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11

艾小萌: 叶飘零 31-45


第三十一章、狐狸精??

  最近这半个月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一个月以前。他又开始频繁的出入她的房间,也经常留宿,甚至有时候会把自己也带到他的大床上,一闹就是一整夜,困了就抱着她一起睡,天亮了才勉强放她回房间去休息。

  唉……

  一切看似一样,不过那心境不同,沉溺的感觉也就没有。更勿论以往那让人不由自主迷恋的甜蜜。

  小叶苦笑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个明媚耀眼得几乎妖惑的女子!还是淡淡的眉,还是细而柔亮的凤眼,还是红润的菱唇。可为什么整个人都有种容光焕发的艳冶?

  男人果然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

  她失笑。最近自己的皮肤和气色可是好得很!

  不过什么事情都是能乐极生悲。这不,自己才是肤色看起来好些,怎么这二少奶奶就传话过来要见自己呢?二少爷前脚才从自己的房间中离开,说是今天有个应酬恐怕得很晚才能回来,这后脚传话的人就过来了。

  唉,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看了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吗?依少奶奶那温柔怕事的性子,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吧,哪怕自己是那个抢了她老公的狐狸精。

  嘿嘿,没想到自己也有当狐狸精和正室谈判的一天。想起来还真是期待!

  去看看吧,不然怎么知道她们想做什么?打定主意。小叶收拾妥当自己,起身去了隔壁的院子。

  二少奶奶住的院子结构上和王梓枫住的院子是一样的,只不过住主屋的是二少奶奶,东西厢住着两位姨太太。环境还算清雅很秀丽,墙角四散的竹和滕蔓是院中最主要的植物,枝枝蔓蔓间或有些花草。一块泰山石放在院子中央的草坪中。当真有种大巧若拙的美感。看来几位没什么事情做的太太把这院子打理得不错。

  小叶一进院子,二少奶奶身边的丫鬟小青就迎了过来,不过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以前她见了小叶可是“小叶妹妹”“小叶妹妹”叫得甚是亲热。现在怎么拉了张晚娘脸?看来是宴无好宴。自己还得注意点,不能留了把柄给人。

  在小青的带领下,小叶怀揣几分忐忑,推开了二少奶奶虚掩的房门。

  一屋的香风宜人!几位夫人早就按等级做好了位置。

  上首正位上坐一位中年美妇,眉娇目艳,身着金边黄袄,举止之间倒是真有几分贵气!这不是六太太?没想到今天她也在这。自从二太太去了之后,她俨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现在她是迫不及待的巩固自己这个家族女主人的位置吧。

  一身白衫的二少奶奶做在六太太左下首,她还在为二太太着孝。不过那白衣更是称得佳人胜雪,看得小叶不由感慨这天公造化的美人怎么摊上个王二少爷那样不怜香惜玉的丈夫。两个姨娘坐右边再靠外一些的位置,黄姨娘不避讳的一身红翠,气势咄咄逼人,张姨娘倒是一贯的清淡打扮,雅致间总有些哀怨。几个丫鬟横眉怒目的站在主子的身后,像看阶级敌人一样的瞪着小叶。

  哟,气势不小嘛!整一个三堂会审呀!

  小叶心中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小叶给六太太、二少奶奶、黄姨娘、张姨娘请安!”低眉顺目,小叶完美的行礼。

  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六太太抬了抬眼皮,好像这才看见面前跪了一个人似的。“小叶来了呀,起来吧。”

  “谢太太。不知道主子们找奴婢来有什么事情?”小叶说,低垂着的脸上依然微笑。

  “最近……二少爷还好吧。”六太太问。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丫头。眉清目秀的,不算顶漂亮,一袭青衣素袄,不着脂粉,头上只是一根简单的发钗。倒也不见她仗着主子宠爱作不得体的打扮。看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神情间看似温顺又不失风骨。难怪那眼高于顶的老二会看上这女娃,想来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好着呢。自从去年病了一场之后,二少爷对身体很是爱护,现在精神好着呢。有劳六太太关心。”兵来将挡。她要玩曲线战术,自己就顺着她的话说。

  “哦……”六太太沉吟了一会。“小叶,你到我们王家来了多少年了?”

  “回太太的话,丫头到王家已经八年多,到廊城也有两年半了。”小叶回到。

  “看你年纪小小的,可那也是个老人了,想必很是机灵贴心吧。难怪二少爷这么喜欢你呢。”六太太再喝了一小口茶。话题逐步进入正题。

  “太太过誉了,丫头只是做些本职该坐的事情。做得不好,是少爷大度不于丫头计较。”

  “呵呵,还真是个会讲话的丫头呀,难怪连云娘她们以前都挺喜欢你呢!”六太太说着,脸色忽然一变。“怎么我听说,你最近,不太像话?”

  小叶连忙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小叶不敢,要是小叶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望太太明示,丫头一定改好!”

  “哼,你别装了!”一旁心急的黄氏忍不住话了。“要不是你这狐媚惑主的丫头,夫君怎么会半年都没进我们这院子一步?”

  “冤枉呀,主子们是最清楚少爷脾气的,他要是想做什么,我这当丫头的能拒绝吗?天地良心,丫头可没有一点鼓惑主子的心呀!”小叶口中连忙叫冤枉。心中却想着:原来是闺怨难平呀!那几个守了活寡的来找自己这个受独宠的算账来了,想必是要求雨露均沾吧。想着要王梓枫去和别的女人做爱,原本自以为不在意,现下小叶的心里还是哽了一下。其实她是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不过这事真放上台面的时候,总还是心里不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小叶心中鄙视了一下自己,他要跟谁好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又不是爱上他,介意什么呀?他多去找别的女人自己还清闲些。

  “黄氏!”六太太一抬手,止住了黄氏下面想说的话。她看着小叶,一脸慈祥的笑意:“小叶这丫头伶俐有礼,别说二少爷,就连太太我也很喜欢呢,要不是怕二少爷不肯,我都想向二少爷讨了你去!小叶,你应该感激主子们对你这么照顾,换了个家,换了个人,今天你都是不死也要去层皮!”

  说着,六太太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冷。

  “小叶惶恐!”

  “其他的话呢,我也不多说。二少爷喜欢你,那是你的福气。二少奶奶她们也是有容之人,你也不用怕她们会容不下一个丫鬟。这里我还可以给你做个主,虽然说你出身不怎么样,但是只要你好好伺候好二少爷,日后生下个一男半女的,我就做主让二少爷把你收了房,这样,你就不再是丫鬟,变成主子了……”

  说到这,六太太呵呵的笑了起来。身边其他的几个丫鬟则露出了又嫉妒又羡慕的神色。

  “不过呢,你也要懂事,二少爷,是大家的二少爷。你要是老这么霸着……现在有二少爷护着,你自然是什么也不怕,但是花无百日红呀,要是有一天少爷不怎么在意你了,只怕你在这院子的日子会不怎么好过呢!女人嘛,不都是这么回事吗?你有本事,让二少爷迷着,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但是,你可别太独了,别忘了,这院子里,还有几个女主子呢!别学十三姨娘学得太像,她独占着老爷,把老爷硬留在大城,现在也就靠着她生了个小少爷,以后的日子,还说不清楚呢!你可要想好自己的路!”

  语气一转,六太太很是严肃,严肃到近乎狰狞的说道。

  想来小叶最近的受宠让这王家大宅中很多闺怨的太太都眼红不已呀!再联想到她以前的主子十三姨娘的风光无限,怎么能不让家中众多的怨妇眼红?

  “小叶谢太太的关怀。主子们请放心,小叶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可半点不敢跟少奶奶争什么的。少爷错爱,那也只是一时的贪新鲜。小叶会请少爷多来看看小少爷小小姐的!”

  小叶继续低着头,说。真诚无比。

  六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云娘一眼,示意要她那个正牌少奶奶说些什么。

  云娘憋红了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半天才说出:“那……你回去,记着要少爷多注意身体……说,我们,还有小少爷,小小姐都很挂念他。”

  憋了半天,大家闺秀的教养,让她始终说不出什么争宠的话。

  “是……”小叶说。有些同情的看着那个美丽得惊人的女子。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喜爱自己的夫君,可惜她的夫君只把她当成一个放在家中的美丽装饰品,对于王梓枫而言,这个女人太没挑战性了,早就不被他放在眼中了。想来他王梓枫现在这么沉迷于自己的身体,也是因为自己还没有真正的臣服于他吧。

  要小心呀,看好自己的心,要不然眼前这几个女人的今天就是你小叶的明天。小叶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退下吧!”六太太挥了挥手。示意小叶可以走了。“你最好记得我们今天和你说的。”

  “是!”小叶说着。倒退着,离开了那满是怨妇的房间。

  一走出去,深呼一口气。还好,有惊无险呀!

  不过现在还真有几个问题自己得注意,一个就是那几位怨妇的安抚问题。这个事情小,扔给王梓枫,要他自己去处理。另外一个,就是小孩子的问题。自己一定得注意,千万不能怀上,要不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自己对那个什么收房、当主子,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小叶现在给自己的定位中,她和王梓枫也就是性伴侣罢了!彼此分享身体的欢娱,过后他还是他的少爷,自己也还得做自己的丫头。自己不去想什么争风吃醋,他也别想捆住自己的心!怀孕,那是一个新的生命,意味着责任和义务,那是决对要避免!

  没有套套,没有口服避孕药……自己该怎么办呢?光是自己想避开危险期不做是不行的,因为他“性趣”一来了,是从来不听自己的拒绝。

  该怎么办呢?

  思考着,小叶离开了二少奶奶的院子。

  浑然不觉得自己所思考为难的在别的女人眼中是多大的一种恩宠和幸福。看来她还是没有一点当狐狸精的自觉。

  有了!算好自己的排卵期,然后专门挑那几天让他去找他的老婆们履行夫妻义务。嘿嘿……这样不就两个问题都解决了?

  忽略心中那种闷气的感觉,小叶给自己找了个自认为完美的解决方案。

  反正他现在是还觉得新鲜,过一段时间想必他也不会再夜夜求欢吧。嘿嘿,就算他想,他那身体恐怕也不能支持。车到山前是必有路。不烦恼了,大的对策想好,细节的东西,到时候再说。



第三十二章、又见小四

  小叶拿定了主意,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如果说和王梓枫上床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自己更闲了,比在四少爷那边还要闲。以前还要帮忙打扫做饭。现在打扫的工作全交给了另一个仆役,做饭也是她开菜单交给厨房,自然有专业厨师去忙。现在自己就负责些王梓枫的点心,还有就是在他在家的时候随伺,当然,还有负责喂饱他的欲望。现在他是一天在外面忙到晚,自己也就一天闲到晚。唉,难怪那么多的丫头想勾引主子飞上枝头当凤凰呢,原来可以少干活呀!

  这两天她都在忙着做卫生棉,如果说来古代什么最不方便,这生理期恐怕得是女人最头疼的吧。她还算好,这个身体的生理期来得比较晚,都快十六岁了才来,而且每次时间也不是很久,不过用这个时空的处理方法简直太痛苦了。这不,最近有些空闲时间了,她就赶快“研发”起卫生棉来。

  上回自己找香嫂要了些细棉布和棉花。其他的都还好解决,比较困难的就是那个隔离防漏的问题,底下可以用油纸,但是两边的缝合处老要有侧漏……头疼呀,我的护舒宝、安而乐!我想你们!

  正忙碌着,马三传话过来,说四少爷有事情请小叶姑娘去一下。

  自从那天早上尴尬的见面后,王梓宏就再没主动找过自己,现在有什么事情?小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马上收拾自己,跟着马三去了四少爷那边。

  一见四少爷的院子,就看见王梓宏站在一棵书下。白衣飘飘,玉树临风得了不得!上回见面的时候太匆忙,也没来得及看清楚,现在仔细一瞧,这王梓宏又长高了些,几个月的江湖生涯让他的娃娃脸多了几分男人气。依旧的俊朗,不一样的是,现在看起来更耀眼了些!乍看上去让人不能直视。

  “四少爷好!”小叶给王梓宏打招呼。笑颜清澈而由衷。

  “小叶来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梓宏一个惊醒,这才发现客人已经到了面前。实在有负他武林高手的名号!

  “呵呵……”小叶笑出声来,“怎么,丫头长得这么吓人,瞧把您给吓得!对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情……”王梓宏说着,耳根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就是我出去后,最近这两个月,你……那个茗园和快餐店的分红你都没有去拿,我就想问问你,然后把银子给你。”

  “哦,原来是这个呀。”小叶明白了。她何尝不想拿呢?自己虽然财迷,但也还是有原则的。现在她不再帮王梓宏的忙了,也不做什么事情,怎么好意思每个月一两万的收银子呢?

  “小叶最近都没有插手四少爷这边的生意了,也不好意思再收您的分红了。”

  “你说的什么话,”王梓宏说,语气急急的,“我们原来都说好了的,这是给你的……你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股份!你有股份自然有分红!还有那账,说好了给你看着,你怎么把账交给了静娘呢?就算你人不在我这边,可是这茗园可是我们一手一脚弄起来的,怎么都有你的一份!”

  “四少爷您的好意小叶心领了……只是……二少爷也不喜欢我再多插手您的生意……”想了想,小叶决定把屎盆子扣在王梓枫的头上。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少和王梓宏往来了,倒不是怕王梓枫生气,而是王梓宏太单纯,对自己太好,自己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种特殊的依恋。现在既然自己已经和王梓枫在一起了,还是少给王梓宏一些幻想的空间吧,要不,终会伤害到王梓宏的。

  “是……二哥吗?”王梓宏说,脸色不太自然。原来是二哥不喜欢……是呀,如果自己是二哥,也会巴不得把小叶收着,不让她去帮别的男子做事吧!

  王梓宏下子黯然了。

  “那……这样吧,你对茗园和快餐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就按年分红吧。每年你就领你那份的奖金就是……不要拒绝,这是我唯一能表示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

  思量再三,王梓宏说。

  小叶看着王梓宏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他也算是这个王家中的异类了,因为外出学武,所以还保持了一分赤子之心,怎么自己就没迷上他呢?

  不忍心再在他脸上看到失望的沮丧,小叶点了点头。

  “巧巧姐……在您这边还好吧?”觉得气氛太凝重,小叶赶快转了个话题。

  “啊?”王梓宏一下子没想起小叶说的是谁,想了会,哦,她是说的那个新来的丫头。

  “还好,现在她跟着何妈妈,帮忙做些家里的事情。店子上的事情主要是马三和静娘做主。”王梓宏说。

  “那可不行!您怎么能自己一点都不参与呢?这店子可是我们俩一手弄起来的,你不管它,要是垮了,看我不找你麻烦!”小叶不乐见王梓宏这么低沉。

  “那你要担心,你就回来帮忙呀。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也不心痛!”王梓宏说,有些赌气。“我知道二哥那好着呢,他当家,什么铺子不归他管?我就不行了,什么也没有,以前还有父亲疼着,现在有了个小弟弟,父亲看都不看我了,你也回二哥那边过好日子,想不都不会想起我了……是,你还跟着二哥好些,跟着我有什么呀,什么也没有。”

  说着,王梓宏向旁边侧开了头。

  小叶无语。如果能够重新选择的话,她一定不会回到王梓枫的身边,天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一见王梓枫那病恹恹的样子就心软了一下,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别这样……四少爷,您很好,小叶何尝不想帮您的忙呢?是小叶没有福分伺候您。你要好保重好自己,这样对您,对小叶都是最好的。”

  突然王梓宏的眼中一亮,说:“是不是二哥硬逼着你,对,一定是这样,二哥他趁着我出去的时候强迫你的……对不对!”说着,王梓宏上前了两步抓住了小叶的双臂。

  小叶惊恐。

  连忙避开。

  “不是的,四少爷您不要这样!小叶很好的,没有谁……强迫什么,小叶本来就是二少爷那边的丫头,现在只是回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应该做的?那天我看见的也是你应该做的吗?”王梓宏说,面上满是气愤。

  小叶一窘。她就怕人说这个,好像自己是以色伺人的一样。总有些抬不起头来!

  “如果……”王梓宏没有发现小叶的窘迫,只是有些失神的自说自话。“如果我是这个家中最有权势的人,就不会有人强迫你什么了……”说着,他年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对权势的向往。

  “四少爷!”小叶惊呼!她不要事情变成这样,有一个精于算计的王梓枫已经够了,如果连王梓宏都变得和他哥哥一样,那不是太可怕了?

  “呵呵,说笑的,看你怎么这么紧张。”听到小叶的惊呼,王梓宏也回过神来,连忙不自然的笑着说。天啦,开始自己在想什么?自己不是一向最清心寡欲吗?自己不是除了武学和乐理什么也不感兴趣吗?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个念头?

  小叶却还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

  好一会,她才慢慢的说:“若四少爷和二少爷一样了,那四少爷也就不是四少爷了。四少爷的可贵之处,是二少爷没有的,所以请您千万不要失了您最本色的东西。”

  王梓宏愣着,显然一下子没听清楚小叶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叶却不再言语,低头离开了四少爷的院子。

  看来以后还是少和王梓宏接触吧。小叶心中有些闷闷的。

  朋友,又少了一个。



第三十三章、红衣胜血
 
  程诺坐在茗园三楼最好特别包房之中,显然在等人。

  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子什么时候才来,都已经上灯了,难不成要半夜他俩才现身?程诺闷闷的想着。自己上回出那趟镖可是凶险万分,要不是父亲请了几个高手帮衬,自己只怕回不来了,连镖局的招牌都差点砸在这趟买卖上。饶是如此,他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好不容易才拣了条命回来。正好大夫说要静养不能喝酒,他就连忙把两个好几个月没见的兄弟约到这王家茗园。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就是遗憾不能大口喝酒。

  程诺正走神乱想呢,就只见房门一动,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大哥早到了。”他说,一边褪下外衣。

  咦……

  程诺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那刚进门的人。“王二?二弟?”

  “怎么,出门一趟,连兄弟也不认识了?”王梓枫笑着,自己找了个位子落座。

  “你……你……”程诺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一脸的诧异。“你这身子骨,怎么忽然健壮不少?人看起来也精神得多,连个子都感觉大些了。乍一看大哥都快认不出来了!”

  “哈哈,”王梓枫笑起来,“大哥你是不知道,去年兄弟很是病了一场,好了之后也就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用了心去调理,自然会强健一些了。”

  “难怪难怪。不知道闽之怎么样了,我可是好久没见着他了,想必又会长高不少吧。”

  程诺笑言。

  王梓枫但笑不语。他也很久没见过秦闽之了。自打那天之后,闽之都刻意的避开了自己,自己也没有特地去找他。连上次生病他都只是谴人送了补品问候。相必还在尴尬吧。

  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来。其实自己今天来,未尝不是存了个和解的心?自己也希望能找回以前那个可爱得有些顽劣的闽之。

  程诺可不知道王梓枫的心思百转。他一手拉着王梓枫坐下,马上口沫横飞的讲起自己一路的见闻历险。

  好一会之后,正当程诺说到此次行程最凶险的地方。

  “当时那人一刀就向我了过来……”程诺说,口沫横飞。

  “看你还在这胡说,肯定是没砍中的……那刀法也不怎么样。”

  一个好听的声音插了进来。

  程诺恼怒谁这么大胆敢抢自己的话头,一仰脸,却发现一身素白装扮的秦闽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斜依在了门边。玉白的袍子中间只着根浅翠的腰带,下缀着一个嫩黄流苏衬映下的深碧色玉佩。头发只是简单的用一浅翠色的发冠随意一束,其间一小绺墨黑的青丝不知服帖的从左鬓角边顺垂下来,装似散乱,却衬得那俊俏的脸仿若白玉羊脂!

  唯一让人觉得有些遗憾的就是人儿精神似乎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惘然……不过不仅无损他嫡仙似的气质,更还给这人加了些清灵!

  “闽之!你可算是来了!”程诺笑着招呼秦闽之入内。

  “程大哥好,王二哥好。”秦闽之走进房间。淡淡的说着,浅浅的一笑。那房中随伺的丫头只觉得眼前一亮,就像是千朵万朵桃化齐齐在自己面前绽放!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直了。

  “哎呀,让大哥好好看看,这几个月不见我们闽之怎么越来越俊俏了?只怕这廊城中有闺女的人家都不敢让他们的女儿见着你,要不然,那些女娃非为你得相思不可!”

  说着,程诺上前拉住秦闽之。

  “怎么搞的,这几个月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你看王二,那身子壮得,都快赶上我了。你再看看你自己,就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走!”

  走近程诺才发现自己的兄弟兼小舅子清减了不少。不过还好无损他的惊世容颜。

  秦闽之只是淡淡的一笑。

  更是惊艳!

  和煦如冬日暖阳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略带忧虑的笑意,这样的神情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身上,居然有种惊心动魄般的美感!

  连房中伺候的丫头都愣住了。天啦,没想到这世界还有比我们二少爷和四少爷还好看的男子!她想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吸气声惊动了秦闽之。秦闽之扫了那丫头一眼,说:“你下去吧,这里的茶少爷我自己泡。”

  “是!”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再看那美丽的男子,但是专业的训练这个时候还是起了作用。现在很多熟客都喜欢自己动手泡一回,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很习惯了。那姑娘把茶具留下,火炉和水也准备好。茶叶是程诺早就点好的。然后,那丫头就自己退下了。

  “闽之也会泡茶?”程诺惊奇的说。

  “来过几次,泡得不太好,玩玩。”秦闽之说着,一边开始熟练的摆放茶具,一看就是下了些功夫专研这个的。

  “大哥这趟回来可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吧。”一边熟练的洗杯洗茶,秦闽之一边说。眼睛也不看人,只是盯着眼前的茶具。

  “可是,这一回出去差点交代在外面了。还是回家好,在外面哪有这么好的茶喝呀!”程诺说着,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茶香。“王二呀,大哥我走遍大江南北,还没见哪家喝茶能想你家这样喝出花来的。上回我还去了京城的茗园,那是一个人满为患!那的店子比这边华丽的多,不过要说感觉和味道,还是这廊城的老店来得正宗。听说你们还打算在茶乡开分店?”

  “倒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大哥。可能下个月就开业吧。”说着,王梓枫淡然的笑着接过了秦闽之递来的一杯茶。轻呷一口,香!

  “恩!闽之的手艺也可以开个店子去抢王家的生意了!”程诺笑言。“差不多和小叶丫头有一比,不过说到泡茶,听说这茗园的师傅都是跟小叶学的?还真看不出小叶那丫头有这一手,可是个摇钱树呀。二弟你还把她送人,可惜可惜!”

  “呵呵……”闻言秦闽之笑出了声。“大哥是孤陋寡闻了,现在小叶姑娘早就回到二哥怀抱中了,现在可是我们二哥面前的大红人呢!二哥宠她宠得了不得!听说来王家的夫人们都发了话,说是这要她有个一男半女的,就做主让二哥给她个名份呢!”

  说罢,秦闽之瞥了王梓枫一眼,神情间妖艳之极!

