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衣沅
台北的东区
上午十点，川流不息的人潮伴随商业活动在此如火如荼进行。
同时，崭新亮丽的某高楼商业大厦中，堂皇门厅悬挂烫金招牌「恺洛」的模特儿经纪公司，也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唇枪舌剑。
几个重量级经纪人全都乖乖坐在会议室里听训，平常手腕高段、八面玲珑的大哥大姐们个个面色灰败只因几个小时一前，一份图文并茂的杂志，披露了该经纪公司旗下的经纪人和模特儿不惜为钱出卖灵魂，下海做起见不得人的色情勾当。
对于「恺洛」这种强调专业和形象的正统经纪公司而言，模特儿暗地里出卖灵肉的丑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卖淫丑闻的散布，其掀起的毁灭威力仿佛超级台风，足以一次打烂那只闪烁耀眼星芒的金招牌！说起「恺洛」，它名声可响亮了。
现今萤光幕上的当红一线女主角多从这里发迹，初崭露头角的新人只要沾上恺洛的边就等着当飞上枝头的凤凰。
「现在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尤妮和那个姓黄的烟酒商进出饭店的照片拍得清楚无比，想自圆其说还不简单咧——KEN，你自己说吧，这个大楼子怎么解决？」
原籍美国，取了个道地中文名——
蓝诺的总经理疾言厉色责骂。
「蓝总，事情没那么严重啦，尤妮做出这种事全是她个人行为——我们可以开个记者会，表明那是她的私德不检，与我们恺洛无关。」
金牌经理人KEN一句话闪得干干净净。「了不起马上跟她解约嘛！」
「KEN，你一句个人行为就想推卸责任？」
蓝诺气得吹胡子瞪眼，大掌往会议桌一拍。「平常你帮艺人私接CASE，中饱私囊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你竟连那种下三滥的事情都做？尤妮有好几个已经拍摄完成的广告因为丑闻被迫抽掉，广告公司的电视平面时段都买好，白花花一笔大钱泡汤了，你帮我赔吗？」
KEN收敛起平常的心高气傲，他还想在这行继续混，不得不向老板低头。
「我发誓，尤妮和那个商人的事，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
「SHIT！」他的辩解反而让蓝诺更气得青筋显露。「你当我是白痴啊！你说这话像是个专业的经理人该说的吗？你给我滚！叫会计部马上结算薪水，我们恺洛不需要你这种人扯后腿！」
「好：算你狠！想赶我走？」既然撕破了脸，也不客气丑话尽出。
「走就走啊！谁希罕留在你这里受他妈的鸟气？！我就不信凭我这几年的人脉经验，不能再开一间比恺洛更大的经纪公司！」
「少废话，马上给我滚！带着那个小娼妇一起滚！」
蓝诺点了公司另一名红牌经纪人。「捷森，他的工作移交给你，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是，我一定全力以赴。」
顾捷森手上捧着亚洲最潜力的国际名模：田雪艳。还有几个俨然成大气候的杰出角色，若再加原本KEN手下的「大ㄎ丫」，他可真卯起来削翻了！
「蓝总，您好。」
面如土色的蓝诺从会议室出来，田雪艳客气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嗯。你来了，最近工作还好吗？」
「很好，谢谢蓝总经理关心。」她倩笑盈盈响应，动人的光采映像四方。
无庸置疑田雪艳是亮丽耀眼的美人儿，那特殊出尘的美丽展露在不经意间，她总是轻而易举吸引众人目光，无论舞台上或舞台下。
她简单却时尚风味的装扮，一袭骆色无袖毛衣，一件底部镂花米色波西米亚九分裤，性感的细跟缠银穗凉鞋衬托出独一无二的个性美。
贵为恺洛的首席文名模，田雪艳的态度仍然亲切如邻家女孩，她从不因为自己的成就而骄矜自大，工作态度更是一等一的敬业。她的美丽善良看在被丑闻攻击得心力交瘁的蓝诺眼中十足窝心。
「MICHELLE！」
蓝诺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你来得正好，公司最近有些变动，你的工作份量可能增加不少，详细情形捷森会告诉你……」
「哦……您好像很疲倦？」田雪艳关怀询问。「您没事吧？」
「经历一场丑闻大风暴，蓝总会没事才怪？！」顾捷森抱着一大叠工作日程表趋前。「雪艳，让蓝总休息吧！自从尤妮下海的风声出来，他几晚上没合眼了。」
「蓝总，您别太担心啦！」田雪艳安慰日理万机的大家长。「不管眼前新闻闹得多大，群众都是善亡心的，再过不了多久，谁也不会记得这件事的。」
「唉！希望如此。」蓝诺深意看了田雪艳一眼。「MICHELLE，妳要好好努力啊，别让我失望。」
「嗯！我会努力也会自爱。」田雪艳承诺点头。
「是啊，雪艳」向洁身自好，不像尤妮爱钱又虚荣……」捷森肯定地补充。
「噢……算了！算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这个令人作呕的名字！」
蓝诺摇头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可怜，他的打击太大了。」捷森悲悯看着蓝总的身影离去。
「KEN私底下帮模特儿拉皮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田雪艳语气中带着惋惜。「不过，名气响亮的尤妮自己竟不知爱惜羽毛，实在不太聪明……听说恺洛里搞这勾当的经纪人还不只KEN一个。唉！不知道这些人脑袋想些什么？」
「好了好了……现在可没时间理会那些八卦我们得好好谈谈工作。」
