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16

宝贝: 妾心爱上君


  楔子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更漏子·李煜

  灼热的火苗在空气中噼哩啪啦地燃烧着,映着沁木尔族人奔放起舞。这是最和谐的一幕,族人们不分男女老幼,个个手牵手地高声吟唱尽情狂欢,这一刻,没有战争,一切是如此宁静详和,恍若置身在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仙境,令人着迷不已。
  沁木尔原属潦人族,曾助女真人入侵中原,但后来因意见分歧而反目成仇。女真人建立大清江山后,便视沁木尔为边疆之患,苦苦相逼追杀,因此目前沁木尔族人人数已经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今晚的族人宴会,是要庆祝大清与沁木尔的战争就要平息——沁木尔族长,他们心中的英雄,为了族人愿放下尊严和大清妥协。
  这真是让人高兴,可喜可贺的消息!于是,大伙儿尽情地欢乐,喝得杯酒狼藉。
  沁木尔族长与爱妻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含带的痴缠情爱让人看了羡慕不已。
  忽然,一群狂肆粗重的马蹄声直奔而来,族人们个个方寸大乱。
  他们不是讲好要妥协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一幕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呢?
  “快逃!”沁木尔族长大声地喊。
  这群士兵分明是疯了,他们不断地放箭,射杀沁木尔族人,似乎要杀个片甲不留。
  “在那!沁木尔族长就在那里,快去取下他的项上人头!”一名看似这群士兵的首领指着沁木尔族长大叫。
  沁木尔族长奋力地推开妻女,“快逃啊!”
  随后,便有数十支箭朝他射去,他瞪大眼,口中吐出鲜血,就撒手人寰了。
  “阿爹!”女孩尖叫着,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人头被硬生生地砍下。
  “不!”他的妻子痛彻心扉地嘶喊,迅速地朝他奔过去。
  她这一跑,惊动了士兵,冷箭朝她射出,随即,她的下场便和她的丈夫一样,但她却是含笑而死的,因为她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阿爹、娘……”
  突然,女孩的嘴很快地被捂住,倒在遍地野尸中。
  “快,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传闻沁木尔族长的女儿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咱们一定要抓到她,将她凌辱至死。”士兵首领无情地命令着。
  女孩浑身颤抖着,身上沾着的是她至亲、族人的鲜血!
  这群士兵怎么找都找不到女孩后,首领沉吟了会,道:“她可能已逃走了,咱们现在去追,应该还能追得到!”这次的突击真是成功啊!他们砍下沁木尔族长的头,只要拿回去营帐,就能领功啦!
  于是,这群士兵便像来时般迅速地离开了。
  “阿爹、娘!”
  女孩悲痛至极地奔到父母身前。为什么才一眨眼的时间,却是天人永隔了?
  “这是你的命呐!毋需太过悲伤。目前能化解你满腹仇恨的,只有一个男人。”一名老妪语重心长地道。她便是方才捂住女孩嘴巴的人。
  一个男人?女孩愣愣地看着她。
  “不要再让战争延续下去了,你族人的鲜血就是最好的教训!”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仇恨已经填满她的心。
  老妪叹了声:“唉!全是命、全是命啊!”
  女孩谨慎地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要救她?”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不是你该留下的地方。去吧,你得去找那个男人,如此一来,你至亲、族人的灵魂才能得到安歇。”
  “我该怎么做?”
  “那得看你的造化。”世上能解决问题的法子,不是复仇、不是战争,而是要用爱,但愿她会懂。
  说完这句含义颇深的话,老妪便离开了。
  女孩跪在地上,双手充满恨意地抱住至亲的身躯。
  她不能怪、不能怨娘丢下她,因为明白没有了阿爹,深爱阿爹的娘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这都是爱,狗屁的爱!
  她发誓,她要被仇恨占领,绝对不让爱在她心中滋生!
  她想起方才老妪说的话,她要她去找那个男人。
  是的,她是该去找他,只有他,她至亲、族人的命,才不会白白丧失。


  第一章

  愿妾身为红菡萏,
  年年生在秋江水;
  更愿郎为花底浪,无隔障,
  随风逐雨长来往。
  ——渔家做·欧阳修

  夕阳西下,黄沙滚滚掠过,几只乌鸦哑叫着难听的音调,风也在呜呜地低鸣,似乎在为那下沉的金光惋惜着。
  御凯自他的千里名驹上跃下,他的目光锐利,下巴抽紧。近来,他的脸色都绷得很紧,没人敢去招惹他,光是看见他那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光,就使人双腿发软,不寒而栗。
  大家都知道,只要他出兵,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仗打赢了,便可以收兵回京,但是他却无意如此,反倒大力地整顿边疆,解决民生问题,而在他的执行下,边疆比从前和谐多了,战争不再发生。
  御凯掀开布帘,走人营帐,“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满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将军,小的知道您还在为两个月前,士兵们擅自偷袭沁木尔,不留余口的事不悦,但是那些士兵们您不是下令处斩了吗?”
  这人真罗嗦!
  御凯眉头一皱,禀告的小队长立即害怕地闭上嘴巴。
  “说重点!”
  那事的确令他不悦!沁木尔多少无辜的性命全丧在那群昏庸无知的蠢蛋手上!当他看到沁木尔族长的人头时,他便怒极地大开杀戒。
  “就是……最近咱们的士兵,竟接二连三地一个个死掉。”
  “这事我已听说了,全是着了女人的道。”
  “将军,我认为没那么单纯。”
  “哦?”御凯挑着眉。
  小队长跪了下来,“将军,您一定要为他们作主!”
  “全怪他们贪好渔色,和女人淫乱,才会断气丧命,这事谁也作不了主。”他冷漠地站起身,高大壮硕的体格给人莫大的压迫感。
  “将军,这是蓄意谋杀!”
  闻言,他旋过身,眼光射出冰柱。
  谁胆敢在他的军营中作乱?是嫌命太长了吗?
  嗯!他倒是有兴趣听下去。
  “每个断气的士兵全死在同一个地点——温气池畔,那是士兵们提水沐浴的地方,那人似乎对咱们军营颇为了解,所以轻易地用毒毒死咱们的人。”
  了解军营?这女人还真有能耐!
  “这样的情形多久了?”敢在他的地盘乱来,是冲着他来的吗?御凯的唇边挑起一抹冷笑。
  “至今两个月了!将军,这女人恐怕很难对付,她抓住了士兵们在军营寂寞空虚的弱点,利用美色加以迷惑,然后伺机下手,手法非常残忍!”
  “就在温气池畔?”
  “是的。”
  两个月了?推算战火平息的时间,至今刚好也是两个月!难道士兵们惨死的命案,是战后报复的行动?
  这次的战争,他已将伤亡减至最低,所有的人民也都降服,安于现在的生活——惟独那一场偷袭……
  “传令下去,不准任何人再接近那夺命池畔,不遵令者,斩首示众!”
  “是!”小队长急忙传令。
  他倒要弄清楚,是谁有如此天大的本领!御凯眼中闪着令人胆寒的锐光。
  *******
  袅袅的轻雾飘起,在沙漠中有这温气池畔的确是上天恩赐的奇迹,原本士兵们将这地方视为天堂,但曾几何时,这儿却变成人人闻之丧胆的夺命池畔!
  仅管如此,士兵们却在私底下热烈地讨论着接二连三发生的离奇命案,他们猜测那位夺命女子肯定是美若天仙!只可惜能见到她的人,都见不着隔天的太阳。
  御凯在夜深人静时造访此处,态度从容地脱下向某个士兵借来用以掩饰身分的衣裳,魁梧的体格倒映在摇晃的水面上。他锐利的眼仔细地观察着水面,听力极好的耳朵已感应到在不远处的轻微脚步声。
  他“扑通”一声跳下水,仁立在水中央,然后转身看向来人。
  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他要找的人!
  嘴角扬起笑,御凯肆无忌惮地探索目光令女子不安地动了一下。
  “夜深人静的,你一个女子怎会在这里徘徊呢?”
  他缓缓地上下打量这名女子,只见她脸上蒙着黑纱,玲珑有致的身材绝对是上天最美的杰作,难怪他的属下们要为她神魂颠倒,丧了命也心甘情愿。
  在御凯打量她的同时,盈绮也同样地审视起眼前的男子。虽然他粗旷的脸庞看来不具威胁性,但她就是能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而且他如豹般慵懒的说话语气,竟令她忍不住轻颤。
  不!她有什么好怕的?早在她至亲、族人在一夕之间全丧命时,她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的生活重心只剩报仇!
  “我是特地来服侍不要命的好色男子,让他们死得快活点!”她等着看他吓得屁滚尿流。
  但出乎意料的,他却闻风不动,反倒呵呵地大笑,“哈哈!真是有意思。”她对他下的军令倒是了若指掌!
  “你笑什么?”
  “你不是要服侍我?”
  “难道你不怕死?”她诧异极了。
  “你都用什么方法蛊惑我的同伴?听说他们都死得很快活,若是那样,我倒也死得心甘情愿。”
  “闭上你的嘴,停止你龌龊的思想!”
  “你的声音很好听哪!你会用这种妩媚的嗓音向我的同伴们撒娇吗?你也会让他们爱抚你的身体吗?”
  “告诉我你是谁?”她要他的命!竟敢用言语轻薄她。
  哟!那么容易就被激怒?他还没跟她算那十余条人命呢!
  “平凡的小士兵。”
  “我对你没兴趣!”可却对他的命感兴趣。“那你对谁才有兴趣?”
  盈绮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有军营的资料,这样你是否就对我有兴趣了?”她非常的美,尤其是那双眼,似乎能蛊惑所有的男人——包括他在内。
  “当然有兴趣!”愿者上勾嘛!
  “你要什么样的军事情报?”
  他不自觉地散发出强烈的致命吸引力。
  奇怪?普通的士兵怎会有这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恐怕他绝非像他所说的只是个小士兵,但为了军事情报,她愿意冒险。
  况且,她这个冷艳杀手可非浪得虚名,何须怕他?
  “全部!”
  “这么贪心?”他挑起眉。
  “你给不给?”
  “给了你是不是就会令我死得快活?”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但你最好别使诈,否则我让你好看!”她从没那么窝囊地恐吓别人。
  “当然,我不会白白地给你好处,我有一个要求。”
  “要求?”有计谋吗?
  她的命在此时此刻仍不能断送,除非拿到御凯的人头,她才能血耻!所以,她得步步为营,因为这男子的危险气息不容她小觑。
  “下来和我欢爱一场,我就把命与军情给你。”
  这代价太高了!她咬咬唇。
  “这对你而言不是很拿手,轻而易举的事吗?多少士兵死在你手里时都是含着笑的。”
  他怎能一再地挑衅她?“你根本就是不想活命!”
  “要不要?若我改变主意,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她的嘴角浮上冷笑。
  倘若他骗她,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御凯将军的营帐外设有多少陷阱,你不想一手掌握吗?”
  御凯?正中下怀!
  “我要全部的军情!”盈绮的眼中闪过嗜血的暴戾,家族被灭亡的仇恨在刹那间全涌了上来。她必须搜集所有情报,杀了御凯!
  “只要杀了御凯,什么仇都报了,他是十九阿哥,杀了他,也等于将皇上心头的肉割下一块。”他用话激她。
  那么美丽的一双眼,不适合血腥!
  “给我军情!”她低吼,像只受伤的小野兔。
  “那要看你怎么做啰!”条件他已经开了。
  盈绮缓缓地步下池畔,“然后呢?”
  “你要戴着这个鬼面纱?太有辱你美丽的面孔了!”
  他伸出手,她却一把挥开。
  “没有人能看到我的脸。”
  “不能为我破例?”
  她瞪着他,“在你要死之前,或许我会破例。”
  “哈——够辣,我喜欢!”
  “你到底要怎么做?”盈绮恨恨地问。
  御凯猛地以有力的手钳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与赤裸的身子磨蹭着。
  她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做?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他轻桃地问。
  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死掉的士兵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她如此亲近!
  “我……当然懂,只是你比较不一样,由你主动不是比较好吗?”他要做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似乎变得燥热无力。
  御凯以手抚过她的乌丝,她身上泛着淡淡的清香,可以蛊惑人心,令人浑然忘我,就连他也差点忘记要擒拿她回去定罪。
  “由谁主动都一样,但我的条件是我要你!你若表现得好,就能拥有你想要的报酬!”嗯!她的身子凹凸有致,柔香醉人。
  “啊——你做什么?”她推着他。
  他的手竟探进她衣裳里上下抚摸!
  “咱们该做的事!”他又搂住她。
  他手一用力,将她的衣裳全扯开,自时,他的眼神不禁变得炽热。
  “抱住我。”他命令。
  他承认她光是蒙着脸,就能挑起他的情欲。她果然高竿,欲擒故纵,懂得撩拨男人蠢蠢欲动的灼热。
  “你少得寸进尺!”这是什么感觉?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你不要军情了?”
  盈绮咬牙地抱住他的脖子,身子和他的靠在一块。
  御凯低下头,轻啮咬着,手指则不安分地往下,抚上她的纤腰。
  “啊——你先说出你的军情。”他一咬,令她震惊了下,整个人清醒过来。该死的!她怎能因他熟练的技巧陶醉在其中。
  “你的身子的确值得我出卖所有的东西,但还不是时候。”
  “你什么都没说!”她为什么要这样践踏自己的身体!
  她推开他,在水中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他由身后抱回。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说!你忘了你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吗?怎能临阵退缩呢?”他邪佞地道。
  “我可以勾引任何男人,就是拒绝勾引你!”
  御凯冷冷一笑,“那太不公平了!”
  “放开我!”她感到自己在他的揉抚下起了反应,竟想迎合他。
  “很好,再继续口是心非啊!我只相信你的身体。”他不留情地戳破她残余的尊严。
  盈绮仰起戴着面纱的小脸,忍住不让自己低吟,挣扎地推拒着他横抱在她腰上的大掌。
  “你装纯洁的技术真是高竿得毫无破绽。”他冷冷地嘲讽。
  “放开我!”她好痛,整个人像是要撕裂般。
  “说,那些士兵们都是这样惨死在你手下吗?”他的声音宛如一把锐利的刀。
  她一愣,“你是谁?”他果然大有来头!
  所有的男人全是色迷迷地想占有她,但他不是,竟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不择手段杀人的脸就要被揭穿了。”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
  “你……不要我了吗?”她颤抖着。
  “要!不过是在看了你的脸后。”
  “你不会有机会的!”
  御凯扬起大掌,欲将她的面纱揭开,而她也伸出手反抗,在她要下毒之前,他反扭住她的手指,几乎要把它们折断。
  “又要下毒了吗?”
  “放开我!”好痛!没想到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粗蛮地拉近她,目光放肆地放在她浑圆的胸部上,“你光是这样就很美了,或许我该放你一条生路,将你掳回去当我的床奴。”
  “收回你的目光!”他不准这样看她。
  “为什么?所有的男人不都是这样看着你?”
  “你下流!”她低啐。
  “更下流的还在后头呢!”他的大掌朝她的面纱掠去,但在那之前,她的身体散发出迷样的香味。
  御凯眯起双眼。糟!他没提防到这个!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他用仅存的力气扯下面纱。
  他明明中了她的慑人香,还这么有力!盈绮迅速地奔向岸边,恼怒地穿好衣裳,戴上面纱后,正要下手之际——
  “将军他人就在里头,快进去找!”可恶!他竟设下埋伏。
  在慌乱之中,她并没有听清楚他的身分,她收回手,盯着四面八方的火光,思索了一会后,娇弱的身子便消失在来时路。
  “将军的千里驹明明就在外头,可是人呢?啊!”
  火光纷纷照向温气池畔。
  “将军、将军!”所有人全慌了手脚。
  只见御凯在水中载浮载沉,似乎已不省人事。
  “快把将军拉起来啊!”
  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连武艺高超的将军都中了夺命池畔的诅咒!
  小队长心急地命人将御凯带回营帐,然后在军医的诊断下,确定御凯没中毒,只是昏迷,几个时辰后就会清醒,他惴惴不安的心这才放下。


