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05

浪子末日 (嘉恩)

by 嘉恩

楔子

  成戟国,位於北方,矿脉丰沛,君王不定,只要谁能灭了王,就能立即登基成王,现任君王骁勇善战。

  齐陵国,地处东方,地势险峻,君王贤明,性情温和开朗,治国有道,深受百姓爱戴。

  尧日国,五国中央,最为富饶,君王沉稳,却有人传言他在暗中做了许多不为人知之事。

  刑阑国,位处西方,遍地黄沙,君王蛮横,野心勃勃,一心想挑起战事,侵略他国,一统天下。

  舜天园,位於南方,气候宜人,君王和善,喜爱隐姓埋名、周游列国、欣赏各地姣好山光水色。

  五国君王表面相处融洽,却是暗潮汹涌,战事随时一触即发。

第一章

五国各地,皆可瞧见一道耀眼火红的镖旗随风飘扬,众所周知,那是天下镖局的旗帜,总镖局就位於尧日国锦乐城内。

  天下镖局大厅两旁摆放各式各样兵器,威严非凡,中央坐著三名男子,面色凝重,愁眉不展。

  为首的老者,抚著白须,摇头叹气。「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

  坐在左方的男子,高大威武,抚著下巴,沉思不语。

  坐在右方的男子,高壮挺拔,俊逸非凡,浓眉紧蹙,「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非得为她寻个夫婿。」

  「但她肯吗?」

  「这……」

  「不肯也非要她点头答允,都怪咱们太过疼爱她,让她过了适婚年龄却连个婆家也没瞧见。」

  坐在左方的男子无奈的看著坐在中央的刀霸,重叹口气。「爹,说来这事全都是你的错。」

  「我有何错?」刀霸怒目瞪视儿子。好大胆,竟敢对他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

  「爹,自从娘死去後,你就对牡丹百般疼爱,任由她予取予求,还张贴布告,不许任何人前来求亲,若有人真敢前来,你不是将对方打跑,就是将对方撵出门,久而久之自然就没人敢再前来替牡丹作媒,最後就变得如此下场。」

  他们的小妹——刀牡丹,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刀霸的神情有些尴尬,低咳几声,「谁教那些人都配不上我的宝贝女儿,自然就得撵出门。」

  刀霸海重叹口气,「爹、大哥,现在不是翻旧帐的时候,得先想办法为小妹找个好婆家。」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现在尧日国境内早已没人敢上门来求亲。」刀霸天也无奈的叹口气。

  「那又如何?还有其他四国的男子可供她选择。」刀霸抿唇一笑。呵,他这主意不错吧!

  刀霸天与刀霸海一致摇头叹气,「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刀霸紧皱浓眉,神情不悦。

  「只因你张贴的布告早已远播四方,各国各地,无人不知。」刀霸天说,这就是最无奈又头疼的地方。

  刀霸抚额,懊恼不已。

  要命,从来不晓得要为女儿找个婆家竟如此困难,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

  ****

  马蹄飞踏,风声飒飒。

  一名蒙面女子身穿黑色劲装,腰间系著一条红砖色腰带,下摆缀著金色流苏,更突显了窈窕身段,身後长发随意以皮绳扎起,骑著白马往前疾奔。

  身後三人亦快马加鞭,以免失去她的身影。

  转眼间,抵达目的地,不待马匹停下,她迅速自马背跃起,在半空翻了个身,足尖轻盈落地,不发一语的快步走入一栋宅第厅堂内,将怀中一只锦囊放於桌上。

  「巳时准时送达,这份文件还请张老板签字。」她自腰带内取出一张纸,置於桌面。

  「呵呵呵……不愧是天下镖局,准时送达。」张老板笑得合不拢嘴,接过一旁下人递来的笔,在纸上写下自个儿的名。

  女子拿起纸张,满意的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不管护送的是什么物品,只要有人给钱,告知时间、地点,她的使命便是准时送达,不得有误。

  这时身後的三名镖师总算来到宅第前,气喘吁吁的看著她。

  「小姐,你别老将咱们抛在脑後。」

  「哼,你们还敢说,若随著你们的步伐慢慢走,肯定赶不及指定的时间。」她跃上马背,再度往前奔去。

  「小姐,等等,你要上哪儿去啊?」

  「找间客栈用膳,休息一晚,明儿个就起程返回。」她头也不回,扬声大喊。

  三名镖师只得再骑马跟上,不得不说,每次只要跟著小姐外出送镖,都会有种吃不消的感觉。

  但他们还是甘之如饴,下定决心要追随小姐一辈子,不论是到天涯还是海角。

  待身後的镖师们抵达客栈,她迅速下马,朝里头的掌柜点头问好。

  「叶掌柜,最近生意可好?」

  「好,当然好,你们天下镖局的人时常前来住宿、用膳,带来不少人潮,生意兴隆。」叶掌柜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

  「那就好,替咱们备来茶水、菜肴,并准备几间上房。」

  「小姐打算住几天?」

  「明儿个一早就起程回去,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关照。」

  「哪儿的话,我马上命人替你们准备妥当。」叶掌柜转身朝店小二吩咐。

  四人一同找张桌子坐下,其中年龄较轻的谢德吃不消地说道:「小姐,你老是奔得那么快,要是你有个万一,教咱们怎么保护你呢?」

  「是啊,小谢说得没错,虽说镖物安全第一,但送镖者的安全也得要注意。」一旁的王朗也赞成谢德所说的话。

  「小姐,你的安全可得由我们把关,若你真出了什么岔子,老爷与少爷们肯定不会轻饶咱们。」李正板著脸说。

  坐在靠窗位子的刀牡丹,看著他们三人,「别担心,不过是送个东西,哪会出什么岔子!」

  她护送镖物多年,有哪一回出事?他们太过担忧了。

  「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们虽替人护送镖物,但从不过问里头物品,要是里头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护送镖物的时间和行程被贼人知道了,前来抢镖,後果不堪设想。」李正要她好好想想。

  刀牡丹扯下脸上所覆面巾,艳丽动人的容颜立即呈现在他们面前。

  虽说他们时常南北奔走,曝晒在烈日之下,但她肤白似雪,怎么也晒不黑。巧夺天工的五官,透著瑰丽色泽的唇瓣,以及那双勾人媚眼,只需轻轻一眨,怕是会有不少男人立即拜倒在她脚下。

  窈窕身段,绝色五官……她可说是全天下男人都想一亲芳泽的尤物。但是……只要一想起她的爹与兄长,任谁都会立即打退堂鼓。

  就连他们三人跟在她身边多年,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以免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武艺如何,你们又不是不晓得,莫担忧。」她笑著耸肩。

  她的绝美笑容令他们三人顿时看傻了眼,心花朵朵开。

  啊……什么事都不在乎了,只要能看到她的绝美笑容,他们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刀牡丹不再搭理他们,转头往窗外看去。

  突然,她瞧见一个贩卖童玩的摊子,想起之前答应过邻居的娃儿,要带一些小礼物回去给他们玩。

  「我去买点东西。」她起身欲往外步去。

  「小姐,我陪你去。」谢德立即跟著起身。

  其余两人也一同站起身,打算跟著她一同外出。

  「不必了,我只是到外头的摊子看看,很快就回来,你们不都累了吗?那就坐著好好休息。」刀牡丹笑著摇头。

  他们究竟是把她当戍什么了?又不是三岁娃儿,老是担心她的安危。

  三人听到她这么说,只得再度坐回椅子上,看著她步出客栈。

  刀牡丹来到摊子前,仔细看著,每一个童玩都精致小巧,可爱逗趣,一时间,她竟不知该选哪些好。

  「这位小姐,大可放心尽管挑,我所卖的童玩价钱公道合理。」胡须半白的老板拿起一个小巧的童玩向她介绍,「你瞧,这里头还有个机关,只要从这里轻轻一按,这一头马上就弹跳出来。」

  「呵,这还真有趣,多少钱?」

  「一文钱。」

  「这么便宜?那我多买几个好了。」

  「小姐尽管挑,我会再算便宜点的。」

  此时,一名喝醉酒的男子在街上左摇右晃地走著,不时撞倒小摊子,商品散了一地,却还破口大骂他人的不是。

  在场的所有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刀牡丹紧皱眉头,看著他往自个儿的方向走来。

  卖童玩的老板见状,连忙小声的说:「他是这个县的县官长子,仗势欺人,强押民女为妾,你年轻貌美,还是快点离开吧。」

  刀牡丹冷哼一声。这种败类,她用不著怕他,还要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一番。

  那名男子打了个酒嗝,半眯著眼看著刀牡丹,笑逐颜开,左摇右晃地靠近她。

  「哟,你不是怡香苑的小青吗?怎么一大早就出来买东西啊?」

  刀牡丹冷眼睨著他。「你认错人了。」

  「哈,我怎么可能认错人,要不然……你给我亲一口,就知道有没有认错人了。」男子说著就要扑向前来,强吻她瑰丽的唇瓣。

  刀牡丹正准备要抽出系於腰间的匕首,削去他的胳臂时,突然他被人一拳挥开,直往後飞去,倒在地上,当场晕厥。

  她瞪大双眸,看著眼前高壮挺拔的男子。

  他何时来到她身旁的?她竟未察觉。而他出拳速度极快,让她几乎看不清。他究竟是何方高手?

  「小姐,你没事吧?」高壮挺拔的男子朝她露齿一笑。

  他身著深蓝色立领云菱纹衣袍,领口处以金线绣上神兽图腾,任谁皆看得出他来历非凡。

  身材高壮挺拔,浓密有形的剑眉底下有双温和眼眸,高挺鹰勾鼻底下的丰厚双唇勾勒著一抹笑。

  「我没事。」她朝他微微一笑,他的挺身相助,让她对他有好感。

  男子一瞧见她的笑,险些失了魂。

  笑靥如花,艳量动人的五官,身材窈窕纤细,宛若天仙下凡……他难以再将视线自她身上抽离。

  「小姐,可否告知芳名?」他微笑询问。

  「我叫刀牡丹。」

  「在下淳于玥,牡丹小姐,你愿不愿意嫁与我为妻?」他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望著她。

  刀牡丹愣住。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如此直接大胆向她示爱的男人。

  她已过了适婚年龄,再加上爹爹与哥哥们的百般阻挠,她怕是永远都找不到婆家了。

  每回见到邻居的娃儿们,白白胖胖,可爱逗趣,让她也有些想生娃娃。

  眼前这名男子虽与她素昧平生,但他肯挺身而出,侠义相救,就让她对他有好感。

  行走南北多年,老奸巨猾、心机深沉……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眼前的他,她一眼就看得出,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好,我答应你。」

  一旁的老板傻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你这样爽快答允,可好?」他很为她担忧。

  就连淳于玥也愣住了。

  多年来,他对每个女子都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女子答应他,只把他所说的话当作玩笑。没想到今天这如花似玉的绝色美人竟会答应他的求婚,这下子他可赚到了。

  刀牡丹一把握住他的手,「不如咱们马上就拜堂成亲。」

  老板与淳于玥再次被吓到。

  这么快?!

  「呃,你是认真的?」淳于玥胆战心惊的问。

  想不到他随口问问,对方竟当真,还打算要与他马上成亲……他可不要!

  「当然是认真的。」刀牡丹朝他微微一笑,「难不成你想反悔?」

  淳于玥嘴角微微抽搐,他今天好像惹到一个不该惹的厉害角色。是,没错,他反悔了。

  「这个……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得办,方才所说的话,你就当作从没听到。」他早已下定决心要终生不娶,遨游四方,怎么可能会让人逼婚?

  正当他想转身逃离时,赫然发现,她力气极大,竟让他无法抽回手臂。

  刀牡丹收敛绝美笑容,板起脸,怒目相向,「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向我求婚,我都答应了,你竟还反悔?」

  老板与淳于玥一见她发怒的模样,吓得脸色煞白。

  两人心中有共同的心声:想不到这宛若天仙的女子,发起怒来,竟如此可怕,好骇人啊!

  「你……先别生气。」淳于玥百般讨好地陪著笑脸,希望能说服她,「拜堂成亲是很麻烦的事,有很多步骤和问题得去解决,不如再多考虑一下,这样对你我都好。」

  刀牡丹眯起媚眼,恶狠狠瞪著他,「我决定的事,不容变更。」

  「呃……」

  「怎样?」她冷冷的问。

  「其实我是同你说笑的,我对每个女人都会这么说,请你千万别当真。」事到如今,他只得诚心忏悔。

  「是吗?」他可是把她当成傻子在耍?

  「是是是……没错,那几乎成了我的口头禅。」他很没胆的向她求饶,「所以就请你忘了方才所说的话。」

  「门儿都没有。」刀牡丹拉著他就要往客栈方向奔去。

  「小姐,你要带他上哪去?」老板早已不在乎她是否要买童玩,只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那还用说,当然是押他回去当我的夫婿。」刀牡丹朝老板微微一笑。

  淳于玥吓得全身冒冷汗,以後再也不敢在路上随便找女人搭讪、求婚了。

  灵机一动,他扬声大喊:「啊,有只虎在一旁。」

  刀牡丹头也不回,紧握著他的手继续往前步去。

  哼,想把她当成三岁小娃儿骗吗?

  淳于玥见她不为所动,搔搔头,顿时没了主意。她还真不好骗啊!还是他的谎言太差劲?

  看见刀牡丹带著淳于玥步入客栈,谢德、王朗、李正全傻了眼。

  「小姐……他是谁?」王朗紧盯著她的手。

  为什么她的手会握著那男人的手腕?他头一次见到她和男人这么亲近,他的心都快碎了。

  「小姐……你的手……」泪水在谢德的眼眶里打转。

  她的纤纤玉手怎么能握著别的男人的手?为什么……

  李正吓得脸色煞白,因为太过震惊,导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她……她不是说只是去买些东西而已吗?怎么才一出去,就带个男人回来?

  刀牡丹这时才想起,她忘了买童玩了。

  「你们帮我看著他。」

  「等等,小姐,先说他是谁!」谢德很坚持。

  「没错,他是打哪来的?怎么会跟你一块?」王朗紧皱眉头。

  「小姐,请你把话说清楚。」李正神情不悦。

  「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淳于玥。」刀牡丹笑著回答。

  闻言,他们三人呆若木鸡,哑口无言。

  李正最先回过神来,神情严肃的说:「小姐,请你别跟咱们开玩笑。」

  「没错,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王朗板起脸。

  「骗人!我们待在你身边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有夫婿一事?」谢德说得十分笃定。

  「那是因为他刚才向我求婚,我也答应他了。」刀牡丹解释。

  刹那间,他们三人再次傻眼。

  什么?他居然敢向他们的女神求婚?而她竟还答应了……不!

  「你们可得看紧他,千万别让他逃了。」刀牡丹随即转身,往外头的摊子走去。

  他们三人一致转头,恶狠狠的瞪著淳于玥。

  淳于玥自然看得出来他们眼庭的怒火。好烫人啊!

  「呃,各位大哥,有话好说……」

  「谁跟你有话好说?」谢德立即变了个样,没了原先憨厚老实的模样,杀气腾腾,目光凶恶。

  「你这家伙不想活了是吧?」王朗的神情更为凶恶,巴不得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你当真向她求婚?」李正神情严肃。

  「是啊。」淳于玥无奈的点头。「但那只是玩笑话。」

  「只是玩笑话?」他们三人更为气愤。

  天晓得这求婚的话,他们就算想也不敢说,只能一直搁在心头,这辈子怕是没有说出口的一天。

  而他居然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向小姐求婚?

  好家伙,他们非宰了他不可!

  淳于玥见他们神色骤变,杀意更浓,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要命……究竟要他怎么说才好?

  等等,尚有一线生机。

  「嘿,你们也很喜欢她吧?」

  他们三人瞬间神情变得万分不自在,摸摸鼻,搔搔颊,双颊浮上红晕。

  果然如此。淳于玥笑眯了眼,连忙站起身,要他们三人围过来,小声低语,「哎哟,干嘛那么害臊?不如咱们想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谢德眯起眼瞪著他。

  「你们只要肯放我走,我就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们小姐面前,这样一来,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把她抢走。」

  「这……」李正犹豫了。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不成你们真想我成为她的夫婿?」

  「才不要。」王朗很不屑。

  「那不就对了,我打算逍遥自在,到处游山玩水,绝不成亲。」

  「那你为何要跟她求婚?岂不是自找苦吃?」谢德睨了他一眼。

  「我怎么知道她会马上点头说好,还要求马上拜堂成亲。」淳于玥重叹口气,神情万分无奈。

  「啊,她真这么说?」王朗快晕了。

  淳于玥无奈的点头。

  「但小姐要我们好好看著你,若让你逃了,我们该怎么向她交代?」李正紧皱眉头。

  「说得也是。」谢德一向听从小姐的命令。

  「莫担忧,只要我们假装过招,你们假装被我打败,我再乘机逃跑,她自然不会责怪你们。」淳于玥早已想到好主意。

  「那更难了。」李正摇头。

  「什么意思?」淳于玥不解。

  「我们身为天下镖局的镖师,武艺一流,无人能及。你的武艺有可能在我们之上吗?」谢德将他从头到脚看过一回,怎么也不觉得他一人有办法打赢他们三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如何?」淳于玥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清脆嗓音自他们身後传来。

  四名大男人瞬间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异口同声的说:「没……没什么。」

  「你们感情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刀牡丹半眯媚眼,瞪著他们。

  有问题!

  「呃……那是当然的,毕竟我以後若和你成亲,大家的关系自然就得好一点。」淳于玥说得理所当然。

  「是啊,他说得没错。」

  「小姐,你别想太多。」

  「咱们当然会对他好。」

  谢德、王朗、李正很谄媚地来回搓著手,挤出不自然的微笑。

  刀牡丹又怎会看不出他们的异状,但也不想拆穿。

  「帮我把这包东西收妥。」她将方才买的童玩递给谢德,然後纤纤素手指向淳于玥。「你跟我上楼。」

  淳于玥伸手指著自己,「我?」

  「废话,我都指著你了,当然是在叫你。」刀牡丹轻蹙蛾眉。

  「上楼做什么?」他很无知地问。

  「当然是跟我上床。」她豪爽回答。

  原本吵嚷声不绝於耳的客栈,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狐疑的看著刀牡丹。

  她说什么?要上床?

  谢德、王朗、李正脸色惨白,男儿泪快要决堤落下。

  小姐……她怎能这么说?不……不要啊!他们怎么也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乾脆一刀杀了他们。

  突然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淳于玥。

  「都是你的错,没事干嘛跟她开那种玩笑?她会当真的,你知不知道?」谢德恶狠狠的说。

  「我……我怎么会知道?!」淳于玥很无奈的叹口气。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你要是真敢上楼去,我就马上砍断你的腿。」李正神情凶恶怒,瞪著他,沉声威胁。

  「你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上楼!」刀牡丹皱紧蛾眉,神情下悦。拖拖拉拉的,算什么男人?

  淳于玥先看准出口方向,朝李正三人低语,「抱歉,你们得受点皮肉伤了。」语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们的後颈劈下。

  谢德、王朗、李正完全没料到他的动作竟如此迅速,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倒卧在地面,晕厥过去。

  刀牡丹瞪大媚眼,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做,又见他迈开步伐要往大门方向奔去,没多想,挥出衣袖的梅花镖。

  淳于玥头也不回,微微一个侧身避开。

  刀牡丹又惊讶又生气,再度射出梅花镖。

  怎么可能?他明明没往她的方向看,却能准确避开她的所有攻击,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淳于玥再度轻松避开,完全不把她的凌厉攻击放在心上。

  正当他避开时,那只锐利的梅花镖正好往一名步入客栈的男子额间射去。

  「快避开!」刀牡丹连忙出声警告。

  那名男子傻了眼,只能呆站在门口,完全无法反应。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那名男子会没命的时候,淳于玥却一个旋身,伸出两指,准确接下那只梅花镖。

  此时,那只梅花镖距离那名男子额间不到一寸。

  所有人见状,不禁拍手叫好,称赞淳于玥的武艺非凡,无人能及。

  刀牡丹愣住。他明明可以不管那男人的死活,迳自逃跑的,却还特地转身救了他一命。

  那名男子还来不及向淳于玥道谢,便瞧见他头也不回的奔出客栈大门。

  刀牡丹连忙追出,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他究竟是谁?非要查个清楚。

  如果是他,应该可以通过爹爹与哥哥们的考验……她更下定决心,不管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追回,让他成为她唯一的夫婿。

第二章

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景阳镇是前往尧日国的必经之地,热闹非凡,各国各地的摊贩皆在此地暂且休憩,顺便做点小买卖。

  一名身材挺拔、俊逸非凡的男子,脸上挂著浅笑,仔细观看来往的人群中是否有绝色佳人。

  只是看来看去,瞧见的不是老妇就是小娃儿,就算真瞧见几名女子,她们的姿色实在是令他大失所望。

  为什么没有像刀牡丹那样的绝色女子出现呢?不过他还真是怕了她的个性,竟会要求他马上与她拜堂成亲。但他还想继续逍遥自在,哪有可能会答应?再加上他还有许多事得去做,哪能成亲!

  突然,他瞧见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意以皮绳扎於脑後,随风飘扬,又见她微露出的後颈,肤白似雪、柔嫩光滑,天晓得她会生得什么模样!

  没多想,他立即避开众人,笑著往那名女子身後步去,一把握住她的细肩。「这位姑娘,在下可否耽误你一点时间?」

  女子缓缓转过头,笑眯了眼,「当然好。」

  淳于玥脸色骤变,「怎……怎么会是你?」天地之大,他竟又遇上她了?

  刀牡丹一把紧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有机会逃离。「何谓自投罗网,这下子你总该明白。」

  淳于玥无奈的点头,「再明白不过。」他真是个傻子,怎么又会找上她?只有两个字送给自己,活该。

  「今天任你插翅也难飞。」刀牡丹举起另一只手。

  刹那间,自四面八方,无数镖师奔了过来,人人手拿杀人兵器,各个杀气腾腾,怒不可遏的瞪著淳于玥。

  「小姐,就是这家伙打伤王朗、谢德与李正?」手执铁棍的光头恶汉,恶狠狠的问。

  「小姐,他就是向你求婚後又逃跑的该死家伙?」双手各握著锐利大刀,脸上还有道刀疤的大汉,眼底尽是杀意。

  「小姐,就让小的为你挣一口气,先打断他的手脚,让他再也没办法逃跑。」肩扛著百斤重的狼牙棒,身上有无数伤疤的大汉,朝地上吐了口痰,神情看来极为愤怒。

  前几日他们接获小姐的命令齐聚至此,就是要捉到那名胆敢向小姐求婚却又反悔逃跑的男人。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这么快就被小姐捉住,这下子他们也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再自小姐身旁逃走。

  淳于玥嘴角微微抽搐,看著那些凶神恶煞将他团团围住,连逃跑的细小空隙也找不到。

  「我奉劝你最好乖乖听话,以免受到皮肉之伤。」刀牡丹朝他好轻、好柔地说。

  淳于玥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现在的情况,任他想逃也逃不了,更没那胆子敢逃,深怕会被这些满脸横肉的凶神恶煞活活打死。

  「怎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刀牡丹高昂著下巴睨著他。

  淳于玥认命的摇头,「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栽,没那胆子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笨到再找上她?真想挖掉自己的眼。

  「那就好,跟我来。」刀牡丹紧握著他的手,在众凶神恶煞的簇拥下,往一间客栈步去。

  所有人一瞧见这惊人阵仗,吓得纷纷躲避,以免一不小心与他们的眼对上,小命顿时休矣。

  客栈内,谢德远远就瞧见身材高壮挺拔的淳于玥,立即伸手指向他,扬声大喊:「怎么又是你?」

  他不是说绝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吗?怎么才过没几天,再度被小姐带回来?他可是故意的?!