  而王梓枫则是微微一愣,不过马上恢复了过来。

  当然这逃不过秦闽之的眼睛。

  “怎么?二哥还不知道这事情吗?听说是前几天的事情了,连我都听说了呢,二哥你还会不知道?想来是小叶姑娘害羞吧。哈!”

  秦闽之说着,自己仰头将一杯茶一饮而尽。

  “闽之说笑了,愚兄还真的不知道呢,那丫头,这等事想必是不好开口吧!太太们也真是的,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要不要给她什么名份,是我的事情。既然我收了小叶的房,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有个交代。”王梓枫说着,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那言语成功的让秦闽之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你说什么……”程诺大叫着站起来,“收房?你小子手脚快呀!哈哈!想必小叶……嘿嘿,那丫头味道不错吧!”说着一副大家是男人,你知我知的表情笑了起来。

  “极品!”王梓枫说。也跟着笑得很隐讳。

  “哦!哦!”程诺开始嚎叫。“我怎么就放过了呢!早知道我死活都应该把她要过来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上得牙床……”

  一听这话,王梓枫心中有些不舒服。虽然知道大哥是在戏弄自己,可是一想到这有个男人正在或者曾经打过小叶的主意,他心里就是闷闷的,怎么都不舒服!

  “那丫头皮肤白白细细的,摸起来肯定很滑吧?”秦闽之突然插言。那话成功让房间里另外两个男子傻眼!

  “嗬!你小子也开窍了,快说说,我不在这几个月,是谁把你带坏的!”程诺一脸惊奇的看着秦闽之。以前对于女人的话题秦闽之向来都是不插言。

  秦闽之没有理会程诺,只是倔强的抿着薄唇,看向王梓枫。

  王梓枫只是笑。眼前却浮现出小叶那白玉般的身子,小腹就是一热。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心中对别的男人讨论他的小叶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老是说她?我们兄弟许久没见,应该说说咱们自己!”王梓枫轻轻的转开话题。看着秦闽之说:“听说你父亲给你说了一门不错的亲事,恭喜呀!你也不小了,男儿当成家立业,现在是成家的好时候。对了,那乔家小姐我是知道的,娴熟雅致,与你很是般配!”

  “乔家?是京城乔家吗?”程诺惊言!“那御前柬言大夫的千金可是大大的有名,听说品性才情一时无两,这求亲的人多了去,没想到让你给说上了!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要是揭开盖头一看新娘子还没新郎官漂亮就好玩了!”

  秦闽之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这事还有赖于二哥的大力促成。闽之都不知道怎么……谢……二哥!”

  那个“谢”字在他口中咬得特别的重!

  “闽之说这些就见外了。”王梓枫笑得一脸无辜,的确,那亲事是他拐着弯成全出来的。“当哥哥的,怎么能不关心弟弟?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谢的?要真的想谢二哥,你就快生个大胖小子来让我和大哥好好乐乐!想必你家娃娃长得也是漂亮之极!”

  “如果是二哥你的愿望,小弟一定竭力达成!”秦闽之笑颜如花,说得很是随便。不过眼底却慢慢浮上了一种叫忧伤的雾。

  “诶!李兄!”程诺这时突然从窗口看到一个熟人,“你们先等我一会,我看见一个朋友,这回全仗有他出手,大哥我才能拣回一条命。我先去他们那桌打个招呼,一会就回来。”

  说着,他急匆匆的离开了。

  房间中只剩秦闽之与王梓枫两人。

  一种名叫沉默的东西就随之降临了这个房间。

  好一会,秦闽之才把玩着手中的小杯子,说:“我压根不应该来的。”

  “闽之说的什么话?我们兄弟好久都没有见着了。好不容易聚聚。”

  “二哥真的想见闽之吗?”说则,秦闽之自嘲的一笑。“虽然知道已经被讨厌了,但是总是忍不住想再见一面。真是蠢不可救!娶妻生子……这是二哥你期望的吗?那我从了就是!只是可怜那个要当我妻子的女人!”

  “闽之……”王梓枫想说什么。

  不过很快的就让秦闽之的话给打断了。

  “二哥,你可知道,每次我看见你对别人比对我好,我心里是什么滋味?以前你才娶妻子的时候我还太小,不明白那对于你有什么意义,不过还好的是,她们并没有分去你多少,你对我,还是最好的,你是最宠我的,有什么好的玩意儿、新鲜物件,你总是第一个拿给我。可是……现在呢?你可还记得你的闽之弟弟?你不记得了……你眼中心中只有小叶!小叶!还是小叶!你想想你多久没有找我了,你现在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可曾会第一个想到,不会吧?哈哈哈。我就这么被放弃了,像一个玩腻了的玩具!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敢求天天和二哥在一起,也不敢想二哥能时时把我放在心上。我知道,这是奢想,但是我不能接受二哥你对我的漠视。我不能呀。二哥,你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把我放弃了……”

  “闽之!”王梓枫微微一皱眉。这小子,说话怎么越来越不象话?“二哥从来没想过会放弃你什么。我上次都说过了,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和小四一样,你现在还太年轻,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妻子、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会知道了,二哥不是你世界的全部。”

  “不用等以后,”秦闽之说:“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放不下呀,二哥,你在我这,在骨在血中!”说着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放不下呀!”

  王梓枫皱了皱眉头。“闽之,二哥话只说到这,有些事情,当放下得放下,要不然,最后只怕是什么都得不到。”

  “放下?”秦闽之踉跄了几步大笑起来。“这么放吗?”

  说着,他将手中茶杯狠狠的往王梓枫身后的墙上一掷,杯子马上就分崩离析,瓷片四下飞溅。划过王梓枫的颊边,片刻就是一道渗血的红印子!

  秦闽之苍白了脸身子猛的一颤!

  “你为什么不避开?你为什么不避开!”咆哮着,秦闽之瞪大了眼睛。“你以为这样就好了,去你的好心!去你的同情!去你的兄弟情!你为什么天天陪着小叶,我就不行?不就是她是女人吗?我也能让你抱呀!我听人说过,两个男人也是可以的!”说着,秦闽之贴近了王梓枫。在王梓枫拒绝之前用一中近乎竭力的痴狂紧紧的抱住王梓枫 ,他说:“我不怕痛,二哥,你抱我好不好?就一次,就一次,我就去乖乖的娶乔家小姐,乖乖的娶妻生子!”

  说着,绝美的脸上滑过一道绝望的清泪。

  回应他的是王梓枫的绝情。他轻轻挣开了秦闽之的手臂。“我……还是喜欢女人的身体。”他说:“闽之,你再这样,我们就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你认为,现在我们还能做得兄弟吗?现在,你是彻底的也不要我了吧,怕见着我了吧?你会怎么想?觉得我脏?还是觉得我贱?”秦闽之说,带泪的笑着。晶莹的泪花不受控制是一个劲垂落,坠成星点碎片,就仿佛此刻他的心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和绝望情绪瞬间包围了他,淹没了他,压得他喘不了一口气!慢慢的,秦闽之向后退了几步,步履艰难之极,仿佛这几步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我不该来的……再想见你,我还是不该来的!”口中喃喃的,秦闽之转身向窗边,还没等王梓枫反应过来,纵身从窗口跳下!

  王梓枫只能愣愣的看着。

  看着他的闽之弟弟倒着飞出窗外,看着他脸上微笑着露出一种美得惊心动魄的神情。

  看着他重重的摔下。

  看着红色的血从他身下迅速的渗出,将他原本白色的衣衫也染成班驳的绯色。

  他果然还是穿红衣最好看!

  这时的王梓枫,脑中居然掠过这个念头!

  不过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水气模糊了。

  最后的画面是,一道红得妖艳的血迹从秦闽之的嘴角流出,像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的抽在王梓枫的心上。让王梓枫一下子在房间中蜷成了一团。

  原来……痛,还能到这个程度!



第三十四章、冰菊物语

  小叶正在洗澡。因为这两天月事来了,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没有多少流量,所以就叫人弄了很大一桶的热水放进房中。嘿嘿,里面可是加了牛奶和花瓣的。浴桶也是她特制的,像个小游泳池,可以整个人都躺进去。呵呵,调节一下,这是享受。

  随口哼着小调,她惬意的享受着自己的牛奶浴。

  突然,身后的栓好的门被人狠狠的一推,发出一声巨响!

  小叶吓了一跳。

  这时候香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概是说什么自己在洗澡,要少爷等会过来之类的。然后门外安静了一会。小叶的心刚才放下,就听一声更大的动静,再回头一看,那门闩居然已经裂成了两边,门也大开着。小叶一惊,连忙沉进水中遮住自己。

  夜风呼呼的吹入。他耸立在门边,像个暗夜的修罗!

  这是怎么了?自己好像最近没怎么得罪他呀?小叶疑惑。

  “少爷……”小叶找回自己的声音。“能不能把门关上,小叶还在洗澡呢!”

  沉着脸,王梓枫没有言语。大步踏进房间。还好的是,他到底顺手把门带上了,不过因为门闩断了,只能用一张椅子抵住房门。

  看着王梓枫臭得不能再臭的脸。小叶有些奇怪。王梓枫是怎么了,怎么一脸的奇怪表情?有愤怒有惊恐有后悔有决裂……还有种心疼……

  “啊,你干什么呢?”还没等小叶研究好王梓枫,更没等她想出对策。

  王梓枫就走到浴桶边,也不脱衣就踏进去。

  同时一双手开始在小叶身上揉捏。

  “啊!少爷,您别,小叶这两天身子不利索呢。不方便……”

  话没说完,就只见王梓枫扯开他湿透的裤子,一顶,就整个埋进了小叶体内。

  小叶一下子吓得做不出任何反应!

  没有前戏和润滑,甚至连衣裳都没有脱。

  闭着眼,他只是一个劲的冲刺,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在逃避什么。

  一时间水花四溅!

  小叶也只能咬着牙关受下来。她倒是想反抗,但是整个人都塞在浴桶中的,手脚都不好动,怎么使得上力。这混帐男人,发起情来是从来不顾对方的。在水中做倒没什么,可是自己现在正来月事呢。很容易感染好不好。

  而且动作这么粗鲁,直插得她下面生疼。肯定明天要红肿。

  王梓枫在小叶身上冲刺了一会,像是觉得不怎么过瘾。停下了动作。

  小叶连忙身子慢慢往后动了动,让他的昂扬自然的滑出她的身体。然后用自己的手握住它,上下套弄。“我的好少爷,丫头真的今天身子不舒服,要不我用别的伺候您,行不?”算了,先服下软,好言好语的把这关过了再说,小叶决定。

  却不料想什么话也不说,王梓枫只是站了起来,任由自己的小弟弟在夜风中巍巍耸立。

  他踏出了浴桶。正当小叶松了一口气之际,却愕然见他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只一会的功夫,他就赤裸得一如她。

  他用眼睛盯着她。虽然没说话,但是小叶很清楚他是在叫自己起来。尽管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小叶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今天这位爷不知道是在哪受了气了,可能又是哪个大生意让人抢了。在外面拼不过人家就回家找女人发泄?鄙视你!

  不过,心里再怎么鄙视,现在要小叶拒绝王梓枫,小叶是万万不敢的,她太清楚王梓枫的脾气了。只见王梓枫勾了勾手指。小叶就赶快走到他的面前。

  在他没动之前,她抢先一步蹲下,用嘴巴含住他。口交这事,头两次做她还觉得脏,现在习惯了反而觉得比真的做爱来得轻松。

  王梓枫也没拒绝,只是退了一步在凳子上坐下。而小叶则半跪半蹲的在他双腿间,头努力的上下抽动,口中也吸得啧啧有声。

  一时间房间中满是让人面红心跳的喘息声。

  正在小叶心中暗喜逃过一劫的时候,王梓枫突然一把拉起小叶。让她面对着自己骑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在两人同时的注视下,他缓缓的没入她的体内。小叶觉得他进去得差不多的时候却让他用力压住她的腰间往下一送。她吃痛的一声惊喘,而他整个进入了她。这对他们两个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以前也坐着做过,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深入过,以至于他还没开始律动她就已经被撑得涨痛不已。

  仿佛没见已经痛出眼泪的小叶一样,王梓枫身体开始起伏抽动,每一次都在差不多要全部抽出后又全部的顶到最深出,每一次进出都带着红红的血液。也不知道全是小叶的经血还是里面被弄伤流了血。

  没有亲吻和昵语,只有近乎残酷的性关系。他一边用力的冲刺,一边用力的揉捏咬噬着她的乳房。两颗红梅在他牙齿的折腾下已经有些渗出血丝。

  坐着做了一会,想来王梓枫也觉得自己老这么举着一个人做很累,就将小叶趴放在桌子上,玉臀正搁在桌边上,他站起来,低吼了一声,就从后面又进去了。

  小叶闷哼一声,趴着虽然不舒服,但是比开始的姿势已经好了很多。她开始努力的调整情绪,努力让自己投入到他的节奏中。这是小叶与王梓枫欢爱这么多次得出的心得。要想少受苦,就投入进去一起享受。

  果然,慢慢的,一种带痛的快感从小腹中和他插捣的地方传来,迅速的扩散,她的甬道内也湿热了起来。

  唉,我是学坏了还是骨子里有这样的天性呀?小叶自己也感慨于自己在性爱情事上的学习能力,前世的小说没白看呀。王梓枫曾经说过,她第三次欢爱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比他以往所有的女人都出色了,要不是自己的处子身是他破的,他都不相信自己还是初承云雨的雏。

  “恩……啊……”她开始呻吟。她知道王梓枫喜欢听这样的声音。

  果然在这样的刺激下,他的动作更快了。

  大概又抽动进出了几十下,王梓枫一声低吼,将自己埋到她的最深出,灼热的种子激喷而出!

  总算完事了,小叶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感觉到他的分身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她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他还是没有离开,就这样伏在自己的背上,一手从腰间伸到前面玩弄自己的胸部,一手则伸进那小穴中搅玩着正汩汩滑出的血液和精液。

  “女人的奇妙就在这了吧”他手指用力在她的甬道内壁一刮,说出今天晚上第一句话。“你说,没有这个洞,那男子间要是也想做这样的快活事情,怎么办?”

  小叶闻言笑了起来。“办法是人想的,要做怎么不行?没有女人这个,男人的下身不是还有个出口吗?这个可是不管男女都有的。”

  “那个地方……不是给人出恭用的,怎么可以做?”他说,疑惑的语气中有些什么别的意味。不过刚才经过一场体力劳动而累得差不多的小叶没留意。

  “怎么不行?用那就是痛了些。不过那些有断袖之癖的也顾不了这么多,只要有个地方可以插进去,不是吗?”说着,小叶笑了起来。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秦闽之的时候,自己就想过他会不会和王梓枫是一对,还YY过他们的OOXX画面。现在想起来,那美丽无双的秦闽之被王梓枫插菊花,真是很破坏美感呢!

  不过她的笑意还没持续上十秒。

  因为王梓枫突然将他的凶器对着她的菊花就插了下去!

  “啊!不要!痛!”她双手连忙往后,阻止他的动作。

  没理会小叶的挣扎,王梓枫自顾自的从小叶的下身弄了些开始欢爱留下的东西,胡乱的涂在自己的分身上,算是润滑,就压着她,继续向她的菊门插去!

  小叶的后门那里受得下这么大的东西呀。排斥反应马上让她收紧自己的每一寸能控制的肌肉,坚持不让他寸进!

  我们都是光明向上的正直青年,坚决抵制走后门这一不道德行为!

  咬紧牙关的小叶给自己打气!

  王梓枫却像是铁了心,不顾一切的向前挺。终于,他探进了一小截头,而小叶的后庭则开始渗出血丝,要是有个医生在一定要喊“肛裂”了!

  那巨痛让小叶一声尖叫,痛哭了起来,挣扎更加剧烈。但是所有的反抗在王梓枫的武力镇压下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正在小叶以为自己这次后门难保清白的时候,王梓枫突然停了下来。

  他用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哀痛的声音问小叶:“很痛吗?”

  “你这混蛋怎么不自己试试!”那可是把肉硬生生的撕裂开来,现在这王八蛋来问痛不痛?小叶彻底暴走了。她发蛮力一下子将王梓枫推开。“我是人,我不是你养的玩具!我受够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给我出去!”一边说她还挥舞着手中顺手抄起的一卷书本,狠狠的向他砸去。

  没想到王梓枫却没有在意小叶的无礼,他任由那书砸到自己的胸膛上面,然后顺势的后退了几步。碰到一张椅子,他踉跄了下,跌坐了下去。

  “这个……和你们女子的初夜……哪个痛些?”他又问,眼神却空空的。

  “当然这个要痛得多!”小叶说着一边擦眼泪,一边随便披上件衣服。

  这么痛吗?

  王梓枫看着泪眼婆娑的小叶,心中起了一种叫“心疼”的情绪。

  但是更心疼的是,闽之说要让自己这么做,他说他不怕痛……他真的不怕,从那么高的地方他都能笑着跳下去,不知道现在这痛,他还怕不怕?小时候他是那么的胆小,他是从凳子上都不敢往下跳的一个人呀,是什么让他现在有勇气从三楼上跳下去?

  闽之!闽之!闽之!

  王梓枫在心中唤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的名字。

  你怎么这么傻?

  你怎么这么痴?

  我不能接受你,这世界上多的是比我更好更会疼你的人,你怎么能这样报复我?你怎么能选择在我面前跳下去?你怎么能?!

  想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眶。

  小叶这时候终于发现眼前那个男人的不对劲了。为什么,他露出这么哀恸的神情。为什么,他的泪无言的爬满了整张脸。

  他……是在哭?

  原本心中满腔的愤怒和委屈一下子被好奇代替了。

  “怎么了?”她走到他面前,冷着脸问。

  他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她的怀中,哭出声来!

  小叶从来没想过男人哭起来会是这样的让人断肠。他不说话,这是在呜咽,在抽泣,在嚎啕!好象在这一分钟他将他生命中所以不顺、压力和委屈全部用眼泪宣泄出来!

  当一个男人把他最脆弱的一面放在一个女人前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却让看着的人再也对他生不起气了。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好吗?”她轻拥着他,不由自主的化了脸上的寒冰,她轻声的安慰着,也诱导着他说出自己的心结。

  “闽之……”半天,王梓枫才吐出这个名字。

  跟秦五少有关系?不是生意上的事情?小叶试图再多问些。

  但是王梓枫就只是反复叨念着闽之闽之。

  小叶这时候也不多说什么了。她能做的只是拥着他,轻声的开导着,安慰着。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分流着他的痛苦。

  等王梓枫彻底平复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小叶的床上很久了。身边的女孩子面对着自己侧睡。绵长的呼吸告诉王梓枫她已经深深的进入了梦乡。不过她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背后。在她睡着之前一直都是在轻抚着安慰自己的。

  今天自己算是崩溃了吧。

  王梓枫笑得有些自嘲。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彻底崩溃的一天。一直以来冷静就是自己最大的面具,就连母亲去世,自己都从没在人前流过一滴泪!

  可是今天呢?

  从母亲去世后累计的压力好象一下子全部都爆发出来。家族里的、生意上的……还有朋友间的!他不敢去想闽之的样子,他觉得有愧。好象之所以闽之会走上这样的路都是自己害的一样。闽之不是别人,他是自己从小唯一的玩伴,是比小四还亲的弟弟。现在……他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要寻死……王梓枫觉得自己崩溃了,好象心中长久以来在各种压力下所囤积的什么东西突然把自己压碎了。伤心、委屈、内疚瞬间包围了他!

  从茗园一出来,他脑袋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找小叶!他不知道找到小叶可以怎么样,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见到她,把她溶进自己的骨血中,这样才能稍微抵住那刻骨的悲伤与歉意!

  他不觉得自己在对秦闽之的问题上有什么不对。他不喜欢男人,自然会拒绝。可是看到闽之的选择,自己还是心疼了。

  他是弟弟呀!自己从小到大爱护着的,那个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粘着自己,比小四都还有亲十倍的弟弟!

  看着他面带微笑的倒在血泊中,王梓枫心中的惶恐几乎淹没了自己!

  他飞一样的冲了下楼。正看见程诺赶到,和程诺一起来的那个姓李的是一个高手,他马上用真气给秦闽之续命,而且廊城第一的神医刘也正好在茗园喝茶。一堆能人忙了好久,总算把秦闽之的命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不过由于他落地是右手先接触地面。所以,就算刘神医给他续了骨,就算以后他恢复得好,就算他通过无数的训练能再用上右手,他的右手也拿不起比筷子更重的东西。而且……由于头部受到震荡,他能不能醒来还得听天由命。就算醒来,也有一半的可能性是他再也站不起来,还有一半可能是他从此不认识任何人……

  闽之,你怎么这么傻?

  所有的人都用眼神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说秦闽之向自己表白失败自杀?且不说有没有人信,起码他说不出口。他只能说是自己和秦闽之玩闹中,闽之攀到窗边,不小心掉了下去。木然的说完后,他觉得所有的人都在谴责着自己,他觉得有一个旋涡正想把自己吞进去。所以,他不管别人会怎么想,就飞一般的赶回了家!

  只有小叶能救自己,莫名的,他就是有这个想法。事实上,他对了,在这个女孩的怀抱中,他发泄了,也平静了。

  方才那剜心刻骨一样的压抑和哀痛现在已经平复成了遗憾和感伤。

  就这样拥着眼前的女孩,他像抱着最宝贝的收藏。

  不能放开!

  他对自己立下誓约。

  哪怕小四对自己不谅解。

  哪怕闽之用命来赌。

  哪怕……她并不爱自己!

  只要能继续的拥有她,什么都不顾吧。

  就这样吧,哪怕她不爱他,哪怕自己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性喜渔色的主子,只要能继续拥有她,哪怕折断她的翅膀,也要把她留在自己的怀中!

  抱紧了怀中的人,不理会怀中人儿睡梦中不舒服的抗议声。他对自己说,就算她会恨自己,也不能失去她!

  就这样吧,只要能继续拥有,让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吧!



第三十五章、囚鸟

  她不够爱我……

  或许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必须服从的主子,而不是一个能依附终生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明知如此,还是这么的迷恋她?自己对她,可以说得上是喜欢吧!他和她就是少爷和丫头,不同的是,这丫头的耀眼让少爷注意上了她,她的独特和有趣让少爷将眼光越来越多的停在了她的身上。等到他发现自己的深陷时,早已经难以自拔了!

  一开始是想占有,后来是想独占,再后来是希望在自己在意她的同时,也能成为她眼中心中的唯一!

  但是,她总是……不够爱我!

  看着睡在身边的女人,男人眼中有种叫黯然的情绪。

  他轻轻抚摩着她光裸的背脊。这个身体,自己已经吃了两年,为什么还没厌倦?也许永远不会有厌倦的一天吧。因为吸引自己的是那身体的主人。

  为了她,自己不止一次和父亲有了冲突;为了她,小四现在和自己面和心不和;为了她,自己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女子的示好。

  纵容她的无礼,成全她的异想天开,给她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生活,让她不需要为生活奔波什么,能在一个宁静的世界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为什么她还是不爱自己?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已经给了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的,保障着她最好的,不次于他正室妻子的生活待遇,最精美的首饰,最华丽的衣衫、最精致的食物……她的吃穿用度在全大烽,恐怕也少有人比得上吧?