  第二章

  月宫秋冷桂团栾,
  岁岁花开只自攀;
  共在人间说天上,
  不知天上忆人间。
  ——嫦娥·边贡

  强烈的药效让御凯直到隔天上午才清醒,他穿好衣裳后就走出营帐。
  “将军,您人还有没有不舒服?您才刚醒,可不要太劳累了。依属下看,您今日的练兵操就暂停吧!”
  小队长关心地道。
  将军真是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
  “不用。”御凯淡淡地道。
  他不由得想起昨晚在温气池畔的经过,那女子的脸有些模糊,因为在黑暗中,加上月光不明,即使他扯下她的面纱,仍未在他的脑中留下印象。他只记得她那双眼,与她柔软妩媚的身子!
  “可是将军……”
  御凯冷冷地瞥他一眼,“罗嗦。”
  小队长立刻闭上了嘴。
  “还不赶快去把所有的士兵召集来。”
  糟糕,至少在头一天要瞒住将军啊!要是露出破旋,他这条小命就会完蛋了!
  唉!他的擅自决定也是为了士兵们好啊!在这边疆战地,没有女人来抚慰,实在是太寂寞了。
  “将军……”小队长搓揉着双手,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管他的!先转移话题再说,“将军,您有没有想过要撤军回京?皇上他每每来信,总是要催促一番,我……”
  “如果你想要回去,我可以成全你。”
  “不是的,将军,属下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皇上的催促,再加上士兵们都很想家,才会如此一提!当然,保家卫国是咱们的责任……”
  他仍絮絮叨叨地念着,但御凯很显然地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她的仇恨似乎是针对他而来的,这令他感到百思不解,就算是偷袭沁木尔所引发的导火线,致使她恨他,但那群已被他处斩的士兵们不是说沁木尔全族死亡,无一幸免吗?莫非……
  突然,匆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士兵朝小队长兴奋地道:“小队长,你的号令一下,由东方送来的各大名妓在今日全到了,咱们士兵全有福了!”
  小队长张大了嘴。完了,这下全完了!
  御凯看着小队长,锐利的眼可以置人于死地了。
  “将……军!”那名士兵瞠目结舌。他以为将军还没醒!
  “是谁允许你送妓女过来的?”他的声音饱含怒火。
  “将军请恕罪!”士兵跪了下来。
  小队长打着哆嗦,硬着头皮道,“将军,我是因为不想再让悲剧发生才会出此下策!这地方没有几个人可以熬得过来的,待得越久,可是会把人给逼疯,要是军心溃散,给敌人捕到机会那就不好了,所以属下自作主张地命人送些妓女过来。”
  犯了错,还头头是道!御凯手掌一挥,赏了小队长一巴掌。
  小队长飞扑了出去,跌趴在地。
  “我限你在三日之内将妓女送走。上战场厮杀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挺不了的?”
  “是。”小队长抚着脸,呐呐地应声。
  哇!看来将军很生气。
  望着御凯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差点吓破胆的士兵没命似的跪着扑向小队长,扶起他。
  “小队长,都是我不好,害你受罪了。”士兵一脸惭愧。
  “不打紧。”小队长安慰他。
  “小队长,现在要怎么办?”
  唉!将军不许妓女来,但这个消息已传遍整个军营了呀!
  小队长闭上眼。怎么办?他也颇伤脑筋。
  妓女们一来到军营,就引起轩然大波。小队长愁眉不展,任凭妓女嗲声地服侍及挑逗,都无动于衷。
  反观他冷淡的反应,其他的士兵们只能用“士气高昂”来形容。
  “哎呀!小队长,咱们才刚来到军营,你就摆着一张脸,怎么?是不欢迎咱们吗?”被分配来服侍小队长的妓女道。
  “不是。”小队长喝着闷酒。
  妓女拉着他端着酒杯的手,“今晚我铁定服侍得你开开心心的,你就别再苦着脸了!”说完,手指滑向他的胸。
  小队长阻止她,“你们……明天全部都得离开。”
  “什么?你是在开玩笑的吧!”妓女变了脸色。
  开什么玩笑?天底下最好赚的男人钱不外是纨绔子弟与寂寞难耐的士兵了,这下子要叫她们全撤走,岂不是要让她们喝西北风了?不成!到手的银两怎能让它们插翅而飞!
  “不是开玩笑。”他也正想着要如何向所有人解释。
  “哪有人这样,当初是你三催四请地要求咱们来,现在竟要咱们走?”什么意思嘛!
  “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啥苦衷?什么事情总有法子解决的。”妓女的双眼一亮。
  “你这妇道人家能帮得上什么忙?”小队长一脸烦躁。
  他嘴角的伤痕还依稀可见呢!
  要是将军真生起气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拿前些日子喝了酒,擅作主张歼灭沁木尔的士兵来说吧,当时将军便气得把那些士兵们全斩首示众,一命抵一命!
  “那可不一定喔!快说吧!多一个人想法子总是多一分力量。”无论如何她们一定要留下!
  小队长叹口气,“将军不许你们进军营。”
  “你把咱们请进来,事先没经过你们将军的同意?”
  他摇头,“所以明天你们全都得走。”
  “就不能通融吗?这里的士兵们很可怜耶!每天面对着荒沙野地,不发疯才怪!”
  “唉,这是将军下的命令,我也没办法。”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你们的将军干嘛那么不通情理呢?”妓女嗲声嗲气地抱怨,“你们的将军是谁呀?”看他似乎很怕他。
  “十九阿哥,御凯将军。”
  妓女一脸笑眯眯的,“哦,十九阿哥,御凯……将军……”
  越说脸色越白,“可是那个过关斩将,杀人不眨眼,军令如山的御凯将军?”
  “你认识将军?”
  “他的名气可响亮了,不论是谁听到他的大名都会闻风丧胆的,尤其是沙俄那帮叛党,更是怕得要命!”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你呢?”
  “我当然也怕!”妓女指着自己点点头。
  “那就没法子了。”只好请她们走。
  “也没有那么糟啦!”
  “你不用安慰我了。”大不了他背起言而无信的罪名而已,可那总比惹怒将军来得好。
  “谁安慰你来着?”妓女欺近他,微拉开自己的前襟,“我这样吸不吸引人?”
  小队长吞吞口水,“嗯!很吸引人。”
  “这就对了!”
  “你有什么方法?”
  “派妓女去服侍你们将军啊!只要是男人都会有欲望,尤其是你们这种在荒沙野地的男人。”就不信将军不会动心。
  小队长的脸垮下,“没用的啦!你们这些妓女对饥不择食的男人而言是秀色可餐,但将军他可挑了,没人敢去服侍他!”只怕会弄巧成拙。
  “是吗?如果我们不行,那她呢?”
  妓女指指前方,只见一大堆的士兵们全围堵在一个地方,有好几个妓女没人捧场。
  小队长看也不看,“没人有那个通天本领的!将军的军令如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咱们还是趁今晚好好温存一番吧!”
  说着,仗着几分醉意,嘴就轻浮放肆地凑上。
  妓女轻推他,“我跟你讲真的!”
  “有多真?”他才不信。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将军身旁有太多美若天仙的女人了,可也没见他留恋过谁。”他不以为会有奇迹出现。
  “她可不同,她的美十分脱俗,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她!”妓女拉着他。
  “你好像很肯定?”
  “她可是咱们的‘花魁’,因为战争导致她家破人亡,迫于无奈只好当妓女。”
  “那么坎坷啊?”
  妓女暧昧地笑,“我敢打包票,你们将军绝对满意,而且她还是清白之身喔!”谁都想碰。
  “别开玩笑了,人你们这行还未开苞是骗不了人的,至少我就不会上当。”
  他推开人群,霎时,原本叫嚣的士兵们全安静下来,所有伸向她的魔爪也都收回,他看见那被众人围起来的女子浑身颤抖,一脸害怕。
  小队长不禁看傻了眼,忘了反应。
  天啊!这女人好美!
  “如何?我没胡诌吧!”妓女得意地笑了起来。
  *********
  人秋的天气开始转凉了,尤其在这大半夜的,更是让人冷得发抖。
  不知将军睡了没有?
  盈绮的小脸探了探,眼底闪着一道嗜血的光芒,但很快就消失了。
  说来真是可笑,堂堂一个公主,竟会沦为人尽可夫的妓女!然而,为了报仇,她决定豁出去。
  传闻御凯难以对付,她可要小心为上。
  “喂!你在发啥呆啊?快进去,将军他已经睡了。”是先前服侍小队长的妓女。
  “美姊你要……”
  她故作不解地盯着美姊,一名士兵正搂着衣衫不整的她。
  “我要去服侍别人了,你也是喔!你要尽心尽力,咱们在军中的存亡全看你的努力。”
  闻言,盈绮桥俏的脸蛋不由得一片羞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等将军为你开苞后,我第一个来捧你的场。”那名士兵恶心地用手指滑过她的脸。
  她退了一步,害怕这种场面。
  “你怎么知道她还没开苞?”美姊好奇地问。真识货。
  “看她生涩的模样就知道。”说完,又伸出手欲摸她。
  她正要躲开,美姊却替她解围,挥士兵兵的手,“不准对她毛手毛脚,她是要去服侍将军呢!你还不快进去!”这群忍欲太久的士兵兽性一旦发作,可是无人能挡。
  “喔!我知道,你吃醋了对不对?哈哈——来来来,咱们走。”说完,便搂着美姊离开。
  盈绮咬咬下唇。她也要用那种方式服侍将军吗?
  她摇摇头,甩开无谓的思绪。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营帐,一盏摇曳的灯火放在小椅凳上,距离两步远的地方,就是将军睡觉的地方。
  她拉起他的紫帐,不禁倒抽了口气——
  他,……竟是那温气池畔的男子,也是她恨之入骨的御凯将军!
  她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他。
  这么说来,那天他是去抓她的!
  不!此时她不能让恨意左右了她,她要用计使他迷恋上她,到时要杀他多得是机会!于是,她强逼自己装出一副生涩的样子。
  她看着闭上眼睛的御凯,睡着的他似乎比较不具有威胁性,不似那一晚……
  燥热浮上她柔嫩的脸蛋,令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隐隐透红。
  盈绮的手颤抖地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手指在他赤裸的上半身生涩地游走,她轻柔地摸着,不敢喘息得太大声,怕吵醒他。
  然后,她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嘴角。
  这样就能引诱他吧!她看美姊和其他男人都是这样做的。
  正当她想更进一步诱惑他时,一股力量却压住她的后脑勺,逼她张开嘴吻住他。
  “啊!”他是醒着的!
  “要引诱男人,光那样是不够的。”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将……军。”盈绮惊惶失措地颤抖着。
  “我的营帐内怎会有个笨拙的女人?不过你倒是美艳得不可思议!”御凯眯起眼,粗糙的大掌在她细皮嫩肉的脸蛋上划过,直直地盯着她。
  早在她进入他的营帐时,他就一直假睡到现在。
  原本满腔的怒火在见到她后,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身子好软啊!
  “我……我是来……服侍您的!”他一张开眼,威胁感便突袭而上,如海浪般拍打着她的心。
  “说话怎么语无论次呢?”
  “是真的,否则我……脱将军的衣裳做什么?”他的眼神好可怕。
  “那你知道如何服侍人吗?”瞧她抖得厉害。
  “知道、知道,就是这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笨拙地游走。
  御凯拉下她的手,她生涩的抚摸竟让他有了反应,而且有种欲火焚身的感觉。没想到这个小笨拙女,是继“她”之后,能不费吹灰之力便使他蠢蠢欲动的女人。
  “这样是不对的。”他眼眸幽深地说。
  “可是美姊是这样教我的!”
  “美姊?谁把你弄进来的?”他握住她的下巴。
  “好痛!”若是平常,她绝对吭也不会吭一声,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她知道男人都是怜惜娇弱楚楚的女人。
  御凯的力道减了三分,“说!”
  “是小队长他派我来的。”美貌果真是最佳的工具,若不是那个小队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接近御凯将军。
  “他真是派对人了。”
  “您……您不生气?”她屏气凝神,就怕他撕了她。
  “有什么好气的?在荒沙野地征战的男人最需要女人的慰藉了,而且你和别的女人不同。”
  “将军谬赞了。”
  “你不是要服侍我吗?”他转移话题。
  “嗯!”她再次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游走。
  “你只会用这招挑逗人吗?”他盯着她娇艳欲滴的唇,她的手指显示出她不懂男女情事!这是最高招的骗人手法吧!妓女怎可能如此生涩?不过,这倒是符合他的胃口。
  “那……要怎样呢?将军,您教教我!”盈绮躺在他的身下,让他的男人气息包围住。
  他阴骛地冷笑。没想到她说谎竟可以面不改色,真是厉害!
  “要服侍男人,就要像这样……”御凯低下头,以邪佞的舌头在她丰润的唇上舔了舔。
  天,他这是干嘛?
  “将军……别开玩笑了。”
  她还不露出真面目,执意要和他玩这种游戏?
  “你果然单‘蠢’。”他讥消地道。
  “将军不喜欢吗?那我可以走,我……”但她起不了身啊!他紧紧地将她制伏在床上。
  “既然来了,怎能什么都没做就走?”
  “但是我不合将军……”
  御凯的唇堵住她的,她张大眼,无力地接受他狂肆的侵袭。
  “把眼睛闭上,张开嘴。”
  “这样就算服侍将军了?”盈绮问着。
  “是的。”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跟来意,恐怕连他都会被她骗得晕头转向。
  能口口声声,大言不惭地说要服侍男人,只有妓女。而她也正是妓女,不是吗?
  他向来禁止自己去沾染妓女,但他可以为她破例,毕竟她太与众不同了!
  “哦!那我就把嘴张开。”
  她娇艳的红唇微开,却没把眼睛闭上,她等着看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多学着点,下一次,你就要这样服侍我。”
  她点点头,“我还有机会吗?”
  御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暴风般的唇重新落在她的唇上,狡猾的舌探人她的口中纠缠着,汲取她甜蜜的芳香,吻得她全身发软,陶醉神迷。
  他的手扯开她的衣裳,手掌隔着肚兜覆上她圆润的浑圆。
  “不要这样,将军。”
  “太快了吗?”他盯着她意乱情迷的表情。
  “不是的,我……”她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们不是派你来服侍我?”他解下她的肚兜,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丰满,突然,他的呼吸急促浊重起来。她真是美,比他看过的任何女人都美!
  “如果我服侍将军,不知将军是否会让妓女们留下?”
  “原来这是你们的企图。”凭她?好迷人的计谋。
  “将军……”
  盈绮忍不住呻吟,感到下腹有股莫名的热潮。
  “他们是从哪里把你弄来的?你真美!”他仍执意探索她神秘的禁地。
  “将军,快住手!”她羞愧欲死。
  突然,军警的敲鼓声响起。
  “是夜袭!”外头士兵大喊着。
  御凯眼光一沉,迅速地套好衣裳。真是的,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个夜袭!
  然而这个夜袭,却保住了她的清白。盈绮颤着手穿好衣裳。
  他头也没回地离开营帐,在他眼中,她纯粹是用来泄欲的妓女,不需留恋。
  他的举动深深刺伤她的心,但她明白,为了报仇,她什么也不能看得太重。
  如果要用她的身体换得他的迷恋,她也愿意,反正她早失去一切,什么都没有了。
  接着,盈绮离开营帐来到军用的井口前,准备动手。