捷森肃着脸，领她到小办公室里正襟危坐。「MICHELLE，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帮你争取最好的演出机会才是最重要的目标。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上海国际服装节的事吗？」
「嗯。我听说了，这次规模比起前几年都大，欧美几个名牌服饰都会派代表参加，台湾不少新生代设计师也卯足全力准备崭露头角……」
「妳想不想去？」
「当然，能被选中成为代表台湾的模特儿，那是多大的光荣！」田雪艳眼睛亮了起来。「说不定有机会被欧美时装厂商相中，做他们的年度代言人呢！」
「没错，我觉得只要你出席，」日一露脸大有机会受到厂商青睐。」捷森信心十足地说。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对方还没决定是要我去，还是尤妮去啊？」
「小姐，尤妮已经被公司解约了。闹了那么大的新闻，谁敢要她？唯一的对手已剔除掉，你就是当然人选，没有人能跟你争。」
「真的？」田雪艳高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捷森，我真的可以到上海参加国际时装节吗？哇，太棒了！」
「傻瓜，我没事骗你干嘛？！」捷森露出喜悦的笑容。「总之，现在开始你必须按照公司给你排的课表认真准备，这一次恺洛受诽闻伤害颇大，能不能恢复昔日风评，就看你的表现啰！」
「放心！雪艳一定谨遵教诲，努力冲刺，不辱师命。」田雪艳夸张地摆出专业「POSE」，逗得严肃的捷森开怀大笑。
也难怪，能参与」年一度的国际服装节，无疑是将演艺舞台向前跨越一大步，田雪艳内心的喜悦自是不可言喻。
「好啦！我的田小姐，歌仔戏不要演了，快来看资料吧！」捷森把活动流程摊在桌上。「这次主办单位不错喔，安排与会人员住在金茂凯悦酒店。」
「好棒！听说那是全上海最高、视野最好的五星级饭店呢！我老早以前就想去上海好好玩一玩了。」
「玩当然可以，工作先摆第，OK？」
顾捷森认真地说明该活动的流程，田雪艳听着不禁幻想。当站在梦寐以求时尚天桥时，光采夺目的自己凝聚世人目光，那将有多么的骄傲……，崴晟集团灯火通明的董事长室，各部门的主管为——国际服装节的事宜挑灯夜战。
从传统的纺织染整业起家，三十年后的今天，崴晟已是跨足连锁百货、进口汽车、高科技设备及名牌服装代理的大财团。
由长子康耀伦接棒的第二代承接上一辈刻苦勤奋，不断扩张事业版图，在台湾本岛自创平价服装品牌后，更进一步争取意大利、法国许多知名厂牌亚洲代理权，这次的上海国际服装节，一年一度时尚服装业的大拜拜正是他不能错过、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康董，您交代要订的机票酒店都办好了。」
「嗯，很好。林秘书，请你调查一下，法国LVGH集团主席是不是已经确认出席？」
康耀伦接过详细的行程资料，中气十足、丝毫不显疲倦地追问。
「倘若确定他们会到上海，麻烦你也订好往广州的机票，我打算邀请LVGH的首席设计师和总裁到我们厂里参观，让客户看工厂是接订单重要的步骤，无论如何不能耽误。」
「可是……」林秘书为难的嗫嚅。「我查过了，那个……」
不容犹疑地，康耀伦眼眸闪着锐利精光看着秘书小姐，加重语气。「我说的是国语，你应该听得清楚吧？订机票不是什么难事，你还可是什么？」
「董事长我……」林秘书被他的绝对权威吓得没力，支吾道：「可是，那天碰上大假日，国内航线都满座——特别是飞广州的班机全都客满了。」
马拉松似接连不断的会议，连续操劳了十多个小时，林秘书脸上满是倦容，跟到像康耀伦无敌超人一样的老板，不但永远做不累，对属下更要求特别严苛，不允许任何差池，林秘书上任不到三个月，已经快撑不住了——
「客满？」康耀伦不悦地攒起眉头。「我不管，总之我要弄到位子，不论你用什么方法。」
「我——我真的——」林秘书想说她真的无能为力，就怕此话一出，她明天就不必来上班了。
「少废话，快去想办法！」康耀伦不留余地。「对一个称职秘书而言，旺季里弄到四个机位是基本功夫。」
「喔！知道了。」林秘书识相点头退下。
没好气地瞟了这个不甚满意的秘书一眼，康耀伦点了行销企划部的负责人。
「设计师那边怎么样？两个新人奖得名的新人，我希望他们出发前做好功课，不要在国际大师面前给我丢脸。」
「报告康董事长，您放心，我会盯紧他们。」教育训练部的经理回复道。「另外，在发表会上，崴晟将秀出下一季秋冬装，模特儿方面我建议直接聘用上海当地的，不但能节省费用，更可借机和当地时尚界建立关系。」
「唔——」康耀伦仔细研究预算表。「表面上似乎是便宜，但……私底下的交际应酬费倒不少？你的算盘是怎么算的？」
投递一记几乎看得透对方思虑的眸光，那经理心虚而紧张得冷汗直冒。
「这……因为第一次嘛！刚开始会花下比较多成本，第二次以后我们真的可以省下很多经费……」
「哦？这包揽模特儿的『肯思经纪』又是谁？你为什么放心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
即便是小细节，康耀伦也毫不马虎地一定追究到底。
「是……其实，他在业界也是老经验了。」
「不管什么经验，我要的是品质。你敢担保确定他没问题？」
「我：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叫应该，我要的是『铁定』！」他激动地升高了嗓子。
「这……」
模大了！那经理支吾以对，无法招架老板的质疑。
「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闹了丑闻而被恺洛开除的那个皮条客KEN是吧？」
康耀伦将这部分的计画书扔到张口结舌的经理脸上。「重做！那种背德的人，我不屑跟他合作。」
掷地有声的命令，没人敢不从——这是康耀伦一贯的行事风格。
「明天一早给我详细的计画报告还有，所有参与人员的证件都已检查过了吧？我不希望发生到机场才发现没签证的乌龙事件。」