  王朗与李正也用杀人的目光恶狠狠瞪著他。「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想活了是不是?」

  淳于玥好无奈的叹口气,他也不想再见到他们啊!

  「废话少说。」刀牡丹押著他坐下。

  客栈里里外外,全是天下镖局的镖师,原本待在里头的客人,一见他们来,早就吓得连忙结帐离开,没一个敢逗留。

  淳于玥坐在正中央,一旁的凶神恶煞将他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令他插翅也难飞。

  「上回的事就算了,但这回你自己又找上了我,今儿个你若想逃,可就没那么简单。」刀牡丹笑眯了眼。

  淳于玥垂著脸,无言以对。看著自己的手,真有股冲动,想把它们砍断。

  「小姐,现在捉到他了,你打算怎么做?」一名大汉扬声询问。

  李正立即转过头,恶狠狠瞪著他,「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多嘴,滚到一边去。」

  那名大汉一接触到他杀人的目光,吓得连忙缩回角落,不敢再多说一句,以免被他乱刀砍死。

  「那还用说,当然是与他上床。」刀牡丹笑望著一直低头不语的淳于玥。

  众人一听,吓得冷汗直流。

  这……这样好吗?虽说那家伙有向小姐求婚,但并未明媒正娶,小姐就要与他做那档事,还这么大声地宣布……不太好吧!

  谢德,王朗、李正更是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为什么小姐非要跟他上床?就非他不可吗?

  淳于玥嘴角抽搐。她的回答跟上次一样,让他感到好害怕。

  本来嘛,有美人主动送上门,有哪个男人会拒绝呢?

  可是呢……光是看到围在身旁的这些凶神恶煞就令他快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她一副非要与他成亲的模样,让他避之唯恐不及。

  「请你行行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淳于玥现在根本不在乎什么男人的尊严,低声下气的向她求饶。

  「不要。」刀牡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淳于玥哭丧著一张俊脸,「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我不过是一介莽夫,怎么也配不上你啊!」

  「没错,说得好,小姐,我看他根本就没那资格成为你的夫婿。」谢德拍手叫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站在淳于玥那方。

  蓦地,一只梅花镖射入谢德眼前的桌面。

  「多嘴。」刀牡丹头也不回,沉声斥喝。

  谢德吓得冷汗布满额,不敢再多说,以免下一道飞来的梅花镖会命中身体。

  这下子,就连原本打算开口声援的李正与王朗全噤了声,躲在一旁吓得直发抖。

  他们虽然十分敬仰、爱慕小姐,但她发起狠来,可是人见人怕,没人敢与她正面起冲突。

  整间客栈寂静无声,每个人都怕会惹小姐生气。

  「你是哪里人?」刀牡丹直瞅著他。

  看他粗犷有形的外貌,高壮挺拔的身材,应该是刑阑国或是成戟国的人。

  「刑阑国。」淳于玥在她的注视下不敢撒谎。

  「可有在朝中担任要职?」

  淳于玥愣住,没料到她竟会有此一问,笑著摇头,「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他很想知道原因。

  「我行走各地多年,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你身上所著的衣料,价值不菲,再加上领口处所绣的神兽图腾,一眼便可看出你的来历不凡。倘若你并未在朝中担任要职,那你想必就是皇族之人。」刀牡丹说得肯定。

  淳于玥眯起黑眸,笑看著她,「你多虑了,若我真是皇族之人,出外又怎会没有护卫陪伴,以确保自身安全?」不得不说,她的确聪颖过人,但他可不会傻得承认一切。

  刀牡丹半眯媚眼,直觉得他在撒谎。但倘若他不愿承认,那她也不会逼问,毕竟那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算了,就算你不是皇族,或只不过是个寻常百姓,那都阻止不了我要你的决心。」刀牡丹以极快的速度点住他身上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你……」淳于玥没料到她竟会这么做。

  好卑鄙!

  「快把他抬上楼,你们每个人都给我守著各个出入口,不许任何人出入,以免打扰我们办事。」刀牡丹一声令下。

  众兄弟连忙照她的吩咐行事,不敢怠慢,以免遭受责罚。

  数名大汉将淳于玥扛上楼,其余人守著各出入口。

  刀牡丹笑着朝一旁的掌柜致歉,「抱歉,我不会花费太久时间,很快就办完事,到时候客栈就可以正常营业。」

  掌柜吓得全身冒冷汗,连忙摇头摆手,「哪儿的话,刀小姐想办多久的事都行,咱们绝不会多说什么。」

  谁敢多说什么,岂不提早向阎王报到?

  刀牡丹随即缓缓步上楼。

  「小姐……」谢德、王朗,李正站在楼梯下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欲言又止,心都快碎了。

  好想开口要求她别这么做,可是又好怕自己会没命,实在无奈。

  「你们这回可得守著各个出口,不许再让他逃了,明白吗?」刀牡丹笑看著底下的他们,好轻、好柔地说。

  可是听在他们耳里,却觉得万分沉重,心如刀割,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缓缓步入二楼的厢房。

  刀牡丹关上门,笑看著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淳于玥。「这下子,看你还能往哪逃?」

  「呃……想逃也逃不了,外头有那么多凶神恶煞守在各个出入口,我又被你点了穴道,只剩下一张嘴还能动而已。」淳于玥无奈的叹口气。

  刀牡丹坐在他身旁,仔细的将他上上下下摸过一回,「你的体格不错,再加上武艺一流,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淳于玥没来由的感到害怕。「呃……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和我那个吧?」

  「哪个?」她笑瞅著他。

  「就是那个嘛。」淳于玥有些气恼,她明知故问。

  「喔,你指的是上床办事?」她的笑容更为扩大。

  「嗯……对啦。」淳于玥俊脸微红。

  想不到她说这些话比他还豪爽大方,一点都不害臊,反而是他没来由的害羞起来。

  「那就直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刀牡丹白了他一眼。亏他还生得人高马大,壮硕挺拔。

  「小姐,我可不像你一点都不害羞,还懂得何谓羞耻心。」淳于玥不满被她看轻,大声反驳。

  刀牡丹迅速抽出置于腰间的锐利匕首,在他眼前来回晃动。「哟,你竟敢对我讲话这么大声,不怕没命?」

  淳于玥瞪大眼,「怕怕怕,我好怕。」她别突然抽出那么危险的东西好吗?一不小心会要人命的。

  「那就认命点,不许反抗。」刀牡丹笑逐颜开。

  「我现在这模样,就算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啊!」她是在跟他开玩笑的吧?没瞧见他早已被她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吗?

  「呵,你还真有趣,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同我说话。」刀牡丹将匕首收起,轻笑出声。

  淳于玥一听见她那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又瞧见她笑靥如花,灿烂似星,只能目不转睛直瞅著她。

  她真的很美,笑起来更美,美得令他心动不已。只是他还想继续逍遥下去,不愿被婚姻绑住,这一点是绝不退让。

  「为什么没人敢像我这样跟你说话?」淳于玥笑问。趁著与她交谈的这段期间,暗自运气,好将被封住的穴道解开。

  「那还用说,全都是我爹与哥哥们所致。除了没人敢像你这样与我轻松自在的交谈外,更没人敢主动与我攀谈。」一提起父兄,她就一肚子闷气。

  「喔,怎么说?」淳于玥倒是有些好奇。

  「爹爹与哥哥们自从娘去世後,就对我百般疼爱,细心呵护,不许任何男人前来动我的歪脑筋,曾有几个男的上门来求亲,却全被爹百般刁难,要不就是被痛打一顿,撵出门外,甚至还张贴布告,若有人敢再上门求亲,就等著买自个儿的棺材,准备办後事。」

  「哇,这么狠!」淳于玥嘴角抽搐,会不会夸张了点?

  「这还不算什么,哥哥们还在暗中不晓得用什么手段让对我有意思的男人主动放弃对我求爱,让我直到现在都过了适婚年龄却还尚未许配嫁人,隔壁邻居的媳妇与我同样年龄,却早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刀牡丹越想越气,俏脸涨红。

  「这就是你急著嫁人的原因?」

  「没错,你说我能不急吗?照这情况下去,我肯定到老都嫁不出去。」刀牡丹的神情无比认真,双手紧握成拳,「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今年嫁人,并且生好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淳于玥无言以对,神情呆滞。

  呃……就因为这样,怕自己嫁不出去,所以她才会答应他的求婚。这么说来,他其实算是个可怜的牺牲者?

  「所以你就认命点,乖乖跟我成亲,助我生数个娃娃。」刀牡丹伸手用力拍他的肩膀。

  呵,她就靠他了。

  淳于玥只觉得肩头顿时有数千斤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感情是强求不来的,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我不在乎。」她毫不在意的耸肩。

  「但我在乎!」他扬声大喊。

  这女人未免太过分了,他可是对感情这种事情很在乎……呃,他时常向女人搭讪,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你真的是那种很在乎感情的人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刀牡丹挑眉反问,神情更有些鄙夷。

  若他真的那么重感情,怎么会在路上随便向女人搭讪,还很不长眼地又在今天找上她?

  「呃……你别这么说嘛!」淳于玥讨好地陪著笑脸。

  她所说的话,一针见血,好伤人心。

  「废话少说,只要你跟我上了床,爹与哥哥们也只能让你娶我,不能再反对。」刀牡丹伸出柔荑为他褪去衣袍,打算对他霸王硬上弓。

  凡事得先下手为强,慢了就什么都没了。

  「等……等……等一下!」淳于玥吓得脸色惨白。

  她突然这么做,让他心跳加快,差点喘不过气。太刺激了……从来没有女人敢像她这样主动,让他有些吃不消。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刀牡丹双手动作未停,继续扒开他的衣袍。

  「小姐,什么叫前戏,你懂不懂啊?」淳于玥差一点就要喊「救命」了。

  再一会儿,他就可以解开被封住的穴道了。

  「我都要对你霸王硬上弓了,何须前戏?」刀牡丹冷哼一声,白皙小手就快要解开他的裤头。

  现在都什么时候,哪能停下?

  「你……」淳于玥嘴角抽搐到快要麻痹。

  这女人除了外貌美似天仙外,个性可比男人还要男人,他无福消受。

  蓦地,刀牡丹全身动弹不得,被他点了穴道。

  「你自己会解穴?」她讶异的瞪著他。他的武艺该不会在她之上?

  淳于玥当著她的面站起身,将衣衫、外袍穿整齐,不忘将松开的裤头重新系紧,以免一个不小心便会春光外泄。

  「嘘,别告诉别人这个秘密。」他笑著又在她身上的穴道点一下,令她连话也说不了口,自然无法向外头的凶神恶煞们求援。

  刀牡丹恶狠狠的瞪著他推开窗,准备离去的背影。

  他竟敢这么待她!

  淳于玥笑看著身後动弹不得的刀牡丹一眼,随即脚尖一踮,施展上乘轻功,在不惊动任何凶神恶煞的情况下,轻轻松松离开客栈。

  待在客栈一楼大厅内的天下镖局镖师们全都抬著头,紧瞅著那扇紧闭的房门,连眼也不敢眨一下。

  李正、王朗、谢德则是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虽说小姐和淳于玥才进房没多久,但他们却觉得仿佛已过了一年多。

  「不行,我无法就这么让小姐跟那来历不明的家伙在一起。」向来冷静的李正再也受不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等等,你想做什么?」王朗与谢德嘴上虽这么说,却也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踹门而入。

  三人一同伸长了腿,用力踹开房门,原本还担心会瞧见小姐的娇躯,先以手遮住双目。

  「小姐,请你原谅,咱们还是无法接受……」

  怪了,怎么没半点声音?

  原本还以为会遭到刀牡丹的一阵责骂,万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安静。

  李正放下手,仔细看个清楚,但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大为讶异。「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连忙奔向前,为她解穴。

  王朗与谢德一听到李正这么说,连忙放下手,一看也同样讶异。

  向来武艺高强的小姐,竟会被人点穴,而会点她穴道的人,除了淳于玥以外,绝无他人。

  但他不是早已被小姐点穴?照理说应该是动弹不得,只能乖乖任由小姐予取予求的啊。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待刀牡丹被解开穴道後,他们都害怕会听到她的怒吼声,没想到她不怒反笑。而那绝美的冷笑,令他们见了头皮发麻。

  她缓缓步出厢房,往楼下大厅走去,来到一名光头大汉面前,「他的画像可画好了?」

  光头大汉笑著点头,将一张纸递向她,「早就画好了,在这儿,请小姐过目。」

  李正、谢德、王朗不解的上前。那光头大汉可是镖局内数一数二的画师,人物画像栩栩如生。

  刀牡丹十分满意,「再替我多画几张,拿到锦乐城内交给那些与我们有生意往来的各商行,并请求他们一同协助捉拿此人。所有人更不能忘了他的长相,只要他一出现,先别急著捉他,立即前来通知我。」她下达指令。

  「没问题。」众人齐声回答。

  「小姐,你如何确定他一定会前往锦乐城?」谢德不解。

  「你忘了,这里可是前往尧日国锦乐城的必经之地。」刀牡丹朝他露出灿烂的笑。

  谢德突然觉得小姐心机深沉,凡事仿佛都在她的算计中。好可怕!

  「小姐,你该不会是故意让他逃跑吧?」李正一直以为她当时会气得要他们马上将淳于玥追回,没想到她却是神色自若,冷静的下达指令。

  刀牡丹抿唇一笑,眯起媚眼,「没错,我在测试,看他的能耐在哪里。」结果令她相当满意。

  他除了武艺一流外,还会自行解穴,更拥有上乘轻功,让她要他的决心更为坚定,无论他到哪里,都别想逃出她的掌握。

  李正之前就了解小姐聪颖过人,心思缜密,但他现在却觉得小姐实在可怕,怎么也不愿与她为敌。

  ****

  地处五国中央的尧日国最为富饶,人数众多,随处可见摊贩在街道上贩卖著各式各样商品,琳琅满目,眼花撩乱。

  治安良好,未婚女子走在街上,不必刻意覆上面纱掩饰容颜。

  淳于玥脸上堆满了笑,看著迎面而来的女子们,暗自评分。

  嗯……这个长得还可以,但眼睛有点小,还是算了。那个嘛……身材太过丰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再前头那个……笑容还算甜美,但牙齿实在很不整齐。

  唉,就没一个十全十美的绝色女子出现吗?

  此时,一名相貌忠厚的男子轻拍他的肩头,脸上堆满了笑,「这位公子,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些美女啊?」

  「有,当然有兴趣。」淳于玥直点著头。

  「那就随我来。」男子神秘兮兮地带领他往一旁巷弄走去。

  左弯右拐,没一会儿後,便瞧见一座金碧辉煌的楼房耸立在眼前。无数男客自楼房步出时,脸上皆露出愉悦的笑。

  更有不少浓妆艳抹的绝美女子倚靠著二楼的栏杆,笑著与方才的恩客挥手道别。

  淳于玥立即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笑容更为扩大。

  早就想来这种地方看看了,今儿个有这机会前来,当然非得要进去,好好大开眼界才行。

  「这位公子,来来来,快请入内。」那名男子笑著领他走进楼房。

  淳于玥才一入内,随即便有无数打扮艳丽的女子主动迎上前来。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啊?」

  「叫我淳于公子就好。」淳于玥笑著搂住一名女子的肩头。「哇,你身上好香啊,可是有搽什么香粉?」

  「呵,淳于公子真爱说笑,人家身上才没搽什么香粉。」女子倚靠在他怀中,不停娇笑著。

  「喔,那便是自然散发出来的体香罗?」淳于玥笑眯了眼。

  「哎哟,淳于公子怎么只闻她的身子,不闻闻人家的?」另一名女于佯装吃醋,硬是挤入他怀中。

  「好好好,我也闻闻你的身子……哇,好香啊!你们怎么各个都这么香?又长得这么美,我都快晕了。」

  「呵,淳于公子的嘴可真甜,快来这儿坐,我喂你吃些水果。」

  「淳于公子,别光吃水果,来喝杯甜酒。」

  淳于玥见她们脸上堆满笑,在一旁争宠服侍,顿时心花朵朵开:心情愉悦万分。果然,还是这里最适合他。

  原本带领淳于玥入内的男子,见他已被那些女子迷得晕头转向,怕是会好一阵子才肯起身离开此处,随即转身走出楼房,前去通知刀牡丹。

第三章

凤迎阁後门,老鸨手拿著一袭薄纱罗裙,神情有些不安地看著刀牡丹。

  「你这么做可好?」

  「嬷嬷,说来你也是看著我长大的,又与我们天下镖局来往密切,这回可是攸关我的终身大事,你可不能不帮我。」刀牡丹接过那袭浅绿色半透明的罗裙,转过头恶狠狠的瞪著身後的人们。「我警告你们,这回若是再让他逃跑,你们从此也不必叫我小姐了。」

  由李正、王朗、谢德领军的凶神恶煞们,点头如捣蒜,不敢不从,各自散开,封锁各个出入口,这回就连屋檐也派人严阵以待。

  刀牡丹随即跟著老鸨进入凤迎阁。

  谢德看著被掩上的後门,心头一阵微酸,眼眶泛红。

  「喂,你哭个什么劲?」王朗用力推他一把。

  「当然要哭啊,我从以前到现在都只瞧见小姐穿裤装,哪一次看过她穿罗裙来著?今日她却要为了那男人换穿罗裙,前去色诱他,教我又羡慕又嫉妒,能不想哭吗?」谢德说出大家共同的心声。

  李正虽面无表情,但早已暗自落泪数十回。不管小姐做出什么事,他都会追随她一辈子。

  ****

  「淳于公子,你的酒量真好,再喝一杯嘛!」

  「好好好……」淳于玥笑著接过小香所递来的甜酒。

  这酒又香又甜,再加上一旁的美女频频劝酒,要他喝上干杯也行。

  「淳于公子,为什么你都只喝小香所递的酒?你也要喝人家手上的酒呀。」另一旁的小翠也举高手上的酒杯。

  「好好好,我喝就是,你可千万别生气。」淳于玥喝下她所递来的酒。

  这里宛若仙境,要他待多久都行。

  这时老鸨步上前,「这位公子,不晓得小香与小翠的服侍是否令你满意?」

  淳于玥看著老鸨,「满意,当然满意。」咦?怎么她的脸有点模糊?好像有两个老鸨在同他说话?

  老鸨笑眯了眼,「那就好,只是这两个丫头有其他客人得去服侍,我请另一名姑娘来服侍你。」

  虽说凤迎阁内的甜酒并未有强烈的酒味,但喝多了,强烈後劲自腹中涌上,一般人可无法招架得住。

  「呵……只要是美女都好……」淳于玥笑著在那两名女子手上摸了几下,这才依依不舍地让她们离开。

  「淳于公子,你下回来可别忘了咱们啊!」小香与小翠朝他大抛媚眼,随即起身离开。

  老鸨击掌,随即便有一名身著浅绿色半透明罗裙,面覆浅色面纱的窈窕女子入内。

  她的完美身材、修长双腿,在那半透明的罗裙底下若隐若现,分外引人逦想。再加上她所露出的那双媚眼,彷佛会勾人魂魄,令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淳于公子,不晓得她是否合你的喜好?若不合,我立即换人。」

  「不必了,有她就好。」淳于玥连忙起身,伸出厚实手掌,一把握住她雪白细嫩的柔荑。

  「那我就让你们独处罗。」老鸨笑著离开,不忘将房门掩上。

  淳于玥直瞅著她那双带笑的媚眼,「你不能将面纱取下吗?」

  女子轻轻摇头,并未答腔。

  「这样啊,那我也不强求。」淳于玥搂著她步向床铺。「你叫什么名宇,总可以告诉我吧?」

  女子伸出纤纤小手,轻点住他的唇,再度摇头。

  淳于玥任由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唇上,温热的纤细小手,上头仿佛还带著一抹诱人香味,让他不禁在她指尖印下一吻。

  女子吓了一跳,随即低垂俏脸,仿佛十分害臊。

  「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淳于玥拉著她一同坐在床上,伸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让她再次直视他的眼。

  女子凝视他好一会儿,随即轻轻点头,表示信任他。

  淳于玥俯身靠近她,轻嗅著她的身子,「哇,你好香,比刚才那两名女子还要香,这里的女人该不会都这么香吧?」

  女子半眯黑眸,眼神有些不悦。

  「啊,我怎么觉得头有点晕?」淳于玥缓缓闭上限,没瞧见她眼底的怒气,柔声在她耳畔低语,倚靠在她身上,将自己全身的重量交给她。

  女子见状,动作轻柔地为他解开衣领,好让他不那么难受,再让他躺卧在她腿上,以手为扇,为他扇风。

  「你好温柔,跟我上回见到的一个女人完全不同。」淳于玥只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天堂。

  女子不解的看著他。

  「唉,此事说来话长,反正就是有个悍妇要我做她的夫婿,我宁死不屈,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女子放下柔荑,不再为他扇风,手掌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他竟然敢说她是悍妇,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怎么了?不替我扇风了吗?」淳于玥睁开眼。

  脸上覆著面纱的刀牡丹朝他摇头,并指向一旁的酒杯。

  淳于玥笑著摇头,「你也要劝我饮酒吗?」他都数不清自己究竟饮了多少杯酒了。

  刀牡丹笑眯了眼,轻轻点头。

  淳于玥只得先坐起身,斟了杯酒,递至她面前。「你若要我饮酒,就得亲自喂我。」

  刀牡丹先是一愣,随即点头,伸手接过酒杯。

  淳于玥挑眉,眼底满是笑意,她竟真的答应了。不愧是青楼里的女子,果然够豪放。

  刀牡丹伸出纤纤小手,朝他勾了勾,并朝他眨眨眼。

  淳于玥步上前,坐在她身旁,静候她接下来的喂酒举动。

  刀牡丹以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示意他闭上双眼。

  「呵,你会怕羞吗?都依你。」他没多想,立即闭上双眸。

  刀牡丹取下脸上所覆的面纱,将他的眼遮住,再自袖中取出无色无味的迷药,倒入酒中彻底混合,再含了口酒,倾身向前,与他的唇轻柔地碰触。

  淳于玥才一接触到她柔软的唇瓣,立即启口,好让她口中所含的酒涓滴流入,并不忘与她唇舌交缠一番。

  而她的小巧舌尖欲迎还拒的配合著他的动作,令他更是心神荡漾,巴不得马上与她在这张床上燕好。

  只是没来由的,他的四肢逐渐使不上力气,连吻她的动作都变得十分迟缓,究竟是怎么了?

