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26

吾心: 夺情之黑豹老公 81-120


 第八十一章 妖性

    殷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身。

    "四界有谁不知,唯一能够让豹王心动的人只有紫瑶仙子,其他女子他都看不上眼,你一个平凡的人类,又有什么本事取代紫瑶仙子在豹王心中的地位,是该说你太自信呢,还是该说你没有自知之明?"

    看着凌珞希沉默不语的样子,他接着说道:"或许豹王到时候会向狼族宣战,不过我想应该不会为了你,而是为了云珠,我用云珠救醒我妻子之后,我自会将云珠亲自奉还给豹王,相信届时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摆平,或许你还不知道豹王想要得到云珠的目的吧,他是为了紫瑶仙子"

    凌珞希立刻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

    对上她的视线,殷离笑了笑:"云珠乃是集天地精华的灵珠,拥有它的话,法力可以提升的非常快,七百年前,紫瑶仙子曾经说过,谁可以采得陀罗界的萤火莲,她就以身相许。"

    "陀罗界?萤火莲?"凌珞希嘲弄的笑了笑,对于四界她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现在又出现了陀罗界,"如果是女子采得可萤火莲,她也要以身相许吗?"

    没有忽略她的嘲弄,殷离大笑:"陀罗界乃是位于四界交界处的独立空间,不属于任何一界,但是又具有每一界的法性,不要说豹王,即使是四界之首也不能确保能够进入,并且全身而退,而且,萤火莲只能由男子取得,萤火莲一旦经由女子之手,会立刻烟消云散。"

    凌珞希敛下双眸低喃:"没想到萤火莲还重男轻女"

    "什么?"

    殷离没有听清她的话。

    凌珞希没有回答他,扬起一抹浅笑看着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取云珠?"

    殷离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么快就认命了吗?我以为你会哭闹,会求饶,至少也会咒骂豹王。"

    凌珞希摇了摇头:"哭闹求饶有用吗?我不认为我这么做你就会放过我,上次你亲自闯入豹族和这次你把我带到这里,不都说明了你要取云珠的决心吗?咒骂黑泽宇有必要吗?对你对他来说,我不都是承载云珠的容器吗?"

    原来黑泽宇去天界夺取云珠,为的就是"以身相许"四个字,虽然殷离说的轻浅,就她现在对四界的了解,进入陀罗界采得萤火莲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是黑泽宇似乎甘之如饴。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倔强和哀伤让殷离微微一怔,这种表情曾在他的妻子脸上出现过,扯动了他心的一角。

    轻叹口气,他再次蹲下身子:"如果你要恨的话,就恨黑泽宇吧,不管云珠在哪里,不管它在谁身上,即使堵上所有我也要把它取来救我的妻子,恰恰你是它的主人,而造就这切的人是黑泽宇。"

    站起身,他转身朝外走去:"还有四个时辰就是夜半了,到时候我会亲自为你注下不死咒。"

    接着他又看向那个狼人:"屠弥,将所有的阵法机关打开。"

    狼人立刻领命,待他们出去之后,四周回荡着咔咔嚓嚓的声音,房间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扶着墙她慢慢站了起来,沿着墙壁走着,可是只走了十几步,腰上的链子就让她再也无法移动半步了,没过脚踝的水冰冷无比,她的双脚几乎都快没有知觉了,整个人好像坐在冰之中似的。

    她浑身颤抖的用手环住肩膀,看着墙壁的火把逐渐的熄灭,四周变得死一般的黑寂,偶尔只会传来她走路时的水声和锁链的声音。

    什么都摸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刺骨的寒冷…她换衣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不是可以坚持四个时辰。

    “你难道不怀疑,在豹族防守那么严密的情况下,我们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进去,又轻而易举的把你带出来呢?”

    殷离嘲讽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黑泽宇,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

    “咚!”

    重重地一拳挥在黑泽宇的脸上,顿时口中充满了血的腥甜味,拭去嘴角的血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言承墨的盛怒。

    言承墨狠狠地瞪着他,然后大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衣襟:“豹族戒备森严,殷离他们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带走珞珞,你到底做了什么?”

    黑泽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到他沉默的样子,言承墨怒火又涨,再次举起了拳头,不过这次他的拳头在半路就被拦截了。

    甩开他的手,黑泽宇整了整衣襟,转身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本书开始读起来。

    言承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举动,怔愣了许久,怒极反笑:“你真的要让她死吗?”

    黑泽宇的动作微微僵了下,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你会为她的伤担心,会为她冒险去人间走一遭,我以为你是在乎她的。”

    黑泽宇轻轻地翻了一页。

    对于他的无动于衷的摸样,言承墨一拳捶在桌子上:“珞珞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既然那么在乎她,为什么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黑泽宇终于慢慢抬起了头:“因为我是妖,妖的本性是自保……”



 第八十二章 施咒

    "你"

    言承墨双手紧握成拳,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自保是妖的本能,除了伴侣,没有一个会在乎其他人的生死,更何况凌珞希还是他的天劫。

    深吸口气,他的怒气渐渐褪去,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言承墨回头,看到黑泽宇的视线又移到书上。

    "狼族,我要去狼族。"

    黑泽宇把书扔到了桌子上,双臂环在胸前看着他:"以你一个人的能力是救不了她的。"

    言承墨同意的点点头,脸上扬起温柔的笑意:"是啊,殷离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即使知道会很凶险,我还是要去,我没有办法让珞珞一个人能待在那里。泽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有任何事,但是我更没有办法看到她有事,即使救不了她,我也想陪在她身边。"

    黑泽宇静静的看着他转身离开,静静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远离,静静的看着他打开房门。

    "就是她对不对?"

    很突兀的一句话,但是言承墨懂了。

    轻轻颔首,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柔了:"不错,就是她,我找了两千多年的她。"

    黑泽宇顿时变得僵硬无比,他早就知道答案,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他心中还是翻涌着说不清的滋味。

    "她暂时不会有事,殷离要的是云珠,但是现在除非是以她的性命为代价,否则,他是取不出云珠的,但是云珠一旦离开她,就会立刻化为粉末,云珠是殷离唯一的希望,所以他是不会乱来的。"

    言承墨回头看着他,摇头无力的笑了笑:"泽宇,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殷离现在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取出云珠的话,又怎么会把珞珞带走,他明知道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为狼族,更会为他那沉睡的妻子引来杀身之祸,今天他既然掳走了珞珞,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把握。"

    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迟疑了下,接着说道:"据我手下之人的探知,殷离已经获得了不死咒。"

    说完,他跨出房门,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转角处。

    黑泽宇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门,不、死、咒!

    "我喜欢你。"

    笑语盈盈,明媚的双眼溢着满满的情意。

    倏地他闭上眼睛,想把那娇俏的笑容赶出脑海,他必须度过天劫,必须。

    可是左胸似乎缺了一块,一阵一阵的抽痛……

    *******************

    凌珞希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双手和双脚都被紧紧的束缚住。

    石柱周围竖着四个镂刻奇怪花纹的石柱,每个石柱上都有一个恐怖的头颅,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好像要急切的吞噬什么似的。

    顶上的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突然一个人影站在了石床旁,微微眯着眼睛,她静静地看着身着纯白长袍的殷离。

    不死咒!

    这三个字在心中狠狠地撞击着,生不如死,如果一个人连死都没有办法摆脱痛苦了,该怎么办?

    先前的努力鼓起的勇气再一点一点的流失,她闭上眼睛,身子颤抖的愈加厉害。

    “对不起,”道歉的声音真诚无比,“但是我是自私的,我相救的人只有我的妻子,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殷离拿起一把匕首割破了左手腕,然后把滴血的手腕举到石柱的头颅上,在他的血流进头颅的嘴巴后,头颅的眼睛愈睁愈大,泛起了绿莹莹的光芒,周围也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轰!”

    一声巨响传来,夹杂着哀嚎声和瓦片的掉落声,听到动静,凌珞希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殷离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殷离刚转身,屠弥就跑了进来,“王,蝶王带着人攻进了狼族。”

    “豹王呢?”

    “只有蝶王!”

    闻言,殷离暗自松了一口气,脸色也轻松了不少,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吩咐四大护法,一定要守住,至少给本王坚持一个时辰。”

    屠弥看了凌珞希一眼,转身立刻离开了。

    凌珞希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来的人只有言承墨……

    殷离转过身对上她怔愣的视线,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凌珞希没有理会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盯着刺眼的光。

    “虽然蝶王的法力也很厉害,但是只凭他一人的话,是无法阻止我的。”

    还是没有言语。

    殷离也不再说什么了,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情,逐个走到四个石柱旁,将血液注入到四个头颅内,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当——”

    言承墨以剑抵地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他气喘吁吁的抬起头,看着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狼族的,也有蝶族的,偌大的土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站立着。

    尽管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尽管胸口的血还在不停地淌着,尽管左手现在毫无知觉的垂在身侧,但是他依然努力的往前走着,一步一步,目光始终锁着不远处的石室,哪里有他寻找了两千年的人儿…

    这场恶战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了,他必须快点赶到她身边,快点……



 第八十三章 施咒(下)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殷离面色微僵,立刻转过了身子。

    当他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言承墨一个人时,表情恢复如常,缓缓的将言承墨上下打量一遍,他淡淡的勾起嘴角。

    "蝶王,你也想阻止我吗?"

    言承墨看了看躺在石床上的凌珞希,终于松了口气,他摇了摇头:"不是想阻止你,是必须阻止你,我不会让你对她施不死咒的。"

    看着他凌乱的衣衫,染血的长袍,殷离笑容更甚:"如果是平时的话,你我或许还可以斗斗法,但是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

    言承墨不在意的笑了笑:"虽然我的法力耗损不少,但是你比我也强不到那里去,以血唤醒魑魅魍魉,你的法力损耗的同样也不少。"

    闻言,殷离脸上的笑容褪去,阴沉着脸看着他。

    刚才在殷离开口的时候,凌珞希也转头向门口看去,看着言承墨白袍上的血迹,她心中难掩担忧。

    "承墨"

    言承墨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珞珞,不要怕,我来了。"

    不要怕,我来了。

    短短的六个字,安抚了她的恐慌,弯起双唇,她扬起灿烂的笑容,不管结果怎样,她都不害怕了,因为她还没有完全被抛弃。

    殷离来回看了看他们,朝言承墨走近了些许:"蝶王,我的妻子对我来说,是无法舍弃的存在,今天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动手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我和你从未有过过节,所以。"

    没等他说完,言承墨就摇了摇头:"没有所以,因为她对我来说也是无法舍弃的存在。"

    温柔的眼神看向凌珞希。

    对上他的视线,凌珞希心头一震,直直的看着他深邃的黑眸。

    殷离双眉紧锁,表情十分的不屑和不满:"这么说为了这个女人,蝶王要和我对到底了?据我所知,她是豹王的女人,我不知道蝶王还有捡别人女人的嗜好"

    一道寒光滑过,成功的阻止了他的话,抬起头,他狠狠的看着一脸冰霜的言承墨。

    收回手,言承墨淡淡的说道:"我维护她的心被你维护你妻子的心只多不少。"

    殷离挑了挑眉,再也说不出什么。

    "看来,你今天肯定是要跟我动手了。"

    "如果你肯放了她,我们可以不动手。"

    殷离冷笑:"让我放了她,那是不可能的,至于我们之间的斗法,半个时辰后我自会奉陪。"

    话音刚落,他快速的结了个印,一个巨大的半球状的透明罩就罩住了他和凌珞希。

    言承墨脸色大变,连忙冲过去,可是终究是迟了一步,被搁在了罩子外面。

    "殷离,你"

    殷离冲他笑了笑:“蝶王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以你现在的法力石无法闯过避光罩的,我现在可以继续刚才的事情了。”

    言承墨挥动着剑,蕴含法力劈向避光罩,可是避光罩却纹丝不动。

    看着殷离继续施法,他怒吼:“殷离,快停下,如果你敢对她施咒,我会将你加诸他身上的一切是被加诸在你的妻子身上。”

    只要牵扯到他的妻子,殷离就无法保持平静,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他:“言承墨,我敬你是蝶族之王,你还真的以为我怕了你吗?今天我一定要取了云珠救我妻子,我们法力不相上下,我不会让你动我的妻子的。”

    说着他用食指按住凌珞希的眉心,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一股无力感从眉心蔓延开来,凌珞希想动想喊,可是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殷离对她施法,听着他口中的咒语,身体的直觉也越来越远,整个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般。

    言承墨惊恐万分的看着避光罩里面的动静,看着一团光将他们两人包裹住,他知道不死咒已经快要完成了,只要完成最后一步,咒语就成了。

    “殷离,住手,你快住手!”

    他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即使身体已经负荷不了过多的法力了,可会死他还不愿停下来。

    不能停,不能,珞珞还在里面。

    “卡——”

    一道金光闪过,接着是刺刺拉拉的声音,本来坚固无比的避光罩竟然出现一道裂痕。

    殷离大惊,连忙转身,当他看到门口站立的那个身影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豹王……”

    言承墨惊喜的看着身后的黑泽宇:“你终于来了。”

    黑泽宇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就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石床上,看着凌珞希苍白的容颜,双手不由得紧紧握起。

    凌珞希用尽全身力气转过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他…还是来了。

    “豹王,难道你不想要云珠了吗?”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殷离连忙说道:“有了云珠,你就可以快速提升法力,你就可以进入陀罗界内,你就可以采得萤火莲,只要有了萤火莲你就可以娶得紫瑶仙子了。”

    黑泽宇停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殷离稍稍松了口气:“豹王,我只想借云珠暂时以用,我妻子醒来之后,我自会将云珠双手奉还,并赠送我狼族千年灵芝,豹王服下它再配以云珠修炼,可让法力在今日大增。”

    黑泽宇微眯起眼睛,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看到他不再有动作,殷离脸上终于露出了意思笑容:“多谢豹王!”

    看了言承墨一眼,他立刻转过身,继续先前的事情。

    言承墨震惊的看着黑泽宇:“你答应他了?”

    黑泽宇没有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避光罩里的动静……



 第八十四章 相随

    言承墨还在努力的破坏着避光罩,即使它已经有了一道裂痕,可是依然坚固无比。

    凌珞希平静的看着黑泽宇,很平静,很平静,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身上的痛楚越来越深的时候,她还可以这么平静。

    没有伤心,没有怒气,甚至连思考都没有,只是静静的承受着痛楚,静静的凝视则会他。

    殷离说用完云珠后就会把它还给黑泽宇,他还说会奉上千年灵芝来帮助黑泽宇增加法力,很好,很好,他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这样也好……

    咒语念叨完毕,殷离高高的举起匕首,只要刺入她的身体,不死咒就完成了,从此以后,她就是不死之身,与天地同寿,当然还要承受相应的痛楚。

    当他的视线落在她平静的容颜时,动作不由的一顿,竟然有煞那间的迟疑,当时想起心心念念的妻子,他再次蕴满力道刺了下去。

    眼角的余光看到寒光一闪而过,凌珞希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深深的看了黑泽宇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卡——"

    随着一声脆响,接着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一股灼热的液体喷洒到了她身上。

    预期的痛楚没有出现,身旁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迟疑了片刻,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石床旁已经没有了殷离的身影,喷在她身上的液体是血。

    四个石柱上的头颅眼中的光芒逐渐的褪去,她身上的力气也开始恢复,手臂撑住石床,她慢慢的坐了起来,看到了倒在石床边上的殷离,一条银鞭穿透了他的胸口,银鞭的另一端握在黑泽宇的手中。

    微微偏过头,她凝视着他,勾起了嘴角,双手撑住石床从上面跳了下来,可是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脚步趔趄了下,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一阵风袭过,她安然的落入熟悉的怀抱中。

    黑泽宇紧紧的揽住她的腰,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嘴角的那抹笑,悄悄的吐出口气。

    收回银鞭,他打横将她抱起就要离开,可是刚走一步就感到衣摆被人拽住了。

    他顿住,面无表情的看着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的殷离,他知道他活不久了,因为他手下没有留情。

    殷离遗憾的看着凌珞希,摇了摇头,然后视线又落在黑泽宇身上。

    "豹王,我求你一件事,带我到素素那里好吗?"

    话音刚落,一大滩血迹从他的口中呕出。

    黑泽宇本不欲理会,可是一只小手紧紧的拽住了他的前襟,对上凌珞希拜托的眼神,他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看到他同意了,殷离给了凌珞希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双手颤抖的结印。

    "请豹王助我些法力,我施瞬时转移之法回到我妻子的身边。"

    黑泽宇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放出银色光芒,然后拍在了殷离的肩膀。

    一片白光闪过,他们所待的地方再无一人。

    言承墨怔怔的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坐倒在地。

    还好黑泽宇最终还是出了手,还好,还好

    想到刚才的一幕,他的身子还因为恐慌颤抖着,差一点……差一点那该死的咒语就要被施到珞珞身上了,感谢上苍

***

眼前一片凌乱之后,凌珞希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房间装饰典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茉莉花的清香气息。

    “素素……”

    殷离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房间中央的大床走去,床上躺着一名白衣女子。

    女子面容沉静,仿佛睡着了一般,她就是殷离的妻子?

    脚步不由的向大床移动,可是腰间的力道却束缚住了她,回头对上了黑泽宇不赞同的眼神。

    轻轻一笑,她没有再动,而是往后贴在了他的怀抱中。

    对于她的动作,黑泽宇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困惑,接着将她拥的更紧了。

    费了万般力气,殷离终于走到床前,刚要触碰床上的女子,突然顿住了,接着他打量了下身上的衣服,摇了摇头,然后走向旁边的衣橱,从里面拿出一件素净长袍,然后毫不避讳的换了衣服,接着又回到了床边坐下,握住了女子的手。

    “素素,我穿这袍子你可喜欢,”他轻轻笑着,脸上溢满了温柔,“素素,我失败了,没有能够取得云珠,所以我没有办法让你醒过来了,我去陪你好不好,没有你的生活太寂寞了,我已经等不下去了,也撑不下去了,素素,我想去找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看日出好吗?”

    他躺上了床,然后将女子拥入怀中,极尽怜惜的吻着她的眉眼,鼻子和唇,仿佛在吻一件稀世珍宝。

    “素素,我来了。”

    一声低喃,凝结在殷离嘴角的是一抹极幸福的笑容鼻头微酸,眼中已盛满泪水,凌珞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虽然殷离曾经那样对他,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讨厌他,反而有着一股同情和心疼。

    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挽回他的妻子,这样一个至情至爱的男子,她如何讨厌的起来?

    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拭去她的泪,透过迷蒙的双眼,她对上黑泽宇多了丝深沉的双眸,轻叹口气,她环住了他的脖颈。

    “宇,我很羡慕他的妻子……”

    黑泽宇身体一僵,紧紧的抱住她:“我们该走了。”

    回头看了床上的两人一眼,他施法带着凌珞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八十五章 想念

    "殷离死了,狼族会不会藉此向豹族宣战呢?"

    黑泽宇低头看着怀中的凌珞希:"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几百年来殷离为了救他的妻子,基本已经不管狼族的事情,早就引起狼族贵戚的不满,只是畏惧于他的法力,所以没有人敢把他怎样,现在殷离死了,他们只会开心的争夺狼王之位,报仇之事不会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即使他们中间有谁想要报仇,以狼族的实力,无疑于是以卵击石,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听他这么说,凌珞希放下了心,握着他衣襟的手又紧了紧,周围全身飘渺的云彩,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静静的看着黑泽宇的侧面,眼中盛满了柔情。

    最终他还是来了,还是没有让殷离对她下手,对她他还是有几分不舍的吧。

    现在他对她有多少在乎和不舍了呢?可不可以积攒成一个爱字?

    察觉到她的注视,黑泽宇看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凝视着他金黄色的双眸,凌珞希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柔,她总是喜欢从他的眼睛中看到她的身影。

    "宇,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像殷离那样,一直守护着我,记挂着我。"

    黑泽宇双眉轻皱,听到她说死字,心中有些不悦。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即使守着念着,死了的人也无法复生,既然死了,就说明两人的缘分已尽,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已经无法在一起了,活着的人就应该更好的活着才是。"

    笑容缓缓的褪去,凌珞希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是吗?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吗?"缓缓的扬起眼帘,她凝视着在她心头刻下深深的印记的男子,"你知道殷离为什么会失去所有也要救他的妻子,你明白殷离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吗?"

    黑泽宇的冷哼一声,对她的问题不知可否。

    "你不知道,也不明白,"凌珞希有些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前,"因为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心,一个人没有心该怎么活?你不懂的……"

    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只留耳边呼呼风声。

    黑泽宇看着她嘴角涩然的勾起,胸口的更加憋闷了,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着要跳出来,可是他又说不出来。

    许久……

    "宇,谢谢你来救我。"

    黑泽宇身体一僵,目光凝视前方。

    救她?他本来没有打算来的,她是他的天劫,一旦她有什么意外,他的天劫自然也就度过了,可是当他心中只剩下不死咒三个字时,就再也无法思考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去狼族的路上了。

    他不想撒谎,在殷离提议拿出云珠并赠予他千年灵芝的时候,他心动了,真的心动了,这两样东西都是他渴求的东西,所以他犹豫了。

    他以为他可以任由殷离对她施下不死咒,可以任由那把剑刺入她的身体,然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他既可以度过天劫,又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当他看到她最后那抹绝望的笑,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攫住了他,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慢慢的失去,看到殷离那么对她,心中剩下的只有的怒火,一种想让他死的冲动。

    下一秒他不自觉的出手,用银鞭贯穿了殷离的身体,看着殷离倒在地上,对于自己的做法,他没有任何后悔,只是松了口气。

    怔怔的凝视着她的容颜,他不由的将她拥的更紧,不想探究心底深处的想法,他加快了速度

***

“吼——”

    伴随着一声长吼,一阵让凌珞希站不脚的风袭来,黑泽宇连忙揽住她的腰,在两人周围布下结界。

    冲过来的烈风重重的撞在结界上,接着掉落在地上,它用尾巴抚着摔痛的背,红通通的双眼瞪着黑泽宇。

    “宇……”

    凌珞希拉了拉他的衣襟。

    对上她恳求的视线,他不满的哼了声,撤下了结界,下一刻烈风用尾巴将凌珞希卷起来,举到面前,伸出舌头不停的舔着她的脸颊,喉咙处不断的发出唔唔声,似乎在担忧她。

    凌珞希双手环住它的脖颈,磨蹭了几下:“烈风,我很好,没有事的。”

    烈风打量了她片刻,然后立刻划破自己的前肢,然后举到她面前。

    看着前肢上面的血迹,凌珞希讶然的又看向它,对于她的停顿,后者似乎有些不满意,又低低的吼了几声。

    凌珞希对他柔柔一笑:“谢谢你,烈风。”

    接着饮下它滴落的血,原来它能看出来她身体的不适,虽然不死咒没有加注在她身上,但是先前的那些步骤还是让她身体变得非常不舒服,饮下烈风的血之后,所有的不适都慢慢的褪去了。

    随后赶到的红玉和小青看到这一幕后,都感到有些惊讶,不明白烈风在做什么,但是凌珞希饮下它的血之后,脸色变的红晕却是有目共睹的。

    “承墨,”看到那道染血的身影,小青连忙冲过去扶住她,“你怎么样?”