「您放心，我都查过了。不过，有个小问题……就是程小姐她，她一直打电话来吵着要跟我们一起到上海……」
「程熏依？她想干嘛？」康耀伦双手搭在皮椅扶把，烦躁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功夫管她？我早说没预备让她跟了！」
想到这个虚有其表的、沾到就如橡皮糖粘着不放的世交小妹，康耀伦太阳穴就隐隐作疼。
当年，父亲交代他无论如何要把挚友留下的遗孤——
程熏依依照顾扶养到大学毕业自立更生为止，承担父命的他忍着程熏依被宠坏的傲慢无礼、幼稚蛮横，咬着牙努力达成任务，没料到却再也脱不了这个可怕的魔箍，成天忙着收她闯下的烂摊子都收不完！「耀伦哥，为什么我不可以去啊？你们一团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吧？」
不期然地，会议室门猛地被推开，冲进来一个皮裙低领花上衣的女孩。
「熏依，你胡闹什么？我们在开会，出去！」
「唉！你们到底还要开多久嘛？」她大剌剌往康耀伦身上挤靠。「我从下午等到现在，肚子快饿死了。耀伦哥，你不用休息也不用吃饭的吗？」
「胡闹！出去！」
康耀伦当着众干部的面，狠狠推开她粘呼呼的身躯。「马上滚！」
「好，要我出去可以。」程熏依死皮赖脸抵着门。「答应让我跟着去上海！」
「妳：」康耀伦简直要爆血管。「我们是去工作，你去干什么？」
「人家想去看看上海长什么样子嘛！不然我告诉康伯伯说你……」她耍赖。
「你给我出来！」不得不中断会议，康耀伦愤怒地拉着程熏依退出会议室。
「程熏依，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警告你，不要动不动就把我老爹搬出来，他可未必万能，更何况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少有事没事搔扰他……」
「到底让不让我跟？一句话！」她不耐烦甩头。
康耀伦看她准备不达目的绝不甘休的死缠，只得投降。「要去可以！我请人另外安排你的食宿跟我们分开，省得到时候我被你气到脑中风而误了正事。」
「嗯，这样才算做人家的大哥嘛！」程熏依兴奋地在他颊边一啄。
目送她蹦跳离开的背影，康耀伦摇头喃喃自语道：「不成，一定要想个方法把她送得愈远愈好，不然迟早要出大事情！」
夜上海居高俯瞰黄浦江畔，迤逦绵延不绝的明灭华灯，让人怀想起曾经繁荣奢靡的十里洋场，惑人的桨声灯影，车水马龙在新世代的新潮流里还魂，崭新的上海终再登上世界的舞台，绽放眩目的辉煌。
「上海，比起台北有过之无不及，真的很棒可惜，心情不对……」
顾捷森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扬首长叹。「唉……真没想到啊，KEN的本事这么大？恺洛谈了半天才争取到的上台机会，竟然硬生生被他抢了……」
「算了，人家走的是旁门左道，我们哪里拼得过？」
田雪艳端着酒杯，迷蒙的眼光投向映照繁华霓虹的夜空。
为了这次国际服装节，雪艳认真用心准备了许久，她带着满心的期待起飞，谁料，刚抵上海就被通知自己的位置已经替换成KEN力捧的新加坡籍模特儿。
「可恶，这小子是什么时候跨界捞过海的？」捷森脸上充满失望愤慨。
「依我看，KEN摆明了是冲着我们来的！既然他要打击我们，还管什么专业能力表现啊？」
外表平静，内心失落难免的日雪艳拍拍他的肩，窝心安慰道：「算了啦，事情都成定局了——就当赚到意外的假期也好。明天，我们就来个上海之旅。到和平饭店听爵士乐，然后去吃南翔小笼包……」
「雪艳，你真的看得开？」昏暗灯下，捷森看得出沉淀她眼底的落寞。
「捷森，我都说算了……」
低下头，按捺不住苦闷，田雪艳饮下整杯红酒。「讲这些有什么用呢？谁能扭转情势？谁想得到这么大型国际性的活动竟然说变就变……」
捷森心疼地看着她因工作挫折而红了眼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伤口上洒盐，我是为你打抱不平！」
「我懂。」田雪艳再斟了酒，平静情绪道：「老实说，我真的很难过，我……我觉得自己好象白痴，平白让KEN给要了，他早就恨死我，以前老是抢他手下模特儿的CASE，曾经他也撂下狠话……鸣，现在他真的来报仇了！」
「对不起……我没有顾好你的工作权益……可是，你不要气馁啊！如果你现在就倒下，那他不就高兴了吗？我们千万不能让KEN得逞！」捷森安慰她。
「是啊，绝不能轻易被他击倒。」田雪艳拭净眼泪，牵起嘴角微笑。
「没事，我没事了。真的，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早点回房去休息吧！回去睡得饱饱的，一早我们就出发逛遍上海。」
「我回去睡？那妳呢？妳不回房休息？」捷森不放心地问。
「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突然问，从云端摔进泥地，喝了薄酒的田雪艳内心徒生挫败的苍凉，她想安静下来，好好排遣充溢胸膛的失意。
「太危险了吧！」
「唔……你好价耶！」田雪艳推开捷森，咕哝道：「你快走啦，就让我一个人嘛！」
「好好好！」捷森连忙安抚她坐下。「现在很晚了，千万别出去，就乖乖待在这儿看夜景。嗯？」
「嗯。」田雪艳含糊响应道。
酒精慢慢开始作用，她先是醺然，然后是些微天旋地转、脚尖飘浮，仿佛乘着风，悠悠荡荡地在云端行走……
这附设在饭店中取名为星光廊酒吧的彼端，另一名独酌的台湾男子不时地往田雪艳的方向凝望。
他是康耀伦，难得尝到居人下风滋味的崴晟集团掌门人。
郁抑的、心火窒隐地在胸臆间问烧。
自接掌崴晟以来，他没有这样无力沮丧过，也不过二十四小时前，雄心壮志的他带领公司重要干部从台湾意气风发直奔上海，原定与欧洲知名品牌「LVGH集团」洽谈代理事宜，没料让香港某时装集团给抢了先机。