  这才惊觉,他极有可能被人下药。试著想取下遮住视线的面纱,却连抬起手的力气也尽失。

  刀牡丹轻笑出声,「你真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淳于玥立即认出这嗓音的主人,「你……」该死!他连骂人的力气也没了。

  「我什么?你不是说我是悍妇吗?既然如此,那我就要悍得彻底。」刀牡丹立即换回原先所著的黑色裤装,绕过倒卧在床上的他,推开一旁窗于,朝底下的人们比个手势。

  谢德、李正与王朗立即带著一队人奔上楼,推开门扉,却瞧见早已换回一身劲装的刀牡丹,立即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原本还以为终於能瞧见小姐身著罗裙的模样,没想到……唉!

  「你们还愣在那干嘛!还不快过来帮我。」刀牡丹怒目瞪视他们。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男人全都一个样。

  众人不敢迟疑,立即奔上前,看著倒卧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淳于玥。「小姐,你要我们做什么?」

  「褪去他身上的衣袍,搜括他身上的银两,只留一件长裤给他穿,再拿麻绳将他牢牢捆绑,丢入麻布袋内带走。」

  还有些许意识的淳于玥怎么也不敢相信,「你……你是土匪婆啊?」竟然这么待他,太过分了!

  「不,我只是你口中的悍妇,现在你还是安安分分睡觉吧!」刀牡丹伸出纤纤小手,轻拍他的脸颊。

  「你……」淳于玥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但在迷药的效力下,逐渐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中。

  刀牡丹红唇微勾。

  逃啊逃,现在看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谢德、李正、王朗动作迅速的将他身上的衣袍、长靴褪去,搜出他身上的银两以及一只锦囊,全数交给刀牡丹,再将他以绳索捆绑,放入麻布袋内,派一名光头大汉扛著他下楼,自後门离开。

  凤迎阁内的男人们,全都沉醉在酒香与女人香中,完全不在乎有谁进来或是离开过,压根没人发觉有个可怜的男人被人掳走。

  ****

  天下镖局大厅内,弥漫著一股骇人的气氛,所有人都不敢多吭一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原因无他,此刻刀霸,刀霸天、刀霸海齐聚一堂,恶狠狠瞪著门外,等著刀牡丹回来。

  先前接获消息,一名男子向刀牡丹当街求婚,她也点头答应,结果那男人竟然逃跑,打算翻脸不认帐。

  今儿个刀牡丹带著大批镖师前去凤迎阁将人掳回,等会儿他们就要好好将那该死的家伙瞧个仔细。

  「小姐回来了。」外头守门的镖师扬声高喊。

  下一瞬,刀牡丹脸上堆满了笑,身後一名光头大汉扛著一只麻布袋,一班镖师尾随在後。

  刀霸、刀霸天、刀霸海一瞧见刀牡丹,原本杀气腾腾的脸庞,立即堆满了笑。

  「女儿啊,真是辛苦你了。」刀霸在刀牡丹面前绝对不会露出杀人目光,永远只会有和蔼父亲的一面。

  「小妹,你累不累?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二哥特地请大厨为你做了碗冰糖燕窝,叫人拿来给你喝好吗?」

  刀霸天与刀霸海更是对唯一的妹妹百般疼爱,看在旁人眼底,一致认为他们有严重的恋妹情结。

  「不必了,爹、大哥,二哥,你们难道不想看看我的夫婿生得什么模样?」刀牡丹朝他们露出甜笑。

  刀霸这才想起有这号人物存在,立即拧紧眉,「人呢?」

  「在这。」光头大汉当众解开麻布袋。

  一名赤裸著上半身,全身被绳索紧紧捆绑,动弹不得,仍在昏迷中的男子,立即呈现众人面前。

  刀霸天步上前,拧紧眉,仔细打量著那昏迷不醒的男子。就是这家伙向小妹求婚却又反悔,可是向天借了胆?

  刀霸海冷眼旁观,「来人啊,拿盆水泼在他脸上。」哼,不要以为他看不出来,他早就醒来了,却还在装睡。

  一名下人立即拿著一桶水过来,直接泼在淳于玥的脸上。但他仍旧紧闭双眸,并未睁眼。

  刀霸天冷笑一声,「还不醒来?那就让我来叫醒你。」抬起脚,就要往他脸上用力踏去。

  淳于玥连忙睁眼,「醒了、醒了,千万别踩下来。」哪有人这样叫醒人的啊?根本就是要杀人。

  「哼。」刀霸天冷哼一声,神情不悦的转身步至刀牡丹身旁,一副没踩到他的脸而有些失望的模样。

  「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刀霸一声令下。

  光头大汉立即解开淳于玥身上的绳索,让他重获自由。

  刀牡丹将他的衣袍丢还给他,「快穿上,以免著凉。」

  淳于玥单手接住衣袍,并当著众人的面将衣衫穿妥。这才仔细环顾四周,四面八方都摆设著各式各样的兵器,而那群凶神恶煞同样一个也没少,将他团团围住,密不透风,连个小空隙也没。

  唉唉唉,为什么他会落得如此下场?早知道他就别向她求婚了。

  「我问你,你是否真的向我的宝贝女儿求婚?」刀霸坐在椅子上,冷眼睨著淳于玥。

  嗯,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高壮挺拔,又听底下的人们说,他武艺非凡,还会自行解穴,可说与牡丹十分匹配。

  「没错,但那只是个玩笑话。」淳于玥据实回答。

  此话一出,刀霸天立即抽出置於墙上的一把蛇矛杖,恶狠狠的直指向他。「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

  刀霸海也在瞬间抽出随身大刀,眼底尽是杀气,「我也没听清楚,可否请你再说一次?」

  刀霸更是一改方才和蔼的模样,宛若修罗,恶狠狠瞪著他,一副要剥了他的皮的模样,「我老了,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玩笑话?这三个字他也敢说出来,分明找死。

  淳于玥见他们各个杀气腾腾,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又见一旁的刀牡丹笑眯著媚眼直瞅著他,彷佛在笑他活该,不禁暗暗哀号,天,他错了,真的错了,万万不该向她搭讪。

  「爹、大哥,二哥,我累了,想回房休憩。」刀牡丹见他一脸想哭的可怜模样,只得扬声说道。

  「啊,你累啦,怎么不早说?!快回房休息。」刀霸立即变了脸,和善地笑眯了眼,催促她快回房休息。

  「是啊,你还是快快回房歇息,这里有大哥为你作主。」刀霸天怎么也不愿瞧见她的倦容。

  「那好,你跟我来。」刀牡丹指著淳于玥。

  所有人的视线一致落在他身上。

  淳于玥伸手指著自己,「你叫我?」呃,这情景似曾相识,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废话,我都指著你了,不叫你还叫谁?」刀牡丹贼笑著。

  淳于玥一瞧见她脸上的贼笑,心头悸动了下,「请问……有什么吩咐?」他好怕。

  「当然是与我同床共枕,一同休憩。」刀牡丹理所当然的说。

  瞬间,所有人杀气腾腾怒瞪著他,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淳于玥暗自垂泪,他就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她为什么老是要在众人面前这么说?分明要他死。

  刀霸连忙摇头,「不行,万万不行,虽说这臭小子当街向你求婚,但你们还没正式拜堂,怎能这么做?」

  要他的宝贝女儿跟这来历不明的臭小子同床共枕……他怎么向她死去的娘交代?办不到!

  「不行也得行,因为他早已吻过我,也抱过我了。」刀牡丹笑看著吓白了脸的淳于玥。

  倏地,所有人的视线再度落在淳于玥身上,而且更为凶狠,不只想剥他的皮,拆他的骨,更想将他碎尸万段。

  刀霸、刀霸天、刀霸海更为震惊,瞪著淳于玥久久说不出任何话。

  「你……你这臭小子……动作竟然这么快……」刀霸更是怒气攻心,差点喘不过气来。

  刀霸天与刀霸海连忙向前,轻拍著他的背。

  「爹,莫生气,您快喝杯茶,顺顺气。」刀霸天劝慰。

  所有人也都担心著总镖头的情况,很怕他会太过生气,一命呜呼,到时候他们该如何是好?

  刀牡丹完全不在乎,一个箭步上前,拉著淳于玥的手,往後方步去。

  「小妹,等等……」刀霸海扬声想制止。

  「没得等,再等下去,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你们也不想想,多年来你们赶跑了多少上门说媒的人!」刀牡丹怒目瞪著爹和两位兄长。

  瞬间,厅堂内鸦雀无声,没人敢多吭一句。

  刀霸天与刀霸海不敢直瞅她的眼。没错,她说得对,这些年来他们的确赶跑了不少有意要迎娶她的人,导致现在再也没人敢前来说媒。

  可是,这小子来历不明,他们怎么也不能放心的将她的一生交给他。

  「就这么决定了,谁敢多说什么,我就再也不理那人。」刀牡丹抛下这句话後,随即拉著淳于玥离开。

  所有人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著他们离开,没人敢多说一句话,以免她日後当真不再理会他们,那可是比落入地狱还要令人痛苦万分。

  「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刀霸担忧不已,仿佛瞬间多了数百根的白发,整个人看来明显苍老数十岁。

  刀霸天与刀霸海互看一眼。他们有的是办法让那家伙主动求去。

  ****

  厢房内,刀牡丹满脸笑容,淳于玥则是愁眉不展。

  「你别这样,笑一个嘛!」她笑眯了眼,神情万分愉悦。方才爹爹、大哥与二哥的神情,令她永生难忘。

  「我怎么笑得出来?你可把我害惨了。」他怒瞪著她。她说得可轻松,快被灭口的人是他又不是她。

  「我可是在救你,哪是在害你?」她坐在他身旁,为他斟了杯茶。

  淳于玥接过茶,一饮而尽。「你哪;点在救我来著?」他实在是看不出来,更感觉不到。

  「若我刚才不那么说,你铁定被我爹与哥哥们痛打一顿,然後再由底下的镖师们毒打一顿,最後遍体鳞伤、断手断脚的被丢出门外。」她好轻、好柔地说。

  淳于玥想了想,打了个冷颤,搞不好真会这样。「你明知道我不想娶你,又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但我喜欢你。」

  「啥?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可好?」淳于玥还掏了掏耳朵,不确定自己所听到的话。

  「我喜欢你,要我说多少次都行。」刀牡丹媚眼里满是笑意。

  「呃,小姐,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淳于玥紧蹙剑眉。

  「我没开玩笑。」刀牡丹收敛笑容,认真且严肃的看著他的眼。

  淳于玥这才明白她是认真的,但是……「我们也才见面没几次,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

  「第一,你是头一个敢向我求婚的人。第二,那日在客栈内你出手救了一名不相干的男子。第三,你武艺非凡。第四,你的长相与身材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淳于玥神情复杂的看著刀牡丹,「凭这四点,你就喜欢上我?说来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我啊!」

  刀牡丹耸耸肩,「那又如何?这世上的男女在明媒正娶前,还不都是互不相识,并不了解对方,一切等到婚後再来慢慢培养感情,但我可不爱这样,非要主动追求自己的爱。」

  淳于玥无言以对。她说的也没错,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她的爱意。「我还是不能跟你成亲,你另寻姻缘吧!」

  刀牡丹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笑眯了眼,自袖中取出一袋银两以及一只锦囊。「这是什么啊?」

  淳于玥瞪大双眸,「还我。」就要伸手去抢。

  刀牡丹立即将银两与锦囊置於身後,而他的手就这么落在她的胸口。

  虽不是故意的,但他的手掌就这么准确的落在她饱满的酥胸上,淳于玥尴尬不已,连忙缩回手。

  只是一瞬间,但从手掌所传来的温暖与柔软触感,却让他再也忘不了。

  刀牡丹却一点也不在意,「你想对我怎样都行,我都不在乎,最好还能生米煮成熟饭,让我生几个胖娃娃。」

  「我才不会再碰你一下。」淳于玥赌气的说。

  「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会将这东西还你。」刀牡丹看得出来,他非常在乎锦囊内的物品,这样他就算想逃也逃不了,非得要乖乖待在她身旁。

  「你……」淳于玥气煞,「人们总说最毒妇人心,此话一点也不假。」

  刀牡丹微笑,「多谢称讲,夜深了,你早点休憩吧!」迳自站起身,往柔软床铺走去。

  淳于玥瞪著她窈窕的身影,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没眼光,向她搭讪,让自个儿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他恨透她了。

  刀牡丹拍了拍床铺,「你不过来睡吗?」

  淳于玥撇开脸,「谁想跟你同床共枕?」他死都不肯。

  「那你要在哪睡?」她柔声问道。

  「随便,反正我就是不会靠近你。」他撂下重话。

  刀牡丹见他如此厌恶她,心里泛起一阵刺痛。「随便你。」躺卧在床铺上,背对著他,不再交谈。

  她知道强摘的瓜不甜,更知道爱情不能强求,可是……她就是没来由的非要他不可。

  紧紧捧著钱袋与锦囊,这东西明儿个可得藏起来,永远都不交还给他,这样一来,他永远也不会离开她。

  淳于玥怒瞪著她的背,下定决心,只要一有机会,定要将锦囊夺回来,永远离开此地。

第四章

翌日一早,淳于玥缓缓睁开眼,却没瞧见刀牡丹的身影,而在他身上则是盖了一件披风。

  那披风一看就知道是属於女人的尺寸,而除了刀牡丹外,怕是也没人会对他这么体贴。

  她在何时为他盖上的,他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难不成他昨晚当真趴在桌上睡得那么熟?

  先不管这些,她究竟是上哪去了?他得叫她马上将那锦囊还来。

  此时,身後房门被人由外面推开,刀牡丹手捧著漆盘,盘上放置几道佳肴。「你醒啦,快来用膳。」

  淳于玥看著她放在桌上的那些热腾腾佳肴,又想起自己昨日好像什么也没吃。没多想,立即举起筷子,大快朵颐一番。

  「好吃吗?我可是特别请大厨做的。」

  淳于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若要嫁我为妻,哪能不亲自下厨?」

  刀牡丹愣住,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他说得没错,她非得要好好磨练自己的厨艺才行。

  淳于玥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将那些菜肴全数吞下肚。没办法,他实在是饿坏了。

  刀牡丹等他吃饱了,收拾好碗筷,正准备起身离开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可以在这里四处走走看看,好熟悉一下环境。」

  淳于玥冷睨了她一眼,「知道了。」

  「那我现在到厨房去,你若有事,可以到那里找我。」刀牡丹朝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我不会去找你的。」他完全无视於她的笑容有多甜美,狠狠拒绝。

  他早已将她这个人看透,根本就是不顾他人死活,日後绝对嫁不出去,没人要的恶婆娘。

  他的冷漠与拒绝,令刀牡丹感到一阵心酸,难受得很,但她还是打起精神,笑著步出厢房。

  她一定会让他对她刮目相看,让他一点一滴爱上她。

  待刀牡丹离开後,淳于玥连忙奔至床铺东翻西找,希望能找到那只锦囊,然而却是徒劳无功。

  该死,她究竟把东西藏到哪里了?

  往一旁的黑檀木箧看去,没多想,他立即打开一看,却只瞧见一件又一件的粉色肚兜与贴身亵裤。

  他紧抓著一件肚兜,气愤不已。难道这里只有放这些东西?他的锦囊究竟被她藏到哪儿去了?

  此时,刀霸天正好经过厢房,万万没料到竟会瞧见这一幕。

  「你这家伙,拿著小妹的肚兜做什么?」他怒不可遏的抽出长剑,冲入屋内就要砍断他的手臂。

  不可饶恕,他怎能任由这种下流家伙跟小妹在一起?根本就是在污辱她。

  「呃,等一下,你误会了。」淳于玥连忙辩驳,「我只是在找东西而已。」真是要命,他完全误会他了。

  「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是误会!看剑。」刀霸天拿著剑朝他的身体用力挥去。

  淳于玥连忙闪躲,「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

  「只要是和小妹有关的事,我都会不讲理。」刀霸天动作凌厉,毫不留情,一剑劈开圆桌。

  淳于玥只得往外奔去,以免他将整间厢房给拆了。

  「哪里逃?」刀霸天杀红了眼,压根不在乎他是否真会是小妹未来的夫婿。

  淳于玥才奔出厢房,却意外撞上一名男子。「啊,抱歉。」他没多想,立即向来人致歉。

  刀霸海皱眉,「你不是……」

  「霸海,别让那臭小子给逃了。」刀霸天扬声大喊,满脸杀气。

  淳于玥有股不祥的预感,等一下他肯定会死得很惨。额间渗出汗,下意识地拿起手中的一块布拭汗。

  刀霸海眯起黑眸,冷冷瞪著他的手,「你手里拿著的东西是什么?」肃杀之意,尽在眼底。

  「呃……」淳于玥连忙摇头摆手,「没什么,你什么都没看见。」完了,这下他真的死定了。

  「还说没什么,你手上拿的明明就是牡丹的肚兜。」刀霸天怒吼出声。

  真是个不要脸的下流家伙,今天他非要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他一顿,否则他就不叫刀霸天。

  「你这该死的家伙!」刀霸海抽出大刀,朝淳于玥用力劈去。

  他竟然敢拿小妹的肚兜拭汗?分明就是找死。

  刀霸天与刀霸海一前一後,奋力朝他夹击,招招都要置他於死地,下手凌厉,毫不留情。

  「你们听我说,这真的是误会啊,我只不过是在找东西罢了。」淳于玥左闪右躲,还有空闲时间向他们解释。

  「喔,那你找到了没?」刀霸天低吼,挥剑朝他的下盘扫去。

  「没。」淳于玥连忙跳起避开。

  「我看你找的东西,根本就是小妹的肚兜。」刀霸海怒吼,往他背後挥出大刀。

  「就跟你们说不是了嘛!」淳于玥侧身避开,重叹口气。

  他们两人根本就不听他解释,再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只得速战速决,一鼓作气让他们动弹不得。

  淳于玥趁著刀霸天挥剑过来的瞬间,侧身避开,顺势在他身上点穴。更趁著身後的刀霸海挥刀而来的刹那间,凌空後跃,来到他身後,点中他身上穴道。

  「你……」

  「该死……」

  刀霸天与刀霸海万万没料到他们竟会败在淳于玥手下,而他们招招凌厉,却未伤他分毫。怎会如此?难道他的武艺在他们之上?

  「你们冷静点,听我说,这全都是误会一场。」淳于玥蹲在他们面前,重叹口气,十分无奈。

  这些人的脾气怎么这么火爆,不能冷静点吗?

  「你手上拿的肚兜就是证据,我们何来误会之有?」刀霸天气愤不已,怒瞪著他手上还紧握著的粉色肚兜。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刀霸海沉声说道,摆明不信他的说词。

  哼,证据确凿,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此时,刀霸正好经过,怒不可遏的瞪著淳于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淳于玥见又来一个麻烦,连忙将肚兜藏於衣袖内,以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

  「爹,这小子偷拿小妹的肚兜。」

  「他将肚兜藏於衣袖内,天晓得他会对那件肚兜做出什么事!」

  「喂,你们别这么说好不好?我压根就没打算要对它做什么事。」淳于玥转头怒瞪他们。早知道方才就让他们连话也说不出口,真是失策。

  刀霸火冒三丈,「你竟敢做出这么下流的事!」抽出长剑,就要往他身上砍去。

  淳于玥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他就知道,事情又会变成这样。但他避也不避,只以两根手指便制住他挥向自己的锐利长剑。

  刀霸先是一愣,随即打算抽回,这才惊觉无论施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将剑抽回。怎会如此?

  这小子深藏不露,武艺非凡,也许还在他之上。

  「老伯,你先别激动,听我解释。」淳于玥神色自若,看起来并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去制住刀霸。

  此情此景让一旁的刀霸天与刀霸海看傻了眼。怎会如此?难不成……爹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在做什么?」刀牡丹清脆的嗓音自他们身後传来。

  淳于玥立即缩回手。

  「没事。」刀霸亦抽回剑。

  「没事?那大哥、二哥又怎么会僵在那,动弹不得?爹又为什么要拿剑出来砍他?」刀牡丹板起脸,怎么也不信。

  分明就是有问题,他们以为她瞎了眼,看不出来吗?

  刀霸上前替刀霸天与刀霸海解穴,「女儿啊,你可真是找到一个不简单的男人。」竟能只以两指便接下他所挥出的剑,令他不得不佩服。

  刀霸天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指著淳于玥,扬声大吼:「我见他偷拿你的肚兜,一时气不过,所以才会和他动起手来。」此事非得要说给小妹知晓才行。

  刀牡丹一愣,转头瞅著淳于玥,一脸难以置信。「这可是真的?」

  淳于玥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为了让她彻底厌恶他,好让他藉此离开她身边,自衣袖内取出一件粉色肚兜。「没错,我就是拿了你的肚兜。」

  哈,彻底厌恶他吧!

  出乎意料之外的,刀牡丹笑眯了眼,「好哇,你尽管拿。」

  这下子,在场所有人全傻了眼,呆愣愣地瞅著她。她说什么……尽管拿?他们没听错吧!

  「你以後就是我的夫,要怎么对待我的肚兜都行,要随身携带,还是带著当手绢拭汗,或是捧著晚上一起入眠,我一点都不介意。」刀牡丹露出绝美笑容,心情十分愉悦。

  淳于玥紧皱眉头,快要晕倒。「有没有搞错?你应该要露出厌恶的神情,而不是笑著说这些话。」

  「没错、没错。」刀霸、刀霸天和刀霸海纷纷点头附和,一致赞同他所说的话。

  「可我就是一点都不在乎,反而还很高兴,因为这就表示你对我有些动心了,不是吗?」刀牡丹依旧笑咪咪。

  淳于玥重拍额头一下,转身往厢房走去。

  真是够了,他懒得和这群疯子说话。他们全都疯了,他们一家都是疯子。

  刀牡丹笑看著他离开的背影,随即转头,眯起媚眼瞪著父亲和兄长。「爹、大哥、二哥,你们应该已经见识到他的武艺,之前你们不是说过,只要有人能打赢你们,就会将我嫁与那人,如今可还算数?」

  刀霸闷不作声。

  刀霸天抬头看著天空。「啊,今天天空好蓝。」

  刀霸海掏掏耳,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该死,我的耳朵怎么这么痒?」

  见状,刀牡丹也不同他们多说什么,迳自转身步回厢房,打算与淳于玥好好沟通一番。

  待她步入厢房,却瞧见被劈成两半的圆桌,而他就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著那张桌子。

  今晚,他怕是没地方可睡了。唉……

  「你在叹什么气?」她柔声询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想著你何时才会将那锦囊还我,好让我离开这里。」淳于玥直言无讳。

  「那锦囊真的对你如此重要?」她紧皱眉头。事到如今,他竟还一心想著要离开,就这么不愿与她在一起?

