谢他们的关心和受护,所以她不会告诉他们,比起寒雪城,其实皇宫反而更加的不安全。
“说什么傻话!”皇甫昊天微斥了句,接着皱了下眉,沉声道:“雪儿,若大战不可避免,你当真要自己领军么?”
“不,若真的开打,这帅印只能将给一个人。”那个被她逼的远走的人。
看着寒雪思念的表情,皇甫昊天无声的叹口气,“找人寻他回来吧!告诉他真像,他能理解的。”
“大哥可知,分离才半年,他已有了许多追随之人。”寒雪略带伤感的道:“若没有我的牵绊,他只怕能飞的更高更远吧。”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寒棋毫不留情的斥驳她道:“他甘心守你十年,若是为那些劳什子东西,还需等到现在?”望月楼上寒战的痛苦憔悴,他都看在眼里,这丫头自己惹出的事,还敢在此自怨自怜?!!
幽幽叹口气,寒雪心知寒棋说的对,也知自己当时说寒战的话太过绝情了,可她仍不情愿寒战见到自己成了瞎子。试问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孩,希望自己的意中人见到自己不完美的一面的?“再让他自由些时日吧!待昊天哥哥的登基大典过了,我亲自去寻吧。”
“如此便好了,兴许对你的眼睛也会有所助义的。”寒棋惊喜的道。若战大哥知道这个消息,定会非常高兴吧。不过这种惊喜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品味吧,他还是不做那超大号的火烛了。
让人惊喜的是,皇甫任天竟然在算账方面有惊人的天赋,他翻看、测算账本的速度是旁人的两倍多,且算的毫无差错,这大大提高了工作进度。四十九箱的账本在六人通力合作下,只用二十来天的时间就清算完成了,而三天后,正是皇甫昊天的登基大典。
众人连口气都没喘顺,便全聚到御书房去,讨论之后的做战方案。
皇甫皓宇一指轻敲着桌面,思虑良久方才道:“以你们之意是合庆国之力,联手对付龙跃,冰晶?”
皇甫凤天儒雅的抖着衣袖道:“饵已放下多日,鱼儿也已上勾,只待拉起钓鱼杆即可。”他与境天不惜牺牲色像,与那两个蛇蝎美人周旋了这半个多月,可不是闹假的。
“你们可有想过,若挟制不了庆,碧落就会变成四面受敌,到时又该如何?”身为帝王,要先天下之忧而忧,万事以保护万里基业为首要。
“就算弃了这步棋,碧落也离四面受敌的日子不远了。”皇甫境天干净、利落的道明现在的处境。
“我倒认为,庆国应会是最难对付的一国。”寒雪所想的没有几位兄长的乐观:“冰晶受天气影响,战事一拖过秋天就得停战,若要再战也得等到来年夏天。金纱政权、兵力分散,除非他们内部联合,不然有寒雪城在那儿杵着,他们也攻不进来。而龙跃主要以水军为主,陆军并不精良,再者那邹言华也是个好大喜功,有勇却无大谋略的人,这种人要对付,随便凤天哥哥或境天哥哥都能撩倒他。唯有庆,让我想不透,也看不透。
“可据探子回报,庆国君一向就反对战事,而且国内一切民生都很正常,军队也只做平常的操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情况。”皇甫任天回想着自己昨天花了一夜读过的情报。
“对了,我倒忘了这件事。”皇甫昊天转向寒雪问道:“雪儿,你那天说的庆的暗探潜伏碧落,可查到了是何人?”
“江湖中有百花宫,宫主名叫花莫离,少宫主名字花莫言。”说到这里,寒雪微微一笑,“皇帝爹爹,各位哥哥,你们听到这两个名字,可能想到谁吗?”