对于一个诸事按照计画，要求完美的企业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达不到预定目标更叫人心中忿恨难过的。
他推却所有的邀约酬醉，率性拋下其它公事，即使丧失签约机会的崴晟仍有其他的生意可做，但他全数交付给各部门负责人，刻意留下自己独处。
在陌生的城市里独自酌饮，康耀伦莫名地想扮演一个完全不同于平常的角色，就当放松，或是放纵也不错。
总之，他不想当康董事长，因为这个身分头衔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没有新的创造力——
多久了？他没有过过一个三十岁青年人该有的活力自在日子？
「小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隐约而遥远地，一道磁性悠扬的男中音在田雪艳耳畔响起。「看你的模样，应是台湾来的吧？」
「你……是谁啊？」田雪艳缓缓抬起醺醉、透着诱人迷蒙的眼眸。「我又不认识你？」
「没关系，大家都是台湾来的，有缘相逢何必曾相识？」
「嗯……说的也是。」
田雪艳带着酒意转动眼眸，端详口音熟悉的年轻男子，看得出对坐的他十分俊朗帅毅，鼻峰高挺、眼眸深邃，五官立体而且干净爽朗地不像市侩的生意人。
「小姐是来参加国际时装节的吗？」
「算是吧！」她的答案含糊。
「算是？」他的、心底浮现疑问。难不成真如传言，借着这次时装节的活动，不少经纪人带着模特儿到上海来与当地政要「同乐」？
「妳知道KEN这个人吧？」他再试探。
「别提了，我讨厌他！」她嫌恶挥手。「不要脸的混蛋！去死！」
「怎么？他骗了你？」
为了应证胸中的怀疑，康耀伦怜惜拍抚她的削肩。「没关系，认清他真面目就好。」
「呜……他害死我了……」
提起伤心处，田雪艳再也抑制不住奔腾的泪水。「呜……告诉你，我是舞台模特儿，明明有出头的机会，就是被他搞砸了……」
「喔？你是模特儿？」
康耀伦打量她出众的外貌和身材，打满了皱折的贴身低领上衣是本季最流行的款式，单以品味来看，她应该系出名门。「你—不会是恺洛出来的吧？」
「噫？你怎么知道？」田雪艳坦诚不讳。
「我……我猜的。」康耀伦不打算让自己真正的身分曝光。
今夜，他只想做个轻松、快乐的台湾游客。
「说起来，你似乎跟KEN很熟的样子？」
「不、不熟。」他赶忙否认。
田雪艳眯起眼，以一种暧昧眼光打量他。「哼，怪不得你会这样问我，原来你是……」
田雪艳直接就把他当做是KEN手下包装成名模风范的高级牛郎。
看他器宇不凡、卓越气质令人眼睛一亮，那穿著打扮更是不俗，通常这样的人要嘛是企业领袖，而正常的企业领袖日理万机尚且不及，不可能独自出现在饭店酒吧里闲荡——
田雪艳边端详他，嘴角逸出嘲弄轻蔑的笑。「呵呵呵……你……该不会和我一样中KEN的招，被他摆了一道吧？帅哥？」
「我……」康耀伦斟酌着该如何说较好，不禁吞吞吐吐。「其实我——」
「唉！别再支支吾吾，男公关也算是一种服务业，哪有什么不能说的。」
「嘎？男公关？」康耀伦惊诧地看着田雪艳。
这小妮子眼睛糊了什么？竟把亚洲服装业翘楚、堂堂崴晟集团领袖当成牛郎？
误认做那种出卖脸皮灵肉的肤浅角色？
哼，说他是牛郎？他还怀疑她是野鸡呢？
仔细推敲她的来历，倘若她真的是为了服装节来表演的模特儿，此时忙着彩排都来不及，哪有间功夫喝酒买醉？
「干嘛？被猜中了不好意思啊？哼，公关就公关，什么大不了的？这年头要成功谁不用公关啊？」
田雪艳招来侍者，两个人的酒杯里都倒满酒。「喝啦，管他天塌下来，让那些高个儿去顶！反正，今年的服装节不干我们的事，白来了……」
「小姐，你还好吧？」康耀伦拍拍她抖颤的肩头。「喝慢点，你会醉的。」
「嘿！帅哥」突然搂抱眼前俊逸的男子，田雪艳的心底陡生解放狂野的冲动。「晚上有空对不对？陪我好不好？」
「陪妳？」康耀伦自然地拥抱她柔弱无骨的娇躯，肚腹闷烧的那把小火仿佛被她勾惹狂烈，他的郁抑在这时也渴望找个地方宣泄。
她野性妖娆的曲线，看得康耀伦燥热舔舌。「小姐，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那不重要。在你们的世界里，谁是谁有什么重要呢？」田雪艳媚笑着摇头。
「反正，你们只是要钱嘛：我有钱啊！要多少？你尽管说！」
「钱？我的价码只怕你给不起」康耀伦冷睨她一眼。这女人撩起他极大的好奇和兴趣，他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从她的失意和失言来看，或许她确实如传闻中那种为了钱不惜出卖自己的拜金女子！
康耀伦狐疑地眯起眼，颇具测探意味问道：「妳——很有钱吗？」
「喂！你什么意思……小看我喔？」
「没有。只是，感觉上你似乎习惯以钱来衡量人的价值？在你眼中，钱那么重要吗？你甚至可以为了钱来出卖自己？」
「你说我？」田雪艳摇摆着身体，风情万种地摸摸他的脸颊。「嘻嘻嘻……你自己呢？穿的是人模人样的，其实又比谁高贵了？」
「小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的气质外表都不错，如果认真往舞台发展一定有前途——」
「不、要、说、教。」田雪艳嘟起嘴，恨恨跺脚。「我已经够努力了，谁敢说我不努力？可是，偏偏有人专走旁门左道，我能怎么办？」
「社会本来就有它的黑暗面，你能做的是自已多付出努力，而不是一径怨天尤人，给自己的堕落找借口！」
「天！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田雪艳被他一席义正词严给喝醒了。
这男人自己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教训别人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咧！「算了……我走了，真没意思！」田雪艳玩兴全给浇灭无踪。「本小姐现在不想上公民与道德课。」