    言承墨对她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目光依然注视着半空中被烈风圈住的凌珞希。

    听到小青的惊呼声,凌珞希连忙低头看向言承墨,眼中盛满担忧,回来这一路上,她一直都被黑泽宇锁在胸前,没有向他道谢,也米有来得及查看他的伤势。

    “我没事。”

    言承墨以口型说道,努力的压下满身的不适,朝她笑着,她没事了,真的……很好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凌珞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胸口一涨一涨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了,看着他的背影,心口泛起一阵疼痛。

    看着她痴痴凝视的模样,黑泽宇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刚要上前将她从烈风的尾巴中夺回来,一名小厮跑了过来。

    “王,紫瑶仙子求见……”



 第八十六章 重要,不重要

    急切的步伐在看到不远处那道窈窕的身影后,立刻停了下来。

    深吸口气,黑泽宇双手背在身后,步伐优雅的步入大厅,完全不见先前的急躁。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紫瑶仙子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他伟岸的身影一步步的靠近。

    直到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黑泽宇停住脚步,深深的凝视着她绝美的容颜。

    在他得知她要嫁给魔尊的消息之后,他没有冲上天界去问她原因,一千年的追逐,一千年的等待,得到的竟然是这种结果,有愤怒也有不甘,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么他不会再置喙,他以为他已经可接受她要婚嫁的消息,可是此时见到她,才发现心跳依然如擂鼓。

    两人凝望对方许久,黑泽宇重新扬起邪魅的笑容。

    "今日不知紫瑶仙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意味,紫瑶仙子的脸色有些苍白,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双唇轻轻的颤抖着。

    "宇"

    所有的语言只化为一个字。

    黑泽宇的身子顿时紧绷,犀利的眼神射向她,娇软的声音令他想起那日在天界,她抓着他的衣袖喊着他的名字,他确定在她的眼中他看到的不再是无动于衷,有着一丝让他欣喜的情意,可是她最终答应了嫁给魔尊。

    "你到底有什么事?"

    不愿再伪装,黑泽宇沉下脸冷冷的看着她。

    看到他这副表情,紫瑶仙子脸上更是毫无血色,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从前,不管他是霸道,掠夺还是温柔,总是对她小心翼翼的,她能感觉到他的呵护,可是这次什么都没有,只有不耐和疏离。

    "宇"

    她不由的抓住他的衣袖,这样的黑泽宇让她很不习惯,也让她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黑泽宇挑了挑眉,看着她抓着他的手,嘲弄的笑了笑:"哦?那么紫瑶仙子说我该怎么对你呢?"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我……"

    "看我过的好不好?"黑泽宇抓住她的双肩,冰冷的视线射向她,"我好与不好与你何干,你我再无瓜葛,我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说完他松开了她,紫瑶仙子站立不稳,脚步踉跄了下,看着他的冰冷,心口抽紧。

    "对不起,是我……是我自以为是了,对不起……"

    低喃着,她转身朝外走去。

    在那一瞬间,黑泽宇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心中一颤,下一秒拉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紫瑶仙子涩然的笑了笑:"宇,我有苦衷的。"

    “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不要嫁给他,留在我身边。”

    紫瑶仙子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泪眼朦胧的看向他:“我留下的话,她怎么办?”

    黑泽宇也看向门口:“不重要。”

    缓缓的勾起嘴角,紫瑶仙子走回他面前,双手包在他的大手外面:“宇,谢谢你,可是我有不得不去的事情,谢谢你给我的一切,她是个好女孩,好好待她吧。”

    抽回手,她慢慢的往后退,目光始终停在他身上,直到后背抵在门板上,她才停了下来。

    “宇,再见。”

    留给他一个绝美的笑容,她旋身起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云层中

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黑泽宇紧紧握起了双拳。

***

    小厮倒完最后一桶水后,凌珞希以手试了试温度,笑着点点头。

    “承墨,你可以沐浴了。”

    对站在她身边的言承墨笑了笑,她回到外间为他拿皂角和布巾。

    “你自己洗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喊我就行,我就在外间等着你,我去帮你准备换的衣服。”

    说着她抬脚往外走,奈何刚走两步,手腕就被抓住了。

    言承墨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的容颜:“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要笑呢?这里……”他的手指划过她的眼角,“只有哀伤,没有快乐。”

    因为他指尖的冰凉,凌珞希颤了一下,笑容愈发的灿烂了,挣开他的手:“你说什么呢?赶紧去洗澡吧,等会我帮你上药。”

    “珞珞在我心中很重要,”看着她的背影,他朗声说道,“很重要很重,即使整个世界,都没有她的一个笑容重要,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让珞珞一直开心,一直开心……”

    “啪!”

    泪水滴落在地上,凌珞希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努力的笑着。

    “承墨,谢谢你,谢谢你的安慰。”

    不重要

    黑泽宇说她不重要,简单的三个字比任何武器都有杀伤力,狠狠的在她心上划下一刀伤痕,痛入心扉,她以为的在乎,她以为的不舍,在不重要三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卑微,那么可笑。

    “不是安慰,”言承墨走到她身后,犹豫了下,然后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胸口的充实感让他发出一声叹息,“是事实,你在我心中是永远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忘记了流泪,凌珞希怔怔的看着他,他的表情认真无比,凝视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至宝。

    脑海中又响起面对殷离时他说的话,他说她是他无法舍弃的存在,因为他的认真,因为他眼中的深情,她不由的轻颤着,他的黑眸犹如无底的深潭,吸引着她不断的陷落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言承墨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感,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第八十七章 只能是我的

    轻轻的吻着她的唇瓣,言承墨止不住的颤抖着,两千多年了,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唇上传来酥麻的感觉,凌珞希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直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从他的吻中,她感到了满满的疼惜和珍视,蕴含了满满的情感,充满了呵护,就像她是他等待了千年的恋人一般。

    倏地她瞪大双眸,用力的推开他,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抵在了墙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看着她震惊的模样,言承墨的不由的朝她伸出手:"珞珞"

    "不要过来!"

    凌珞希低吼,她没有忘记在他心中还住着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身影,他等待、寻找了两千多年的妻子,她怎么可以沉溺在他的温柔中。

    言承墨还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看到门口站着的身影后,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处。

    顺着他的视线,凌珞希转头朝门口看去,对上了黑泽宇铁青的脸色。

    黑泽宇紧抿双唇,双拳因为紧握发出咔嚓的声音,他冷冷的瞪着他们,然后大步的走向凌珞希,将她揽入怀中,面无表情的看向言承墨。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言承墨身形轻微的晃了晃:"你有把她当成妻子来对待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抱起凌珞希,他大步的朝外走去。

    "泽宇,"言承墨叫住他,"既然你不会珍惜她,那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带走她。"

    黑泽宇的眼中怒火狂燃:"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他施了瞬间移形法离开了房间。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言承墨有些体力不支的靠在墙上,撩动着桶中的水,水面上满是他思念的人儿。

    "珞珞"

    ***************

    回到房间后,黑泽宇将凌珞希抛在床上,随即覆上了她,大手拉扯着她的衣服,空气中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和衣帛的撕裂声。

    许久,黑泽宇终于停下了动作,紧皱双眉看着身下一动不动的她,嘲讽道:"因为我不是他,所以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凌珞希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就闭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冷漠彻底的激怒了黑泽宇,他用膝盖顶开她的腿,让自己置身其中,没有任何爱抚,没有任何前戏,他冲进了她的体内。

    对于下体传来的疼痛,凌珞希只是紧皱双眉,用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呻吟。

    感觉到她的干涩,黑泽宇动作一顿,可是看到她的压抑之后,最后一根神经也绷断了,狠狠的撞击着她的身体。

    她竟让让别人吻了她,她竟然没有推开言承墨,她竟然用哪种痴迷的眼光看着言承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是他的,从他们见面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是他的,再也无法逃离。

    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不管有什么人在等着她,她都是他的。

    思及此,他的动作愈发的孟浪起来,在他疯狂的掠夺中,凌珞希终于承受不住,泣出声来,所有的呜咽化为呻吟,然后都被他吞入口中。

    急促的喘息声慢慢平复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爱靡的味道。

    黑泽宇紧紧的揽着凌珞希,大手不停的抚摸着她光裸的背,双腿也夹住她修长的腿。

    凝视着她脸上的泪痕,他迟疑了下:“对不起,弄痛你了。”

    凌珞希一动不动的靠在他怀中,眼睛始终紧闭着。

    她一直的沉默让黑泽宇的所剩不多的好脾性消失殆尽,捏着她的下巴,他的唇轻抵着她的。

    “你的心中只能想我,眼中只能看我,凌珞希,这辈子即使是死你也只能跟我在一起。”

    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她的心,不在乎她的态度,不在乎她的眼神,可是……他发现自己真是该死的错急了,他非常非常不喜欢她用温柔的眼神去凝视别的男人,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她软软的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她是他的天劫不是吗?这就注定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去,他必须度过天劫,他不能有事,那么……死的人只能是她。

    紧皱双眉,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喜欢这个结论,让她去死……他似乎也无法做到。

    或许他可以让她离开,两人不再有任何的交集,或许天劫也就自动破了。

    但是一想到她可能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绯红的身躯,娇媚的声音,迷茫的眼神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眼中的风景,他就愤怒的想要杀人,他绝对绝对不会放她走。

    “记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睫毛轻颤了几下,凌珞希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没有看他,目光只是无意识的落在某个点上。

    “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承载云珠的容器,还是你泄欲的工具。”

    声音很轻很淡,没有任何的愤怒和质问,她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是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似的。

    对于她的反应,黑泽宇的双眉拧得更紧了,他知道她听到今天他和紫瑶的对话,他知道当时她就站在门外,可是面对如此平静的她,他却不知道改怎么反应了,只能紧紧盯着她的脖颈,一言不发。

    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凌珞希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黑泽宇,我说过我不会永远都等着你的……”



 第八十八章 震动

    看着结痂的伤口,细心的涂完药膏之后,凌珞希舒了口气,笑着看着言承墨。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言承墨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句话你每天都要问上许多次,我的身体已经很好了,也不需要每天都饮一碗烈风的血了。"

    "那就好。"

    凌珞希点点头,一副心落了地的表情。

    看着她的这副模样,言承墨笑容不由的加深,他知道她的放心一方面是为了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烈风,每天烈风划开前肢为他滴血的时候,他看的出来她眼中难掩心疼,毕竟烈风是她在乎的"宠物"。

    收拾好药膏和纱布之后,凌珞希为他调整了下身后的额靠枕。

    "你再休息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转身欲离开的动作,言承墨心中一动,不由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珞珞"

    灼热的掌心,低沉的嗓音让凌珞希轻轻一颤,仿佛又回到了他亲吻她的那一天,为了不让两人尴尬,她极力在忘却那天发生的事,仿佛明白她的心事,他也从未提起过,只是……只是每次凝视着她的眼神,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平和,而是翻涌着浓浓的情感,每每看到,都令她不敢直视。

    "伤好之后,我打算回蝶谷,"言承墨注视着她美好的脖颈,"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凌珞希身子微僵,抽回了手,没有看他。

    "你该休息了。"

    看着她一步步的往门口走去,言承墨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蝶谷很美,很漂亮,会有上千只蝴蝶围在一起跳舞,那里的景色很美,那里有一个湖叫做珞湖"

    脚步停了下来,凌珞希回头看他:"珞湖?"

    "对,"言承墨颔首,"凌珞希的珞,很美很美的珞湖。"

    脸上闪过诧异之色,凌珞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承墨,你……"

    声音突然停止,她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言承墨带着丝丝期待。

    空气中弥漫着静默的气息,屋外房檐下水滴发出啪啪的声响。

    许久,凌珞希温柔的笑了笑:"或许有一天我会去蝶谷。"

    说着她打开了房门。

    "珞珞,一定要等伤透了心才离开吗?"

    抬头看着屋外的阳光,凌珞希笑着没有说话,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

    坐在荷花池边,凌珞希脱掉了鞋袜,将嫩足泡在清凉的水中,轻轻踢打着池水。

    一定要等伤透了心才离开吗?

    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着,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现在她舍不得离开。

    是因为他为了她一句话就冒险区人间,还是因为他凝视她时温柔的眼神,亦或是她受伤时,他为她担忧的神情,还是因为他的那份不舍?

    她不清楚答案,这里的能够将她留下的羁绊太多了,而最最重要的羁绊就是……她爱他。

    爱情中主动的一方,往往会变成被动,被动就要挨打。

    这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跃入她的脑海,她轻笑出声,笑声里却有难掩的黯然,虽然两句话凑在一起看起来不伦不类,但又何尝不是她现在的写照。

    仙子啊她和黑泽宇仿佛又回到了她刚来妖界的那段时间,白天根本见不到他的影子,每到夜晚来临,他回来到她的房间,抵死缠绵,每次都是她受不了了,他才肯放过她。

    虽然每天晚上都可以抱着他,可以感受他的一切,可是她却觉得距离他似乎越来越远。

    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每次看向他的时候,他眼中总是闪耀着她看不懂的光芒,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现在对于自己的身份,似乎只剩下了一种认知,床伴。

    身子往后仰,她双臂张开躺在了地上,静静的看着空中飘过的白云。

    “轰——咚——”

    连着两声巨响传来,整个大地似乎都跟着剧烈的颤动了几下,凌珞希连忙撑起身子坐起,地面剧烈的抖动,让她差点掉落池中。

    好不容易地面才又恢复平静,接着是一阵嘈杂声传来,没有任何迟疑,她提起鞋袜朝嘈杂处跑去。

    “你们在做什么?”

    看着小厮和丫鬟们齐齐围在前院中,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她连忙走了过去。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躬身行礼:“夫人。”

    凌珞希看了看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厮走上前:“回禀夫人,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我们正在做事,突然感到地面的大震动,也是因为好奇,才来到前院的。”

    凌珞希又朝周围看了一眼,这里没有黑泽宇的身影。

    “王呢?”

    “刚才发生震动的时候,王立刻冲了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凌珞希双眉紧皱:“他去做什么了?”

    “属下不知,王吩咐我们不去跟着,只身一人去了。”

    凌珞希一滞,沉默了片刻,然后对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待佣人们都散了之后,她在前院中的台阶处坐下,既然黑泽宇不让人跟着他,那么她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却没有看到黑泽宇的身影,她不免有些焦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在她坚持不住,准备让人出去寻找的时候,黑泽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宇……”

    她低喃的他的名字,惊讶不已的看着他



 第八十九章 杀意

    黑袍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残布一般挂在他身上,曾经一直柔顺的红发此时也是凌乱不已,胸前有道深深的伤口,不断地的有鲜血留出,覆在原来干涸的血迹上。

    见到他这个样子,一直陪在凌珞希身旁的红玉也瞪大了双眼,右手颤抖着指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宇"

    凌珞希快速的朝他跑过去,心中慌乱不已,除去天界那次,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受伤,而且伤得是如此的严重。

    不是说在妖界能伤到他的人很少了吗,那么这次伤他的人是谁,为什么能让在他身上留下如此深的伤痕。

    可是还没等她靠近,一股劲风就向她袭来,她抵挡不住的身子向后冲了段距离,接着倒在地上。

    忍着身上的疼痛,她撑起身子,不期然的对上一双极冰冷的眸子,里面溢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宇"

    黑泽宇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每个脚步都踩得那么重,仿佛踩在她心头上一般,脸上带着一丝嗜血的表情,犹如地狱里的恶魔一般。

    红玉讶异的看着他的举动,接着拉住了他的胳膊:"宇,你要做什么啊!"

    一声痛呼,红玉也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下一秒,黑泽宇已经冲到了凌珞希面前,大手紧紧的束住了她的脖颈。

    凌珞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此时她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只能用那双泪蒙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啪!"

    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犹如滚烫的岩浆灼醒了他所有的理智,看到她快要没有气息的模样,他一怔,倏地收回了手,身子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直直的看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着。

    剧咳了好一会儿,凌珞希才稍稍缓过气来,缓缓的扬起眼帘看向他。

    对上她的视线,黑泽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将他伤她的手背在了身后,紧抿着双唇与她对视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许久,凌珞希朝他伸出了手:"宇"

    沙哑的声音让黑泽宇身体紧绷,一言不发的凝视她片刻,他倏地转身大步的离开了,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无法触及的背影。

    愣愣的看着悬在空中的手,她勾起了嘴角,她知道刚才他的确是想杀他的。

    红玉揉着疼痛不已的臀部,紧皱着双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当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血迹时,脸上的愤恨慢慢的褪去,多了一抹沉思。

    "难道是他?"

    *******************

    "夫人,王说请你盛装陪他出席三天后魔尊的婚礼。"

    看着额装饰奢华的大厅,不断走动的人群,凌珞希静静的跟在黑泽宇身后,今天是魔尊夜华的婚礼,这也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黑泽宇对她来说好像消失了一般,整整十天她都没有见到他,每天晚上他不再到她的房间里,每次她去找他的时候,不是被小厮挡在外面,就是扑了个空,总之,那十天中,她的眼前不再有他的身影,关于他的伤势,她也是一无所知,因为他没有让任何人帮他处理伤口。

    知道三天前,一直侍奉他的小厮出现她面前,说了那句话,接着三天后,他们就来到了魔界。

    一路上他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犹如此案在,她虽然跟在她身后,周围不停的诱人撞到她,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肩膀再次遭到撞击之后,她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已然径直的走着,再也忍不住了,她快走了几步,张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目光紧紧的锁住他,毫不在乎别人投来的视线。

    “你准备忽视我到什么时候?”

    黑泽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许胡闹。”

    “我在胡闹吗?”凌珞希自嘲的笑了笑,“既然打算不理我,为什么还要带我来参加魔尊的婚礼?”

    黑泽宇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越过她接着向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凌珞希勾起嘴角:“黑泽宇,你要放我走了吗?”

    话音刚落,黑泽宇猛的转过身,狠狠的瞪着她,眼中闪着阴鸷的光芒。

    凌珞希心中一怯,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许久,黑泽宇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紧握双眉,凌珞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心中也窜起一团火气,没有跟上他的脚步,索性转头朝另一个方面走去。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言承墨看到她的动作,举步就要追上去。

    “承墨……”

    一只白嫩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回头对上了小青苍白不已的脸色。

    “怎么了?”

    小青有些惊恐的朝四周看了看,不安的说道:“这里有许多冥界的人,感觉到他们的气息,我非常不舒服。”

    双眉轻皱,他双手握住她,缓缓渡过去一些法力,这可以让她暂时感受不到冥界的气息。

    因为肯定会碰到冥界的人,她本不欲参加婚礼的,但是她能够离开冥界在妖界立足,紫瑶仙子也出了不少力,所以即使觉得不是,应于这份恩情,她也准备礼物跟着他们来了,只是没想到,冥界之人的气场远远比她想象的厉害。

    好不容易等她不再颤抖着,言承墨回头看去,大厅里已经没有凌珞希的身影



 第九十章 陌生女子

    捡起一颗薄薄的石头,凌珞希斜着身子将它掷入水中,石头只跳了一次就沉入了水底。

    "退步了。"

    轻叹口气,她在池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这里距离大厅不远,她还是能够听到那里传来的喧哗声。

    对于出现在这里,她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黑泽宇不是很喜欢紫瑶仙子吗,他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在她认知的黑泽宇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尤其是面对自己在乎的东西,如今他真的能够做到毫不在乎的放手吗?还是他今天打算抢亲?

    这个想法跳入脑海后,她脊背挺得笔直,不……不会吧

    "你就是豹王的侍妾?"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她立刻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美艳的女子。

    这名女子身上松松的拢着一层薄纱,曼妙身躯若隐若现,仅是这副娇美的身躯就足以让男人鼻血喷的到处都是,更不要说她那双勾魂的眼睛。

    她的声音跟她的长相一点也不相配。

    这是跃入凌珞希脑中的第一个想法,的确,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像冰,可是却美艳如火。

    女子扭摆着腰肢款款的走到她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屑的摇了摇头。

    "这副样子,比起紫瑶仙子差的远了。"

    凌珞希一滞,紧抿双唇看着她,片刻,她轻轻的笑了笑,转身欲离开,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多了只会让自己口干舌燥而已。

    对于她的反应,女子有些讶异,她轻轻的挑了挑眉:"据我所知,即使紫瑶仙子已经要嫁为魔尊为妻,但是豹王对她还是难以忘怀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女子说到紫瑶仙子嫁给魔尊的时候,她似乎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气。

    凌珞希没有理会她,还是继续往前走。

    对于她的毫无反应,女子似乎动怒了,一把拉住她:"你难道就不生气吗?在豹王心中只有紫瑶仙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凌珞希淡淡的说道,抽回自己的手,即使黑泽宇心中有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顿时无语,直直的看着她,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许久,她收起怔愣,重新扬起媚惑笑容,好,真好,她本以为她是个软角色,没想到竟然一句话将她堵得死死的。

    "你难道不恨紫瑶仙子吗?"

    凌珞希本来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但是看着她的样子好像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似的,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为什么要恨她?"

    "她抢了你的豹王。"

    “抢?”凌珞希挑挑眉,“如果真的是我的,她是抢不走的,如果不是我的,又何来抢字呢?”

    说完,微微一笑,她朝大厅走去,这次女子没有拦她。

    静静的注视着她的身影,女子脸上阴云密布:“本来还想与你共商事,看来是个没血性的人,哼,看来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了。”

    手指结印,一抹绿光从她的手指处射出,直直的没入了凌珞希的后背,而她……一无所知。

    刚走进大厅,凌珞希就看到对面已经坐在桌旁的黑泽宇,只需一眼,她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身影,这是不是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的眼中只有你?

    倏地黑泽宇的目光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他的眼中滑过一道放心,是为了她吗?

    “小希希!”

    惊喜的声音传来,眨眼间一身盛装的倾颜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挂念你,你知不知道……”

    凌珞希愣愣的看着她,心中佩服不已,没想到她的口才这么好,足足说了二十多个“你知不知道”,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倾颜,你不用回主位上吗?”

    实在受不了了,她终于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问道。

    倾颜回头看了天地宿赫一眼,笑着送了耸肩:“没关系,小希希最重要嘛!”

    凌珞希现在不知道自己除了说谢谢之外,还能说什么,毕竟让堂堂天后说出这样的话,实属不易。

    “小希希,”倾颜握着她的手看了片刻,“你最近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情?”

    “想起什么事情?”凌珞希疑惑的看着她,“有什么事情吗?我好想没有忘记什么吧……”

    倾颜连忙摆摆手:“不是说这个啦,我是说……”

    “天后!”朗朗声音传来,宿赫对倾颜伸出手,“婚礼马上就要开始而来。”

    看着他的动作,倾颜暗自撇撇嘴,然后又拍了拍凌珞希的手:“小希希,等紫瑶仙子的婚礼过后,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说着,她就移形换位坐到天帝身边了。

    看着倾颜谄媚的看着宿赫,她笑了笑,朝黑泽宇走去,然后一声不吭的坐在他身边。

    黑泽宇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整个大厅就安静下来了,依然是一身红袍的夜华出现在大厅的主位上,慵懒的笑着看着门口。

    一阵云雾缭绕中,两名美丽女子走了进来,跟在她们身后的是一身白衣的紫瑶仙子



 第九十一章 献礼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凌珞希此时切切实实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一身盛装的紫瑶仙子更加的出落凡尘,姿态优美高贵,半合的双眸撩着一抹动人的娇羞。

    从她进来那一刻,大厅里惊艳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不用转头,凌珞希也可以想象黑泽宇的表情,因为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浑身迸发的冷冽气息。

    双手用力的握成拳头,她不敢去想他现在心中的想法,她怕结果是自己不愿面对的。

    即使这样,她还是忍不住的在想,黑泽宇会不会真的上去抢亲,然后她很没有出息的发现自己在担心,在为他担心。

    紧咬下唇,她感到一道柔和的目光,微微一怔,她转头向大厅的另一侧看去,望进一双含笑的双眸中。

    慕天!