  第三章

  燕鸿过后莺归去,
  细算浮生千万绪;
  长于春梦几多时,
  散似秋云无觅处。
  ——木兰花·晏殊

  沙俄的夜袭,在御凯的带领下,打得他们头破血流,无功而返,再也不敢随意侵犯。
  说来讽刺,那夜士兵们士气高昂,个个精神饱满,所向无敌,细查之下才明白,原来是妓女们的入营,让他们如此生龙活虎。
  既然弟兄们需要,再加上他们不断地恳求,御凯也不再那么没人性地要撤走妓女,他想,在自己严格的军纪中,谅士兵们也不敢胡作非为,荒淫无度。
  “快出来!”
  这日,美姊拉着盈绮绪。
  “有事吗?美姊。”
  “很多士兵都要点你哪!你看,大排长龙。唉!虽然你服侍将军而让我们这些妓女能留下,但将军却没再指名要你。”
  她低下头,“我只是个卑贱的妓女,将军怎么可能记得我?”说不定他已拥着别人,在他宽厚的胸膛调情了。
  “你能记得自己的本分就好,不像其他妓女老妄想亲近将军,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人家可是将军,身分尊贵无比的十九阿哥,他是看不上咱们这些妓女的。”
  “我知道,美姊。”她要的是他的命,不是他的身心。
  “那你今天就可以接客了?”
  “我……”一想到那晚她躺在他的身下,她的脸就泛着臊红。
  “不用不好意思了,这些士兵啊!绝对比人高马大、不懂怜香惜玉的将军好!”
  “美姊,可不可以不要……”
  “我刚入这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但久了就会熟练了,所以不怕不怕啊!”美姊极力说服她。
  毕竟是将军睡过的女人,身价和其余的妓女相比起来,自然是天壤之别,口头上也得经过她的同意。
  “我不是怕,而是……”她没有说下去。
  “是什么?全部的士兵都在等着你,我这就去让他们进来。”美姊边说,边摆腰扭臀地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有三名士兵便走进来。
  “美人,你真是美,不枉费我们排那么久的队。”
  “是啊,没想到将军用过的女人,咱们居然也能分一杯羹。”
  说完,三名士兵嘿嘿笑地逐渐靠近她。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靠近我。”她现在不能用毒,又不会武功,是敌不过他们的。
  “哎呀!你装纯洁的模样好美。”
  她摇着头。
  “别怕、别怕,咱们会很轻的。”三名士兵努力安抚她。
  “不要、不要!”她低叫。
  “虽然你的声音非常好听,但留些力气,等一下再叫也不迟。”说完,发出一阵邪笑。
  天!她要赶快逃!盈绮迅速地奔到营帐口。
  “喂!她想逃!”三名士兵围堵她。
  眼见没有出路,她的眼中立即布满惊慌。她感到十分害怕,这些士兵们恍若没见过女人似的,正粗鲁地剥着她的衣裳,一人抓住她扭动的双手,另外两人不住地在她身上乱摸。
  “不要,我求求你们!”她泪眼盈眶。
  “开什么玩笑!咱们排了好久的队,岂有白白浪费的道理?”说话的那人将手放在她的浑圆上。
  “你快一点!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啊!”抓住她双手的人猴急地道。
  “可是她一直在挣扎。”
  “不要、不要!”天啊!谁来救救她?
  “你是妓女,让咱们爽是你的责任。来来来,我亲一下。”
  不!她宁可咬舌自尽!她闭上眼,不想再忍受这种毫无人性的屈辱。
  就在她欲付诸行动时,却听到士兵们吓破胆的哀叫声。
  “你们没有听到她说不要吗?”三根木筷射过他们的耳际,正汩汩地淌着血,幸好御凯手下留情,不然他们早提着小命去见阎王了。
  “将军,咱们可是有按规定来的,没犯错啊!况且她是妓女,咱们已付钱,她就得服侍咱们。”
  “我没有收他们的钱。”她畏缩在墙角。
  御凯的眼角射出冷光,“哦!是吗?”
  “那……将军,咱们可不可以……”话不言而喻。
  御凯沉默不语,三名士兵以为这是默许,便有恃无恐地朝盈绮又扑了过去。
  “住手、住手!”
  他不是来救她的吗?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他的士兵们欺负?傻盈绮,你早该知道他是个没人性的人,而且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十九阿哥,怎会插手管一个妓女的生死?
  她羞愤地肢再次咬舌自尽。
  “她要咬舌自尽,快用棉被塞入她口中。”
  “呜……呜……”眼泪滑下她的脸庞。
  御凯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的士兵们,露出狰狞的脸在她身上一逞兽欲。
  盈绮在用力的挣扎下一时喘不过气,便昏倒了。
  “她晕过去了……”
  话未说完,三名士兵便被丢出妓女营,他们的模样狼狈极了,吃了满头灰。
  不久,御凯扛着盈绮走了出来,她的手垂落,脸上还泛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是我的女人,从今以后,任何人都不准碰她一根汗毛。”他沉声地下着命令。
  闻言,所有的士兵都噤若寒蝉,讶异着将军眼中竟有着浓浓的……占有欲?!
  *******
  替她盖上棉被后,御凯就坐在案头拟定下一次沙俄夜袭时的反扑计划。
  不久,他丢下笔,远远地看着她。
  诱人的美颈露在棉被外,乌黑柔顺的发丝披散在大枕上。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却无心看下去。他不禁烦躁地走到床畔。
  她还要昏睡多久?他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正想用力地摇醒她,忽然,御凯冷然地回过头,盯着另一张绝美俊逸的脸。
  “你来做什么?”
  男子悠闲地一笑,“那么没耐心怎行?美人可禁不起你的粗手粗脚。”
  “闭上你的嘴!”如果可以,他真想将他的嘴缝起来。
  “我可是千里迢迢而来,你居然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男子径自倒了杯茶,拍拍他身上的黄沙,弄脏了一尘不染的茶桌。
  感受到御凯的瞪视,他不禁无辜地挑起眉。
  天底下只有御凯见过他,他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可只要他一出现,就没有办不妥的事。
  “你来是为了她?”
  “正巧路过此地,便来看看我亲爱的‘胞兄’。”
  男子嘻皮笑脸地道。
  “这烂借口没人会相信。”
  男子的眼光投向盈绮,“果然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若被你糟蹋了就太暴珍天物了,不如让我带回山中,当我的女人较为恰当!”
  “收回你的目光。”御凯冷冷地说。
  “连看一眼都不行啊?”真小气!
  “你是来找我吵架的?”
  “不是。”男子将手中的资料跟画像丢给他,“这是她的身世资料及画像。”
  御凯打开画像,一位倾国卿城的美女立即呈现在眼前。
  “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山栋师父要我拿来的。”
  “山栋?”
  “就是沙漠巫师的意思。”男子解释着。
  “自小收留你的师父居然是巫师?”御凯不敢相信。
  男子的体格较御凯颀长,却不似御凯那么壮硕;看似毫无威胁性,但若是接近他,才会明白他温文儒雅的外表全是骗人的,他比任何人都来得危险。
  男子耸耸肩,答非所问地说:“我看,你最好对她好一点,否则我会把她带走。”
  “她在井口里下毒,令整个军队要熬过七天没有水的日子。”她身上的香气是他发现的关键。
  男子诧异地扬起眉,“你早就知道她的身分了?”
  “是她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提醒了我。”他避开话题。
  “不能怪她,这是你欠她的。”男子意味深长地道。
  “是我领兵失败?”
  “我可没那么说!”
  但他的士兵们擅自丧心病狂地杀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不拐弯抹角地指桑骂槐的技术真是高竿,一点就击中他的失败处。
  御凯将画像及资料丢在一旁,“她再不醒,我就摇醒她!”
  “全族的人换九条人命,你们扯平了。”
  “你这是对她心软?”
  “老实说,她很美,连我都动心了!”男子故意垂涎欲滴地说。
  “滚回你的深山去吧你!”御凯啐道。
  “喂!我可是你同父异母的‘胞弟’。”男子轻蔑地撇撇嘴。
  对于这个见不得光的身分,他没多大的感觉,况且,八岁之前被人指指点点惯了,他也无关痛痒,直到他皇额娘死后,他才被山栋师父带到山中,从此就没人再见过他。
  “立太子的日子即将近了,怎样?想不想跟我回去分那块大饼?”御凯提议着。
  “我没兴趣。”男子哼了一声。
  “可是皇阿玛……”
  “叫那老头死心吧!他派来的人是找不到我的。”
  “我可以提供线索!”他很乐意。
  “你找死!”男子眉一挑。
  “迟早你还是要回去的。”御凯语重心长地道。
  “这鬼地方你住得下去就够惊人了,竟还学会了未卜先知?”男子讽刺着。
  “却比你出神入化的功夫差太多了。”
  男子戴上草帽,显然是想回去了,“下次见到你时,希望能换条路,毕竟让访客一路干饮风沙,可不是好的待客之道。”
  “不多留一会儿吗?”
  男子摇头。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跃向黑夜,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这就是他,行踪让人捉摸不定,难怪康熙派出的一于人马,全徒然无功地返回。
  御凯捡起丢在一旁的画像与资料观看着,忍不住又将视线移到盈绪脸上。
  “沁木尔公主……”
  她为何处心积虑地接近他这时全有了答案,她是为了复仇而来!
  多么有趣的计谋啊!如果不是她在井口下毒,引起他本能的防范,否则他到现在还不会知道,她便是温气池畔的夺命女子!
  很好!她竟敢把他耍着玩。
  御凯愤怒地丢下画像,将男子方才所说的话全丢在脑后。她下毒害了那么多人,他真该将她斩首示众的!
  然而,他却舍不得她那美丽的脖子被利刀砍断。
  既然她摆明了要他的命,那他何不陪她玩玩?
  他将她的衣裳撕得粉碎,把玩着一包包精细的毒粉。没有了这些东西,看她还有什么招数对付他?
  ********
  她躺在哪里?她觉得好柔软、好舒服,不想醒过来了,这是她在沁木尔的床,对不对?
  虽然不想,但她那双莹莹杏眼还是张开了,她愣愣地看着高大的白色帐篷顶端。
  她怎么会在御凯的营帐里?
  依稀记得昨天她被三名士兵给抓住,之后她……
  咦?后来怎样她怎么想不起来?
  她慌张地想下床,掀开棉被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她不禁错愕地用棉被包住身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了?她再次努力地回想,脑海中回荡着御凯残忍地站在一旁,任由他的属下们狰狞地侵犯她……
  她急忙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臂,只见那殷红的守宫砂还在……幸好,她没有被侵犯。
  她无意中碰到了一样东西,她低下头,发现那是自己的画像,霎时,她热泪盈眶。
  那是三年前她及笄时,她的阿爹亲手替她画的!
  当时,清兵不断地侵犯沁木尔,他们迁移再迁移,这幅画也因此不见,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御凯的营帐中。
  她惊慌地拿起画像旁那些散落的纸。天啊!他调查她,知道了她的底细!
  她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待在这儿了,若是他先下手为强,那她报仇的机会就微乎其微。
  她只求精明的御凯还没发现她在井口里下了毒……对了,她的衣物呢?她好不容易弄来的毒粉呢?
  没有它们,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如何跟他斗?
  她裹着棉被困难地下了床,心慌地找着,当在床底下看到她那被撕得粉碎的衣裳时,柔嫩的脸登时转为苍白。
  御凯真要逼得她无路可退!
  目前首要之急便是要设法脱身,但她这个样子如何走出营帐?只怕还没到门口,她就被那群觊觎她美色的士兵们,轮暴到断气。
  难道上天真要亡她?她丧气地坐在床榻上,不由得悲从中来。
  为什么阿爹、娘那么自私呢?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
  她甩甩头。她怎能妄自菲薄地想这些呢?老天爷让她活下来,就是要她报仇啊!
  营帐外传来女人的嘻笑打骂声。
  是御凯回来了,他也去了妓女营?
  盈绮站起来,惊惶地盯着门口,然后,便看见御凯搂了两个女人进来。
  “将军,您不是要咱们服侍您吗?”两名妓女嗲声嗲气地问,满是敌意地瞪着盈绮。
  她是女人的天敌,艳丽的脸、魔鬼的身材,令男人们毫无抵抗的能力。她抢了她们的光芒,所以她们嫉妒她、怨恨她。
  盈绮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明白他会怎么对付她?
  “滚!”他的眼睛盯着她,冷峻地道。
  她这个样子要怎么出去?但她可不会求他,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是长在温室中的花朵,不会因他稍一恫吓,就没了自我。
  见两名妓女得意地低笑,盈绮昂起下巴,正要越过御凯的身旁时,他却扯住了她。
  “我是叫她们两个滚,不是你!”
  “将军!”两名妓女错愕地叫道。
  “给我滚!”他冰冷地再次命令。
  两名妓女退下去后,盈绮挥开他的手往后退。
  “你还真行!把所有的人骗得团团转。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妓女?夺命池畔杀手?还是沁木尔公主?”御凯一步步地靠近她。
  她踉跄地不住往后退,险些被棉被绊倒。
  不!她不能怕。
  于是,她笑了起来,“你知道了又如何?你不也是被我耍得不知方向的人吗?”她仰起下巴盯着他。
  “这么美丽的眼睛、这么清脆的声音居然有颗残忍的、下毒杀人的心。”
  “我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可惜你的计谋已经被我揭穿,你再也没有那个机会!”
  “谁说的?只要我仍有一口气在,你的命就随时有危险。”她誓在必得。
  “我拭目以待。”
  她又笑了,“你知道我的身分不是吗?你可以杀了我,为你那些贪婪找女色的属下复仇啊!”
  “我是该那么做。”他看着她精致绝伦的脸庞,手掌按住她脆弱的颈项。
  她闭上眼,他的力道让她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一张雪白的小脸涨红了。
  他随即松开手,“就这么让你死了太便宜你。”
  “此时你不杀我,日后就等着我来杀你!”她喘着气,充满恨意地道。
  他生气了,非常、非常的愤怒,额角的青筋都浮上了。
  “沁木尔公主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你是我的床奴。”他要她!
  “床奴?我不要!”她一脸惊恐。
  “你没得选择。”御凯粗蛮地扯下她包在身上的棉被。
  她细白如凝脂的身子顿时展现在他眼前。她抱着自己的身体,羞红了脸。
  “不管你如何羞辱我,我都不会向你臣服!”她闭上眼,舌头已咬在齿间。
  见状,御凯没有阻止,“你大可以自杀,等你死后,我会将你双亲的尸骨全挖出来,游街示众,再以烈火焚烧。”
  她瞪着他,再也咬不下去了。
  沁木尔人最重视死去的人的骨骸,认为只要妥当埋葬,死后就不会受苦。
  没想到他却善用这点对她威胁。
  “不咬舌了吗?”他钳住她雪白的肩头。
  “把我阿爹的头还来!”
  “若是他的头遭到烈火焚烧,想来他在阴曹地府一定会不得安宁吧?”
  “你……”她拍打着他,但她的花拳绣腿对他来说,只是像被蚊虫叮咬般无关痛痒。
  “床奴是没有资格对她的主人这般无礼的!”御凯低下头,封住她的唇。
  “我不是你的床奴!”
  “把你狐媚的功夫展现出来啊!上次在温气池畔侥幸被你逃掉,这回你插翅难飞!”
  “晤……”她撇开脸,推着他健壮的胸。
  御凯将她往床上一推,紧接着压住她的身子,薄唇在她唇上肆虐着。
  她狠狠地往他唇上一咬——
  “该死的!”他痛得击出一掌,正中她脆弱的下巴,随即,她的嘴角流出了血,“你这是自找苦吃!”
  尽管狼狈不已,她仍仰起下巴挑衅,“被你视为床奴的女人咬,你作何感想?”
  “我会用更卑鄙的手段回报你!”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固定在她头顶上,看着她不停扭动的身躯,是那么的迷人,勾弄得他心荡神驰。
  望着他眼中隐隐展现的欲火,她心慌地喊道:“不要,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老早就恨我了,否则怎会想要我的命?”他蛮横地揉捏着她。
  “啊……不要、不要!”她羞愧得再次萌生自尽的念头。
  “你敢咬舌试试看,你双亲的尸首铁定会被我挖出来!”他说到做到。
  几丝凌乱的发散落在她脸上,她害怕地颤抖着身子,眼中浮上氤氲薄雾。
  “我宁愿死!”
  他挥开她脸上的发丝,“何苦呢?只要你好好顺从我,等我厌倦了你,那时你就可以解脱。”
  “不可能、不可能!”盈绮强忍着不让盈眶的泪水掉落击碎自己。
  “那真是太可惜了,咱们的协议破裂。”他扯开自己的衣裳,在她的惊声低叫中,重新覆上她的身子。
  “放开我,御凯!”他根本不会怜悯她!
  “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要放开她谈何容易。
  “不要、不要!”
  “你会要的!”
  御凯抱起她,在她的颈项烙下一连串印记,大掌在她的手臂上搓抚着,然后他低下头,看到她殷红的守宫砂。
  “没人碰过你?”
  “有!”她强硬地道。
  “那人就是我。”他转身又压下她。
  “你去找别的女人吧!”
  “我只对你有兴趣。”
  盈绮吁了一口气,久久没有出声。
  御凯翻过她的身体,吻着她柔美的颈项,正奇怪着怎么没听见她柔美的声音,他抬起头,盯着她的小脸,原本未平息的欲望因望见她不省人事而浇息。
  他将她抱在怀中,忍不住皱起眉。
  没想到她竟累得昏厥了!