  一有时间他都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一喜一怒,包容她的顶撞无力,她也不看看有几个少爷是这么对自己的丫头的?有几个丫头能在不想伺候主子的时候说我累了你自己去睡?有几个丫头能对主子说你一边凉快去别烦我?要换个人家,只怕她都不知道被杖毙了多少次!

  她的每一次奇思妙想,他都想尽方法找遍工匠去帮她实现,她的每个古怪主意,他总是无理由的信任。从来就是下定了主意不听人劝的自己居然能在她的话语下三思后行。

  所有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对她的宠腻,所有的人都羡慕着她,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不满足?为什么她还是对自己不愠不火的?

  你要说她心中没有自己?那也不是,她很把自己放在心上,不过那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主子,要是这个身份换了别人,她也会一样的为那人着想吧!

  所以,他贪心,他不甘心,他想要她的一切。他不喜欢除了自己以外有任何的人留在她眼中,更不要说心里。

  现在的他,有些能体会当初闽之的心情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会因为这样就多把心放在他身上一些。

  已经十八岁的她,现在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韵味。她不是很美,却能让每个注视她的人移不开视线。

  她总是灿烂的笑着说想要自由,要自主。可是,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会在外面疯来跑去?她也不看看他的那些妻子,她们可是一年到头都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待得好好的,她为什么不行?难道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想进王家的门一定得有个好的声名?她已经没有家世了,要是还在外面一天到晚的插手男人的事情,王家是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王家能够接受一个很能干的丫头,却决定不能接受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少奶奶!

  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吧。她从来不争什么,也从来不把自己当成她的依靠。自己的妻子曾经答应只有她怀孕就让她进门,可是这两年她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不久前他才发现她原来是有意的不要自己的孩子!每次欢好,她喜欢让自己射在外面,就算一时激情射在里面了,她也会想办法悄悄把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弄出去;每个月总有几天不是她见红的时候她也不让自己和她云雨;而且她还经常私下吃些药……

  为什么?难道连王家少奶奶的名份都吸引不了她?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该怎么做?该怎么做你才会在心里多给我留个位置!

  想着,他的手又开始在她的身上游移。

  也只有与她在欢好的时候,他才有种自己是真正的占有了她,真正的掌握了她,自己就是她的唯一的感觉!

  所以,既然现在还有精神。再来一次吧。

  心动不如行动。

  他将身边的女人翻成仰睡的状态,然后自己就覆身上去。

  开始用嘴巡视她的每一寸。

  当然手指也不停的揉弄她的小穴,感觉到有些湿润了,他马上就挺身进入。

  她是让人的重量压醒的。

  一醒来就觉得自己的下体热热涨涨的。然后还有个男人伏在自己身上不停的喘息着进出。她白眼一番。“少爷,您别这样,我们刚才做好,现在丫头好倦呢!”

  “没关系,”男人在百忙中好心的抽空回身下人的话。“你只管睡,我自己来就好!”

  晕?自己来?

  那能不能把你的小弟弟从我身体里拿开?让我换张床一个人睡?

  唉,一边叹息着,她一边配合他的动作,呻吟着。

  身上的男人更是享受了。

  不过她心里却在哀号:今天又睡不成了!

***

  早上小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疲倦的活动一下身体。

  唉,昨天晚上王梓枫像是吃了春药一样,火力十足!

  反正起床也没什么事情,就干脆再在床上赖一会吧。小叶心想。

  没见过像自己这样当丫鬟的,比主子还要大牌,反正有王梓枫罩着,哪怕她一天不起床都没有人介意。不过只是她自己会不好意思。

  时间过得真快呀。

  转眼间,她已经十八岁了,自己到廊城已经有了四个年头,而跟王梓枫有那种关系也有了两年。

  有时候回想一下,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对自己不是不好,而是太好!

  好到让她窒息。

  他什么也不要她做,只要她想要的,不管是鲜果还是珠宝,他总能想办法在第一时间弄到。

  她拥有一切,除了自由!

  她什么都不缺,除了自我!

  小叶没想过自己会有成为别人禁脔的一天。自己的活动范围只能在二少爷的院子中,身边永远有人跟着,要离开院子一步都得给王梓枫打招呼,得到他的允许才行!

  不能乱跑,不能笑给别的人看,不能和别的男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小叶觉得自己是只被养在金丝笼中的鸟。

  一种束缚感压得她都不能呼吸。

  每次跟他抱怨,他都只是宠腻的笑着,然后过几天安排她出去散心敞气,当然,还有个前提是必须要他在她的身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表现得越来越像是一个究极的妒夫,巴不得把小叶关在房门中哪也不去,谁也不见!

  怎么会这样?王梓枫?

  为此,小叶不只一次的用尽智慧想尽办法的争取自己的权益。而他呢?他欣赏她争斗的过程,他享受与她斗智斗勇的乐趣。但是却一点都不让步。

  她也想过要离开,但是他看自己紧得跟什么似的,走在哪都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跟着。这叫她找什么机会跑?

  最近小叶经常有种累的感觉。

  这样的生活,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种被呵护的感觉,时间一长了,剩下的就只有窒息感了。要是换个女人可能会习惯。可现在有这样的处境的是她小叶呀!原本想着就顺从一下王梓枫,反正他很宠自己,对于自己在金钱方面出来不吝啬。只要敷衍他一会,像他那样的少爷能有几个长情的?或许过段时间他不就腻了吗?只要再过几年,她就是自由之身,到时候自己就能带上自己的积蓄去海阔天空的世界了。

  可是现在看来,只怕就算自己合约到期了,他王梓枫也不会放过自己吧?他不只一次的暗示自己只要给他生个儿子,他可以给她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名份!他不会是想把他现在的老婆休了换自己吧?小叶当时吓了好大一跳!谁都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兴趣这么大!连小叶自己都没有想到。除来最初的一点虚荣感外,现在她只剩下疲惫。更何况由于王梓枫对自己专宠,已经让王家其他的一些人很不满,就连一向不干涉王梓枫情事的王老爷都让十三姨娘传过几回话,要自己不能太独,要识大体!

  冤枉呀!我哪有这么大的野心呀。自己还巴不得王二少爷少注意下自己呢!

  小叶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囚鸟!

  什么时候才能够飞到自由的天空中呢?

  她重重的叹气!



第三十六章、最后的稻草

  王梓枫的院子里有个小花园。

  就在王梓枫书房的后面。名义上是“小”花园,其实一点也不小。有花圃树木有假山凉亭有小桥流水。景致幽雅别致,平时也少有人来。这是小叶除了书房外待得最都多的地方。

  她最近在做花茶。

  她种了一块茉莉田,最近正是花期。看着在夜风中摇曳轻颤的翠白,沐浴着透人心脾清香,小叶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早早的吃过晚饭,小叶就去她的花田看花。王梓枫还在书房中和他的几个幕僚讨论什么事情,本来小叶进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不料他却急急的让她离开,还说什么不想让她太累!他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自己插手他生意上的事情。

  哼,他以为自己想吗?好心没好报!

  一边想着,小叶一边挑选要摘下的花。口中无意识的哼唱前世的一首老歌: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离开

  你给我的小小囚牢

  不知还有谁能

  依靠

  ……”

  “小叶姐,你唱的是什么呀,真好听!”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说。她叫小平,名义上是王梓枫的另一个丫鬟。其实就是专门伺候小叶,同时也负责将小叶的一言一行汇报给王梓枫。好笑吧,这年头,丫头还能配丫头呢!

  “没什么,就随便哼哼……”小叶一边说,一边把那些花瓣大而肥、花型完整的花朵采下,放进手边的一个小篮子中。

  “这花……好香哟。”小平一边帮忙,一边感慨。怎么小叶种的花都比别人种的要香得多呢?小叶姐姐真是能干,难怪少爷这么喜欢她!自己好好跟她学学,没准少爷以后也会看上自己呢!

  想到自己的少爷,小平的脸有几分绯色。他是她见过最能干最厉害最……迷人的少爷。她明白自己身份低,配不上少爷,但是只要能像小叶姐姐那样伺候少爷,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哎呀!这有个虫!”小叶忽然说。“小平,好好再看看你那边,有虫没有,这可不能大意,要不这些花都要毁了!”

  虫?

  小平的脑海中出现一个肉肉的软软的小东西。

  然后浑身就是一个冷噤。她最怕那东西了!

  小叶也发现了小平的异样。她不会是怕虫吧?小叶失笑。

  “算了,你也别在这矗着了,”小叶说,“你先回去把水热好,给我准备些沐浴的东西,我把这点花弄好要回去洗个澡。”

  “是!”小平如获大赦,兴高采烈的离开了。虽然不明白小叶几乎天天洗澡有什么好洗的,但是只要不要她去捉虫子就是好的。

  小叶笑着,那丫头,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然后她又埋头投入到“采花”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中去了!这是现在的她唯一的消遣,想来真是闲得可怜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腰酸的小叶站直了身子。找了这么久,一共找出了三个虫子,看来这虫子是才来的,还好发现得快。

  小叶满意的打量自己的花田,这些迎风摇曳的茉莉,又白又香的,很有成就感!

  不过这才一转头,就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影。那身影硕长挺拔,一袭深紫长袍,套在玄青色的劲装外面。称得那人格外的英姿飒爽!

  “程少爷”小叶惊言。“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个声呢?想吓坏丫头是不是呀。”她笑嗔。

  “我也才刚到。来找二弟商量下闽之生日的事情。不巧他那还有几个管事在忙着,就先出来走走等着。”程诺说,微笑着走近小叶,“这是你种的吗?这花可开得真好!”

  “程少爷您过奖了,这不就是丫头随便玩玩。二少爷还没忙好吗?那可真不巧呢!”小叶一边说一边走出花田。“那秦少爷最近的身体好些了吗?”

  “听说好了很多,都可以下地走几步路了呢!就是还不肯见人,我去了好多次,他都说身体不适。以前他是最听梓枫的话地,现在摔一次变成这样,连梓枫他也不见了。唉。这不,下个月初三是闽之生日,我寻思着,怎么也得和梓枫给他送个好些的礼物。兴许他一开心就又见人了也说不定。不就是摔坏了手脚吗?我们当兄弟的也不嫌弃他,他却先自己躲起来。”说着,程诺不胜唏嘘。

  “这样呀!”小叶略思量。“像秦少爷的伤得静养,还得多锻炼。现在的他应该有些自卑吧,不想见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您可以从他母亲那边入手,多与他接触,相信会好的。”

  “希望吧。”程诺也有些无奈。

  正说着,小叶手中的篮子不知道怎么的,篮子系儿忽然断了,顿时白润的花朵洋洒着落下布了周遭一地的香。

  “哎呀!”小叶反应不及。只能眼看着自己辛苦半天采的花都落在了地上。

  “没事没事。”程诺笑着说,“把它们拾起来不就是了?我来帮你!”

  说着他蹲下身,真的一朵朵的捡起花来。

  小叶也忍不住笑开,是呀,撒了就把它拣起来呗。她也蹲下加入捡花的行列。

  一时间他们两人一边捡着,一边说笑些小事,倒也其乐溶溶。

  “你们是在干什么?”一个明显有些压抑的声音这时忽然响起。

  小叶抬头一看,王梓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几步开外的过道边。阴沉着一张俊脸瞪着正与程诺说笑的自己。

  她站起身,落落大方的,“我那篮子的系断了,这不,花撒了一地,全得程少爷帮忙捡着呢。”

  “是吗?”王梓枫说,暮色中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看来你们聊得还挺开心的。大哥,我这丫头还得您欢心吧。”

  “哈哈,”程诺笑起来,“可不吗?”他说。“和小叶一起说话,这时间过得都快些。要不就这么干等你,都不知道多无聊。”

  王梓枫也陪着程诺笑起来。

  就小叶开心不起来。以她长久以来的经验,只怕王梓枫又在不高兴了。权衡了一下,小叶决定避开着风眼,便说:“那少爷你们忙,小叶先退下了。”

  王梓枫随意的挥挥手,示意知道了。小叶连忙退下。

  还好,他没发彪,小叶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后,小叶将花交给小平去洗好风干,自己则去洗浴了一番。

  王梓枫一会应该要过来吧,小叶心想,希望自己就在花园中和程诺说上几句话不会让他生气。

  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小气!

  唉,不想他了。今天在花田中忙了这么久还真是腰酸背痛的,人也很疲倦。一边享受着热水的惬意,小叶睡意连连。

  “小平,”小叶招呼着门外的小丫头,她说:“要是一会少爷来了就说我身子不适,先睡下了。”

  刚才睡着不久。小叶就忽然惊醒过来,房间里没点灯,却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不用猜就知道是王梓枫。

  “是少爷来了吗?”沙哑着嗓子,小叶撩来床帘向外打探。

  然后就是一阵火石碰撞的声音。片刻之后,房间亮了起来。王梓枫的脸出现在小叶的视线中。不出小叶意外,王梓枫的脸色果然不怎么好看。

  “这么早就睡了?”他问。

  “是呀,今天下午在花田忙了好一会,这不,回来有些倦就先睡下了。少爷有事吗?”小叶小心的回话。

  “今天,很开心吧?”王梓枫说,语气淡淡的。

  “啊?”小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见着程少爷还一起相谈甚欢,这不值得你开心吗?难怪早早的就睡了,怕是想在梦中好好的回味一下吧!”他说,控制不住自己的就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他知道程诺对小叶一直欣赏有加,还多次开口向自己讨要过小叶。而小叶也不时表现出对程诺的欣赏。

  一想到这,王梓枫就不舒服,哪怕他明知道他们没有什么不清白的关系。

  “你毛病!”小叶生气的转过身,看都懒得看王梓枫。

  “怎么,说着你心事了?都不敢看我?”王梓枫语调中明显有生气的痕迹。

  “你胡说什么?你发神经总不能也让我陪着吧。程少爷有什么还值得我回味的?我和他正常的寒暄说上几句话犯了什么错?”小叶也生气了,坐直在床上。刚睡着不久,这人就跑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什么意思?

  “你心中无事紧张什么?”他说,脸上浮起嘲弄的笑意。

  “我紧张?”小叶无语。“我是生气!你怎么总是这样?我就不能和人说笑了?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房中的一个摆设,我能看会说,我有自己的想法。你莫不成想把我关在个笼子里憋死不成?”

  “说笑?”王梓枫说,笑得更是怪异。“你都不知道你看着程大哥时的表情,那是一般的?我告诉你,小叶你是我的人,你就只能看着我想着我,有话你和我说,要笑就笑给我看!千万不要惹我生气!那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知道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样你就干脆拿根绳子把我捆死好了,我可受不了!”小叶也爆发了,“不让出门,不让见四少爷,不让管茗园的事,现在连我和旁人说两句话都不行?王二少爷,您不觉得您也太过分了?我是人不是木偶!”

  “你的心还这么野……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你现在是我的人,永远就是我的人!我的规矩就是你这辈子唯一要记住的。你那心,只怕得好好收下。”对小叶的愤怒,王梓枫视而不见。“怎么你才会在我这安定下来?”他自说自话。

  “你怎么弄得好像是我的错?明明是你自己老钻牛角尖好不好!你看中我的不就是我的与别人不同?要真是没了我的习性脾气,那小叶也就不是小叶了!”小叶倔强的看着王梓枫,试着最后和王梓枫讲讲道理。

  王梓枫笑起来:“我是喜欢有些个性的人,但是这个性可不是肆意放纵的借口!”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小叶气极。

  “不可理喻?”王梓枫笑得更灿烂了,“那我就叫你知道什么叫不可理喻!”

  他一把,把睡在床上的小叶拉到地上,欺身上前,说:“我得好好惩罚你,让你知道,在我这,我就是唯一的规矩!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然后,就是一场暴虐的性爱!

  一边承受着,小叶一边控制不住的流泪。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生活!

  她哭着告诉自己!

  小叶心中的骆驼,终于让这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承受底线的脊梁。



第三十七章、计划

 这几天廊城的王家很热闹。

  因为王家五小姐夫妇回家省亲来了。

  五小姐的夫君不久前被封为管理一方的正二品封疆大吏,手掌兵马实权,目前正是皇帝面前一等一的红人,那五小姐也被封了二品的诰命夫人。这在王家是前所未有的荣耀之事。王家虽然是富甲天下,但是在官场上一直没有什么建树。当然这也和王家素来不重仕途的传统有关,他们一般是喜欢与些中等的官员联姻,然后再对一些大的官员有分寸的示好。但这次的五姑爷不同,他是现在主上面前的大红人,与皇帝的私交不错,要不也不能年纪轻轻的成为封疆大吏。

  不管怎么样这次王家的女婿当上了二品大官,王家上下都是兴有荣焉的。王五小姐也了有衣锦还乡的念头。这不,在上任之前,五小姐夫妻讨了圣旨先回家省亲,然后再赴封地上任。

  如何接待这个姑爷,这成了王家近期的头等大事。

  常年滞留在大城的王老爷回了廊城,二少爷更是忙得头昏眼花。从吃穿用度到行程安排,每一处小细节都得再三推敲。再加上还要应付一些有心巴结的达官贵人和处理刻意送上门来一些生意,王梓枫是忙得分身乏术。

  小叶经常是不到深夜就见不到他人。

  自从上回因为程诺的事情吵过一回后,王梓枫对小叶就有些歉意。他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生怕小叶会因为这生气不理自己。还好的是,小叶对王梓枫虽然冷淡了很多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但也还不到决断冷战的地步。她只是更少出门,一天就和院子中几个下人玩玩闹闹。

  对这样的结果,王梓枫也有些无奈。不过最近太忙了,再过两天,五姐他们走了,他就轻松了。到时候他一定好好带小叶出去玩玩,哄她开心。

  至于小叶,她对王梓枫最近的忙碌没有任何的表示。依然悠然的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最近主子们很忙,这二少爷院子中的下人反而闲下了,因为外面的事二少爷自然有套人马,院子里的人只管伺候几位主子。这两年,为了不让小叶独大,那些女主子们可没少借各种名目往王梓枫的院子里送丫头。虽然王梓枫一般不接,但是总有几个是推辞不了的,所以现在这院子里倒是热闹。现在主子成天不在,丫头们可是轻松了。于是小叶就承头,把王梓枫和二少奶奶他们院子的人叫上在下午无事的时候一起凑着吃些点心打牌聊天。刚开始,丫头们还有些顾及小叶的特殊身份不敢放肆,但几天下来,大家也都放开了。

  对于这个,王梓枫是知道。他也没什么不满意,毕竟不可能真把小叶关死在房间中。她愿意和几个丫头打牌玩乐,就随她。

  这不,午饭刚吃过,她就跑去隔壁院子的下人房玩去了。

  一时间大家都说说笑笑的凑成一桌打起牌来,是好不热闹。

  过了一个多时辰,有个小丫头说:“笑得肚子都饿了。”

  小叶就笑着说小平你来帮我打两把,趁着高兴我去给姐妹们做些小点心。

  这话一出,所有的丫头都开心坏了。谁不知道二少爷最初看上小叶就是因为她做了一手好点心,那些东西是主子才有机会吃的,这些个丫鬟一般都只是听说过。现在小叶有兴致给大家做些来尝鲜,怎么不让人又惊又喜。

  在一群小丫头故做不在意的垂涎中,小叶笑咪咪的回到了二少爷这边的小厨房中。

  一进厨房小叶就说没有精面了,要值日守厨房的小厮出大门去看看本该送面粉来的小厮怎么还不到。要是在大门出没见着,就去那店子中催催。那小厮哪敢不从?赶快的就出去了。

  等一看不见那人的人影,小叶马上在一边不怎么用的一个灶孔中一阵的挖掏。不一会,一个包裹就从灶孔深处被弄了出来。

  打开一看,一套男子的衣物,一张人皮面具还有一些那人给自己准备的银票和珠宝。

  小叶连忙把衣服换上,然后小心的按那人教过的方法把面具贴好,换了发式,然后吃下一颗特制的糖,几声轻咳嗽后,她的声音也粗莽了不少。

  再次检视自己,胸部已经裹好,面具的边缘和其他地方的肤色也衔接得很自然。

  将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银票等家当取出来,将换下的衣服细细的烧掉,再把银票之类的东西贴身收好之后。小叶从橱柜的顶上取出昨天自己做的饼干——为了今天,她昨天刻意多做了些,还很小心的没让人发现。

  然后,她在水缸边最后一次的审视自己。那水中的人影,就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已然变成了一个身材瘦小,长相普通到你见过三、四遍都记不住的平凡小厮。

  将饼干加了一会热之后,小叶就端起盘子,向刚才二少奶奶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她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人看出什么马脚。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回那房间一趟,一个是为后面的事情做个交代,另外也是试一试是否会被看穿。要是连这些人都瞒不过,那自己还没走出王家大门就会让人揭穿。

  没关系,一定能成功的。毕竟为了能离开,我布了这么大的局,而且好不容易才等到王五小姐夫妇回来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定了定心神。小叶推开了房门。

  里面的丫鬟都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小厮都很吃惊。这可是内院,一般外人是不能进的。

  “各位姑娘。”小叶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那薄如蝉翼的面具很好的体现了她所要表达的情绪。“小的是在肖记的伙计,今天给贵府上送精面来的。不想在厨房见着一个姐姐,她说什么弄了一身的面粉油烟,有脏又困的,要先去洗洗然后再睡会。就叫小的先把这些……叫什么饼的东西拿过来。还说要个叫小平的姐姐好好帮她打,要是输了一会就……不许吃点心……”

  这话一出,所有的丫头都笑成了一团。不过对于那人的话却没有怀疑,因为这几天打牌的时候,小叶一到了这个时候都要回去睡一会,说是习惯了。

  小平这会手气正好,也没想着去房间看看小叶在不在。

  一个大些的丫头接过了饼干。大伙是一哄而上的抢了起来,之后一边感慨那味道的精美一边继续打牌。

  谁都没注意那个“送面粉的小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王家后门外,一架破旧的小马车静静的停着。

  突然,那一直紧闭着的后门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很大方的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和那个正在打瞌睡的看后门老头打了个招呼。

  走出大门。那人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然后走上那架马车。

  一抖缰绳,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王家大宅。那人心中一下是百味杂呈。

  拐过几个弯,又穿过几条小巷子。马车在一个幽暗小弄堂中停下,那人下了车,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几乎同时,一个跟那进去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一样的年轻人上了马车,并将车赶走。

  而进屋的人,在穿过大堂后到了后面的厢房。

  一个熟悉的人早在那等着。

  “姑娘……您可来了。没人发现吧?”那人一见来人连忙上前,一副放心的样子。

  “还好,没事。让静娘担心了……只是那个送面粉的人可靠吗?”一边说,这人又换了另一套更破旧些的衣服,脸上的面具也换了一张。

  “没事。他母亲是我救的命,很可靠。”静娘说。“时间不等人,咱们要在二少爷发现之前把您送到王家一时间找不到的地方去。这里面有船票,是半个时辰后开北上到鹿港的。还有一些是四少爷给您准备的东西。”说着她拿出一个小包裹。

  “你们有心了……唉”低头接下包裹。

  “姑娘您说这话不就见外?静娘能有今天全靠姑娘您,您的大恩静娘一死都难报。更别说四少爷,他对您的心,只怕是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对您这么好的人。您要走,我们也不问为什么,只要姑娘您觉得高兴就好。这一路上姑娘尽量小心,到了鹿港后去那的港口快餐店,在那我安置了接应的人,他会带您去个安全的地方。四少爷现在也因为五小姐回家的事情不能抽身出来亲自布置,不过他说了,只有这风声一过,他会去找您,然后给您改头换面,带您去他这两年在外自己打下的基业,在那您就安全了。”说着,静娘笑了起来。

  “我走以后,这生意上的事情你可得多帮着四少爷。特别是二少爷肯定会到处找的,四少爷不会说谎,这很多事情还得你多想多累。”小叶说,抓住了静娘的手。

  “姑娘说哪的话,能帮您做事,静娘开心着呢!您放心,这事是我一手安排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就算二少爷要大张旗鼓的找您,不也得等两天后五小姐他们走了才行?没问题的,你就先在外面避避,过不久,四少爷就会去鹿港巡视快餐店,到时候他会把您带到另一个安全安置之处。”静娘说。“我们过一会还会安排个长相身材有些像您的人人穿上您今天穿的那款式的衣衫坐上去南边的船,等过了两个港后,那人会消失。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还是你们想得周全。”小叶说。听着静娘的安排,她对自己的这次出逃,信心大了不少。她也知道自己是背水一战,要是让王梓枫给抓了回去,那后果绝对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而找王四帮忙,也是无奈之举,可是除了王四,这王家还有几个人会为了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更勿论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安排人把换装易容的东西不动声色的放到王梓枫院子中去。

  想起那天自己找到他,要他帮忙安排自己出了王家后的事务,他很吃惊,却一点都没有犹豫的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而且现在看来,找他帮忙真是个明智之举,他不仅没有走漏风声,还帮自己想到了很多以前忽略的问题,让自己这次的绝地大逃亡有了成功的可能。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了。

  先不管这些。小叶告诉自己,目前安全的离开廊城是最重要的。

  于是一些简单的交代后,小叶上了等在外面的另一架马车,向港口驰去!