“你是说——”皇甫皓宇眼中寒光闪过,表情凝重了起来。
“庆国郡主——华茉莉,华茉妍。”那百花宫在江湖中已有二十来年了,倒是没想到,庆国这么早就将手脚伸进了碧落。
“用这么明显的谐音字,她们就不怕被别人识破!”皇甫任天咋了咋舌,他是这几天才奋发图强,狠读国政的,他今天才知道,原来碧落并没有他想像的安定。
“一个远在庆国,一个是碧落的江湖中人,谁会把她们联想到一起?”皇甫境天冷笑了一声。
“可是不对呀!百花宫在江湖中已有经年,那个华茉莉也才十七八岁,对不上吧?”皇甫任天提出疑问,他虽不懂国政,可算数却不会错。
“范云龙曾见过花莫言本人,认得她就是华茉莉。”范云龙认人的本事一流,这点不用详述,在场的人都知道,“我猜这华茉莉也非庆国主的亲侄女,而是庆国主远派在外的暗探,在庆皇宫中安个身份,是要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我只怕庆国主才是真正雄心天下一统之人。”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皇甫凤天看向皇甫皓宇:“父皇可有对策?”
皇甫皓宇则凝重的看向长子,这江山再过三天就会交到他手里,可现在四国环视,都想趁新帝羽翼未丰之时,前来发难。他真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时传位给他。
众人寻着皇帝的视线看向太子,皇甫昊天顿感肩上似压了千斤重担,但他仍挺直了腰背,坚定的看着皇帝的眼道:“父皇不必忧心,这些事就交于我们吧,孩儿与众兄妹定会守好这片大好江山的。”
“再过三天就是太子哥哥的登基大典了,那一日守备也不可松懈,现在四国使节汇聚京城,却安静的过份,我怕他们会在登基大典上动手。”目不能视的寒雪看不到皇甫家众男人的沉重表情,只担心着四国使节会在登基大典上发难。
(58) 诉说
所有人都看向寒雪,那双仍无半点焦距的大眼,让皇甫家的五个男人在心底惋惜的直叹气。
皇甫境天拍拍寒雪的头安慰道:“雪儿别担心了,这些事哥哥们会注意的。”
“那人手呢?够不够?”寒雪满脸忧色的转向皇甫境天,“我来时带了五千人马,就驻在城东,他们的武功都还算不错的。”说着从腰带的内袋里抽出一块小巧的玉牌,“见这玉牌如见我本人,可任意调用那五千人,境天哥哥先拿去用吧。”
“城外就驻着彪骑营的两万人马,不会出事的,你别担心了。”皇甫昊天拍拍寒雪的发顶,异常怜惜这乖巧到让人心疼的妹妹。若那一年他们不曾相遇,现在这世上只怕早就没有他了吧,而以寒雪现在的权势,碧落只怕也早已易主了。
寒雪不安的摇了摇头,“我怎能不担心,碧落现在表面平静,却已是危机四伏,我手里只有十五万人马,清石铁铺这半年铸的兵器,还远远不够更换整个碧落兵马的,轩辕毅与邹言华眼中的战意是那么明显,我……”
“嘘——”皇甫昊天紧紧将寒雪拥进怀中,轻轻摇着怀中激动到轻轻颤抖的瘦弱人儿,“别怕,你昊天哥哥也不是吃素的呀,而且还有你境天哥哥,凤天哥哥,任天哥哥,雪儿对我们这么没信心吗?”
“大家都会好好的,对吗?”寒雪闭上漆黑的眼,她靠在皇甫昊天怀里很轻很轻的问。可笑吗,这就是寒棋一直探究,她却死也不说的心病,她怕自己会孤孤单单一个人,更怕身边的亲人离自己而去,一个人生,一个人死的经历她受够了,再也不想再尝一次那种滋味了。
“可别小看你这几个皇兄,”皇甫皓宇也走下了龙椅,过来安慰这让人心疼的义女。他指着皇甫任天道:“最不济如你任天哥哥,可也是个叱咤疆场的好手哦。”
怎么说话的呢?皇甫任天顿时跳了起来,“父皇,儿臣有这么济嘛?”说的人家这么一无是处?
皇甫凤天轻笑着调侃弟弟:“你没见父皇那是夸你嘛?”