  第四章

  四恨君不似江搂月,
  南北东西,南北东西,
  只有相随无别离。
  —采桑子·吕本中

  御凯看着盈绮沉睡的小脸,柔媚的杏眼、细致的黛眉、娇艳欲滴的唇,玲珑有致的身子,他都一览无遗。
  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她,宛如是姣好的陶瓷娃娃,美得令人痴狂!
  他收回欲抚摸她的手,发现她白皙的下巴有一大块不相称的瘀青,那是反抗他的下场。
  看见她的羽睫轻轻动了几下,他随即收敛起自己近乎迷恋的神情,转而冷漠地盯着她。
  盈绮慢慢地睁开眼,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忍不住跳起身,惶恐地退到角落,用棉被包着身子。
  “何必那么怕我?我可是你的仇敌,你要杀的人!”他冷冷地提醒她。
  闻言,她的眼睛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即使你得到我的身子,我还是会杀了你!”
  “那我会拭目以待,看我的床奴会如何杀了我。”
  他脸上没有半丝畏惧之色,反而语出嘲弄。
  “我不是你的床奴!”她愤恨地大叫。
  “你最好认清楚这点!昨晚要了你的那个人是我!”
  “那是你强迫我,可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哦?要不要再试一次?”他伸出猿臂。
  她猛烈地颤抖着,“不要、不要。”
  该死的!她的表情令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在我还没玩够你之前,你最好安分地当我的床奴,否则遭殃的人不只是你,连你的双亲也会被你牵连。”为了留住她,他不惜卑鄙地威胁她,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莫名的情绪。可恶!他竟用这种方式强迫她。
  盈绮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她不准自己哭出来,只能疯狂地大叫。
  御凯盯着她淌出血的下唇,捏住她的下巴不准她再自虐,“你的人是我的,只有我才能伤害你。”
  “不!我倒宁愿你快点把我关进地牢。”
  “不行!我还没折磨够你。况且,这是给你杀我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他残忍地道。
  “你放开我!”他捏得她好痛。
  “你叫什么名字?”
  她愣愣地盯着他,不想告诉他,“我没有名字。”
  “要我叫你床奴吗?我还清楚地记得你昨晚无助、呻吟的模样。”她还真是高傲,不过,这样更引起他的兴趣。
  “盈绮……我叫盈绮。”泪水滑落,她急忙抹掉。
  御凯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沉,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的眼泪竟让他胸口莫名紧缩了一下。
  “满人的名字?”他明知故问。
  盈绮恨恨地瞪着他,“这是我阿爹为我取的,和你们忘恩负义的满人无关!”
  “你阿爹和满人议和了。”他故意这么说。
  这话听在她耳中格外刺耳,悲哀一拥而上,但她不能崩溃,尤其在他面前。
  御凯伸出猿臂,她见状,立刻惊吓地双手环住自己。
  “你要做什么?”他拉着她的棉被。
  “把那些衣服穿上!”他指着一旁满人的服饰,“入境随俗,你不能再穿沁木尔的衣服。”
  他想看她穿满人衣服的俏模样。
  “我不穿!”要她换上满人的衣服?不!她绝不接受这种污辱。
  “也好,反正包着棉被的你也满吸引人的,只是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兵们若是看到你这副模样,可能会失控。”
  “就算包着棉被被别人欺负,也总比被你羞辱来得好!”被他夺走童贞后,她已没有活下去的打算。
  “我是主人,你这床奴还没有资格对我讲这种话!”他的怒火在她三番两次的挑衅下被唤醒。
  既然她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处处与他针锋相对,那他又何必退让,对她留情?御凯用力扯下她包在身上的棉被,原本只是想替她换衣裳,但她洁净无理的身子是如此吸引人,令他不禁将手伸向她。
  “拿开你的手!”盈绮拒绝这种不人道的羞辱,拼命地挣扎反抗,冰凉的柔荑也往他粗犷的俊脸落下。
  时间仿佛静止,气氛充满浓浓的火药味。
  “天底下没有人敢打我!”他眼中的怒火狂炽,用力地握着那只惹他生气的手。
  她咬住下唇,尽管痛得小脸扭曲,但她不会向他求饶。
  “这是你咎由自取!”
  她还敢嘴硬?他气得又加重手上的力道,“我会杀了你!”
  她仰起头,一副“你最好一掌打死我”的模样。
  看着她下巴处明显的瘀青,他举至半空中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可恶!他为何下不了手?他目光阴骛地恨恨放下她的手。
  “在我回来之前把衣服穿好,否则别怪我以为你想用身子来为我暖床!”御凯模样狼狈地逃出营帐。
  在他离开后,盈绮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地滑落,她伤心地哭倒在床上。
  她好想阿爹和娘喔!为何她的命运如此乖舛?
  既然御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分,那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她取下头上的发簪……
  **********
  当御凯再度走进营帐掀开帘子时,迎面而来的便是杀气腾腾的攻击,但他闪也没门,发簪就笔直地刺入他的手掌心。
  御凯只是皱着眉,捏着她的卞巴嘲讽道:“下次用高明一点的技巧,别让我对沁木尔的印象变坏。”
  “没刺中你的要害是我的失误!”
  “请便,我随时随地欢迎你。”她当真恨他入骨。
  “或许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她扬起发簪又往他身上刺。
  御凯再次闪开,揪着她散落的长发,“你不是我的对手,乖乖地顺从我对你有好无坏。”
  “拿开你肮脏的手!”御凯耸耸肩,如她所愿地松开手。
  盈绔满是警戒地退到墙角,瑟缩地环住自己娇弱的身躯。她觉得这个人真是疯了!满手是血也不包扎,任它狂妄的流,他是想证明什么吗?
  她不服气地猛咬着下唇,血开始缓缓流下。
  他不用看也知道,她一定又再折磨她那娇嫩的下唇了。
  唉!她的脾气干嘛这么倔!只要乖乖听他的话不就没事了吗?
  她明白她有身为公主的尊严,可是现在她人在他的屋檐下,哪由得了她要公主性子呢?
  可说也奇怪,自己为何老觉得心有不舍?还有股说不清的情绪在作祟!
  难道是因为她太美了,他才会如此失常?还是因为他亏欠她,所以,即使她要杀他,他也心甘情愿地承受?他纳闷地看着手上的伤口。
  突然,帘子被掀起,几个士兵走了进来。
  “将军,这是整理出来的资料。”
  “念吧!”御凯面容一整,淡淡地道。
  “将军,您的手……”
  御凯的目光随即放在盈绮身上。
  “这无关紧要。我要彻底了解事情的经过。”
  士兵们互看了眼,便开始报告——
  “沁木尔宝历庚年,沁木尔族长为了族人,愿意平息两国之间的战争,遂宣布与大清友好联盟,由沁木尔称臣,世世代代忠于大清,契约彼此都有一份——”盈绮双眼空洞,他找来这个有什么用?
  “够了,退下吧!”御凯挥挥手。
  “将军,属下另有要事禀告,塞北知府派人送来美女,个个都是精挑细选……”
  “全遣回去。”
  “可是……”
  有一个女人可以抵得过全天下的女人,那就是他一直摆不平的她!
  啊!他差点忘了,他还亏欠她呢!
  “该死的!”
  御凯抽紧下巴。都是他那些自作主张的士兵们,害得沁木尔多少无辜的性命惨死?事发当时,娇弱的她可是捂着耳朵瑟缩在一旁?他气得大掌一拍,红桧木桌立即四分五裂,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地大步往外走,因为他心虚!
  盈绮呆滞地看着他的背影,感到麻痹的心竟隐隐作痛。
  *********
  在这里,她已不是众星拱月的公主,御凯眼睁睁地看着她做些婢女的工作,诸如挑水、洗衣等粗活。
  常常在河边挑了一桶满满的水,却因力气不够,东摇西摆的,回到营帐后水只剩一些些,被御凯嘲笑不打紧,她的腰还痛得挺不直。
  最痛苦的莫过于洗衣服,冰冷的水直透骨髓,但她还是咬牙清洗。
  她的生活如死水般,毫无高低起伏,她知道她是在浪费生命。
  御凯夺门而出的那晚,她才从留下来的士兵们口中得知真相,原来那场偷袭不是由他主导,因为这件事,他甚至大发雷霆,处斩那群自作主张的士兵们,可是却也挽回不了已死的沁木尔族人的性命,所以,他会有那种懊恼的表情。
  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把所有的罪都加在他身上吗?这样似乎太说不过去。
  可是,当她报仇的目标没有了,她不晓得自己该为什么而活……
  不!她决定要恨他,更要反抗他到底!
  “你真是没用啊,如果不行,何必强要洗?”霸道的声音突然传来,一只大掌毫不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强硬地将杯子里的液体灌入她嘴中。
  “你少接近我!”她呛得不住猛咳。这是什么怪味道?
  “烈酒加蛇血可以补身,你应该多喝。”
  闻言,她马上跑到河边干呕。
  “晚上在营帐里等我,若你不服从,恐怕会三天下不了床。”
  盈绮张开嘴想抗议,却看到他拥着一名打扮艳丽的女子而闭上嘴巴。
  她努力让自己别在乎他!她之所以会觉得不舒服是因为她头昏,绝不是来自于他的左拥右抱。
  盈绮旋过身,试着将注意力重新移回眼前堆积如山的衣服。
  冷静啊!盈绮,你在心烦意乱什么?你并不属于这里,又何必太在意他所做的一切?管他要和多少女人恣情纵乐!
  马匹扬起尘土,刺痛她美丽的大眼,只见御凯和那名女子驾着马飞逝而去。
  奇怪?她的胸口好疼、好疼啊!她低头查看,发现自己的手正抚着它,仿佛已在淌血……
  她不禁狼狈地落荒而逃。
  ********
  沙漠的夜晚非常寒冷,尤其寒冬即将来临,酷寒的气候常冻得盈绮手脚冰冷。
  御凯的身子壮,不畏寒,因此骤变的温差对他而言并无影响。
  两人同榻而睡,盈绮总是僵着身子,尽量不与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然而,隔天早上醒来,她便会发现自己偎在他温暖的怀中。
  烛火在风中摇曳,她冷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软弱地察觉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体温此时,帐外扬起的马嘶声令她快速地闭上眼。
  “起来,我知道你还没有睡!”
  盈绮不为所动,但敏锐的耳朵却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你若不起来,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叫醒你。”
  她立即畏惧地坐起身,见状,他的唇角浮上满意的笑。
  “已经很晚了,我想睡了。”可天知道,她紧绷的神经根本无法松懈。
  “主人有所需求了,你过来!”他将扛回来的厚大棉被丢上床。
  他出去一整天,就是去弄这些棉被回来?那名女子呢?
  “我叫你过来!不然,要我亲自上床也可以。”
  于是,盈绮颤抖地下床。
  御凯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中。
  她挣扎了起来,排斥别的女人的味道。
  “你会怕是不是?”
  “少胡乱猜测了!”她才不怕呢!可她却心虚地撇过头。
  “转过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会吻你。”他命令。
  盈绮一脸防备地盯着他,他莫测高深的眼眸深奥难懂,猜不透他的用意。
  突然,他抬起她的下巴审视着。
  她不禁皱起眉,“看够了吗?”
  “都那么久了还没好?”
  “不用你管!”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给我安静一点,今晚我不想跟你吵架。”
  “放开我,我要睡觉了,这是我能够安静的方法。”他到底想做什么?
  “痛不痛?”他的手指故意在她下巴瘀青处搓揉着。
  盈绮疼得倒抽了口气,脸色泛白,“如果,这是你最新的折磨我的方式,那么,我告诉你,你成功了,这么做就对了!”
  他松开手,自袖口中拿出一罐绿色的药瓶,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这瓶药就是他和拉萨公主出去的条件。
  为了预防她再受伤,他将药瓶塞给她,“自己涂。”
  盈绮不领情地一手挥开,“不用了!”说完,转身便想步回床边。
  “你给我回来!没上药,你休想睡觉!”他低吼,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在他心中蔓延。他真的拿她没辙!
  像他这种长期征战沙场的男人,只懂得如何奋勇杀敌,可不懂得什么温柔啊!可是他发现,他要的就是像她这样的女人!
  他很想保护她、疼宠她,可她却一再出言不逊地惹怒他,让他每每在伤了她之后,都有十恶不赦的感觉。
  “上了药也没用,因为这是你的杰作,这样的情形会周而复始地发生在我身上,就算你把全天下的药都搬来,也只是让你自己难堪,而且愚蠢可笑!”她回吼道。
  他大可去找别的女人呀!不必回来受她的气。
  御凯冷冷一笑,“你又在挑衅我了?”对她的话不做正面响应,否则他会气炸,他学到了这点。
  盈绮瞪着他,“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奇怪?通常这个时候,他早已气得对她大吼大叫让她受伤啊!
  不管他正打什么歪主意,她会让他知道,无论他怎样欺凌、蹂躏她,她绝不向他臣服。
  “你不动手,我来!”
  他的手指沾了些许药膏,在她的下巴处搓揉着,药并不刺激,相反的,还非常清凉舒适,只是他的手劲粗鲁得令她不禁皱起眉。
  “这药膏来自天竺,专治跌打、瘀青……”见到她的脸色不对,御凯盯着她红透的下巴,才恍然惊觉自己太用力了,“痛不痛?”他放柔了力道。
  “痛!”盈绮愣住了,不明白自己干嘛回答他?
  于是,她撇开脸,为自己莫名的举动羞红了脸。
  御凯只当她是被他揉疼而生着气。
  “自己动手吧!我在这里盯着你。”他不想弄伤她。
  盈绮的手捂着下巴,“我用不用都无所谓,倒是你的惺惺作态不必在我面前表现。”
  “惺惺作态?”他又有想掐死她的冲动。
  “被我说中内心的想法了?”
  “你很爱惹怒我?”他抽紧下巴。
  “如同你爱欺负我一般,我这样的回报,对你而言只是小意思。”
  她再次转身要回床边,却听见他深吸口气,拉住她的手。
  “别急着上床,没有我你也睡不着!”他真佩服自己今晚的自制力。
  “少往脸上贴金!”
  “那些棉被是给你盖的。”冷静、要冷静!如果他再发怒,只怕她的下巴会肿得更惨。
  “不必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他早料到她不会感激的!他叹了口气,“我有东西要给你。”自怀中取出玉雕蝙蝠,其鬼斧神功的雕刻技巧令人自叹弗如。
  “玉雕蝙蝠!”这不是沁木尔的东西吗?
  “这可是我拼了命夺回来的!”在他发现它的下落后,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其他部族里夺回来。
  她这才发现他手上有伤口!他跟人打架了?
  盈绮倒退一步,拿着玉雕蝙蝠道:“你这样算什么?就算你和人斗争夺回它,也只不过是再三地提醒我,我阿爹是间接死在你的刀下!”她泄恨地将玉雕蝙蝠丢向一旁。
  “你……回……那是我拼了命夺回来的耶!”御凯眼露凶光,火冒三丈。
  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将他的真心视如粪土!
  “为什么你不干脆死在那个地方?我只是你的床奴,你犯不着处心积虑地拿沁木尔的遗物来讨我欢心!”
  御凯的胸膛上下起伏不已。
  “你错了,这是要送给妓女的——只为我张开双腿的妓女!”他冷峻地羞辱她。
  她气得扬起手,却被他抓住,她只能恨恨地瞪着他,“我不是妓女!你大可把你的脏东西带走!”
  “够了!床奴是没有资格顶撞主人的。”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地认为。”
  “一厢情愿?”他凶猛地咆哮,手用力一推,她便踉跄地跌向床边。”再也不会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搞了半天,全是自己在耍猴戏!
  “哼!”他拾起冰雕蝙蝠恨恨地丢出营帐,然后转身就走。
  盈绮咬住下唇。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她可是沁木尔公主,哪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