第三十八章、小叶的大逃亡——第一天
(特别奉献,第一人称版本的大逃亡。)

  我下了马车,来到廊城的南港口。

  这是廊城最大的港口,也是人员货物最集中的港口。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那些巡逻的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没有特别的紧张搜查什么。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有人发现我的离开。

  走到登船的舢板上,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就这样可以离开了?王梓枫真的没发现?想起来还真有些成就感。

  大船入口处的那个查票的人耷拉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欠了他银子似的,要是茗园的服务员像他那样的表情,早被开除了!

  唉,又想茗园干什么,从今天开始,所有有关王家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很快,轮到我了,我把已经在手被汗浸湿的票递给那人,那人只是打量了一眼,就放我过去了。真的上了船,我反而有种不确定感,我真的可以走掉吗?这船上有没有王梓枫安排的人马?要让王梓枫给找到我该怎么办?

  行了行了,我暗骂自己,哪有这么自己吓自己的?赶快找个位置坐好吧,马上这船就要开了。

  这船是个远航船,主要是往北运货物,每站只是意思性的搭几个人赚外快。所以这船上给人坐那个船舱条件并不好,狭窄又憋闷。满仓都是黑压压的人头,空气中满是汗臭和脚臭的味道。不时的有小孩的哭声和几个大嗓门的说笑声音。

  因为要赶在王五小姐在的时候出逃,也不能挑剔这船不舒适了。谁要今天这时候从这过去北边最早最快的就是这船了呢。我赶快找了一起眼的角落坐下。

  左边是一个怀抱一个包裹用大帽子盖住自己的脸的人。一看就是不喜欢搭讪讲话的,现在我最需要这样的邻居。

  右边那人是一副书生打扮,不过看他已经洗得发白并且满是补丁的衣衫,应该只是个寒门学子。从他一脸的清高和不屑中,我可以明白为什么他身边的这个位置没人坐。

  一会之后,船身一阵颤动,船离岸了。

  我也学左边的邻居,把包裹抱在怀中,半眯着眼,做假寐状。

  随着船的开动,船舱中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我旁边过去三个座位的一个中年妇女已经开始祈祷菩萨保佑一路平安,她的祈祷让旁边的人心里都不舒服起来。听她那声音好像这次一定会出什么事,所以她才拼命的祈求上天。

  所以坐在她旁边的两个人则开始套着近乎。想用说话来排遣心中的不安。

  “兄弟你是去哪呀?”刚在这一站上船的甲男问。

  “去松城!”乙男说。“你呢?”

  “我去平遥,大哥你那地儿可远呢!是这船的终点吧?”甲男说。

  “可不吗?还得坐三天的船呢!还是你那好,只要一天多点就可以到了。”乙男说。

  甲男闻言憨厚的一笑,“要说好,去陈述的最好,今天晚上就可以下船。鹿港的也不错,明天早上就到了。”

  “可不是吗?”乙男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在这地方还要熬上三天,真是要命!只怕到了目的地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呀。”

  然后话一出来,乙男自己也觉得不怎么吉利,马上啐了自己一口就闭嘴了,甲男也不知道接着说什么。只有那妇人的祷告声继续着。

  陈述?我听着心念一动。本来我想听静娘的安排到鹿港下船,主要是因为我以为这船的下一站就是鹿港,却没想到陈述就可以下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陈述下呢?

  想来我的掩护最多能维持到晚饭时候,那会王梓枫一定知道我离开了,接着他一定会到处找。如果我一直在这船上,万一王梓枫发现了是四少爷安排的船票,他只要快马赶近路就可以截下我。当然,还有点很重要的原因让我不能等到鹿港再下——我离开王二少爷的金丝笼,可不想再跳到王四少爷的白玉池中去!

  虽然现在王家小四对我还是尊重,但是王家男人的劣根性让我可不敢再相信谁了。

  我要自己给自己安排一个新的生活!

  想着,随着船体的摇晃,我的睡意渐浓。我的神经已经紧绷了一天,现在一放松下来就想睡,但是又不敢真的睡!

  于是,在满船的喧闹中,我半睡半醒的艰苦维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人声的喧闹让我差点一蹦而起,是王梓枫来上船找人了吗?我有些像惊弓之鸟。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上船下船的人进出引起的喧闹。

  陈述已经到了。

  我赶忙把东西收拾好下了船。走在我前面的是我在船上的邻居,那个一直用帽子盖住脸的怪人。

  顺着人流,我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走下船,离开那几乎把人熏翻的船舱。

  吸一口新鲜的口气,我神清气爽。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吧!

  可是接下来我去哪呢?

  顶着月色。我走出了陈述的码头。因为走的时候太紧张而没有想周全,我身上只有银票和珠宝,根本就没有一般流通的大钱。这样我就住不了店。得等到明天钱庄开门我才能把我的财产弄出来。想到这,我感慨了一下,幸亏不是前世,否则家大业大的王梓枫一声令下,不把我银行账户冻结了才怪。原始也有原始的好处呀!

  一边瞎想,我一边不自觉的跟着前面的人流走。

  唤回我神智的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那匕首的主人寒声问道。

  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跟着那个戴帽子的怪人走过了大半个陈述城,原本前面的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只剩下那怪人一个。

  别说他,要是换了自己一个人在晚上让别人跟了大半个城,只怕也会有疑心。

  “不好意思大哥!”我连忙笑着作揖道歉。“我想着事呢,一不小心就跟着您走了。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没什么坏心的,大家都出门在外,不周之处还望大哥你海涵!”

  那怪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我。犀利的目光看得我后脖子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我的天啦!我怎么这么衰呀,我的新生活还没开始呢!

  正在我欲哭无泪的时候,那怪人终于将手中的匕首放下。

  也不言语。他转身就没入黑暗中。

  我后怕的摸了摸脖子。连忙挑了条与那人不相同的路走。

  陈述不比廊城的繁华,只是个港口小城。入夜之后就很少有人再在街上走动。

  走着走着,我也害怕起来。我怎么住呀,今晚?

  拿王四少爷送的那些珠宝抵押?不行,估计明天那珠宝就会落到王梓枫的手中,这不是把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吗?搞不好还会把四少爷资助自己的事情暴露出来。就在哪个屋檐下就一夜?也不行,我在王家这十多年算是养尊处优了,真要我蹲屋檐我还真做不来。那就只有……

  我眼睛看着前方那个小破庙。

  这是武侠小说中必备的居家旅行之良方呀。有几个大侠没在破庙中睡过,想不到我今天也享受一把大侠的待遇。

  高高兴兴的三步并做两步走,我进了那小庙。却发现自己不是那庙中唯一的住客。

  当然,这不是最严重的。

  更严重的是……那另一个住客居然是船上的那个怪人!

  他歪歪的斜躺在一根柱子边,依然是帽子盖脸。不过怀中除了包裹还有一把出了鞘的匕首!

  我的天啦!

  我感叹了一下上天对我的厚爱。这下子,那怪人一定认为我是有意的跟着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跟着你的。”虽然不敢奢望他会听进去,但是我还做了最后的努力。试图解释一番。

  看吧,那人听到我的话一动都没动。

  我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埋着头走,一不小心就和你走一处了,现在你看这天也很晚了,能不能让我也在这对付一晚?”

  我小心翼翼的问。不抱任何希望。

  那人还是不说话也不动。

  他……睡着了?

  我试探着往庙里走了一步,

  他没反应。

  再走一步?

  还是没反应。

  呼,我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默许了。也是,看我这样子,完全是一副良民的形象,怎么也不像作奸犯科的。

  我小心的走到破庙的另一边。然后坐下。你知道古装电视剧中破庙必备的三要素是什么吗?不知道吧,就是——神像、老鼠和稻草!

  所以我现在就坐在一堆不知道有了多少年岁的,发出一股怪味的稻草上。周围都是吱吱的老鼠叫声。月光透过窗棂,投撒在早就破败的佛像上,份外的怪异和阴森。

  我不承认我是怕了。我只是有些心里发毛。

  哆哆嗦嗦的掏出火石,在庙中找了些已经朽掉的木材,我升了堆火。看着逐渐起来的火势,我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不过一会之后,这周围安静的气氛又让我不自在起来。我想说话,我发疯一样的想找个人说话。如果现在王梓枫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顾不上逃跑而拉上他说一大堆话!

  想着,我不由得看了那怪人一眼。

  他的位置从我看到他起都没有动过!真高人!

  “喂……”我试探着和他说话。“你不过这边来烤烤火吗?”

  我把橄榄枝递过去。

  他还是没有响应。

  我自讨了没趣,心里也有些窝火。想当初在王家,就算是那大宅子的主子们对我还不是礼让三分的,我哪受过这个气?

  一时只顾着生气,倒也不怎么怕了。

  过了一会,一只老鼠脚下突然一打滑,从那怪人头顶上的横梁上掉了下来。

  那声音把我吓得一声尖叫。

  不由自主的向那人看去。

  那人还是没动。尽管老鼠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那老鼠到了新的地方,也有些恐惧,一阵的乱爬乱窜。然后在那人的肩膀上一跃,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同时,随着它的动作,那怪人一直盖在脸上的帽子也掉了下来。

  我承认我有好奇心。

  悄悄的歪着头一看。

  只见那人紧闭着眼,头耷拉着。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是睡着了?

  不像呀!

  再借着火光仔细一看,那人的脸色怎么不对呀?颧骨上是红的,其他的地方则发白发青!而且嘴巴上干裂脱皮得厉害!

  他……应该是生病了!

  难怪我进来他没有一点反应!

  我松了口气,这人看来病得不清,不用担心他会半夜拿个匕首来找我算账。看他那情形,弄不好半夜就一命呜呼了。

  一命呜呼?

  一想到万一这人死了我就和一个死人待在同一个庙里,我就打了一个冷战!

  前思后想了好久,我还是投降给我的恐惧心。

  我磨磨蹭蹭的走到那人面前,推了推他。

  “诶!你还好吧?”

  他没反应。

  我再小心的把他手中一直握着的匕首取下。基本上没费什么劲。看来他真的病得厉害。

  手往他的额头一探。热得吓人!起码是四十度!

  看来是发了高烧!

  认命的叹了口气。我把那人往火边拖去。短短三五米的路程,把我累得是大汗淋漓!更厉害的是我像拖布袋子一样的拖那人,那人居然一点声响反应都没有,看来我要是不打理他,弄不好他真的会病死在这!

  把那人放在稻草上躺着。我开始想该怎么做。

  高烧病人得降温补水。这是首先要做的。

  我把自己的水囊解开,弄了一些到一根腰带上,然后给那人擦脸擦脖子擦手。身上本来也应该擦的,不过除了王梓枫我还没这么伺候过谁,所以就忽略吧。

  然后把那湿腰带敷在他的额头上。

  接着就是喂水,这让我很是犯难。我可不打算来个什么对嘴喂。那样多吃亏。看这人都病得脱形了,要是个长得像秦闽之的还差不多。

  我在佛前案头上找了个破了好大了豁口的盏碗,用布擦了擦,洗过再乘了些水,然后将那盏碗斜放在火边,因为水很少,所以一会就开了。

  我把那碗移到一边。

  不一会功夫水就稍微冷些了,用手试一下,大概可以入口了。我拿起碗就把水往那人口中灌。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不吞!

  晕呀,我无奈的把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让他略后仰打开食道和气管,然后撬开他的嘴,灌了满口的水后用手推他的喉头。好辛苦终于把水灌了下去。幸亏平时王梓枫醉酒后我没少灌水,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于是这一晚上我就在换搭在他头上的布和灌水中度过。没办法,没有药,只希望他身体的底子不错,能熬过了。

  等那人的体温开始下降,都已经听得到头遍鸡叫了。

  摸了摸那人的额头,我松了口气,现在不用担心会和死人睡一个地方。

  然后我几乎是立刻的,就睡了过去。

  太疲倦了!

  

第三十九章、小叶的大逃亡——第二天
  (特别奉献,第一人称版本的大逃亡。)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准确的说我是根本就没睡好,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这逃亡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事情,得有很强的心理素质才行。想来前世很多逃亡中的犯人熬不过内心煎熬而投案自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理这关。

  今天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理压力!昨天奔波了一天,晚上照顾病人累了一夜,可还是怎么都不能放心下来睡着。唉,压力呀!

  看着外面已经开始大亮的天色,我知道最困难的一天已经到了,从现在开始我得和时间赛跑。王梓枫现在肯定已经发现我的失踪了,估计整个廊城他的耳目都已经动了起来,各条交通要道上也会迅速的布满他手下的人手。

  不过我猜他会把搜索的重点放在往南的那个方向。因为不管是小四的安排替身还是我以前说过的梦想,都是把江南小镇当成日后的目标。

  希望王梓枫会因此放松对北边的搜查吧。

  一边想这,我迅速的收拾好自己,最重要的是我的包裹,那里面可是我现在的全部家当。再检查了一下我的伪装,还是一个有些委琐瘦小的中年男子的样子,面具没掉也没卷边。不愧是王四少爷准备的高级货,听静娘说这样的面具在江湖上是很难找到地,四少爷能帮我找来这两张都是扛着他师傅的名号去那个号称百面叟的奇人那里求来的。

  检查完毕后自认为伪装完美,我举步就要走出破庙,突然想到自己可没什么防身的东西,这去钱庄取银子可得当心!想着,我把那怪人的匕首就拿了过来。

  “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会,就算我照顾你一夜的报酬了。”我对那人说。“有意见没有,看你没说话就是答应了。”

  他当然说不出反对的意见了,因为他根本还处于昏迷状态。

  然后我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至于那个人,就不再关我的事。毕竟他有他的人生和命运,不是吗?要不是昨天怕和死人共处一室,我才不管他要死要活。

  走到外面,我一路打听找到了陈述最大的钱庄,在那我取了几十两银子出来,然后把那大面额的银票换成五十两到五百两面额不等的一大叠。这样的话就会好用些,也不用怕王梓枫通过追查银票找到我。现在他顶多能找到陈述,再往后面,全国的小面额银票那么多,也不存在什么账号,我看他怎么找!

  然后就是一番大采购。先从包裹中拿出套衣服找个僻静处换了,再取出王梓宏准备的胡子粘上。一下子,我现在这形象又变了,老了好几岁。没办法呀,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接着买了一架马车。两匹马拉的,车厢很是宽敞。我再在里面放了棉被炉子之类的日用品,接下来我是要逃亡,可不能确保每天都能落脚在有人烟的地方!

  然后是食品和饮用水。买了很多的肉干、干粮、盐巴还买了不少的辣椒。水也装了两大皮囊。还置办了几身衣服,有男有女的。

  再接着,想到昨夜那人的遭遇,我又去药店抓了些常用的感冒消炎等药以备万一。

  看着这一番采购已经把那原本宽敞的马车挤得只剩一半的空间,我总算停了下来。女人一购起物来还真是疯狂!

  看着已经走到头顶上的太阳,我随便找了家店子吃了点东西,然后就上车准备出城。我不打算继续往北,我想往西北的方向走,去草原,在那人烟稀少的地方避上两年,然后再去南方。想来那时候王梓枫已经把我当成一个回忆了吧。

  想到这,我不由得开怀。

  不过现在还有个问题。

  我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看着手中的匕首,说是匕首,现在看来它更像是一把短剑,它比一般的匕首长了些,也细薄了些许。因为刀鞘很是平凡,所以我也没特别留意它,早上没看仔细,现在看来这匕首做工还真不错,王梓宏也有把匕首,做工和锋利程度都比不上眼前这把却已经据说是什么大师的作品,很是珍贵。那这样看来眼前这把应该更名贵些才是,另外看那手握的部分,是用上等的皮革裹制,做工十分精细,而且已经被磨得很平,看来这匕首的主人经常和这匕首“交流”。当然这都不是最厉害的,这匕首最让人侧目的是,没有什么熠熠光彩的它乍看平凡,一贴近之后却有一种彻骨的寒意,刀身似秋水,蕴威而深远。我拿一根头发试了下,还没挨到刀刃那头发就已经短成了两截。我的天哪,莫非我遇上了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了?

  我就这么把这匕首拿了,好不好?

  我的良心在拷问我。

  有什么不行?他的命昨天还不是我救的,要是没有我,弄不好他命都没有了,还要这匕首干什么?

  不行吧!他现在都病得这么厉害了,你还趁火打劫,把人家唯一防身的东西都拿走了,而且看样子还是很贵重的匕首,你这不趁人病要人命吗?

  两个念头在我脑中翻覆着、斗争着。

  要是这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我会毫不犹豫的走人就是。我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反正我照顾了那人一夜,收点报酬心安理得。可是,现在这匕首一看就是不凡之物。拿了它事小,只怕那人醒来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现在我正在逃亡中,能不惹麻烦就最好不要惹。可是我只要一回去。只怕又要耽搁不少时间。不回去,自己心里又老是有个坎。唉!为难呀!

  犹豫了半天,我最终还是投降给我的良知。

  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应该不会病死是那吧,自己还是去看看,就算是积德了。

  一抖缰绳,我将马车转向昨夜的破庙。

  走进那破庙,一切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样。那人还是睡在稻草堆上。一动不动,不过呼吸已经变得平缓而绵长,看来他恢复得不错。我松了口气。

  走到他身边,我蹲下去,把手向他额头探去。

  手还没有碰到他的皮肤,突然我就被一根木棍抵住了喉头!几乎是同时,那人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

  我吓坏了,看着那紧贴着皮肤的木棍!木棍不光滑的截面刺得我皮肤隐隐生痛。我毫不怀疑这人手往前一送就能马上要了我的小命!天啦,这人醒了,他的反应好快。他不会是认为我有什么恶意吧?

  “那个……我只是看看你退烧了没有……”我嘶哑着声音,小心的解释。

  那人平静的看了我一眼,不言语,手中的力道也不见减少。

  “我真的没恶意。”说着,我把双手举起,示意手中空空。“要是我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昨天一晚上早就做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听到这,那人的眼神柔和了些。手中的木棍也放低了些许。“昨天晚上那个人……是你?”

  “是呀是呀,”我忙不迭的回到。“你不知道你昨夜发了多高的烧,要不是有我在一边照顾着,你弄不好今天就醒不来了。你看你头上那腰带就是我的。还有那个碗,我昨天就是拿那个喂你水的……”

  我连忙着说,尽力化解他的敌意。

  他神色稍微好看了些。

  “那你刚刚去哪了?”他问,手中的木棍又扬起,一副戒备的样子。

  “我去置办了些东西,我还有着事要去西北,马上就要出城了。这不,现在回来就是看看你好点没有,还有还你的匕首。”

  我耐心的解释。心中却后悔得厉害。看来这好人真的当不得,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屁事没有!

  “墨荻呢?”沉默了一会,他问。

  啊,我一呆,不过很快的反应过他可能是在问那把匕首,好像一般所谓神兵利器都是有着的名字的。想必这匕首就叫墨荻吧。

  “在呢在呢。”说着,我从怀中取出那把匕首。“我一大早出去,又要买很多东西,也没什么防身的东西,就先借用了你的匕首。这不,专门给你还回来。”

  那人一把抢过匕首,认真的检查了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木棍。

  我这才松了气。

  “谢谢阁下昨日救命之恩。”那人在确定了自己的匕首完好之后,突然对着我一抱拳。

  啊?我尴尬的笑了笑。刚才还一副敌人的模样,现在又跟自己道谢,真是不适应呀。

  “没关系,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既然遇见了,自然是有缘分。举手之劳。既然阁下没什么事情了,那在下就告辞了!”我一看事情差不多了,马上想溜。留在这太没安全感了。看样子他还没认出我是昨天和他在一个船上当邻居的人。要是他知道了可能会真的怀疑我靠近他是有什么阴谋。还好昨天他一直用帽子遮面没看我,晚上的时候见那一面也因为天晚再加上他又发烧应该也看不怎么清楚,今天的我换了衣服还“长了胡子”,应该他不会认识我吧。

  那人也没说话,只是把玩着自己的匕首。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赶快退出破庙。

  不过人都还没走下台阶,就发现那人也跟着出来了。

  “你这是……”我疑惑的问。

  “离开!”他很酷的甩给我两个字,估计要不是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连这两个字都不会想说。

  是哦,我要走,人家自然也要走,不可能一直在这破庙里吧。看他脸色还是一副病态的样子,不过脚步却比我这健康人还沉稳得多。不愧是习武之人。

  “那你要去哪?”

  话一问出,我就想甩自己一大嘴巴子。我是干什么?自己找麻烦吗?那人去哪关我什么事,不要忘记自己是在逃亡!

  “……”那人没说话,只是停下了脚步。眼睛看着前方的马车。

  “出来!”他说。

  我疑惑的看向他盯着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呀!