“那哪里是夸我?”明明是在贬他嘛
皇甫凤天挑了挑眉,有点不能接受么弟会自己傻到接下话头,他楞过之后嘻笑着笑话他:“夸你最不济也能叱咤疆场呀,哈哈哈……”
皇甫境天看着单纯的弟弟直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对这弟弟太友善了,身在皇家,竟能养成这样单蠢的个性。
“噗嗤。”寒雪一个没忍住,喷笑了出来,“呵……任天哥哥,嘻嘻,人家不是故意的,呵呵,可是你好好笑,哈哈……”
皇甫任天一脸的怒容,在见到寒雪开心的笑脸时消失无踪,有多久没有见到她这么开心的笑了?这次见面,她脸上的笑总是淡淡的,害他们担心却不敢说出口。这半个月在她书房帮她算账,看她整日操心着国事、家事,那堆得厚厚的纸条,光看他就觉得吃不消了,她却总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处理着。皇甫任天放松的一笑,算了,能逗她一笑,被贬低、嘲笑一下又算什么呢?
所有人都看着寒雪无声微笑,为能重得她的笑颜而欣慰。
皇甫境天笑着低头翻看刚才寒雪塞给他的令牌,小巧的羊脂白玉,正面大大的雕着皇甫两字,整块背面都被寒字占用,细看之下才发现,在寒字的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雪字。他轻笑着将玉递给另一边的皇甫凤天观看,“这玉的雕法倒是有趣,雪儿想的?”
在皇甫昊天怀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寒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笑意道:“恩!寒家军的每一块令牌雕法都是不同的,”她想了想又道:“若是将来各位哥哥见到不同岗位上有两块一样的令牌,那就代表有奸细混入。我想这个法子,就是为了不让奸细有可乘之机。”
“每一块都不一样吗?那要如何识别?”皇甫任天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详细的图样,雕工组已经在绘画了,到时我让他们整理一本详细的解说本送过来。”
“雕工组?我听说小雪儿手下的能工巧匠不少,你这雕工组又是怎么区分出来的?”皇甫皓宇反反复复的看着传到他手里的小玉牌,感兴趣的问着。
寒雪侧头想了想道:“寒雪城建了一座研究院,用于研发的东西各种各样,基本上可分为生活工具类,食用植物类,武器类,丹药医药类。而很多东西都需要雕塑,装饰,试验,所以在这四个部门之下又另外开了木工组,雕工组,烹饪组,女红组,行医组,铁器组,金银器组等七组配合以上的四个部门进行实验。”
“呵!小雪儿的名堂还真不少?那你养的那群人,平时都做些什么?”皇甫昊天端了杯茶放到寒雪的手心。
寒雪喝了口水才道:“我平日里不管他们,有什么东西试验成功了,才会记在册子上承上来给我过目的。”她顿了顿,手中的水杯被取走,一双大手正温柔的拿着柔软的绸帕,轻拭她上的水渍。心中暖暖的,她脸上锭开甜笑,“我上次送给皇帝爹爹的按摩椅,还有各位哥哥的小巧暗器都是自研究院出来的。”
“雪儿怎么会想到要养这么群人?”若是一年前知道这些事,他们还会怀疑,猜忌,现在却是绝计不会了,之前的一切不说,这半年来寒雪所做的一切已足够证明她的心了。
要说吗?要告诉他们吗?寒雪沉默了。若说出来,会不会被当成妖怪?
寒雪的沉默让皇甫家众男都吃了一惊,互相以眼视交换询问着,看是否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前思后想,没觉得有哪里能让寒雪这副表情,皇甫凤天决定自力救济,他轻轻蹲到寒雪边上,抚着她梳着单辫的头发轻声问:“怎么了吗?雪儿不想说?”
轻摇了摇头,寒雪抓住抚在头上的大手,紧紧的握着,想从中得到力量。“太子哥哥?”另一手抬起,马上被皇甫昊抓住握紧。感觉手中传来的温暖,泪珠不能控制的滚落。“雪儿心底一直有个秘密,从未对人说过。”她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若不想说,便不说了。”皇甫昊天柔声的劝着,看到寒雪哭泣,他好心疼。
透明的水珠随着寒雪摇头的动作飞溅,寒雪边哭边说:“若,雪儿说了,太子哥哥会不会觉得,觉得雪儿是怪物?”