    看到他时,她的心突兀的一跳,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了,如今突然见到他,她发现自己心跳竟然变的急促起来,咚咚的撞击着她的心房,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似的,滋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两人静静的凝视片刻,慕天弯起双唇对她温柔的笑了笑。

    他一笑,周遭似乎顿时亮了起来,连带着她压抑的心情也纾解了不少,也不由的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倏地她的手腕一紧,低头看到一只大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随即抬起头对上了黑泽宇难掩愤怒的眼神。

    收回视线,她没有理会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只是端起酒杯对慕天举了举,然后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慕天也同样回了她。

    手腕更疼了,可是她心中却滑过一道莫名的快意,坐在慕天身边的红玉则是直接朝她做了个鬼脸。

    经过了长长的大厅,紫瑶仙子的手终于放入了夜华手中,霎时间,整座大厅里的魔界的人都欢呼起来,响声在大厅里久久的回荡着。

    夜华握着紫瑶仙子的手朝天一拜,朝魔界圣碑一拜,两人相互一拜,接着就转身面向众人,高举起两人相握的手,欢呼声更加响亮了。

    凌珞希静静的凝视着他们,突然她感到周身一阵冰冷,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了。

    "恭喜魔尊,恭喜魔后!"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虽然很轻,但是却蔓延至整个大厅,众人都愣住了,停止了欢呼,相互看了看,然后视线都集中到大厅一侧的窈窕身影上,表情疑惑不已。

    黑泽宇紧拧双眉,用力的握着凌珞希手腕:"你要做什么?"

    言承墨也担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的打算。

    凌珞希低头对他们勾唇一笑,笑容有说不出的妖艳魅惑,看到她这个笑容,黑泽宇和言承墨心头都震了下,滑过一道异样。

    夜华微眯双眼凝视她片刻,眼神带着一抹探究,整个人散发着慑人的邪魅。

    "多谢夫人。"

    凌珞希轻笑颔首:“今日魔尊魔后大喜,我准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魔后。”

    “哦?是吗?”夜华眼中兴起一抹玩味,瞟了黑泽宇一眼,“不知道夫人是何大礼?”

    凌珞希挣脱黑泽宇的手,朝夜华和紫瑶仙子走去,看着她的背影,黑泽宇周遭的冷冽气息更甚,他怎么不知道她还准备了礼物,她到底在想什么。

    言承墨压低声音问道:“泽宇,珞珞到底在做什么?”

    黑泽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神紧紧的盯着凌珞希。

    站在夜华和紫瑶仙子面前,她微微行了个礼,即使没有回头,她也知道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她身上。

    紫瑶仙子看了夜华一眼,得到他的同意之后,站起身走到凌珞希跟前。

    凌珞希又上下将她打量一遍,眼神难掩惊艳:“魔后真是风华绝代,这是我奉上的一份薄礼,不成敬意了,希望魔后能喜欢。”

    说着她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个两寸见方的精致木盒,将它递到紫瑶仙子面前。

    紫瑶仙子接过盒子,端详片刻,对她笑了笑:“多谢夫人。”

    稍稍迟疑了下,她打开了盒子。

    “啊——”

    一声惨呼响起,接着盒子掉落至地上,在台阶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就停留在地上。

    紫瑶仙子双手掩住眼睛,口中不断的呼痛着,身子颤抖不已,不一会儿黑红的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染上了她洁白的衣袖。

    “紫瑶!”

    魔尊脸色大变,冲过来将紫瑶仙子揽入怀中,然后袍袖一甩,凌珞希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高高的台阶上重重的落在地上。

    凌珞希感到自己差点透不过气来,接着口中一阵腥甜,鲜血从口中喷出。

    大厅里的其他人几乎都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是魔尊的大喜之事,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种状况。

    黑泽宇率先反应过来,瞬间就来到了凌珞希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闪着灰暗难懂的光芒。

    看着她嘴边的血迹,他刚要弯下身子为她拭去,一阵风拂过,言承墨也来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将她揽入怀中,用衣袖为她擦拭着血迹,他的脸色比凌珞希的脸色还要苍白。

    “珞珞……”

    “是她!是她要害魔后!”

    一阵静默后,寂静的大厅中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凌珞希身上。



 第九十二章 处置

    大厅里愤怒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所有魔界前来观礼的人都狠狠的瞪向凌珞希,眼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黑泽宇下意识的移动脚步,朝她靠近了些许,言承墨则是将她揽得更紧了,淡淡的瞟了一眼众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切的看着怀中的人。

    "珞珞"

    凌珞希紧抚住胸口,因为疼痛双眉紧皱着,许久,她缓缓的抬起头,有些困惑的对上言承墨担忧不已的眼神。

    "承墨……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她困惑的表情,黑泽宇挑了挑眉。

    凌珞希倒吸口气凉气,直直的看着倒在夜华怀中的紫瑶仙子,她好像已经昏厥过去,沾满血的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脸上不再是绝色容颜,相反的是她的双眸不断的再往外流着黑血

    双唇不由的颤抖着,费了好大力气她才挤出一句话:"她……她怎么了?"

    黑泽宇和言承墨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着淡淡的疑惑。

    "是你。"

    黑泽宇冷冷的说道,一边注意这她的反应。

    "是我?"凌珞希皱起双眉,"什么是我?"

    黑泽宇蹲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刚才不是你向她献礼吗?是你的礼物弄伤了她的眼睛。"

    说着,他的视线还瞟向不远处那只停在地上的盒子。

    顺着他的视线,凌珞希虚弱的看过去,先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回到她的脑海中,她的脸色也因为过多的记忆而愈发的惨白。

    "不……不是我……不是"

    大厅里再次回荡着众人的呼声,只是这次不是欢呼声,而是众人愤怒的吼声,几乎所有人都在恶狠狠的瞪着凌珞希,好像要食其肉削其骨似的。

    一名身材壮硕不已的男人走了出来,大步的走到台阶上。

    "魔尊,是这个女人想要还魔后,绝对不能放过她!"

    凌珞希连忙摇头:"不,我没有。"

    男人倏地回头瞪着她:"你刚才向魔后献礼,就是这个礼物让魔后受伤,大厅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吗?你这个恶女人,竟然想杀害魔后。"

    "我没有!"

    凌珞希着急的吼道,又一口鲜血吐出,彻底染红了她的衣襟。

    黑泽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只有双眉越敛越紧。

    "宇,我没有,"凌珞希着急的抓住他的衣袖,"我没有要伤害她,我为什么要去伤害她?"

    "当然是因为豹王,"那名男子不屑的睥睨着她,"你嫉妒魔后能够得到豹王的心系,所以嫉妒生恨,就想杀了魔后"

    他的声音在黑泽宇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只能用眼神狠狠的瞪着凌珞希。

    其他魔界的人也随着他的说法大声附和起来,倾颜着急的想要站出来,可是被宿赫拉住了手,后者对她摇了摇头,她才跺了下脚,忍住了。

    言承墨看着越来越愤怒的众人,大声辩解:"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怎么不会”

    “刚才的事情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

    众人的反驳声也越来越气愤,言承墨还想辩解,可是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无力,毕竟刚才的事情是切实发生在每一个人面前。

    自始至终黑泽宇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凌珞希慌乱的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

    “魔尊,这个女人想要伤害魔后,一定不能放过她”

    一道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夜华身上。

    正在用法力为紫瑶疗伤的夜华淡淡的看了看众人,待紫瑶的眼中不再流血了,他才收了法力,吩咐人将她抬下去好好照料照顾,然后站起身凝视凌珞希片刻。

    “夫人,你为何要害我的妻子“

    凌珞希藉由言承墨的力道站起来,深吸口气:“我没有想害她。”

    夜华极冷的笑了笑:“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凌珞希轻咬着下唇,又看了看那个盒子:“我也不知道。”

    众人又开始不满的叫嚣,夜华抬了抬手,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他的视落在黑泽宇身上:“不知道豹王对此事有何看法?对于这件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话音刚落,所有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黑泽宇。

    黑泽宇看了看凌珞希,只见她嘴角的血迹在她苍白脸色的映衬下,显得非常刺眼。

    他双手背在身后,挑了挑眉:“事情发生的经过大家都看到了,她不是傻子,居然做出如此的傻事,就将她交予魔尊处置了。”

    “泽宇,你怎么可以……”

    言承墨立刻按捺不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凌珞希脚步踉跄了一下,脸色更是毫无血色,直直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于他的回答,夜华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凌厉,立刻恢复如常,他状似为难的叹了口气看着众人。

    “这件事本尊需要好好考虑考虑,来人,先将她压入地牢。”

    话音刚落,就有魔界侍卫上前走到凌珞希身边。

    见状,言承墨立刻戒备的看着他们:“你们谁敢动手?”

    凌珞希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缓缓的走到黑泽宇面前,静静的凝视着她。

    “你……不相信我?”



 第九十三章 判处

    黑泽宇微眯着双目注视着面前平静的容颜,大手捧住她的脸颊。

    "随他们去吧。"

    沉默许久,凌珞希嘴角荡起一抹娇美的笑容:"好。"

    转过身她朝那两名侍卫走去:"走吧。"

    "珞珞"言承墨抓住她的胳膊,"不要跟他们去,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承墨,"凌珞希拉下他的手,"不过不需要。"

    不待言承墨再说什么,她已经迈步朝大厅外走去,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言承墨悬空的手握了握,掌心只有一片虚无。

    黑泽宇没有看她,高大的身影如僵硬的树般站立着

    ****************

    客房内。

    倾颜一边啃着指甲,一边来回的踱着步,秀气的双眉紧紧的拧在一起。

    宿赫的眼睛都被她来来回回的晃晕了,直接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不要再走了,地板都不要被你磨出一道痕迹了。"

    倾颜倏地抬起头,紧紧的盯着他:"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小希希不可能伤害紫瑶的。"

    宿赫长长的叹了口气:"刚才那种情况,你说多了只会害了她。"

    "为什么?"倾颜困惑的看着他,"怎么会害了她呢?"

    "这件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紫瑶又是黑泽宇追逐了千年的人,于动机,凌珞希有,这点就足以让众人死死的认定她是凶手,即使可能有什么缘故,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并不会多想,即使想到也不会说出来,毕竟这个缘故不一定存在,她伤了魔后却是不铮的事实。"

    "可是"

    不待她说完,宿赫用手指按住了她的双唇:"你是天后,紫瑶本是我天界之人,此番前来观礼的还有不少天界的人,上次你寿宴的时候,本来就有不少人对凌珞希有微词,如果你再为她辩解的话,那么攻击她的就不会只有魔界的人了。"

    倾颜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那该怎么办,魔尊会不会伤害小希希?"

    宿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放心,我想这也是魔尊乐于见到的。"

    倾颜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宿赫淡淡的笑道:"看看就知道了。"

    *****************

    言承墨冷冷的注视着凉亭中那道身着黑袍的身影,踩着重重的脚步走了过去。

    "这件事虽然不在你的意料之内,但也是你乐见其成的吧。"

    对于他的嘲讽,黑泽宇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言承墨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发出咯吱吱的声响,突然发现,面对这位好友,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也无力再说什么了。

    紧抿双唇,他转身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又停住了脚步。

    “宇,这件事过后,不过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带珞珞走。”

    黑泽宇依然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亭外的哪个湖,身形也没有任何移动,唯一泄露他内心的只有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

    幽暗的地牢中,潮湿不已,偶尔有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发出呜咽的声音,仿佛有人在低低的哭泣,带着几分清凉,几分悚然。

    凌珞希双腿抱膝坐在角落里,头无力的枕在膝盖上,胸口的伤偶尔还会翻滚下。

    深吸口气,她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除了昏暗还是昏暗,她已经孤孤单单的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了?有……三天了吧?

    她不知道时间,因为地牢里面是看不到光的,她无法根据晨昏来判断日子,只能根据侍卫送来的饭菜的时间估计。

    这三天来,除了送菜的侍卫,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她面前,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脚,脑子如三天来一样,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虚无的发着呆。

    “哗啦啦……”

    一阵锁链声响起,难道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吗?但是……她感觉距离上次送饭好像过了没多长时间啊!

    在她还暗自疑惑的时候,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几道人影走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是夜明珠刺眼的光芒。

    她连忙闭上眼睛,许久,才一点一点的睁开。

    夜华。

    坐在她的正对面,好整以暇看着她的人是夜华,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是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急切。

    缓缓的移动目光,依次又看到了倾颜、宿赫……和黑泽宇。

    看到黑泽宇,她不由的想勾起嘴角,却发现现在连这个动作做起来都那么的无力。

    倾颜双手紧紧的拧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自己不上前将她立刻带走。

    夜华看了看他们,最后目光落在凌珞希身上。

    “夫人可知,我妻子的眼睛瞎了。”

    凌珞希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她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眼睛望着他。

    对上她的目光,夜华突然感到喉咙一滞,脑中飞快的闪过一道什么,长长的吐出气,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将那模糊的影像甩出脑外。

    “夫人,本尊向来信奉一报还一报,不过你是豹王是侍妾,因为爱夫心切,才出此下策,此次事件本尊也不想过于计较,只要用你的眼睛为我的妻子治疗就可以了……”



 第九十四章 判处(下)

    地牢又恢复先前的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凌珞希静静的看着夜华,脸上没有一丝惧色,有的只是浓浓的嘲讽。

    "魔尊的意思是要我的眼睛吗?"

    对于她的反应,夜华挑了挑眉:"是你伤了我妻子的眼睛不是吗?"

    凌珞希摇了摇头:"不是我伤的。"

    夜华大笑,笑声难掩嘲弄:"夫人,那天在我的婚礼上,所有人都看到了是你奉上的礼物伤了我妻子的眼睛,夫人还想抵赖吗?"

    凌珞希双手撑着墙,缓缓的站起来,这样坐在地上与他说话,会让她感觉自己处于劣势。

    "如果我真的想要伤害她的话,又怎么会选择众目睽睽之下?"

    凌珞希探究的看了他片刻,意味深长的笑了。

    看到她的笑容,夜华感到一阵烦躁,她的眼神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双眉不由的紧拧起来,深吸口气,他转头看向黑泽宇。

    "不知道豹王觉得本尊的决定如何?"

    黑泽宇淡淡的回视着他,除了刚刚走进牢房那一刻,他看了凌珞希一眼,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再给过她任何眼神。

    "就按魔尊的意思吧。"

    夜华双眼微眯,眼中快速的闪过的一道愤懑,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似的,紧抿双唇,不再说话了。

    倾颜难以置信的看着黑泽宇,再也顾不得宿赫的劝告,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跳脚。

    "黑泽宇,他要挖小希希的眼睛啊,小希希是你的妻子,你不但不救她,竟然还负荷他的话,你……你……你太可恶了。"

    她的脸色因为气愤涨得通红,宿赫凝着表情将她拉入怀中。

    相对于她的愤怒,凌珞希反而笑得愈发灿烂,她慢慢的走到黑泽宇面前,微歪着螓首看着他。

    "如果受伤的人不是紫瑶仙子,你会同意魔尊的决定吗?"

    黑泽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

    陌生人也不过如此吧,可是他却是她的丈夫,寄予了她所有希望的丈夫,给她的答案却是如此这般。

    深吸口气,她回头看向夜华:"好,你按你说的办吧。"

    倾颜脸色大变,冲过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小希希,不可以的。"

    凌珞希笑容未变的看着她:"不可以?我能拒绝吗?紫瑶仙子的丈夫,我的丈夫都要我的眼睛。"

    "不怕的,你还有我,"倾颜双手张开护在她前面,转身看着夜华,"我绝对不同意你动她的眼睛,你们谁要敢动她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宿赫虽知她的做法不太合适,但是却没有出口阻止,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说什么,倾颜都是听不进去的。

    “倾颜,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倾颜就回头惊讶的看着她:“小希希……”

    凌珞希笑着对她摇摇头,然后目光转向夜华:“不知道魔尊打算什么时候取我的眼睛呢?”

    夜华脸上再无半丝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鸷,许久,他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好,好,面对失去眼睛,夫人面色不改,真是好胆识,既然夫人已经答应,那就现在吧,来人,带夫人去魔后的房间。”

    说完,他瞟了黑泽宇一眼,后者只是半合着双眸站在原地,不要说动作,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分。

    夜华还想说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冷冷一笑,他甩袖走出了地牢,接着立刻又几名侍卫来到凌珞希面前,要将她押解出地牢。

    凌珞希目不转睛的凝视黑泽宇片刻,然后在他回避是视线下走出了地牢

    凌珞希奇怪的看着周围的景物,她本以为紫瑶仙子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夜华那座豪华的宫殿中,没想到竟然是在宫殿后面的山峰之上。

    房门被打开了,迟疑了下,凌珞希抬脚走了进去,接着身后的房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了。

    没有去理会关门声,她的注意力全被正对着她的女人吸引了,女人眼上蒙着白布,直挺挺的走在那里,虽然看不清的她的表情,但是凌珞希能感觉出她在紧张。

    紫瑶仙子

    看到她,凌珞希心头颤了一下,此时多了层白布的阻隔,她的角色容貌被挡住了,浑身散发着无助柔弱的气息,惹人怜爱。

    “夫人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凌珞希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夜华,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紫瑶,可是那个盒子从自己手中送出确实不争的事实。

    这次房间里的人除了黑泽宇和宿赫夫妇歪,慕天也陪在紫瑶身边,直到她出现,慕天轻轻的对她颔首,在他的脸上,她找不到任何的憎恨和埋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淡漠。

    夜华是视线来回的黑泽宇和她身上游移着,片刻,他扬起手。

    “既然夫人已经来了,那么就开始吧。”

    他的手刚放下,从里屋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朝夜华躬身行礼之后,就径直的朝凌珞希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之后,将她打量一番。

    “夫人,我要取眼睛了。”

    老者右手指尖闪着寒光像她伸过来



 第九十五章 烈风受伤

    "啪!"

    凌珞希一把挥掉老者伸过来的手,手掌因为擦过那抹寒光,掌心顿时出现一道伤痕,鲜血立刻滑下,转过头紧紧的锁住黑泽宇,脸上笑容已不复存在。

    "挖出我的眼睛,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黑泽宇看着她染红的手,双眉轻轻皱起来,但还是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都没有听到他的答案,眼中溢满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宣泄不出。

    "好,好,黑泽宇,真好。"

    脚步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视线依然停留在黑泽宇身上,胡乱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她倔强的看着他。

    "我没有伤害紫瑶仙子,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你不相信我,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可以,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的信任对我来说是什么,可是你连最后的奢望也不给我。"

    泪水再次蒙上双眼,她抓起袖子再次的擦去。

    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她摇了摇头:"你把我的爱情踩在了脚底下,我又为什么要为了你的爱情献出我的眼睛?"

    扫了眼房间中的人,她脚步还在不停的往后退。

    "我没有要伤害紫瑶仙子,所以我不会付出任何代价,"她又急急往后退了几步,高声叫道,"烈风!"

    话音刚落,烈风的身影嘭的一声出现在办公中,他朝众人怒吼了一声,然后用尾巴卷起凌珞希放到脊背上,接着撞破房门冲了出去。

    凌珞希紧紧的揽住烈风的脖子,回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所有人的表情都惊讶不已,收回视线,她的头枕在了烈风的脊背上,不想再去看身后的那些人。

    夜华表情一凛,双手结印,口中念头咒语,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接着就将烈风和凌珞希罩在其中。

    巨网将他们罩住之后,越收越紧,烈风不停的发出哀鸣声。

    "缚天网?"倾颜惊呼一声,惊讶的看着夜华,"缚天网怎么会在你手里?"

    缚天网,连天都能缚住,更不用说天下万物,一旦撒出缚天网,万物难逃,没想到消失了将近万年的缚天网竟然会在魔尊手中。

    夜华没有理会他,口中再次念头咒语,一道闪电劈下,直直的劈在烈风身上,烈风发出一声哀嚎,接着再无任何力气,直直的从半空中坠落至地上。

    凌珞希也跟在跌落至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担忧的看着烈风口吐鲜血,虚弱的趴在地上,眼神也开始涣散。

    "烈风,烈风……"

    听到她的呼唤,烈风只是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呜咽,却连给她一个眼神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不,烈风"

    烈风不会有事的,那天在天界它不是力挫了很多仙人吗,连众仙人都对他没有办法,一个魔尊又怎么能夺它性命,不会的……

颤抖的手抚上烈风的头颅,她轻声的呼唤:“烈风,烈风……”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烈风才将头缓缓的抬起些许,接着就无力的靠在她腿边,发出低低的唔唔声,似乎在安慰她,又或者在寻求她的安抚。

    掌下的的温度在逐渐的降低,呜咽声也在慢慢的消失,凌珞希双目圆睁,紧紧的盯着它,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不要,不要这么残忍,烈风不能有事

    抱起烈风沉重的头颅,她抬起头狠狠的瞪向夜华:“如果烈风有事的话,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

    对上她的眼神,夜华不由的觉得心头一紧,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在他胸口撞了一下,让他几乎都要放过她了,但是……只是几乎,他不能放手,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不能放手,他必须做下去,马上……马上他就可以知道他想要的事情了。

    不敢再看她是眼神,他心中一乱,再次结印发动咒语,打算再次引来闪电,彻底送掉烈风的性命,断掉她能离开的方式,可是没等他念完咒语,一股肃杀的力道向他袭来,他连忙迎上,对上了黑泽宇冰冷的目光。

    “够了,说说你的要求吧!”黑泽宇全身迸发着慑人的肃杀气息,“你到底想要什么?”

    夜华凝视他片刻,接着弯起双唇,似乎松了口气,他终于问出来了。

    “我要回复我妻子的眼睛。”

    金黄色的眸子发出妖异的光芒,他脸色的杀气越来越重:“挖掉她的双眼是不可能的。”

    夜华挑挑眉:“哦?是吗?那么除了这个办法,豹王还有其他主意吗?”

    黑泽宇冷笑:“魔尊有办法不是吗?”

    再次沉默。

    好一会儿,夜华的视线瞟向凌珞希:“云珠,她体内的云珠可以。”

    闻言,黑泽宇身子矗地收紧:“我不会让你动她的。”

    夜华探究的看了他片刻,接着仰头大笑,许久才止住笑声:“豹王啊豹王,本尊差点就被你骗了,你放心,我不会杀她,只需要她乖乖的走进室内,我自然会让她体内的云珠发挥作用。”

    黑泽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乎在考量他所说的真实性,接着他放下抵住夜华死穴的手,转身朝凌珞希走去。

    刚才她极具恨意的一眼,几乎让他的理智消失殆尽,但是他有他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即使承载着她的恨。

    走到凌珞希身边,夜华已经施咒收回了缚天网,凌珞希抱着虚弱到极点的烈风,愣愣的看了某一点。

    黑泽宇轻握住她的肩膀,蹲下身子:“珞珞……”

    听到他的声音,凌珞希缓缓的转过头,怔楞的凝视他片刻后,松开烈风,然后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用力的咬住



 第九十六章 承受

    "把手放在上面。"

    凌珞希看着面前好像水晶球的东西,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对她发号施令的夜华。

    "你为了什么?"

    夜华挑挑眉,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凌珞希冷冷一笑:"云珠,又是云珠,自从我来到你们这个莫名其妙的环境里之后,好像总是离不开云珠两个字,殷离为了得到云珠,绑架了我两次,甚至想在我身上下不死咒,为的就是救他的妻子,黑泽宇……"

    她瞟了眼不远的黑泽宇,深吸口气:"黑泽宇是为了紫瑶仙子取得云珠,那么你呢?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你又是为了什么,也是女人吗?"