  「那当然。」

  「那我就偏不还你,而你今儿个会拿我的肚兜,也是因为想在房内搜出那锦囊,对吧?」刀牡丹半眯媚眼。

  他的一举一动,她可说是了若指掌。

  「是又如何?反正我才不会对你的肚兜有兴趣。」淳于玥将紧握在手中的肚兜丢在地面,再以靴子用力践踏。

  刀牡丹的心一阵抽痛,但仍装作若无其事,朝他微微一笑,「我想也是。」

  「还有,我不愿与你同睡一间房。」

  「那我命人为你准备另一间房让你休憩。还有其他的事要说吗?」

  「你……」淳于玥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与他交谈,她难道看不出来他有多厌恶她吗?

  「什么事?」刀牡丹脸上依旧堆满了笑。

  「没事。」淳于玥闷声回答。该死,他非得要想其他办法,让这女人主动放弃他才行。

  「那我先离开了,等会儿我会请下人过来整理收拾,再带领你到另一间房好好休憩,若你还有什么吩咐,跟下人说一声便可。」刀牡丹转身步离,一刻也无法继续待下去,以免自己会难过得落下泪来。

  从来不晓得被一个人讨厌,心竟会如此难过。那种又闷又疼的感觉,她头一次体会到。

  淳于玥看著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她好像难过得快哭出来。但这不可能吧?那恶婆娘怎么可能会哭?肯定是他想太多了。

  看著地面那件被他狠狠践踏过的粉色肚兜,早已变得又脏又皱,他伸手拾起,拍去沾附在上头的尘土,出神的凝视著。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没一会儿,数名下人步入房内。

  淳于玥连忙将肚兜收入怀中,不被他们瞧见。

  他们动作俐落的将刀牡丹的厢房收拾乾净,并请他移居到另一间厢房,与刀牡丹的厢房遥遥相对。

  淳于玥环顾四周,这间房布置典雅,应有尽有,又与她的厢房相离甚远,心想也好,至少不必瞧见她的身影,他的心情也比较平静。

  只是……取出怀中的肚兜,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它带来?

  ****

  接连数日,淳于玥皆未瞧见刀牡丹的身影,刀霸,刀霸天与刀霸海也并未前来找他麻烦,每日可说是过得快活自在。

  下人们照三餐送来膳食,虽说第一天的膳食在调味上有些怪,但是越吃越顺口,也不觉得哪里有异状。

  抬起头,看著窗外的蓝天白云,如此大好天气,真该出外走走,而不是待在房内无聊得猛打呵欠。

  只是当他才一走出房间,远远地就瞧见刀牡丹自房内步出的身影。没多想,他立即掩上房门,透过窗子,看著她的身影。

  原本还以为她会前来找他,万万没想到她却是往另一头走去,压根连看他的厢房一眼也没。

  她该不会是对他没兴趣了吧?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心头却是五味杂陈,眉头紧蹙,胸口仿佛闷了口气。为何如此?不解。

  顾不得这些,他立即推开房门,紧跟在她身後,打算一探究竟。

  只见刀牡丹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後,这才快步进入厨房。

  她在搞什么?

  淳于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踩著灵巧步伐来到厨房外,悄悄往内看去。

  刀牡丹站在大厨旁,仔细聆听大厨的吩咐。

  「小姐,煮这道菜最重要的就是要注意火候,火势不可太小也不可太大,得恰到好处,否则不是煮不熟,就是肉会变得太老太硬,让人难以下咽。」

  刀牡丹点著头,将大厨的吩咐牢记心头。

  「对了,小姐,你只做他的份,这样老爷与少爷们知道了,不会生气吗?」大厨很不安。

  要是被他们知道此事,发起怒来,他小命恐怕不保。

  「不要紧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此事。再加上……他也不知道最近的膳食都是我做的。」刀牡丹垂著眼,神情看来有些落寞。

  大厨於心不忍,怎么也不愿瞧见她露出如此哀伤的神情,「对了,听那些将碗筷送回来的下人说,他都有把膳食吃完。」

  「真的吗?」刀牡丹立即露出笑容。

  「我何时骗过你来著?」大厨伸手轻揉她的发。她对他而言,就如同从小看到大的女儿。

  而这里的所有人都十分喜欢她,除了她并没有一般千金小姐的骄纵脾气外,对每个人都极为温和有礼,脸上总是挂著笑。在这世上,有谁会不喜欢她呢?

  站在厨房外的淳于玥紧皱眉头,缓缓往厢房方向步去。

  他当然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所指的就是自己。最近的膳食原来都是由她亲手所做,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刀霸天正好经过,瞧见淳于玥走过他面前,却对他视若无睹,可是看不起他?

  新仇加上旧恨,没多想,他抽出长剑,往他毫无防备的背部用力挥去。

  淳于玥没回头,轻松一个侧身便避开他凌厉的攻势,继续往前缓缓步去,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刀霸天看傻了眼,不再朝他挥剑。

  这家伙……可恶,他怎能就此认输?连忙往後方的练武场奔去,开始努力锻链武艺。

  待淳于玥步入房内,坐在椅子上,百般思索後,这才想起自己在多日前曾对她说过的话。

  想不到她竟将他所说的话牢记心头,真的跑去和大厨学习厨艺,只为了要亲自烹煮膳食给他吃。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做到这地步?难不成全是为了他……他抚著额,突然间有种莫名感受,心情很沉闷。

  好半晌,门扉被人由外推开,走进房里的正是刀牡丹,她脸上挂著笑,手中还捧著一碗冰凉甜点。

  「我请大厨替你做了碗甜汤。」

  淳于玥看著她,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这甜汤是她亲手做的。

  好甜,几乎甜进心坎里。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做……」他呢喃。

  刀牡丹轻皱蛾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淳于玥看著她好一会儿,「没什么。」反正他有的吃有的喝,这样就足够,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你若还有什么事,尽管和下人说,我先离开了。」刀牡丹接过空碗,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他唤住了她。

  「有事?」她挑眉看著他。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叫住她。

  「你……那个……」淳于玥看著她,没来由地说话结巴。

  「怎么了?有话就快说啊!」刀牡丹索性坐下,直瞅著他的眼。他打算跟她说什么?好期待。

  「呃……」淳于玥搔搔发,神情有些不自在。

  其实他是下意识地脱口叫住她,根本就没打算要同她说什么话。这下可好了,她都坐下来了,他却只能与她大眼瞪小眼,气氛极为尴尬。

  「嗯?」刀牡丹露出期待的眼神。

  淳于玥将她从头到脚看过一回,发现她仍穿著一袭黑色裤装,「你是个女人。至少要穿罗裙,脸上也得施点脂粉,这样才好看。」

  刀牡丹愣住。他……要对她说的话,就只有这些?

  看著身上所穿的黑色云菱纹衣衫、长裤及深色长靴,这是她自幼以来始终不变的打扮,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穿有什么不对,只要行动方便就好。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擦脂粉……就跟那些青楼女子一样吗?

  「你老是这种打扮,哪个男人看了会喜欢?」淳于玥冷哼一声。

  刀牡丹咬咬唇,下定决心,「好,我知道了。」为了他,她会彻底改头换面,好赢得他的心。

  淳于玥见她起身离开,这才喘了口气,放下心来。还好他够机灵,这才又出了个难题给她。

  一个粗暴的恶婆娘,哪有可能在一夕之间改变为端庄的女人?

  突然想起那日在凤迎阁时,她的女装打扮宛若天仙下凡,他的心跳不禁加快,呼吸有些不稳。

  如果她真换上女装,又略施脂粉……只需抛抛媚眼,所有男人不就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呃,他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她要改变成怎样,也都不干他的事,他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

  刀牡丹将空碗交给下人洗涤後,立即前往凤迎阁。

  原本在迎接客人的老鸨,远远地就瞧见刀牡丹的身影,「牡丹,你怎么来了?」

  刀牡丹看著那些倚靠在二楼栏杆,笑著与恩客道别的青楼女子身上所穿的暴露衣裳,咬咬唇,「嬷嬷,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该不会那男人又从你身边逃了?」

  锦乐城大街小巷,每个人都知道她答应了淳于玥的求婚,但他却反悔,一心想自她身边逃跑一事。

  消息来源绝对正确,除了刀牡丹之前派人在各处商行张贴淳于玥的画像要求协助追捕外,那些在尧日国各地商行担任保镖的天下镖局各镖师也亲口证实此事。

  「不是的,我希望你能教我如何打扮,女人的衣裳又该到哪里购买?」刀牡丹真的很需要人协助。

  若说男人服饰、各式兵器,或是跌打损伤药膏哪里买,她可说是一清二楚,但女人的饰品与衣裳……就真的难倒她了。

  老鸨先是一愣,随即笑开。「哟,牡丹也终於要变成真正的女人了。」

  刀牡丹双颊微红,「嬷嬷,你可是在取笑我?」

  「怎么可能,我为你高兴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取笑你?」老鸨笑逐颜开,转头向一旁的保镖吩咐,「这里就由你们好好顾著,我带牡丹小姐到街市购物。」随即拉著她的手,搭乘马车,往最繁荣的街坊商行奔去。

  她可说是看著牡丹长大的,知道她年幼丧母,家里的环境又是以男人居多,所以根本就不在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扮。

  如今牡丹既然有心要打扮,那她当然会好好帮她,让她彻底成为女人中的女人,惊艳众人。

第五章

天下镖局大门外,今儿个轮到谢德看守。他猛打呵欠,百无聊赖地看著橘红色的天际。

  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到时候就可以开门入内休息,结束今天的守门工作。

  蓦地,一名女子绕过他直接步入镖局。

  「等等,这里可不是你随意进出的地方。」谢德连忙出声唤住她的脚步。

  那名女子一愣,随即转过头,不解的瞅著他,「为什么我不能进来?谢德,你不认得我了吗?」

  谢德半眯著眼看著眼前头上别著金簪珠翠、额间点上镶金花钿,身著红裳罗裙的绝色女子,总觉得……她的声音好耳熟,容貌也好面熟……

  「你不认得自家主子了?」刀牡丹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谢德张大嘴,指著眼前的女子,好半晌说不出话。怎……怎么可能?她是牡丹小姐?

  她才一穿上罗裙,略施脂粉,仿佛变了个人,竟让他认不出来。

  下一瞬,他暗暗感谢上苍,让他有机会第一个目睹小姐身著罗裙的模样,以後他定要天天守门。

  刀牡丹见谢德又惊又喜,还一副快要下跪感谢上苍的模样,实在是懒得理会,转身往内苑步去。

  此时,刀霸海迎面走来,身著一袭银月色长袍,长发整齐束於脑後,手中拿著帐本,准备去帐房核对帐目。

  「二哥。」她扬声叫唤。

  刀霸海抬头一看,讶异的瞪大双眸,手中所拿的厚重帐本就这么落於地面。「你……你……」

  不……不可能……她真的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吗?

  「怎么了?」刀牡丹上前为他拾起帐本。

  刀霸海只能望著她,一句话也说下出来。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亲妹子生得美,但万万没料到她打扮起来竟是如此貌美,宛若天仙。

  「二哥,把帐本拿好,我回房去了。」刀牡丹将帐本放在他手上,随即继续往前走去。

  又有数名镖师在经过她身旁时,认出了她,看得出神,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墙,有的还摔下阶梯。

  刀牡丹将众人的反常看在眼里,伸手轻抚著自己的脸。她虽不知道嬷嬷把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但从他们的反应看来,应该还算不错。红唇微勾,露出一抹笑,一心只想早点让他也瞧见她此刻的模样。

  只是穿著罗裙走路,实在很不方便,脚上的绣花鞋更令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走。

  可是为了令他满意,再多的苦,她都会忍下。

  当她好不容易走到淳于玥的房门前,他正好打开门扉,准备外出,两人就这么看著彼此,没人开口。

  淳于玥讶异的瞪大双眸。她……朱唇涂上艳红脂粉,令人见了想一亲芳泽,身著一袭火红罗裙,更显肤白似雪,艳丽动人。额间贴上镶金花钿、头戴珠饰,手戴金饰,发出清脆声响,更显尊贵。

  她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艳红牡丹,任谁见了都会倾心不已。或许他错了,不该叫她穿上女装。

  刀牡丹低垂星眸,朱唇半启,欲言又止。

  她虽然向来作风大胆,但此刻她的一颗心却狂跳不已,怎么也不敢问出口……他可会喜欢她此刻的装扮?

  淳于玥见她娇羞的模样,呼吸有些急促,竟有股冲动想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著,不让她离去。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伤人。

  「你穿成这样是想做什么?可是想当青楼女子?」

  刀牡丹愣住,抬起头直瞅著他,晶莹泪水盈眶,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听到他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语,立即转身奔离,不愿多待,以免又会听到他说出更多羞辱的话。

  他居然将她与青楼女子相比……在他眼里,原来她竟是这模样。

  淳于玥见她奔离,双手紧握成拳,心里万分懊悔。该死,他方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蠢话?

  见她眼眶泛红,她可是哭了?一直认为男人不该让女人落泪,这样才算个男人,而惹她哭的人,正是他。

  他真不是个男人!

  刀牡丹奔回厢房,将门落上锁,不让任何人进来,趴在床上掩面啜泣。

  她明明不是个爱哭的人,为什么现在会一直落泪?而他所说的话,更是令她永远都忘不了。

  这时,房门传来轻敲声。

  刀牡丹哽咽的开口,「谁?」

  「呃……是我……」淳于玥低沉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刀牡丹又想起方才他所说的话,泪水不听使唤的落下,并未开口回答,以免被他发现她在哭。

  淳于玥见她未答腔,站在门外好半晌,这才缓缓开口,「其实我并没打算要那么说的。」

  刀牡丹抬起头看著紧掩的门扉,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要不然呢?他难不成是打算对她说更恶毒的话?

  淳于玥搔著发,「其实……你穿那样真的很美,没有人比得上,我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啊,对了……你亲手做的膳食很好吃。」

  刀牡丹轻眨著眼。他怎么知道他的膳食是她做的?此事应该只有她和大厨知道啊!

  「你有在听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算了。」淳于玥轻叹口气。他好像在自言自语,还是回去好了。

  蓦地,厢房内传来她轻柔的嗓音,「只要……能合你胃口就好……」

  淳于玥停下原本要离开的步伐,转头看著身後依旧紧掩著的房门。虽然并未瞧见她的身影,但只要她还肯跟他交谈就好。唇瓣微勾,这才放下心中的不安与罪恶感,转身步回厢房。

  刀牡丹望著紧掩的门扉,露出一抹甜笑。

  她就知道,他是个好男人。

  ****

  翌日一早,淳于玥推开窗子,看著彼端遥遥相对的厢房,等待著她的出现。

  为什么要这样?他自己也不明白,但就是很想见她,希望能一早便瞧见她甜美的笑容。

  好半晌,刀牡丹推开房门,只见她又穿回原本的长裤劲装,长发绑成辫子,手里还提著一只布包。

  淳于玥目不转睛的看著她的身影。她打算外出?

  没多想,他立即推开门,倚靠在门边。「你要上哪去?」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过问,但就是想知道她的行踪。

  刀牡丹见他主动询问,朝他微微一笑,「去找几个朋友玩。」

  淳于玥紧皱眉头,「朋友?」没来由的,有些吃味。

  「是啊,你也要一起来吗?」她笑著邀约。

  淳于玥佯装想了想,「也好,反正我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

  刀牡丹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往大门方向步去,淳于玥立即尾随在後。

  刀霸天与刀霸海看著他们两人一同外出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最宝贝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

  原本他们打算以拳脚功夫逼得淳于玥主动求去,万万没料到他们竟惨败在他手下,形势比人弱,自然就得认命。

  但只要那家伙敢惹小妹哭,他们绝不放过他。

  谢德守在门外,满怀著希望,希望今天又能瞧见女装打扮的小姐,她的美早已印在他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

  更令人愉悦的事情是,只有他看到,李正与王朗连影子都没瞧见,哈哈哈,他赢了!

  「你在那边傻笑个什么劲?」一道清脆嗓音自他身旁传来。

  谢德连忙回过神,「小姐,你要外出……」突然瞧见她又换回原本的打扮,难过得心都快碎了。为什么……小姐不多穿几天女装呢?

  「嗯,你可得好好守门。」刀牡丹轻敲他的头一记,随即转身步离。

  谢德扁著嘴,心里好难过,不过……她刚才有轻敲他的头一记,这样也好,够令他开心一整天。

  小姐有敲他的头,李正与王朗没有。

  淳于玥皱眉看著谢德那一脸愉悦的神情,他又怎会看不出来他为何高兴,当然是因为她。

  沉著脸,他不发一语的继续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那条乌黑长辫在身後轻晃著,不晓得……她披散长发时,又会是何等倾国之姿?

  来到附近一户民宅前,两名娃儿在门外玩耍,一瞧见刀牡丹,立即笑著扑到她怀里。

  「牡丹姊姊,你总算来了。」

  「牡丹姊姊,你说过要买给我们的玩具呢?」

  两名男童你一言,我一语,紧紧抱著刀牡丹的娇躯不肯放手,其中一人还直接将手放在她柔软的酥胸上。

  淳于玥见了十分不是滋味,上前将他们一左一右拎在手上,怒目相向。

  刀牡丹愣住,「你在做什么啊?」

  淳于玥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件很要不得的事,连忙将他们放下,装作毫不在意,「没……没什么。」

  他干嘛要在意他们的手有没有乱摸她的身子?疯了是不是?

  两名男童依偎在刀牡丹怀中,害怕不安的瞅著身材高壮的淳于玥。

  「乖,不用怕,他不会对你们怎样的。快瞧,这不是我之前答应要买给你们的玩具吗?」刀牡丹解开布包,取出数个童玩递给他们。

  淳于玥对那些童玩有印象,原来当时她所买的童玩是要给他们的。她对小孩子还真好。

  两名男童见状,笑得开怀。「哇,就知道牡丹姊姊对我们最好,从不食言。」

  「对了,妹妹呢?」

  「妹妹跟娘去市集买东西,留下我们看家。」

  「是喔,你们好乖,这些玩具都给你们玩,别忘了也要分给妹妹玩喔!」刀牡丹笑著轻揉他们的发。

  「嗯。」他们两人柔顺的点头。

  「那好,我得去街市一趟,你们快进屋内去玩吧。」

  「牡丹姊姊,那你什么时候还要过来?我每天都好想你。」

  「牡丹姊姊,我长大以後娶你为妻好不好?」

  淳于玥闻言,剑眉紧蹙,心里实在火大。这两个臭小孩,连头顶上的毛都还没长齐,就想娶妻?省省吧!

  刀牡丹笑著轻抚他们的发,「这句话要等你们长大後,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孩时,再对她们说。」

  两名男童气得嘟起嘴,「我们喜欢的人就只有你。」

  淳于玥再也看不下去,「好了,够了,闪边去,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快进屋内去玩你们的玩具吧!」

  两名男童怒瞪著他,心里虽下悦,但也没那胆子跟高大挺拔的他对骂。

  刀牡丹皱紧蛾眉,「你为什么老是要跟他们作对?」突然觉得他实在是很小孩子气,一点大人样也没有。

  淳于玥撇开脸,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反正他就是看这两个臭小子不顺眼。

  刀牡丹实在拿他没办法,「好了,你们赶紧进屋内,改天有空我再来找你们。」

  「一定哟。」他们一同伸出小指。

  「一定。」她也笑著伸出小指,与他们的小指头紧紧勾著。

  此情此景看在淳于玥眼里,十分不悦,沉声低问:「你不是还要去街市吗?别耽误时间。」

  两名男童朝他吐舌扮鬼脸,随即步入屋内。

  刀牡丹轻叹口气,「你被他们讨厌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小孩子抱著那么强烈的敌意?

  「那又如何,反正我也不希望他们会喜欢我。」淳于玥耸肩,毫不在乎。

  刀牡丹看著他,「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怎么可能?你别想太多。」他连忙否认。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的怒气却未消。反正他就是看不惯他们的手放在她的胸上,看不愿眼他们的手勾著她的。

  刀牡丹也不再乡间,继续往前步去。越接近繁华街道,主动向她问好的摊贩越多。

  「牡丹小姐,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我拿几把刚采来的青菜送你。」

  「别理那糟老头,牡丹小姐,快来我这瞧瞧,有许多新到的脂粉、香膏,你若喜欢,便拿几个去用。」

  「牡丹小姐,快来,这里有新染的布料,我裁剪一些送你带回去制成衣服吧!」

  男女老幼,每个人都十分喜欢刀牡丹,露出笑容迎接她的到来。

  淳于玥看了不禁紧皱眉头。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喜欢她?她真有那么好?

  「叶爷爷,你人老了,采菜可得小心点,千万别受伤。」

  「柳大娘,我日後若有需要脂粉、香膏,再来向你购买。」

  「王叔,我目前不缺衣衫,但我会叫镖局内的镖师们有任何需要就来找你。」

  刀牡丹笑著婉谢众人的好意,并挥手道别。

  淳于玥这才明白,她会受到众人欢迎,不是没有道理。她真的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女人。

  两人一同前往玉泉酒楼。

  酒楼内的夥计们一瞧见刀牡丹,连忙请她到顶楼的厢房内等侯。

  淳于玥坐在椅子上,瑷顾四周,雕梁画栋,古董花器随著灯光摆设,由此便可显示出花器之美,转头看著窗外的景观,整座锦乐城以及远处的奢华富丽庞大宫殿群一览无遗。由此可知这间酒楼的主子品味非凡,绝非寻常人物。

  刀牡丹为他斟了杯茶,并未与他交谈,只是静静地看著他的侧脸。总觉得现在仿佛是虚幻的情景,他竟会坐在她身旁,并没有逃跑。

  淳于玥自然也感觉到她的视线,笑著看她,「你一直盯著我瞧做什么?」

  一瞧见他耀眼的笑容,刀牡丹双颊微红,低垂著眼,「没什么……」

  「真没什么?」淳于玥伸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

  刀牡丹轻眨星眸,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只因他的手指正触碰著她。

  见她羞红双颊的模样,十分动人,淳于玥又想起那日在凤迎阁内的吻,实在令人迷恋难忘。

  她唇瓣的柔软让他难以忘怀,她身上的香气让他迷恋不已……再加上她甜美的笑容,更是彻底攻陷他的心。

  好吧,也许只有一点点,但他真的对她动了心。

  俯身缓缓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当他想要再次品尝她的甜美时……蓦地,门扉被人由外推开,惊得刀牡丹连忙往後退去。

  淳于玥原本轻勾著她小巧下巴的手,紧握成拳。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该死的,是谁前来搅局?转过头,他恶狠狠的瞪著来人。

  只见一名俊美男子,身著银灰色衣袍,头系紫金冠,脸上堆满了笑,完全不在乎他凶恶的眼神,看著刀牡丹。

  「牡丹,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

  刀牡丹连忙摇头,「我没事……」她的心还是跳得好快,刚才他该不会是打算要吻她吧?