怪物?有这么严重么?皇甫昊天迅速瞄了众位兄弟及父亲一眼,柔声安慰着寒雪,“怎么会?我家雪儿可是世上最可爱的小丫头呢。谁人如此大胆,敢说我家雪儿是怪物么?”
闻言,寒雪哭的更大声,顿时吓得碧落国最尊贵的几个男人都慌了手脚,五人手忙脚乱的这边拭泪,那边哄,只求寒雪能快快停上哭泣。
经过一场大哭,寒雪平静了很多,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持着大哭后有点沙哑的声音,她轻轻的道:“皇甫爹爹,四位哥哥,你们都坐下来。”拭去自己颊边的泪珠,她吸了吸鼻子,“雪儿与你们说个故事。”
“若不想说,咱们便不说了。”皇甫皓宇心疼的柔声劝着,看寒雪哭成那样,他也揪心啊。
轻摇了摇头,寒雪握紧手中的两只大掌,声音略显沙哑的说起了那遥远的一切。“上辈子吧,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女孩,名叫丫丫,他们没为女孩取大名,因为大夫说那孩子活不过三个月。那女孩天生有心疾,她不能大哭,不能大笑,更不能跑不能跳,甚至连走路都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徐徐的说着前世悲伤的一切,黄泉路上,她短暂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冒险,成就了今天的寒雪。
“那女孩知道生病的苦,更知道被遗弃的痛,所以她用自己能动用的一切能力和金钱去救助那此流离失所,失去亲人的人。虽然没想过要别人回报,可最后还是有好多好多人追随她。”寒雪拭去眼角又涌出的泪花,甜甜的笑着宣布:“那个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女孩——就是我。”
(59) 宠爱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片刻响起低沉的哽咽声,在等着宣判结果的寒雪,不解的转向那哭声处。
皇甫任天狠狠的擦着脸上狂奔不止的男儿泪,狠声道:“你个死丫头,说的这么可怜,是存心赚人眼泪么?”
可怜么?她没想过——,可是他们不该是要害怕或是嫌弃她的么?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皇甫昊天怜惜的将一脸茫然的寒雪揽入怀里,“你在害怕什么呢,傻丫头!”怜爱的抚着她的头,“你该早些告诉我们的,我们是你的亲人,不是吗?怎么这么不相信哥哥们?”
寒雪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们能接受这样的她吗?不会害怕?不会嫌弃?
“上辈子的雪儿是什么样,又有什么重要的,带着前世的记忆出世又如何?我只知道,这辈子,你是我们的妹妹。” 皇甫境天用了点力,拍了拍寒雪的发顶,忍不住怜惜的叹息:“傻丫头!”有时不记得比记得要幸福吧,这可怜的丫头,那短短的十年,只能独自在病痛中挣扎着活下来。眨了眨湿润的眼,他无声的叹口气。若没有前世的记忆,她现在应该只是个单纯的小丫头,不必背负这些丑陋、复杂的权利争斗,那样会幸福很多吧。
皇甫皓宇暗自吸了吸鼻子,深吸了几口气,压下眼中的湿润感,他可不想在众儿子面前丢脸。转头看着缩在长子怀中的寒雪,“你这丫头就是心思重,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的你这么藏着掩着?”