  那人脚下一动,一颗石子就被他踢飞想马车旁边的树上。

  “扑通”的一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就掉了下来。

  那男孩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自己隐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背心一麻,人就掉下来了!

  而那个怪人可没给男孩反应的时间。他一个揉身上前,那男孩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接着脖子上一凉,一把出了鞘的匕首已经挨在他脖子上。冷冷的刀气居然让那男孩的颈子间隐约渗出血丝。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这怪人低声问道。

  “大侠饶命!”那男孩苍白着脸,说:“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都是大山哥的主意……他说这有肥羊,我只是放风跟踪的。我……上有八十对老母下有三岁小孩,大侠饶命!”

  大山?怪人明显疑惑了下。肥羊……想着,那人把眼光转向我。不想我却因为那样子才十来岁的男孩口称什么下有三岁小孩而闷笑不已。

  “说,你们打算怎么下手?”那怪人决意不理会我继续问。

  “大山哥说等那位爷出了城再动手……这真的不怪我,是大山他们今天早上见那位爷在城里买东西很大方,一定很有油水,就想找你们的麻烦。大侠,我是被他们逼着来做这个的……”

  “滚!”那人不听男孩干哭滥嚎。

  而那男孩一听,也不哭述什么。马上起身离开,跑得飞快,生怕对方反悔。

  “就这么放了他……要是他回去报信怎么办?”我小心的发问。有点心虚。有这祸事好像是我今天买东西的时候露财太过。罪过。不能怪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像今天这样肆意的买过东西过,难免一时得意忘形。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呀!

  那怪人不管男孩的离开和我的疑问,只是低头沉吟了会,然后抬起头,他看向我,说:“我护送阁下到目的地,算是报答阁下的救命之恩。”

  什么?我有些傻眼。护送?他说的是我想的吗?以他那病怏怏的样子,谁保护谁呀?

  那人好像也从我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不信任。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脚边一颗拳头大的石头一踢。然后那石子凌空向我身边的一颗树。

  我吓了一跳。

  然后我赫然发现那石头已经全部没入树身!

  我啧啧惊叹。这力道!他还是个病人呢!

  而这时,正努力逃跑的那个男孩小贼却是脚一软,晕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对上我疑惑的眼光,他很不以为然的转过身,向马车走去。远远的风中穿来他的话:“暗劲亦伤人。”

  当真一惜言如金的妙人。

  只不过这样的人应该是有很多的故事。有故事就代表有麻烦。现在的我还适合再带个有可能带来麻烦的人在身边吗?

  不过那人却不理我的犹豫,自己爬上了马车,在驾驶的位置上坐稳,然后用眼神看向我。我忽然有种感觉,要是我现在不上车,只怕那人会自己架了马车径自走人吧。

  打了一个冷噤。我赶快回到马车之上。想来这人的行径也能理解,他不想欠别人的人情。这江湖中人有真有些怪癖。要就这样大家一拍两散,谁管什么人情不人情?算了,反正现在有强盗盯上了我,带个武艺高强的人在身边总有点用吧。大不了危机一过就各自分开。再说用两个男子结伴的身份赶路,就算遇上王梓枫追来的人马,也可以掩人耳目。

  打定主意,我回到车上。

  不过没让那人赶车。

  那人刚才退烧,要是再在这外面颠簸兼吹冷风,只怕很快就会复发。那人本不想听,可是听我说出“要是你再像昨天那样病得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能敌,又如何保我安全?”的话,他才不再执意。

  我让那人进了车厢。饶是那人冷静,看到我车厢中堆积如山的各项杂物也不免面露惊异之色。心说难怪会有地头蛇盯上。

  我可不知道他的感慨,只是吩咐他先用水擦洗身子,换下汗湿的衣物再吃点东西。另外我还取出药物,放进小汤煲中熬上。百密一疏,记得买药买火炉,却忘记买药罐,还好贪嘴准备了汤煲。

  打点好一切,正要退出去,就听那人说:“在下秋无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我?

  我叫什么名字?

  我是谁?

  稍微发愣了一下,我一笑说:“艾小萌。在下艾小萌。大烽大城人士。”

  是的,从现在开始,我不是小叶,不是红丫,我是艾小萌,我又是艾小萌了!

  咀嚼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即便隔着面具。
  


第四十章、小叶的大逃亡——第三天

  面具这东西还真的不好戴。

  我看着手中那中薄如蝉翼的东西,它淡淡的泛黄,做出人的五官形状,拿在手上就是一个软软的凝胶薄片,但是一旦贴上人脸,那变化又是天翻地覆!

  不过,这玩意神奇都是神奇,就是不够人性化……舒适度不好,而且很不好!

  戴着这东西在脸上,开始还不觉得,一会后就又闷又痒。忍了两天,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不,趁着秋无尘在外面赶车的时候,我赶快把面具取下来透口气。

  想到外面那个秋无尘,我不由稍微叹了口气。

  我怎么找了这么个煞神?

  回想到昨天遇上抢匪的那时候他的表现,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人从车厢探出头来。那边的贼头子的开场白都还没说完,就只见秋无尘一扬手,一个大钱就镶嵌在那家伙的喉咙上。那头子就立马断了气。

  接下来,我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修罗场。

  好一个秋无尘!只见他在人群中左突右冲,所到之处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血花四溅!

  秋无尘没有什么花俏多余的动作,但是他的出击往往是一击致命,手起刀落间,对手的咽喉或者心脏处就会多了一朵血花。

  他的招式没有王梓宏的华丽奇巧,他的内力不如大元的雄厚绵长。但是,若让他和那两人打斗,赢的人一定是秋无尘!因为,他的每一招都是最合适最犀利!没有多余的花样,直奔对方最致命的弱点而去!

  仅仅一柱香的时间,那六、七个开始还嚣张无比要我交出全部财产的家伙都已经在血泊中断了气!

  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我承认,我被吓瘫了。这可不能怪我,任谁处在这环境中,恐怕都不能镇定自若吧。

  等我回过神后,就是一阵狂吐。那个秋无尘只是抱手在一边冷眼看着。仿佛他刚才什么也没做,只不过踩了几只蚂蚁。然后在我更吓呆的愕然中,秋无尘若无其事的将那些尸体用一种特殊的药剂处理掉,再把路上的血迹用泥土掩埋好。一切是熟门熟路,一副经常这么做的样子!

  不过半个多时辰就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周围的环境又变得再平常不过,要不是亲眼看见不久前这上演了那样的一场血腥,我都不相信眼前的云淡风清中刚才埋葬了几条鲜活的生命。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那些人虽然可恶,但是也罪不致死呀!我想说什么,但是一见秋无尘的嘴脸,我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天啦!稍微回过神来的我在回想那天在破庙中的时候,我是一万个庆幸当时遇上了他万年难得一遇的虚弱时候,要不我当时可能就已经让他喀嚓掉了。

  也不敢多罗嗦的我连忙驾着车离开了,只希望不再看见这地方能让我少些罪恶感。

  一路无语。只有马车疾奔!

  晚上我们是在一个小树林中过的夜 。本来还担心怎么过这一晚上,却没想到那人看都不正眼看我一下,只是抱着他的宝贝匕首在车厢靠门边的一角蜷着。我也大着胆子靠着里侧睡了过去。也许是太累了吧!再加上白天又受了那样的刺激,我这一夜居然睡得其香无比。

  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只见那个秋无尘直勾勾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一个激灵,马上爬了起来。

  他也不多话,只是自己出去赶车了。

  怪人!

  不过看昨天杀人的狠样,应该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要去赶车我也就不管他,继续在车厢里补眠。同时思考着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煞神。

  上次我跟他说要去西北,但是具体西北哪可没讲,这点可以利用,一会我就随便找个西北方就近的城市说是目的地。这样,就好了吧!打定了主意,我起身匆匆的掬把水洗了洗脸,提起精神打算易好容去找他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不过问题来了。

  这面具怎么粘都不能帖服。在脸颊的边上总要起卷。

  我是无语问苍天。

  看来是一路的风尘加上我开始洗脸过后脸上还有些水,把面具内胶的粘性弄坏了。这可怎么办。总不能顶着我自己的脸去见那煞星吧。思来想去,我还是带上不太完美的面具撩开了车门上的帘子。自欺欺人的希望那秋无尘正在赶车没留意自己。

  “秋兄,”我说。笑得无比真诚。“我们现在到哪了?”

  秋无尘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荒山野岭。”他说。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荒山野岭,我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荒山野岭?真郁闷。这人怎么这样?算了,形式不比人,我只有又低声下气的说:“那最近的城市是哪个?”

  “河间。”他说。眼睛只看着前面的路。

  到底谁是谁的救命恩人呀?我怎么遇上个这样的报恩的?

  他倒是好,不问我是干什么的,也不问我到底去哪,更不关心我是谁。只是一门心事的赶路。

  我怀疑他搞不好和我一样是逃亡的。

  不过以他的身手要想逼得他逃亡,那得多大的本事呀!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悠哉样,也不怎么像逃命的。

  “那我们多久到那?”我又问。

  “傍晚。”他说。还是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我也不说话了,回到车厢开始准备一会的午餐。看样子今天可以不用再在外面露宿了。

  说实话,以前总想着一人一马纵意江湖、扬鞭挽将与夕阳幽径相伴是很率性的一件事情,可是真到了今天才知道这有多无聊。记得上次坐这么久的马车还是和王梓枫一起回大城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一直有王梓枫在身边,或生气或甜蜜,总是有事做有人想,不像现在。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看书,睡觉,发呆,看着秋无尘的背影计算他走多远甩一次皮鞭。我用我能用的一切打发寂寞。不过就是不敢也不想和他聊天。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路的两边看见了人烟,有了些小村庄。我知道,今天打尖的地方要到了。几天的车马劳顿,让我迫切的想找个旅馆洗个澡睡一觉。

  已经看得见河间的城门了。只是个小城,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小镇子。我正高兴着,却发现马车在城门近在咫尺的时候停了下来。

  还没等我出去问,秋无尘探头进来。扔给我一样东西。也不说话,自己又出去赶车了。

  我疑惑的一看——易容的面具?一张新的面具?

  他怎么也有这东西?

  我想着摸摸自己的下巴,脸上这张面具已经卷边卷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了。

  想到秋无尘已经知道我是顶着张假脸,我不免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怕什么,本来素不相识,我不管他他也别管我。

  只不过,我看着手中这张做工质地比我原来那张好得多的面具,心想,莫非,他也是戴了面具的?

  疑惑归疑惑,我可不敢问他。

  当秋无尘把马车停稳在一家客栈的院子中时,我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这会我变成了个有些病态的中年瘦小男子。

  把马车停稳当,然后锁好,将贵重的东西贴身带上。我跟着秋无尘走进了客栈。

  “来两间上房!”抢在秋无尘说话之前,我用变嗓后的沙哑声音说。

  小二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心说这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要两间房?这不浪费吗?

  “可不真巧,上房只有一间了,就中房还有几间。”掌柜陪着笑脸的说。

  我一听有些为难,这中房……

  “我住中房。”秋无尘说着。拎着包裹就走。

  我想了想,说:“那就两间中房吧,最好是挨着的。”

  听我这话,秋无尘的脚步顿了顿。不过还是没停。

  小二一见,也马上追上前去带路了。我则在后面交代了要热水等些杂事后也上了楼。

  进了房间,迎面就是一股霉臭的味道。除了地板开裂墙面脱批棉被又黑又薄外,这房间还算整洁,还有就是阴暗,整个房间即便是在白天看起来也有种傍晚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中房,不知道上房会是什么样子,应该要好些吧。

  算了,出门在外,也别挑剔这么多。大不了以后我开个好的旅馆自己住个满意。我想着,把包裹放下,算是安顿下来。

  等送热水小二一离开,我赶快的抓紧时间取下面具洗了个战斗澡。其间秋无尘一直在他自己的房间中,也没来找我,亏得我洗澡的时候担惊受怕,生怕他突然闯了进来。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戴好面具,这次我可记得把脸擦干了再戴。然后,就觉得肚子饿了。我可不敢奢想隔壁那位会去叫饭菜。

  走下楼,我招呼一个小二要了饭菜,接着想出去到马车中取床干净点的被单一会裹着自己睡,这客栈的被褥我实在是睡不下去。可是还没等我走到门边,大堂外面传来声音让我停下了动作。

  “兄弟,你看我们怎么搜,是从下到上,还是怎么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

  “想去问问掌柜那个马车的主子是住哪。”另一个人说,明显他是那几个人的头。声音清脆,听着年纪应该不大。不过我知道他可不简单。

  “要是能找着那人就好了。”年龄大点的男子说。“你说那马车可能是那位的吗?”

  “不知道,”年轻一个一边说一边走向里面。“不过这马车主人买东西的风格与那位很像。”

  我一下子冷汗出来了。转身就走。背影尽量的放松。一边乞求上天千万别让他们认出我来!

  磬笙,王梓枫的心腹之一。下得一手好棋,心思缜密,果断手辣。是王二少爷身边主管纠纷处理的人。我见过多次,年纪很轻,才二十出头,但是行事胆大心细,很得王梓枫的重用。天啦,我怎么遇上他带队的这一路?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还好那几人径自走向掌柜的,在大堂中只是扫了一眼,而当他们四下打量时我已经走过转角,只隐约的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什么“两个男人……难道不是……”

  我可不敢再听下了,赶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慌手慌脚的收拾着包裹。

  现在怎么办?逃吧!可是怎么逃?既然磬笙已经到了,只怕外面还有人守着。能逃得掉吗?可是,不逃又怎么办。

  想到这,我收拾东西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我彻底的六神无主了,不敢想象要是让磬笙把我带回去我要面对王梓枫怎样的怒火。

  “有事?”

  一个声音拯救了我。

  我抬头一看。秋无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房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茫然的我。

  “我……有人……帮帮我……”我忽然想到秋无尘那样的江湖人一定有办法躲多现在这样的情景。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我急走几步到秋无尘的面前,两眼看着他,说:“帮帮我,楼下有人要来搜查,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更不能让他们带走我!只要你帮我过这一劫,你也不用护送我什么,你也不再欠我什么!”

  秋无尘闻言眉角一挑。

  “去躺着。”他说。

  我反应不过来。躺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对被王梓枫发现的恐惧还是让我下意识的听了他的话。

  他来到床边,打开被子帮我盖好,然后一手握住我的右手脉搏,顿时我就感到有一股阴冷之劲从他手指所搭之处窜进了我的身体。

  我只觉得身上忽的一颤,整个人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秋无尘再将茶水挑了几滴弄到我的额头上。然后退后几步看了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小盒子,打开从中挖了一坨,在手中摩擦一几下,就涂在我的脖子和手上,然后不知道用个什么东西在我的喉头的地方拨弄了一下。

  刚弄好这一切。就已经听得到外面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了。

  只见秋无尘面色一整,在我的床边坐好,一边拿着毛巾轻拭我的额头一边说:“大哥你真是的,已经病得这么厉害还要跑出去要什么饭菜,不是说了我去安排吗?你就管好自己的身就是了,看你,就上这点楼梯走快了些,身子又不舒服了不是?”

  正说着,就有人来敲门了。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秋无尘直勾勾的看着我。

  很奇怪的,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我居然平静了不少。

  我看着秋无尘打开房门。看着他和小二说话。看着磬笙在小二的告罪声中走进房中。

  看着磬笙走到我的床前,盯着我。

  我有气无力的喘了几口,就像一个破旧的老风箱。

  “有……什么事……二弟……”我说,且说且喘,那声音连苍老无力得我自己都不相信是我说出来的。一边说话我还做出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样子。

  秋无尘马上过到床边,将我压回出床上。

  他一边帮我扎好被子一边徉怒着说:“还动,真要病死在外面你才开心吗?你这样子父亲就会高兴你地下去陪他不成?”

  “听二位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磬笙又仔细看了看我,皱着眉头,说。

  “啊?是呀。我们老家在再北边的黄家口,不过我们从小就在外面,我家大哥在大城那边做些小生意,我在南边跑。唉,家中老人没了,我这大哥犟得很,本来身体就有毛病还一定要亲自回去奔丧。不知道这几位爷有什么事情?”秋无尘利落的对答,同时还用一种有些畏惧又有点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进屋来的几个人。

  “没,没什么?”磬笙笑着。不过笑意没传到眼底。“我在楼下听一个朋友说起贵兄弟,还以为是我的一个故人,不料想他认错了人。”

  “哦,”秋无尘说。“那没关系的,要不你们坐坐?反正在外面相逢既是有缘。”

  “不用了,在下还有事情。打扰了!”说着,磬笙果断的转身离开,走得和来时一样的突然。

  “也……不坐坐……”我还在用那破风箱嗓子言不由衷的留客。

  听这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我大松了一口气,正要掀被下床,却被秋无尘一手阻拦。

  我疑惑的用眼光问他。他只是朝外面歪了歪头。说:“大哥你得好好休息。我去车上帮你把药拿来。还说你这几天好些了,看来还是大意不得。”

  一听他的话,我明白过来,外面还有人守着呢。磬笙不愧是磬笙。即便相信这房中没有他要找的人,还是留了一手防万一。

  “辛苦……你……了……”我有气无力的说。配合着剧情。

  然后秋无尘起身向外走去。

  我则是忐忑不安的继续装病。

  磬笙应该没怀疑什么吧。希望秋无尘的手段能瞒过他,更希望掌柜的不要和他罗嗦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一个人躺在这房间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在下一秒王梓枫会推开门闯进来。正胡思乱想着,秋无尘终于拿着一碗汤药回来了。那是赶路的时候我在车上熬的,本来要给刚病好不久的秋无尘吃,谁知道那家伙说自己已经好了死活不吃。我看他就是怕吃苦苦的中药。

  眼见着秋无尘拿着药越走越近。我苦笑着。他不会是真的要我吃吧。

  我用眼神求饶。他不说话,只是把药碗递给我。

  算了,装病就装像些吧。身上有点药味也好些吧。

  这样想着,我认命的接过药碗,把那早就凉透了的药汤一饮而尽。

  苦呀!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

  秋无尘突然说:“他们向北走了。”

  啊?走了?

  那我还喝什么药?我瞪着秋无尘,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却看都不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转身,回房!

  天啦,我怎么会认为他是个内向的老实人?

  手握着空碗,我彻底无语。



第四十一章、秋无尘
 
  眼看着河间的轮廓越来越越远。艾小萌转向身边正专心赶马车的男子,说:“秋兄现在准备去哪?”

  秋无尘冷冷的看了艾小萌一眼。扬手马鞭在空中绕了一个鞭花,一声清脆的鞭响,那马跑得更是利落了三分。

  “黄家口。”他说。艾小萌愣了一下。敢情这真有个黄家口,她还以为是秋无尘随口说来敷衍磬笙的。

  “那可不巧……我要去……”艾小萌话还没说完。

  “一起。”秋无尘说,帮艾小萌下了决定。

  啊?他是什么意思?还要一起走?

  “此去西北,黄家口是必经。”看了即便隔着面具也是露出一脸苦像的艾小萌一眼,秋无尘难得好心的多说了一句。

  听他这么说,艾小萌也不多说什么了。算了,就当免费请了个保镖,我还是赚的。

  过了河间后,这风景地貌就开始有了变化。树低矮稀疏了不少,风大了不少,地势也开始高平起来,路边的草地羊群也逐渐多了起来。

  就这样,他们居然一路无事的走了将近二十天。

  这大半个月的行程下来,即便他们走的是官道,还是把艾小萌给颠了个够戗。一路上艾小萌倒是见着了几批王梓枫的手下。那个磬笙艾小萌他们也再遇上过,不过凭着艾小萌出色的演技和秋无尘完美的打掩护,都安全的混过了。

  艾小萌知道,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眼看着黄家口的城郭轮廓已经能隐约看见了。艾小萌开始打算以后怎么办。要和秋无尘分手是肯定的。虽然一路上和他相处的不错——这个不错是指的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他那样的人毕竟还是太危险了。

  然后呢?和秋无尘分开后呢?艾小萌有些茫然。

  真的逃出来了,不用担心被抓回去了,她反而失落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王梓枫会善罢甘休吗?他最近还好吗?有好好的吃饭休息吗?想必他一定气得够戗吧。或许他身边又有了别的女子?正好填了自己的位子?

  哎呀,还想这些干什么?艾小萌暗自鄙视自己,都已经离开了,还想他干什么?

  “到了吧。”艾小萌看着越来越近的小镇身影,有些高兴。

  不想秋无尘却一抖缰绳,马车弯着轨迹,向小镇的西边跑去。

  艾小萌有些疑惑。不过聪明的没问出来。

  想必秋无尘也是来这有事情的吧。

  因为顺路他才说要护送我吧。艾小萌心想,虽然他一路上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但是自己赚了一个免费保镖兼车夫,也不吃亏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村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这时候艾小萌发现秋无尘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自从靠近这个村庄开始,他的身上就散发出一种压抑的,充满着莫名哀伤的东西。

  他不说话。只是驾着马车继续西行。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马车是一个破败的房屋面前停下了。秋无尘没有说话,只是自己跳下了车,往基本上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屋走去。

  艾小萌识相的没跟进去。只是再马车上等着。

  可是过了一会,就有几个当地的小孩子围在车边了。用一双双淳朴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那外乡来的马车。

  心念一动。艾小萌从马车中抓了点小糖果出来送给身边的小孩。小孩们一声欢呼后,明显的放弃了最后的一丝防范。

  “你们谁最清楚这村子的事?”艾小萌问,一边拿出最大的一个糖角。

  “我知道我知道!”几个小孩都举起了手。跳着争着。

  艾小萌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然后说:“这么多人都说自己最清楚……对了,我考考你们,你清楚前面这家人家以前有什么人?”

  小孩们一阵的沉寂。倒不是他们不说,而是他们真的是不知道。

  “我知道……”一个在边上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说。

  “哦?”艾小萌眼睛一亮。

  “我舅舅说那原来是外面来的,有几小孩子和几个凶凶的人。不过好像五年前的瘟疫,那家的小孩子都死了,那些凶凶的人也走了。我舅舅原来是那家的厨子……”

  “这样呀,”艾小萌笑着把糖角递给了小女孩。一边努力分析着自己得到的情报。小孩?凶凶的人?秋无尘那非人的身手?

  好像有一条什么线将这些牵在了一起,可是具体有什么关系却又说不清楚。

  她又在外面等了一会。

  不过越等是越心惊。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进去了这么久,不会有事吧?

  艾小萌有些忐忑。思量了一下,她还是决定锁好马车栓好马匹走了进去。

  穿过早已经废旧的门,在满地的瓦砾残垣中艾小萌搜寻着秋无尘的身影。

  大厅没有,厢房没有,卧室没有,厨房没有……他这么抛下我走了吗?艾小萌有点心慌。

  再往后走,就是后院了。

  一进后院,艾小萌就愣住了。

   院子不大,破败的围墙圈住一方荒凉的天地。整个后院只在西边的墙角有一棵枯死的大槐树。树下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坟冢!