    夜华若有所思的注视她片刻,邪魅的笑着:"我不就是为了我的妻子吗?我想救我妻子的眼睛。"

    "不是,这只是你表面的理由,"凌珞希摇摇头,"让你挂念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夜华脸色微变,紧抿双唇瞪了她许久,然后抓住她的手按在了水晶球上:"你的话太多了,你该做的事情是这个。"

    冰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凌珞希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想要抽回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黏在上面了似的,无法移动半分。

    看到她抗拒的模样,夜华冷声说道:"不要忘了你那条宠物还在缚天网中。"

    凌珞希立刻停止了动作,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烈风还在缚天网中,黑泽宇把她带开之后,为了防止万一,夜华又用缚天网罩住了烈风,让它再也无法施展半分法力。束者收之,现在除了夜华之外,没有人能够解开缚天网。

    看出她的担忧,倾颜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照顾烈风,让它的生命力不要那样慢慢的流失。

    看着对面不远处缠着白布的紫瑶仙子,凌珞希淡淡的说道:"开始吧。"

    虽然她一直没有回头,但是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让她无法无视,仿佛能够烫伤她的背。

    黑泽宇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不停的往外翻滚着恐惧,还有她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右手传来阵阵疼痛,他低头看着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是个小巧的牙形,是她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在她咬住他的时候,眼神是极恨的,让他心颤,这样小的伤口,他可以让法力恢复的,可是他不愿。

    用力甩甩头,他将那股不适感甩出脑外,没事的,过了今天,她还是她,不会改变。

    夜华动了动手指,在他们周围布下了结界,然后右手抵在凌珞希的背上,开始施法。

    一股热流从他的掌心穿透凌珞希的身体,最终停留在水晶球上,将水晶球层层包裹,幻化成绚烂色彩。

    刚开始热度还能忍受,可是不一会儿,他掌心的温度已经足以将她烫伤了,她感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的,疯狂的在四肢百骸流串着,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痛楚开始由胸口处蔓延,一种从未有过的充盈感觉自胸口散开,膨胀,然后是……痛楚。

    热度越来越高,胸口的胀痛越来越厉害,包裹着水晶球的那团色彩也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如同一个屏幕似的,里面出现了一些风景人物。

    凌珞希努力的睁开双眼看着,那些风景人物在快色的变化着,让她眼花缭乱,一幅又一幅,一幕又一幕,屏幕上的人物不停的变换着服装,发型,似乎是从远古开始的随着画面不停的变化,凌珞希感到自己的身体就要炸开了,满身剧烈的痛楚让她再也忍不住的叫出声来,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她是痛楚的,可是夜华却是兴奋的,看着一幅幅的画面在眼前划过,他的表情越来越激动,双眸绽放着异彩。

    “快了……快了……”

    双目紧紧的盯着画面,好像恨不得能置身其中似的,透着难掩的急切与期待。

    凌珞希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也看不到任何画面了,唯一充斥着她所有感官的只有痛楚,让她恨不得死去的痛楚,叫声也愈发的凄惨。

    听到她的叫喊声,黑泽宇脸色大变,急忙就想冲过去阻止夜华就像施法,可是却被他的结界挡在外面。

    他的法力虽然不弱,但是夜华比较是四界之首中是其中一个,同样,他布下的结界也是难以打破的。

    黑泽宇不停的对结界施着法术,可是他最多能让结界凹陷一下,却无法打破,听着凌珞希越来越凄惨的声音,他施法也变得毫无章法起来,可是结界依然毫无动静。

    “没用的,这个结界集结了魔尊的全纯法力,即使的大帝,一时半刻也难以打破。”

    淡淡是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对上了慕天波澜不惊的表情。

    没用理会他说什么,黑泽宇大声吼道:“跟我一起施法打破它。”

    慕天没用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这是天意,你我都不该强求的。”

    闻言,黑泽宇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襟:“你在说什么,什么天意,什么强求,你不是认识珞珞吗?你不是很关心她吗?现在她正在承受着痛楚,难道你可以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

    慕天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难解的目光,接着就消失不见,依然是那副平和的表情。

    “这是她应承受的劫数,无法改变。”看到黑泽宇还想动怒,他轻叹口气,“她承受的这一切不也是豹王一手促成的吗?”



 第九十七章 崩裂

    黑泽宇紧抿双唇,不再言语,径自的转身走回结界处,继续对结界施法。

    慕天一言不发的看着结界中承受巨大的痛楚的凌珞希,手指不由的动了动,最终他双手结印,心中默念清心咒。

    劫数,一切都是劫数。

    夜华毫不在乎结界外面的事情,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一幅幅的画面吸引了,眼神熠熠生辉。

    "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名英姿飒爽,身穿铠甲的女子,冷酷的眼神似乎在看着远方。

    看到画面上的女子,夜华的表情也陷入激狂,目光紧紧的锁住女子的容颜。

    突然画面一晃,所有的景象都开始变的模糊起来,他一惊,脸色大变,阴鸷的看向凌珞希。

    凌珞希似乎再无半点力气,整个人跪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

    "还有一点,再有一点就可以了,"夜华低喃着,加大了法力,掌心处的光芒愈发明亮了,重重的朝凌珞希背上一击,"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看到凌珞希跌倒在地,黑泽宇心头倏地一紧,施法的速度和力度也越来越大了,他不知道夜华在做什么,但是他非常明白夜华并没有在医治紫瑶仙子的眼睛。

    画面稍稍清晰了一下,再次陷入模糊,所有的景象都慢慢的消失了。

    "不,不!"

    夜华怒吼着,抓起凌珞希想要再次施法,可是当他看到她鲜血不断的从他眼睛,鼻子和嘴巴处流出,动作顿时僵住了。

    沉默片刻,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然后将凌珞希推开,毫不在乎她重重跌落地上。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找到她了,怎么可以,他苦苦寻找了这么久,难道老天还不肯满足他的心愿吗?

    即使夜华已经不对她施法了,但是身体还是剧痛无比,凌珞希感到自己脸上流满了腥甜的液体,可是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珞珞!"

    看着她如同破碎的娃娃般,无力的倒在地上,黑泽宇大叫着她的名字,胸口一阵疼痛蔓延开来,接着他一挥手,一道金黄色的亮光划过,接着是清脆的哗啦声,结界应声而破。

    他快速的冲到凌珞希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握住她的手,藉此通过法力为她注入生命力。

    凌珞希吃力的微微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一个字也说不出,软软的靠在他的怀中。

    夜华犹自陷入愿望无法实现的漩涡中,口中依然喃喃自语。

    “轰”的一声巨响,那颗水晶球突然炸开,整个地面跟着震动起来,而且震动越来越剧烈,不一会儿地面上就出现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缝,房间中的所有东西都因为震动掉落在地上,然后又滚入裂缝中,裂缝深幽昏暗,不可见底,从底部传来阵阵类似咆哮的声音。

    黑泽宇双眉紧拧,抱起凌珞希在地面上跳跃着。

    夜华也怔愣中回过神来,快速的看了周围一眼,然后也不停的在裂缝不断扩大的地面上跳跃着。

    突然有石头从天而将,不停的砸向他们。

    看着越来越多的石头砸落,黑泽宇和夜华同时施法,想在周身布下结界,可是念动咒语之后却发现,两人谁也施展不出任何法力。

    夜华一边躲着石头,一边难以置信的不停的施法,可是始终都没有任何作用。

    倏地,他的视线落在水晶球的碎片上,淡淡的看了一眼抱着凌珞希躲避石头的黑泽宇。

    “在这里一切法术都没有用了,魔球的碎片会吸收所有的法力。”黑泽宇一怔,停止了施法,两手紧紧的抱住了凌珞希,原来刚才那个水晶球就是魔界至宝魔球,随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再想着以法术躲避攻击,而是靠灵活的移动身形。

    就在黑泽宇打算纵身越出房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凌乱的地面上那道白色无助的身影,动作顿时僵住了。

    失去双眼的紫瑶仙子双手抱住肩膀,蜷缩在一块突出的地面上,虽然白布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是颤抖的双唇泄露了她的紧张,无法施展法术,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个无法视物的 普通女子。

    又有一块稍大的石头朝她飞去,凭借双耳捕捉到的声音,她仓皇的躲开,但是锋利的世间还是擦过她的肩膀,留下一道血痕,尽管手臂疼痛不已,双眼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可是她倔强的不肯发 出任何求救的声音,只是笨拙的躲避着一块又一块袭向她的石头。

    黑泽宇冷冷的看向慕天刚才所在的地方,却发现房间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踪迹,偌大零落的房间中只剩下了他和凌珞希,夜华还有紫瑶仙子四个人。

    夜华仿佛没有看到他这位刚过门的妻子似的,径直的朝门口跃去,不去在乎他眼盲的妻子该去如何脱身。

    黑泽宇低咒一声,急急的朝紫瑶仙子冲过去,在一块巨大的石头撞上她之前,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离开来。

    闻到熟悉的气息,紫瑶仙子轻颤喘息:“宇……”接着双臂紧 紧的揽住了他的脖颈:“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抛下我的。”黑泽宇低头看了她 一眼,没有说话,揽着她和凌珞希在震动的地面上跳跃着,躲避着一块又一块砸向他们的石头……



 第九十八章 抉择

    没有了法力,即使黑泽宇功夫再好,但是毕竟体力有限,再加上先前他拼劲全力的破坏结界,体力已经大大下降了,现在揽着凌珞希和紫瑶,不停的躲避着砸向她们的石头,已经是颇为费力。

    慢慢的扬起眼帘,凌珞希模糊的看着他紧抿的双唇,额头挂满的汗珠,耳边是他重重的喘息声。

    她听到夜华刚才说的了,现在他们已经无法施法。

    无法施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负载着她们两人,应该十分吃力吧。

    突然黑泽宇脚步踉跄了下,加上地面剧烈的震动,他一时无法站稳,看着迎面袭来的石块,他快速的倒退几步,突然脚步悬空,他暗叫一声不好,身子已经直直的朝下跌去,在裂缝中快速的下落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稳住心神,他手腕微微使力,一条银鞭从他的袖子中飞出,然后缠绕在一块稍突出的岩块上,猛的一股力道,阻止了他们的下坠,三人只靠一条银鞭悬挂在裂缝中央。

    停止了下落,黑泽宇松了口气,抬起头观察着现在的情况,刚一抬头,一块石头就直直的朝他们砸过来,右脚用力的瞪了裂缝的崖面,三人晃动起来,才躲过了石头的袭击,可是依然有石头不停的从上面的裂缝掉落下来,有几块小的石头还砸落在他们身上,三人都多多少少挂了彩。

    银鞭拴住的石块也掉落些许石沫,迷了他们的眼睛。

    黑泽宇摇了摇头,待眼睛再次视物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如果想要三个人同时上前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的双臂里都有人,根本无法使力,那个突出的石块也在一点一点的碎落,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三人都必定葬在无底裂缝下,除非----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两个女人,除非他先带着一个上去,再来救另外一个。

    心头轻颤着,他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目,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手腕再次使力,银鞭一分为二,他将凌珞希向上抛起,然后甩起银鞭缠住她的腰际,接着迅速的握住另一条银鞭。

    凌珞希软软的挂在银鞭下,身子紧贴在崖面上,至少这样可以减少石块的撞击。

    黑泽宇凝视着她无神的模样,轻喃:"珞珞,等我。"

    握住银鞭刚要使力冲上去,衣袖突然被人拽住了,他转头对上了凌珞希有些茫然的视线。

    "珞珞"

    凌珞希没有说话,只是透过血迹干涸的双眼静静的看着他,紧紧的握着他的衣袖。

    她的眼神很平静,可是对上她的视线,黑泽宇却感到心头仿佛有一把大锤在狠狠的撞击着,突然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哗啦啦"

    又有一些石块掉落下来,他用身体护住她,承受了几个较大石块的撞击,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珞珞,我马上回来救你。"说完挣脱她的手,握住银鞭,趁着力道一纵越出了裂缝。

    凌珞希看着空荡荡的手,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划出,顺着裂缝往下滴落,一直低落,毫无声息……

    地面上,黑泽宇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已经快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了,他必须快些将带出去,珞珞……还在裂缝下等着他。

    拼着全力,他揽住紫瑶穿过一个个砸落的石块,在地面上跳跃着,两人终于冲出了屋外,仅仅隔着一扇门,在他冲出房间的那一刹那,法力回到了身上,一门内外,天差地别,门外虽然有些震动,但是却没有太大的影响,门内却已经沟壑万千。

    看着站在外面的夜华,他将紫瑶一把推入他的怀中,然后转身再次朝房间里冲去,也是在他冲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法力再次消失。

    看准那道裂缝,他纵身越过去,突然地面震动的又厉害了许多,地面上的裂缝又多了些许,他也几乎站不住脚,可是却阻挡不了他冲过去的步伐。

    “不!”他大吼一声,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脚步也不由的加快许多,双眼紧紧的盯着那条在慢慢合上的裂缝。

    不,不行,珞珞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

    “珞珞!”他大吼着,一块石头朝他飞来,他没有躲开,而是硬生生的撞了上去,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可是依然没有阻止他冲过去的步伐,可是……

    即使这样,他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裂缝还在合并着,只有两臂宽了,一臂宽了,快要合上了……

    “不要…… ”看着自己距裂缝的距离,他好像第一次明白了咫尺天涯的意思。

    就在裂缝合上的那一瞬间,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直直的撞破未合上的裂缝,冲了下去,转眼间又冲了上来,在他冲出的那一瞬间,裂缝“咚”的一声合上了。

    看着那条合上的裂缝,黑泽宇感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了,重重的跪在地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地方,毫不在乎砸落在他身上的石块。

    珞珞……

    “哈哈 哈哈…… ”一阵狂笑声传来,“黑泽宇,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失败的时候。”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黑泽宇连忙抬起头,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同样身穿黑袍的男子,在他怀中,是已经昏迷的凌珞希……



 第九十九章 不用等待

    男子一身黑袍,黑的发,黑的眼睛,脸形瘦削,鹰钩鼻,显得极为冷酷刻薄,他一手揽着凌珞希,阴鸷的双眸嘲弄的看着黑泽宇。

    "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天劫吗?"

    黑泽宇紧紧的盯着男人右手上的长剑,薄唇吐出几个字:"放开她!"

    "放开她?"男子挑了挑眉,"不,不,不,放开她还有什么意思?"

    不待黑泽宇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男人已经纵身朝他冲过来,锐利的剑锋在空中划下一道银弧。

    黑泽宇利落的转身,躲过了男子的致命一击,接着翻手一鞭甩过去袭向男子。

    面对直逼他面门的银鞭,男子没有任何闪躲,只是轻笑着,一把提起凌珞希挡在了自己面前。

    黑泽宇心中一惊,连忙挥手,在银鞭击中凌珞希之前,硬生生的甩到了一边。

    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男子嘿嘿一笑,再次握住剑刺向黑泽宇,不停的和他周旋着。

    在这个房间中,地面还在剧烈的震动着,不断的有石块落下,两人也都无法使出法力,只能用功夫攻击着对方。

    虽然两人的功夫不相上下,可是男子挥剑毫无顾忌,黑泽宇却是束手束脚,凌珞希对男子来说是挡箭牌,对黑泽宇来说则是一道枷锁。

    每次当黑泽宇看准男子的漏洞,挥鞭袭过去的时候,无法躲避的男子总是一把拉过凌珞希挡在身前,逼的他硬生生的甩开气势如虹的鞭子,几次下来,黑泽宇不但没有伤到男子,还因为几次中途使力改变鞭子的方向,遭到反噬,身上已受不少创伤,更不要说男子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留下的剑伤了。

    看着大腿被刺了一剑跪倒在地的黑泽宇,男子的表情得意极了:"看来你这个天劫真的很好用啊,黑泽宇,你越来越不像妖了,谁能想到一向残忍冷酷的黑泽宇竟然会因为女人畏首畏尾,既然她是天劫,今天我就要让你死在你的天劫下。"

    说完,不在乎砸落的越来越多的石块,男子的剑法更加凌厉,招招毙命。

    双目紧锁着凌珞希,黑泽宇有些吃力的躲着,身上时不时的挨上一剑。

    "哈哈,黑泽宇,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死在我的剑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仿佛已经握住了黑泽宇的命,男子笑的极为猖狂,笑声在这个凌乱的空间里回荡着。

    笑声如魔音一般穿入黑泽宇的脑海中,看着他仰天大笑的模样,黑泽宇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前的画面突然一变,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男子也是如此猖狂的笑着,周围只有一种颜色,血的鲜红,大片大片的红,脸上,手上,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

    周围全是熟悉的人,可是任凭他怎么呼喊,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唯一的回应就是男子的笑声,盛满了嗜血的味道。

    用力的甩了甩头,将脑中那股压抑的图像甩出脑外,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他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已染上一抹激狂。

    他,不能死,他,必须活下来,必须活下来。

    微眯起双眸,他静静的看着已陷入昏迷状态的凌珞希,嘴角淡淡的勾起,笑容里多了一抹决绝。

    看到他这个表情,男子一怔,心头涌上一阵不安,双眉一敛,他又握住剑狠狠的朝他刺过来。

    面对男人不留余地的攻击,黑泽宇冷冷的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在男子快要接近他的时候,右手飞快的甩开银鞭,直直的挥向男子,凌厉的气势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声音。

    男子脸色大变,一把扯过凌珞希,想要故技重施,嘴角噙着嘲弄的笑,可是他的笑容没有维持太久,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声音好像瞬间都消失了。

    男子惊讶的缓缓的低下头,怔怔的看着他身前的凌珞希,看着她胸前的那根长鞭,在她胸口炫开一朵红艳的血花。

    银鞭穿透她的胸膛,没入他的胸口之内。

    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男子忍住胸口的剧痛,双脚猛的蹬地,硬生生的离开贯穿他身体的银鞭,接着重重的跌倒在地。

    捂住伤口,男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上依然挂着嘲讽的笑容,他刚要说什么,地面又是一阵剧烈震动,站在裂缝边上的他站立不稳,直直的朝裂缝中跌去。

    “不--”一声长长的不甘从裂缝中传来,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可是关于他的一切,黑泽宇已经毫不在乎了,在他面前,在他眼中,只有面前的她。

    长长的银鞭,一端握在他的手中,一端……在她胸中。

    “咳--”凌珞希轻咳一声,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吃力的抬起头,她无意识的勾着嘴角。

    “我一直……在赌,赌你……会不会杀我,今天……你……终于动手了…… ”

    黑泽宇一怔,喉中一阵涩然:“你……什么意思?”

    双唇轻颤:“……天劫…… ”

    黑泽宇身子微晃,双目紧紧锁住她:“你都知道?”

    “……都知道。”凌珞希静静的凝视着她,鲜血不断的从她口中流出,她的眼神更加涣散了,焦距中已经没有了他。

    “终于……不用再等了。”黑泽宇身子顿时僵硬无比,无法动弹。

    “珞珞!”一声怒吼传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言承墨冲过来狠狠的击上黑泽宇的后背,黑泽宇身子飞了起来,银鞭也随着他从凌珞希的胸口抽离。

    没有支撑,凌珞希身子缓缓的倒在地上……



 第一百章 墨痴

    "珞珞!"

    言承墨拥着怀中的身躯,感觉着她的体温在慢慢的下降着,看着她胸口那道伤痕,他不敢碰,浑身都在颤抖着。

    "珞珞"

    颤抖的手抓起衣袖,为她擦拭着嘴边的血迹。

    吃力的睁开眼睛,凌珞希用尽所有的力气为他绽放一抹温柔的笑。

    "承墨,带我去看蝴蝶好吗?蝶谷蝶谷一定很美"

    "好,好!"言承墨连忙点头,"我现在就带你回蝶谷,那里有好多好多的蝴蝶,它们总是围在一起跳舞,很美很美的舞蹈。"

    "恩,"凌珞希慢慢的闭上眼睛,"很美很美"

    螓首无力的倒在他的怀中,苍白的手也毫无知觉的垂在了地上。

    "珞珞"言承墨温柔的凝视着她的容颜,轻轻的拂过她的发,抚摸着她逐渐变得冰冷的脸颊,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们回蝶谷。"

    言承墨将她抱起,犹如抱着珍宝似的那般小心,转身朝门外走去。

    门口突然又涌进几道人影,急匆匆的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承墨,你……"小青怔愣的看着言承墨脸上的泪痕,视线缓慢的移到他怀中的凌珞希身上,双目圆睁,"夫人她……她……"

    言承墨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径直的抱着凌珞希向外走去,没有理会任何投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红玉紧紧的盯着凌珞希毫无血色的容颜,转头再看看跪倒在地的黑泽宇,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双唇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待言承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红玉立刻朝黑泽宇跑过去,然后将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他撑起来,吃力的躲避的砸落的石块。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道寒光吸引,她止住了脚步,轻皱双眉看着不远处地上的那把长剑,印象里在什么地方见过。

    倏地,她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剑看了好一会儿,再看看身旁的黑泽宇,轻叹了口气,继续扶着他朝外走去。

    一直在照顾烈风的倾颜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立刻站起身回头看去,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希希"看着言承墨怀中的人,她轻声的叫道,睫毛颤动着,她努力的笑着看向言承墨,"小希希她昏过去了吗?"

    言承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脚步不停的接着向前走。

    凌珞希垂下的手在从倾颜身侧擦过,倾颜感到了那种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

    “小希希,小希希!”她惊呼着,抬脚就要朝言承墨追去,可是一只健臂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

    宿赫按住她的肩膀,迟疑的说道:“不要打扰他们了。”倾颜回头看着他:“宿赫,小希希她……她……”宿赫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

    慕天缓缓的走过来,看着言承墨渐行渐远的背影,双眉轻敛:“露水之恩,以命相报,缘分尽了。”不远处夜华静 静的看着言承墨,不知为何,胸口沉重的无法呼吸……

    鲜草覆盖的小丘绵延不绝,上面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空中一道彩虹将最美的一刻展露出来,风儿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各种各样的蝴蝶飞舞在空中,只是此时它们似乎只是无意识的闪动着翅膀,围绕着那道身穿白衣的身影。

    男子拥了拥怀中的女子,指着面前涓涓流淌的溪水,轻轻的笑着。

    “珞珞,你看这条小溪漂亮吗?这是上古远祖创世的时候,为了粟母留下的泪水汇集而成,每当阳光照在上边,总是会反射出色彩斑斓的光芒,你看到了吗?所以每天这里都许多蝴蝶在这里起舞。”凌珞希一动不动的靠在他怀中,仿佛熟睡了一般。

    “珞珞,蝶谷很美对不对?我说过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你说你喜欢住在一个蝴蝶到处飞舞的山谷中,耳边总是能够听到溪水流淌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总是那片诱人的绿色,你希望的一切现在都在你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睛看看呢?难道你已经忘记你的话了吗?”

    言承墨轻皱双眉,一副了然的神情:“也许你真的已经忘记了,毕竟已经过了两千五百年了,这件事情太久了,可是……”他轻吻着凌珞希的额头,深深的凝视着她,“可是,我还记得,一直都记得,珞珞,原谅我,原谅我当时没有认出你,原谅我娶了别人,珞珞,待你再次转世的时候,我去找你好不好,再做我的妻子好不好?”他一遍遍的问着,问着永远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站在他身后的小青惊讶的睁大了双眸,凌珞希真的是……真的是言承墨要找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成了人了呢,不是说由妖变人要烟消云散的吗?为什么她还会活着?承墨不是说她不是吗?

    再也忍不住,她急走几步,来到言承墨身边,刚要开口问,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凌珞希毫无血色的容颜上时,顿时止住了。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问这种问题又有何用,看着言承墨一遍遍低喃的模样,她忍住心中的绞痛,紧咬下唇,慢慢的离开了……



 第一零一章 只剩虚无

    红玉静静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犹豫了许久,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抚摸着大地每一处,可是屋内却是一片黑暗。

    房间里飘着浓浓的酒气,黑泽宇斜斜的坐在雕花镂刻的木床边,握住手中的酒瓶,将瓶口送入口中,大口大口的饮起,不少酒从他的嘴边溢出,滴满衣襟,在他的脚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空空的酒瓶。

    用袖子胡乱的摸着嘴角,他缓缓的扬起眼帘,朝梳妆台看去。

    窈窕的身影坐在那里,梳着她及腰的长发。

    他最爱看她梳发的模样,那么妩媚,总是撩动的他激动不已,更爱她的那头青丝散在他手臂上的模样,更喜欢看她的青丝随着她情动的轻轻的摆动着。

    她转过身来,娇嗔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痴痴的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他心中一阵激动,不由的站起身来。

    她举起手中的眉笔,歪着头看着他:"要为我画眉吗?你知不知道夫妻之间的画眉之乐?"