拖着落寞的步伐，她颠颠倒倒往客房走，康耀伦看着没来由、心软，一箭步向前握住她的臂。「小心点，你住哪间？我送妳回去？」
「不必，我自己回去。」她按了电梯，酒精麻痹下竟忘了自己住几楼？真是逊毙了！田雪艳搔着一片空白的脑袋瓜，仍然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几楼？」康耀伦体贴问。
「我……我住……」她娇嗔咕哝。不胜酒力，田雪艳不自主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而他属于男人的烟草气息沾染渗透她的细胞知觉。
「嗯？怎么了？到底几楼？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直视他的深眸，田雪艳当真被他特殊的男人味儿蛊惑，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呢？你也住这里吗？」她答非所问。
埋进他的胸窝，她的媚与柔大胆挑衅他的理智界限。
「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在问你住哪间？」
康耀伦深吸口气，确认地问道：「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这是挑逗吗？」
本来就想舒解绷紧的神经，碰上主动粘上来的尤物，他内心潜伏的蠢动更强烈了！贴着她丰盈的胸部，康耀伦清楚感受这位可人儿在体内掀起的强风巨浪……
「喂！到底走不走啊？」田雪艳甩脱他的牵曳。「讨厌，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唉！你简直在加油站里玩火？」纵使不是好色之徒，但他也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面对任何正常男人都不会错过的好机会，康耀伦仍然小、心行事，深怕误蹈了什么桃色陷阱。
「再问你一次，真的想跟我走？」
「唉哟，你好烦……」田雪艳皱攒眉、心，脚步不稳东歪西倒。「人家累了，谁要去加油站玩火啊？你放心，我一定付你钱——」
「妳？妳真是……」
康耀伦啼笑皆非，瞧她醉得满口童言童语，觉得可爱极了。「付钱就不必了，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任谁都情愿让你邀请的。」
「唔……」偎靠他强壮胸怀，田雪艳竟睡着了。
她睡得像天使。
康耀伦在床边欣赏她美丽的睡姿，仿如鉴赏一座出色的雕塑艺品。
欣赏她细致柔美的粉颊、她的秀眉、卷翘的眼睫、小巧尖挺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唇形……
她是如此天生丽质，连睡着都让人觉得秀色可餐！
康耀伦赞叹地伸出修长手指，轻描她得天独厚的美丽轮廓，年少即闯荡纵横商场的他，美女绝对见得够多，然而如同此刻横卧他眼一刖如天使般纯净，且粉雕玉琢得叫人爱不释手的，她应是第」个。
「唔……好冷……」
她弓缩身子，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往怀里揣。「嗯」
「啊？！」他温热的手掌碰触到她胸前那团绵软乳房，急窜的电流冲撞地通过全身细胞。
他呆楞了几秒，那种遭遇电击的反应，似乎在情窦初开的年少时期才有过。
俯首，他的唇碰到光洁的额头，沿着高挺鼻梁来到性感的唇间。
「噢！你美得令人窒息……」他低低赞叹道。
仿佛感应了他的热情，田雪艳情不自禁地张开手臂拥紧他，十足契合地迎接他的热吻。
起初，他温热的舌仅是浅尝，在她柔软弹性的唇瓣间来回地辗转舔吮，之后慢慢伸入她口中寻觅甘泉。
「唔……」她放松身体，嘤咛逸出欢愉，恣意享受他技巧纯熟的舌吻。
相拥的两人血脉同时沸腾贲张，她火热柔躯紧紧贴着他的壮美结实，康耀伦彻底丢弃束缚，大掌从她的纤腰出发，迫切地在柔细滑腻胴体上游走……
撤除她身上的屏障，她美丽丰满的乳房弹跳眼前——
「啊，真是太美了！」他贪婪欣赏白玉凝脂般的美乳，粗喘着将头埋入她的双峰间以舌勾舔、吸吸，继而以掌、心摩挲揉搓，直到玫瑰色的乳头昂然挺立。
「哦……嗯……」随波涛汹涌的生理反应起舞，田雪艳自然地扭动纤腰，嘴里发出销魂的呼喊。
她的情意迷乱、神魂颠倒完全表露在呈显粉红的冰肌玉肤上，而康耀伦的冲动欲火亦狂猛窜烧，他饥渴啃嚼身下每一吋甜美肌肤，舔着、吻着、啃咬着，当大手来到她敏锐神秘腿闲，已然湿润一大片。
火在烧……欲念滚成熔熔火岩蚀，迅猛疾速地烧过他的指梢、再撩过胯下不断猛胀的根源，也窜过她胀热而敏锐的乳房及花丛间——
「亲爱的你想吗？」他用力在她的耳垂吻咬，催化出属于女性原始的欲念。
梦里和梦外的模糊界限，田雪艳贪恋男人在自个儿身上点燃的欲求火苗。
任它烧，任它天远地阔地扩散，她把灵魂当风筝放逐遥远天边，只留下肉身专心＊早受纯肉体、纯感官的欢愉畅意……
「啊——我——好热啊……」
她清楚感觉男人的手，在白己私密处极其大胆开探揉旋，也听到男人手指和私处撞击所发出的水渍声响，她羞自己缩起脸、弓起身，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自己淫荡的模样。
但是，非常神奇地，那从神秘丛内所掘垦出来的快乐，竟如此让人难以拋弃！她性感地摆摇肢体，跟随一波波电流而颤栗，嘴里忽高忽低地吟哦，双手不自觉紧攀住他遒劲的颈脖。
「我想拥有你，我的蜜糖宝贝……」支开她双膝，柔白腿间袒露出水嫩娇滴的蕊心。
他迫不及待地松解蓄势待发的巨硕，沿着漉湿的水路前行，直达绽放完全的花瓣深处用力推人「啊！不要，痛……走开……」她大喊。
「天！你没有过？」康耀伦惊讶问道，不可置信。「怎么会呢？还是你很久没做了？」
两种情况，他比较相信后者。
「啊！不要了，真的好痛。求求你……」他用力一推到底，而她响应以问声叫喊，一见大汗珠沿着额头滴下……