“皇帝爹爹?”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在这落后的年代,他们应该是最害怕这些怪力乱神的。
“你永远是我的妹妹。”皇甫凤天以指尖拭去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泪珠,如是说。
“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只管来找我,任天哥哥帮你出气去。”皇甫任天狼狈的用衣袖狠狠的擦着满脸的涕泪,如此说道。
寒雪锭开一抹甜美的微笑,很轻很轻的说着:“谢谢!”此时她想不到其它的话来说,只一句“谢谢!”感谢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们,给于她无私的包容和宠爱。
按古制,太子登基前三天,要入皇陵清修、祭祀,到登基当日,在皇陵净身后,方可回宫接受太上皇授冠。所以皇甫昊天第二日一大早就带着礼部的大批人马,在二千寒家军及三千御林军的护卫下,去了皇陵。
而皇甫境天等三兄弟则一大早就聚到了寒雪的飞凤阁,自昨天寒雪的一凡倾诉之后,他们就怕疼不够这个让人怜惜的小妹似的,只要一得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过来看看她,狠不能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对于皇帝及皇甫四兄弟的包容与宠爱,寒雪唯一能想到的回报方式,就是苦思冥想怎么压制四国蠢动的方法。可现在,三位急欲表现兄妹爱的男人,让她烦得狠不能拿刀追砍泄愤。
皇甫任天看着寒雪拉长的小脸,轻声细语的轻哄着:“小雪儿,别整日窝在房里想这些了,现在是敌不动我不动,大家都在观望,你也别太担心了。”
“那两个女人既然现在动不得,我们也没什么事好做,小雪儿就当是陪陪哥哥们,出去走走吧。”皇甫凤天轻柔却强硬的扶起寒雪,才十四岁的小女孩,却整日里呆在房中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怪人变的越来越没生气了。
“凤天哥哥,我不想出门。”她还要好好想想做怎样的套,才能安全套住那两个狡猾的女人,何况,她又看不见,出门不是撞到人就是被人撞,出门做什么呀。
“你小小年纪,怎么整得跟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似的?”皇甫境天二话不说,推开皇甫凤天扶着寒雪的手,将寒雪拦腰一抱,直接打包带走。“那些事晚两天想也还来得及,今天为了太子的登基,城里有庆祝活动,不看可惜了。”
“我又看不见!”寒雪嘟起了嘴,真过份!都合着欺负她是瞎子呢,拉来抱去,害她吓一大跳。
皇甫境天噎了一下,瞪了怀中人一眼,狠狠的说道:“看不见你就给我听着,总之今天不许给我窝房间里。”心疼她,怕她闷着,还被她当成驴肝肺了?
“我抗议,你们欺侮我。”寒雪在皇甫境天张牙舞爪的挣扎,差点抓到他俊美的脸颊。
皇甫凤天立即上前,冲着寒雪的肩上一点,寒雪立马被定在了那儿。“抗议无效,我们决定了就算。马车,东西都准好了,哪容得你说不去就不去。”把寒雪的两手拉起交叉在皇甫境天的脖子后,他非常好心的拍拍寒雪的头道,“放心吧,哥哥们不会把你给卖了的。”
可恶,哪儿有人这样强买强卖的,她不想逛街就给她来个当场绑架,这也太过份了。“我要上皇帝爹爹那儿告诉你们去。”被皇甫境天抱着往外走的她,只能靠嘴巴来声讨他们了。
“哈哈!?你去告好了,就是父皇差我们带你出门玩的,你告了也没用。”皇甫任天嚣张的大笑着跟在后头,却忘了走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道理,非常不幸的勾到某人的脚,险些摔个狗□,幸好他反应快,才躲过了一劫。
秦月很假的娇声叫着:“哎呀,不好意思呀,王爷,奴家真不是故意。”我就是有意的,谁叫你敢欺负我家小姐来着,不绊的你狗□真是便宜你了。说完,她快乐的扭着屁股,跟上寒清与寒雪,身为小姐的贴身丫环,出门逛街,是不能少了她们的。
皇甫任天气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小小的丫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伸脚绊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他撸着袖子就想找那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算帐,被皇甫凤天一把拉了回来。“你想干嘛?”
“教训那个丫头!”
皇甫凤天凉凉的问:“你打得过人家吗?”
“废话,我会输给个小丫头?”太侮辱他了吧,好歹他也是个大男人耶。
“你以为能在雪儿身边侍侯的人,会是个普通的丫头?”真不知道这个弟弟的脑子里都装了些啥。
“呃?”难道不是吗?他不确定的问:“她的武功很利害吗?”