  第五章

  五几回花下坐吹萧,
  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
  —绮怀诗·黄景仁

  盈绮睡得很不安稳,忍不住将棉被拉高。
  往常,御凯总会将烛火吹熄就寝,如今他不在,她却不敢这么做。
  他早知道要外出征战,知道她怕冷,所以,专程扛棉被回来给她,她的思绪如棉花,乱七八糟的,也分不清心中纠葛的情绪是什么。
  她不是恨他入骨吗?只要他有个什么意外,她不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不必亲自动手、不用伤脑筋该如何为沁木尔报仇。
  可是,她竟莫名地担心起他的安危!他还在战地和敌人厮杀吗?她不敢去想象那残忍血腥的画面。
  冰凉的柔荑探出被外,抚上他睡觉的位置。
  该放任自己的情意吗?这样做好吗?
  她不应该对他有感觉的,她曾发过誓绝不让爱意滋生啊!可是,纵然欺骗得了别人,却欺骗不了自己不!她连别人都欺骗不了——除了常被她惹怒得暴跳如雷的御凯外。
  突然,外头有些异动,若是平常,那些士兵们不会如此躁动的,莫非是夜袭?
  下一刻,她便听到了欢呼声。
  御凯打胜战回来了?
  她佯装躺好身子,闭上眼,心跳却如擂鼓般,她要怎么面对他?
  以一惯的冰冷,或是热烈的欢迎?
  营帐立即粗蛮地被掀开,盈绮紧张得不知所措,正在苦思良策时,御凯便狂放不羁地跨坐在她身上。她低呼出声睁开眼,看到他的眼中尽是专制跋扈。
  “快起来,你好重!”
  他眼光深幽地直盯着她,双手分撑在她的左右两侧,“怎么?我没战死在沙场你很高兴?”
  盈绮隐去眼中的思念,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否则敏锐如豹的他将会发现她的改变!或许会因此引来他的耻笑,或嗤之以鼻。
  “你刚战胜回来,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她推着他,在他的注视下感到浑身灼热不已。
  “不对我冷嘲热讽了?”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发现他的衣服上全是灰土,“我替你拍一拍!外头的士兵们还等着与你一同庆祝呢!你要整洁地出去。”
  他略沉了下身子,“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没人惹你,你不要一回来就……”
  “就是你惹我!你欲求不满是吗?我满足不了你,所以你要回去妓女营服侍其他男人?我不准,你休想从我手中逃开。还有,你不想怀我的子嗣是吗?这些话是你说的?”
  他发现看到她比发怒好,而这也是他急着回来的原因,没想到却得知令他为之愤怒的消息。
  幸好外头的庆祝声压过他的吼叫。
  “我是说过!”当时她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御凯的眼光转冷,“起初我还不相信那两名妓女的话,此刻却印证了!”他开始动手剥她的衣服。
  “你……你得出去了。”她拉住他的手制止。
  “他们都知道我离不开你,现在仗打完了,你又欲求不满,那咱们可以三天不用下床!”
  “不要!”
  “在我面前不用虚伪的矜持!”
  他的眼中燃烧着狂炽的欲望。他要这个女人,而且想得发疯!
  “如果你想把我送回去也没关系。”她咬住下唇,不想惹怒他。
  “休想!”
  他低下头,狂野地亲吻她的小脸。
  “御凯,快住手!”她感到浑身燥热。
  “这样你就不用怕冷了,这是最原始的驱寒方法。”他再次扯开她的衣服,突然,一个如拇指般大的东西从她身上掉出来。
  “那是我的东西!”盈绮惊慌地伸手欲捡。
  可是,他却抢先一步地抬起,“玉雕蝙蝠?!”他不是丢了它吗?怎会在她身上?
  “它是沁木尔的遗物,当然得物归原主。”她强辩。
  “是吗?”拿着玉雕蝙蝠的手故意高高扬起。
  “你还给我!”可恶!抢不到。
  “你不是不要?”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她不屑一顾的神情。
  “还给我,我要它!”
  “知不知道它的意思?”
  盈绔的脸浮上红晕,她不禁撇开头。
  御凯轻轻一丢,将它抛向墙角。
  “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东西耶!”她急忙想起身去捡,但他却压着她。
  “它在哪里不会消失。”他缓缓解开她的肚兜。
  盈绮拉着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你知道的事!”
  她张着大眼,“你又在羞辱我了!”
  “不,是你百般挑逗我。”他粗糙的大掌缓缓揉抚着她雪白的浑圆。
  “不要!你该出去和你的士兵们庆祝……”她感到浑身燥热。
  “你就是我最好的庆祝礼物!”他的薄唇在她的嘴角细啄,很高兴她下巴的瘀青不见了。
  “我要你!”他直言。
  她羞得眼睛不敢对上他炽热的目光。
  他抬起她的下巴,唇印上她的檀口,柔柔的,像是浅尝即止的吻,然而,他的欲望一直在催促着他,于是,他的吻开始急切,辗转吸吮她,撬开她的贝齿,将灵滑的舌头探人她的口中,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着。
  “好痛!”她不自觉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不会疼了!”
  “等一下会更疼!”初夜那份痛楚她永难忘记。
  “第一次才会那么痛。”他安抚道。
  “嗯……你……那么肯定?”沉迷于他制造的一波波激情的狂潮,她不禁感到意乱情迷。
  她这样……是不是和自己的报复背道而驰?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御凯……”
  “你叫了我的名字?!再叫!”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啊!够了、够了!”她受不了了!
  “再忍一忍。”
  她摇摇头,感到一阵晕眩。
  “不准你昏过去!”他努力制造一波波高潮。
  她承受不了地低声尖叫,最后,他们一同攀上高峰。
  她坐在他的身上激动地喘息着,可他仍精力过人地吻着她的颈项。
  她伸手推着他,“不要再吻了,我要穿衣服。”它们全可怜地躺在地上。
  “不用穿,你这样比较美。”
  “御凯,你的士兵们还在外头等你。”他不能一回来就赖在营帐里不走。
  “我想休息。”养精蓄锐。
  “随便你!”她想下床去穿衣服,还有捡回掉在地上的玉雕蝙蝠。
  “不!你得陪我一起睡。”他大手一伸地拦住她,并霸道地环放在她的胸口上。
  盈绮不禁满脸通红地睨着他,没想到他已沉沉睡去。
  他看起来似乎好累的模样,难道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地睡吗?
  她不愿多作揣测。
  情况看似平静,但暴风雨很快就来了……
  ********
  熟悉的马啼声传来,盈绮奔向营帐口,等待他温暖的拥抱。
  今晚的御凯回来晚了。
  外头冷风飒飒,风沙很大,御凯铁青着脸走进来,眯着眼看她。
  “我以为你去操兵……”但他身上有酒味。
  冷峻狂暴凝聚在他脸上,盈绮忍不住倒退一步。
  他怎么了?
  “你!在我还没掐死伤之前,把东西交出来!”他逼近她。
  他觉得他之前对她温柔、对她放下身段简直是自取其辱!
  她跄踉地往后退,“东西?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傻!你成功了,很好,利用我给你的信任去胡作非为!”他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全掉落,桌子也翻了。
  盈绮吓得缩起身子。她发现,当心里的恨意消失时,她的保护膜也跟着不见,她变得相当脆弱,无法禁起一丝丝的伤害!
  “有话你好好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可恶的女人!”他用力地吼着。
  “我没做错什么!”
  “有!”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利用了我,而我还浑然未觉地步入你设下的圈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把你这种虚伪的面孔撕下!”
  “你喝醉了。”她伸手要扶他。
  “少用你那双狠毒的手碰我!”他咆哮。
  她收回手,“御凯……”
  “不要叫我!可恶!我竟笨到任由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的身子真有迷惑人的本钱。”
  “你住口!”她忍无可忍地回道。
  她早该料到,也该坚守自己的誓言不要爱上他,今日也不会被他如此伤害。
  “我难道说错了吗?现在你不用演戏了,我已看透了你!”他钳住她的双臂。
  “你真是莫名其妙!”
  “既然你打算用身体蛊惑我,那咱们现在可以到床上,你给我走!”
  “不要,你放开我!”
  “欲迎还拒吗?怎么?这是你的新招吗?前些日子,你不是都主动张开腿迎接我的?”他讽刺地道。
  他推着她,将她压在身下,大手野蛮地扯开她的衣服,蹂躏她的娇躯。
  “住手!”她拍打着他的胸。
  “就是这样,我又要沉迷在你的体内了。”
  “住手,你这样是强暴我!”盈绮咬住下唇,灼痛的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强暴?一语惊醒了他。
  他最不愿伤害的就是她!但他的用心换回了什么?她的利用和她的背叛!
  “强暴算什么,我还要杀了你!”他的手扼住她的脖子。
  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死了总比被你的凌辱好!”
  “好、很好!可是我不会成全你,这次我要将你关入地牢,由我亲自来审问你!”
  他的残忍击中了她。
  “我无话可说。”
  “这样太便宜你!”他眼中闪过悲愤,“你竟然利用我,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枉费我的真心真意!”
  她何尝不悲伤?
  “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伤害我!”她指控。
  “胡说!是你迫不及待地利用我,在河里下毒!”
  当士兵匆匆忙忙地跑来找他,他本来还不相信,但是,军医确实在河里检查出有毒。
  “下毒?!我没有!”她百口莫辨。
  御凯盯着她精致美丽的脸庞,内心感到悲切,没想到他欲捧在手心呵护的女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他爱她爱到痴狂,她怎能这样对他!他从没对任何女人这么痴狂过,但她的所作所为却令他痛彻心扉。
  “不是我!”
  “你的心真狠!”他的眼里闪过恨意。
  他是冷酷闻名的大将军,现在栽在她手上,她一定很得意!
  “我的毒粉全给你搜刮走了,我怎么下毒?你仔细想想,真的不是我!”
  “你实在不必这样,借口要洗我的衣服在河里下毒!先前是在井口,这次是在河里,以为我的军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在你手上,没想到却总是失败!”
  “我跟你说真的不是我!”
  “那河中有毒又是怎么回事?”他失笑。
  可恶!他的心里竟因她的话而隐隐动摇。
  “河边不只我一个人去,我……”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他截断。
  “利用他们做掩护,不是吗?”
  “不是的……你不相信我?”她凝视着他绝望的脸。
  他起身抽起放在一旁的大刀,“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不要去伤及无辜。你动手杀了我吧!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
  说完,将大刀交到她手上,高大的身于仁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她根本承受不住大刀的重量,大刀因此从她手中滑落,她的唇角猛烈地颤抖,“我是可以杀了你为我的族人们报仇,但是……”
  她的心好痛、好痛!她为了他放弃仇恨,毁了自己立下的毒誓,以为他是认真的,没想到他却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她,她情何以堪?
  “你现在不杀我你会后悔的,因为你再也没机会了!”
  他太残忍了,竟然这样逼她!
  “那你说,我的毒粉从哪里来?”
  “那要问你自己,你神通广大嘛!”
  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她倔强地不掉出一滴泪。大不了就是这样,他们回到原点,回到两人是仇人的最初。
  “是的,我利用了你,是我下的毒,毒粉是我从你那里偷来的,因为我巴不得你们全都死光光……”
  她将她的心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这样一来,她便不会绝望、不会伤心、不会难过,胸口也不会那么痛,只是宛如要窒息般。
  “住口!”他的下巴抽紧。
  “你不是希望我这么回答吗?我什么都招了。”她气若游丝地道。
  “那好,省得我用刑!”
  她躺平身子,盯着营帐顶端。
  “放我自由,我自己解决自己。”那她就可以不必那么痛。
  “休想,我要亲自审判你,你等着吧!”
  他不能再待下去,不然,他会冲过去抱她。
  突然,营帐外传来妓女的嘻笑声。
  “将军,别让人家等太久嘛!您难得召唤咱们。”
  走进来的两名妓女就是先前那两名妓女。
  她们冷眼看着盈绮苍白的脸,不禁得意地笑着。
  哼!就不信她不会被踢入冷宫!像将军这样英勇的男子,怎么可能感情专一?他可以拥有任何女人,却不会属于任何女人。
  “是啊!将军,快到咱们那边吧!”妓女们的手娇媚地在他身上乱摸。
  她们的举动看在盈绮眼中格外刺眼,但她没有反应,还是躺平身子盯着营帐顶端。
  “将军,您也喜欢咱们热情的服务对不对?冰冰冷冷的多没趣啊!”她们意有所指。
  御凯爽朗地大笑,不只开怀地搂着她们,还亲吻她们,看也不看盈绮一眼便和妓女们离开营帐。
  她怎么还会感觉到痛呢?盈绮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耳朵,隔绝那不停索绕在耳边的笑声。
  不要、她不要这样……
  ********
  盈绮单薄柔弱的身子孤零零地站在军用河水边,这里就是冤枉她,导致她和御凯感情破裂的地方。
  他不相信她,那她说再多有什么用?
  “你果然来了!”
  “是你们?”盈绮诧异地看着那两名妓女,她们就是先前服侍御凯的妓女。
  “不是咱们会是谁?”两名妓女彼此交换了一记眼神。
  她们是冒御凯的名找她来这里!
  盈绮看也不看她们一眼立即转过身。
  “咦?想走?”一名妓女绕到她身后,挡住她的去路。
  “让开!”盈绮冷若冰霜地道。
  “哟!还要摆高傲啊!也不想想自己已是下堂妓了!将军现在可不是你的靠山。”
  “还恨不得掐死她呢!下毒的杀人凶手!”另一名妓女也落井下石。
  盈绮冷哼一声,“既然我是下毒的凶手,那你们也活不了。”
  “咱们可不怕,因为你就要接受制裁了,而且还是由将军亲自审判!这下,你这个娇俏美人果真要印证古人的红颜祸水论,九条人命就够毁了你!”
  九条人命?她们怎会知道?盈绮怀疑的目光膘向她们。
  “这当然是将军告诉咱们的,他还说,他只是玩玩你罢了,你就跟张大腿的妓女没什么两样!”其实是她们偷听到的。
  “住口!”盈绮低叫。
  “反正全军营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你敢做就要敢当!”
  盈绮气得浑身颤抖。
  “杀人凶手是不配拥有将军的!”一名妓女拍拍她柔嫩的脸蛋,“真恨不得在你脸上划下几刀!”
  “你们不敢的。”
  妓女们嘿嘿地直笑,“不敢?!将军他宁可相信咱们也不信你,是为了什么?咱们只要毁尸灭迹,要下毒容易得很!”
  “下毒?”盈绮眯起眼。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毒是咱们两人下的,咱们可是摸清楚你的底细,硬要栽赃给你!”
  盈绮冷冷地笑着,“不管是谁下的毒,到最后他还是会认定是我!”口气中有着绝望。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盈绮挥手欲推开她们,但她的个头比她们娇小,力气也不大,怎么也无法如愿。
  “让开,我要回营帐。”
  “咱们又不是没大脑的傻瓜,你都已经知道咱们的秘密,这下放你回去,不是自找死路吗?”
  “你们要怎样?”盈绮退后一步。
  “小心呐!这水挺深的,不知居住在沙漠的沁木尔公主是否会泅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们该死!”
  “可惜你没机会看到咱们该死的时候!”妓女们得意地哈哈大笑。
  “不要过来!”她又退后一步。
  “只要除掉你,就能发泄咱们心头之恨了!”
  “你们疯了?!”
  “你没资格霸占将军!”那张狐媚的脸总让男人无法拒绝,令她们恨得牙痒痒的。
  “也罢,借由你们的手来杀了我,他就无话可说了。”盈绮绝望地说。
  “我们这是替天行道,你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凶手!”说完,她们联手猛力一推。
  盈绮没有挣扎,恍惚中,她们的脸孔宛如是御凯无情、冰冷的模样,她闭上眼,心想,死了也好,那她就不会痛苦了。
  “咱们快走!”眼看计谋得逞,妓女们赶紧逃离现场。
  空气渐渐自盈绮的胸口抽离,她想见御凯最后一面……然而,她却不愿承受他的残忍、冰酷。
  别了!她碎成片片的心;别了……她的爱!
  她知道她不会再痛了!而且很快的,她就会和沁木尔族人们团聚了……
  *******
  “将军……我真的不知道……属下只是去提个水,就看见盈绮姑娘她……畏罪自杀。”
  闻言,御凯的眼中迸射出寒光。
  “不可能!盈绮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怎么可能下毒害人!”美姊喊道。
  虽然将军脸上的神情吓人,但为了盈绔的清白,她就是再怕也要站出来为盈绮说话!
  “全都给我住嘴!”御凯克制不住地咆哮。
  提水的士兵——也就是目击盈绮沉入水里的士兵,吓得屁滚尿流地爬出将军营帐。
  御凯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脸色是这么的苍白。
  她为什么要寻死?害他的五脏六腑全搅成一团!
  “将军,您听我说,毒绝不是盈绮下的,她是那么的善良,不可能害人的。”
  御凯虽然冷着脸,但他的内心却激动不已,她的寻死震撼了他!
  他从来不知道失去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可怕!
  他一个箭步上前,推开军医摇晃着盈绮虚弱的身子。
  “你怎么可以去寻死?”这样等于是在证明她从头到尾始终只属于她自己,不曾让他占有过。她够狠!
  “你给我醒来!”他咬着牙吼道。
  “将军,您不要这样!”美姊急忙喊着。
  此时,盈绮虚弱地张开眼,“好痛……”
  “你……”会痛?她没死?!
  军医也跟着劝御凯,“将军,属下已用针灸点醒盈绮姑娘,她暂时无大碍了,但她的身子仍很虚,可禁不住您的折腾!”
  闻言,他立刻松开手,令盈绮冷不防地往后倒,幸好美姊接住她。
  “她没死最好。”他冷着声音道。
  “美姊,我好痛。”她怎么了?盈绮记不起来,只知道黑暗吞没了她,害她快要不能呼吸。
  “盈绮,你哪里痛?告诉美姊。”美姊心疼地道。
  如果早知道这个美丽又跟她投缘的小女孩会受到这样的苦,她不会提议将盈绮送到将军营。
  唉!事到如今,再多的悔恨交加也换不回什么了。
  “大腿……大腿内侧……”盈绮虚弱地呻吟。
  御凯想冲过去抱住那令他又爱又恨的可人儿,但他咬着牙克制自己,质问军医道:“你不是说她没事了吗?现在她的大腿内侧疼是怎么回事?”
  看她的模样似乎真的很疼,他的拳头不禁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军医唯唯诺诺的,思索着该不该说。
  “美姊……好痛……让我死!”她痛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可恶!你这庸医!”没看见她那么痛吗?
  再不说可能连命都没了,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将军粗暴的拳头。于是,军医勉为其难地道:“盈绮姑娘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御凯提起他的衣领。
  “将军,我也束手无策啊!母体受到的创伤太大,虽然命是捡回来了,但小孩却留不住……”军医不由得低叹。
  “小孩?”御凯不禁愣住了。
  而盈绮也被这个消息给震得像木头般一动也不动。
  小孩……老天爷到底跟他们开了什么样的玩笑啊?
  “我没有怀孕,我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我没有、我没有……”她竟然害死了一个小生命!
  “盈绮,你别激动。”美姊安抚她。唉!真是令人鼻酸。
  “呢!将军,请节哀顺变,以后你们还是可以有成群的小孩……”
  “滚,你给我滚!”
  军医狼狈地走出将军营。
  突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嘶吼加上物品碎烂的声音传开,几乎响彻云霄。
  “你真狠!你真狠!”他冲向盈绮,手指有力地钳抓着她的臂膀。
  盈绮摇着头,“这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有了孩子是会影响你审判我的。”
  “你是故意害死他的?你竟然心狠手辣到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他的心凉了。
  她盯着他悲切的脸庞,她说错了吗?
  “将军,盈绮绝不是这个意思!”美姊替盈绮辩解。
  御凯却置若罔闻,“为什么?难道你就这么恨我?
  他只是个小生命,可你却忍心杀了他,当刽子手……
  不!是我扼杀他的,因为你带着对我的恨意去投河寻死,小孩才会没了……”他悲伤得语无伦次。
  不是的,不是他的错!不要再说了!
  “你赢了,用这样的方法就对了,因为这比杀了我更残忍,你果然很厉害!”说完,他便冲出营帐。
  “美姊……去拦住他……他这样疯狂……会出事。”盈绮虚弱得下不了床,只能要求美姊。
  “这个时候你还挂念着将军?”
  “求你……”下体的痛楚不断地折磨着她,仿佛在提醒她,她是个杀人凶手,双手沾满血腥。
  突然,她再也忍不住了,迅速向黑暗投降。
  “盈绮!”美姊尖叫。


  第六章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
  携手住人,和泪折残红。
  为问东风余几许?
  春纵在,与谁同?
  ——江城子·苏轼