  「阁下是?」淳于玥的声音隐含怒气。牡丹……他叫得可真亲热。

  「在下玉雷格,阁下想必就是淳于玥。」玉雷格微笑的朝淳于玥拱手作揖。

  淳于玥一愣,「你认识我?」

  「是啊,我想锦乐城内也有不少人认得你,毕竟能被牡丹看上,并强押回去当夫婿的男人,有谁不想知道?」

  淳于玥紧皱眉头,神情不悦。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光彩,他才不想用这种方式让大家认得他。

  刀牡丹见他神情不悦,连忙扬声,「你别这么说,今儿个我来可不是同你说这些事。」以眼神示意,要他别再多说,怕淳于玥会发怒。

  玉雷格笑眯了眼,「哟,牡丹,你变了个人呢!之前不管怎样的话题我们都可以大方讨论,百无禁忌,不是吗?」想不到她竟会为了个男人改变甚大。

  淳于玥的眉头更为紧蹙,瞪著他的眼神更为凶恶。她常常来找他?他们的对话内容百无禁忌?

  玉雷格一看就知道他在发怒,而且还是针对他,脸上笑容更为扩大。

  「我跟她不过是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罢了,她对我没兴趣,我也对她没兴趣,你大可放心。」呵,想不到这男人的妒意还真不小。

  淳于玥一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担忧减少许多,但他仍旧倔强得不肯承认自己对她有好感。

  「你用不著向我解释这些事,我压根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他撇开眼。

  刀牡丹低垂俏脸,果然……他还是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之前她是以强硬的手段逼他就范,引来他的强烈反抗与逃跑,现在她改以柔情方式试著攻占他的心,却还是无法如愿以偿。

  究竟要怎么做,他才肯多看她一眼,才肯喜欢上她呢?从来不晓得要一个人喜欢上自己,竟是如此困难。

  玉雷格挑眉看著他们两人。他身为旁观者,看得可清楚。明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却只因为男人太好面子而不愿承认对她有好感。

  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日後的情景,他最後定会伤了她的心,落得美人主动离去的凄惨下场。

  唉,大男人何必在乎那么一丁点的面子问题?就让他来帮他们一把。

  「牡丹,最近我打算前往舜天国购买一些物品回来贩卖。」

  「那你需要镖局内的镖师们与你同行吗?」

  「嗯,但我希望你能随行。」

  「我?」刀牡丹微微讶异。

  以前他最多只会请镖局内的几名镖师随行,从来没要求她也要同行,今儿个怎会如此要求?

  「你不愿意?」玉雷格暗中观察淳于玥的表情。呵,他的神情越来越凶狠,仿佛要将他杀了一般。

  刀牡丹有些犹豫。

  如果答应随行,她就势必得将淳于玥留在这里,因为她无法在工作的时候还一直看著他。虽说她已经将他的锦囊与银两藏妥,不怕被他发现,但她还是担心他会再度逃跑。而她返国的时间不定,来回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最慢也得数个月。

  而淳于玥若真的留下,但他和爹与哥哥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再加上李正、王朗、谢德,天晓得又会发生什么事!

  左右为难,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淳于玥重拍桌面,「我拒绝。」

  刀牡丹轻眨星眸,不解的看著他。他……拒绝什么?

  玉雷格笑眯了眼,「你替她拒绝与我同行,凭什么?」

  淳于玥愣住。是啊,他凭什么替她拒绝?但他就是不能接受她跟他一道前往舜天国。

  路途遥远,天晓得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

  刀牡丹刹那间看穿他的心思後,轻笑出声,「你若不要我去,那我就不去。」并转身朝玉雷格微微一笑,「抱歉,我无法与你同行了,但我会派几名身手矫健的镖师同行,保护你的安危。」

  「那就劳烦了。」玉雷格笑睨著气愤不已的淳于玥,「我奉劝你,最好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淳于玥紧皱眉头。他可是要他好好珍惜她?哼,他的事不用外人来多嘴。

  「你们在我这用完膳食再离开。」玉雷格击掌。

  门扉被人由外推开,数名夥计端上数道佳肴,放满一桌。

  「你们慢用,我还有事得先离开,待我要起程前往舜天国时,再派人去通知天下镖局。」

  「嗯。」刀牡丹笑著目送他离开。

  待玉雷格离去後,淳于玥立即沉声低问:「你跟他真的只是朋友?」看来一副十分要好的模样,让他见了就不悦。

  刀牡丹笑眯了眼,「嗯,只是朋友。」

  「那你今天说要见的朋友就是他?」

  「没错。」

  「你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朋友?」

  「嗯……让我算算……」刀牡丹侧头想了想,十根指头也不够数,神情看来十分苦恼。「五国各地,我都有认识不少像玉雷格这样的朋友,数也数不完。」

  淳于玥沉著脸,「数不完?」她哪来那么多的朋友?

  刀牡丹点头。

  「还以男性友人居多?」

  她再度点头。

  淳于玥眉头紧蹙,没来由的觉得闷,看著满桌的山珍海味,压根没有食欲。

  刀牡丹窃喜,「但他们都只是朋友,而我喜欢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他真不坦率,就说很在乎她不就好了?

  淳于玥先是一愣,随即心情大好,眼底满是笑意,唇瓣微扬。说得也是,她喜欢的人就只有他。

  「这里的菜肴十分美味,你快尝尝。」她主动夹了块红烧肉放在他的碗中。

  淳于玥端起碗筷,笑著用膳。

  他知道自己开始有些在乎她,甚至是有些喜欢她了,而这种感觉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令人厌恶。

第六章

用完膳,刀牡丹与淳于玥一同离开玉泉酒楼,沿著来时路准备返回天下镖局。

  数名女子迎面走来,正好瞧见高大挺拔的淳于玥,其中一人认出了他,笑著走上前。

  「你不是淳于公子吗?」

  淳于玥一愣,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认识他?

  「哎哟,你怎么忘了人家呢?数月前在驿站你不是主动前来和人家攀谈!」

  淳于玥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刀牡丹,只见她方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消失无踪,目光有些凶狠。

  「呃……抱歉,我真的没印象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对求婚的女人没印象了?」女子轻笑出声。

  淳于玥再次看向刀牡丹,只见她蛾眉紧蹙,神情万分不悦,恶狠狠瞪著他。

  「小妹,你说的男人就是他呀,模样挺俊的。」

  一旁的几名女子露出暧昧的笑。

  「小妹,姊姊乾脆跟你一起嫁给他好了。」

  「淳于公子,你不是对我说过,最喜欢像我这样的美女吗?若你不嫌弃,不如我们这群姊妹一块嫁给你。」

  淳于玥看著身旁的刀牡丹,「那个……」他好怕她生气。

  「你什么都不必说,反正有这么多女人想嫁你,不是该感到高兴?」刀牡丹冷冷的说。

  此时,另一头又有两名打扮艳丽的女子走上前来。「哟,这不是淳于公子吗?」

  淳于玥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接二连三的有女人上前来打招呼?

  「呃……你们又是?」他真的跟太多女人搭讪过,多到连对方的长相和姓名都忘了。

  「呵,淳于公子的记性可真差,我们是小香与小翠呀,前些日子你不是有来凤迎阁,还是由我们一起服侍你的。」

  「你还直说咱们身上好香,要娶回去做老婆疼。」

  淳于玥又悄悄瞧了刀牡丹一眼。

  刀牡丹冷笑一声,「你果然很喜欢到处和女人求婚。」

  「呃……这个……那个……」淳于玥神情无奈,痛苦不已。这是否就是他喜爱和女人搭讪的悲惨下场?

  如果她发怒还好,可是她偏偏不发怒,只是冷笑的看著他,这样的模样反而更令他感到害怕。

  「淳于公子,你怎么去找凤迎阁的女人呢?咱们天香楼的女人才好。」

  淳于玥这才想起,原来之前他在驿站所搭讪的女人也是青楼女子,对男人来者不拒。

  难怪……他还在想,怎么会有女人一下子就回应他的搭讪。

  「你说什么?尧日国的男人都知道,凤迎阁的女子才是极品。」小香气煞。都有人敢当面这么批评了,还是一直暗中较劲的天香楼对手,她自然也不甘示弱,一定要反击回去。

  「哼,极品个屁。」

  「你说什么?」

  「就说你们全是屁呀!」

  「好哇,今儿个不给你们颜色瞧瞧,你们这些天香楼的贱女人不就全爬到我们头上撒野?」

  淳于玥就这么被夹在中间,看著这些青楼女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叫骂,还有人开始动手动脚,准备对打。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他试著劝阻。

  「你少罗唆,说来都是你的错,明明就是先找上我们天香楼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再去凤迎合?」

  「是啊,你今儿个可得把话说清楚,究竟是咱们凤迎阁的女人好,还是天香楼的女人好?」

  淳于玥嘴角抽搐,转头打算向刀牡丹求救。

  万万没料到刀牡丹双臂环胸,冷冷看著他,「是啊,我也想知道,你觉得哪一方的女人好?」

  淳于玥只觉得他的末日到了,原本艳阳高照,此刻他却觉得乌云密布,雷雨交加。

  他今天总算发现,什么人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到女人。

  「对呀,你快把话说清楚。」

  「她们好,还是我们好?你快说啊!」

  其中一名女子沉不住气,上前一步,赏了对方一巴掌。

  「呀,你打我?」

  「打你又怎样?!」

  「姊妹们,快上,非得给她们个教训不可。」

  霎时,场面完全失控,青楼女子们当众对打起来,你推我拉,互不相让,每人脸上全是非要置对方於死地的险恶表情。

  扭打在一起的两名女子撞上了一旁古董店门口的小桌子,桌子上的一只花瓶就这么倒下,一名小女孩正好经过。

  刀牡丹立即奔向前,将小女孩一把抱起,花瓶落在她来不及缩回的脚上,连忙伸出一手扶住花瓶瓶口,不让它有所破损。

  「小姐,你要不要紧?」古董店的夥计惊骇不已,赶忙将花瓶自她脚上移开。

  古董店老板也连忙上前,「小姐,你的脚要不要紧?」那么沉、那么重的花瓶落在她脚上,定会令她受到重伤。

  「我没事。」刀牡丹摇头,但从脚传来的剧痛令她额头渗出冷汗。

  「小红,小红……你在哪?」一名妇女推开围观的人群,扬声大喊,四处寻找失散的孩子。

  「娘。」在刀牡丹怀中的小女孩推开了她,朝自己的亲娘奔去。

  那名妇女朝刀牡丹微笑点头,表示感激,随即带著女娃离开。

  「牡丹……」淳于玥自然也瞧见方才所发生的情况,但他被夹在这些女人中间,动弹不得。

  她的脚可有受伤?

  刀牡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老板,还好这只花瓶没破,但请你放到店里头,以免又被人撞倒。」

  古董店老板连忙吩咐两名夥计将那只大花瓶放到店铺的最里头,再也不摆在外头了。

  刀牡丹缓缓站起身,咬著牙,忍著疼,避开人群,缓缓往一旁人烟稀少的小巷步去。

  淳于玥见她脚步不稳,走起路来有些跛,心疼不已。

  「够了,你们全给我让开!」他低吼出声。

  原本还在打架的女人们,全都被他所发出的怒吼声吓到,又见现场竟有这么多人围观,连忙摸摸鼻子,一哄而散。

  淳于玥连忙追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牡丹……」

  刀牡丹用力甩开他的手,「走开,别碰我。」忍著疼,伸手扶著墙壁,继续往前缓缓步去。

  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更不愿与他交谈。

  淳于玥看著她跛著脚,双手扶著墙壁,缓缓往前走的纤细背影,刹那间,整颗心被揪疼。

  不发一语,他快步上前,将她扛在肩上。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刀牡丹用力捶打他的背。

  淳于玥吭都不吭一声,扛著她往街道的方向走去,众人的视线全落在他们身上。

  刀牡丹气煞,「你……」

  他是故意带她往人多的地方走,好逼她乖乖就范,不再反抗吗?可恶!

  淳于玥将她放下,再抱於怀中,就是不让她自己行走。

  刀牡丹紧闭双眸,不愿看他。

  淳于玥自然明白她还在生他的气,但此刻他早已顾不得那么多,抱著她加快脚步,很快便回到天下镖局。

  在外守门的谢德见状,立即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你别多问,快去拿金创药来。」淳于玥一声令下,抱著刀牡丹快步进入宅第,一脚踹开她的房门,将她轻柔的放在床铺上。

  刀牡丹这才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睨著他,「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好,请你马上离开。」

  淳于玥并未移动步伐,依旧站在她面前。

  「你没听见吗?」她朝他大吼。

  谢德捧著金创药入内,眼前情景让他大为讶异。小姐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的吗?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

  淳于玥转身,接过谢德手上的金创药,「这里没你的事了。」将他推出厢房,并将门扉紧掩。

  谢德在尚未弄清楚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就这么被淳于玥给推出门外,还没得拒绝。

  应该……没事吧?他也只能搔搔头,迳自离开。

  淳于玥才一转身,只见刀牡丹拿起触手可及的东西往他用力丢来,吓得他连忙闪避。

  刀牡丹气煞,能砸的东西全往他身上砸去,下手毫不留情。

  只见花瓶,瓷器,玉杯……碎落一地。

  「快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她现在恨不得一刀杀了他。这花心的男人……到处和女人求婚……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淳于玥左闪右躲,「等等……你先别那么生气,我们有话好好说……别乱丢东西啊!」

  「谁跟你有话好好说?!」刀牡丹气得站起身,缓缓往前步去,准备抬起前几日才刚送来的黑檀木圆桌,往他身上砸去。

  淳于玥连忙奔上前,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以免她真的把那张圆桌扛起,往他用力丢来。

  「放开我!」刀牡丹恶狠狠的瞪著他。

  「不放。」淳于玥说什么都不能放,要是真放开她的手,没命的就会是他。

  「你……」刀牡丹手不能动,只好用力往他的鼠蹊部位踢去。

  淳于玥惊得连忙往後退去,那东西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用过,要是真被她踢中,那还得了?

  他单手握住她的双手,略微弯身,另一手紧紧抱著她的双腿,以免她再次往他的命根子踢来。

  「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他开始怀疑,前几日她的温柔体贴全都是假象。

  「我为什么不能冲动?我还想杀了你!」刀牡丹见手脚都被他制住,气愤不已,倾身向前,就要咬他。

  淳于玥这回也不避开,任由她用力晈他的手臂。

  刀牡丹狠下心,用力咬著,直到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放开他,皱眉看著他。

  「你……为什么不避开?」就这么任由她咬他?

  淳于玥微微一笑,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痛。「如果这么做能让你不再生气,我再让你多咬几口都行。」

  「放开我。」此刻她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生气。

  「除非你不再生气。」淳于玥直瞅著她。

  凝视他许久,刀牡丹这才缓缓点头。

  淳于玥放开她,让她的手脚重获自由。「你先坐下,让我看一下你的脚伤。」

  刀牡丹并未反抗,坐在一旁的圆凳上,任由他为她褪去长靴。直到现在她才觉得疼,方才竟气得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淳于玥见她的脚淤血红肿,心疼不已,抹上金创药,轻轻的按摩,好将淤血化开。

  「抱歉……」他柔声低语。

  刀牡丹面无表情,「用不著跟我道歉,反正向女人求婚几乎成了你的习惯。」

  淳于玥抬起头,直瞅著她,「老实说,我很後悔之前所做的那些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因为你一直想逃离我身边,还不只一次後侮对我说过求婚的话。」刀牡丹耸肩,装作不在意。

  事实上,她的心感到一阵闷痛,就连呼吸也觉得难受。

  「不是的。」淳于玥放下药膏,伸手紧握著她的柔荑,「我是後悔在遇到你之前竟会对那些女人搭讪求婚。」

  在街上瞧见她受伤的情景,他的心被紧紧揪疼,更自责为什么不能前去保护她,反而被那些女人困住,只能眼睁睁看著她受伤。

  刀牡丹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去细想,更不愿去多加猜测,以免又会让自己伤心。

  「我绝不会再对任何女人搭讪求婚。」淳于玥深情款款的看著她的眼。

  她的好,他再明白不过,而这世上怕是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让他有这种心动的感觉。

  也许……让她逼婚,这也不错。

  刀牡丹在他的深情注视下,不禁羞红双颊,「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就算只是谎言,她听了也高兴。

  「相信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淳于玥将她的手置於胸前,立下深情的誓言。

  刀牡丹凝视他许久,这才缓缓点头,「那我便信你。」突然,她想起一事,「你快把衣衫脱了。」

  淳于玥挑眉,「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打算要与我洞房吧?」此刻他眼底布满笑意,而非之前的惶恐惧意。

  刀牡丹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笑,快脱。」

  「是是是……」淳于玥轻叹口气。

  唉,他没跟她说笑啊!如果是现在,她再向他提出上床的要求,那么他一定会乐於接受。

  待他褪去身上的衣衫,只见她一直瞅著他的手臂。顺著她的目光看去,手臂上有道渗出血来的咬痕。

  刀牡丹取过金创药,轻柔的为他上药,「你应该避开的。」

  淳于玥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你在内疚?」

  刀牡丹并未避开他的视线,「嗯……」真的很内疚。

  「那……你帮我缝制一件新衣,就当作扯平。」淳于玥弯下身,朝她微笑。

  望著他迷人的笑容好半晌,刀牡丹才反应过来,笑著点头。「好,我帮你缝制一件新衣。」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得好好休息。」淳于玥笑著穿上衣衫,俯身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随即转身步出厢房。

  刀牡丹望著紧掩上的房门,伸出白皙柔荑,轻抚上自己的唇,虽然只是个轻柔碰触的吻,但也让她的心狂跳。

  他吻了她……这会是真的吗?

  她缓缓走到床畔,坐了下来,眨著眼,有些不确定方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最後,她倚靠著床,甜甜的笑了。

  ****

  翌日一早,刀牡丹由於脚受了伤,行动不便,只得请人到街市去购买布与针线回来,准备为淳于玥缝制衣衫。

  负责跑腿的谢德,将买回来的布料与针线恭敬的交给刀牡丹。「小姐,你要的东西我全买回来了。」

  刀牡丹跛著脚上前,笑著伸手接过。

  谢德瞪大眼,「小姐,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皮肉伤,不碍事。」她轻轻摇头。

  谢德皱眉,想起昨儿个的事,「该不会是那家伙害你受伤吧?」

  「那家伙,你指的是谁?」

  蓦地,谢德身後传来淳于玥低沉的嗓音。

  「就是在指你。」谢德转头,恶狠狠的说。不要以为他生得比他高、比他壮硕,他就会怕了他。

  哼,只要是谁敢欺负小姐,他谢德第一个去找那人讨回公道。

  刀牡丹坐回椅子上,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对昨日的事,还是有些介意。

  淳于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有些不悦,连忙将挡在前头的谢德推开,笑著走到她身旁,「什么事令你不开心?」

  「哼,没什么,只是想到有人好本领,到处去和人求婚,未过门的妻子满街都是。」她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呃……你别这么说嘛。」淳于玥讨好地陪著笑,多希望她能将昨日发生的事全忘了。

  刀牡丹迳自取出针线,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说的全是事实。」

  谢德皱眉,瞪著他的神情万分不屑,「你这人真是要不得,哪能见一个就求一次婚?像我,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谢德,说得好。你听见了没?谢德的年纪虽然比你小,却比你更懂得做人的道理。」刀牡丹朝谢德露出绝美笑容。

  谢德看傻了眼。啊,小姐正对他笑呢!

  淳于玥转头,恶狠狠的瞪著谢德,「你少说几句行吗?」真的觉得他很惹人厌,更有股冲动想掐死他。

  谢德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我马上帮你准备。」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谢德喜孜孜的步出房间。

  待谢德一离去,淳于玥随即上前,迳自坐在刀牡丹身旁,「你别生气,我已经在忏悔了。」

  「谁准你坐下的?」刀牡丹睨了他一眼。

  淳于玥连忙站起,不敢再坐著。

  「站好。」刀牡丹一声令下。

  淳于玥站得直挺挺,连背也不敢弯。

  刀牡丹倾身靠近,开始为他量尺寸。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高,应该比爹和哥哥们还要高,背部也极为宽阔,手长,脚更长……不晓得谢德买回来的布料够不够用?

  淳于玥任由她为他量身,只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让他有股冲动想将她一把拥入怀,好好品尝她的唇。

  「呃……你会缝纫?」他连忙找话题,要不然老是胡思乱想。

  「当然。」刀牡丹怒瞪他一眼,「难不成你以为我只是个会舞刀弄剑的悍妇?」

  「没……从没这么想过。」他连忙否认。

  刀牡丹不再搭理他,迳自坐了下来,取来利剪裁布,没一会儿便将布料裁成数份,再穿针引线,动作俐落的开始缝制衣衫。

  淳于玥见她女红一流、对老人小孩温柔体贴、烹饪厨艺也相当不错……怎么看都是个好女人。

  越与她相处,越发觉到她的好,之前打定主意要过著逍遥自在的独身生活,如今却已有所改变。

  成家生子这主意或许不错。

  有股强烈冲动想再向她求一次婚,而这次是出自真心真意,打算要与她厮守一生。

  「你的脚伤好点没?」

  「按时擦药,好许多了。」刀牡丹头也不抬的说。

  「怎么没见到你娘?」

  「她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她淡淡的回答。

  淳于玥搔搔头。要命,他问错问题了,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闷,赶紧换个话题,「那……你有没有打算要在什么时候成婚?」

  「那要看有没有人要娶我。」刀牡丹依旧头也不抬,耸了耸肩,「但有人向我求婚後却一直想逃,那我也没办法。」

  淳于玥有股冲动想去撞墙。该死、要命!气氛变得越来越糟了。

  只要像平常那样向女人搭讪说话的方式跟她求婚就好了,可是偏偏他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会这样?

  难不成这正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那个……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没来由地,他突然讲话结巴,心跳加快。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刀牡丹总算拾起头,不悦的瞪著他。

  他从刚才就一直想对她说什么而一直找话题,原本还算好的气氛,被他搞得越来越糟。要说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呀!