    看着她手中晃动的每笔,他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接,可是一片虚无。

    他怔愣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快速的环顾着四周,这里只有昏暗,没有那抹能为他照亮一切的笑容。

    无力的坐在凳子上,他轻轻的抚摸着梳妆台,抚摸着她曾用过的眉笔,胭脂,梳子……

    动作顿住了,他静静的凝视那把躺在那里的梳子,将它握在手中,摘取上面挂着的几根发丝,这是她的,是她的发丝。

    双手紧紧的握住那几根发丝,放在了胸口的位置,那里离心脏最近。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她软软的身躯靠在他怀中,眨动着那双明媚的双眼,对他说喜欢,再也没有她端着热乎乎的糖醋鱼冲到他面前,让他一定要吃完,再也没有她会在为他按摩双肩的时候,偷偷亲吻她的头发,再也没有她会将他搂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对他说不怕,她会陪在他身边……

    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胸口剧烈的疼痛着,仿佛一把大手在用力的拧着,他低吟一声,身子缓缓的滑落至地上,右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衣服。

    "宇,如果我死了,你会心痛吗?"

    眼前似乎晃动着她苦涩的笑容。

    "宇,如果我死了,你会记挂着我吗?"

    她的眼中似乎晃动着晶莹。

    深吸口气,他用力的摇着头,不会,不会!

    他不会心痛,不会记挂,什么都不会,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一切都不会再改变,他不会为任何人心痛,不会记挂着任何人,他没有什么好心痛的,他活了下来,他度过天劫活了下来不是吗?从此之后他再也不会担心是很么天劫,再也不会担心什么时候命会不保,他是黑泽宇,是豹族之王,他很开心,因为他朝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他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紧捂着胸口,他拒绝听里面传来的声音,现在他很好,很好……

    痴痴的看着水晶棺中的令他眷恋的容颜,言承墨缓缓的收了手。

    将水晶棺悬在了小溪之前,他在水晶棺的外面布下结界,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看这里的风景,曾经她说过,她希望自己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凝视着她许久,直到天边最后一点光辉也隐在云朵后面,他才动了动酸痛的双脚,转身不舍的离去。

    房门处站着一个焦急的人影在等待着他,看到他出现之后,脸上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待他走近,小青轻笑着说道:“我煮了你最喜欢的汤圆,吃一些吧。”言承墨淡淡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越过她就朝房间走去。

    对于他的冷漠,小青心中酸涩,不过她还是努力的笑着,跟着他走了进去。

    “承墨,尝尝看嘛!”她将汤圆端至他面前,“这些汤圆都是我亲手做的,火候也是我亲自把关,你放心好了,一定非常的额好吃。”没有理会她的关心,言承墨径直的走到床边,和衣躺下,闭上眼睛不再说一句话。

    小青紧紧的握住了双拳,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他回来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可是这一个月来,他只会对着凌珞希说话,对于其他人一概不理,没有任何反应,在他眼中只有凌珞希,再也没有其他人。

    为什么他的眼中就不能有她的身影呢,凌珞希已经死了,为什么等了两千多年的她还抵不过一个死人,为什么?

    “承墨,你什么时候能够看我一眼呢?”没有反应。

    “既然不想看到我,为什么在王把我从冥界带回来的时候,你没有反对,为什么…… ”她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怔愣的看着突然从床上坐起的言承墨。

    “承墨,你……你怎么了?”言承墨凝视他片刻,嘴角慢慢的勾起:“……冥界。”说完, 他撩起袍子,大步的朝外走去,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欣喜。

    跟随了他两千多年,他的每一个反应她都知道为何,现在从他的眼神中,她读到了一种讯息,一种让她胆战心惊的讯息。

    “承墨!”她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里?”言承墨没有说话,甩开她的手继续向外走。

    “你要去冥界吗?”



 第一零二章 光幻

    言承墨身子微顿,没有回答她。

    小青快速的追上他,双手张开,挡在他的胸前。

    "我不会让你去冥界的。"

    轻皱双眉,言承墨面色有些凌厉的看着她:"让开。"

    "不,我绝对不会让的,"小青一脸坚定的看着他,"你明知道去冥界有多危险,冥司说过如果你敢踏入冥界半步,他绝不会放过你,当时你执意的要做妖,冥司已经愤怒之极了,如果现在你再冒然闯入冥界,你想他会怎么对付你。"

    言承墨不为所动,表情更加的不耐:"小青,我不想对你动手。"

    "我知道你想去冥界的地府找凌珞希的魂魄,可是她的魂魄不一定在那里啊,黑白无常拘魂只能在人间的边界等待离体的魂魄,可是三界众生不一样啊,一旦死去,就是元神全无,灰飞烟灭,所以黑白无常是不会出现在冥界之外的其他三界,凌珞希她死在了魔界,那是黑白无常无法靠近的地方,也是魂魄没有办法自由穿过的地方,所以凌珞希的魂魄不可能在冥界啊。"

    言承墨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胸口仿佛被重重的擂了一拳,两千五百年前的他,就是因为执念太深,被地府的阎王带到了冥司面前,也是因为他的执着,历尽五百年的焚身断骨之痛,只为化妖,五百年的时间,足够让他明白地府的一切,明白魂魄的归依,可是----

    如果珞珞的魂魄没有归依地府的话,那么她在哪里,岂不是要无依无靠的飘荡在着天地间,魂魄只是一抹虚无的形体,连鬼都算不上,更可况她待在不属于地府的魔界或者妖界,异界的气息早晚会吞尽她虚无的形体,让她彻底的灰飞烟灭。

    思及此,他心中的慌乱已经无法言明,如果凌珞希还能再次投胎的话,他还可以找到她,如果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凌珞希,那么他还有什么努力的目标。

    面色一凛,他一把推开小青,快速的朝外走去。

    小青一惊,连忙环住他的腰,泪眼婆娑:"你明知道凌珞希的魂魄不肯能在冥界,为什么还要去那里?"

    背后传来一阵濡湿,他僵直身子:"四界之内,只有冥司可以找到四界内离体的魂魄。"

    小青双目圆睁:"你……你想让冥司帮你找到凌珞希的魂魄。"

    "不错,我不能让她这么孤单的飘落在不属于她的异界,更不能让她灰飞烟灭,只有冥司可以找到她。"

    "不,承墨,你明知道你这次去冥司会怎么对你,为什么你还要"

    "只要珞珞能够不魂飞魄散,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冥司,小青,两千多年来,谢谢你的陪伴,谢谢。"

    他温柔而坚定的拉下她的手,抬脚朝着未知走去。

    看着他白色的衣袍在夜风中摇曳,小青无力的跪倒在地,水滴石穿,为什么她两千年的水竟然无法在他心中凿下一个印呢?

    走到小溪边,言承墨温柔的凝视着水晶棺中的人儿,展开一抹舒心的笑。

    “珞珞,我去求冥司寻找你的魂魄,也许等你能够再次成人的时候,四界已无言承墨,”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不过也好,忘记两千年前一切的痛,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吧。”再次深深的看着不舍的容颜,紧抿双唇,他转身离开。

    “轰--咚!”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仿佛平地的一记重雷,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言承墨大惊,连忙回头,看到原本平静宛如处子的小溪居然剧烈的翻滚起来,一丈多宽的水面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涡流十分迅速,悬在小溪上的水晶光也跟着震动了几下,然后也落入了漩涡中,慢慢的被卷入溪底。

    “不!”言承墨大吼,转身急速的朝小溪冲去。

    溪水很浅的,只及他的腰部,水晶棺不会有事。虽然这一切他都知道,可是如今在他面前的画面诡异极了,小溪不再是那条小溪,反而有种波涛汹涌的江河的感觉,仿佛水晶棺被漩涡吞入,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他刚冲到溪边,不待他施法,一道强光就从漩涡中心冲出来,重重的冲击着小溪岸边的一切,言承墨也因为强光的力道,倒退了好几步,在他有下一步反应之前,溪面的漩涡倏地的消失,转而如同沸腾的岩浆似的,汩汩而动。

    水晶棺也在溪面上波动着,随着流水晃动,发出“咳咳”的声音。

    倏地,一道强劲的水流从地底冲抵,足足冲了两丈多高,而水晶光就位于水流的顶部。

    月亮慢慢的从云彩后露出来,当月光笼罩住水晶棺之后,一抹淡淡的黄色光晕从水晶棺里散发出来,与月光交相辉映。

    言承墨想要抢回水晶棺,可是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想被钉在了原地一般,无法动弹,只能愣愣的看着那抹黄光慢慢的变强,慢慢的变大,直至逐渐将水晶棺包裹住。

    突然一道刺眼的强光从黄光中射出来,黑夜被这道光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接着半空中传来”咔嚓”的几声响,接着几块东西从黄光中掉出来,落在言承墨的身边。

    看清身边掉落的东西之后,言承墨心中猛的收紧:”珞珞!”掉落在他身边的,是破裂的水晶棺,珞珞呢,珞珞呢?!

    心中一阵怒火升起,他倏地挣脱了无形的束缚,从地面一跃而起,朝那抹强光飞去,在他快要接近的时候,光芒慢慢的暗了下来,越缩越小,直至……

    言承墨怔愣的看着微弱光芒后的容颜,看着她朝自己展开柔柔的笑意,看着她对他伸过手。

    “承墨……”



 第一零三章 惶恐

    光芒逐渐的褪去,只留飘逸的衣袂随风起舞,晚风温柔的撩动她的发丝,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凝结在嘴角的是一如既往娇俏的笑。

    言承墨犹如木头人一般,痴痴的凝视着她的容颜,一步一步朝她慢慢的走去,下一秒,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不再是冰冷无比,不再僵硬,他的掌心中充满了柔软温暖的感觉,掌心的每一寸都在告诉着他,她的存在。

    双唇颤抖了许久,握着她的力道益发的变大:"珞珞"

    凌珞希轻笑着点点头,刚要说什么,身子一软,直直的倒下。

    "珞珞!"

    言承墨大惊,所有的意识瞬间回笼,连忙接住她的身子,将她带入怀中,紧张的看着她。

    怀里的娇躯是柔软的,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慢慢的抬起手指,他碰了碰她的脸颊,软软的,温温的,手指移到她的鼻下,有呼吸。

    深深的凝视着她,又是一阵沉默,倏地他用力的将她揽入怀中,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他嵌入身体里,这样他和她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珞珞……珞珞"

    他低喃着她的名字,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身体因为他的力道勒的有些痛,可是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凌珞希只是温柔的笑着,双手攀住他的肩膀,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他紧绷的压抑。

    颈窝处一阵濡湿感,她微微一怔,将他揽得更紧了。

    "承墨,我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言承墨没有抬起头,只是更紧的拥住了她,一直拥着……

    不远处的小青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看着环住言承墨的那双手臂,看着她柔美的笑容,怎么会这样?

    她是鬼,所以她知道凌珞希是人,真真正正的人,不是像她一样的鬼,不是幻形,而是有血有肉,有呼吸有温度的人。

    怎么会,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的身体都已经变的冰冷僵硬了,可是现在她复活了。

    **************

    凌珞希靠在柔软的床上,笑容变得有些无奈。

    "承墨,我才刚活过来耶,你不会就想废掉我的双手吧?"

    言承墨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似的,黝黑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凌珞希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佯装生气的瞪着他,挣了挣被他紧握着的双手:"承墨,你再这么握着我的手,恐怕过不了多少时间,我的手就要残废了。"

    她很能体谅他现在难以置信的心情,可是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她感到血液似乎都不流通了,再这样下去,她的手恐怕真的要因为缺血而麻痹了。

    看着她生气的表情,言承墨反而笑了起来,将她松开了些许。

    “珞珞是真的,珞珞真的活过来了,你会生气,会瞪我了。”看着他有些傻兮兮的笑容,凌珞希轻捶了他一下,可是心中却酸涩不已,心疼他的不敢相信。

    言承墨又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笑容越发的灿烂:”好软好暖,珞珞真的活过来了。”珞珞真的活过来了。

    这句话她已经听了足足有几百遍了,从昨天晚上她活过来之后,整整一个晚上她都没有休息,因为他一直坐在她的床边,不时的用手碰碰她这里,碰碰她那里,直到她受不了的拍掉他的手,他才会傻乎乎的笑着收回手,然后坐在窗边继续看着她。

    可是隔不了十分钟,他又抬起手碰碰她,然后再傻笑,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她刚刚“活”过来,身体十分疲惫,需要休息,可是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会被他抓住肩膀晃醒,睁开眼睛之后,就会看到他紧张不已的表情,仿佛她会就此睡过去,继续先前的“死”生活,尽管她再三的抗议,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还是不让她闭上眼睛。

    掩住唇,她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泪水从眼中流下来,她有些无力的看着他,表情可怜兮兮的。

    “承墨,我真的好累,我想休息一会儿。”话音刚落,言承墨离开变了脸色,紧张不已的看着她:“珞珞,不,不可以,你不可以睡觉,不可以……”“承墨!”凌珞希无奈的捂住他的嘴,直直的看着他,”我现在已经活过来了,不会再一睡不醒了,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如果再这样不让我睡觉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死……”“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那个字!”言承墨仿佛被踩了尾巴的似的,愤怒的大吼,”你再也不会有事了,我会找到方法,将法力蓄给你,将命蓄给你,所以你不会再有事了,所以不要再说那个字了。”话毕,他将她紧拥在怀中,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她醒过来了,醒过来了,上天给了他这抹希望,如果再毁去的话,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再坚持活下去。

    明白他的恐惧,明白他所有的担忧,凌珞希轻叹口气,枕在他的肩膀上。

    “承墨,我真的已经好了,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想跟我体内的云珠有关系,可能就是因为它我才能活过来。”“云珠?”言承墨怔愣不已,”它没有化成粉末?”凌珞希摇了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感觉的出来,我已经真真正正的活过来了,所以,不要再担心了好吗?”言承墨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考虑着她说的话。

    “承墨,我想睡一会儿,睡醒之后,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好不好?”凝视着她的笑,凝视着她疲惫的神情,言承墨挣扎了许久,终于点点头……



 第一零四章 恢复

    身体仿佛没有一丝重量,轻盈的飘在空中。

    凌珞希低头看着周身,自己的确是悬浮在半空中,周围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道淡淡的光芒穿透白雾透了过来,她疑惑的看着,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体好像有了意识般,朝着那个方向飘去。

    随着不断的靠近,光芒越来越盛,但是却不刺眼。

    "啊!"

    她惊呼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颗鹌鹑蛋大小,晶莹碧透的珠子,它周遭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迟疑片刻,她伸手想要去触碰珠子,珠子好像明白了她的想法似的,渐渐的飘起,围着她一圈圈的旋转,忽上忽下,仿佛再跟她嬉戏一般。

    凌珞希开心的想要抓住它,可是它却倏地一声飞离了她,光芒迅速的印在一片雾茫茫中。

    她惊讶的看着周围,想要搜寻珠子的踪迹,可是双臂好像被束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珞珞醒过来……珞珞快点醒过来"

    周围的白雾迅速的消去,眼前眩晕不已,接着她睁开了眼睛,一张焦急不已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她醒过来之后,他才似松了口气。

    "珞珞"

    言承墨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原来在做梦啊!

    凌珞希看着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有些茫然,身体睡之前舒服多了。

    "承墨"

    此时一开口,她才发现声音沙哑不已,还有些干涩,随即轻咳几声。

    "我想喝水。"

    言承墨凝视她片刻,直到确定她真的醒过来之后,才转身走到桌旁去倒水,可是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身上。

    回到床边坐下,他将凌珞希揽入怀中,将水杯送到她嘴边,喂她喝水。

    仿佛许久没喝水似的,凌珞希将那杯水一口气喝光了,然后又巴巴的看着他。

    言承墨露出浅浅的笑意,又为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直到喝了三杯水之后,看着她渴望的眼神,他终于笑着摇了摇头:"先喝这些,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先喝点粥吧。"

    说着就开口吩咐仆人,不一会儿一个婢女端着一段粥走了进来。

    两天?她已经睡了两天了?怪不得刚才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言承墨脸色白的吓人,憔悴不已,敢情这两天他一直守在她身边,也亏了他能坚持两天,她刚从死人变成活人,又生生的睡了两天,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言承墨为她调整好靠枕,让她坐的舒服之后,端起那碗粥,一勺一勺的喂她。

    刚开始凌珞希有些不自在,可是看到他坚持的眼神之后,无奈就随他去了。

    张口含住他喂来的粥,目光停落在他身上,他的笑容很淡很淡,可是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压抑,自己能够醒过来,他一定是非常非常的开心吧,可是她能感觉到他似乎不敢大笑,仿佛怕他非常开心的话,一切都是虚幻。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对方,直至一碗粥见了底。

    放下碗后,言承墨温柔的为她擦拭着嘴角。

    凌珞希握住他的手,笑了笑:“承墨,实际上这段时间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言承墨顿时愣住,僵硬的反握住她的手,喉结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凌珞希拍拍他的手:“在魔界的时候,我只是突然感到浑身一点重量也没有,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到,什么也听不到,整个人就像待在混沌中似的,直到有一天,我听到有人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声音很温柔,也很让人心疼,一种渴望在我心头升起,我用力的挣脱,挥动着双手,一阵光芒散尽后,我看到你。”看着言承墨双目圆睁,她的笑容更深了:“你坐在溪边,怀里抱着我……的身体,讲着一个个的故事,我喊你的名字,可是你听不到,我想碰你,可是每次都是落空,试了许多次之后,我只能放弃,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你身边,看着我自己,看着你。”“后来看到你把我放到了水晶棺中,看到你每日的陪伴,你说的话我都听得到,你为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得到,只是你却不知道我的存在。”话音刚落,她发现言承墨脸色更加苍白了,仿佛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

    “我……我……,你在我身边,你一直都在,我……却不知道。”心口突然疼得厉害,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千五百年前,当他知道她为他化蝶的那一刻,当他知道她一直都在他身边,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一刻。

    “珞珞,是我的错,”他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可是我食言了,我没有认出你,让你一直都在等我。”凌珞希轻挑双眉,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涣散的眼神,沉思片刻,明白了些。

    “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她笑着环住他的腰,“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听到你要去冥界,看到小青那么着急的样子,我知道如果你去了冥界的话,或许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世上不再有言承墨,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想拉住你,可是却碰不到你,我想劝你,可是你什么都听不到,就在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就感到一股力把我朝水晶棺处拉,后来又是一阵混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一切安静下来,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活过来了。”情况如此,可她还是隐瞒了一部分,她不确定自己的复活是不是跟她体内的云珠有关,因为在她的魂魄回到身体的那一刹间,在她眼前的就是那颗云珠,是云珠的光芒将她包裹起来。

    听完她的话,言承墨更紧的拥住了她,眼神恢复了清明,但是依然有着难掩的疼痛。

    “承墨,再为我梳一次倭堕髻好不好?”听到她轻快的声音,言承墨再次无言,目光紧紧的锁住她。

    许久,他才从喉中挤出一句话:“你……你都记起来了?”



 第一零五章 心碎的声音

    凌珞希轻轻颔首:"记起来一些。"

    她记得在遥远的时候,一名女子身穿红色嫁衣,满心期待和娇羞嫁为人妇,记起女子丈夫温柔的眼神和满满的爱意,记得丈夫对女子的纵容和宠溺,记得丈夫对女子说,不要在乎其他,只要做她自己就好,记得丈夫对女子说,早在一次庙会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了女子……

    记得两人相偎相爱的一些生活片段,记得丈夫重病卧床的情景,记得女子为救丈夫一路跪倒庙宇,记得女子为救丈夫化成蝴蝶,更记得看到丈夫再娶时的心痛,可是再往后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记忆好像到那里戛然而止。

    她甚至不记得她求的神是个什么样子,在她的记忆里,出现在她面前的身面容模糊,让她看不清相貌,但是她心中却有一块非常的清楚,她曾经是看清楚那个神的,只是现在她的记忆中却是模糊不已。

    虽然曾经的那段记忆不够完整,只是零星的片段,但是有一点她确定了。

    言承墨,就是那个丈夫,她,就是那名女子。

    两千五百年前,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她为他化蝶,原来一切真的都不是故事,原来一切都真的存在过。

    听到她的答案,言承墨却是脸色苍白,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你记起来了,你都记起来了"

    对于他的反应,凌珞希感到讶异不已,她以为知道她想起来的消息,他应该会感到开心,或者是惊讶什么的,绝对不应该是一副难以承受的模样。

    "承墨"她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手指让她的双眉轻皱,"你怎么了?"

    言承墨缓缓的抬起头,眼中溢满了痛楚:"珞珞,对不起,对不起"

    凌珞希轻笑:"为什么要道歉?"

    注视她的笑容,他心中更痛了:"对不起,那时我没有认出你。"

    凌珞希一怔,身体软软的倚在了靠垫上,脑中的浮现了久远的一副画面。

    一只蝴蝶在男子周围翩翩起舞着,在他面前用身形写下两人的名字,可是直到蝴蝶累的没有多少力气了,男子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更确切的说,男子的眼中根本没有蝴蝶的身影。蝴蝶累了,停在男子的肩膀上休息,贪恋着嗅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接着一名身材窈窕的柔美女子出现了,她端着一壶茶坐在男子身边,柔美女子为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了他的嘴边,然后纤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靠在男子怀里。

    男子的肩头和怀中根本没有蝴蝶的落脚之地,蝴蝶无奈,挥了挥翅膀再次飞了起来,尽管已经疲惫不已了,蝴蝶还是用力的挥着翅膀,一步一回头的飞离男子,看着男子的容颜,蝴蝶眷恋不已,可是看到男子怀中的女子,它却连挥动翅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看着蝴蝶,看着男子和女子,凌珞希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场电影似的,但是她却能切切实实的体会到蝴蝶那小小心中的痛楚,那种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双手捂住胸口,她轻皱眉头,心中泛着阵阵酸涩,让她极为不舒服。

    “珞珞,”言承墨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深深的注视着她,“你恨我吗?”凌珞希眨了眨眼睛,双唇轻颤,恨他吗?她……不知道,她能感觉到蝴蝶飞走时,心中的痛楚,和掩藏在痛楚之下的一丝恨意,可是于她却没有那种感觉,有的只是淡淡的惆怅而已。

    迟迟没有听到她的答案,言承墨的笑容里多了一抹苦涩:“我怎么能够奢望你不恨我呢,曾经我让你那么痛,带给你了那么大的失望。因为我,你的心都碎了,我看到你的心化为碎片,听到了你的心破碎的声音。”对上凌珞希诧异的目光,他无力的勾起嘴角。

    两千五百年前,即使他又娶了一名女子,可是在他心中只有她才是他的妻子,没有了她,生活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味道,整日郁郁寡欢,终因心头郁结,最终忧郁而终,临死前,他的心中也只住了他妻子一人。

    在他被黑白无常带走之前,一个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有层纱挡在了他们之间,他看不清男子的模样,男子说要带他去个地方,在那个地方他可以看到他的妻子。

    没有任何迟疑,他跟上了那名男子,然后来到了一座庙宇。

    他们静静的站在庙中,不多会儿,一名女子额头是血迹,身上脏兮兮的走进了庙宇,他惊诧不已,是她!他的妻子。

    可是他却无法动弹,任凭他大喊大叫,他的妻子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然后他听到了妻子的祈祷,为了他早日康复,她妻子可以做任何事情。

    不知跪了多久,神出现了,他同样也看不清神的模样,却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听到他的妻子为了救他,答应神变成蝴蝶五年。

    接着画面一转,在一个庭院中,蝴蝶围着男子起舞,然后在男子面前用身形一遍又一遍的写着什么,看清楚蝴蝶写的字后,他心口痛的几乎难以站立,她写的是他们两人的名字。

    原来他的妻子从来没有离开他,原来他的妻子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没有认出她。

    然后他娶了别人,然后他又看到她妻子来到庙宇,五年时间已到,她却不愿再化为人形,要继续做蝴蝶,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心碎的声音,看到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化为碎片……



 第一零六章 孰是孰非

    他曾经那么肯定的对他妻子说过,不过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出认出她。

    可是当她为他化成蝴蝶,一直在他身边飞舞,他却视而不见,没有看到她的疲惫,没有看到她的伤心,最后让她心伤成碎片,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没有做到对她的承诺,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她的爱,他该远远的躲开她的,但是他做不到,在为人的那一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那刻起,他就知道他要娶她为妻,即使是生生世世也不觉得久远,所以即使知道他伤她伤的那么重,他还是无法离开她,所以承受了焚身断骨之苦,承受了比别人多一倍的天劫,只为找到她。

    一碗孟婆汤可以了结人间所有的往事,可是当代价是忘记她的话,他做不到了,原来只是要忘记她就这么痛,那么她曾经承受的痛又是他的几倍呢?