  月黑风高的晚上,御凯面无表情地坐在河边饮着酒。
  “将军,人带来了!”他的属下们押着两名妓女前来。
  “将军,大半夜的,您怎么押着咱们来这儿?”妓女们冷得发抖。
  “这里是盈绮掉下去的地方,你们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他脸色阴寒地道。
  “将军,您……您在说什么啊?”妓女们心虚地装傻。
  御凯淡淡地瞥了他的属下们一眼,他们立刻会意地往她们背上施加压力。
  “啊!手快断了……将军,救命啊!您平常最疼咱们的,快救咱们啊!”妓女们衷哀求饶。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自首,你们倒像若无其事般,真以为这个计谋天衣无缝?”
  “将军,您在说什么?”她们犹作困兽之斗。
  御凯愤怒地将手上的酒杯掐碎,“盈绮小产了,我势必要为自己的小孩讨回公道!”
  “小孩?!咱们并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将军的小孩啊!将军饶命……”
  “用我的名字骗她到这里,还推她下水!你们难道不知道她的命是我的,竟敢妄动!”他站起身。
  “将军,这全是她一手策划的,毒也是她下的,不关我的事啊!”其中一名妓女连忙推卸责任。
  “你说什么鬼话!”另一名妓女叫道。闻言,御凯为之一震。
  他不该不相信盈绮的,失去孩子,她也同样悲切。
  “你们全都该死!”御凯一掌挥出,两名妓女立刻吐血倒在地上。
  “将军,咱们错了。”
  “咱们可以去向盈绮姑娘赔罪,做牛做马,任她差遣,只求您饶了咱们!”
  属下们不禁啐道:“在推人下水时,你们怎么没想想后果?”还摇尾乞怜地要别人饶了她们。
  “刚才那一巴掌是为盈绮打的。”御凯沉声说。
  “是,是该打!”
  “咱们也可以打自己。”
  于是,两名妓女开始打着自己的脸。
  他从不打女人的,但为了盈绮,他却破例了!就连他自己都舍不得伤害她了,而她们这两个外人居然险些要了她的命!
  “再来就是要算我早夭孩子的帐。”他云淡风清地说,但这样的他显得更恐怖。
  “将军,不要!”
  “咱们不敢了,求将军大人有大量,饶了咱们!”
  两名妓女哀声求饶,却没有人同情她们。
  御凯眼神一指,她们立即被拖向一旁,只见有两个大水缸正等着她们。
  “这是生不如死的前奏!”他倒了杯酒。
  属下们使劲全力将她们的头压向水中。
  “呜呜……”
  “将军……咳!呜……”
  两人挣扎的模样还真凄惨。
  “该怎么做,你们知道吧!”
  “知道!”不过是大小伺候嘛!
  “办妥之后立刻下令撤走所有妓女,只留下那个叫美姊的就好。”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心中有个明确的方向指引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已有三天没见到盈绮了,心里的搔动直催促着他。
  他要见她、抱她、哄她、爱她!
  身后的哀嚎随着风到处飘,却飘不进他的耳里。
  因为他只听到心中的女人在哭泣。
  赤着莲花足上床后,盈绮瑟缩着身子。
  美姊天天守着她,想来是怕她又会做傻事吧?
  大家都以为她是畏罪自杀,不断地指指点点,说她是河畔杀手,虽然拥有美丽的外表,却有一颗毒蝎心。
  御凯径自将她扣留在营内,自然是对士兵们交代不过去,她明白这事迟早会传回那遥远的北京城,到时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这三天来,她想得很清楚,他是十九阿哥,说不定日后会成为万人景仰的九五之尊,自己怎配和他在一起?
  唉!想那么远做什么?眼前的僵局还持续着呢!
  她冰冷的小手欲拉上棉被入睡,一双厚实温暖的手便替她拉上了。
  她僵直着身子,背对他不敢动。
  他何时进来的?瞧她竟想得太人迷而没发现。
  “转过来面对我。”御凯低声道。
  盈绮闭上眼,眼前温柔的他只是假象!先前的教训她还记忆犹新,幸福只会被爱拖累,不会长久!
  “我知道你还没睡。”他抱住她。
  她想拉开他的手。
  “不要拒绝,我要抱你。”
  “刑部的人何时要来抓我?”她在等这个。
  他翻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平静的面容,鼻子不禁与她的挺鼻摩驾着,“不会来了!”
  这样的眷恋温柔是真的吗?
  “你可以亲手杀了我。”她冷冷地说。
  “对不起,盈绮,对不起。”他哺哺地轻声道。
  他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他不是口口声声指责她是凶手吗?她忍不住闭上眼。
  “不要这样对我,把眼睛张开!”他的手饱含怜惜地抚过她柔嫩的脸蛋。
  “你不是说我这样做是对的吗?”她拿他说过的话回他。
  “对不起!你也爱那孩子对不对?是我冤枉你、错怪了你。”
  奇怪?这三天她一直没哭啊!那为什么眼泪会自她眼角流下?原来她的眼睛和她的心一样锁得不够紧,都在哭泣。
  御凯的手沾到她的泪,“不要哭,盈绮,不要哭!”再也无法忍受悲痛的啃蚀。
  “抱我,我求你抱我,一下下就好。”让她感觉这是真的。
  “我会抱你一辈子!”他紧紧地抱住她。
  “小孩……小孩……”她泣不成声。
  “那不是你的错!别怕,我在这里。”他用大拇指擦去她的泪。
  “是我害死他。”
  “不是你,我全知道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害你了。”御凯拍着她的背。
  她摇着头,化不开心中的悲切。
  “军医说,咱们以后还会有小孩的。”他轻哄着。
  “不会有了。你把我送走吧!”
  “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现在就可以!”
  他吻着她的嘴角,见她不为所动,他不禁低头看着她。
  “永远无法回到从前了。”她哺哺地说。
  “那就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对!重新开始。皇阿玛又来信催我回去了,我要带你回紫禁城。”他下了决定。
  “不要,不可以!”
  “不许你有意见!”他霸道地说。
  “御凯……”她焦急地抓着他的肩。他的身分尊贵,由不得他自行安排,而且也会害了他!
  她十分清楚这点。
  “是我伤你太重了。”
  “不!是我瞧不起这个弥补!”她硬下心肠道。
  他的下巴抽紧,眯着眼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她以为他没瞧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是真的。”她口是心非。
  御凯只是无关痛痒地耸耸肩,也不生气,“没关系,我有得是时间掳获你的心。”他舔着她的耳垂。
  “不要这样!”盈绮闪躲着。
  “身子好多了吗?”他问。
  “还没、还没。”
  “我想也是。”他在她的胸口印下一吻,“还痛不痛?”
  她垂下眼,没有回答。
  “跟我一样痛是不是?”他扯开她的衣服,吻着她,“咱们要生小孩,不过要等你身子好了之后。”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安慰一下我的饥渴。”
  “饥渴?”
  “你不知道吗?我和你一样欲求不满!”
  “我才没有欲求不满!”盈绔满脸通红地反驳。
  他捧着她的脸,“天底下有很多女人想生我的孩子,但我只要你替我生小孩。”
  “我不生、不生!”
  他抱着她压向自己的胸口。
  “御凯,我要把衣服穿好。”
  “不用穿,只管贴着我。”
  “快放开我!”
  她用力地坐起身,他便在她的背后以手梳着她柔顺的发。
  她微偏着头以手抚摸他俊逸粗旷的脸,内心悸动不已。
  “让咱们重新开始,让我好好爱你。”
  盈绮没有回答。
  她不会要求什么,只要有他的温柔呵护就够了。
  她躺在他的怀中凝听他的心跳,像只柔顺的猫,不再张牙舞爪。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旁,不会离开,也不会放手。”他轻轻地在她耳畔道。
  她闭上眼,柔荑信任地捉着他的臂。这是她的响应。
  渐渐的,她疲累地在他怀中睡去。
  御凯吻着她的额头,盯着她的脸蛋,却怎么也睡不着。
  **********
  北京紫禁城
  康熙在养心殿内走来走去,即使是江南水灾、东北下雪闹饥寒,也没如此令他挂念、操心过。
  眼看立太子的日子已迫在眉睫了,众臣子们都在等他的回答,而他的子嗣们也个个虎视眈眈,巴望他能钦点到他们,但他的十九皇子,御凯阿哥,却不屑一顾。
  无论他派了多少人苦口婆心地劝他回来,或是下了多少道圣旨、传了几百封信,他还是不为所动!
  战争不是已经平息了吗?他还留在哪里做什么?
  难道他不想当万人之君?
  呵!多么讽刺啊!他中意的人选对太子之位兴趣缺缺,而他看不上眼的却个个争先恐后地争破头。
  这简直全乱了嘛!
  早知如此,即使佟埒和灿珞成亲,他也不派御凯去,就算战败,他的心情也会舒坦些。
  “皇上。
  “进来!”他暴躁地道。
  “皇上,派去调查的探子已经回来。”魏公公禀告。
  “人呢?”康熙左右看了下。
  他的十九阿哥没回来。
  探子跪了下来,“皇上,十九阿哥可能暂时不会回来。”
  “为什么?”康熙不禁吼着。
  “十九阿哥表示他无意争太子之位,并说皇上的子嗣围中,还有许多比他更有才能的。”
  “哼!他这是算自愿放弃?”
  “皇上……”探子难以启口。
  “怎么?还有比这个更糟的吗?全部说出来!”康熙喝道。
  “十九阿哥先前在军营里弄了个妓女营。”
  “什么?妓女营?依御凯的个性,这是断不可能的事!”
  魏公公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皇上不怎么生气,若军营没女人,让士兵怎么活下去?只是十九阿哥是为了什么打破自己的原则?
  “可没多久妓女营便被撤走了。”
  “这是预料中的事。”康熙点点头。
  “不过,十九阿哥的营帐里留了个姑娘,她先前怀有身孕,但后来却流产了。”
  “姑娘?”康熙喜出望外。他正在烦恼适合当御凯妻子的人选,这会儿听到探子的话,整个人不禁激动了起来,可是流产……“我的小孙子早夭了?”
  “是两名妓女把盈绮姑娘推下水才造成这桩悲剧。”
  “可怜的孩子!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相信那两名妓女御凯自有定夺。
  “皇上,十九阿哥千万不能留她,她是杀人凶手啊!”探子紧张地道。
  “你可别胡说啊!这可关系到皇室的尊严及十九阿哥的名誉。”魏公公提出警告。
  “你会如此说一定有原因,你就继续说下去。”康熙对着探子示意。
  “这是盈绮姑娘的画像。”
  “嗯!果然长得美如天仙、倾国倾城。”康熙不相信她是杀人凶手,那双澄澈的眼是骗不了人的。
  御凯很有眼光!
  “该叫盈绮姑娘为公主才是。”
  “公主?”大清的公主叫格格。
  “你就快说,别吊皇上的胃口!”魏公公急躁地说。果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是是是,盈绔姑娘是沁木尔公主。”
  康熙睁大眼,倒退了一大步,可见他真的受到不小的震撼,“可是那个全族被歼灭的沁木尔?”
  御凯就是为了那女的斩了自己人!
  “她在温气池畔毒死了九个人!”
  “御凯却私藏她?”
  “没错,十九阿哥还不准任何人接近盈绮公主!”
  “在处斩那些自作主张的士兵时,他们两人就认识了吗?”
  “启禀皇上,十九阿哥当时还没认识盈绮公主!”
  “御凯竟知法犯法地收留她,甚至还让她怀了孩子…·”
  天底下有那么多女人任他选,他却偏挑上警不两立的仇敌。
  而且,她还毒死了九条人命。
  康熙脸部扭曲着,负荷不了如此大的打击,身子微微摇晃着。
  “皇上!”魏公公赶忙扶住他。
  “乱了、乱了!立太子的事他不屑一顾,却对一名仇人情有独钟!”
  “皇上,您别太激动,先顺顺气。”魏公公的手不停拍抚着康熙的背。
  “皇上,请您作主!这事若传出去,只怕会让天下人看笑话,难以对朝廷信服。盈绮公主杀了我大清清兵九人,却未受到制裁,全因十九阿哥的袒护!”
  “你住口,别又惹皇上生气了!”
  康熙不禁满脸哀戚,“朕真是造孽啊!”
  “皇上,事情说不定会有转圜的余地,您别尽往坏的地方想,或许十九阿哥只是想和盈绮公主玩玩罢了。”魏公公安慰道。
  “玩玩会让她怀了孩子?”
  “呢……也许皇上误会盈绮公主了,十九阿哥看上的女人一定不同凡响。”
  康熙咬着牙道:“果然独特!”
  “皇上……”
  “朕当初取‘凯’这个字时,是因为他皇额娘端庄、柔静。本以为他能不负朕的重望,立下功闯出些名堂来,没想到却让朕灰心失望!”康熙的打击不小。
  魏公公默然无语。
  “自他打胜仗至今,朕传了多少令催他回来?”
  “总共十五封令、五道旨。”
  “还不是投石入海,无消无息!”康熙悻悻然地道。
  “皇上……”魏公公心里担忧着。
  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皇上承受得住吗?
  “朕倒要看看,他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如果他要江山,就得抛弃那个女人!”
  魏公公摇摇头。皇上忘了吗?自古难过美人关!
  十九阿哥若要江山的话,早定了盈绔公主的罪!
  “宣布下去,朕明日要起程到边疆!”
  “是。”
  事情越闹越严重,这下要如何收尾?
  魏公公灵光一闪。对了,去找古灵精怪的灿珞格格吧!


  第七章

  玉树歌残声已陈,
  南朝宫殿柳条新;
  福王少小风流惯,
  不爱江山爱美人。
  ——题桃花扇传奇·陈于王

  “北京那边有反应了?”御凯抬起眉,与一名神秘男子对话。
  “可谓满城风雨。”男子盯着御凯道:“而且,皇上打算亲自走一趟。”
  御凯眯起眼,“我不是自动放弃太子之位了?”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是他所排斥的。
  “恐怕由不得你!因为皇上属意的人选是你。”
  “那又如何?”他才不在乎!
  男子偏了偏头,“皇上已经知道你擅自收留沁木尔公主,而且掩饰其罪行,为此,皇上非常震怒,大发雷霆!”
  御凯下巴抽紧,“紫禁城的探子果然不容小觑,前阵子还派人来试探。”他以为他把话说得够明白了。
  “我劝你最好主动放弃沁木尔公主,将她交出来。”男子冷淡地道。
  “你认为呢?”
  男子耸耸肩,不予置评。
  “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些,至于要如何做得看你自己。”在王位与女人间作个抉择。
  见御凯陷入沉思,男子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容,然后便如烟般的一跃迅速消失。
  在男子离开后,御凯走回营帐,将沉睡的盈绮搂人怀中,低头看着她精致柔美的睡颜。
  无庸置疑的,他的选择是她!
  无论用什么手段!
  ******
  盈绮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
  这阵子每到了晚上,她就睡得格外的沉。是她太累了吗?而且,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虽然隔日早晨,御凯会用他一贯的柔吻醒她,但是,接二连三地对前晚的记忆空白,令她感到纳闷和不对劲。
  她纤细的手磨着墨,然后拿起毛笔乱划,内心紊乱得可以。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来,她起身朝来人漾出甜笑。
  “我怎么没听见你的马蹄声?”
  “我今天步行回来。”看到她的笑是他最大的满足!
  盈绮拍拍他身上的沙尘,“要不要把衣服脱下?”
  “不必了,我待会儿还要出去。”御凯拥着她坐在椅子上,她柔顺地偎在他的怀里。
  “这几天我似乎睡得特别沉。”她故意提起,仔细地注意着他的表情。
  “或许是你太累了。”她发现了?
  “我又没做什么,怎么会太累?”
  “姑娘,你确定你没做什么?”他坏坏地提醒她。
  昨天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主动引诱他!不过,那感觉却是美妙的。
  盈绮脸一红,“我不跟你讲了。”
  御凯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他让她睡着是好的,因为他不愿失去她!
  她的个性他一清二楚,难过自己放在心里自己尝;她不懂得争,会退让地将他拱手送出去,怕会碍到他似锦的前程。
  “在习字?”他盯着墨问。
  “只是无聊。”
  “那我来教你习字。”他握着她的手拿起毛笔。
  “不好吧!”
  “没关系,以前我也常教我妹子习字。”
  “妹子?!你有妹子?”头一次听到他提起家人,她不禁好奇了起来。
  “有!只是她是块不能雕的朽木,教到最后常令人七窍生烟,主动放弃!”灿珞是个噩梦。
  不过,却有人愿意往噩梦投奔。
  “真是可爱!”盈绮可以看出他的情妹之情,他们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因为此刻的他神情好温柔。
  “她才不可爱呢!捣蛋她最会,惹事她最行,幸好这世上还有人要她,连我都大感不可思议。”
  碰到灿珞他就没辙。
  “她已经出阁了?”
  “嗯!在半年前。”
  “可是你在战场……”半年前她就听过他响叮哨的名号。
  “我是代妹夫出征,幸好这沙场之地还有人可以陪我。”他意有所指。
  “怎么说着又绕到我身上了?”
  “有吗?我有说是你吗?不要不打自招幄!”
  “不是我,难道还有别的女人?”她佯装讶异。
  御凯的眉一挑,“你该打!”他扬起手。
  “你真要打我?”她低呼。
  “除非你像昨晚那样引诱我,咱们就一笔勾销。”
  “昨晚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真好!”他嗅着她的香颈,吃定她了!
  “你……不是要教我习字吗?”她转移话题。
  “算你聪明!”御凯握着她的手。
  “满人的字我虽认识不少,却写得丑。”
  “好学生,先把自己的缺点说出来!字写得丑可以练,不然,往后你写情书给我时,我的眼睛可要受折磨了。”
  原来他也是可以幽默的!
  她的心完全交给他了,“我没有要写情书给你。”
  “不必害羞,我明白。”
  “你……”自说自话。
  “要写了!”御凯聚精汇神地握着她的手,划下每一画。
  他的大掌粗糙却温柔,握着她纤细的柔荑,在纸上写下他俩心心相系的证明……
  “姑娘,你有没有认真啊?”竟神游他国!
  “有。”她满心惭愧。
  “大功告成!”
  “妾?”盈绮低念。
  御凯让她放下毛笔搂着她,握着她小小的手。“汉人的妻子自称是妾,你是我的妾,永远都是。”他温柔地在她耳畔道。
  她的眼睛突然湿润了,盯着偌大的”妾”字,内心的情感澎湃。
  “那汉人称自己的丈夫什么?”
  “君。”他拭去她滚出的泪。
  “你就是我的君!”盈绮扑进他的怀里。
  御凯紧紧地抱着她,“从没有一个女人能令我如此动心,只有你,盈绮,我的妾。”
  闻言,她的泪水落得更凶。
  “傻瓜!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我好害怕失去你。”
  他温柔地支起她的下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旁,你不用怕。关于沁木尔的冤屈,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下定决心,斩钉截铁的道。
  “不要!”
  “是我统御无方,才会害你全族遭殃,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给了我很多,沁木尔会灭亡全都是命,错不在你。现在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她抚着他的脸。
  这是她发自肺腑的真心告白。
  他激动的吻着她的手掌心,“盈绔,我的妻,我的妾,我要带你回京。”
  到时候再说了!
  “我只要有这一刻就够了,其余的我不要求。”
  “你可以向我要求,我不要你跟其他自私的女人不一样,在我心中你是推一。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
  “撒谎!”
  “是真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令她慌乱地垂下眼。
  “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没有!”
  御凯抬起她的头要她看着他。
  “你只是不愿说出自己的想法!让我感觉到你,盈绮!”他挫败地低吼,因读不到她的心思。
  “御凯,别这样。”
  他拉开她的双腿跨坐在他的腿上。“只有这样你才会诚实。”他的唇逼近她。
  盈绔往后退,“你不能用这种方式逼我!”
  “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这样不争不吵,令我相当不安!”
  他早料到了!知道在必要时,她会退让、离开,让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你休想撤下我!我会追你到天涯海角。你忘了吗?刚刚我才要你做我的妾而已。”
  “御凯,还有很多好的女人让你挑。”她不是适合他的人选,她只会害了他!
  有她在,他堂堂十九阿哥很有可能会变得见不得光。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他低叹。
  “无妨,你不回答,我自有法子。”他会守着她!
  他的唇迫切地吻着她。她令他感到心痛!她到底还要承受多少委屈?他不会辜负她的,这是他生平最执着的痴恋,再也没有其他女子能让他如此!
  如果她能开口要求他给她一个名分、地位,那他会更开心,他会更有力量地披荆斩棘,排除万难。
  “不要这样,御凯……”她拉着他在她胸部揉捏的手。
  他不理会她,径自热切地吻着她。
  此时,小队长不识相地跑进来,“将军……”他当场傻眼。
  御凯飞快地替盈绔拉起衣裳。
  “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御凯领着小队长走到外头,小队长急急忙忙地说着,他越听脸色越往下沉。
  比他预料的还早来!
  他跃上马,奔向三十里外的将军府。
  盈绮则在他离开后,弯腰拾起他挥落地上的纸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合写的字,浑然不知外头的世界起了惊涛骇浪的变化。
  沙场的天空渐渐地布上乌云……
  ********
  康熙的轿子才刚到将军府,正想派人去通知御凯时,没想到却已看见他沉着气地站在一旁。
  两人缓缓地走进大厅。“朕当初盖这座将军府是要给你住的,可你却放着这么豪华的地方不住,偏要去住营帐,真是自讨苦吃。”康熙率先开口。
  将军府的规模全是仿造大内皇宫颐和园的建造,风景雅致柔美。
  “怎么不说话?联要立太子,你不屑一顾,那朕亲自来召你回去总行了吧!”康熙的语气中带着怒火,由他额上冒出的青筋可见一斑。
  “儿臣不能跟皇阿玛回去。”
  “为什么?给我个好理由。”
  “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身负重责大任,必须要深谋远虑、设想周到,儿臣自认不是那个料。”
  “若我说你是呢?”
  “儿臣还是不会回去。”
  看来他的心意已决,“你就不怕有负你皇额娘的重望?”
  “皇额娘温柔贤淑,定能体会儿臣的心意。”
  康熙拍了下桌子,四周立即陷入缄默,导火线终于引爆。
  “朕给你取个‘凯’字就是因为你皇额娘温柔、端庄,可你却完全不懂朕的用意。”
  “儿臣的确不适合当太子。”
  康熙冷笑,“你还真是淡薄名利!太子的事我暂时先不同你争。朕听说你的营帐内收留了名女子?”
  御凯的脸上立刻出现浓浓的保护欲。
  “是谁?你向来很少接近女色,却收留了个女人,这还是我头次听到,朕真是替你高兴,你不妨把她带来给朕瞧瞧!”
  “皇阿玛不是都了若指掌了?相信探子有向您禀明盈绮是沁木尔公主。”
  “你!她可是杀人凶手,必须由大清的律法来制裁。”
  “没人可以碰她!”
  “就连朕也不行?”康熙眯起眼。
  “不行!”
  “你真是大逆不道!”康熙怒吼着,“杀人该偿命,这个你不知道吗?朕不要求你看上的对象身分是格格,或是有名有望的千金小姐,可你太荒唐了,选择的妻子人选竟是仇人的女儿!你难道不怕她是在演戏,是在利用你?”
  “我就是太相信别人所说的话,才会害死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现在我谁也不信!”那痛苦的记忆犹新。
  “朕是外人吗?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朕说话?!”
  “每个要伤害盈绮,对她图谋不轨的人,我都视为仇敌。”这是保护她的方法。
  “朕可以随时要了她的命,硬是拆散你们!”
  “除非您先杀了我。”
  “好!好一对苦命鸳鸯!”康熙怒不可遏,然后,他深吸口气再吐气。
  入冬的梅花绽放,香味四溢,芬芳迷人,可在如此优美的气息下,这对父子却要反目成仇。
  “如果您要动她,便先得过了我这关。”
  “朕会记得你这番话!”
  “那是最好。”他可以抛弃一切,只要拥有盈绩就好。
  “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你的地位,你不觉得可惜?本来你可以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却有可能成为凡夫俗子,或是丢了命。”
  “我无所谓。”他只知道,他不能再伤害她了!
  不管前方会有多少波折,他们都可以一起走过。
  康熙怒瞪着他,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良久后,康熙压下怒气,率先开口,“她不值得的!全天下有太多女人任你挑选,你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就像朕一样!你们身分悬殊,她流掉孩子是天意,你们终究不能在一起。把她交出来吧!由邢部制裁。”
  “我只要她一个。”
  “你为什么要如此冥顽不灵?朕都这样苦口婆心地劝你了,还一路由北京风尘仆仆地赶来,是为了什么?”
  御凯面无表情。
  “咱们皇族的男人是不可能专情的。”
  “那是因为你不曾爱过,你只会宠女人,却没爱过女人。”
  御凯的一席话又令周围的气氛更降低几分。
  “你又懂得爱了?”康熙嗤之以鼻,“跟朕回皇宫吧!比她漂亮的女人,朕全部给你找来,任你挑选。”
  “我只要盈绮。”
  “为了她,连你皇额娘都要舍弃?”
  “这是您逼我的!”
  “太可恨了!”康熙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全甩到地上。“朕绑也要绑你回去!一个下毒杀人的凶手,怎配得起朕的阿哥?更遑论她将来还可能是皇后、王妃!”
  “太子的位子我并不打算坐。”
  “你决意跟朕铆上?”康熙眯起眼。
  “如果有必要的话!”
  “你真以为朕不会把你们一起杀了?她害死了九条人命总是要向百姓有所交代!”
  “用九条人命去赔偿盈绮还不够。”他还欠她全族人的命!
  “何时你变得如此不讲理,罔顾人命了?”
  “儿臣说的是实话。”御凯淡淡地道。
  “你真要把我气死!”康熙坐了下来,感到闷闷不乐。
  唉!御凯的魂已被那女的勾走,无论他再怎么说他就是听不进去。
  “你跟朕回皇宫当太子,朕可以考虑免去她一死,将她流放到冰岛。”他退让一步。
  那她怎么活?盈绩最怕冷了!
  “她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坚守保护她的岗位。
  “朕要杀了她!”可恶!他都已百般忍让了。
  “那可得先杀了我,否则您要杀她是难如登天。”
  御凯下了战书。
  “朕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迟早你会回头!”
  谈判破裂,御凯转身想走。
  “站住!朕不会再跟你多费唇舌,要不要回来随你!”他丢下圣旨,“这是朕草拟的圣旨,你若是坚持不将杀人犯交出,朕会把你降为庶民,流放边塞,届时,你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看你要如何保护她。这道圣旨会在朕回京一个月后,见不着你押着凶手回来认罪,立即颁布。”
  御凯捡起圣旨,他领旨了。
  ********
  盈绮还是夜夜睡得很沉,然而,不同于以往的是早晨她醒来时,御凯就已经人去无踪。
  他天天早出晚归,疲于奔波,尽管如此,他的柔情却没有减少,反而越浓,他总说他的疲倦会在见到她后自动消失。
  他没告诉她他是为了什么疲于奔命,只是专制地要她相信他,把一切交给他处理。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只是,他能求助于谁?
  想当然耳,他是求救无门的,要跟拥有全天下的父亲作对,他根本毫无胜算!
  而她也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他已经够累了,她不能雪上加霜。
  她心里明白得很,她是不能留在他身边的。
  坐在镜子面前,她看着自己精致美丽的脸孔出神。御凯就是为了她这张脸而着迷,她不禁想起他怜宠的眼神……
  她拿起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悲戚地一笑,她这样算不算揽镜自怜?
  她的视线飘向御凯批公文的桌上,她放下梳子,直直地盯着它。
  昨晚,御凯在抽屉藏了个东西,她看到了,却没有问。
  见他双眉紧抿,她知道那东西一定对他造成很大的冲击!
  盈绮轻柔地走过去,在抽屉里发现令人触目惊心的圣旨。
  虽然这是偷窥的举动,御凯很可能会为此不高兴,但她别无选择,她必须看!
  她仔仔细细地读完每个字——
  不!他绝不能被贬为庶民或被流放!
  他可是十九阿哥,大好前程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她不着痕迹地将圣旨放好,又颓然地坐回镜前。
  她明白御凯已经豁出去了,他是真的爱她,心里有她!
  够了!拥有他的爱,她今生再无遗憾。
  她恍恍惚惚地凝睇镜中的自己,回想过去相识时的冲突、粗暴、美好、伶惜,以及他们来不及出世的孩子。
  思及此,她的眼眶不禁红了。
  她多想告诉他,她好想留在他身旁,为他生儿育女,他是那么喜欢小孩……
  这是报应吧!
  她不但没有替族人们报仇血恨,却反倒连自己的心都弄丢了!她不会有怨尤的,因为她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不是吗?
  突然,外头一阵嘈杂,然后有道低喝声浑厚有力地传来。
  她正好奇是谁时,来者就一脸暴怒地掀开帘子,在见着她之后,暴怒不见了,转而为惊为天人的眼神。
  她比画中还美!难怪御凯要为她神魂颠倒!
  盈绮收敛起错愕,上下打量那人。
  “想必你就是沁木尔的盈绮公主。”
  “那您就是大清王朝康熙皇帝了。”盈绮低下头。
  能大大方方闯进御凯的营帐,除了他的父亲,不做第二人想。
  “你果真如朕预料般的冰雪聪明!朕这次亲自造访,希望你没惊吓到才好。”
  “怎么会呢?皇上亲自莅临,是寻常人巴不得的事,而我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她脸上闪过落寞。
  康熙听出她话中有着浓厚的酸涩与自我嘲讽之意。
  她的胆识过人,他的御前侍卫们浩浩荡荡地来,可她仍一派镇定。
  要不是她是杀人凶手,他会很乐意御凯与她结合……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盈绔公主,朕明白你有情于御凯,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能害了他!”康熙开门见山地道。
  此番话正中她的心窝!
  “朕已经给御凯很多机会了,但他屡劝不听,硬是沉迷于你!朕是真的爱惜他,否则早将他流放了!他身为十九阿哥,皇室的子孙,若是爱上杀人凶手,这成何体统?”康熙的手交握背后。
  “皇上的意思无非是要我退让。”
  “你可愿意?”
  唉!到头来自己只会成为他的回忆,而不是推一,但愿御凯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只要我退让,他的身分、地位就不会受到威胁?”她不能只顾虑到自己的心痛。
  “朕向你保证,朕的阿哥只要没有你就能一帆风顺。”康熙赌定地道。
  盈绮柔柔地笑着,“皇上,您有没有过心如绞痛的感觉?”和失去至亲一样的痛苦。
  康熙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住了。
  “这是为什么呢?想必您不会知道。”她轻声细语,像是在哺哺自语、自问自答,但康熙却听得一清二楚。
  “心痛是可以随着时间淡化的,等御凯遇见其他更好的女子,心痛就不会存在。”
  皇上说得对。那她呢?恐怕一生一世都无法淡化。
  “您希望我怎么做?”
  “朕想,不用御前侍卫动手,你就会跟朕回去吧?”接受制裁。
  “我可以跟您走……”
  “她不会去任何地方!”一道冷硬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尽是气急败坏。
  是御凯!
  他飞快地冲进营帐,猛地抱住盈绔。
  “你不要这样,我本来就该接受制裁!”
  “闭嘴!”御凯愤怒地低吼。
  “御凯,放了她,让她跟朕走!”康熙命令。
  御凯不动如山。
  “你没有听见朕的话吗?”康熙瞪着他。
  “她会留在我身旁,哪里也不去。”
  “你分明是要把朕给气死!她可是心甘情愿跟朕回去的!”
  御凯冷冷地说:“要带她走,就先通过我这关。”
  “御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咱们是没有明天的。”她已认清这点。
  “听见没?她自己都这么说了!”康熙得意地看着御凯。
  “不!我不会让你跟皇阿玛走的。”
  “好,我不跟皇上走,但你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好吗?”盈绮幽幽地道。
  她不希望他们父子俩为了她一个女人而剑拔弩张、反目成仇。
  “不准!”御凯低吼。
  “你反悔了?”康熙怒从中来。
  这女人摆明了耍着他玩,故意在御凯面前演戏是不是?!
  “来人啊,把十九阿哥拉开,将盈绮公主拿下。”营帐外的御前侍卫们听令纷纷冲进来。
  “谁敢过来!”御凯的眼中迸射出杀人的寒光。
  “皇上,我自有主张。”
  “你……”康熙听出她话中的含意,便对着御前侍卫道:“撤兵,朕要回将军府。”
  一直到康熙离开,御凯的手都没有松开过,宽广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盈绮眼中满是痛楚,一想到要离开御凯,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第八章