  「我只是想问你……」淳于玥深情款款的凝视著她,眼底尽是对她的无限爱意。

  「什么事?」刀牡丹放下针线,与他四目相视,并未避开,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期待万分。

  他打算要对她说什么?该不会是想……

  「你什么时候能把衣衫缝好?」

  刀牡丹傻眼,这就是他要对她说的话?

  淳于玥顿时想用力咬掉自己的舌。

  不是的……他不是要说这句蠢话啊!为什么说出口的竟会是这句话?

  「你既然这么急,那就别待在我房里,碍我的事。」刀牡丹冷声下逐客令。

  原本还以为他是想对她表明心意,万万没料到他竟会说出那种话来……真是气人。

  淳于玥只得摸摸鼻子,往外走去,以免再说出一些蠢话惹她发怒。

抬起头,看著蔚蓝天空,一对雀鸟自他头顶掠过,叽叽喳喳鸣唱著,仿佛在取笑他。

  平常和女人搭讪时,就完全不会出这种纰漏。这才发现,要他认真的向一名女子求婚,比登天还难。

  唉,他为什么会这么笨?笨笨笨笨……笨得要命!明明是打算要再次向她求婚,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好想……晈掉自己的舌。

第七章

翌日一早,刀牡丹走出厢房,手提著一只布包,往大门方向步去。

  刀霸天与刀霸海迎面走来,脸上堆满了笑。

  「哟,小妹。」

  「大哥。二哥。」刀牡丹朝他们微微一笑。

  一瞧见她的笑,如沐春风,刀霸天与刀霸海脸上尽是幸福的神情。啊,他们真庆幸自己能成为她的哥哥。

  「你要上哪去?」刀霸天伸手轻抚她的辫子。

  「是啊,听谢德说你的脚受伤了,可有好些?」刀霸海眼底尽是疼惜,舍不得见她受伤。

  「我的脚伤好多了,多谢二哥关心,我等会儿要去街市找王叔询问一些事。」

  「王叔?」刀霸天有点不太确定是不是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就是开布庄的那人?」刀霸海挑眉看著她。

  「嗯。」刀牡丹点头。

  「你找他做什么?」他们心里满是疑问。

  「因为我要帮他缝制一件衣衫,所以特地去请问王叔,该怎么缝制才会让人穿起来更俊逸挺拔。」

  刀霸天与刀霸海闻言,神色骤变。

  他们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所指何人。身为她的哥哥,他们从来没穿过她亲手缝制的衣衫,而他居然可以穿到……

  不可饶恕,罪该万死!

  「我出门了。」刀牡丹见时候不早,迳自绕过他们,往外头步去。

  待她离开宅第後,刀霸天与刀霸海立即往淳于玥的厢房奔去,一脚用力踹开房门。

  淳于玥见他们前来,又带著强烈杀意,当然明白他们来意不善。「呃……请问你们有何指教?」

  「你还敢说?!我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穿过她亲手缝制的衣衫,你却可以穿到……」刀霸天手持长剑,越说越想哭。

  「今儿个我们非要替天行道,宰了你这臭小子不可!」刀霸海杀气腾腾,二话不说,挥刀向前。

  淳于玥连忙避开,中央圆桌被劈成两半。

  他觉得这情景还真熟悉,之前也曾经发生过。唉,为什么他每次都会遇上这种事?他们可不可以不要老爱来找他麻烦?拜托啊……

  「你这浑小子,究竟是哪一点让她看上?」刀霸天顺势挥出手中长剑,非要断他一手一脚,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我怎么知道?」淳于玥虽这么说,但唇边的笑意却逐渐扩大。呵,他都忘了,是她先说她喜欢他的。

  如此一来,他就更有理由待在她身旁,与她共度一生。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可是在嘲笑我们?」

  刀霸天与刀霸海越看越火大,前後夹击,让他无处可逃。

  淳于玥伸出双手,各以两指握住锐利剑锋,挡下他们的凌厉攻势。

  「你!」刀霸海与刀霸天气煞。他们的武艺还是不及他吗?

  「其实我们以後就会是一家人了,用不著每天舞刀弄剑,搞得整个宅第杀气腾腾。」淳于玥笑说,收回手。

  「谁跟你会成为一家人!」刀霸天神情不屑。

  刀霸海冷哼一声。

  「别这么说嘛!事实终究是无法改变的。」淳于玥笑著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副与他们极为热稔的模样。

  刀霸天将他的手拍开,「她还没嫁你,日後的变数可多著,你别一副我们肯定会与你成为亲家的模样。」

  刀霸海更是直接将身上被他碰过的衣衫脱下,打算丢掉。

  淳于玥当然知道他们讨厌他,只因他快将他们的宝贝妹妹抢走,唉,他们的心眼怎么那么小?搞不好比米粒还小。

  「对了,她去哪了?」怎么一早就没瞧见她的身影?

  「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吗?」刀霸天怒瞪著他。

  「不说就算了,我自然有办法找到她。」淳于玥迳自步出天下镖局,看著外头守门的谢德。

  谢德一见他,立即撇开脸,装作没瞧见。

  「别这样嘛,我有些话问你。」淳于玥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我跟你不熟,别勾肩搭背的。」谢德立即挥开肩头上的大手。

  「牡丹上哪去了?你总该知道吧?」

  「哼,我就算知道,也不会跟你说。」谢德神情不屑。

  「不说就算了,但她昨儿个明明跟我说要外出帮你买些东西的。」淳于玥伸手抚著下巴,望向远处。

  「小姐要买东西给我?」谢德又惊又喜。

  想不到小姐对他这么好,等到王朗与李正护送镖物返回时,他就可以向他们炫耀了。

  「是啊,她还邀我同行,但我才醒来就没瞧见她的身影……唉,看来是没办法帮你买东西了。」淳于玥以眼角余光偷瞧他紧张的神情。

  呵,鱼上钩了。

  「她去卖布的王叔那里,你快去找她。」谢德立即说出刀牡丹的行踪,以免没了礼物。

  淳于玥笑眯了眼,摸摸他的头,「好乖,我会买糖回来给你的。」语毕,迳自往前步去。

  谢德瞪大双眸,这才发觉自己被拐了、被骗了……可恶!

  ****

  淳于玥凭著印象来到布庄,只见她坐在椅子上,仔细聆听王叔的指导。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走到她身後,柔声轻问。

  刀牡丹吓了一跳,没料到他竟会出现在身後,连忙将放在桌上的布包束起,不让他瞧见里头的物品。

  淳于玥挑眉看著她的动作。里头的东西不能给他瞧见?

  「你来这里做什么?」刀牡丹将布包置於身後。

  「没什么。」他只不过是一早没瞧见她的身影,就觉得全身不对劲。

  「王叔,我先走了。」刀牡丹虽不明白他跑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此刻她已问完想知道的事,准备离开。

  「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再来问我。」个头矮小的王叔笑著朝她挥手道别。

  刀牡丹走出布庄,淳于玥跟在她身旁,并未多问。

  「你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什么?」刀牡丹朝他微微一笑。

  一瞧见她甜美的微笑,淳于玥不禁看傻了眼。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她的笑容如此耀眼迷人。

  她只要一个笑,就足以让男人为之倾倒……好想独占她的笑容。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刀牡丹伸手在他面前来回晃动。他还好吧?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淳于玥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没事……我们去吃点东西。」

  刀牡丹轻皱蛾眉,最近他好像怪怪的,但是怪在哪里,她却说不上来。

  两人来到一间茶馆,坐在角落靠窗的位子,看著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走贩行商。

  茶馆内弥漫著一股浓郁茶香,再加上迎面而来的凉风,如此优闲、如此自在,就算每日前来,在此待上一整天也不会厌倦。

  店小二送上一壶好茶,几道精致茶点。「客官,若有任何需要,只需唤一声。小的马上过来。」随即退离。

  淳于玥看著微风吹乱她的刘海,伸出手,轻柔的为她拨了拨。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刀牡丹不禁心跳加快,双颊染上红晕,轻眨星眸,不解的看著他。

  「你最近好像变了许多。」

  「有吗?」淳于玥轻笑出声。

  「以前的你一见到我就想跑开,可是现在却不会如此,反而还会主动亲近我。」她直瞅著他。

  这绝不是她的错觉,而是事实,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改变。可是她感动了他,让他对她有些动心?

  淳于玥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唇角微扬,并未答腔。但眼底的爱意,却透露他的心事。

  他的确变了,为了她而改变,打算要定下心。

  缓缓伸出手,覆上她的柔荑,轻柔的握於掌间,深情款款的凝视著她。此刻气氛正好,他打算再次向她求婚。

  刀牡丹任由他轻握著她的手,轻眨著美目,直瞅著他。她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她期待著。

  此时,身後数名男子正在谈论著——

  「我听在王宫内工作的大哥说,王要将那名刑阑国的瑶姬公主送回国。」

  「王不是在不久前才迎娶她为妃?」

  「那又如何?若我是王,看腻了哪名女子,也会将她休了,送回老家。」

  「说得也是……」

  淳于玥大为讶异,握著刀牡丹的手加重力道,神色紧张。「之前你从我身上搜走的锦囊呢?快还给我。」

  刀牡丹瞪大双眸,「你要对我说的就是这句话?」

  淳于玥离然很想否认,但此刻情况不同,「请你快把那个锦囊还我。」

  刀牡丹皱眉瞪著他,见他也不辩驳,火大了。

  「你快将锦囊还我。」他伸手向她索讨。

  刀牡丹丢了一锭银两在桌上,迳自起身,步出茶馆。

  「等等,你要上哪去?」淳于玥连忙跟在她身後,一把握住她的手。

  刀牡丹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如果想自我身边逃离,大可直接说出口,用不著拐弯抹角。」

  淳于玥皱眉,「什么意思?」

  「你用不著假意待我好,等我放松戒心後,再想办法将那只锦囊讨回。」她恶狠狠的瞪著他,「我还以为你对我也有些动心,没想到……你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回应我的感情。」

  淳于玥重叹口气,「我并没有玩弄你的感情的意思,但我现在真的亟需那个锦囊,请你马上还给我。」

  刀牡丹望著他许久,这才转身往天下镖局的方向奔去。

  淳于玥紧跟在後。

  一回到宅第,刀牡丹立即奔入刀霸的厢房,取出暗藏於床头柜後方的锦囊与银两。

  淳于玥见状,连忙就要伸手接过。

  刀牡丹却将锦囊与银两置於身後,「你先说,要拿回这个锦囊做什么?」

  淳于玥紧皱眉头,「你别多问,快把东西还给我,待我办完事後,再向你好好说明一切始末。」

  刀牡丹凝视他许久,缓缓开口,「你会回来吗?还是就这么一走了之……」

  淳于玥一个箭步上前,一口含住她的樱唇,与她唇舌紧紧交缠,不分彼此。

  霸道又缠绵的一吻,令刀牡丹招架不住,轻吟出声。

  许久过後,淳于玥才放开她的红唇,「我会回来的,我保证。」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多了锦囊与银两。

  刀牡丹讶异。他什么时候将锦囊自她手上取走的?她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而他的这一吻,该不会只是要让她放松戒心?

  淳于玥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刀牡丹看著他的背影,跌坐在地上,泪水不听使唤地滑落脸颊。

  刀霸走进厢房,瞧见她呆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模样,吓得连忙奔上前,柔声安抚,「乖女儿,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爹帮你讨回公道。」

  刀牡丹摇头,不愿多说。

  有股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

  尧日国皇城正门,数十名守卫手执长戟,各个高壮威武,气势非凡。

  一名身著深蓝色立领云菱纹衣袍的男子,迈步向前。

  守卫立即将他挡下,「皇城内苑,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男子取出腰带内的一道黄金令牌,气势威严,「我是刑阑国的武晟王,要求立即与瑶姬公主会面。」

  守卫不敢怠慢,立即入内通知。

  一名宫中总监立即步出,恭敬的带领男子进入内苑,乘坐辇车来到瑶姬公主的寝宫。

  瑶姬独自坐在绣榻上,低垂俏颜,满怀心事。

  「瑶姬。」

  熟悉的嗓音,令瑶姬缓缓抬起头,看著站在门口的高大挺拔男子,伸手捂住了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等她回过神,立刻站起身,飞奔向他。

  淳于玥将她紧拥入怀,「你受苦了。」

  瑶姬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我……我好想念刑阑国的一切……请你带我离开这里……」

  「好,我马上带你回去。」淳于玥怎么也不愿再让她受苦。

  当初他与刑阑王就一致反对她下嫁尧日王,担心她在尧日国受苦,没想到这情况果然发生了。

  倘若没在茶馆里听到人们的对话,他压根就不知道尧日王要将她送回刑阑国。休妻,对女人而言,更是极大污辱。

  该死的尧日王,竟敢如此待她,这笔帐,他记下了!

  正当淳于玥准备带瑶姬离开时,却瞧见一道高大身影站在不远处,而那人正是尧日王。

  瑶姬一见尧日王前来,深情款款的瞅著他,将他的身影牢牢记在心头,随即朝他恭敬的跪地叩首。

  「王,妾身在此拜别。」

  淳于玥搀扶身躯赢弱的瑶姬起身,连看也不看尧日王一眼,拥著她缓缓绕过尧日王,步出寝宫。

  尧日王看著瑶姬纤弱的背影,神情复杂,双手紧握成拳,眼底有著自己并未察觉到的深情。

  ****

  刀牡丹面无表情的坐在窗边,看著阴霾的天空,笑容随著淳于玥的离开而消失。

  刀霸天、刀霸海站於门外,紧皱眉头,十分担忧的看著她。

  她这情况已经维持数十日,每天只是坐在窗旁,不与任何人交谈,甚至有时候连膳食也不吃。

  再这样下去,他们怕她会体力不支而倒下。

  刀霸天再也沉不住气,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欲往外走去。「走,大哥带你去找他。」

  虽然很不愿这么做,但现在能让她重展笑容的人,也只有那家伙了。

  刀霸海步上前,沉声喝问:「你要上哪去找他?若是真找著了,他还是不愿与小妹在一起,又有何用?」

  刀霸天放下刀牡丹的手,无言以对。

  弟弟说得对,但他怎么也不愿见唯一的妹子再这样下去。从来不晓得一个人患了相思病,竟会变得如此,时常不吃不喝,坐在窗边,不与任何人交谈……天晓得他有多担心她!

  刀霸海看著刀牡丹面无表情的坐回窗边,心里也气不过,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他究竟有哪一点好?为什么要为了他变成这样?你可瞧见我和大哥有多为你担忧?你可知道外头的每一个镖师都希望你能早点打起精神来?」

  刀牡丹眼眶泛红,一颗晶莹的泪水缓缓自眼角落下。

  她早该知道,一相情愿的感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曾向她保证,他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呢?等了数十日,她并没有等到他的身影,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心疼。

  说来可笑,他不过是第一个主动向她搭讪求婚的人,也不过是武艺高强的一个男人……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为什么要为了他的一句话而开始学习厨艺、为他穿女装、为他缝制衣衫、为了他的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而心跳加快……

  为什么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还是自她身边逃开?

  爱情,果然是不能强求的,这道理她早该明白呀!但她却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最後一定能打动他的心。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累,她再也不要了。

  刀霸天与刀霸海见她落泪,整颗心都揪疼了。究竟要怎么做,她才能恢复以前的模样?

  「大哥、二哥,请你们让我静一静。」刀牡丹向他们乞求。

  刀霸天与刀霸海对望一眼,最後只得步出厢房,任由她独自一人待在房内。同时暗暗期盼,她能再次展露笑容。

  刀牡丹待他们离开後,缓缓往一旁的黑檀木箧走去,取出一只布包,摊开,里头整齐的平放著一件尚未完成的男衫。

  他曾说过,只要她肯为他缝制一件衣衫,两人便扯平了。如今,他却一走了之,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就此断绝。

  她取出利剪,打算将衣衫剪破,却是怎么也剪不下去。泪水模糊了视线,胸口的闷痛更为剧烈。

  放下利剪,她将衣衫紧拥在怀中,晶莹的泪水滴落在衣衫上,晕了开来。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如果她在那时候这么对他说,他可会留下来?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太迟……太迟了……

  ****

  翌日,刀霸,刀霸天、刀霸海再次齐聚一堂,神色凝重,都为了刀牡丹而担忧不已。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重展笑颜?就算要他们一同扮丑角好逗她笑,也一定会办到。

  此时,一道窈窕身影步入厅堂内。

  「咦?爹、大哥、二哥,你们全坐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讶异的抬头,只见刀牡丹脸上堆满了笑。

  刀霸奔上前,「你……你没事了?」

  「爹,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没事。」刀牡丹笑著摇头。

  刀霸天有些不太确定的走到她身边,「小妹,你真的没事?你昨儿个不是还为了那家伙落泪?」

  刀霸海紧皱眉头,上前揍了他一拳。

  「你干嘛啊?」刀霸天愤怒的转头,原本打算回击,却在接触到刀霸海的眼神後,明白一切,他不再多问,也不会再多说。

  刀霸海轻柔地抚著她的粉颊,「小妹,只要你没事就好。」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们就不会再追问,以免让她再次想起那家伙而伤心。

  刀牡丹凝视刀霸海许久,缓缓开口,「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千万别这么说。」刀霸天伸手轻揉她的发,眼底尽是爱怜。

  刀霸一直担忧她会想不开,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我要举办一场比武招亲。」刀牡丹接著说出让他们大为讶异的话。

  刀霸天瞪大双眸,嘴巴险些合不拢,「小……小妹,你说什么?要比武招亲?谁比武?谁招亲?」

  「当然是我去比武,我去招亲。」刀牡丹笑咪咪的回答。

  刀霸海皱眉,「你确定?」

  「当然。」刀牡丹再确定不过。

  刀霸跌坐在椅子上。这样好吗?虽然他们之前也为了她的婚事而烦恼,但现在的情况让他很不安。

  她该不会是打算随便找个人嫁了,好彻底忘了那家伙吧?

  「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刀牡丹当然明白爹的担忧,但她可不会那么傻,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刀霸海皱眉,「若没人打赢你呢?」有股不祥的预感。

  「很简单,那我就终生不嫁。」刀牡丹笑眯了眼。

  刀霸抚著胸口,快要喘不过气。那跟一开始的情况不就没两样,她这辈子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刀霸海的眉头更为紧蹙。他就知道,情况终将演变成如此。

  刀霸天却是笑容满面,「说得好,没本事的家伙,当然就不能娶你为妻。若你真嫁不出去,没关系,大哥带你云游四海,过著逍遥自在的生活。」

  刀霸海原本打算再揍刀霸天一拳,他没事鼓励她不嫁人做什么?可是,他也不愿再见到小妹伤心落泪的模样。

  「也好,如果你嫁不出去,那我也同你一般真永不娶妻。」刀霸海笑著轻抚她的粉颊。

  「别忘了加我一份。」刀霸天重拍他的肩膀。

  刀牡丹看著两名兄长,露出甜甜的笑。从今以後,她只要有家人陪伴就好,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她决定忘了他,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刀霸虽然为刀牡丹再次展露笑颜而放心,但听了方才他们所说的话之後,又开始忧心忡忡。

  不娶妻,不嫁人……刀家势必会後继无人,天下镖局该不会只到他们这一代就结束了吧?

第八章

尧日国,锦乐城内,人人都往天下镖局奔去,原因无他,今日可是刀牡丹比武招亲之日。

  天下镖局门前的偌大空地上,架了个比武擂台,刀霸、刀霸天、刀霸海坐在擂台旁,双臂环胸,瞪视众人。

  所有人一见他们凶恶的神情,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哪敢跃上擂台与刀牡丹比划?只是……怎么没瞧见刀牡丹的身影?

  巳时一到,刀牡丹身著一袭黑色劲装,长发绑成辫子束於脑後,唇角微扬,媚眼含笑,自天下镖局内缓缓步出,灵巧的跃上擂台。

  「今儿个特地举办这场比武,不为别的,就是要为我自个儿找个夫婿,若有兴趣的人,皆可上来与我比试一场。」她扬声说道。

  谢德实在很想上场,可是……很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要打赢小姐,实在是很困难。

  他推了推身旁一听闻比武招亲的消息,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李正与王朗。「你们不上吗?」

  王朗搔搔脸,「其实我只要能一直看著小姐就好,并不一定要跟她做夫妻。」

  李正叹口气,「我们早就明白,就算真的打赢了小姐,那又如何?她的心早已被人夺走。」

  他尊敬、爱慕她,但他更希望她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谢德无奈的叹口气,「这些事,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就算打赢了小姐,不能获得她的心,又有何用?

  此时,一名男子跃上擂台,「老子跟你打。」

  众人瞪大双眸、紧皱眉头,那人也不照照镜子再来,又肥又矮,怎么看都与刀牡丹不能相配。

  但比武招亲就是会有这样的人出现,倘若刀牡丹输给了他,也必定得下嫁与他为妻。

  刀牡丹微微一笑,朝他拱手行礼,随即一个箭步上前,凌空飞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的头、胸、腹连环踢去,一气呵成。

  那名男子就这么被阳落擂台,只得摸摸鼻子,离开此地。

  「好哇!」众人拍手叫好。之前虽听闻她武艺非凡,但今儿个可是他们头一次亲眼目睹她的好身手。

  「还有谁要上来和我比划过招?」刀牡丹一双媚眼往围观的人群望去。

  「娘,我也要上去。」

  「我也要去。」

  两名男童拉扯一名妇女的衣袖,嚷著要上台去。

  刀牡丹笑著步上前,弯身看著擂台下的他们,「你们也要上台.来跟我对打吗?」

  「那当然,娘对我们说,只要谁能打赢牡丹姊姊,就能娶牡丹姊姊为妻,那我们也要试一试。」

  男童的童言童语,令在场所有人大笑出声。

  「你们才几岁,就想讨老婆啦?」

  「呵,你们搞不好连脚都勾不著擂台,还想上台与她对打?还早得很。」某个围观的人取笑的说。

  刀牡丹笑望著他们,原本还打算要对他们说些什么,却有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自男童後方的人群传来。

  「是啊,你们还是回家去玩玩具吧!」

  刀牡丹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会是他?

  淳于玥脸上堆满了笑,自人群中缓缓走向她,「想不到我才离开没多久,你就忘了我。」

  刀牡丹原本挂在脸上的笑立即隐去,冷眼瞪著他,「我不认识你,也听不懂你所说的话。」

  淳于玥一愣,笑容更为扩大,「你可是在说笑?」

  刀牡丹连理都不理会他,迳自转身走到擂台中央,扬声问道:「还有谁要上来向我挑战的?」

  淳于玥立即跃上擂台,「我想试试,不知是否可以?」

  刀霸天气得就要拿著长剑冲向前,「臭小子,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今儿个可是来寻死?」

  刀霸海拧紧眉,压制住刀霸天,「你冷静点,别忘了现在还在进行比武招亲,任何人都能上擂台向她挑战。」

  「可是……」刀霸天还想说些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你就坐在一旁,安静观看。」刀霸沉声喝令。

  刀霸天摸摸鼻子,坐了下来。

  可恶,那家伙害牡丹哭得那么惨,如今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没当场宰了他就不错了,还让他跟牡丹比武,这世间哪有天理可言?