    因为爱,因为痴,所以即使她会怨他恨他,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化为妖,只因她已成妖,不管是人间还是四界,不管生或者死,他都想跟她在一起。

    两千多年的寻找和等待,她终于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只是这时她的身份已经不是他能触及的,这令他心如刀绞,可是看到对于前尘往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又感到有丝欣慰,至少她不会那么痛了,至少现在的她很开心,至少她不会再去承受那么锥心之苦了。

    所以他不敢认她,不敢讲两人曾经拥有的过去,即使她问他,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要否决了,只为不让她记起那段过去,不愿让她再次想起心碎的痛楚。

    他只想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快乐,看着她幸福的生活,心中也有着无法消失的奢望,奢望她可以再次爱上他。

    可是如今她都记起来了,记起他们曾经的相爱,记起他的病重,记起她的化蝶,更记起他的背叛,这让他无地自容,几乎无法面对她,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她什么都想不起。

    "珞珞,对不起,"言承墨声音沙哑不已,"那五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可是我却娶了别人。"

    凌珞希笑着摇了摇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言承墨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闪动着渴求的光芒:"珞珞,你肯原谅我了?"

    反握住他的手:"我没有怪过你。"

    还是那样,作为现在的凌珞希她根本不怪她,对于千年前的事情,她更像在看别人演绎。

    言承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嗅着属于她的气息。

    "可以……可以留在我身边吗?"

    凌珞希扬起眼帘,凝视着窗外飘落的树叶:"焚身断骨很痛吧?"

    言承墨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还是快速的摇了摇头:"不痛,真的不痛,只要能够想到能够再见到你了,一切都可以坚持了。"

    不痛吗?凌珞希轻叹口气,沉默了许久。

    "好,我留下,留在你身边。"

    言承墨如同雷击一般,僵硬的直起身子,怔愣的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白他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凌珞希只是笑着看着他。

    好一会儿,言承墨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身子轻颤,眼中一片酸涩。

    门外,小青沿着墙壁缓缓的滑坐在地上……

    “你真的是她吗?”恼怒的声音传来,凌珞希自窗前转过身来,看到小青站在她的身后,身上再无娴静气息,浑身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与她对视许久,凌珞希点了点头,继续把玩着言承墨给她的九连环。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她?”小青还是不能相信,”我问过承墨,他说你不是的,你不是!”凌珞希不慌不忙的解着九连环,心中却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明白了言承墨的想法,没有两千五百年那段记忆的凌珞希的确不是那个”她”,至少不完全是。

    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小青冲到她身边,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指甲几乎掐入她的肌肤中。

    “你不是她,为什么要假装她?为什么要和我争承墨?”小青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两千多年来,我只有他啊,为什么你还要来抢走我仅有的?”忍住肩膀的疼痛,凌珞希轻蹙双眉看着她:“如果不是你朝承墨下春药,与他圆了房,恐怕承墨是不会娶你的。”话音刚落,小青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诧异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知道?”凌珞希再次叹了口气:“因为我看到了你做的所有事情,看到你下药,看到承墨喝下,看到你们缠绵……”她看得到一切,可是却无法告知言承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踏入陷阱,当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言承墨面前一遍又一遍的飞舞,可是没有用处。

    小青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子重重的撞在书桌上,砚台因为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你……你……”凌珞希从软榻上站起,一步步的朝她走近:“如果不是你向他下药的话,承墨就不会因为责任而娶你,你知道吗?那时候只剩一个月我就可以恢复人形了,我就可以和承墨再次牵手,成为人人欣羡的伉俪,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毁去了我所有的希望!”她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第一零七章 赌注

    小青怔愣的看着她,双腿再也无力支撑身体,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你已经消失五年了,五年的时间你没有一丝踪迹,承墨找不到你活着的一点消息,可是却有你已死的消息不断的传来,承墨日益消沉,我只是爱他,不想看他那么颓废下去,我只是爱他啊,我以为嫁给他之后,他的心就可以慢慢为我留一个位子,我以为总有一天他会为我活下去,我只是爱他呀"

    看着她颤抖的双肩,凌珞希慢慢的平静下来了,对于刚才的激动,她也感到有些讶异,虽然清清楚楚知道她和言承墨之间的过往,知道小青和他们的过去,但是她从来没有怨过,没有恨过,可是刚才她心中却泛起了痛楚,这些都是隐藏在她灵魂最深处的委屈吗?即使过了上千年,依然无法忘怀,直至今日喊了出来。

    她对小青摆了摆手:"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爱情是纯粹的,但是用了手段的话,就在爱情里掺杂了太多的不纯粹了,你出去吧。"

    小青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她,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原来你真的是她,只是怎么可能,你是人啊,妖是无法变成的人。"

    凌珞希没有回答她,走出软榻上躺下,刚才的一番对话让她感到有些心累了。

    这个问题言承墨也曾经问过她,可是她也不知道答案,她的记忆只恢复到言承墨再娶妻的那一天,从那以后她的记忆又是一片虚无,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她是怎么变成人的,但是她不在乎,即使知道了又如何,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现在她只是凌珞希,死而复活的凌珞希。

    看着她闭目养神的样子,小青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凝视她许久。

    "你真的决定要留在承墨身边了吗?你真的不再爱王了吗?"

    软榻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紧抿双唇,她快速的走了出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足音,凌珞希睁开了眼睛。

    王……黑泽宇……

    轻拧双眉,她捂住了胸口,她以为死而复生之后,前尘往事都随着魔界的那场混乱烟消云散了,只是为什么胸口还是阵阵的疼痛

    手臂撑起身子,她坐到了窗边,双臂放在窗棂上,头枕着双臂,静静的看着花瓣片片落在地上,以后它们也会变成护花的肥料,也许有一天会集成精气,但是对于以往的事,他们又会记得多少。

    "你怎么知道关于天劫的事?"

    听到熟悉的温柔声音,凌珞希一惊,连忙回头,对上了言承墨含笑的双眸。

    他手中端着一盘樱桃,整个人笼罩在阳关之下,周身镶嵌着一道淡淡的金黄色的光晕。

    言承墨走到软榻边坐下,将樱桃放入她的怀中,笑着凝视着她。

    凌珞希慢条斯理的吃着樱桃,许久,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她知道他在等她的答案。

    直到最后一颗樱桃下肚,她擦了擦手,又歪回软榻上。

    "是倾颜告诉我的。"

    言承墨双眉轻敛:"天后?"

    "不错。"

    “小希希,你这次突然来到天界,打扰到我和宿赫亲亲,不会只是想问黑泽宇和紫瑶仙子的事情吧?”看着倾颜别具深意的笑,凌珞希笑着摇摇头:“除了他们的事情,我还想问你一样东西。”“什么东西?”凌珞希走到桌旁,拿起笔在纸上画下了一株花,然后放到倾颜面前。

    “你认得这是什么吗?”倾颜注视片刻,倏地惊叫道:“知知草!”“知知草?”“恩,知知草,如果一个人的天界是另外一个人带来的话,那么只要用知知草,就可以知道带来天劫的人是谁了,当那个人触碰到知知草的时候,它就会又黄色变成血红色。”“是吗?”凌珞希的手不由抖了一下,”天劫很难度过吗?”倾颜点点头:“四界之内所有人都要经过三劫五难,只有度过这些法力才可以有飞速的提升,而且以后再也不受天劫之扰,只是真正能度过天劫的人却是少数,天劫只有正反两种结果,就好比天劫是一个话,那么他和遭受天劫的人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凌珞希深吸口气,轻笑的看着言承墨:“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是……黑泽宇的天劫,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言承墨心中一紧:”所以你一直在以你自己为赌注吗?”他没有忘记在魔界时,当他冲进房间时,听到她说的那句话。

    凌珞希翻身背对着他:“承墨,我累了。”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言承墨迟疑片刻,轻轻起身离开了。

    凌珞希双手紧握成拳,身体绷得僵硬。

    不错,她在赌,赌她在他心中的位置,知道她是他天劫的那一刻,她唯一的感觉就是万念俱灰,但是又有一股信念支撑着她,她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杀她,因为她是他的死劫。

    她知道她舍不得他死,如果真的有一刻他们要面临选择的话,她知道她宁肯牺牲自己也要让他活着,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对她……他是否下得了手。

    她知道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徘徊,一直在犹豫,看到他因为她的迟疑和不确定,她是开心的,至少证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正是一份在乎让她坚持待在他的身边,即使一次次的受伤,即使一次次的心痛,她还是留了下来。

    只是最终……她还是死在他手中……



 第一零八章 寻找

    "珞珞!"

    黑泽宇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亲手杀了凌珞希,脸色一凛,他连忙朝身旁看去,空的。

    直直的瞪着身侧的床位好一会儿,他僵硬的身子才慢慢的软了下来,胸口一片空虚,他似乎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那不是梦。

    他真的杀了她,亲手杀了她。

    闭上眼睛,她最后的笑容总是盘桓在他的眼前。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却从未说起,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一切。

    在赌吗?只是这场赌注中她输了。

    他是那个赢家,他度过了最后的一个天劫,以后修炼法力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的本事会超越豹族以往的祖先,他将成为最厉害的一个,或许有一天他还可以成为万妖之王,只是----

    为什么他不快乐?

    他一点都不快乐,一点也不开心,明明知道自己的前方已经没有了多少阻碍,他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呼风唤雨,这些都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为什么当一切即将到手,他几乎已经触摸到了它们,可是他为什么不快乐?

    每次从睡梦中惊醒,他着急的摸向身侧,是空的,他怀中不再有软软的娇躯,不再有如兰的气息呼在他的胸膛处,他以为他是习惯,他以为他只是寂寞,所以他找来了许多娇美入骨的女子,每个女子都气息如兰,柔媚不已,可是为什么抱着她们的时候,他还是感到空虚,感到寂寞,感到心好像缺失了一块。

    抛开了那些女子,他开始修炼法力,只是为什么在他修炼的时候,总是无法静下心来,总是奢望有一串欢快的脚步来到他身边,伴随着软软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每天晚上坐在书房中时,他心中总是翻腾着莫名的期待,期待一双玉手推开房门,然后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放到他桌上,接着是一串因为被烫到哇哇直叫的声音。

    每次吃饭的时候,他总是怔怔的端着碗发呆,想着身旁的人总是不停的往他碗里夹着菜,一边还唠唠叨叨他竟然挑食,并且撂下狠话一定要把他挑食的毛病纠正过来。

    每次坐在温泉里洗澡的时候,他总是会期待着面前会出现一幅令他热血喷张的画面,池中有个窈窕的身影跳着脱衣舞,然后会不小心的栽倒池子中。

    每次月圆疼痛发作的时候,他总是渴望一双温暖的双臂,一副柔软的胸怀,一道可以令他忘却所有疼痛的嗓音。

    每次每次……

    一天中有太多个每次了,他不是只抱着想法而不行动的人,所以他找了一大堆人,命她们陪在他身边,命她们为他做汤羹,命她们给他夹菜,命她们靠在他怀里撒娇,命她们跟他一切沐浴,命她们抱住他,命她们……

    他想起什么,就命她们做什么,可是心中还是空空的。

    即使这些人做的和凌珞希一样的事情,可是他心中还是空的,那种无法填满的空让他感到害怕,更感到寂寞,每次握起双手,永远都是无法掌握的虚无,这种感觉好可怕,可怕到他只想要一个人来安慰,可是那个人却再也不存在了。

    再也无法入睡了,如同过去的五个月那般,他又失眠了。

    掀开床被,他走下床,拿起一坛酒,走出房门,然后跃到房顶上,看着那弯月牙儿。

    仰头饮下一口酒,他闭上眼睛,躺在房顶上,指尖轻轻的动着,似乎在夜空中探索着什么。

    突然指尖一暖,接着一只软软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中。

    “珞珞!”他立刻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心脏狂跳着,但是下一秒浓浓的失望滑过他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心中再次填满了让他几乎发疯的空虚,他口气非常不善。

    红玉耸了耸肩膀,不在乎的笑了笑,她手中也拿了瓶酒。

    “怎么了?我听下人说,你今天把你招来的那群女人都赶了出去?”黑泽宇没有说话,径自的喝着酒。

    红玉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顾自的说着:“怎么样?找回你自己了吗?”“闭嘴!”听到他冷硬的喝止声,红玉大笑,娇俏的笑声在夜空中久久的回荡着。

    “生气了?因为我说到你的痛处了?”感到黑泽宇周遭渐渐聚拢的杀气,红玉立刻识时务的转移话题:”今天烈风特别躁动,照顾了它一天,都快把我累死了。”她瞟了他一眼:”烈风真是奇怪,五个月前在魔界发生那件事之后,它一直都是死气沉沉,再加上它浑身的伤,他一天几乎连眼睛都不睁开,可是四个月前,它突然像来了精神似的,又吼又叫,如果不是它伤痕累累的话,我想它早就把这里闹个翻天覆地的,然后离开了,最近它的身体在慢慢变好,我开始安抚不了它了。”对于她的抱怨,黑泽宇置若罔闻,现在他对一切事情都不关心,只想好好的喝下这坛酒,好好的麻痹自己。

    红玉歪着头看向他,眼中闪动着促狭:”宇,我今天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招来的那些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她们身上总有一个地方跟小希希相似,或者是眼睛,或者是鼻子,嘴巴……”“宇,你似乎并不是想通过她们找到什么熟悉的感觉,你只是通过她们来看到你想看的人而已……”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静静的看着抵在自己喉咙处的匕首,黑泽宇的表情毋庸置疑,她知道如果她再说下去的话,他一定会杀了她。

    笑容愈发灿烂了,看来她踩到他的尾巴了。

    施展移形换位的法术,她瞬间出现了距离黑泽宇有段距离的树上。

    “宇,看来你很爱小希希哟!只是……她却死在了你的手上……”



 第一零九章 怎么办

    "哗啦!"

    偌大的酒坛在黑泽宇的手中化为碎片,他脸色黑的吓人,阴鸷的看着红玉。

    "我不爱她,不爱!"

    面对他的怒气,红玉大笑:"不爱就不爱咯,干嘛那么认真的强调啊!"

    黑泽宇紧握双拳,指节在黑夜中发出清晰的咯吱声。

    红玉斜靠在树上:"我爱慕天,见不到他的时候,我会想他,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会想他,我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笑容,只要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即使是天地灭亡我也不怕,他开心的时候,我也很开心,他难过的时候,我也跟着难过,我喜欢看着他的一切,喜欢为他做任何事,不求回报,只求他的开心,这就是爱,宇,你知道吗?这就是爱!"

    看着她莫测的笑容,黑泽宇胸口的揪的紧紧的,他深呼吸了几次,扬起嘲弄的笑。

    "即使你爱他又怎么样?快两千年了,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你。"

    红玉一哏,接着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声里多了一丝凄凉:"那又如何,即使我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我还是爱他,黑泽宇,你比我要可怜,至少我知道自己爱谁,敢于承认我的爱,可是你连这都做不到。"

    她以为一下秒黑泽宇会因为她的嘲弄,狠狠的给她一击,最轻也会嘲讽她一番,可是什么都不没有,黑泽宇好像瞬间就陷入了他自己的思绪中,对于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看着他眼中越来越深的痛苦,红玉拨了拨发丝,从树上离开了,她已经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没有必要再在这里等待他的攻击了。

    真是傻的可以,明明已经爱上了,却还在那里嘴硬。

    凌珞希已经死了,即使让他明白也没有什么意思,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慕天身上,没有太多精力分给别人,可是每当想起凌珞希,想起她的隐忍和爱,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在凌珞希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付出了全部,却换不回爱人的一个眼神。

    不,也不对,至少凌珞希比她幸福,虽然死了,虽然黑泽宇死不承认,但是现在瞎子都能看不明,黑泽宇早已爱上了凌珞希,只是这份爱却再也没有了出口,就让他痛痛,权当他亲手杀了凌珞希的惩罚吧。

    晚风在黑夜中慢慢盘旋着,带来夜来香的阵阵香气。

    黑泽宇一动不动的站在房顶上,双眼怔怔的看着满天的星星。

    他不爱凌珞希,不爱!他只是喜欢她而已,他还没有爱上她。他爱的是紫瑶仙子,已经爱了一千多年了,对她才是真正的爱。红玉不是说了吗?如果爱一个人的话,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正是因为他爱紫瑶,所以他才会去夺取云珠,才会碰到她。

    胸口收的更紧了,他几乎无法喘息了,踉跄的跌倒,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滑过,在人间她捡到云珠时好奇的表情,看到他时惊恐的样子,妄想保护其他人时倔强的表情……

    他不由的抬起手去触摸她的小脸,可是什么都没有,所有的影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又是一片黑暗。

    他有些慌张的看着周围,为什么这么暗,为什么这么静,为什么再也无法触摸她的一切,原来没有她的日子很孤单,很寂寞。

    想念她的音容笑貌,想念她的依偎,想念她的一切一切,很想很想,想的心都疼了。

    胸口的疼痛让他再也忍不住的低吟出声,他紧紧的抓住衣服的前襟,却感受到那里跳动的一个名字,凌珞希。

    原来早已爱上,只是他从未探究过自己的心,从来不敢承认,原来她在他心中早就成了无法磨灭的痕迹,他以为不承认就不会心痛,不承认就会寂寞,可是一旦一切再也无法隐藏的时候,他发现他连去想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每想一次,胸口的痛就加一分,可是即使已经疼痛无比,还是止不住的想,原来每一丝骨血都有了她的影子。

    他爱她,他爱上了凌珞希,可是他却亲手杀了她,亲手!

    “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怔愣的感受着口中的血腥味,原来任何的疼痛都比不上失去她的痛,受了伤可以愈合,但是世上没有了她,他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再也没有凌珞希了,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到她了,那他该怎么办?他还有上万年的生命,没有了她,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

    凌珞希看着面前雪白通透的果子,好笑的看着言承墨:”这次又是什么宝贝?”言承墨为她削着果皮:“银朱果,天池老人送的。”“又是送的?”凌珞希挑挑眉,“这次天池老人又输给你几个子?”“半个。”“哇,他有进步了。”“我让了他八个子。”凌珞希一滞,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接过他削好的果子啃了一口,酸甜的香气顿时溢满肺腑,通体顺畅。

    “这个果子又有什么功效。”“补血养颜,健体养脾。”“这么简单?”“……嗯。”从他最后的一声嗯,凌珞希已经知道果子的功效远不止如此,她有些心疼的看着一地的果皮,仙果的果皮也比人间的名贵珍果要好的多吧。

    自从她醒来之后,言承墨总是时不时的给她找了一些奇珍异果给她大补,再这样补下去她估计她就是那最最有效的果子了。

    蝶谷并没有这些宝贝,全是言承墨去天池老人的修行地弄来的,当然还是要通过下棋才能得到想要的。

    自从和天池老人对局之后,言承墨从未输过,反倒是天池老人越输子越多,现在已经可怜到欠了言承墨几千年的果子了。

    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言承墨心中一阵柔软,身边有她的日子真好,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这个世界有这么漂亮,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该有多好。

    心中一动,他不由的握住她的手:“珞珞,嫁给我……”



 第一一零章 保护

    凌珞希吃果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笑着看着他:"承墨,我是人,只有人的寿命,会生老病死,五十年后,你还是现在这般模样,我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

    言承墨握住她的手,深深的凝视着她:"如果你老一分的话,我也陪你老一分,我有法力,可以让自己随着你一起慢慢的变老。"

    "可是我还是会死"

    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言承墨的眼神更加温柔了:"那么我会等着你的下一世,再与你结为夫妻。"

    凌珞希鼻头一阵酸涩,轻咬着下唇,含笑的注视他好一会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言承墨的表情立刻石化,怔怔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凌珞希好笑的看着他这副傻傻的样子,故作委屈的说道:"原来你不是真的打算娶我啊,听到我答应竟然都不敢说话了,竟然这样,那我拒绝唔!"

    温热的双唇堵住了她,急急的撩动着她的小舌,与她嬉戏起舞。

    许久,言承墨气息急促的捧着她的脸颊:"不许你再拒绝,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以后就是我蝶谷的王后,我言承墨的夫人。"

    凌珞希满脸绯红的笑着,偎入了他的怀中。

    *******************

    看着凌珞希熟悉的容颜,言承墨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又凝视片刻,接着才不舍的起身离开,他怕自己再不离开的话,会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将她吃下肚,虽然她已经醒来快五个月了,而且她也已经答应嫁给他,可是……

    眸中快速的闪过一道怅然,接着又是满满的温柔,再次眷恋的在她唇上留恋片刻,直到她在睡梦中皱起双眉,发出一阵嘤咛声,他才笑着为她拉好被子,轻轻的走出去了。

    为她关好房门,刚转身,就看到院子里静静的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迟疑一下,接着他走了过去。

    "已经很晚了,为什么还不去休息?"

    小青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流淌着无尽的痴恋,为什么即使过了两千多年,她还是觉得看不够他呢?

    "你……你真的要娶她为妻了吗?"

    听到话中的"她",言承墨脸上不由的溢满温柔,回头看着他刚刚走出的房间,然后点点头。

    "不错,她本来就是我的妻子。"

    闻言,小青顿时感到浑身的气力都无了,想要继续保持笑容,可是却察觉到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承墨,你还恨我吗?"

    言承墨凝视她片刻,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承认以前是怨过你,但是我更怨的是我自己,是我没有认出珞珞,是我错失了握住她的机会,最错的人是我。"

    "是吗?"听到这些话,小青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释怀,反而多了几分沉重,喃喃低语,"我连在你心中连一个怨字都占不到了吗?"

    言承墨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挑了挑眉:“小青,你在说什么?”小青摇了摇头,深吸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疲惫的笑容:“承墨,两千五百年来,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爱?一点点就可以?”言承墨没有回答她,只是用那双如墨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他,月光在他眼中洒下明亮的光芒。

    小青双脚有些浮软,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缓缓的转身,她朝院外走去,走了几步后,她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

    “即使你从未爱过我,即使你曾怨过我,即使你现在又要娶妻了,可是我却还是那么爱你,对你的爱没有一点减少,呵呵,承墨,究竟我曾经欠过你什么,竟然让我用两千五百年的心痛来偿还,即使如此,可是对于这份惩罚,我却是甘之如饴,现在你终于找到了你要找的人,看到你开心的模样,我也很开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的对凌珞希,虽然我已是鬼,但是我会以我的魂飞魄散为代价护她周全,因为只有她平平安安,你才会快乐。”说完,她快速的飘离院落,只留一丝清冷。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言承墨沉默许久,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声叹息,在寂静的院落中飘散。

***

    “谁准你们进来的,出去!”黑泽宇脸色阴沉的看着打扫房间的婢女,一手夺过她们正在才是的花瓶。

    见到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婢女双腿打颤,连忙冲了出去。

    黑泽宇小心的将花瓶放回原处,看到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沾染的污渍时,连忙用衣袖擦了擦,接着又环视着房间,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房间里的摆设。

    这是他和珞珞的房间,他不愿意看到任何外人踏入,不允许任何不属于他们两人的气息留下,这里……是他们的地方,在这里,他可以多看到她一分。

    “哟--,堂堂的豹王什么时候也会做这种杂事了。”窗外,红玉攀在树上嘲弄着,她不会傻傻的冲进房间,然后再被他扔出来,现在对于凌珞希的房间,他可是宝贝着呢。

    黑泽宇没有理会她,丝毫不为她的嘲弄所动,依然擦拭着房间。

    笑着耸耸肩,红玉又朝房间处探过些许。

    “今天一大早呢,烈风就如同浑身招了蚂蚁似的,一会儿也安分不下来,刚才喝完药后,它立刻从房间里飞了出去。”房内的身影还是没有理会她,继续忙碌着。

    “烈风飞去的方向……好像是蝶谷哟……”



 第一一一章 婚礼

    房间顿时寂静无声,房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擦桌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红玉双脚倒挂在树上,身子垂了下来,上身微微探起,好整以暇的看着房中的黑泽宇。

    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黑泽宇才慢慢的转过神来,直直的盯着她。

    "你说什么?"