“据王正义所说,那两个丫头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在他之下,所以……”皇甫凤天拍了拍么弟的肩,忍着笑越过他跟上前头走远的众人。
“这么利害?!!”那还是算了吧,他的武功虽不错,可还是不十二卫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呢,若是真的打输了,还不得被他们笑死。男子汉能屈能伸,咱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这样一翻自我安慰之后,皇甫任天就开开心心的追着走远的众人陪寒雪逛街去了。
(60) 怒火
京城东郊噬杀组织的分部
寒战满身杀气的坐在首位上,虎目圆睁的瞪着桐二娘,脸上吃人般的恐惧表情,颇有要将之碎尸万段的倾向。
桐二娘抖瑟着身子跪伏在地上,她美目四处张望着,想弄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头儿突然大发雷霆。
“咳,老大……”想打圆场的李彬弘方才出声,便被寒战瞪了一眼,“呃!”老大的眼神好可怕,他抬手擦了擦冷汗,非常抱歉的对桐二娘眨了眨眼,不是他不想帮,是他也怕呀。
寒战咬牙切齿的从齿间蹦出几个字,“再说一遍!”
“呃?是!”桐二娘不敢怠慢,忙磕了个头回禀道:“冰晶的顾主发来了第五封催令信,要求在新皇登基后三天内交货,属下已让人着手安排了,今日接到宫中消息,货物离开保卫圈,最易下手,所以属下在街市布了点……”
“撤了!”寒战冷冷的打断她,他不会充许任何人伤到她,桐二娘私自做主,已犯了他的禁忌。
“呃?”她没听错吧?老大要她撤掉布点?“可是老大……”
“老大……”惊叫声此起彼落,只因寒战毫不留情的隔空一掌挥向桐二娘,直接将桐二娘拍飞,直到撞上书房的墙才摔了下来。
“噬杀的主子是我,不是你,谁准你私下行事的?”这事他拦了半个多月,没想到这女人竟私自行事,坏了他的计划。
“老大,桐二娘私下行动是有错,可她也是为了组织着想,还请老大宽恕一二。”宋思逸替着倒地吐血的桐二娘求情道。
“呕——咳,咳,咳。”桐二娘又吐出一口血,咳了几声,才能力气说话,“属下只是见老大迟迟未行动,顾主又催的急,怕再不动手不好与顾主交待,才私下行动,请老大看在属下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属下吧。”
“砰”的一声,寒战身前的桌子从中裂开,轰然倒塌,“不好交待又如何?”他冷冷的眼光自在场每个人的身上扫过,“你们给我听好,这世间之人谁都可以动,唯她你们动不得,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话音落,人已飘出门外。
江一丞与钟梓允忙把桐二娘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李彬弘递上一颗药丸,让她服下。
“桐二娘,你这次私下行动,确实不该。”桐二娘对老大有意思,这他们都看得出来,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这护国公主确实不能动,就身为碧落子民的立场而论,把自己国家的王牌人物交到冰晶皇子手里,等于是自毁家业,助敌灭国,这种卖国贼,他也没兴趣做。
这桐二娘不该公私不分,见老大这边拦着,她还故意布点掳人,也难怪老大发火。
“可顾主那边……”
“你的心思,我们都懂,可你这次确实错了。”江一丞打断桐二娘的辩解,他不想听这没见识的女人废话,“身为碧落子民,将公主交于冰晶国人,等于将那十五万精兵一并奉上,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得皇甫寒雪者得天下,有那样一支军队,踏平四国轻而易举,桐二娘你不介意做亡国奴,可我介意,所以请你下次动手前,先用脑子想想清楚。”江思逸冷冷的说完,甩袖便出了书房。这女人总是头发长见识短,就算武功能与男人一争高下又如何,还不是不分轻重只知自私自利?也难怪老大看不上眼。不过,看老大的样子,他与那护国公主应是熟识,让他很好奇这位公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