  刀牡丹冷眼睨著眼前身著一袭银灰色长袍,黑发整齐束於脑後,腰系玉带,脸上堆满了笑的淳于玥。

  他在那日一走了之,今日竟还敢出现在她面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连对他拱手施礼都不必,立即向前,朝他用力踢去一脚。

  淳于玥仅以单手便挡了下,「你别那么冲动,咱们有些话得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得谈。」刀牡丹又朝他的下盘踢一脚。

  淳于玥连忙跃起,避开她的攻势,「你别这样,我真的有些话得对你说清楚。」

  「去死吧!」刀牡丹连话也不想和他多说,朝他下腹用力击去一掌。

  淳于玥往後退去,并顺势握住她的柔荑。

  刀牡丹皱眉,欲缩回手,却动弹不得,修长双腿毫不留情的往他的双腿间用力踢去。

  淳于玥此刻想不放手都不行,连忙往後避开,以免自己的命根子当真被她踢断。

  刀牡丹连让他喘气的机会也不给,再次往他的脸踢去。

  淳于玥只得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脚,让她无法动弹,「你听我说,我上回之所以会离开,全是因为……」

  「我不想听!」刀牡丹往他的脸挥出一拳。

  来不及防备,淳于玥的右脸颊就这么被她愤怒的铁拳击中,疼得一张俊脸都快变形。

  「哇,你好狠!」毫不留情,根本就是存心要他死嘛!

  刀牡丹二话不说,再次往他的腿间用力踢去。他既然敢出现在她面前,那就得付出代价。

  淳于玥连忙往後翻避开。

  脸被击中都这么疼了,要是命根子被踢中,他不就当场倒下,再也起不了身……不,搞不好这辈子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刀牡丹紧皱蛾眉,再次用力朝他踢去。

  淳于玥连忙侧身避开,但身後那些用来支撑擂台的厚实双层竹架却被她一脚踢断。

  他当场吓得冷汗直流,嘴角微微抽搐。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力气好大,动作凌厉,下手毫不留情,难怪没几个人敢上前和她对打。

  众人也暗自为他捏了把冷汗。要是真被她踢中,铁定没命。

  刀牡丹脸不红,气不喘,冷眼瞪著他,「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这次准备往他的头部用力踢去。

  淳于玥见她是真的打算要杀了他,虽说他其实打从一开始就让著她,并未使出真功夫来应对,但再这样下去,他真会死在她脚下。

  没办法了……只得使出那一招。

  一个箭步上前,弯身避开她的飞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点住她的穴道,令她再也动弹不得。

  刀牡丹又气又急,「还不快替我解穴!」

  淳于玥拭去额头的冷汗,「我若替你解穴,没命的就是我了。」

  「卑鄙小人,有本事就和我比拳脚功夫,点穴算什么比武?」刀牡丹气得扬声大吼。

  此时,刀霸跃上擂台,朝众人宣布,「比试的结果,相信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小女在比拳脚这一项,输给了淳于公子。」

  「我……」刀牡丹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刀霸挥手制止。

  「你还没发现吗?他自始至终皆未回击,只是不断闪避你的凌厉攻势,最後还只以一根手指就将你制住,如此一来,你岂能不认输?」

  刀牡丹紧咬下唇,不发一语。

  她又怎么会不清楚他的本领?他的武艺在爹与大哥、二哥之上,她又怎会是他的对手?若他真有心要回击,没命的必定是她。

  「我认输。」她垂下眼,低声的说。

  众人立即为淳于玥拍手叫好,而两人间的激烈对战情景,更让他们永生难忘。

  淳于玥笑著步上前,为刀牡丹解穴。「你没怎样吧?」

  刀牡丹看也不看他一眼,「马上进行下一场比试。」

  淳于玥愣住,「下一场比试?」不是只有比这一场吗?哪来的下一场比试?

  刀霸天再也沉不住气,扬声大吼:「比拳脚,比马术、比兵器,等你这三样都赢过她之後,才能娶她为妻。」

  刀霸海冷眼瞪著他,「你该不会连布告都没瞧就过来了吧?」

  「布告?」淳于玥搔搔脸颊,一脸莫名其妙。

  他一听说她要比武招亲,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来,以免她真的嫁给他人,至於详细内容,真的是完全不清楚。

  「小子,锦乐城各大商行门口全贴著布告,上头清楚写著要与刀牡丹比拳脚、马术、兵器,三样都赢她,才能娶她为妻。」在擂台底下的一位老伯好心告知。

  「这么麻烦?」他抱怨。

  「那你大可以放弃继续比下去,我不介意。」刀牡丹冷笑出声。

  淳于玥连忙摇头,「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刀牡丹迳自绕过他,跃下擂台。

  谢德、李正各牵了匹马前来。「小姐,请你务必小心。」

  「那当然。」刀牡丹跃上马背,随时可以出发。她骑马护送镖物多年,对马术有著绝对自信。

  淳于玥翻身上马,看著身旁的她,「牡丹,我有些话得告诉你……」

  刀牡丹连听也不想听,弯身接过刀霸海递来的一只酒杯。

  淳于玥也接过酒杯,只是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听好了,你们手执这只酒杯,骑马绕过城门,再骑马返回。谁最先返回,且杯中酒点滴未洒者,自然赢得这场比试。」

  刀牡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注视前方。

  淳于玥见她是铁了心,只得也拿出真本领与她较量,否则真要是输给了她,他们连谈话的机会也没了。

  待刀霸高举著的手一往下挥,刀牡丹一手握著缰绳,一手端著酒杯,以高超的马术避开街道众人,往前飞奔。

  侧耳倾听,身後竟无马蹄声追来,勒马转头一看,只见淳于玥正在与几名围观的女子交谈。

  「小姐们,你们生得可真美,等会儿要不要一块喝杯茶,聊聊天?」

  谢德、李正和王朗骑马尾随在他们身後察看情况,见到如此情形,谢德气得大吼:「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向女人搭讪?」这男人没救了。

  淳于玥微笑,悄悄往刀牡丹望去。

  他是故意的,就是要激怒她,让她骑马往他的方向奔来,到时候他就可以夺走她手上的酒杯,让她认输。虽说这是种小人行径,但是为了赢,只得如此。

  却怎么也没料到,刀牡丹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骑马往前奔去。

  谢德气不过,扬声大吼:「你到底有没有心要娶她为妻?还不快追!」

  淳于玥重叹口气,只得策马往前奔去。看来他还是少耍什么小手段,得认真点才行。

  刀牡丹骑马绕过城门,往天下镖局的方向奔去。

  淳于玥尾随在她身後,策马以最快的速度追上。

  两人互不相让,难分高下。

  刀牡丹见他快要领先,随即放开缰绳,伸手欲将他手中的酒杯击落。

  淳于玥的动作却快了她一步,将酒杯举高。「你别耍这种手段嘛!」脸上布满笑意。

  「你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若这么希望我认输,也用不著去向那些女人搭讪。」刀牡丹冷冷的说。

  「呃……」淳于玥无言以对。没想到他的计谋全被她看穿。

  刀牡丹不再与他交谈,骑马往前奔去,前方不远处就是终点。

  淳于玥见她是真的不愿认输,也只得鞭策胯下骏马往前飞奔。

  最後,两人同时抵达终点。

  刀霸海派人接过他们手中的酒杯,仔细检查,同样点滴未洒。

  刀霸只得宣布马术比试两人平手。

  刀牡丹紧咬下唇,跃下马背,狠狠瞪了他一眼。

  原本以为自己能赢过他一大截,万万没想到他的马术竟与她不相上下,不……搞不好还在她之上。可恶!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马术平手,拳脚是他赢,那接下来的兵器还有必要比吗?」

  刀牡丹立即奔向放置兵器的角落,取出一把长剑,跃上擂台,直指向淳于玥,「你还不快上来!」

  淳于玥重叹口气,并未拿取任何兵器,直接跃上擂台。「牡丹,我们不要比了好不好?」

  「行,那你就主动认输。」刀牡丹拔剑出鞘,怒目相向。

  她已经决定要忘了他,重新开始,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是在她比武招亲之日。

  原因何在,她不愿去想,现在只打算要击败他,彻底与他断绝任何关系。

  「我不会这么做的。」他摇头。

  「很好,快拿把剑给他。」刀牡丹沉声下令,视线自始至终一直放在他身上,并未移开。

  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输。

  「不必。」淳于玥伸手制止谢德去取剑。

  谢德瞪大双眸,「你要空手和她对打?会没命的!」他今天是前来送死的吗?

  刀牡丹紧皱蛾眉,「你当真不拿武器?」

  淳于玥笑著点头,眼底有著强烈的坚持。他绝不会拿任何兵器与她对打,以免伤了她。

  「那你就别怨我。」刀牡丹闪电般地刺向淳于玥。

  淳于玥避开剑锋,「上回我真的有事必须离去,又来不及和你联络,所以你就别气了。」

  「我用不著对你这外人生气。」刀牡丹长剑在握,剑锋所及,凌厉无比。

  「你别这么说嘛,我们哪是什么外人?」淳于玥侧身闪避,哇,好险,差点没了条胳臂。

  刀牡丹连话也不愿与他多说,挥出长剑,直刺向他的胸膛。

  「你之前亲口说喜欢我,又让我吻你,还让我抱了你,更别提你还给了我定情之物……」淳于玥往後翻身避开,以众人听得到的嗓音与她交谈。

  「闭嘴!」刀牡丹气得俏脸涨红,「我哪有给你什么定情之物?」锐利长剑往他的下盘攻去。

  「哪没有?就在这。」淳于玥避开长剑,顺势抽出一直置於怀中的粉色肚兜。

  众人一瞧见他手上所拿的粉色肚兜,讶异的张大嘴。哇,刀牡丹竟会将自个儿的肚兜赠与他做为定情之物……好大胆!

  刀霸天与刀霸海见状,气得重拍擂台。

  「臭小子,我就说你偷拿她的肚兜,那时还死不承认。」

  「你居然敢把小妹的肚兜一直带在身上?」

  刀牡丹又气又急,再度挥剑向前,「下流,快把我的肚兜还来。」

  他当时不是说绝不会对她的肚兜有兴趣,还丢在地上以长靴用力践踏,没想到他居然把那件肚兜偷走,随身携带,还说是她赠与他的定情之物……真是个不要脸的下流家伙!

  「不还。」淳于玥笑著侧身避开,更趁著她挥剑落空的空档,倾身向前,伸手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你快放开我。」刀牡丹气煞。

  「不放。」淳于玥接过她手上的长剑,弃於一旁。「我们真的有许多话得当面谈个清楚。」

  「为什么要?当初你什么话都没和我说清楚,就急著离开,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刀牡丹怒目瞪著他。

  数十日前的事,彷佛昨日才发生,让她记忆深刻,想忘也忘不了。又为了眼前的男人落下多少泪?够了,她再也不要与他有任何交集。

  「我就跟你说了,那时候是我不对,我不该什么话都不跟你说就急著离开,但那是因为……」

  「好了,到此为止。」刀霸出面,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原因无他,只因在场所有围观民众以及镖局内的镖师全都拉长耳朵,打算聆听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日後好在茶余饭後拿出来讨论。

  「胜负揭晓,刀牡丹日後将会下嫁淳于玥为妻。」

  刀牡丹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比武招亲的主意是她想出来的,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

  「你抱够了吧?快放开我。」她冷声下令。

  淳于玥只得连忙放开她,「牡丹,我……」

  刀牡丹转身跃下擂台,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步入镖局。

  刀霸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追上去。」

  淳于玥感激的朝刀霸一笑,随即跃下擂台,尾随在她身後。「你别这样,听我说嘛!」

  刀牡丹奔入厢房,准备要将门扉掩上时,淳于玥的动作快了一步,伸手握住门板,让她关不了门。

  「你快放手。」她瞪著他。

  「不放。」他微笑。

  刀牡丹怒不可遏,索性将门打开,朝他的下腹用力踹去。「你到底想怎样?」

  淳于玥连忙挡下。「哇,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就先动脚踹人。」今天他的宝贝命根子真的好可怜,好几次都差点与他诀别。

  「别以为你比武赢过我,我就非要嫁与你为妻。」她大吼。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说话不算话的,不只是我一人。」她指控著他的不是。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不是跟你约好,一定会回来的吗?你瞧,我现在不就站在你面前。」

  刀牡丹凝视著他,晶莹的泪水缓缓落下。

  淳于玥一见她落泪,急得手忙脚乱,连忙以衣袖为她拭去泪水,「你怎么突然哭了呢?别哭了,求求你别再哭了好吗?」他的整颗心都被揪疼。

  「都是你不好……全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让我等那么久……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你走开啊……」刀牡丹哽咽的说,泪落得更急了。

  「不走,我说什么都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淳于玥将她紧拥入怀,怎么也不愿放手。

  刀牡丹枕靠著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声,嗅著他独特的阳刚味,轻柔的说:「为什么那时非要离开?」

  淳于玥轻叹口气,「那是因为我听闻尧日王要休了瑶姬,只得赶去看看她的情况。」

  刀牡丹紧皱蛾眉,「瑶姬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你要那么关心她?还有,你又为什么能进宫去与她会面?」

  淳于玥见她一脸怒气,轻笑出声,「她是我妹子,当然要关心她。你可千万别胡乱吃醋。」

  「我才没有。」刀牡丹连忙否认。等等,瑶姬公主是他的妹子,这么说来……「你是刑阑国的皇子?」

  之前见他身上所穿的衣著价值不菲,再加上领口处所绣的神兽图腾,她便猜测他极有可能是皇族的人,没想到果然被她猜中。

  淳于玥笑著点头。「正确的说是二皇子,武晟王。而我与现任的刑阑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据我所知,现任刑阑王姓战,但你的姓氏却是淳于……」这一点说不通啊!

  「我国明文规定,只有继任为王的人才能拥有『战』这个代表刑阑王的姓氏,其他人一概从母姓。」

  「那你当时怎么不愿承认?」她重击他的胸膛一记。

  「哇,好痛,你下手轻点好吗?我在外地,人生地不熟,怎么可以随便跟外人表明自己的身分。」他忍著疼,解释清楚。

  他言之有理,刀牡丹无言以对,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那你的事情可都解决了?」

  淳于玥抚著下巴,望向天空,「应该算吧。」

  「什么意思?」她紧皱眉头,十分不悦。

  是就是,没有就没有,哪来的应该?

  「瑶姬与尧日王之间的事算是告个段落,可是我们之间的事还没解决。」他笑望著她。

  刀牡丹皱眉,「我们之间有什么事还没解决?」

  「你真爱装傻,当然是拜堂成亲之事。」他理所当然的说。

  方才他可是在众人面前风风光光的赢了她,这下子她想赖也赖不掉,势必得嫁兴他为妻。

  刀牡丹朝他露出绝美笑靥,艳丽动人。

  淳于玥看傻了眼。啊,果然……只有她的笑才能令他心动。

  「要我嫁你,门都没有。」刀牡丹转身,当著他的面将门重重关上,不忘落锁,让他无法进入。

  他让她等他那么久,别以为他只要对她说这些话,她就会轻易原谅他。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淳于玥呆住。最後应该是她笑著偎进他的怀抱,两人再入房好好温存一番,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她还那么生气?

  他怎么也想不透。

第九章

翌日一早,淳于玥推开刀牡丹的房门,轻声唤道:「牡丹……」不晓得她气消了没?

  走进房里,却不见她的身影,他不解的走出房间,看见谢德正好迎面走来。

  「你可知牡丹一早上哪去了?」他立即询问。

  谢德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可以再从我这里套话。」上回的事他可没忘,这回绝不会再受骗上当。

  「别这样嘛,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你的主子。」

  「我呸,你还没跟小姐拜堂,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等小姐真嫁给你之後再说吧!」谢德很用力地撇开脸。

  淳于玥伸手搭上他的肩,「别这么说嘛!要不然……我介绍几名漂亮女人给你认识。」

  谢德连甩都不甩他,将他搭在肩上的手拨开,「我不认为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比小姐漂亮。」他对小姐可是忠心耿耿。

  淳于玥搔搔头,这下子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我只有两个字送你,活该。」谢德笑眯了眼,「诉你也无妨,小姐她一早就跟李正、王朗送镖物到外地去,至少要数十日後才会返回。」

  「啊,这么久?」淳于玥瞪大眼。

  数十天才会回来,那他若此刻起程,应该可以赶得上。

  「嘿,你也别想从我和其他镖师身上问出任何有关小姐前往何处的消息,因为就连我们也不知道小姐这回的目的地是哪儿。」谢德的笑容更为扩大。「以前小姐要跟你成亲、上床,你不把握机会,还一直逃跑,现在轮到小姐不理你,打算从你身边逃跑了。真是活该、报应啊!」说完,迳自走人。

  他开始相信这世上真会有报应存在。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淳于玥瞪著谢德得意离开的背影。等著瞧好了,他说什么都会让她成为他的人,绝不让她自他身旁逃开。

   ****

  数十日後——

  刀牡丹才抵达天下镖局门口,只见谢德神色慌张的跑到她面前。

  “小姐,不好了。”

  “怎麽了,”她居高临下的看著他。究竟是什麽事让他那麽慌张不安?

  “淳于月病倒了,好像还病得不轻。”

  “什麽?”她立即翻身下马,直奔淳于月的厢房。

  虽说她还是有些气他过去不愿多说就抛下她离开,但他染上重病,让她怎麽也无法抛下他不管。

  推开房门,她看见淳于月躺在床上,双跟紧闭,只是以虚弱的嗓音低问“是谁来了……”

  刀牡丹连忙奔上前,见他神情痛苦,“你怎麽了?别吓我啊!”

  淳于月缓缓睁开眼,看著一脸担忧的她。“牡丹……我好想你……”

  “你别说话……我马上请大夫来为你治疗。”说著,刀牡丹转身就要离开。

  他病得那麽重,为什麽爹和哥哥们都不来关心?真是太过分了!

  “不……你别走……我有个请求……请你为我达成……”淳于月气若蝣丝。

  刀牡丹转身.紧握著他的手,“你要我做什麽都行,拜托……别再离开我……”

  淳于月缓缓闭上双眸,“请你给我一个吻……一个吻就好……”彷佛是临终前的最後请求。

  刀牡丹眼眶泛红,俯身在他唇瓣印下一吻。

  他究竟是患了什麽重病?为什麽之前不去看大夫?他该不会就这麽离她而去吧?

  不……她不要再次失去他。

  突然,淳于月伸出长臂,将她紧拥入怀,不让她有机会逃离。

  刀牡丹如遭雷极。他装病?!

  淳于月的舌尖肆无忌惮的与她柔软的香舌紧紧纠缠,舔舐她檀口中的每一处。

  刀牡丹的愤怒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

  这时淳于月见她因为赶路而香汗淋漓,衣衫湿透了,他轻柔的褪下她身上的深色外衫,只剩贴身的粉色肚兜、亵裤。

  他看著她半裸的娇体,如瓷器般光滑洁白的裸背、细致白暂的玉臂、纤细的柳腰,浅紫色肚兜覆著饱满的双峰,丰挺的酥胸若隐若现……此刻的她,美得足以让人窒息。

  刀牡丹微微颤抖,又见他直瞅著她的身子,俏脸涨红,羞怯的垂下眼。

  淳于月坐起身,以手指轻抚著她的裸背,柔声低语:“牡丹,你好美!”

  厚实手掌在她背上来回轻抚,解开她的辫子,任由乌黑亮丽的头发直泄而下,更顺势解开系在雪颈、纤腰、裸背上的肚兜绳结。

  刀牡丹想要制止,但他的手掌才一碰触到她的身子,只感到全身软绵无力,呼吸也跟著急促起来。

  淳于月将她搂人怀中,松落的肚兜夹在两人之间,遮住她胸前傲人的双峰。

  他轻柔的将肚兜扯下,并褪去她的亵裤,让两人之间保持一点距离,好将她的身子看个仔细。

  胴体白暂似玉,双峰坚挺柔嫩,粉色的蓓蕾微微挺立,雪白修长的双腿曲线优美、浑圆的臀部……令他看得血脉愤张。

  淳于月握住她饱满的酥胸,轻轻揉捏著挺立的粉色蓓蕾。

  刀牡丹不再拒绝,双眼迷离,任由他抚摸,更因为他的动作而不时低吟出声。

  淳于月俯身含住粉色蓓蕾,不时以牙齿或舌尖挑逗玉峰。

  刀牡丹忍不住娇喘出声,俏脸泛红,呼吸急促,难以自拔的抚上他的俊脸。

  淳于月伸手沿著她乌黑亮丽的秀发,缓缓移至她双腿之间,轻柔的抚摸她粉嫩的花瓣。

  当他的手在她的私处、酥胸轻柔爱抚时,刀牡丹只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兴奋快感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的身体逐渐燥热,无法形容的感觉扩散到全身。她不但没拒绝他无礼的举动,反而带著一点期待。

  淳于月缓缓以指尖分开紧紧闭合在一起的两片红艳花瓣,探入蜜穴。

  他的手指才一插入,刀牡丹轻甩螓首,情不自禁的呻吟声从樱唇逸出。

  淳于月见她彷佛也乐在其中,唇角微扬,手指更往蜜穴深处探去,碰到最敏感的部分时,从她体内深处缓缓渗出蜜汁,沾湿了他的手指。

  “不要……”刀牡丹轻吟出声。

  虽然一直强迫自己不能出声,但随著他的手指动作,一阵阵快感不断传来,她彷佛置身云端。

  淳于月看著她娇媚艳丽的容颜因为激情而涨红,更加轻柔地来回抚摸她的花瓣,手指在紧湿的蜜穴内来回抽插。

  刀牡丹娇吟声不断,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私密处流出无数蜜汁,顺著大腿内侧流下,沾湿床铺,下半身更无意识的随著他的动作而扭动起来。

  淳于月低筅出声,并未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刀牡丹再也忍不住,娇喘著命令他,“你把衣服脱掉。”

  淳于月当著她的面。褪去身上衣裤,结实的肌肉呈现在她面前。

  刀牡丹瞧见他下半身的灼热坚挺,又羞又惧,连忙闭上媚眼。

  他见她脸上露出羞怯畏惧的神情,更显娇柔可人,柔声安抚道:“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刀牡丹俏脸绯红,轻点著头。

  淳于月低头吸吮著她雪白的酥胸,双手捧著她粉嫩的俏臀,高昂的坚挺逐渐靠近,抵在她湿润的蜜穴前。

  刀牡丹只感觉到他将她的双腿分开,一根灼热坚挺就这麽抵著自己的下半身。

  淳于月稍微一挺腰,就将自己的坚挺缓缓的挺进她粉嫩的蜜穴。

  刀牡丹忍不住低哼一声,忍住疼。

  他一手捧著她的俏臀,另一手则在她雪白酥胸上来回轻抚揉捏著粉色蓓蕾。

  刀牡丹只能捧著他的头,让两人更为靠近,分享著彼此灼热的体温。

  当他开始在她体内律动时,强烈的快感袭向她,痛楚逐渐减轻,她的性欲被他挑起。

  他不断在她体内抽送,她轻摇柳腰,媚眼如丝,娇声低吟,呼吸急喘。

  刀牡丹紧抱著他的颈项,热情如火的与他做爱。雪白椒乳磨蹭著他健壮的胸膛,双腿夹著他结实的腰身不放,粉嫩的玉臀配合著他的动作不断上下摆动。

  淳于月见她如此放浪,简直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刀牡丹。

  他再次吻住她性感诱人的艳红双唇,双手紧搂著她的纤腰,下半身的灼热坚挺猛插入她的蜜穴内,尽情宣泄他对她的无限情欲,彻底享受她娇媚淫浪的表现。

  “啊……啊……好舒服……”刀牡丹忘情的娇吟。

  淳于月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快感直冲脑门,再也忍不住,灼热坚挺在她体内抽搐,大量热液彻底宣泄到她体内深处。

  好一会儿後,他自她体内抽离,搂著她一同躺卧在床上。

  刀牡丹雪白肌肤泛起瑰丽艳红,俏脸的红晕未退。媚眼轻轻闭上。

  淳于玥低头看著怀中的刀牡丹,感到无限欣慰,轻柔的吻上她的红唇。而这一吻,带著浓烈的爱意。

  刀牡丹柔顺地躺在他怀中,任由他搂著她,吻著她。

  他轻抚著她披散在枕头上的长发,深情款款的瞅著她,「牡丹,嫁给我。」

  刀牡丹缓缓睁开眼,笑著吻上他性感的唇瓣,「你当真想娶我?」

  「当然。」他神情坚定,非她不娶。

  然而刀牡丹却翻身下床,当著他的面穿上衣衫,转身往门口走去。

  「等等,你要上哪去?」淳于玥连忙坐起身。

  「你想娶我,但我可不想嫁你。」这就是她的回答。

  「啊?」他傻眼。

  她说什么?她不想嫁他?这怎么行?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却还是不想嫁给他,为什么?