    红玉一脸茫然的模样:"嗯?我说什么了?"

    "啪!"

    身旁的一棵比她腰还粗的树应声而倒,她咽了咽口水,干笑几声:"我是说烈风朝蝶谷的方向飞去了。"

    黑泽宇目不转睛的的看着她,金黄色的双眸闪着妖异的光芒。

    "烈风真是奇怪,五个月前在魔界发生那件事之后,它一直都是死气沉沉,再加上它浑身的伤,他一天几乎连眼睛都不睁开,可是四个月前,它突然像来了精神似的,又吼又叫……"

    "今天一大早呢,烈风就如同浑身招了蚂蚁似的,一会儿也安分不下来,刚才喝完药后,它立刻从房间里飞了出去"

    "螭龙是灵兽,一旦认了主人,即使隔着异界,螭龙也可以感受到主人的气息"

    几句话如同锅中的开水,在他胸口剧烈的翻滚着。

    烈风可以感受到凌珞希的气息,那就是说----

    自从魔界一别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言承墨,一方面因为愧疚,还有一方面因为莫名的原因,他一次也没有去过蝶谷,言承墨也再未来过豹族。

    他紧抿双唇,不由的屏住呼吸,心头为可能的事实抽搐着,浑身绷得僵硬无比,他恨不得立刻飞身赶往蝶谷,可是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慌,如果事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他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承受那种希望破灭的痛楚……

    红玉本来还想逗弄他一番,可是看到他不断变化的脸色,顿时什么也不敢说了,倏地缩回去,乖乖的在树上坐好,犹豫了一下,她又从树上跳下来,想要离凌珞希的房间远远的,谁知道黑泽宇下一刻会不会又发疯劈树啊,她可经不起他不小心的一掌。

    可是她还没等她走开多远,一道身影快速的从房间里冲出来。

    "哎哟!"

    她被一阵疾风带到在地,揉着跌痛的手臂,她恨恨的盯着黑泽宇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

    ******************

    各种各样的鲜花开满了蝶谷,

    碧绿的草随着风儿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蝴蝶漫天飞舞,不断的划出两个人的姓名,言承墨和凌珞希。

    两排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每人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筐,筐中盛满了各色剪成碎片的彩纸,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今天是他们的王大喜的日子,据说他们的王后是王等待了两千年的女子,看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蝶族所有的子民都由衷的感到开心。

    他们的王是个很温和的人,但是却不快乐,从今天开始,他们的王终于可以开开心心的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一端言承墨身穿大红喜服,胸前系着一朵红绸花,表情紧张不已,不停的朝另一端张望,时而的动动红绸花,焦急的在那里走来走去。

    这次的婚礼应凌珞希的要求,没有通知任何别族之人,参加婚礼的只有蝶族。

    突然欢乐的鼓声响起,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另一端看去,只见两名手持喜灯的美丽女子在前面款款的走着,在她们身后,一个窈窕的身影穿着红色喜服,头上顶着红喜帕,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款款的走来。

    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当她们从两排女子中间穿过时,女子们从小筐中抓起彩纸纷纷的向她们头顶撒去,开出漫天绚丽的花朵。

    在人群的尽处,言承墨已经变成了一尊僵硬的石像,直直的盯着朝他走近的身影,胸口涨得有些疼痛。

    仿佛过了千年之久,他才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指尖的冰凉在触及她的温暖后,立刻升温了。

    “……珞……珞……”听着他紧绷的声音,喜帕下凌珞希轻笑着回握住他的手,然后在跟着他朝前面的祭台走了几步,接着双双跪下。

    这时一直站在祭台变得一名老者笑着点点头,高声喊道:“一拜天地--”言承墨搀起凌珞希朝天地一拜。

    “二拜蝶祖--”两人相携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言承墨转身看着面前的喜帕,现在他几乎要克制不住的将它揭开,可是……看着他的族人,他硬生生的忍住了,只要再坚持片刻就好了,抿唇轻笑,他弯下了身子。

    “咻--”一道厉声破空而来,言承墨面色一凛,揽住还没有弯下身子的凌珞希迅速的跳到一边,躲过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剑。

    人群走回那个不知道谁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就乱了起来。

    听到杂乱声,凌珞希下意识的要揭开喜帕,可是被言承墨按住手腕制止了。

    “珞珞放心,没有什么事的,我希望为你揭开喜帕的人是我,我希望在你真正成为我的妻子时为你揭开喜帕,所以静静的站在这里等我好吗?”即使凌珞希担心不已,但是听到他的声音平和,似乎有着把握,也就不再有异议了。

    “好,我等你。”我等你三个字犹如士兵出击时的战鼓,让言承墨感到胸中涨得满满的,他将她紧搂入怀中,隔着喜帕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接着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纵身迎向闯入蝶谷的人。

    看着不远处身穿红的刺眼长袍的人,他努力按捺下心中的不悦。

    “既然魔尊前来参加本王的婚礼,这番作为却是不妥……”



 第一一二章 唇枪舌剑

    夜华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顺了顺及腰的黑发。

    "本尊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不知道竟是蝶王的大喜之日,请蝶王见谅。"

    言承墨也笑了笑:"哦?不知道魔尊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夜华斜倚在一块巨石旁,衣带松松的系在腰间。

    "本尊没有什么指教,此番本尊前来就是想要找一个人。"

    言承墨心中滑过一道不安:"谁?"

    夜华魅惑的笑着,目光紧紧的锁住他:"凌珞希。"

    言承墨胸口一紧,刚要说什么,只见夜华摆了摆手,制止他往下说。

    "蝶王不要告诉我她死了,不错,在魔界我的确看到她断了气,但是本尊已察觉到她的生气,所以她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待在蝶谷中,我要见她。"

    听到他的话,凌珞希心中一急,双手立刻抓住了喜帕。

    "珞珞!"言承墨高声叫道,即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她在做什么,"我说过我希望为你揭开喜帕的人是我,放心,乖乖的等我好吗?"

    耳边萦绕着他温柔的话语,凌珞希迟疑了许久,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慢慢的放下了手。

    夜华抚着下巴盯着祭台旁身穿喜服的窈窕身影,表情若有所思。

    "凌珞希要嫁于蝶王了吗?她原来不是豹王的侍妾吗?"

    话音刚落,蝶族的族人惊讶的相互看了看,他们都为王能够找到爱人而开心,只是没想到他的爱人曾经竟然是豹王的女人,蝶王和豹王不是好朋友吗?难道好到连女人也可以想让了吗?

    言承墨面带愠色的看着他:"她是我的妻子,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夜华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眼神又瞟向凌珞希:"凌,我知道你们人间有句话叫做一女不事二夫,否则就不是贞洁女子,可是如今你竟在短短一年之内就嫁了两人,实在是啧啧。"

    他假装无奈的叹息一声,眼神却带着浓浓的嘲弄。

    言承墨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用言语伤害凌珞希。

    "珞珞是我最爱的女子,不管过去怎么样,我只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言承墨的妻子,妖界本不是魔尊该来之地,而且蝶谷不欢迎魔尊,请回!"

    对于他显而易见的逐客令,夜华微微眯起了眼睛,被人赶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看不到言承墨的表情,但是凌珞希能够感觉到他的怒气,听到他的维护,她不由的笑了起来,夜华的这番话根本伤不到她,一女不事二夫?哼!好老套的话。

    “我本以为魔尊不是俗人,没想到竟也是如此一般,”即使隔着喜帕,她还是准确的捕捉到夜华所在的方向,“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是人了?不管我原来经历过什么,毕竟 还是幸运的,能够遇到所爱之人,不像一些人,一直苦苦追求着,却始终无法找到爱人的踪迹。”

    虽然她不知道夜华曾经有什么样的过往,但是那天透过魔灵珠看到的英气女子应该对他来说很重要吧,从他炽热的眼神就可以看出,现在如此这般说也只不过是蒙的而已。

    可是她刚说完,就察觉到周围的气氛顿时变了,一种让人难以忍视的杀气蔓延开来。

    夜华睑色阴沉的盯着她,平时的不羁和慵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意。

    “哼?爱人?你以为你很幸运吗?本尊的妻子的眼睛因为你至今还是失明,这笔账本尊还要好好的跟你算一算。”

    凌珞希双手紧握,现在她很庆幸现在头上盖着喜帕,可以遮住她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的面容。

    “我没想到魔尊还有演戏的天赋,魔尊明知道我是被施法下咒才会奉上礼物,可是你竟然以此为借口咬住我不放,甚至想取我的性命,未免歹毒了些。”

    听到她的这句话,言承墨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当然不是为了她被下咒的事情,当时在魔界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她怎么会径直的去送礼物呢,所以想到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让他疑惑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知道夜华竟然顺着这个计走了下去。

    夜华笑着摊开双手:“被施法下咒吗?如果真有此事,仙妖魔三界怎么会察觉不出呢?”

    凌珞希冷笑:“你们魔界的玄光妖法,即使是魔尊你,也无法立刻察觉出来,更何况其他人了。”

    话音刚落,言承墨和夜华同时变了脸色,两人心中部充满震惊。

    夜华紧紧的盯着她,咬着牙问道:“你怎么知道?”

    凌珞希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应该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只是当她醒来之后,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脑中不由的就出现了玄光妖法四个宇,而 且前思后想之后,非常确定给她施法的人就是她见到的那个陌生女子。

    既然是魔界的法术,夜华即使当时察觉不出,过后也已经该立刻察觉出来,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很显然他是故意用这件事来束缚她,联想着前后发生的事情,她甚至在猜想, 如果当时那名女子没有对她施法的话,夜华会不会亲自为她挖下什么陷阱让她跳。

    夜华一眨不眨的凝视她许久,眼中闪耀着炽热的火焰。

    “是云珠的效果吗?云珠让你死而复生,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呵呵,看来你对云珠适应的很好,所以我今天更要带你走了。”

    说完,不待其他人有反应,他瞬间移到了凌珞希身边,揽住她的腰就要离开



 第一一三章 再相见

    言承墨大惊,立刻施法,转眼间也来到了他们面前。

    夜华冷冷一笑,将凌珞希双手反剪来到胸前,不断施法攻击着言承墨,而言承墨因为顾忌他身前的凌珞希,始终无法展开手脚,多了层舒服。

    双手被缚在身后,凌珞希根本无法动弹,更不要说妄想以她微小的力量撼动夜华了。

    言承墨焦急的看着她,却始终不敢施过于厉害的法术,防多余攻。

    看到他束手束脚的动作,夜华得意笑了笑,一道霹雳银光从掌心射出,直直的劈向言承墨,在他闪躲的那一瞬间,他揽住凌珞希腾空而起。

    "珞珞!"

    言承墨扯开胸前的红绸花,飞身追上。

    夜华不时的回头看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不曾改变,双眉轻皱,他念动咒语想要加快速度。

    没想到一番凌乱之后,喜帕还是牢牢的盖在凌珞希的头上,她看不清前方是什么样子,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

    看到两人之间拉大的距离,夜华勾起了嘴角。

    突然一股杀气从他身后袭来,在他感觉到的时候,杀气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如果想要带着凌珞希的话,他无法躲开这致命的一击,没有任何迟疑,他推开凌珞希,自己也顺势飞了出去。

    耳边的风声更响了,凌珞希有些慌乱的挥动着双臂,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的下落,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慌蔓延至她全身,可是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一般,让她叫不出声来。

    突然一只健壮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接着她被带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内,熟悉的气息立刻充满了她的鼻间,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直蒙在头上的喜帕突然被揭开了。

    突来的光亮让她低呼一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接着一只有些冰凉的大手就覆在了她的眼帘上,为她遮住了阳光。

    即使没有看清来人的面容,但是熟悉的气息还是让她清楚的知道来人是谁,她僵硬的靠在他的怀抱中,过了片刻,慢慢的睁开眼睛。

    掌心因为她眼睛的眨动传来痒痒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黑泽宇脸上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想要继续这样掩着她,可是又急切的想看她的容颜,静默了一会儿,他慢慢的收回了手,改放在她腰上。

    凌珞希眨动了几下眼睛就扬起了眼帘,首先映入她视线的就是一双金黄色的眸子,这双眸子她看了千百次,可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承载了如此复杂的感情,喜悦、惊动、震惊、怅然,却亮眼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黑泽宇痴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细长的眉,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头,小巧的嘴巴,是她,真的是她!她真的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有着温热的脸颊,柔软的小手,她不是冰冷僵硬的,她活着……

    说不出的滋味在胸中剧烈的翻滚着,鼻头传来一阵涩意,眼睛似乎也被什么蒙住了,不想让她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他大手扶在她的脑后,将她的头按在了胸膛。

    "咚、咚"

    耳边传来的是他强有力的心跳,不同于以往的沉稳,现在他的心跳的过于急切了些。

    刚才他的眼中闪耀的……是泪吗?

    淡淡的勾起嘴角,她闭上眼睛,他是黑泽宇,又怎么会流泪呢?

    醒来已经五个多月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见到他该怎么办,是不想还是不愿去想,她已经不考虑了,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盘踞在她的胸口处,竟然让她顿时平静下 来。

    耳边传来法术相击的声音,她一怔,承墨!

    连忙抬起头,双手抵在黑泽宇的胸膛处,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两道红色的身影打斗在一起,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半空中,在他们的周围是耸入云湍的峰尖。

    突然一个身影被重击了一下,凌珞希心中收紧,定睛一看,脸色大变。

    “承墨!”

    言承墨的身子在半空中飘荡了一会儿,接着停了下来,夜华被刚才黑泽宇的攻击激怒了,手下的攻势愈发凌厉,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立刻又对他连续施法。

    言承墨似乎不是夜华的对手,被他连续重击了几次,身子有些摇晃。

    凌珞希心立刻高高的提了起来,连忙抓住黑泽宇的前襟:“去帮他,快!”

    黑泽字静静的凝视着她担忧不已的神情,她黑亮的双眸中不再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从刚才到现在,她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因为两人相见的喜悦之情,从她的眼中没有找到任 何专注的眼神。

    凌珞希着急的看着言承墨,双手将他拽的更紧了。

    “快去帮他啊!”

    看着抓自己衣襟的白嫩小手,他勾起一抹涩然的笑,将她放到一座突出的峰顶,深深的凝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夜华冲出,一边护住言承墨,一边抵挡着夜华的攻击。

    夜华狠狠的瞪着突然冒出来的他,刚才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现在他已经带着凌珞希回到魔界了,或许已经开始可以找到‘她’了,每次都是他坏了他的事情。

    思及此,他下手又狠了几分。

    在看到黑泽宇出现的那一刻,言承墨的心顿时落入了深谷中,即使面对夜华的攻击也无法静下心来,专心以对,目光总是追随着凌珞希的身影,心中翻滚着怯意,他怕今天的 婚礼再也无法完成。

    与黑泽宇对望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多年的友情让他们极为默契,法术配合的恰到好处,总是直直的攻击着夜华的死穴



 第一一四章 渴求

    一道金光和两道银光在空中狠狠的撞击在一起,迸发出绚丽的火花,迸溅到周围的三人身上。

    言承墨在刚才已经受了伤,现在遭到巨大的冲力,身子再也抵抗不住,直直的向后飞去,黑泽宇也因为冲力,身子快速的往后退,两人都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峰顶。

    夜华也受到一股冲力,急急的向后退去,落在一座与他们相对的山峰上,目不转睛的瞪着黑泽宇他们。

    看到退到山峰上的两人,凌珞希连忙提起裙摆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跑去。

    夜华紧紧的盯着她的身影,奈何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根本无法触及她,更不要说言承墨和黑泽宇距她如此的近,胸口气血翻涌,他用力忍住涌上喉头的腥甜,紧握双拳。

    "我还会回来的。"

    扔下这一句,他又看了凌珞希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他的法力已经无法支撑他使用瞬间移形之法,只能缓缓的飞走。

    看着他的身影,黑泽宇知道他也已经到了极限,恐怕刚才的那次力道对他的冲击也不小吧,虽然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但是至少现在他不会再转头回来。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身,一个红色的身影快速的向他跑来,脸上挂着满满的担忧。

    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看着她朝他逐渐的跑近,胸口涨满了酸酸的疼痛,他不由的扬起笑容,张开双臂,下一刻----

    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只留空中飞舞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

    静静的看着前方,他继续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一动不动,身后传来的担忧关切的声音。

    "承墨,承墨!"凌珞希跪坐在地上,将言承墨揽入怀中,用衣袖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手不由的颤抖着,"你怎么样?"

    言承墨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虚弱的对她笑了笑:"我没事,真的,我没事,我还可以背着你飞回蝶谷。"

    凌珞希忍住眼中的酸涩,吸了吸鼻子:"承墨,对不起。"

    言承墨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溢满了宠溺,缓缓的抬起手,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歉意。"

    凌珞希握住他的手放,用脸颊磨蹭了几下:"我们回去吧,虽然我不会飞,但是我可以扶着你回蝶谷,背着也可以哟。"

    言承墨在她的搀扶上,慢慢站起身,两人相携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

    黑泽宇还是先前的那个姿势,怔怔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她软软的身躯,没有她担忧的眼神,没有她娇嫩的话语,什么都没有,曾经属于他的一切都没有了。

    心中很空很空,刚才打斗时的伤口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疼的他几乎无法喘息。

    极致的希望之后,如果面对极致的失望会怎么样?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全身好像没有了一丝力气,甚至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现在一个极弱的妖出现在他面前,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杀掉吧,因为他现在连一丝抵御的本事都没有,整个人赤裸裸的,再无任何防御。

    许久,久到他都以为快要天荒地老了,才移动着没有知觉的双脚,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们都穿着喜服,男子温柔俊雅,即使一身狼狈也不掩他的儒雅气质,女子娇俏柔媚,上挑的嘴角总是像在微笑,他们看起来真是登对极了。

    心口又被刺入了一把尖刀,他立刻移开视线,额上青筋暴起,身体轻微颤抖着。

    言承墨刚才说什么,她是他的妻子?

    妻子?

    妻子?!

    不,不可以,她怎么可以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是他的啊,她说过她爱他,她说过要永远待在他身边,她说过要永远陪着他,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妻子。

    脚步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他吃力的挪动着双腿,慢慢的走向他们。

    “珞珞……”

    双唇轻颤,喊出她的名字,心中却因为这个名字涨得满满的,他的珞珞,他的看着他怔愣的一步步的靠近,凌珞希袖子下的手不由的轻颤着,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开始变得通红的双眸。

    察觉到她的僵硬,言承墨紧抿双唇,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过大的力道让凌珞希快速抬起头,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黝黑的眼睛,溢满了疼痛,惊慌和哀求。

    胸口犹如被一把利刃劈开,痛得整颗心都跳了一下,与他对视许久,她缓缓的弯起双唇,反握住他的手。

    言承墨一怔,突然扬起惊喜的笑容。

    黑泽宇呆呆的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她握住的手不是他的,她要放弃他了吗?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散落在她的裙角上,让原本的红色又深了几分,脚步踉跄了几下,他跌落的跪至地上。

    “泽宇!”

    言承墨连忙朝他跑过去,扶住了他。

    没有理会他担忧的表情,黑泽宇非常缓慢的抬起头,静静的凝视凌珞希片刻,然后勾起嘴角,慢慢的对她伸出了手。

    “珞珞……”



 第一一五章 求宠

    一直悬在半空中的手,呈渴望姿态倔强的停留着,牵扯着三个人的心。

    凌珞希一言不发的看着黑泽宇,却没有动弹,视线落在他嘴角的血迹上。

    言承墨身体绷得紧紧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

    手开始有些颤抖了,黑泽宇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

    "珞珞"

    看着他颤抖的样子,凌珞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许久她慢慢的睁开眼睛,迈开脚步朝他走去。

    "唔唔——"

    一阵欢快的吼声传来,接着一阵狂风袭来,夹杂着碎石子打在了他们身上。

    凌珞希连忙用袖子遮住了脸颊,可还是有些石子打在了脸上,痛痛的。

    接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力道紧紧的束住了她的腰,接着将她往空中一抛,她连忙睁大眼睛,一声惊呼还没有出口,她已经落到一个有些硬的东西上面,顺势抱住了它,下一刻身子就开始随着身下的东西起伏翻腾起来。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定睛一看,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烈风,我现在没有兴趣玩过山车。"

    可是烈风完全听不进去,继续拖着她上线翻滚,凌珞希只感到风呼呼的从脸上吹过,双眼根本睁不开,只能紧紧的抱住烈风的脖子,身子随着它上下翻动着,连大吼的精力也没有了。

    言承墨和黑泽宇紧紧的盯着他们,可是却不敢上前,至少烈风现在的注意力还在凌珞希身上,即使玩的再疯,也不会让她掉下去,可是如果他们上前干扰它的话,说不定会夺去它的些许注意力,到时候里凌珞希会怎么样,他们谁也不敢肯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烈风的喜悦终于归于平静,在空中盘桓一圈之后,它终于驮着凌珞希慢慢的降到山峰上。

    双脚刚着地,凌珞希就连忙跑到一边,大吐特吐起来。

    见状言承墨连忙过去,紧拧双眉轻抚着她的背。

    黑泽宇也想跟过去,可是没走几步,一条粗壮的尾巴横在了他的面前,他抬起头,对上了烈风不满的眼神和浓浓的挑衅。

    胸中气血翻涌,而且不远处相偎的身影根本没有他插足的余地,现在的他就似乎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他感到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离了,她刚才没有握住他的手……

    *******************

    安静的大厅中不停的传出生气的声音。

    "不要靠近我!"

    凌珞希推了推烈风靠过来的头,从鼻孔发出哼的一声,把头撇向一边。

    烈风眨了眨眼睛,凝视她片刻,然后绕到她身边再次用头顶了顶她的肩膀,口中发出低低的唔唔声。

    凌塔希还是不看它,嘴越噘越高:“我不和你说话,刚才差点让你玩掉半条命,我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烈风看到她依然不理她,趴在地上也不动弹了,双眼不停的眨啊眨的,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片刻,它抬起了一条前肢伸到凌珞希面前。

    凌珞希刚要排开,目光突然定住了,直直的看着它前肢上那道流血的伤口。

    看到血迹依然往外流,她再也维持不住了晚娘脸了,连忙抱住它重重的前肢。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伤的?”

    说完,她拿出帕子为它擦拭着血迹,一边吩咐婢女拿药膏来,细心的为它擦拭伤口上药。

    烈风一副舒服不已的模样,闭上眼睛,低唔了一声,待前肢包扎好,它把头靠在了凌珞希的怀中,一副祈求疼爱的模样。

    门口刚换好衣服的言承墨和黑泽宇怔愣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没有忽略烈风弄伤自己,博取同情的那一幕,犹豫着是不是该戳破它的伪装。

    虽然凌珞希还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两人,烈风却早就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回头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只是一眼,它就已经明白他们的想法,它朝他们耸了耸鼻子,睑上毫不掩饰威 胁。

    看着它这副表情,言承墨和黑泽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接受了它的威胁,替它隐瞒,他们没有忘记它是凌珞希的宠物,黑泽宇也没有忘记这段时间它对他的不满,他不能再 得罪它了。

    看到两人妥协的表情,烈风满意的晃了晃头,接着窝入凌珞希的怀中,继续享受着温柔的待遇。

    此时凌珞希才察觉到他们,回过头看向他们,笑容在对上黑泽宇深邃的眼眸时,僵了一下。接着面向言承墨的时候.笑容又重新绽放。

    看到她的变化,黑泽宇本来有些期待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目光依然紧紧的锁住她,不肯移开半分。

    即使感觉到投在身上的目光灼热无比,凌珞希还是没有回头,将烈风的前肢小心的放在脚踏上,然后起身迎向言承墨,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他的伤部包扎 好了,才松了口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

    言承墨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放心,除了伤口有些痛之外,没有什么事了。”

    凌珞希轻轻颔首,迟疑了下,才转身看向黑泽宇。

    “豹王伤势如何?”