  秋无尘正侧伏在那个小坟堆上。坟冢显然刚被打理过,没有什么野草。在面朝自己的一方还有一块明显是刚刚插上去的大石头当了墓碑。上面还有新刻的什么“秋水清之墓”模样的字迹。原来他在里面是在忙这个!

  太好了,他没有不辞而别!这艾小萌的第一反应。莫名的松下一口气来,正想上前问秋无尘在干些什么,怎么这么半天都不见他出去。

  然后,艾小萌就在这时。她看见了秋无尘身下那滩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赶忙慌张的跑过去,发现秋无尘俯身半躺在那小坟堆上,左手握着他那把已经出鞘的宝贝墨荻,右手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口!鲜血正汩汩的涌出!

  自杀?

  艾小萌晕了一下!

  怎么这个人会自杀?没搞错吧,自己混成这样都没想过要自杀,怎么这位先生一副高人模样,却这么想不开!

  这下子他以前所有的莫名其妙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为什么他只是要求一起走却不对后面的事情做安排……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再活下去!

  容不了艾小萌想那么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人,她还没有眼睁睁看人死在自己眼前而无动于衷的心理素质。她赶快把他的手举高,取出贴身带的伤药撒在他的伤口上帮着止血,然后用一根干净些的布条缠紧他的伤口,另外用一根布条扎住他上臂的动脉,减少血流量。

  “醒醒!醒醒!”艾小萌拍打着他的脸,想让他清醒,这时却赫然发现眼前的脸不是她这大半个月看熟的那张。怎么回事?她愣了下,不过当视线回到他那熟悉的身材衣衫以及那把如假包换的墨荻上面。艾小萌回过神来,真是的,只许自己易容,就不能人家戴面具吗?看来他是恢复了真实的面貌才寻死。

  “你醒醒!你这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还没答应你死呢!你给我活回来!”艾小萌说着,一边把他的上半身抬高。

  现在的秋无尘看起来应该是真实的面目了吧。

  个子不是很高的样子,大概一米七出头一点,模样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五官分开来看长得都不错,但是合在一起却变得很是普通,是那种长得周周正正的但是让你见了好多次却怎么也记不住的长相。可能是因为长期戴着人皮面具的关系,所以皮肤很是细腻白皙。当然,现在不是感慨他长相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把人救过来!还好发现得及时,看他身下的血泊不算很大,应该他也才没割腕多久。

  在艾小萌忙前忙后的努力下,秋无尘的血总算是被止住。现在他的脉搏虽然慢,却总算还没停。

  在跑回马车去取了些蜂蜜水给他灌下后,秋无尘终于悠悠转醒。看来他的失血还没达到他身体的血量的三分之一,这让艾小萌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开始看他衣服上沾了那么多的血,还担心救不回他了。

  “我……是在哪?”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还在人间。抱歉,没让你去地府玩成。”艾小萌说,忙进忙出了半天的她没什么好口气。她最恨那么动不动就自杀的人,有什么困难过不去的?老天都没有安排你去死,为什么要自己去找死?

  “你……”秋无尘转动身子,看向正扶着自己的艾小萌。

  他的眼睛很特别,不算大,但是睫毛很漂亮根根分明的卷翘,扑扇扑扇的,撩动着每一个注视着他的人。最特别的,还是他的眼神,淡定又深远!让他的眼像是一口千年的古井,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在其中引起波澜,但你若是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眸,又会不自觉的被他的眼神吸进去!

  “是呀,又是我,让你失望了还真是不好意思。”艾小萌说。

  “为什么……又要救我?生有何欢?死对我才是解脱。”秋无尘说,低垂下头,懒散的语气中有着浅浅责备,言语间满溢着深深的绝望。

  “你要死不知道等我走远了再悄悄的跑来死?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想我来给你收尸?这里葬着你什么人,你打算死在这干什么?殉情吗?”艾小萌说。有些怒不可竭,她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坚韧无比的男人跑了这么远的路居然是来自杀的。她从另外个世界跑到这来当了十多年丫头都还没自杀呢,眼前这大男人,这么厉害的大男人有什么好自杀的?再说有了这大半个月的相处,就算是草木,彼此间也有些熟悉感,现在艾小萌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秋无尘寻死?

  听了艾小萌的话,面对她的怒气,秋无尘有些惘然。半晌才又回过神来。

  “这里……我唯一的亲人……我相依为命的妹妹……”说着,秋无尘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了无生趣的表情。“她现在不在了,我又有什么好活的?我这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我这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笑了起来,笑容中有深深的悲戚。“以前听他们的,先是拼命的学习杀人技巧,后是不辩是非的当个杀人机器……就只是因为小清在这……母亲把她托付给我照顾,我养不活她,只有听他们的话。他们答应我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嫁个好人家。只要小清能过得好,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已经毁了,但是只要还有小清,只要小清能过得好,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怎么那么笨……小清早就不在了……我怎么这么笨……”

  “就是因为她不在了……”艾小萌迅速的理了一下这人说的来龙去脉,说:“你才更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她的份一起,快乐的活着,帮她活着。”

  秋无尘闻言呆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杀手!我是天利盟境内最神秘的杀手组织的头号杀手……怕不怕?我从十二岁开始杀人,我们每天都关在一个小院子里,除了出去杀人就是在学习怎么杀人!死在我手上的人多得数都数不清楚……你,不怕?”

  下意思的,面对秋无尘那看似狰狞的问话,艾小萌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不怕?你知道我的墨荻杀过多少人吗?我曾经一夜间杀了一家大小五十多人,上有七旬老人,下有不足月的小孩……你还不怕?”秋无尘说,笑得有些阴森。“二年前我无意中知道小清早就不在之后,我足足策划了二年,让那个杀手组织从核心烂起……分崩离析……那些头儿……一个都没活下来!这样的我,你不怕?”

  “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直直的看着秋无尘,艾小萌说:“你这条命是我的。是我救回来的。你也没有资格说什么要死要活的话。要是你真的要寻死,你先把我这次的救命之恩还了再说。”

  秋无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救了一个一心寻死的人还问人家要回报救命之恩?以前活着,只是想回到小妹的身边再走想来陪着小清,让她在地下不那么孤单,这是他苟活的唯一理由。现在自己已经到了妹妹埋骨的地头上了,自然是活都不想活,哪会再在意艾小萌的什么救命之恩?

  不管秋无尘中的辗转,艾小萌继续自说自话,“再说了,你想死,为什么不用刀把咽喉割了,那样的话我想救都没办法……既然选择了割腕,说明你在心底对生也还有眷恋。”她持续轰炸着秋无尘可怜的神经。

  “不!不是!我只是……我割了那么多人的脖子,却不想再割自己的……反正割腕也一样能死……”秋无尘说,语调低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你没死成,又让我救了,这是天意。现在起,你这命就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了,我也有了一部分的功劳,知道吗?再说……”艾小萌说到这,意味深远的看了秋无尘一眼,说:

  “你已经死过了。”艾小萌说,“你过去的罪恶,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混在这血中淌进了泥土。过去的你已经死了。”

  “那我现在是什么?行尸走肉?”秋无尘说。大笑起来。

  “不。”

  艾小萌很严肃的说。认真的眼神让秋无尘收敛了笑。

  “你现在是一个新生的灵魂!现在你命是我给的,我没想收回去,你就不要再放弃,否则,你也太对不起救了你两次的我!”艾小萌说。

  “新的……灵魂?”秋无尘说,喃喃的。眼神有些迷茫。

  “是的,全新的。以前你都是为了你妹妹活,为了她而杀人,为了她而寻死。现在的你,死过了一次的你,这命得为你自己活了。生命,还有很多你没体会的东西等着你。”艾小萌继续说。

  “为……自己活?”

  “对,为了自己!”

  “可是……”秋无尘看着艾小萌,眼光茫然而迷离。“我什么也不会,除了杀人。我怎么活?再去当杀手?”

  “不,”看着秋无尘没有焦距的眼神,艾小萌急切这下一句话脱口而出。“跟我走,我带你活出一个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秋无尘说,神情有些模糊。“还能有新的人生吗?”

  “当然!跟着我一起,我给你个新的人生!不就是妹妹没有了吗?”艾小萌说,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面具一撕,说:“今天起,我来当你的妹妹!”

  新的生活?

  新的妹妹?

  看着眼前那张有些倔强的年轻脸庞。秋无尘沉默了,也彷徨了。



第四十二章、有家客栈

  白川是个小镇。

  经常跑北罗国和大烽朝这条商线大多知道这个地方。

  她在大烽最北的城市靳川以北十八里。以前只是个小山村,后来因为总是些来不及进城的商贩在这落脚,所以这也成了个小小的商业城镇。

  不过,现在的白川可比以前有名多了。

  一切都是因为一家小客栈。

  真的是“小客栈”!

  因为它的名字就叫“小客栈”。

  这客栈是兄妹二人三年前来开的。这兄妹二人也有趣,据说是亲兄妹,但是因为父母亲死得早,妹妹早早的当了童养媳,那个哥哥从小就被别家抱养,所以不同姓,哥哥姓秋,妹妹姓艾。后来听说是当大哥的看不过寡居的妹妹被婆婆欺负,就带妹妹从南边离开了,为了避免婆家人的纠缠,他们才到这荒凉的北方来的。他们买下了镇子北边那块有火塘的地——当时所有的当地人都在看好戏,那块地虽然大,有十多亩,但是不怎么平,是石坡混着荒土,最重要的是后面的西北角有个大坑四季有热气,风水先生说是大凶,还说无论什么房子建在上面都会得罪火神,都会变成灰烬。

  不料想那两兄妹来了后花了很大的价钱把地面弄平,却只在前面建了个三层高的大楼,后面的地都弄成花园,亭台楼阁翠竹青松一样不少,间或有些小阁楼。在靠近火坑的地方,他们用常青树把那围上,坑底铺上大小均匀的鹅卵石,再引了一股活水进去……火塘,就成了温泉!温度适中,流出来的水通过一个水车和几段空心的竹筒的运输到了前面的楼房中,可以给客栈用,而且温泉的热气还让花园中的花草变得分外的明亮艳丽。

  这下子所有的白川人都膛目了,就连那个风水先生来看过后都说这的风水被改了局,大凶变成了大吉。

  更让人惊奇的还在后面。

  这家客栈的房间分成了标房和套间。标房在主要分布在前面的大木楼的一、二楼,分成四人、三人和双人间,房间中都从温泉引来了沐浴的热水,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马桶。套间主要是后面花园中的小阁楼,简直就像个江南风味的小家一样,有厅有厢房。所有房间不分大小都清雅洁净,空气中时刻飘荡着淡淡的草木花香,就连床单被套都是一天一换。

  这兄妹俩招了些模样伶俐的少年男女当小二。还从南边和北边各请了一位大师傅。据说还有什么培训之类的。反正只要一进店门就有个清秀的小妹迎上前来,然后会有一个伶俐的小二哥接过你的行囊,和和气气的问你是吃饭还是住店。他们店里的小二永远面带笑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刁难客人也不发火。饭菜更是南北风味兼有,不时还有些奇思妙想的小点心,好吃得让人连手指都想吞下去。这样,客人慢慢的就多了起来。

  但是,最让客人趋之若鹜的是,这家店标房只有三十间房,套房更是只有六套。先到先得,客一旦满了,就算你放一堆黄金在掌柜的面前,也换不到一间芳。在生意好起来后,不少人都劝那老板娘不要后面的花园了,再建几栋楼房,但是老板娘死活都不肯,说什么要保证品质。还有那温泉,这老板居然把那坑挖大了些,中间用木板隔上,变成了男女都可以去的露天温泉。名字分别奇怪的取了个“男汤”和“女汤”。

  在温泉的水面上随时漂得有些小木盘,其中乘着淡酒和水果。老板说这客人只要在外面把尘土洗干净些后再在温泉里面去泡上半个时辰,保证您什么样的疲劳都会消失。刚开始商人们还觉得有些有伤风化,但是在免费的诱惑下,在享受过那种通体舒泰的感觉后,人们也慢慢的接受了,就连女客,也会在夜深的时候去享受下。到后来就变成只要住这的人没去泡过那温泉,简直就是白来了一趟!

  “小客栈”的价钱虽然不是很便宜,但是比别的客栈也贵不了多少,还在商人们能接受的范围之中。在这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旁,能有机会住进那么清洁又舒适,还有花园美景的客栈,多不容易呀。所以很多稍微有些家底的商人都是常年落脚在这“小客栈”中。很多原本可以去靳川过夜的人,只要一听说“小客栈”还有空房就会马上改变计划。那些熟客们更经常是下了定钱,把一个床位或者套房长年定下。这样,只要你人来,随时都可以入住,就算你人不在,那怕别人拿着金子求,那老板也不会把房间开出去。

  这不,现在在白川生意最好的就是这“小客栈”了。过往的客人喜欢,当地人也喜欢。或许有人会奇怪,怎么当地人还会喜欢?

  其实原因很简单了,这“小客栈”落脚白川之后,来白川过夜的人就多了,整个白川的商业圈都跟着发展起来了,而且由于“小客栈”的定价还比较高,不抢原来那些真正的小客栈的生意,所以当地的商家对它都不算反感,再加上它请人的工钱可比别的地方都高,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当地人都希望能在这谋一份差使。

  于是,那个神秘的兄妹俩就成了白川最受欢迎的老板。

  那个当大哥的,伙计们一般叫他大老板,不过他很少管事,一副稳沉老练的样子,不多话,但是力气很大,手也巧,成天就拿着把匕首在一截木块上雕雕刻刻的。不怎么理人的他除了他妹妹之外,谁也别想指挥得动。而那个当妹妹的二老板就可亲得多了,成天笑咪咪的,对谁都和气有礼,但是也是对谁都平淡疏远。店子里的事情基本上是那个妹妹在打理,不管是算账还是具体的管理,那个妹妹都做得井井有条。

  在客栈的生意越来越好之后,那兄妹俩把手中的一些杂事都交给下面的掌柜去做,每天就是例行的查查账、巡视一下,然后他们就各自回在后面花园的阁楼,一个画画一个雕刻,日子倒也平淡清闲。

  “二老板!”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传到了正在花园中写生的艾小萌耳中。

  “在这呢。有事吗?冷香?”原本想画夕阳中的月季的艾小萌无奈的停下手中的画笔。看向迎面而来的女子。

  那女孩长得清秀可人,面色红润,四肢修长,个子高挑,水汪汪的眼睛大大的,扑闪扑扇的,像是会说话一样。别看年纪虽然才十六七岁,却已经是个十足的甜姐小美人。

  原本她是镇上的一户人家的童养媳,不过因为大丈夫早就死了,婆婆留着她就像养个佣人一样不是打就是骂。艾小萌来开店的时候,当时才十三岁多点的冷香帮邻居送货到“小客栈”来,艾小萌见她挺机灵的,就跟她婆婆商量用银子下了她。现在冷香已经是“小客栈”的大堂领班了。

  “我的二老板,您可是舒服了,却不知道我们外面都忙翻了个……”一边说着,冷香一边用手扇风,好让自己的主子看到自己有多忙。“扎哈大叔的商队还没接待好,佩达大伯的商队又来了。一下子两边都各要一个套房,可是哪来那么多呢?空的就只有一套了,两边都是熟客,您看那个罗哈素大叔订的房间能不能调一下,先拿来救急?”

  “不行!”艾小萌说,温和的脸上一点犹豫都没有。

  “可是现在外面都闹起来了,两帮人马都不肯让!反正听说罗哈素大叔的商队昨天遇上了山洪,今天可能赶不到我们自己来歇脚了,不如先让给别人……”冷香说,试图说服自己的老板。

  “冷香,我说过多次……”艾小萌转身拿起画笔,继续自己开始在做的事情。这光线一会就会暗下去,得抓紧呢!“做生意,一定要有诚信,既然收了罗哈素的定金房钱,就不能把房间给别的人。要不还有谁会来我们这定房间呢?至于外面那两队人马……要是这个情况都处理不来,田掌柜的也可以不要做了。”

  啊?冷香愣了下。“可是……罗哈素大叔……今天晚上不一定能赶到我们白川,把房间给别人对他又没有影响……”

  “要是罗哈素来了呢?你要住在里面的人去哪?”艾小萌说,“傻丫头,要长久的做生意,一定不能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千万不能失了客人的口碑。你出去,就跟田掌柜说,先来先得,既然都是熟客,还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吗?至于来晚一点那个没得套房的……给他的房钱打个九五折再送盘水果吧,算是对熟客的照顾了。”

  “诶!”冷香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二老板真的是聪明,一下子就解决了这问题。

  “对了,”在冷香走开前,艾小萌又说:“我大哥在他的房间还忙着,一会前面没这么忙了你把晚饭给他送去,再看他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在一边伺候着。”

  冷香笑着答应了。

  看着那小丫头青春灵动的身影,艾小萌嘴角浮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最近看着越来越漂亮的冷香,艾小萌还有个鬼主意,她觉得自己的大哥太寂寞了,冷香丫头人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凑在一起。嘿嘿。试一试吧。

  大哥,你可要把握机会!这样的活泼美人配上大哥想来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看着周围美丽的景致,艾小萌一边作画一边感慨,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年就过去了。自己和秋无尘凭着两张几乎乱真的身份证明和大把的银票在白川总算站稳了脚,客栈的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看着身边嬉戏忙碌的伙计们,艾小萌经常有种自己已经很老的感觉……其实她的身体才二十一岁!可是心呢?她现在觉得自己都快像一个退休老人,再不找点事做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

  三年,真快,以前在王家的种种就像一场梦一样。回想当初为了找一个安全的落脚处自己费尽了心机。选大城市,太容易暴光;选农村,没得吃没得用,当红丫那几年自己受够了那苦,现在可再也不想在古代的农村去过什么“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好不容易才选中了这白川,这地方虽然冷了点,但是很隐蔽,是个除了当地人别人都不知道的小镇子。往来的商扈以北罗人为多,就算偶尔有大锋的商人,也大多是北方人,而且基本上是皮草商和药材商。这跟王家发家的酒楼和茶叶以及钱庄生意几乎没有什么重合。且现在王家生意的重心全在南方的水运那块上面,暂时他们是不会往西北过来,也就是说段期内被王梓枫发现的危险不是很大。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掩护是她三年前就安排好的。她让秋无尘出面去买了一个身材模样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丫头,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去西南方。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两年内在各个城市中不停的游走。每个城市不要待过一个月,换句话说也就是公费旅游,专门负责扰乱视线。只要满两年,那丫头就能恢复自由之身。

  事实证明艾小萌的策略成功了,也许是运气,也许是王二少爷根本就不再把小叶丫头当回事。起码在这三年中,没有一个王家人出现在艾小萌面前。不过,现在客栈的生意越来越好,名气也渐起……看来白川也待不长了。过段时间只怕又得换地方,不知道秋无尘有没有意见。

  想起自己的那个结拜大哥秋无尘,这两年他的表现还真让艾小萌意外呢!刚到白川的时候,他真的就像副行尸走肉。好几次艾小萌都想放弃他不管。可是真的看见他那茫然空白的神情,又觉得不管他的话良心上过不去,所以艾小萌老是把秋无尘拉到客栈的建设中去,让他做重活干累活,让他一天到晚累得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慢慢的,秋无尘的眼中总算有了些许生趣。他对自己一砖一瓦盖出来的客栈有了一种淡淡的归属感。再到后来,艾小萌发现秋无尘很有雕刻的天分,她马上找铁匠按照自己前世的记忆打了几把刻刀,然后又画了可爱的动物几个公仔像让他雕刻。雕刻好了之后上一层薄漆放在客栈中当纪念品卖,卖到后来居然供不应求!往来的客人都喜欢买上一个拿回去给家中的小孩,现在秋无尘的雕刻品居然还成了客栈的一项特色经营!

  而秋无尘,也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全身心的投入到雕刻这个很有前途的事业中去了。不过唯一让艾小萌遗憾的就是秋无尘总是不怎么用刻刀,而是喜欢用他的宝贝墨荻,天啦,那是神兵利器好不好,用来削木头,真是暴殄天物!

  当艾小萌跟秋无尘抱怨这点的时候,秋无尘只是淡淡的说:“刻木头……总好过割人头。”

  艾小萌就彻底无语了。

  现在想到自己那大哥,艾小萌心中有种暖暖的感觉,要是没有秋无尘,小客栈的生意也没有这么平稳吧。回想刚刚营业不久的时候,经常遇上些不讲道理的客人和故意捣乱的混混,每次都是秋无尘酷酷的出来,把那些不听话的往后花园一带。然后就世界就清净了!唯一麻烦的是每次艾小萌都要事先叮嘱不要弄出人命!至于那些黑道上眼红客栈生意好想来打劫的……恩,后山上的野花开得挺好挺红的,不知道花树底下埋了什么当肥料,反正艾小萌是从来不去那地方散步。这个,具体那些来打劫的人去哪了,也就不用多说了吧。

  自己的那个大哥呀,他虽然话不多,但是总是无条件的支持自己的想法,什么累活苦活都抢着做,要是有外地的客人想占自己的便宜,他总是拉长着脸第一个站出来,酷酷的一脚把对方贴在墙上当壁画!回想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俩是在相互支持中走了下来,所以彼此间也有种近乎亲情的感觉。其实在艾小萌心底一直想有个哥哥,现在的秋无尘虽然话少了些,但是也还算是个合格的哥哥吧,起码他对自己很是宽容和疼惜。

  这样的生活……自己应该是满足的吧。

  我满足吗?想到这,艾小萌疑惑了下,却发现自己也回答不上来。算了,光线开始变暗,也没心思画画,干脆去前堂看看开始那生意处理得怎么样了,也算尽尽当老板的义务吧。



第四十三章、罗哈素的客人

 走到客栈的前堂,只见大厅里人来人往的,看来刚才那两拨人马还没安顿清楚。看着这情况,艾小萌皱了眉头。

  “二老板……”一个跑堂的小二看见自己的当家小老板来了,马上过来招呼。

  “怎么,扎哈和佩达的房间还没安排好吗?”艾小萌问,指着那几个还围在柜台前面的大汉。

  “也不是,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不过现在他们听说今天的小奶糕只有三笼了都抢要全部包下,这不,正在那吵呢!谁也不肯让谁。”

  这样呀。听到小二的话艾小萌的眉头是稍微松了松。这样的事情在她这不时会发生,谁让她为了保证品质和给客人一种物以稀为贵的感觉,店中的特色小吃都是限量供应的呢?

  这不,现在这两个在北罗国都是有些身份的大商人在这就为了几笼小奶糕而吵得不可开交。

  “两位大哥!好久不见了,最近生意还好吧!”笑着,艾小萌走向了柜台。

  “呀,我美丽的老板娘,能看见你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两个大男人都争先恐后的给艾小萌打着招呼。

  “看两位一副不高兴样子,是小店的服务不周全让草原上的雄鹰不开心了吗?”