  「若你能打动我的心,我再考虑看看要不要嫁与你为妻。」说完,她打开门,走出厢房。

  「等等……」淳于玥顾不得一切,裸身奔出房间,一把握住她的纤纤小手。「你难道不担心会怀孕?」

  刀牡丹朝他露出绝美笑靥,伸手轻轻抚上他俊逸的脸庞,「那又如何?我就算怀孕了,也不代表非嫁给你不可,我相信爹及哥哥们都会接受我未婚生子一事。」

  淳于玥瞪大双眸,万万没想到竟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换句话说,她只要小孩,不要他?

  「你还是快回房去穿上衣衫,以免著凉。」刀牡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开。

  淳于玥傻愣愣地待在原地,看著她翩然离去的窈窕身影。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他都快被她弄胡涂了。

  此时,刀霸天、刀霸海正好经过,瞧见赤裸著身体站在长廊上的淳于玥。

  「你疯了是不是?」刀霸天皱眉怪叫,看到这么噁心的东西,好想吐。

  「请你不要让我们看到这么丑陋的东西,快滚回房去。」刀霸海冷冷的说,连看也不屑看一眼,以免伤眼睛。

  谢德也正好经过,一瞧见裸身的淳于玥便说:「咦?你不是跟我说你患了重病吗?怎么会赤裸著身子站在这里?」念头一转,「好哇,你又骗我了!」

  亏他当时还信以为真,想找大夫为他诊治。可恶,以後不管他说什么,他再也不相信了。

  刀霸天、刀霸海往左走去,谢德往右走去,只留下他站在原地,没人理睬。

  一阵冷风吹来,冷得他直发抖,打了个喷嚏。

  唉,身为刑阑国的二皇子,他向来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为了获得佳人芳心,最後却沦落到赤裸著身子站在冷风中直发抖的下场……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报应吧!

  ****

  自从那日与她燕好後,淳于玥天天如影随形的跟在刀牡丹身旁。

  「娘子,你等会儿要上哪去啊?」他讨好地笑问。见她身著一袭深色劲装,手上提著一只绣有天下镖局印记的布包,一定是要外出送镖。

  上回她外出送镖,过了数十天才回来,让他饱受相思之苦,这回他一定要跟去。

  刀牡丹冷眼睨了他一眼,「我还没嫁给你,别叫得那么亲热。」

  「别这么冷淡嘛,再怎么说,你在比武招亲时输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妻了。」淳于玥轻搂著她的纤腰。

  刀牡丹却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迳自往前走去,「尚未拜堂,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淳于玥暗自叹口气。唉,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的关系变好?

  好想再品尝她亲手所做的佳肴,好想再看一次她穿罗裙的模样,更想再次与她温存。

  窈窕娇躯与他紧密结合,修长白皙的双腿紧紧缠绕著他的腰身,热情如火的回应著他的每一个律动……

  天,她一定不晓得,那日的情景早已烙印在他脑海里,怎么也挥不去,更不许自己忘却。

  她性情温和、待人体贴,厨艺一流,床上的狂野表现更是让他满意不已……她简直就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娇妻。

  刀牡丹见他并未跟上来,转头一看,只见他满眼爱欲的看著她,不用问,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禁俏脸绯红。

  「你在干嘛?还不快过来。」她娇嗔。

  淳于玥连忙奔上前,大手依旧主动搂上她的纤腰。「娘子,有什么事?」脸上堆满了笑。

  「你刚才在想什么?」她眯眼瞪著他。

  「呃……」淳于玥搔搔脸颊,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就怕惹她生气。

  「是不是在想一些下流的事?」她挑眉。

  「哪……哪有。」他回答得很心虚。她看出来了啊?

  刀牡丹见他不敢回答,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遂转身走到大门前。

  谢德早已为她备好两匹马,以及食粮、茶水。「小姐,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淳于玥挑眉反问:「有谁要陪你同行?」不然为何准备两匹马?

  「你。」她指向他。

  「我?」他指著自己。

  「没错,就是你。」谢德也指著他。

  淳于玥眼底满是困惑,她从没对他提起此事。

  「就算我不让你跟,你也会跟来,那不如就让你随我同行,以免我回来时又会看到有人装病,博取同情。」刀牡丹翻身上马。

  而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她要好好观察他是否真心要娶她为妻,更有些话得向他问个清楚。

  谢德将一只水袋递给他,「看你最近的表现,跟以前比起来,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必他明讲,淳于玥也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些事。他现在巴不得能马上娶她为妻,哪有可能还会逃给她追?

  刀牡丹也不喊他一声,迳自骑马往前奔去。

  「娘子,等等我啊……」淳于玥连忙翻身上马,策马追上她。

  两人并驾齐驱,离开锦乐城。

  一路上,刀牡丹皆未与他交谈。

  淳于玥却不在乎,只要能看著她就好。

  好半晌,他们骑马来到一间位於驿道上的客栈,各路人马齐聚一堂,其中不乏满脸横肉的盗匪。

  刀牡丹翻身下马,迳自步入客栈,原本吵嚷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许多男人以下流的目光紧瞅著身材窈窕、国色天姿的刀牡丹。

  几名壮汉笑著走上前来,其中一人表情猥琐的说:「小姐,打哪来的?」

  不等刀牡丹回答,淳于玥拥她入怀,眼底布满杀意,皮笑肉不笑的说:「她是我的妻子,请问各位有何指教?」

  他向来最不喜欢与人起争执,但若有人存心找麻烦,那就莫怪他手下无情,更绝不会让其他男人碰她一根寒毛。

  那些壮汉见她早已嫁为人妇,又见淳于玥似乎不太好对付的样子,只得摸摸鼻子,迳自离开。

  见没好戏可瞧,客栈内又恢复原本的热闹吵嚷,人们划拳劝酒,高谈阔论。

  「快送上几盘小菜和茶水。」淳于玥向店小二吩咐,厚实大手占有性十足地搂著她的肩,往靠近窗边的一张方桌走去,他还为她拉开木凳。

  刀牡丹挑眉望著他,坐了下来。「你还真体贴。」

  店小二送上小菜和茶水。

  「哪儿的话,这是应该的。」淳于玥为她斟了杯茶,递到她面前,脸上堆满了笑,百般讨好。

  刀牡丹端起茶杯,神情依旧冷淡,望向窗外。「这里倒是让我想起了之前的事。」

  「什么事?」他胆战心惊,暗自回想趄之前的一些事,没有一件是好的,他好像真的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刀牡丹转头看著他,「你之所以会来到尧日国,是为了瑶姬?」

  「正是,我与刑阑王都很担忧她的情况,所以我才会独自前来,暗中查探她的消息。」

  「锦囊内又装了什么?」

  「你没拆开来看?」他讶异。

  刀牡丹摇头,「要不然我也不会问你了。」

  淳于玥凝视她许久,缓缓开口,「里头放著一道代表我皇族身分的黄金令牌,不得离身。」

  刀牡丹再次凝视窗外的远处,「你身为刑阑国的皇族,日後当真可以一直待在尧日国?」

  淳于玥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你担心我又会离开?」

  「嗯。」她点头。而这也是她一直不愿答应嫁他的原因之一。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对於皇族的身分与地位向来不在乎,更早已告知刑阑王,打算一直待在尧日国内。一来可以在瑶姬出事时立即前去处理,二来我已有心仪的女人,非她不娶。」淳于玥深情款款的望著她。

  今生今世,他要的人只有她。

  刀牡丹望进他深邃迷人且盈满深情的黑眸内。

  两人四目相视,谁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著彼此,完全听不见周遭的吵嚷声,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们。

  「你真的不会离开或是再回去刑阑国?而我们日後若是成亲,我也可以继续镖局的工作?」她柔声低问。

  「我绝不离开也不打算返回刑阑国,而你当然也可以继续镖局的工作。」淳于玥更加紧握她的手,再次柔声轻问:「嫁与我为妻可好?」

  以前的他是绝不愿成亲娶妻,直到遇见了她,虽说一开始他一直逃跑,也厌恶著她,但逐渐发觉到她的好,又与她有了夫妻之实,他身为男人,就一定会负责到底,娶她为妻。

  刀牡丹望著他。他的神情认真且严肃,而他最近又一直陪伴在身旁,仿佛很担心她真的会拒绝嫁给他。

  「你是真心的?」她再问,露出微笑。

  「天地为证。」他举高双手,立下誓言。

  此时,数名打扮艳丽的女子步入客栈,笑著朝男人们大抛媚眼,一点都不在乎男人们以怎样的眼光看她们。

  任谁都可以看出她们是青楼女子。许多男人禁不住奔上前,打算询问她们会在哪国的青楼接客。

  淳于玥也看向那些女子,瞪大了眼。

  哇,她们穿得可真暴露,酥胸饱满,那薄如蝉翼的衣裳几乎就要包不住,令人见了口水快要流满地。

  突然,他想起身旁还有个刀牡丹,连忙转过头。

  啪!

  淳于玥脸上多了道火红五指掌印。

  好疼,她下手果然毫不留情。

  刀牡丹冷冷笑道:「天地为证是吧?我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是否真要嫁与你为妻。」她迳自饮茶用膳,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他的花心,就是她不愿嫁给他的主要原因。

  淳于玥重叹口气,功亏一篑,活该被打。这下子要说服她嫁与他为妻,势必得从头开始。

第十章

虽说他那回与她一同外出送镖,但由於他又多看了路上的女人几眼,刀牡丹一路上便不再与他交谈。

  她对他视若无睹的冷漠模样,令他的心都快碎了。但这一切全是他自找的,怨不了人,谁教他眼睛要乱瞄呢?

  待他们返回天下镖局,早已入夜,刀牡丹迳自步入房内,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更别提与他交谈。

  淳于玥无奈的叹口气,返回房内,梳洗一番,随即躺在床上,紧闭双眸,满脑子所想的全是该怎么说服她嫁与他为妻。

  没一会儿,门扉被人由外推开,他以静制动,假装熟睡。

  屋内漆黑一片,来人却能绕过圆桌,缓缓来到床畔。

  下一瞬,淳于玥坐起身,准确的抓住来人。「潜入房内想做什么?」咦?怎么这个人的身子这么柔软,还挺香的?

  「你抓疼我了。」刀牡丹轻柔的说。

  淳于玥讶异,连忙放开手,「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刀牡丹的语气有些埋怨。

  「当然可以。」淳于玥又惊又喜,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会主动来到他的房内,「只是都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

  他们才刚回到镖局,夜已深,她该好好休息,才能恢复体力。

  「当然要。」刀牡丹轻笑出声,伸出柔荑,在黑暗中抚上他的俊脸,再移到他的唇上,来回轻抚。

  淳于玥讶异的挑眉,「你该不会是想……」他应该没有会错意吧?

  刀牡丹俯身吻住他的唇,「你累了吗?」柔软娇躯在他身上磨蹭。

  淳于玥连忙回答:「不累,一点都不累。」就算累,也一定要说不累,以免错过这大好机会。

  天,她主动前来向他求爱,这简直让他乐晕了。期待这一刻许久,想不到竞这么快来临。

  就算今晚要他大战三百回合,他也一定会配合到底。

  「那就好。」刀牡丹再度吻上他的唇,纤纤小手更主动褪去他的衣衫。

  淳于玥先退开,又惊又喜,「你不生我的气了?」要不然也不会主动亲近。

  「嘘,别说话。」刀牡丹也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衫,吻上他的唇,不让他开口说话。

  此刻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淳于玥唇角微扬,伸出厚实大手,轻轻抚上她赤裸的身躯,化被动为主动,给她一记缠绵热吻。

  什么事都不管了,现在他只想好好爱她,在她的身子各处烙下专属於他的印记。

  夜,才正要开始。

  ****

  翌日,淳于玥大手往一旁抚去,原本以为能将柔软的身子搂入怀中,再燕好一回,却万万没料到竟会扑了个空。

  他立即睁开眼,往身旁看去,床上仅有他一人。

  他连忙起身穿妥衣衫,开门走出厢房,奔到对面她的厢房,推开门扉,却依旧没瞧见她的身影。

  怎会如此?她上哪去了?

  此时,身後传来谢德的嗓音——

  「你可终於起床了。」

  「牡丹上哪去了?」他急问。

  「小姐叫你去凤迎阁找她。」

  「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他皱眉。

  「我也不清楚,不过那里的老鸨是咱们镖局的老主顾,镖局内的武师也有不少在那里担任保镖。」

  淳于玥不再多问,迳自往凤迎阁奔去。

  只是才一抵达凤迎阁,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几乎所有的女子都聚在厅堂内,一见他来,就纷纷贴到他身上。

  「淳于公子,你怎么这么久没来?」一名打扮艳丽的女子搂著他的手臂。

  他不著痕迹的抽回手。

  「淳于公子,你可还记得人家?」一名身著翠绿衣裳的女子娇嚷。

  他摇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往前步去。

  「淳于公子,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坐下来与人家喝杯酒嘛!」一名身著半透明薄纱衣裳的女子挤到他怀中,伸出纤纤小手搂著他,并在他身躯各处轻抚。

  「不必了。」他立即拒绝,并将她推开。

  淳于玥对这些女子的主动示爱视若无睹,迈开步伐往前奔去,整颗心记挂的只有刀牡丹一人。

  刀牡丹与老鸨坐在凤迎阁二楼,看著底下的情景。

  「你瞧瞧,他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应该算是通过考验了。」老鸨笑道。

  刀牡丹抿唇一笑,随即转身步下楼。

  众女子却依旧笑著将他团团围住,不让他离开。

  「淳于公子,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咱们服侍你吗?怎么今儿个却连看也不看咱们一眼呢?好冷漠呀!」

  淳于玥紧皱眉头,怒不可遏的低吼:「够了,你们全给我让开,今儿个我要找的人不是你们。」

  「那你要找的人是谁呢?」一道轻柔的嗓音自众女子身後传来。

  淳于玥立即认出那是刀牡丹的嗓音,「牡丹!」

  众女子一字排开,让出一条通道,好让他将彼端的人儿瞧个仔细。

  刀牡丹身著一袭艳红的薄纱罗裙,窈窕身段、丰满、修长双腿,让人一览无遗。

  淳于玥瞪大双眸,好半晌说不出话。

  下一瞬,他褪下身上外袍,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整个人包得密不透风,紧紧搂在怀中,任谁也无法瞧见她姣好的身躯。

  该死,她这模样该不会被别的男人瞧见吧?他神情不安的往四周望去。

  刀牡丹轻笑出声。「你在怕什么?」

  「我怕会有别的男人将你的身子看光。」他老实回答。

  「放心,我早就请嬷嬷将这里所有的男人请出去,只有你才进得来。」她的身子可不打算让别的男人瞧见,除了他以外。

  淳于玥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刀牡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没什么,我答应你的求婚。」

  「啊?」淳于玥满头雾水,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女人们笑眯了眼,其中一人调侃的说:「淳于公子,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吻她。」

  刀牡丹眼底满是笑意,「你都听见了,怎么还不吻?」

  淳于玥虽然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只要能与她在一起就好,俯身吻住她的唇。

  刀牡丹笑著回应他的吻。

  虽然之前他逃离她身旁,但这回可是他主动前来找她,自然不能再让他逃开,非要将他拴在身旁一辈子。

  ****

  天下镖局张灯结彩,贴满大红双喜字,这日是总镖头刀霸的掌上明珠刀牡丹出阁之日。

  谢德、李正、王朗以及镖局内所有镖师全都杀气腾腾,恶狠狠的瞪著新郎官,恨不得扒他的皮、啃他的骨。

  「我警告你,若是敢对她不好,我就宰了你。」刀霸天挥舞著手上泛著诡谲银光的长剑。

  「你日後若是让她哭,就等著没命。」刀霸海皮笑肉不笑的说。

  刀霸却是重拍淳于玥的肩膀,「我的宝贝女儿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淳于玥向刀霸、刀霸天、刀霸海保证。

  「那就好。」刀霸放心的点头。

  所有镖师以羡慕又嫉妒的目光看著淳于玥走向洞房,他日後若敢对小姐不好,他们马上冲去宰了他。

  淳于玥推开房门入内,只见刀牡丹身著一袭火红嫁衣,端坐在床沿,头上覆著喜帕。

  「娘子。」他笑著步上前,掀开喜帕。终於如愿娶她为妻,心里的愉悦难以用言语形容。

  刀牡丹略施脂粉,朱唇艳红,双颊徘红,星眸轻眨,眼底布著娇羞。

  「相公。」她羞赧的叫唤。

  一见她这娇羞模样,又听见她唤自己一声相公,淳于玥乐得晕头转向,正打算将她搂进怀中,给她缠绵一吻,刀牡丹竟伸出纤纤小手,点住他的唇。

  之前设下陷阱捕获他,软硬兼施,吊他胃口,最後终於让他爱上她,非她不娶,此刻更不得不乖乖进洞房。但是……

  「怎么了?」他不解的望著她。

  刀牡丹轻笑,「今儿个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过了今晚,你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夫婿了。」

  「那又如何?」他挑眉,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刀牡丹织纤小手攀上他的颈子,很轻,很柔地问:「相公,你娶了我之後,是不是就不再花心,也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他敢说声不……哼哼,马上就有苦头吃了。

  淳于玥吓得冷汗直流,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娘子……你就这么不相信相公我的为人?」

  要他不再花心是可以办到,但要他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有点强人所难。

  「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刀牡丹手上不知何时握了把匕首,而刀锋正抵在他喉间。

  淳于玥重叹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世上大概没有其他人的洞房花烛夜比他更惨。

  「嗯,相公,你快说话啊!」刀牡丹挥舞著匕首。

  淳于玥在她的威胁下,哪有不答应的份?只能忙不迭点头说好,以免等会儿人头落地。

  他的末日,已经来到。

  ****

  几个月後

  经过大夫把脉问诊,刀牡丹确定已怀有身孕,她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往自家练武场走去,手上还提了只布包。

  淳于玥与刀霸天、刀霸海正在教导镖局内的镖师们,如何避开敌人的攻击。

  「当有人要攻你们的下盘时,这时候就要这么做,再趁虚而入,往对方的头部挥去,必定能达到有效的威吓作用。」

  刀霸天与刀霸海以凌厉的招式朝淳于玥攻去。

  淳于玥轻松避开,脸上还带著笑,眼角余光瞧见她窈窕的身影,立即翻身避开刀霸天的长剑,往她奔去。

  「娘子,你怎么来了?」

  「相公,这个送你。」她笑吟吟的将手上的布包递给他。

  淳于玥笑著伸手接过,当场解开。只见里头放置一件绣功精致的银灰色衣袍,尺寸正适合他。

  「这……」他又惊又喜。这不就是她之前说要缝制给他的衣袍?

  「我之前一直忘了给你,现在把它送给你。」她朝他甜甜一笑,轻柔问道:「你不会责怪我吧?」

  「不会,当然不会。」他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责怪她。

  「对了,相公,再过不久你就要当爹了。」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语。

  淳于玥先是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即抱著她原地转圈,「哇……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呢!」

  「你别这样,快放我下来,等会儿我还要告知爹此事呢!」刀牡丹搂著他的颈子,脸上布满即将为人母的愉悦神情。

  「好,你小心点,等一下我就过去找你和爹。」他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回地面。

  「嗯。」刀牡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开。

  淳于玥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他就要当爹了。

  正当他还沉浸在喜悦中,身後的人们却以凶恶的目光瞪著他,每个人手上都拿著杀人武器。

  「你好像挺高兴的嘛!」刀霸天额头青筋暴出。

  「拿到她亲手缝制的衣袍,还让她怀有身孕,你好本领呀!」刀霸海眼底尽是冷冽杀意。

  淳于玥直觉得一阵恶寒自背脊窜起,缓缓转过头,只见身後的人们各个目光凶狠,杀气腾腾。

  「呃……有话好说,手上别拿著那些杀人兵器,很危险的。」他好怕会出人命,而那条人命就是他。

  他知道他们一直都很气他能娶刀牡丹为妻,但事隔多月,他们怎么还在记恨?他怀疑他们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纳命来!」众人一拥而上,今儿个非要取他性命不可。

  淳于玥眼明手快,一手拎著她为他缝制的衣袍,施展上乘轻功跃上屋顶,让他们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站在下头乾瞪眼。

  哈,就让他们一直嫉妒吧!

  淳于玥踩著轻快的步伐到前厅去找亲爱的娘子,打算与她一同讨论小孩该取什么名字才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