「天！你实在大小了，我实在不敢相信……」他以最徐缓的速度推拉着，好让初尝人事的嫩穴完全容纳他的硕大。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极其温柔地问。
就算是没有明天的一夜情，他也想知道这可爱女孩的名字。
「痛……噢……你是坏人！」她仍然陷在苦痛之中，紧闭的眼睛泌出珠泪。
「乖，别哭，我不是坏人。」他安慰着她，并不断亲吻爱抚她的敏感处。「我帮你揉揉，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嗯？」
「嗯……舒服……」些微放松了肌肉，她开始领受性爱的美妙，本能随着他抽插迎送的律动，大方抬臀扭腰。
「啊！好女孩！真聪明——可以告诉我名字了吗？」
尽可能分开她的长腿，他控制不住出匣欲大的凶猛，开始如狂风骤雨般的抽送起来。
「唔……唔……求求你」
柔弱的她承受着无节制的强取夺掠，痛楚之外夹杂不可明喻的快意舒畅，她不知道到底该求他停止，抑或是再多给一点？
「求什么呢？宝贝？」他永远要不够地抽插冲撞，一面在她耳边低哝着。「喜欢这样吗？」
「嗯！喜欢——」
她诚实点头，更淫荡地将臀抬高迎向他的戮刺。
「啊，我也喜欢你……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的汗水不断滴落在她雪白胸脯。
「……MICHELLE……」她咕哝不清。
「是MICHELLE？是吗？」他的猛涨已达极致。
「嗯……MICHELLE……啊！」她揽紧他的头部，感觉下体正在收缩束夹他的硕大，泄流不停的甜汁漫过腿、臀、滴染床单……
「你是这样美好，这样纯真，啊——」他更狂野抽送着，明明是该结束的时候却还苦苦硬撑。
一种意犹未尽的难舍难分缠绕着他，身下的女人是这样的与众不同，令男人拼掉最后一分力气也不舍离开她的身体。
无疑地，身经百战的他不曾有过的经验，他喜欢她，所以用了至深情感与她作爱，不只是单纯的生理发泄，他是用恋爱的感觉去做的。
这份不同过往的感觉，他好想持续保留，于是在精力用尽后，他还紧紧地揽住她人睡。
就怕天亮睁开眼，这人间尤物就会消失不见……
翌日「MICHELLE……MICHELLE……」
康耀伦沈醉在绮丽梦乡中，呢喃地往身边一揽，揽到的不是昨夜温存的软香，而是一把嶙峋瘦骨。
「耀伦哥——喂，起床啦！」
寤寐间，他听到最怕的那个魔音正在发声。「耀伦哥——康耀伦！起来啰!」
「不要吵……我太累了。」
康耀伦转了个身，一抹熟悉人影蒙蒙眬眬映入眼底。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累过头眼花——
在房里蹦蹦跳跳的竟是程熏依？
天啊！这一定是个恶梦！怎么会是她？康耀伦醒了一大半。「妳是——」
「嘿!．是我啦！你还不快起床？早上所有干部都集合在咖啡厅等你开会耶!」
程熏依神采奕奕猛打他的大腿。
「真的是妳？天哪！」看清程熏依的脸，他几乎惊跳而起！「耀伦哥，你怎么啦？好象见了鬼似的！」搔着他的脸，程熏依椰榆道：「瞧你那个熊猫眼——说，昨晚是不是有艳遇啊？一夜情对不对？」
环视房间里的凌乱，活像坦克车压过的疮痍满目。
散落的抱枕、衣物、领带、鞋子，总之没有一样放对位子，程熏依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啧啧，真想不到啊，耀伦哥你也有饿到不惜打野食的时候？」
「无聊的小鬼头，你胡说什么？快出去！」
程熏依的耍赖调皮简直无法可治，康耀伦做为她的大哥和监护人，常常被她气到最高点，也不能像一般员工了事，看在父亲的面子，他只能尽量忍耐。
「我哪是小鬼头？人家大学都毕业了呢：女人的好处我都有喔，只是有人眼睛瞎了看不见。」程熏依语中意有所指，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得了吧！瞧你瘦得活像从伊索比亚逃回来——」
仅着贴身内衣裤的他，开始找衣物穿上。
程熏依看着他一身强壮威武肌肉，简直比猛男秀更有看头，差一点儿要滴下口水来。
「哇！耀伦哥，你的身材好棒！」
「呿！一个女孩子家不要动不动就露出满脸思舂的模样，瞧你那德性？」点儿也不像名门淑女的样子。」
康耀伦粗暴地推她到门口。「节制点，别见了男人就粘，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真是太不象话了！」
「哼！谁见了男人就思春？那是因为我对你……」程熏依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小嘴。「算了，好、心来叫起床还被你念，有够倒霉！算了，以后再也不鸡婆了。」
「啊！我问你——」康耀伦大梦初醒。「妳！你刚进来的时候，房间还有没有别的人？」
「人？什么人？」程熏依调侃地怪声怪气问：「是昨夜和你共度良宵的那个女人吗？」
「少废话！到底看见没有？」
康耀伦想到似梦如幻的一夜，美到几乎不像存在人间的女孩，竟不知道她的名姓就不见了，心中难免惋惜……
「没有。我进来的时候发现门没关好，除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你，没发现其它活人上「不过——」程熏依嘴角撇向梳妆台。「不过呢！你看见没有？镜子上有张纸条耶！」
「什么纸条？」
康耀伦狐疑地往镜台移动，才发现除了镜子上贴的小纸条，桌上还放了几张皱巴巴、烂兮兮的人民币，总计不超过五百元。
对不起，我知道依你的身价绝对不只如此，但是，非常不好意思，我身上仅剩这些现金……
不足的部分，若有缘再见时补给你。
谢谢，昨晚很愉快……
「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程熏依跟上康耀伦的脚步，看完字条笑得滚倒在地。「天啊，这女人是哪儿来的白痴？她——她居然把一个跨国集团大老板当作午夜牛郎，还……还付钱耶！笑死我了！」