  “哪里呀!”扎哈抢先说。“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明明就是我先到的,可是他硬是要和我抢东西,你说我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你胡说!”佩达吹胡子瞪眼睛的,“套房我都不和你争了,这小奶糕你凭什么全部要,我们是一起点的,我都把套房让给你了,你还来和我争吃的?”

  “哪是什么让给我,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我来到前面,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既然我人来到前面些,点菜肯定也应该是我先点!要不是你和我争这么久的房间,我早把小奶糕都吃完了!”好口才的扎哈针锋相对。

  “你这像狼一样贪婪的家伙!”佩达气得拍起了桌子。“这客栈不是你一家的!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点的菜!你再怎么的狡辩都不能掩饰你的贪婪和无礼!”

  说到后面,两个人就用北罗话对骂起来。

  一见两人的对话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层面了,艾小萌马上插上前,打断两人的话。

  “我说是什么事情呀!”艾小萌笑着,隔开斗牛般相互瞪着的两人。“说来还是我的不对呢。都怪我这的点心太好吃了,才让两位大哥争了起来!呵呵。”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您呀,两位都别争了,妹子我做个主,一人一笼!还有一笼给后面来的客人留着怎么样?既然两位都觉得好吃,也让别的客人也尝尝,好让我这小小客栈再多几个回头客!再说了,两位大哥就只忙着想小奶糕了,别说妹子没提醒您呀,今天我们店的主菜可是正宗的酥油鸭,也是数量有限的,别只看着小奶糕,要是那酥油鸭让别人给要完了,可别后悔哟。”艾小萌继续说着,一边小心观察那两位客人的脸色,果然两人都露出一副担心的表情。

  “算了,既然两位大哥肯来我这小店落脚,也是看得上我这小店,我就做个主。”艾小萌说着,对田掌柜交代:“今天的酥油鸭对两位大哥不限量供应,吃到他们以后看见鸭子都不想吃为止!”

  说着,她又故意做出一副对田掌柜耳语的样子,不过声音大得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见。“记得价钱可不能少算呀!”

  这话一出来,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包括扎哈和佩达。

  “对嘛,这么爽朗的笑声才像我们草原的汉子,”艾小萌说,一边让小二倒了两杯奶酒。“这酒我就请两位大哥来喝!两位大哥可不要再抢小妹我那最后一笼的小奶糕了。”

  “哈哈哈哈,”众人再笑。开始还为小奶糕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也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北方人的豪爽让他们很快的相视一笑,各自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完美的消除了。

  看着开始吆喝着拼酒的扎哈和佩达,艾小萌心中很有成就感。

  “有这样的老板,难怪你的店子成了天下最不小的小客栈!”一个豪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艾小萌转身一看,眼神一亮,马上又笑着迎了过去。

  “我说今天怎么屋檐上的麻雀一只也没有,原来它们知道草原上最凶猛的鹰今天要来我这小地方落脚。罗哈素大哥,小妹开始还担心您的商队今天可能赶不到我这落脚了,没想到雄鹰翱翔的速度实在不是我们这些家雀能够想象。”

  “哈哈哈,昨天是遇上了山洪,不过上神保佑,我们平安的过来了。”朗笑出声的是刚进门的汉子,他叫罗哈素,身材魁梧,浓眉圆眼,头戴一顶北罗人常戴的翻皮大毛帽子,身上裹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滚边镶毛长袍。长着一脸连腮大胡子的他,模样就像南方年画上的金刚。换个胆小点的,只怕看他一眼都会吓哭。不过他却是附近最大最成功的马帮商人,从北罗过到大锋的皮毛有四成是过他的手运走。

  “为了能吃到你刻意留下的小奶糕,我们的马儿可是用尽了最后的一分力!老板娘呀,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在你这住店,我都不想回家了!”罗哈素大笑着把马鞭交给一旁的小二,同时摘下头上厚厚的毛皮帽子,走到艾小萌的面前。

  “大哥是想说我们的小店真的做到了‘宾至如归’了吗?小妹可高兴得很呢。不过您可千万不要不想回家,要不嫂子会拿着马鞭出来找离家出走的男人!”

  这话一出,跟着罗哈素个进来的十来个汉子都大笑起来。

  “对了,我的套房还留着的吧?”罗哈素问。一边把自己那脏得变了颜色的外套交给上前接应的小二。另外有两个小二则出去帮着罗哈素的手下一起出去安排好外面的东西和马匹。

  “当然了,您可是交了定钱的。我们店中最好最贵的套房还给您留着的呢!小店别的没有,就是还有些信誉。我看看……给你安排一个套房一个双人间二个四人间怎么样?”艾小萌笑说。心里却想着幸亏没听冷香丫头的把罗哈素的套房给先占用。

  “哈哈,能再腾个套房出来吗?我今天带了个好兄弟来!我可跟他说了好多你们客栈的好话,只差没把这小客栈夸上天了。这不,刚好他跟我一起来走这趟货,怎么也得让他自己感受一下,看看我罗哈素是不是说谎。”罗哈素说着,把自己身后的一个男子拉到面前。“他叫喀巴图,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把我那最好最贵的套房让给他,你再给我安排间吧!”

  闻言艾小萌忍不住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能让罗哈素让出套房来的男人。要知道能让罗哈素让出房间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眼前这人大概二、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途奔波的狼狈让一向眼光很准的艾小萌也拿不住他的准确年纪。只见那人穿着深褐色连身长袍,头上也是北罗人标志性的大翻毛皮帽子,整个人看起来比罗哈素干净些,也没有罗哈素那样外放的霸气,但是却有种让人不敢小盱的内敛气势!他身高至少一米九,长相有着明显的混血色彩,五官深邃轮廓清晰,唇薄鼻挺、浓眉大眼的,眸色有些浅,头发微卷,睫毛尤其卷翘浓密!就是皮肤黑粗了些,不过更显粗犷豪迈。总的来说还是个强壮利落又不失俊朗的铮铮大汉。

  一边打量着眼前之人,艾小萌一边说:“罗哈素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小店,现在这时辰了哪还有多的套房?真是的,您也不多定间房?您不知道为了给您留下您现在这间我是得罪了多少客人。”

  “跟你要间房是看得起你的客栈,你这老板怎么还把生意往外推?”喀巴图身边的一个大汉不高兴的说。

  “不好意思,妹子,”罗哈素连忙拉住那个说话的人。“他是第一次走这过,也不知道你这的规矩。既然没有了,那套房就让我兄弟住,我就和其他兄弟一起住个双人间吧。对了,晚饭可得安排好,你上回说的这回来要给我安排个最特别的晚餐,你可别失言。我这兄弟可是最尊贵的客人!”

  “没问题!”艾小萌说着给掌柜打了个暗示,让他去给厨房说声。“你要的那个晚餐我是早上就开始准备了,还正担心您今天要是不来怎么办?”

  “怎么会不来?上次和你定好了的时间,我怎么也要准时呀。虽然路遇到了点小麻烦,可是也不能耽搁了在你这的晚餐呀!不过,要不是我们这一路急赶,还真的有可能错过!”

  “那好,就让小二带您和您的兄弟去看看房间,我去看看您的晚餐。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跑堂的就是。您呀,先和兄弟们洗漱收拾一下,等您们收拾好,这晚餐肯定也好了。到时候包准跟您惊喜让您满意!”

  说完,在告别了罗哈素的挽留后,艾小萌回到了后院,来到秋无尘的房门前。

  “大哥?”艾小萌轻轻的敲了敲房门。然后一推,果然门没锁。她走了进去。

  只见秋无尘正坐在窗边打磨一个木雕。

  傍晚的房间中光线有些昏暗。一身黑衣的秋无尘像是溶进了阴影中一样端坐在桌边。手中握住的墨迪灵巧的上下翻飞,全部准意力都集中在手中那一方小小的木块之上。

  “你看你,还要不要眼睛?这光线都这么暗了,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光线不好的时候雕刻!”一见秋无尘的样子,艾小萌马上开始数落着点亮了方中的油灯。

  “没雕刻!”头也不抬,秋无尘继续着手中的活。“在打磨。”

  晕!

  艾小萌觉得秋无尘很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算了,知道他不善于用语言与人沟通和交流,不跟他计较了。

  “诶,对了,冷香呢,我不是要她过来伺候着吗?”艾小萌想起开始自己的安排。

  “走了。”秋无尘一如既往的吝啬口水。

  “怎么走了?我不是要她在一边看看有什么帮忙的没有吗?怎么,大哥你不喜欢她在一边?” 艾小萌说,顺便还想探探秋无尘的心意。

  “没用。不喜欢。”两个词回答了三个问题后,秋无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问:“有事?”

  “啊?”一时没适应秋无尘的主动提问,艾小萌愣了一下。然后说“哦,是呀,今天有客人点了十珍骆驼宴,一会你去主持下。我有些累了,就不去抛头露面了。”

  “好!”接受了任务的秋无尘又低头开始自己伟大的打磨事业。

  艾小萌无语。只好帮秋无尘把灯点上。然后说:“一会晚宴在花园中进行,估计罗哈素会邀请客栈里一些别的客人一起来玩。你记得在取出最后的珍宝的时候要把东西献给罗哈素示意的人,这样吧,我让冷香在一旁帮你,她先去问好罗哈素要把东西给谁。”

  这一次秋无尘话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艾小萌也习以为常了,又继续着自己的交代:“你记得给我笑一下!别弄得好像天下人都欠你钱似的。”

  一听这话,秋无尘很配合的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阴冷表情。那模样看得一向心理素质不错的艾小萌都打了一个冷战。

  “算了,为了不把客人吓跑你还是怎样自然就怎样吧。”艾小萌放弃想把自己的结拜大哥变得亲切这样的不着实际的想法。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其他的注意事项后,她转身离开去安排其他的去了。

  看着艾小萌离去的背影,秋无尘放下了手中的木偶,叹了口气。自己何尝不想像一般人一样在阳光下肆意的欢笑?可是多年的面具下的生活已经让他不会如何亲切的微笑了。他的笑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阴冷感!

  还有说话和沟通,他也很想能像艾小萌一样能说会道,可是多年的杀手训练都是告诉他说得越多暴露的机会越大,任务就越不容易完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所说的哪怕只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有可能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葬送自己的命。所以,他从来不会亲切的与人交谈,更不会恬噪的拉家常。长久下来,秋无尘觉得自己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

  上次说话说得最多的时候是在小清的坟头吧。他想。那时是万念皆空,一心求死也不怕多说话会暴露什么。现在不想死了,自然又变得不会说话。

  “妹妹……”他喃喃的说,“小萌妹妹。”一边说他一边抚着自己右手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他的小妹。

  他的新小妹。

  要是没有她自己可能早就是黄家口那个废墟中的一捧黄土了吧。

  秋无尘没想自己竟然还能这样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而且还过得这样的塌实有味!现在的生活没有血腥、没有厮杀、没有阴谋……有的这是脉脉的安逸和淡淡温情!虽然有些枯燥有些平淡,但是却让人从心底觉得放松。不会再担心有人在睡梦中会一刀割向自己的咽喉,也不会再因为自己亲手制造的血腥地狱而恶心得睡不着。

  来到白川之后,秋无尘才知道,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

  原来杀人的刀用来雕刻后居然能让小孩笑得开怀。

  原来收割生命的手用来切菜居然能让客人赞不绝口!

  这就是小萌说的新生活吧。

  秋无尘想,我喜欢这样的新生活,也喜欢,那个新妹妹!



第四十四章、十珍骆驼宴

  夜幕低垂。

  喀巴图从自己的房间中走出。

  太神奇了!

  他一边吃着客栈免费提供的葡萄一边回想自己开始住的房间,房间竟然是一栋在美丽花园中的江南风格的小楼。一楼住着自己的两个侍从,自己一个人住在整个二楼。他们居然能用一些空心的管子把热水引到房间中来,一个木桶放在高处,热水就从底部的小孔中流出,像下雨一样的,自己在房间中就塌塌实实地洗了个澡!那恰到好处的温度,喀巴图惊叹着,他感觉上自己从出生开始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洗得干净过呢!

  还有那新奇的点心和美味的水果,居然都是免费的!更不用说那清洁的比铜镜还明亮的让人都不人心踏上去的地板,柔软得比草原中最厚实的草甸子都舒服的床铺,还有那豪华大气的摆设精致秀丽的装修……

  自己在北罗国的府邸也没有这么舒服呀!

  难怪罗哈素这么推崇这个“小客栈”!

  “大人!”在楼下的侍从一见自己的主子走下楼来,马上起立行礼。

  “在外面就不要这么多规矩了。还有,你们忘了该怎么叫我了吗?”喀巴图说,不怒而威。

  “老爷饶命……”两个侍从马上匍匐在地上。

  喀巴图轻哼一声。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喀巴图,我最尊贵的兄弟。”门外传来罗哈素的声音。“您准备好了吗?”

  喀巴图一挑眉。

  一个侍从马上会意的打开了门。

  正想敲门的罗哈素就看见喀巴图一脸微笑的从房间中走出来。

  “怎么样,喀巴图,我最好的兄弟,这房间还满意吧!”罗哈素一边笑着问,一边不着痕迹的向喀巴图行了个礼。

  “真不愧是老哥你赞不绝口的客栈呀!”喀巴图说。“我跑遍了大半个北罗,都没见过这么舒服的地方呢!你把这房间让给我,让我真是不好意思呀!”

  “我的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罗哈素说。“您住得满意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现在您一定饿了吧,走,我们去看看老板特意为我们准备的晚宴。我可是请了这客栈中所有住套房的客人和我们一起。我们再不去,外面的客人都要等急了。”

  “所有人?”喀巴图皱了皱眉头。

  罗哈素马上上前一步解释。“凡是住在这客栈的套房的,在北罗或者大烽都是数得上号的大商人。即便是住标间的,也是小有名气颇有势力的。”

  听到这话,喀巴图微微的点了点头。

  罗哈素连忙在前面领路,走了出去。

  外面虽然已经黑透了,但是“小客栈”不愧是“小客栈”,花园的步道边,每隔几米就挂了一个精致的灯笼。照得外面亮堂堂的。

  花园中间的空地上已经燃了好大的一堆篝火。有二十来个人正围坐在那。不过最上首的那张桌子还是空着的,明显是在等着罗哈素几人。

  其他套房中的客人也带了一、两个侍从来了,都围坐在两边的矮桌旁。

  最惹眼的,就是在那张空桌子的对面,在篝火旁竖着一个大的架子,上面居然有一只烤得油光光、香喷喷的骆驼!

  烤骆驼?

  喀巴图抬了抬眉角。是有点新鲜。不过也不是没人吃过。不过这大烽境内的客栈能想到这菜也算难得了。

  “哈哈,罗哈素老弟,你可算是来了。”正在和扎哈拼酒的佩达一见罗哈素就大笑着打着招呼。“我们可是等得口水都流成了河。”

  “怎么,今天的酥油鸭你没吃饱吗?”和佩达不打不相识的扎哈笑着拆佩达的台。

  周围的人一听又想到了下午的那场闹剧,不由得哄堂大笑。

  罗哈素也笑着带着喀巴图在上首落了座。

  见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一个模样俊朗的青年男子微笑着站了出来。他叫庆阳,是小客栈的客服总管事,才十八岁,但是很机灵。所以很得艾小萌的重用。当然,长得也是非常的不错了!而且身材很好哟。当初面视的时候艾小萌是一眼就看中了他。当时才十五岁的庆阳可爱得差点让艾小萌不能自己的扑上去流口水呀!

  “各位尊贵的客人。”

  他说,声音洪亮而悦耳。

  “感谢您下榻在本店,能为各位服务是小店的荣幸!在下庆阳,是客栈的客服总管事,在这里,我仅代表我们客栈的全体伙计向您表示诚挚的问候!今天,承蒙罗哈素大叔的热情,我们欢聚在一起,所以,在开始之前,我提议我们先为罗哈素大叔欢呼三声,如何……”

  话音还没落。

  嚯……嚯……嚯……

  三声欢呼就响彻了整个白川的上空。

  罗哈素则兴奋的站起来向四周挥手致意。

  喀巴图觉得有些意思了。这家客栈不简单呀,很能笼络客人的心呢!

  “托罗哈素的福,我们,包括在座的各位将有兴品尝到一道天下最尊贵的美食。为了表示诚意,今天的菜将由小店的大老板亲自主刀……呵呵,熟客都知道,能见识到我们大老板的刀功那可是一种享受呀!好了,话不多说了,下前,就请我们的大老板和可爱的冷香姑娘为大家带来这道最美味的十珍骆驼!”

  随着庆阳的话语。冷香手托一个银制的托盘跟着秋无尘来到了那只烤骆驼的面前。已经出鞘的墨荻赫然就躺在银盘之中!

  依然的面无表情,秋无尘在骆驼面前站定。对上首的客人微微的一颔首算是致意已经是他最大的善意了。

  冷香则是微笑着给四方的客人都弯了弯腰。

  随着客栈乐队的一阵热情的鼓点。秋无尘拿起了银盘中的墨荻。

  旁人只见银光一掠,一片巴掌大的薄如素纸的肉从骆驼的颈项上飘落下来。冷香连忙用另外的一个银盘将肉片接住。

  众人当时就是一阵的欢呼,就连喀巴图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好刀功!

  惊奇的还在后面。

  秋无尘没有继续割肉片,而是用墨荻在骆驼的肚子上一拉,然后在左手的铁叉的帮助下,一只大肥羊就从骆驼的肚子中取了出来。

  旁观的众人都惊叹着“嗷……”了一声。

  喀巴图也发现这烤骆驼的与众不同了,忍不住盯着往下看。

  罗哈素则是骄傲的笑意挂满了眉梢嘴角。

  秋无尘同样的在羊脖子上切下一片肉后又打开了羊肚子。

  接下来取出的是一只狗。

  然后是一只鹅……

  随着东西一样样的取出,周围的人已经惊奇得没有了话语。眼见着一件件的取出了九样后,最后,在那个麻雀的肚子里,秋无尘用银叉取出了一颗鹌鹑蛋!

  十珍骆驼!原来是这样的十珍!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同时也不约而同的惊叹着老板的好刀功和好创意。

  这时,冷香拿这那个已经将前面割下的九片肉摆成花型的银盘来到秋无尘的面前。秋无尘将那颗鹌鹑蛋放在花蕊的位置。然后朗声说:“最珍贵的菜,献给最珍贵的客人!”

  所有的人都沸腾了,都在猜测这颗蛋会放在哪个客人的桌子上。

  虽然知道最有可能得到鹌鹑蛋的人是罗哈素,但是周围的人还是热情的招呼着冷香,希望她一时眷顾把银盘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秋无尘可没理这么多。说完艾小萌给他安排好的台词后,他又埋首做着自己最拿手的工作——切肉!状似无意的手动刀落,却每一下挥动都暗合音乐的节奏。随着秋无尘的飘逸的动作一片片的肉飞雪般的从骨架上飘下,一旁的庆阳接都接不急。

  而冷香呢,在音乐声中抬着银盘绕着篝火走了一圈,不时的在某一桌面前停下,在惹得那桌的人站了起来后又呵呵的笑着离开。

  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冷香终于停在了罗哈素的桌子前。

  所有的人在嫉妒的同时又有种早知道就是这样的感觉。既然是罗哈素点的菜花了这么大价钱——他们可不相信这十珍骆驼能便宜得了!所以,这最珍贵的东西,肯定是罗哈素自己享受了。

  没想到的是,冷香居然将盘子放在了喀巴图的面前。

  而罗哈素则是笑眯眯的一脸赞同。

  喀巴图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受宠若惊来。不过能吃到这么新奇的东西还是让他笑得很是开怀。

  接下来就是众人的联欢时间了。

  伙计们将秋无尘分好的肉放在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女服务员则将美味的酒水倒满了每个杯子。资深的乐师和美丽的舞娘也开始围着篝火表演。

  所有的人都沸腾了。

  而秋无尘则在别人的欢笑声中默然离开。

  热闹,从来都不属于他!

  看着在火光中笑得无比灿烂的众人,看着被火光映红了脸蛋的冷香和庆阳等人。秋无尘悄悄的回到了客栈的前堂。后院这么热闹,连带着也影响了秋无尘的阁楼,所以跑到前面的大堂上搞不好还清净些。

  再说,她也在这。

  “大哥?”正在柜台后面算账的艾小萌一抬头,就看见秋无尘依着一跟柱子,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你怎么就出来了?”

  “太闹了。”看着放了下了算盘的艾小萌。秋无尘也走进柜台里面。心情明显不错的他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笑意。不算亲切,却已经用掉他所有的诚意。

  “那也是……”艾小萌说着放下了算盘。“不过我们这可巴不得他们多来闹上几回呢!呵呵,大哥你猜猜今天就那道骆驼我们收了他们多少银子?”

  秋无尘很配合的强迫自己回答这个自己并不擅长的问题。想了好一会,他才说:“一百两?”

  “呵呵!”艾小萌笑了起来,笑眯起来的眼睛像弯月一样美丽。

  “那点银子连只骆驼都买不下呢!”她说。

  “不是花了七十三……”秋无尘有些疑惑,正想说什么。

  却让艾小萌软软的小手掩住了他的嘴巴。

  “小声点!哪有你这么做老板的?无商不奸!无商不奸你懂不懂?”艾小萌连忙小声的说,生怕别人知道这道菜的成本。没错啦,买这些骆驼呀,羊什么的总共只花了七十三两是没错,可是人工呢?创意呢?环境呢?什么不是成本呀?再说这种吃法是她前世那个世界一些沙漠国家的独创,在这个世界现在还没这吃法呢!所以这道菜她卖给罗哈素八百八十八两银子还是便宜的呢!

  算了,还是不要和秋无尘这老实人说收了罗哈素多少菜钱了,要不他到处嚷嚷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呢!

  想着,艾小萌放下自己的手,说:“你可别到处去嚷嚷我们的成本!知道吗?我们做这生意也不容易呢。你想想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多的伙计还要我们养活呢!不多赚点我们去喝西北风呀?知道吗?”

  秋无尘没有说话。胡乱的点点头后也不说话就往后面走了。

  艾小萌有些疑惑。秋无尘是怎么了,说他两句他生气了吗?看他的表情不像呀!可是为什么他走得这么快呢?而且……自己没看错吧,是烛火的原因吗?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的脸有些发红呢?艾小萌不明白。

  也许他不太舒服吧。艾小萌想。算了,不去想这么多,赶快把今天的账结好吧。

  艾小萌又重新回到了账本的世界。

  至于落荒而逃的秋无尘。

  飞奔着。他使出许久没用的轻功在转眼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捂着胸口,他躺在床上。

  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为什么,脸会这么烫?

  自己是怎么了?

  秋无尘有些疑惑。

  为什么一挨着艾小萌的手,自己就像过了电似的一震?浑身上下都奇怪起来?

  她是妹妹,她是妹妹!

  秋无尘告诉自己。

  就算那小手软软的、香香的……那也是妹妹!

  我好不容易又有个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些什么了,知道吗?秋无尘告戒着自己。

  妹妹是拿来疼爱的。艾小萌是妹妹!不要乱想些什么。

  你是哥哥呀!