    话音刚落,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

    凌珞希表情未变,笑语盈盈的看着黑泽宇,言承墨则是紧握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笑容。

    黑泽宇浑身迸发着慑人的寒意,脸颊一侧微微抽动着



 第一一六章 寒毒

    大厅里安静异常,烈风百无聊赖的看着沉默的三人,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外面阳光明媚,可是大厅里却是冷风嗖嗖。

    蝶族一名老者慢慢的走进来,刚踏进大厅,他就感觉到异样的气氛环绕,一脚踏在屋内,一脚踏在屋外,他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蝶王,今日婚礼尚未完成,族人已经将祭台重新布置好,蝶王是否携王后再次行礼?"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黑泽宇紧紧的盯着他,心头不由一颤,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为什么会引来豹王如此愤恨的眼神,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凌珞希身上后,随即明白过来,难道豹王对未来的王后还没有割爱?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一头黑线,感到事情顿时变得有些棘手起来。

    言承墨现在非常想带着凌珞希再去行礼,她是他心爱的女子,他希望以最完整的礼节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这也是对她的尊重,是她应该得到的,可是……

    察觉到掌中的小手变的僵硬冰凉,看到黑泽宇紧绷的身影,他有些涩然的笑了笑。

    "今日良时已过,不再适合行礼,长老再为本王挑选一个好日子吧。"

    老者看了看三人,轻应了声,然后立刻转身离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再在这里多待一刻的话,会不会被这里的寒气伤到。

    一阵足音远去之后,大厅再次恢复寂静。

    言承墨来回看了看两人,轻咳几声,刚要说什么,突然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从胸口蔓延开来,双脚顿时一软,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感觉到手上突来的重量,凌珞希只来得及扑捉到他变得灰败的脸色,也随着他蹲了下来。

    "承墨,你怎么了?"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言承墨的脸色已经由灰转青,又由青转的白,双目紧闭,体温迅速的下降。

    黑泽宇也连忙凑上来,握住他的手腕停了片刻,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他怎么了?"

    即使言承墨已经冰冷不必,让她也跟着颤抖起来,她还是倔强的抱着他不肯松开。

    黑泽宇凝视她片刻,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寒毒!"

    寒毒?!

    凌珞希想起言承墨在天界遭受寒毒侵袭的那一次,还有无上真人说的那番话,胸口顿时凉了半截。

    "来人,快扶蝶王回房间,立刻生火,在房间里放上十盆火炭。"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黑泽宇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这样对他是没有用的。"

    凌珞希甩开他的手,跟着仆人一起将言承墨扶起来:"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接着她就和众仆人抬着言承墨向后院的厢房走去。

    看着她急促的背影,黑泽宇僵硬的站在原处,视线再次落在手上。

    她又一次的挥开了他的手。

    ********************

    房间里燃烧着十盆熊熊的火焰,穿梭在其中的仆人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只想,跳入冷水中好好的泡一泡。

    凌珞希双袖挽到手肘处,汗水也是不停的滴落,她在言承墨的身上盖了一床又一床的棉被,试图让他的身体暖和一些。

    但是这些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即使房间里已经像个蒸炉了,即使已经七八床羽绒被了,言承墨的身子还是一片冰冷,不但没有缓和的迹象,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承墨……承墨……”

    她呼喊着他的名字,汗水滴落的更快了,触摸着他更加冰冷的皮肤,双眉越拧越紧。

    黑泽宇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双手环在胸前,斜倚在墙上看着她,看着她的慌乱,她的紧张,她的担忧……为了别的男人。

    心中痛吗?

    他不知道,只知道胸口中一片空荡荡的,如同空空的掌心一般,什么也没有了。

    凝视她被汗水浸湿的容颜,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痴迷,为什么……为什么曾经他会以为他不爱她呢?

    看着言承墨苍白的脸色好一会儿,凌珞希倏地站直身子。

    “你们都出去。”

    所有的仆人一愣,看到她挺直的背影后,立刻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走了出去,……除了黑泽宇。

    眼角的余光看到他还站在那里,凌珞希说道:“请豹王出去。”

    黑泽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

    看到他动也不动,凌珞希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出去,索性不再理会,伸手拉开了腰上的丝带。

    察觉到她的意图,一个闪身黑泽宇已经来到她面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你想做什么?”

    凌珞希没有看他,用力的想要抽回手,可是无法挣脱半分。

    “放手。”

    黑泽宇没有动,金黄色的双眸紧紧的锁住她:“你想用你的体温温暖他,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你自己冻伤的。”

    “我不在乎。”

    “我在乎!”黑泽宇低吼出声,他无法再去看她为别的男人燃烧的眼神,随即别开了头,轻轻推开了她,“你出去。”

    凌珞希一怔:“你要做什么?”

    “出去!如果你再多待一刻的话,我就放弃救他!”

    凌珞希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他紧握的双拳,终于忍了下来。

    “……谢谢你……”

    低谢一声,她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一七章 伤重

    黑泽宇走到床边,看着浑身颤抖的言承墨,眸色变深。

    如果他的这身寒毒不是因为自己而得,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好友,如果凌珞希不那么在乎他,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可是没有如果,即使他嫉妒的快要发疯,心痛到麻痹,他还是会救他,因为他们两人是他都无法舍弃的。

    右手一挥,十盆火炉顿时灭了,他一把掀开盖在言承墨身上的被子,将他扶了起来。

    房间外,凌珞希焦急的走来走去,因为刚才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现在浑身透着一股凉意。

    一名婢女看不下去了,走了上来:"王后,你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吧。"

    凌珞希快速的摇了摇头:"我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他们。"

    婢女犹豫了下,没有再劝她,而是转身离开了。

    凌珞希目不转睛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双手用力的拧在一起。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半个时辰过去了,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

    虽然她心里焦急万分,却没有任何恐惧,因为她相信黑泽宇可以救言承墨。

    匆匆离去的婢女又返了回来,在她的身上添了件披风,房门还是没有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双腿似乎都没有知觉了,房门倏地一下被打开了。

    她连忙冲了进去,看到黑泽宇正站在床边,视线移到床上,言承墨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寒霜,身子也不抖了。

    她轻吐口气,急匆匆的走了过去,在她坐在床边的时候,指尖无意的擦过黑泽宇的手背,一丝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她只是怔了一下,并没有放太多的心思,接着将手放在了言承墨的额头上。

    温度恢复了,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为他拉过被子盖上,细心的为他盖好,目光始终细细的看着他,留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黑泽宇在等,一直静静的等,可是等了许久,她还是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

    一股刀绞的疼痛自胸口蔓延开来,他又可以感觉到痛处了,只是这次的痛让他几乎承受不住,身体也因为冰冷轻颤起来,他觉得自己下一秒似乎就会因为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他不要不要在她面前这么狼狈,这么虚弱。

    深吸口气,他起脊背,转身大步的朝门外走去。

    "豹王!"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急切,可是他却无法回头,只能直直的站在原地背对着她。

    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凌珞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谢谢你。"

    黑泽与的身子又僵了僵,什么都没有说,大步的离开了。

    为言承墨擦拭完身体换好衣服之后,凌珞希长长的吐出口气,伸了伸懒腰。

    她转身走到水盆旁,洗着双手,清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突然,她怔住了,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她慢慢的抽回手,看着自己的手指。

    黑泽宇是个重义气的人,言承墨是他的好朋友,如果他有什么事的话,黑泽宇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即使……即使现在他们之间有着这样的纠葛,黑泽宇也不会落井下石,可是……先前言承墨承受着寒毒侵袭的时候,他并没有出手,只是冷冷的旁观着,直到她想以自己的身体温暖言承墨的时候,他才阻止了她。

    如果他可以救言承墨的话,怎么会那么晚才出手?这不像他。

    她半合双眸,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幕幕,她冲进房间之后,黑泽宇已经立在了一旁,整个人看起来僵硬无比,他的手背……

    她的视线再次落在指尖上,那里似乎还留着丝丝凉意,他的手背好冰,如同寒冰一般,还有他离去时,虽然他没有转身,但是他的发尾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怔愣的看着指尖片刻,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慌乱,再也静不下来,紧抿双唇,她看了一眼沉睡着的言承墨,然后快速的走出了房间。

    一个婢女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插肩而过的黑泽宇时,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黑泽宇双腿盘坐在床上,身上已经罩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微微颤抖着,慢慢的施展着火遁之术。

    能救言承墨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他身上这次散开的寒毒过到他身上,一个不小心,两人都会丧命,如果成功的话,他也要遭受寒毒侵袭一些时日,等到火遁之术将体内的寒毒全部融尽才可以。

    只是他现在因为寒毒之苦,身体变得虚弱,法术也没有原来的威力,所以恢复起来更加困难,否则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了,他身上的冰霜不会还没有完全褪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含笑的容颜,时而娇俏,时而温柔,不多会这张容颜又变得担忧焦急起来,为了亲近之人,她的双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好像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告诉她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担心。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跟夜华一战,他受伤也不轻,刚才又为言承墨过毒,耗费了不少法力,加上寒毒侵袭,他现在是伤上加伤,稍稍一丝分心都可能让他魂飞魄散,慢慢闭上眼睛,他努力的敛住心神,不去想,不去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了……



 第一一八章 不会放手

    凌珞希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双颊泛着因为剧烈跑动而泛起的红晕。

    看到浑身覆着一层寒霜的黑泽宇,她顿时被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半步,怔怔的看着他,现在她知道他为了救言承墨到底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了,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出手,知道在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婢女为什么会发出惊呼声。

    看到她黑泽宇也是怔愣不已,他以为她会一直待在言承墨身边照顾他,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中。

    意识到覆满全身的寒霜,他顿觉狼狈,连忙收回视线,将头别向一边,这副样子出现在她面前,让他觉得尴尬极了,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不由的勾起嘴角自嘲的一笑,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会像毛头小子似的在乎起外表来了。

    他没有看她,所以忽略了她眼中闪过的担忧。

    凌珞希将他打量片刻,接着目光就停在他面前的那滩已经干了的血迹上,他的嘴角也挂着血的痕迹,他受伤了。

    心中猛的抽了一下,她不由的朝他快走几步,可是当她看到他身后的那根银鞭时,立刻停住了脚步,不由的挺直了脊背。

    听到她的动静,黑泽宇没有看她,酸涩不已的说道:"你不去照顾承墨,到这里来干什么?"

    凌珞希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双眸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慢慢的走到他侧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只是想来问问你,承墨的伤势怎么样了,以后他的寒毒还会发作吗?如果再发作的话,该怎么……"

    "咚!哗啦!"

    黑泽宇一拳重重的捶在床柱上,整个床顶砸落下来,接着床晃了晃就报废了。

    凌珞希刚抬起头,黑泽宇已经如旋风一般冲到了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入了怀中。

    "不许再提他,不许你再提他,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两人身体贴的如此的近,根本毫无缝隙,凌珞希能够感觉到他的胸膛内心脏在快速的跳着,胸膛也剧烈起伏着。

    "放开我,你太冰了,我冷。"

    黑泽宇一滞,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拥的更紧了,双眼微眯,染上了一抹危险。

    "我的温度被承墨高多了,你刚才不是还要亲自温暖他吗?"

    腰上的手臂勒的更紧了,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轻皱双眉,她好不躲避的看着他。

    "他是我的丈夫,我温暖他是应该的。"

    黑泽宇觉得胸中的怒火瞬间燃到了极点,他将她抵在墙上,身子紧紧的贴上她,额头抵着她的,双唇轻触着她柔软的唇瓣。

    “你们的婚礼并没有完成,他还不是你的丈夫,你的丈夫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即使是承墨,我也不会同意。”

    凌珞希嘲弄的看着他:“从前的凌珞希已经死在你的银鞭下,现在的凌珞希是为言承墨而生的,是言承墨的妻子,从两千五百年前就是了。”

    话音刚落,黑泽宇脸色一片惨白,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已经没有了先前慑人的气势,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愣愣的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胸口的熟悉的疼痛又蔓延开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他的心头。

    他的银鞭没入她的胸口,他的银鞭上沾染了她的血迹,他的银鞭夺取了她的命,他的银鞭……是他的,曾经是他亲手要了她的命。

    “珞珞,我……”

    凌珞希敛下双眸整了整衣衫,再抬起头眼中已经是一片清冷,“请你称我为言夫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黑泽宇猛的抬起头:“你……你都记起来了?”

    凌珞希脸色顿时冷了几分:“你都知道?”

    黑泽宇双唇张了张,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心中已经溢满了恐慌,满脑子只回荡着一句话,她记起过去的事情……

    从言承墨对她的温柔和亲近,他隐隐已经猜出些许端倪,认识了言承墨上千年,他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女子他向来是十分得宜,虽然温和,却不跟人亲近,唯独对她是特别的,后来天界的时候,言承墨冒死救她,他就觉得答案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只是……他把答案硬生生的压在了脑中。

    他在害怕。

    他已经很久很久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了,可是那一刻他真的很害怕,他怕她真的是言承墨要找的人,怕她会想起他们过去的事情,怕她……会离开他。

    言承墨知道天劫的事情之后,他再无掩饰的给了他答案,当时充斥在他心间的不是该如何度过天劫,而是该如何将凌珞希留下,后来他发现,只要能把她留下,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倏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紧紧的锁住她,原来……原来那种宁肯舍去所有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就是因为爱,原来她在他心中已经镂刻下那么深的痕迹,可是他却亲手杀了她。

    曾经他被悔恨和疼痛每日每夜的啃噬着,现在她又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又给他的一次机会吗?

    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抚着她柔软的脸颊,心中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不管是不是他的机会,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因为她是他的,他不管她有怎么样的过去,怎样的前世,这一世是他先遇到她的,她已经拿走了他的心,他怎么会再放她离开?

    “珞珞,在我心中,你只是珞珞,以后是我的王后!”



第一一九章 生不如死

    凌珞希搀着言承墨走到凉亭之后,命婢女先为他在榻上铺好软棉,然后才让他坐到上面,又小心的为他调整好靠枕,接着又接过婢女手中的暖炉放在他手中。

    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言承墨不由的勾起嘴角,现在在她心中,他似乎成了易碎的布偶,总是万分小心的照顾着他。

    虽然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身体也舒服不已,可是他什么也不想说,因为他贪恋她的这份关心和温柔,就像两千多年前她对他那般。

    看着她又想去为他烫茶,他连忙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温柔的凝视着她。

    "珞珞,不要忙了,陪我坐会儿好吗?我喜欢你偎依在我身边的感觉。"

    凌珞希笑了笑,将手中的茶壶递给婢女,小心的嘱咐了几句,然后也坐到了塌上,偎入了他的怀中。

    言承墨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空虚两千多年的心终于填充的满盈盈的,所有的感觉似乎都回到了他的身上,一切只因身边有她。

    双手环住她的身子,他把玩着她的手指,让自己手与她的手交握,希望两人可以犹如这双握在一起的手,牵手一世。

    "珞珞,今天我给你做烧卖吃好吗?"

    凌珞希动作一僵,沉默片刻,笑着摇了摇头:"今天我不想吃烧卖,而且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要忙了,我给你做糖醋鱼吃啊!"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言承墨敛下双眸轻轻的点头:"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好,中午的时候我做给你吃。"

    "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许久没有吃了,我还是挺怀念的。"

    低沉的声音传来,两人抬起头看去,只见黑泽宇走进了凉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撩起长袍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对上凌珞希的目光时,他的笑变得意味深长。

    凌珞希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枕在了言承墨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看到她这个动作,黑泽宇金黄色的双眸闪过一丝痛楚,嘴角的笑容多了份涩意。

    言承墨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由的将凌珞希拥的更紧了些,虽然她现在偎在他的身边,虽然她已经记起他们的过去,为什么他还是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珞珞,在我心中,你只是珞珞,以后是我的王后!"

    那天他宣誓般的说完之后,就吻住了她的双唇,没有给她丝毫反抗和挣扎的余地,直到她软在他的怀中,他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虽然他没有再进一步,可是他坚定的语气,掠夺的眼神却让她有种被束缚住了的感觉,她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做主的感觉。

    凉亭中谁也没说话,只有亭外鸟儿传来的叽喳声。

    黑泽宇端起婢女呈上来的茶,优雅的品着,状似悠闲不已,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紧张,他费了多大力气才让他的手不颤抖起来。

    每次面对凌珞希,他再也不是那个自信不已,运筹帷幄的黑泽宇,只是一个在爱情面前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他在害怕,害怕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言承墨,害怕她依然恨他,害怕她冰冷的眼神,淡漠的应对,他不要这样,他想要她这样偎入他的怀中,只有拥住了她,他的怀抱才不会空虚。

    许久,言承墨轻咳一声:“泽宇,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寒毒已经全部融掉了吗?”

    黑泽宇轻轻颔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言承墨轻吐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谢谢你的出手相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抵不过这次寒毒的发作。”

    黑泽宇摇摇头:“不必谢我,我只是在还你这份恩情罢了。”

    言承墨一滞,无言的看着他,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份友谊似乎开始慢慢的变淡变远了。

    “泽宇……”

    “你应该知道你体内的寒毒还会发作。”

    不待他说什么,黑泽宇抛出了这句。

    言承墨只是怔愣了一会儿,接着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关系的,如果因为寒毒发作要了我的命,那么也是上天注定。”

    “上天注定?”黑泽宇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变深,多了一份诡异,“如果你真的丧了命,那么珞珞该怎么办?”

    凌珞希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坐直身子瞪向他:“黑泽宇!”

    面对她满脸的怒色,黑泽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正的愉悦:“你终于肯正眼看我,终于肯喊我的名字了。”

    凌珞希狠狠的瞪着他,双手因为紧紧的握住颤抖着,言承墨拍了拍她的手背,抬眼看向黑泽宇:“泽宇,三天后就是吉日,我和珞珞那天会成亲,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喝几杯喜酒。”

    “咔嚓!”

    茶杯在黑泽宇的手中破裂,碎片刺破的他的掌心,白色的茶杯瓷片上,沾着一抹鲜红,刺眼无比。

    凌珞希轻拧起双眉,却是一动未动。

    言承墨表情变得凝重,连忙让婢女为黑泽宇包扎,可是还没等婢女靠近,黑泽宇已经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他们面前。

    “陀罗界的萤火莲可以解掉你身上的寒毒,而且还可以提升你的法力。”

    凌珞希连忙抬起头,可是还没等她说什么,言承墨已经从榻上一跃而起,拥住她的腰,然后将她的手按在胸前。

    深吸口气,他直直的看着黑泽宇:“虽然寒毒发作很痛苦,但是没有了她是生不如死。”

    说完,不待黑泽宇再说什么,他拥着凌珞希快速的离去。

    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足音,黑泽宇看着血流不止的掌心,双唇越弯越高。

    生不如死吗?他现在已经有了这种感觉了……



 第一二零章 让你再爱上我

    凌珞希缓缓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镂刻雕花的檀木床顶,金黄色的床帐上的流苏轻轻的晃动着。

    怔愣了许久,她才猛的从床上坐起,不期然的望进一双金黄色的含笑双眸中。

    "你醒了,"黑泽宇握住她的右手,搭上她的脉,"比我估计的晚了六个时辰,看来你的身体比以前要差多了。"

    仔细的听了片刻,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把你调理好的,会让你的身体比以前还要棒。"

    凌珞希没有理会他的话,她只是飞快的将房间扫了一遍,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但是她非常非常的陌生,陌生的房间,虽然整座蝶谷的房子她没有逛遍,但是她可以非常肯定这里不是蝶谷,因为没有蝶谷的味道,突然她心中涌上一阵不好的感觉。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看着黑泽宇:"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于她的动作,黑泽宇丝毫不以为意,伸手拨了拨她脸颊的发丝,温柔的凝视着她。

    "饿了吗?我做了些你喜欢吃的烧卖,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我想味道应该还可以吧。"

    说着他走到桌旁,端了一盘烧卖走过来。

    凌珞希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看了他一眼,连忙朝门外跑去。

    看着她急匆匆冲出去的身影,黑泽宇没有阻止,只是将烧卖放到房子中央的桌子上,然后倒好了茶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凌珞希又怒气汹汹的冲回到他的面前。

    "你快把结界打开,我要回蝶谷。"

    黑泽宇笑着拉住她的手,让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然后夹起一个烧卖送到她嘴边。

    "来,张开嘴巴尝一尝。"

    凌珞希紧抿双唇,胸中的怒火已经快要燃到极点。

    今天是她和言承墨举行婚礼的日子,昨天晚上从言承墨的房间回来之后,她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没有想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黑泽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笑着在她的嘴角吻了一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看你气呼呼瞪我的模样,这样的你很可爱,总是撩拨的我心痒难耐。"

    凌珞希瞪大眼睛,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他真的是黑泽宇吗?怎么有这么痞的模样?

    "味道闻起来很香,相信我,它真的不难吃的,尝尝好吗?"

    说着黑泽宇又把烧卖往她嘴边送了送。

    "啪!"

    凌珞希一把拍在他的手腕上,烧卖顺势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停了下来,接着她立刻从他腿上跳下来,紧拧着双眉看着他。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我要回蝶谷,我、要、回、蝶、谷。”黑泽宇怔愣的看着那枚躺在地上的烧卖:“你不喜欢吃我做的啊……”

    扬起眼帘,他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这里不是什么鬼地方,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凌珞希一怔,虽然很快,但是她还是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怅然和痛楚,胸口突然涨涨的发闷,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黑泽宇半合双眸:“我母亲就是在这里生下我的,母亲说,当时她费了三天三夜,差点连命都保不住才生下来我,我在这里和母亲快乐的生活了三百年,可是突然有一天我母亲被人杀死了,就死在我面前,被人打回了原形,然后尸身斩成了三段……”

    他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发出咯吱的响声,身子紧绷不已。

    凌珞希双唇张了张,可还是无法找出一个字,她以为黑泽宇生来就是豹族的王裔,然后又成了豹族的王,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过往,他的母亲竟然……

    胸中的怒火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股尖锐的疼痛滑过她的心头,她不由的朝他走过去,抓住他的衣袖。

    “黑泽宇……”

    黑泽宇闻言抬起头,接着她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真的骗到你了,红玉说的这个办法还真有效,”黑泽宇扶住她的双肩,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她,“在你心中,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啪!”

    又是一声脆响响起,凌珞希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用力睁开他的双手,往后退了几步。

    “黑泽宇,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幼稚,”深吸口气,她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冷意,“打开结界,我要回蝶谷。”

    黑泽宇揉了揉疼痛的脸颊,微眯着双眼看着她:“回蝶谷做什么?嫁给言承墨吗?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嫁给任何人的,你只能是我的女人,是我豹族的王后。”

    凌珞希冷笑的看着他:“黑泽宇,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从你的银鞭刺穿我的心,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恨我。”

    凌珞希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恨你,恨是要以爱为基础的,我既然已经不爱你了,又怎么会恨你呢?”

    黑泽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眸,仿佛恨不得掐死她一般,额头上青筋暴起,胸膛也剧烈起伏着。

    凌珞希不由的又后退了几步,面对充满戾气的他,她还是有些紧张。

    许久,黑泽宇一扫满脸的阴郁,再次扬起笑容:“没关系的,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