「可恶！搞什么？」读完纸条，康耀伦气得青筋浮动。
康耀伦是何许人？！
连续几年荣登财经杂志最出色青年企业领袖，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崴晟集团负责人，亚洲时装百货巨擘哪！
那个女人即使真是来自恺洛的名模，比起自己也只能算是小角色罢了。
昨晚听她醉言醉语说自己是男公关，他只当是醉酒乱说没放在心上，结果——
她是真把他当牛郎「玩了」一晚上？！
这怎叫康耀伦不生气？
哪个女人能与他共度良宵那是三生有幸！这女人缱绻过后，招呼不打拍拍屁股走掉，竟然还污辱他是出卖身体的牛郎？！
简直不敢相信信息发达的社会里，还有像她这类没知识又不看杂志的现代山顶洞人？！
「可恶，给我记着！」康耀伦恼羞成怒得想槌墙壁。「下次，就不要再让我遇到妳—」
「哈哈……耀伦哥哥，模大了！说出去会笑死人哟！」
程熏依数着一叠烂烂的人民币。「啧啧！您康先生的夜度资——嗯，恰好是四百三十五元人民币，折合台币不到两千元。」
「够了，笑完没有？快给我滚出去！」康耀伦严正警告。「你嘴巴最好缝紧一点，要是敢乱说话，你就等着瞧！」
「好啦！你别紧张，我一定不会透露你的高额夜度资的——哈哈哈！」
「还笑？」他铁青脸色大喝。
该死的！这女人让他成为笑柄？！
好样的！你等着吧！如果没有找到你，本人就不叫康耀伦！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诅咒。
「好嘛，不笑就不笑。」
程熏依勉强止住笑，捧着笑疼的肚子。「唉呦，我的肚子好病！拜托，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笑啊？很累耶！」
「少废话，没事的话你快出去！」
康耀伦进到浴室以冰水洗脸，大量以凉水冷却飞飙的火爆脾气，他怕自己下一刻会爆裂成碎片——
该死！活到三十岁，做梦也想不到会被人当做鸭寮里的鸭！这梁子可结大了！
「耀伦哥，你可得动作快点，别忘了，楼下一班你的干部正在等你开会！还有啊，晚上我在和平饭店订了位子，妹子我请你吃饭，记得喔！别再放我鸽子。」
康耀伦擦干俊俏脸庞，交代道：「你先下去告诉他们，再等我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准时开会。」
「好的，妹子现在马上前去布达，就说康董事长昨晚兼差当牛郎体力透支，早上起不来啦！」
「程熏依！你敢说半个字！信不信我让你后悔出生为人？」康耀伦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不敢不敢！」程熏依狗腿地拱手作揖，然后快速逃离现场。「小的马上走，耀伦哥哥息怒。」
康耀伦吹胡子瞪眼，手插腰看着桌面凌散的纸钞，愈想愈呕、愈看愈不爽地狠狠将钞票掼摔地上！「该死的！好歹我付出一晚的真心真意，她竟当我是鸭寮里的鸭，有钱就能买到？更可恶的是，这买鸭的价格竟如此低贱？哼！她敢作贱我，我就让她尝尝被人作贱的滋味！」
一直到穿妥衣服出了房门，康耀伦的脸色仍然青绿、面目仍然严寒，可以想见这场会议肯定是人人挨刮，无一能幸免了。
「说，昨晚上哪去了？」
捷森喝着咖啡，担忧地看着略显疲倦的田雪艳。「我才洗个澡下来就没看到你了。找了半天不见人影……」
「别穷紧张。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吗？」
她切着火腿，敛起容易泄露秘密的眉眼，刻意用不痛不痒的语气道：「我上顶楼看夜景，你知道的，上海的夜景迷死人的美丽——」
「一个人？」
顾捷森放下咖啡，盯住她的明眸。
「一个人。」
她木讷点点头，没注意将洒过胡椒粉的炒蛋又洒了一次。
「一个人看了一整晚吗？」捷森再问了一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诗情画意了？」
「嗯！一个人看了一整晚。我……本来，本来就很诗情画意的，特别在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还是低头，心不在焉地把糖水当奶精全倒进咖啡杯里。
「喂喂，小姐！梦游还没醒啊？」
捷森瞟了她一眼，万般怀疑却不知从何问起。「你像掉了魂似的。」
「真的吗？可能是打击太大吧？」她没滋没味嚼着早餐，满脑翻腾汹涌全是和那男子绵缠激情的每」刻。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只是加了酒精，竟然激发她那原始情欲中又疯狂又野性的一面！
想起来她的脸颊还烘烫烫的，他似乎是上天为她订做的床伴。
那件事，对他俩而言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他是那么的体贴而细腻，几乎每一个亲吻爱抚都准确地触动撩起她敏感部分，她爱极了他的纯熟技巧。即便女人珍贵的第」次这样莫名地用掉，怪的是田雪艳并没有后悔，反而庆幸——
毕竟，难得有女人的第一次经验不只是痛楚而是美好甜蜜哪！
要说真有遗憾，那么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对方竟是出卖身体的牛郎！不然，或许彼此还有更多的发展可能……
唉，思及此，田雪艳不禁又叹了口气。
「雪艳，振作点！心情不好也不要这样嘛！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呢！打起精神好不好？」
「台都上不了了，哪来什么正经事？」她随口敷衍着，仿佛整个灵魂神魄飘走了，谈啥都提不起劲儿。
「刚刚总公司来电话，蓝诺已经知道了。」捷森的脸皱得像烂芭乐。
「老人家气得巴不得一枪把KEN给毙了！」