  江空无畔,凌波何处?
  月桥边,青柳朱门。
  断钟残角,又送黄昏,
  奈心中事,眼泪中,意中人?
  ——行香子·张先

  “你在想什么啊?你居然要跟他回去?你有没有搞错?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是不是就跟他走了?我一直以为你跟我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可是你竟然要跟他一起走!”
  御凯摇晃着盈绮的身子,为她的决定感到痛心。
  盈绮的脸色十分平静,她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他好。“御凯,你弄痛我了!”她低喊。
  “我就不痛吗?说!你会永远在我身旁,否则,我追求这份执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先冷静下来。”
  “你要我冷静?!谈何容易!”
  他曾经对任何事都不为所动的。
  “御凯,是你该回去的时候了。”
  “我不要听这些!”他低吼。
  “咱们是不可能的,我是个杀人凶手,迟早要接受制裁,可你是高高在上的阿哥啊!以后你要什么女人还怕没有吗?忘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
  “那些身分、地位我可以不要!如果皇阿玛坚持要拿你问罪,我可以抛下一切带你走,咱们走到天涯海角,不要被那些地位、权势给约束住。”
  盈绮绪摇着头,“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点头,那我做什么都有意义!”他急需她的保证。
  她定定地看着他,“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御凯隐下怒气,“那你呢?”
  “我自有安排。”
  “收回你的话!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不!我不要你那样!”
  闻言,御凯放开她,“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往外走。
  “别走!”盈绮迅速来到他身前抱住他。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
  盈绮只是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没有回答。
  “只要你告诉我你会留下,那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
  他感到他的胸口一片潮湿,便温柔地说:“别哭!告诉我,说你会留下。”
  盈绮还是一直哭、一直哭,这副温暖的胸膛给了她太多的回忆,她舍不得放掉啊!
  看她哭得如此悲戚,御凯感到眼角一酸,竟也湿了……
  *****
  另一方面,在康熙十万火急地离开京城后,有两名不速之客在听完魏公公解说后,也赶来边疆。
  然而,因为其中一名“访客”是大腹便便的孕妇,所以,原本预定七天的车程,在如蜗牛般行驶下,硬是多了五天之久。
  那名孕妇不是别人,正是俏皮美丽、不会习字,顽皮最在行的灿珞格格。
  只是现在的她不能任意地蹦蹦跳跳了,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的夫君密切地注意着。
  这趟边疆之旅是她求了三天三夜才求来的,不过,可是有条件交换的,她答应佟埒,这一路上都得乖乖听他的话。
  “还要多久才会到啊?”灿珞烦闷地问。
  “你先坐好,不要扭来扭去的。”佟埒温柔地说。
  “那你先放开我。”
  他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害她动弹不得。
  “不行!”他若不抱着她,他的心就随时有被吓停的可能。
  “可是这样我会很痛苦耶!”
  “只要你稍安勿躁就不会痛苦了。”他吻着她的额。
  “你说,我见到十九阿哥后,要如何安慰他才好?”
  “你不反对他们?”
  “有什么好反对的?爱人又没错,你说呢?”
  “我不知道。”他言简意骇地道。
  “等到有一天皇阿玛硬要把咱们拆散,你就知道了!”灿珞在他怀中钻出小脸。
  “那滋味我在半年前就尝过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灿珞凝睇着他,“不知道十九阿哥现在好不好?”
  “你先见到的人不是会御凯。”
  “为什么?”她和十九阿哥可是亲兄妹呢!她当然要先去见他,替他想法子。
  “因为咱们要在将军府落脚。”
  “那离十九阿哥的营帐有多远?”
  “约行半日之久。”佟埒回答。
  “什么?!那我要直接到营帐去!”
  “不准!”
  “可是我……”见哥心切。
  “要来之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那是当时的话!”她想赖皮。
  “反悔了?咱们可以掉头!”佟埒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要!好啦、好啦!我遵守我的承诺就是了。”
  他轻拍她鼓起的小脸蛋,满意地笑了,“见到皇阿玛你会如何?”
  “这是机密!”
  佟埒低头看着她,只见她笑得像只猫。
  他的小妻子又要玩啥把戏了?
  来到将军府三天了,可是,灿珞都未能如愿以偿地见到康熙,令她挺不是滋味的。
  “皇阿玛是什么意思?不想见我也无须避而不见啊!”灿珞气冲冲地走着。
  “灿珞,你先冷静下来,你肚子有小孩呢!”佟埒心急地劝着。
  “我要去见皇阿玛!”
  御前侍卫见她要硬闯,不禁迎上前挡住,“灿珞格格请止步!”
  “灿珞!”佟埒拉着她的手。
  “你们让开!”
  灿珞边说边推开御前侍卫,那些御前侍卫想还手,见状,佟埒往前一挡,冷峻地瞪了他们一眼。
  谁敢碰他的妻子!
  “是谁在外面吵吵闹闹的……灿珞?你……你怎会出现在这儿?”康熙指着女儿。
  全天下也只有她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地任意妄为。
  “皇阿玛,您太不够意思了,灿珞已经来三日了,您都不见我!”
  “你别激动!”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佟埒翻翻白眼。
  “咦?连佟埒也来了!”
  “难道皇阿玛不知道吗?”
  是没人向他禀告啊!想来是他最近的心情阴晴不定,那些御前侍卫才不敢烦他。
  “你挺着肚子还来这里做什么?”他转而轻斥佟埒,“佟埒,你就这样纵容她?亏朕这么相信你!”
  “皇阿玛,是我逼佟埒带我来的,您不要怪他!”灿珞伸出手,想向以前一样偎进康熙怀中撒娇,佟埒却抢先一步挡住。
  “不行!”佟埒扶她坐下。
  “他是我皇阿玛耶!”灿珞睨着他。
  “唉!女儿嫁了就是别人的了!”康熙叹息。
  “皇阿玛,您不要这样说。”
  “佟埒,你们来这里的用意是?”康熙好奇地问。
  “我们是来找十九阿哥的。皇阿玛,十九阿哥的事情如何了?”她好想知道。
  佟埒暗自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太心急。
  “说起这个我就有气,你们兄妹俩全是生来折腾朕的!”
  “我?!我又犯了什么错?”灿珞一脸莫名。
  佟埒只是低头摸着自己的鼻子。
  “你没错吗?成亲才半年,肚子就有七个月大,这叫没错?”
  “我也不想啊!”她也很可怜呢!现在一点自由都没有。
  “灿珞!”佟埒低声警告。
  “还有你那十九阿哥也不知中了那毒女什么蛊,竟为了她连身分、地位都可以不要!”
  “毒女?皇阿玛,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十九阿哥的心上人?”灿珞反驳地纠正道。
  “不然要怎么称呼她?她可是下毒毒死了九名士兵!”
  “下毒?”佟埒一脸惊讶。
  见灿洛仍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康熙不禁撇撒唇,“佟埒,看来灿珞对朕这样的称呼挺不服气的。你以前曾跟沁木尔接触过,你告诉她,朕有没有说错?”
  “是真的吗?佟埒。”灿用等着他的回答。
  “沁木尔族人非常热情好客,看起来不像是会耍手段的下毒者。”
  佟埒回想起当时沁木尔族长接见他的情景。
  虽然外传沁木尔凶狠无比,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你……”竟扯他的后腿!
  “皇阿玛,你听见了吗?”她就知道!
  “反正她毒死九名士兵是不争的事实!”康熙断然道。
  “是那九名士兵太好色,本来就该死!”灿落义正词严地反驳。
  “你这是和朕铆上了?”康熙怒瞪她一眼。
  “灿洛,你别乱来!”佟埒劝着妻子。
  “没错,皇阿玛!我是特地来帮十九阿哥的。有关盈绮公主的事,魏公公全都告诉我了,一个女人怀孕又流产,是多么可怜的事,您怎么还狠心拆散他们?”
  她要当母亲了,所以,可以感受盈绮公主的痛苦。
  如果是灿珞……佟埒眼一沉,不!他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康熙瞪了眼多嘴的魏公公,“流产又如何?”
  “皇阿玛,女儿真不敢相信这话会由一向心慈的您口中说出来,如果今天的角色换作是我……”
  佟埒捂住她的嘴,“不准胡说!”
  灿珞拉下他的大掌,“我只是打个比喻。”
  “没有这个比喻!”他现在可迷信了。
  “朕得给那九名士兵一个交代。”
  灿珞放低语气,“那皇阿玛,谁给盈绮一个交代?沁木尔全族灭亡了,谁来给她一个交代?要论公平的话,大清还欠她太多!”
  康熙的内心不由得重重的震了下。
  他不是不喜欢盈绔,相反的,她美丽得惹人疼!
  可是国有国法啊!
  “这只是你的定论。”
  “所以您就不接受?您见过她不是吗?她看起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吗?”
  灿珞站起来,佟垺紧张地尾随着她,“她之所以会杀人,全是不得已的!都是因为大清的士兵自作主张地杀人,若有罪也是他们!”一个女子背负太大的仇恨,是谁逼她的?
  康熙哑口无言。
  盈绮她不是个狠毒的女人,相反的,她事事为御凯着想,甚至为了保全他,还愿意跟他走!
  是啊!全是那些士兵们的错,可他居然还有脸去逼她伏首认罪,要将御凯贬为庶民。
  然而,那死去的九条人命怎么办?
  “皇阿玛,现在只有十九阿哥能弥补盈绔,那就是用爱,这样我们大清才算没有亏欠她。”
  “胡说八道!朕的阿哥怎能去爱仇人!”
  皇阿玛真是顽固!
  “那那些异族不就都是大清的仇人了?”
  “这不能相提并论!”康熙辩解着。
  “可看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要不然,咱们可以和亲啊!”
  “和亲?”
  “没错!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公主、格格与外族和亲,十九阿哥当然也可以用和亲的方式去迎娶盈绮公主!”
  “想都别想!朕的阿哥怎能去和亲!”
  灿珞大叫,“十九阿哥会带盈绮公主回来定居的,如果皇阿玛您觉得怪,不如就把它想成是盈绮公主来和亲。”
  “不可能!朕不答应!如果他执意要娶她,朕就将他贬为庶民!”他不能被说服。
  “天啊!皇阿玛,我真是受不了您的顽固!您若坚持要将十九阿哥贬为庶民,那顺便也连我一起吧!”
  “灿珞,你……”佟埒皱着眉。
  康熙不禁震了下,“你们……”却说不出话。
  “那你呢?”她问着佟埒。
  “我也一起。”能不附和她吗?他无奈地想。
  “皇阿玛,您仔细想想我的话吧!”灿珞丢下话便和佟埒一起离开。
  走到庭院后,佟埒将她拥入怀中。
  “提到和亲时你好激动。”
  “那是当然呀!因为我曾是受害者嘛!皇阿玛未免太不公平了,可以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却不准儿子和亲。”
  自古以来,他也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只是佟埒没说,怕到时引来一场辩论。
  ********
  阵阵的迷香扑来,盈绮用早已准备好的湿手帕捂住口,闭着杏眼佯装睡着。
  之后,御凯的手抚过她的脸便站起身。
  “你要出去?”清脆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自他身后传出。
  “你……”他惊讶地转过身。
  “我知道这阵子你都是用这种方式让我睡得很熟。”她拿开手帕。
  “我会这样做是因为有要事待办。”御凯又走回床边。
  盈绮扑进他的怀里,“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好,我陪你。”
  他搂着她躺下,手指轻轻一弹,烛火便熄灭。
  “你都去哪里?”
  “办事。”他避重就轻地说。
  “不要再疲于奔命了,我不要你离开我!”
  她要把握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因为时间不多了!
  “我不离开你。乖!把眼睛闭上。”
  盈绮听话地将眼睛闭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不用这样,我答应你,会看着你睡着。”她这样搂着他让他寸步难行。
  这段时间因为迷香的缘故,她才会睡得很沉,而实际上,她是浅眠的,除非偎在他怀中,她才能睡得安稳,否则很难一觉到天亮。
  “等我睡着之后,你又要出去?”他可以不必这样白费力气的。
  “盈绩……”
  她闭上眼,将柔软的身子贴着他。
  他倒抽口气,她迷人的娇岖正不停地在他身上摩擦,他强忍着被挑起的火热欲望。
  他等一下还要出去呢!
  “留下来。”
  “你这是在引人自焚。”他的呼吸逐渐浊重。
  “难道你不想?”她鼓足勇气道。
  “你有什么企图?”
  “你以前从不会问那么多的!”她将美丽的腿跨上他的小腿。
  御凯眯起眼,暗沉的目光中有着强烈的欲望。
  “爱我,御凯,爱我……”她轻轻地吐出如兰的气息。
  他终于克制不住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的唇印上他的,轻轻地吻着,他禁不起她的引诱,一手扯开她的衣服。
  她的手在他的胸前游移,就这一晚,让她尽情地拥有他吧!他握住她的手,粗嘎地道:“脱下我的衣服。”
  盈起颤抖地褪去他的衣服。
  他粗糙的手膜拜着她洁白无暇的身子,在每一处引起火燃烧着。
  “你成功地留下我了。”
  “嗯……”她已被激情吞噬。
  她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就是遇见他!上苍并没有亏待她,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绚丽的一页。
  “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主动?”
  她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没有为什么。”
  “只是要你爱我。”
  “那么简单?”
  “是……”她无力地娇喘着。
  “盈绮,说你要留在我身边,你要为我生儿育女!”
  她咬着牙。她不能说出任何承诺,她不能再亏欠他任何情了,这样她才能走得了无遗憾。
  “你会留下来吗?”她希冀地看着他。
  “会,我今晚不离开了。”
  “御凯,你是我的夫君,尽管别人不承认,但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夫君……”
  “天底下的人都会承认的,你是我的妾。”
  他俩相互凝视,御凯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哦!
  这个令他痴狂的女人。
  “御凯,我爱你!你要永远记得。”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御凯紧紧地拥着她。她为什么要那么伤心?
  他没有多想,他只知道,她说她爱他!
  盈绪的手抚着自己柔顺乌黑的秀发,空气中仍余留御凯霸道的男性气息,仅是他的怀抱仍在她身旁。
  她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让他占据心中的,令她忘了仇恨、忘了誓言、忘了克制、忘了好多好多!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是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紧紧扣住御凯的心!
  她是红颜祸水,会碍到他似锦的前程,如果她不想做个绊脚石,就该潇洒地走。盈绮慑人的美目扫过那张写着“妾”字的纸。美姊说妾是大富人家的偏房,让她原本兴致高昂的心像被泼了寒冷的水般,整个人冻到骨子里去。
  她早该知道皇宫贵族的格格、贝勒们的婚姻大事全由不得自己作主,得要皇上亲自指婚才行。
  御凯他晓得,却为了她将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全都抛到一旁。
  不!即使他已下了决定,她也不会点头。
  如果她真的爱他,就要有所牺牲,她不想见到他进退两难。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娘无论如何也要和阿爹一起死的画面……这就是爱啊!
  她站起身,恰巧见到一名提水的士兵,于是她仰起头,像是一只向火飞扑而去的蛾般义无反顾。
  ********
  “盈绮公主,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你是将军的人,我不敢碰你。”
  “没关系!”盈绮的手在他身上游移。
  被她唤来的士兵忍不住浑身颤抖,“盈绮公主,将军会杀了我的!”
  “不要讲话。”她悲戚地一笑。
  她听到马蹄声了,她正确地掌握住御凯回来的时间。
  “盈绔公主,你真美。”士兵禁不起诱惑,伸手摸她的脸。
  “那你吻我。”她低声道,浑身僵硬。
  “好……”
  帘子突然“刷”一声被掀开。
  “你们在做什么?”
  御凯暴跳如雷地吼着。
  “将……将军,饶命啊!”士兵猛地推开衣衫不整的盈绮,跪在地上求饶。
  “你们在做什么?”御凯脸色阴沉地重复。
  盈绔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御凯气得摸了士兵一拳,并将他丢到帐外。
  “盈绮,你……”他感到痛心。
  “你不会看吗?我在和别的男人上床!”她装作满不在乎地道。“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
  他用力地握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不管他的力道是否会伤了她,却发现她脸上平静得漠然。