  再说,你的命还是她救的呢,你是什么人呀?你这是个过气的杀手,你有什么资格去胡思乱想些什么?

  想到这,秋无尘平静了下来。不过同时的,一丝苦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第四十五章、盛会

  八月下旬是西北最美的时节。

  所有的植物都抓住这最美好的时光展示自己的美丽。草肥水美物丰,让所有的人在这个季节里都笑得分外的甜美。

  看着最近来往的客人那满满的行囊和荷包就知道每年最丰收的时候又到了。

  而此时的“小客栈”大老板的房间中。

  “我要去!”这边厢的小女子撒娇耍赖。

  “不。”那边厢的大男人寸步不让。

  艾小萌晕了。这个大哥不是一向什么都听自己的吗?为什么今天他这么固执?

  “我就是要去!”她说:“二年一度的采青大会!有集市有赛马,那么好玩而且就在靳川,这么近,很快就可以回来。怎么就不让我去玩?上次的采青因为店里的生意我就没去了,今年我一定要去!”

  “危险。”秋无尘说,一边继续着手中的活。样子好像是刻的某个熟悉的女子。

  “怎么危险了?我和冷香一起,彼此又有照应。”艾小萌不服气的说。

  就是因为是你们俩我才觉得危险。秋无尘想,不过这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们俩女子不安全。可是你又不喜欢那些场合。庆阳又离不开店子。”艾小萌说,同时回想起有一次自己硬拉秋无尘去逛集市,结果才逛了一半,自己就发现周围的人都离自己远远的。原来不耐烦的秋无尘用眼睛瞪着身边每一个路人,瞪得别人不自觉的离自己远些。要是有哪个粗线条的还敢接近的话他就是一个凌空点穴,把人家当场定上半个时辰。

  自从那次以后,艾小萌再也不敢叫秋无尘去逛街了。

  对于这个问题,秋无尘自己也很苦恼。长久的杀手的追杀与被追杀生涯让他极度排斥与陌生人过度贴近。只要有人走近他方圆一米的范围,他总是不自觉的会怀疑身边的人会突然抽出一把刀砍向自己。所以在集市那种人挤人的场合,他会不由自主的战备。他也知道自己这是一个心病,却没有办法一下子走出来。

  不过还好的是这三年的时间他已经适应不少了,至少在自己的客栈里他不会再排斥与人接近一点。

  “不管了,你许也罢,不许也罢!”艾小萌气鼓鼓的说。“我去定了!我只是来和你打个招呼!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在靳川,有几个人不知道我是‘小客栈’的二老板?谁敢惹事呀?就不怕我们厉害得不得了的大老板找他麻烦吗?”

  口舌不太灵光的秋无尘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艾小萌。

  艾小萌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明天我会早上和何老板的商队一起起程去靳川。店里的事情你就多费心点。要是有什么事情多和田掌柜商量。”艾小萌说,最后拍了板。“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她说。然后带着冷香离开了秋无尘的房间。

  不欢而散呀。

  秋无尘叹了口气。

  他知道艾小萌已经作了让步。起码她同意和何老板的商队一起走了。何老板……秋无尘用力的回忆了一下,是那个胖胖的家伙吗?他的商队里倒是有两个练家子的,艾小萌和他们在一起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其实……艾小萌为什么不开口要自己和她一起去呢?只要她开口,哪怕自己再不喜欢,也会答应她的……

  最后,秋无尘的心头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

  靳川。

  有西北第一城之称的靳川自然有她的魅力之处。

  她是大烽与北罗的西北边境上最大的城市。大量的皮毛、香料、茶叶、药品在这里云集。同样的也有大量的商人长年在这云集。

  两年一次的采青盛会是这个城市最热闹的节日。在三天的采青会中,周围所有的商人和好汉都会来到靳川。这里有西北最大的自由市场,还有西北规模最大的赛马、摔跤、角力比赛。

  男男女女们在这三天中都打扮得像是美丽的鹊鸟,来这里集会并期待能遇上自己满意的另一半。

  第一次见识到这盛会的艾小萌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新奇的一切。而冷香则像个快乐的小百灵在艾小萌的身边蹦来蹦去。

  她们一大早和何老板的商队一起来了靳川。不过因为何老板有自己的生意要谈,所以一进成她们就和那个商队分了手,两个女孩子自己逛自己的去了。

  “你看……好漂亮的腰带!”冷香见着一根刺绣的腰带,大呼小叫起来。

  那摊子的主人一见有生意上门马上开始热情的招呼。“姑娘您可真有眼光,这是大烽廊城最新的花样。您看这真丝的材质、这做工,是地道的苗蛮人的工艺呀!”

  “真的!”冷香的眼睛都放出光来了,正动心想问价钱。二老板刚刚把这个月的工钱提前发给自己。加上以前的积蓄,她手上可有五两银子呢!

  却不料艾小萌接过腰带看了一眼后,冷冷的说:“明明是棉布。而且花样还是几年前的。也不是苗人风格。这不是大锋西边的女子家常用的那种吗?”

  摊主一呆。怎么遇上个识货的了?

  艾小萌却不管他,径自拿起另一张绣帕。素白的帕面,只在左下角绣了几朵淡雅的桃花。一片绿叶隐约的衬在花下。

  桃花……他最喜欢看桃花了。每年桃花开的时候他总会带上自己去城外的赏花,所以以前自己的衣衫上面也经常绣有桃花。

  不过自从离开他以后,她再也没用过绣有桃花的东西。现在看见,竟然有种怀念的感觉!哎呀,怎么搞的,又想他干什么?不想了,不想了!

  “姑娘,这帕子……”摊主战战兢兢的。她不会又要说一大堆来挑剔吧。自己这生意还怎么做呀?

  “多少钱?”回过神来的艾小萌暗自笑了自己一下。怕什么,喜欢这帕子又怎么了?又和他没关系。总不能因为他喜欢自己就不能喜欢了吧。

  “啊?”摊主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哦,二个大钱!”

  “这么贵?”冷香先叫了起来。“天啦!都可以吃一碗羊肉面了。”

  不过艾小萌却没有说什么,扔下两个大钱后。拿着手帕就离开了。

  正想大展砍价风采的冷香只好赶快跟上。

  一路上艾小萌两人走走停停的。倒也怡然自得。不多会,两人就饿了。于是就近在街边找了个小摊子正想随便吃点东西,却见人潮开始往一边涌动。

  冷香赶快拉住一个路人问了问。回来告诉艾小萌,说是靳川的城守要趁着这盛会给他的女儿挑女婿呢!擂台就在城守府前面的大坝子里。现在已经比到了最后的决赛!

  一听有这好玩事,这两个妮子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午餐,顺着人流和到了擂台边。

  还真的一个人山人海呀。看来想娶城守女儿的人还不少!因为城守只有一个宝贝女儿,所以他打算招个女婿上门。相对的,这位中选的女婿也能继承城守大人所有的财产,还有可能依仗岳父的关系,没准混个一官半职什么的。

  这话一出,很多的有心人就打上主意了。就算不为那那财产地位,光这如花似玉的城守小姐也能因来许多狂蜂浪蝶!

  报名参加的人多,相对的竞争也就大,称得整个比试也难了不少。

  比试分文试和武试。

  每个参加的人先过文试,其实说白了就是背两首诗回答两个问题让城守和他家小姐面试一下,把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先踢掉。

  然后是武试。因为靳川是边境重镇,尚武之风盛行。再说要是真的当上了城守的女婿,以后有岳父的提拔,带些兵是肯定的。

  所以武试这才是重头戏。

  这不,所有的人都聚在擂台下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当艾小萌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可以看见台上的位置的时候,却被台上那打斗的两个人影吓了一跳!冷香先惊呼起来。“老板……那不是……”

“话多!”艾小萌马上止住了冷香的大惊小怪。被艾小萌一说,冷香吐吐舌头也不敢说什么了。

  原来擂台上的两个大汉其中穿黄衣的一个正是前两天住在“小客栈”的喀巴图。因为冷香曾经把那十珍骆驼菜献给过他,所以冷香对他的印象极深。

  不过艾小萌想的就更不一样了。记忆力极佳的她还发现,与喀巴图打斗的那个青衣大汉不是喀巴图那天带着的侍从之一吗?怎么搞的,主仆相争还是……打假拳?

  不管怎么样,少说多看吧。艾小萌打定了主意。反正就算是弄假也不关自己的事,人家当主子的让手下上台,然后再赢个漂漂亮亮也没什么不对,当手下的都不声张,我去担什么心。

  而正在这时,旁边人的议论却彻底颠覆了她的想法。

  “那个十九号的黄衣人好厉害呀!”甲说。

  “那个二十四号更厉害吧。你看他把十九号的气势全压制住了。”乙不以为然的反驳。

  “可是十九号开始一个人对付了五个挑战的呢!好几个人在他手下都走不是三招。开始那个二十一号不也很厉害?还不是让十九号给收拾了?我看这个二十四号也不行!”甲坚决支持自己心中的偶像。

  “胡说,你看那个二十四号,明明都已经占定了上风!”乙说。

  正在这时,台上的搏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只见那二十四号一个箭步,然后就是一个过肩摔!十九号就被结实的摔在了台上,然后他黯然的认输了。

  二十四号像个英雄一样的绕着擂台振臂高呼!

  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连冷香都跟着开心。

  只有艾小萌有些疑惑。

  怎么?当主子先去啃硬骨头然后故意输给手下?

  看喀巴图摔倒之后明明还有再战之力,他却不着痕迹的放弃了。要不是自己知道他们的关系,恐怕也看不出这猫腻来吧。

  算了,就算有猫腻又关自己什么事呢?艾小萌暗笑自己。人家是周瑜伐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再后面的比赛就没什么精彩了。上台的人大多只是一些庸手,在那青衣汉子手下往往走不了三个回合。看着坐在上首的城守大人满意的神情,艾小萌知道也没什么看的了,就拉着冷香离开了。

  “哎呀,开始那个喀巴图还真是可惜呢!要是他再坚持下弄不好赢的就是他了呢!”冷香还在回味刚刚的比赛。

  艾小萌轻笑。啐一声说:“你刚刚不是给那个二十四号加油喊得很起劲吗?怎么现在又为喀巴图可惜起来?”

  冷香面色一晒。吞吐了一会才说:“那……这是他是我们的客人呀,怎么给他可惜下都不行?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他这么厉害!不过那个二十四号更厉害,而且他长得也真好!城守家的小姐真有福气,能找到这样的夫君!”

  “厉害的人多了去。只不过你看不出来罢了。”艾小萌说着,叹了一口气。冷香丫头,还在天真的崇拜着英雄,要是她知道那个英雄其实是在他的主子安排下成就出来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失望。

  “算了,不说这么多了,我们去那边是集市再看看,还要给大哥他们买礼物呢!”艾小萌说着,把话题转移了。

  一听可以去购物,冷香又高兴起来。是呀,今天在店里值班的姐妹们可是托自己帮忙买东西的呢!

  于是两个女人又开心的继续投入到购物这个极具挑战性的工作中去了。

  时间也在不经意中流逝了。

  等大包小包的两人总算满意的打算回去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得动作快些了,”艾小萌说:“要不就不能在天黑前回到店中。”

  “是呀……啊!”冷香正和艾小萌说着话,却不想一个皂衣小厮从她的身边撞过,不由惊叫一声。

  那小厮一见撞了人,马上停下来说了两句不好意思之类的话,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正在冷香还口中喃喃的抱怨那小厮的不小心,却见一伙三、四个模样猥亵的男子把自己两人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冷香疑惑的看像艾小萌。却发现一向无所不能的老板这时候也弄不清楚状况。

  “是她们,就是她们!”其中一个男子指着冷香说。“我亲眼看见那个小贼和她们说话。肯定他们是一伙的!”

  然后周围有四五个混混模样的人也围了过来,异口同声的都说什么“对,对,就是这人……”

  “什么?”冷香说,扬高了声音。“什么小贼呀?我和我们老板在这好好的呢。你们莫名其妙!”

  “哼!”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凶凶的一瞪冷香,吓得冷香赶快躲到艾小萌的身后。“大家明人不做暗事。你们现在是逃不了的。要是识相就乖乖的把那个小贼偷我们的东西交出来,要不然……”说着,他双手一握,噼噼啪啪的声音暗示了不听话的结果。

  艾小萌不屑的一笑,老套了,讹诈嘛。接下来那些就会说丢了多少银子,要检查自己的包裹搜自己的身。自己要是不许他们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心虚。他们一直会纠缠直到自己这边拿出银子来为止。

  这样的讹诈往往挑的就是自己这样的有点钱但是又没有男子跟在身边的女子。那些人认定了单身的女子会比较好欺负。

  唉,想来又是开始自己在购物的时候露了财,这才让那些人盯上吧。自己这个一购物就过于兴奋的毛病还真是要不得呀!上次有秋无尘帮忙打发,现在就只有靠自己了。

  “几位大哥。”艾小萌笑说。“你说开始与我妹子说话的人是小贼,你们可有什么证明?”

  几个大汉一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由得都看向领头的大汉。

  领头人也没想到这女子会这样反问。寻常的女子不是一见自己的样子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吗?可是她怎么敢还来质问自己?

  “哼。这要什么证明?我说他是他就是,我还会骗人不成?”他说。做出一副更加凶狠的样子。

  “呵呵……”艾小萌笑得更灿烂了。“那要像这位大哥说的,我也可以说,我说他不是他就不是,难道我还会骗人不成?”

  “你这女子!”领头大汉怒不可竭。说“他偷了我的银子!我们几个人都看见的!”

  “哦?”艾小萌说:“多少呀?”

  几个人一见艾小萌总算按他们预想的剧本发展了,都松了口气,生怕她们在那个小厮是不是小贼的问题上纠缠。“他偷了我十五……不,二十两银子!”

  大汉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开始盯梢的手下的回报,他们说这两个女子身上至少还有二十两银子。因为开始她们还在为一块价值二十多两银子的玉石讨价还价了半天。

  “是吗?”艾小萌说:“那你的银子是什么地方产的,多重一锭的?怎么样的成色?有何标记?”

  此话一出,几个大汉都蒙了,这他们怎么知道呀。

  不过艾小萌还没说完呢。

  “你说看见那小贼偷了东西,不去追小贼找我们麻烦做什么?就因为那人和我妹子说了句话?二十两银子多大的一堆?怎么没见那人手上拿任何的东西?我那妹子也没接他任何东西!这点周围的人都可以做证呀!你们……可不要冤枉好人呀!”

  “那……那……是银票,对,是银票!”一个手下临时想到,对呀,这两个女子身上肯定带的是银票。毕竟几十两银子可占地方了。

  “银票?”艾小萌又笑了。“那好,请问是哪个钱庄的?多大的面额,多少张?”

  大汉们都语塞了。

  周围围观的人都哄笑起来。

  几个人恼羞成怒,一个脾气急点的正红着脸想动粗。

  却突然发现自己斜着身子飞了出去!

  一个魁梧的男子从那混混的身后拎着他的领子一甩,他就飞到街对面去了!

  几个正在气头上的大汉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想看看是谁敢来搅自己的混水。不想一见那男子的脸,就什么气焰都没有了——这人不是中午在城守家的擂台上一连打败五个好手的汉子吗?

  几个混混想想自己的斤两,都灰溜溜的跑了。

  艾小萌轻笑着,盈盈一拜。“谢谢喀巴图大哥解围之恩。”

  “哪里呀。”喀巴图豪迈的笑着:“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二老板的口才真不错。那些家伙找上老板真是有眼无珠。我只是看不过而已,不过就算我不出头我看那几个家伙在你身上也讨不了好去。”

  “喀巴图大哥真是谦虚。要是今天没有您的援手,小女子还不知道这事怎么才能善了呢!大恩不言谢。”艾小萌说:“以后喀巴图大哥只要来白川小妹自当做东。我那小客栈的门随时为大哥而开!”

  说着,她转过头对冷香说:“你拿张金卡给喀巴图大哥。以后大哥您就是我们客栈的金卡会员了。”

  这话一出,跟着喀巴图的一个罗哈素的手下面露喜色。忙不迭的接过金卡,笑得嘴都裂开了。等艾小萌二人走远后,喀巴图疑惑的问那个手下,这只一张卡,大不了是用金子做的嘛,有这么开心吗?

  那手下用一种你少见多怪的眼神看着喀巴图,然后才说:“这卡可金贵呢,也能说是用金子做的了。只要有这卡,在她那小客栈的消费全部可以打八五折!要知道这卡只在小客栈开业的时候发出十几张,后面是想要都找不到地方要。我们老板要是有这卡,每年在小客栈就可以节约好多银子呢!当然,最重要的是,有这卡的人,都是一些经常跑这条线上的数一数二的大商人。所以这卡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我们罗哈素老板就一直想找这么一张都找不到呢!”

  听着手下的话,喀巴图笑着把玩着手中那张金色的小卡片,说,“这小客栈的老板,还真会做生意!明明是我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却用生意上的优惠来回报,我要想去享受她的回报,得先去她那住店消费……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再去她那客栈!精明呀,呵呵,真是有趣的女人……”

  看来,处理好这靳川的事情以后还得去那客栈住上一住才对得住这张卡。

  大笑着,喀巴图的脑袋中闪过这个念头。

  对了,这天艾小萌回去之后,因为一时没有拦住嘴快的冷香,就让秋无尘知道了她们在靳川被几个大汉讹诈的事情。当时的阴着一张脸的秋无尘也没说什么话。然后那几个搭档讹诈的混混,据说在第二天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那个……城外树林里有堆野花第二年开得格外的鲜艳,也不知道是埋是什么在下面当肥料……这个是题外话,应该与秋无尘无关吧。

  反正为了这个,艾小萌有好几天跟秋无尘赌气,说什么他草菅人命,听得冷香有些搞不懂,这么老实的大老板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关系呢?真不知道老板们是怎么想的。



莫道不消魂——王二番外

作者:qingqing

  王梓枫翻看着帐簿,脸色阴晴不定。账房的老陈在旁边伺候着,大气也不敢出。这几年来,王梓枫手里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上个月尤其严重。王梓枫阴沉着脸:“云罗庄的收益怎么才这么点?”

  老陈擦了一下汗:“四少的精绣阁上个月抛了一大批货,价格压得太低,两家店又是对门,云罗庄已经尽力了。”

  “嗯。”王梓枫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老陈小心翼翼的查看着二少的脸色:“四少那边的张管事前日捎过来话儿,说都是自家的生意,不如干脆合并了,还说这不是四少的意思,是老爷的意思。”

  王梓枫突然觉得很疲倦:“拿去吧,想拿就都拿去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少爷突然对做生意感兴趣了。他本身就聪明,跟着叶子已经学了不少,又有王记和茗园打底,更有老爷的宠爱和支持,这些年发展势头凶猛。其他各房为了对抗二少的势力,也竭力支持扶植四少,一时间王梓枫简直是四面楚歌众叛亲离。兄弟之间的情份是早就没有了,相见宛如陌路。

  王梓枫冷笑一下,也好,这些年自己没少招人嫉妒怨恨,也该松一松脚步了。王梓宏现在正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替他分担些小人的算计也是应当的。此消彼长,等到王梓宏全面超越了他的势力一人独大了,大房,还有老三,老五都会想办法对付他。想到十三姨太,二少的脑海有浮现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丫头,你走了三年了,你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二少在心中轻轻的叹息。

  她刚出走的时候,他立刻就料到是老四帮的忙,于是一边派人四处寻找,一边逼老四交人。老四一开始死活不认,可是过了几天突然红着眼睛来找他,跟他要人。他才知道她是真的决定消失了。整整两年,他不放弃寻找,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搜了个遍,为此他跟妻妾闹翻,失去了父亲的欢心,他都不在乎,就是一心想找到她。晚上一个人在床上,想到自己可能永远的失去她了,他的心一阵一阵抽紧。这痛来得那么深刻,那么具体……他知道老四决定从商是为了报复他,可是后来他越来越食髓知味——权势和金钱,谁能不爱呢?叶子现在在他心中已经是一个模糊的梦了吧?可是他不同,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争执,那么多的甜蜜。他是中了附骨的毒了,那毒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深深的侵入了他的骨髓,侵吞他的活力,消磨他的意志。“什么韬光养晦?”闽之又一次激动的冲他喊,“你是逃避,是缩头乌龟!”

  也许是吧,是又怎么样呢?没有那一个温柔的怀抱供他栖息,没有那一双纤细的手抚平他的眉头,他又哪里有力量是冲锋陷阵?

  老陈看着呆呆出神的主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少爷!”

  “哦,毛皮生意怎么样了?”

  “这个倒是很顺利,进了三次货了都很受欢迎。就是秦少爷那边的铺子抽成狠了点。”

  “他已经尽力了,那不是他能够说了算的。继续在郭城以外的地方卖,另外,咱们卖到那边的东西也要选最好的。都是跑那么一趟,利薄了还不够车马钱。”

  “就怕那些蛮子不识货。”

  “去找这个人,他那儿有路子。”二少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老陈小心的收了。

  “还有,此事要机密,不能让其他房里的人知道。”

  老陈点头答应。

  打发走了老陈,二少走到书案前,从一本书里抽出一张纸。那张纸已经破旧,但是没有一丝折痕,四角平展,显然收藏的非常小心。二少拿着纸片默默无语,之上只有三个字“小客栈”。

  如果不是因为在家族中受到排挤,他不会想到往北边发展。如果不是去北边,他不会知道那个鼎鼎有名的“小客栈”,知道艾小萌——她果然改了名字。

  叶子不知道,王梓枫其实去白川找过她。他没敢住小客栈,选了旁边的另外一家客栈落脚。离她那么近,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近乡情怯。他无数次的设想和她重逢的场景——她还是恨他,又或者更可怕的,她已经忘记了他。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可能。当然,他也做过美梦,她会哭着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她也是一样的恋着他想着他。可是他不敢多做这样的梦,他怕梦太美好了,让自己无力面对现实。曾经一度他那么愤怒她的出逃,她的绝情。可是时间沉淀了浮躁,留下的只有思念和愧疚——她是不同的,他不应该像对寻常女人那么对她。

  那天他在窗口真的看见了她。她拿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后面跟着一个男人。她回过头冲那人明媚地笑:“快点呀!当个包身工都那么次!”

  那男人傻傻的问:“包身工?”

  “就是奴隶啊!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王梓枫默默地回转身,不能继续看这个场景。那一刻,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悲凉。如果可以,如果能够再来一次,让我做你的包身工,做你的奴隶,好不好?

  他最终还是没有去找小叶。他没有把握她是否愿意跟他走。他怕她会再次消失,像夜晚的一阵微风,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王梓枫走出房门,院子里鹅卵石的甬道还留在那里。他慢慢的脱下鞋袜,一步一步往前走。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娇俏的身影,她提着裙摆,露出纤细的脚踝,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认真地嘱咐他:“大步走,别怕咯脚,走多了就习惯了。”

  是的,走多了就习惯了。每晚入睡前走一边这条甬道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是,“没有你的生活,我永远也无法习惯。”二少在心里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