  第九章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纵芭蕉、不雨也飕飕。
  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唐多令·吴文英

  是的!她的眼神平静得好陌生又熟悉,就如同回到当初一样,像是行尸走肉般!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咬牙切齿地问。
  “为什么?你问这个问题未免太可笑了,我找男人上床,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盈绮逼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意思?”御凯的眼中有着痛苦。盈绮必须强要自己忽略,因为若是在他面前掉泪,所有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她已走到一半,没有回头的余地。
  “我的报复计划成功了!”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报复?!”
  “杀不了你的人,夺走你的心不也一样?从头到尾我只是在玩弄你!御凯,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仇人的话能信吗?”
  她就快成功了!因为他手上的力道加强了。
  “你说你是在报复我?我不信!”
  “到现在你还看不清我的真面目吗。’她佯装轻oB。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可惜你错了!”她故意装出婀娜的模样,眼神迷濛,“这样是不是挺令男人心疼的?我就是希望用这招引诱你步入陷阱。”
  “住口!”
  “我偏要说!康熙那老头因为我的缘故要将你贬为庶民,你即将身败名裂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御凯努力地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可她那双眼是如此平静,毫无涟说。
  她轻易地将他打入地狱!
  “你不相信?我都可以背着你偷人了!要不是你今天太早回来发现这个秘密,否则,我还想再多报复一阵子呢!”说这番话时,她的心里一阵刺痛。
  她只能将爱深埋起来,为了他好,她甘愿退出。
  “你之前说你爱我!”
  “在每个男人身下时,我都会说我爱他!”她挥开他的手,“御凯将军,人人尊敬的十九阿哥,败在我手下的感想如何?”盈绮骄傲地抬起下巴。
  然而,她的心却像被一片一片地被撕扯下来般的淌着血。
  “我不信、我不信!”
  她怎能这样对他?他心甘情愿地为她放弃所有,她却背叛了他!原来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果你还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与我相处下去,我无所谓!你说过我是你的床奴,我一直都没忘。”她耸耸肩。
  他一定要相信!快啊!她快要演不下去了。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要什么?”他推开她。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怕伤害到她!
  “我什么都要,但你可以给我吗?你甚至连最基本的名分都给不了!”快走吧!她的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只要你开口,我全都可以给你,你等着,我会将至高无上的名分带回来给你!”御凯愤怒地抛下话,转身冲出营帐。
  泪水缓缓自她的脸庞滑下。
  这是她最后一次凝睇他挺拔的背影。请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因为他的地位比她的生命更重要!
  该是自我了断的时候了!
  盈绮拿出她预备好的利刃,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划下一刀,顿时,鲜血汩汩流出。
  她以手指沾着自己的血,在那张写着”妾”字的纸上留言……
  御凯如急风闪雷般奔驰着,他的内心十分悲伤,不懂盈络为何要如此背叛他?
  他是那么的深爱她啊!
  她不是也说过她爱他吗?是什么原因让一切全变了样?她是这么的温柔、善解人意……
  御凯猛地勒住马。
  “爱我……”
  他想起那晚她柔柔地要求着。
  “我自有主张。”
  这是她告诉皇阿玛的话。
  天啊!难不成是她故意用计让他气愤?
  他飞快地掉头,内心十分紊乱,等回到军营,已是两个时辰后了!
  他找到先前那名士兵,“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属下本要去提水,盈统公主却突然叫住我,说是有事情要与我商量,要我到营帐里去。不久,将军就回来了。同下发誓和盈绮公主是清白的,咱们什么也没做,将军您要相信我啊!”否则他小命不保。
  她算准他回来的时间!
  御凯挥开他,此时,守卫在他营帐前的士兵朝他走来。“将军,盈绮公主很安静,一步也没踏出营帐。”
  闻言,他的心都凉了。
  “盈绮!”他迅速地冲进营帐,看见眼前的景象,他不禁大吼一声,“不!”
  他抱起她,“你把眼睛张开啊!”然而,盈绮却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那么傻?失去你,我拥有那些狗屁地位有什么用?你真残忍!我就知道你不对劲,特地赶了回来,为什么你不等我?”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自有主张’!我不要!你快醒过来啊!你听见了没有?”
  御凯悲愤的大吼声引来一群士兵,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这副景象,纷纷动容地红了眼眶。
  “将军,您不要这样。”美姊泪眼婆娑。
  天底下有许多人终成眷属,惟独他们只能擦身而过。
  她不懂,上天既然让他们相遇、相爱,为何又如此捉弄他们?
  她看着桌上盈绮用血泪写的词句,不禁悲伤得不能自已。
  她怎么这么傻呢!
  “盈绮,我不准你离开我!”
  “不!你没赢,你是输家!我不会回去继承什么王位,你也不会一个人走,我要跟着你,即使是下地狱也要跟着你!”
  “不要啊!将军!”
  正当他要咬舌自尽时,一名老妪的手捂住他的鼻,顿时,他便昏了过去。
  “你是谁?”这是众人的疑惑。
  “我是来带走她的人,这全是她的命!”
  “不行!你不能带她走。”
  “如果你们靠近得了我,我就把她留下,不过,她也会自此消香玉殒。”
  老姐抬起盈绮的手,“血流得太多。”
  她朝后头伸出手,这时众人才发现,老妪的身后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他的轮廓、神韵和御凯如出一辙,只是没他那么粗犷。
  男子将针递给老妪,她立即点住盈绮的血脉。
  还有一丝气息啊!命不该绝,何须硬要扭转天命?
  天底下的困难事总有转机能迎刃而解,如果她能退一步去想,就不会如此折磨自己与心爱的人。
  她果真用爱化解仇恨,却将自己推向痛苦的深渊。
  罢了!合该是这小娃儿和她有缘。
  她背起盈绮转身想走。
  “师父?”男子一脸不解。
  “我要带她回云山治疗,她失血过多,心脉渐衰,不知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治好。如果他不能等,你就告诉他说盈绮公主已经死了。”老妪交代着。
  “师父的意思是?”
  “你跟他回去紫禁城!”
  他本来就不属于山林原野。
  “可是……”
  “这是为师的命令!”她不能再强留他了。
  男子目送老妪走远,心中不禁感叹,世间男女总是痴!这是怎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他没经历过,也不想经历。
  天色渐渐暗了,如同御凯的心,已追随他爱的女人再也回不来。
  康熙苦恼地走来走去,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着灿珞的话。
  莫非真的是大清亏欠她?她是逼不得已才杀人的?
  他饱读圣贤书,自诩是圣明的君主,可这次却令他手足无措。
  反倒是字懂得不多的灿珞一语就说明白了。
  “皇上,要不要下棋解解闷?”魏公公不忍见他再这样走下去了。
  “不要,朕要想些事!”
  魏公公试探地问:“皇上是不是在烦十九阿哥的事?”
  “是啊!魏公公,你有什么法子吗?朕一个头两个大,全让灿珞那丫头的话给害了。”
  魏公公卑微地低下头,“皇上,小的说了您可别生气。”
  “是朕要你说的,朕不会跟你计较。”
  “小的同意灿珞格格的说法。”
  康熙一震,“连你也这样认为?”
  那他不就太武断,不讲情理了?
  “也许盈绮公主下毒害死九名士兵是不对的,但她全族人的性命呢?据说沁木尔族长早投信给十九阿哥要求投降,与大清议合。”
  康熙叹了口气,往石椅上坐下。
  “皇上,别叹气了,这件事本来就很难有个定在。”魏公公安慰道。
  “魏公公,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很冥顽不灵?灿珞那丫头明明书没读多少,却懂得一大堆大道理,这让朕的面子往哪儿摆?可恨的是,朕还觉得她说的很有理!”
  “皇上一点都不会冥顽不灵。”
  “唉!你不用安慰朕了。给朕端杯茶吧!”
  魏公公立即命人端上茶来,“皇上,这可是罕见的大漠茶,是人间极品,据说它的味道香醇甘甜……”见康熙吸了一口便皱眉地放下,他赶紧问:“皇上,您不喝了吗?是不是不好喝?”
  难道是传闻虚假不实?若是卖茶商敢骗他,他魏公公就要他好看。
  “心情不好,连甘醇的美茶喝起来都觉得苦涩。”
  “皇上,您别这样,您也是爱子心切呀!您并没有做错。”魏公公替他抱屈。
  “朕错了。”
  “皇上……”
  康熙挥挥手,“甭说了。魏公公,你有没有过心如绞痛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皇上,小的没有过这种感觉。”
  “也罢!”
  没尝过的人怎会明白呢?心如绞痛应该比他此刻的惆然若失要悲苦好几百倍吧?
  “先帝顺治爷甘愿为爱妃董氏之死看破红尘名利,上五台上剃度出家,这是痴缠啊!人生有过那么一次,也就不枉费了。”
  他康熙是白活的了!
  盈绮公主能为御凯放下一切,只为了能保全他,这样良德的女人何处找?他们皇家已获得了至宝啊!
  怎能往外推?就用和亲吧!这是大清欠她的。
  “魏公公,朕给过十九阿哥机会的,是他没皇帝命,下辈子再修吧!”尽管败得一塌涂地,他仍骄傲地要保留他的尊严。
  豁然开朗后,他甚至为能拥有这么一名有淑德的儿媳妇高兴万分!
  “皇上,您的意思是?”
  皇上不会还想不开吧?什么叫十九阿哥没皇帝命?是要将十九阿哥贬为庶民吗?
  万万不可啊!
  “传旨下去,令十九阿哥御凯……咳!”康熙顿了一下,清清喉咙。
  完了、完了!魏公公紧张着。
  “令十九阿哥速带盈绮公主回来,缔结良缘,朕要亲自主婚,成为天下人美谈。”
  啊?缔结良缘?!
  “皇上,您真是英明!”魏公公高兴地大叫。
  “什么话?难道朕之前很昏庸吗?”
  “不是的,皇上英明,小的说错了!”他这就去传。他想,十九阿哥肯定会乐歪的!
  过没多久,魏公公便哭丧着脸回来。
  “嗯!果然是好茶。”康熙重新喝着大漠茶。
  “皇上……”魏公公颤抖着声音。
  “朕不是要你去传旨?”他挑起眉。
  “不用传了、不用传了……”魏公公呐哺地道,手上握着一张血书。
  “皇上,属下是从军营那过来的。三个时辰前,盈绮公主在将军营帐内割腕自杀,性命垂危,被一名老妪带走了。”一名士兵恭敬地说。
  “割腕自杀?”杯子由康熙的手上滑下。
  太晚了!他铸成无法弥补的大错了。
  “皇上,这是盈绮公主割腕时写下来的。”魏公公老泪纵横地将血书递上前。
  这是用血写下的,莫非是在向他报复吗?
  心痛如绞……就是这种感觉吗?
  燕子相聚又相离,
  咽咽呜呜诉悲戚,
  东西分飞,了无尽,
  各自天地不同边;
  轻触水波起涟漪,
  对镜相照总无语。
  软玉柔香魂飘散,
  心如花絮空中落;
  相逢仍有机,
  只是盼眼又一世。
  千丝万缕理不清,
  惟有情意强出头,
  莫问为何泪满盈,
  妾是爱上君。
  血书由康熙手上滑落,滚落在地。
  他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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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珞看着自己的亲生哥哥如此憔悴失魂,不禁红了眼眶。
  他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他不打算醒吗?
  “别难过,他不会有事的。”佟埒拥灿珞入怀。
  “都是我害他的,如果他不来征战就不会有事。”
  灿珞低泣着。
  “御凯不会怪你,因为他遇见了他心爱的女人。”
  “佟埒,盈绮会活着回来吗?”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如果盈绮不回来,那十九阿哥怎么办?
  滚滚的黄沙漫扬在身后,御凯离开他丢了心的地方,只有盈绮能替他找回。
  “我现在只盼望十九阿哥没事。”
  “我跟你一样。”否则两人内心难安。
  灿珞偎在丈夫的怀中感叹道:“这是十九阿哥刻骨铭心的地方。”
  “他的一切他会自己再找回来的。”
  “但愿上天别那么残忍,要他孤独一辈子,他的爱没有错,快把他失去的一半还回来吧!”
  灿珞抽出怀中的血书,眼眶再次红了。

  千丝万缕理不清,
  惟有情意强出头,
  莫问为何泪满盈,
  妾是爱上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