「算了吧！我们现在是踏在别人的士地上，保全自己就不错了。」田雪艳漠然道。
「所以，老总下达命令既然我们人已经来到这里，就不要白白浪费了这张机票。其实，上海已是前卫新潮的大都会，除开服装节之外，还是有很多值得挖的宝藏。」
生意人必须有的不屈不挠的毅力，捷森十足具备。
「嗯！或许我们可以找广告公司疏通一下关系。」田雪艳建议。
「嗯！晚上我安排了上海几家服装大厂和广告公司的人晚餐，你准备一下。」
「嗄？我也要去？你明知我痛恨应酬——」
「再痛恨也要勉为其难。」
沈下脸，田雪艳不以为然嘟起嘴，双肘交抱道：「有没有搞错？我是模特儿，可不是公关人员，为什么要去参加无聊的应酬？」
「麻烦你不要那么天真啦！现实点好不好？」捷森以上司的口吻要求。「凡事总有商量的空间，我们两个在上海是孤军奋斗，而你是我们恺洛的活招牌，你不去秀两下，我说破嘴皮也没用！」
「可是……」田雪艳犹豫着，一方面她真的讨厌应酬，另一方面——
田雪艳、心底隐约在期待，期待再遇上那个男人，她想再看他一眼，为了这个浪漫怀想，她不想踏出饭店。
啊！太可笑了——
完全是情窦初开小女生才有的幼稚情怀，连自己也没想到，偶然邂逅一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男人，竟勾起这番青涩难忘的酸甜滋味……
上海和平饭店，是许多游客必到之地。
矗立上海的南京东路，众人公认夜上海最浪漫的地方，一幢建于一九二六年的古老建物，全栋四百二十间房，用花岗岩打造出上世纪外滩最华丽的风景。
如同慕名而来的观光客，康耀伦对于这儿的怀旧风味欣赏惊叹不已。
「恭喜啊，康董事长，听说这次的服装节你们崴勖大丰收，已接了不少大订单喔。」
上海市主管对外贸易的官员巴结地向康耀伦敬酒。
原本，那是程熏依特意安排的两人晚餐，偏偏杀进几个当地高官和厂家急着拍马屁捞油水，硬生生把浪漫晚餐变成应酬场子。
于是，倒霉的程熏依十分扫兴地坐在角落，心疼一顿价值不菲的帝王大餐就这样报销了。
「您客气了，这次多亏有秦书记您的大力帮忙呢！」举起杯，他意气风发饮下大半。
虽然生意做得大，但康耀伦一向不热衷应酬，他的经商哲学是「唯利是图」，只要能产生相当的利润，自然就有人愿意配合，所谓人情关系什么的，在他看来只是男人花天酒地的借口。
「康董，今年接下这笔大单够吃个三、五年啰！」
那个叫秦书记的，酒喝没两口就满面红光，三句不离邀功。「您不知道啊，为了帮您安排几个大BUYER到展览场看货，我老秦双腿都快跑断了！」
「哦！是吗？」
这种逢迎拍马屁的嘴脸康耀伦看多了，避重就轻带过。「您用心劳力我都懂，表示之前我洒下的茶水跑腿费没有白花。」
「这——」秦书记脸色一黯。「呵呵，康董爱说笑啰，您不知道最近行情不同啦！」
「呿，吃饭时间别谈这个。」康耀伦知道敏感话题扯下去没完没了。「总之，您的付出我一定谨记在、心。来，我再敬您一杯。」
「呵呵，康董您做生意久了，观念应该活一点……多些变通……」秦书记意有所指。「给您打个比方吧！这次LVGH集团本来说好了由我们来接待，谁知道有人重金买通他们上海分公司硬给改了。」
「你是说，有人不计代价……」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就是他半途杀出，把我们挤掉的。」
秦书记向门口一群人挥手。「嗨，你好！」
康耀伦随着他挥舞的手看过去，那位名唤KEN的经纪人过去曾有一面之缘他认得。
此外，一群老外里混有几个中国人，其中一个修长美艳的女孩子，特别吸引他的目光。
赫！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他大大一惊，无论身材、发型、姿态都像极了她。
借着昏暗的灯，他眯起眼想看清那愈走愈近的女孩，内心琢磨着。倘若真是那个不长眼的「她」，她为什么会和KEN在一起？
难不成，女孩真是他手下的「特种名鸡」？
「秦书记，好巧，在这里遇到你」KEN热络地靠过来打招呼。「噫？这位不是赫赫有名的康耀伦董事长吗？你好。」
「你好，久仰大名。」
康耀伦礼貌地伸出手来，眼睛却散发出尖刀般锐利锋芒。「在这儿招待客户吃饭吗？」
「是啊，碰巧遇上以前在恺洛的旧同事—吶，你看到的那位美女是恺洛的大当家MICHELLE田雪艳，还有她的经纪人顾捷森。」
「不错啊！老同事分道扬镳还能做朋友。」康耀伦明褒暗贬地说。「我看那位田小姐脸上没笑容，似乎不太高兴啊！」
「哎呀，大牌都是这样子啦，我伺候习惯了。」KEN一脸鄙夷。「红嘛！尽管去拿乔，哪天不红她就知道惨了。」
「有趣。」康耀伦定定看着她，意味深长。「我能有这个荣幸认识她吗？」
「当然！」KEN很狗腿地拍马屁。「那可是她天大的荣宠呢！」
田雪艳坐在布置华丽的餐厅里，一肚子闷气！
她想不通顾捷森肚子里装了什么？
明明被KEN害得凄惨无比，连一口饭都混不到了，他为什么还要答应跟KEN同桌吃饭？
「这餐我肯定消化不良。」她忿忿地撕着餐纸泄恨。
「千万别这样，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商场上没有、水远的敌人，也没有、水远的朋友。」
「不懂。」田雪艳摇头。「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很不想跟一个背信忘义的卑鄙小人共进晚餐。」
「没办法，我们得现实点，至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上海，他的关系真的是不错。」顾捷森无可奈何耸肩。「他耍卑鄙，我们也可以。先借他这座桥过了关再说……」
田雪艳辩不过顾捷森的大道理，唯有叹气。
「来来来，捷森、雪艳，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位大人物——
这位是崴晟集团的康耀伦董事长。」
「你好。」康耀伦笑容温煦地和顾捷森握手。「幸会、幸会。」
「这位是恺洛最红牌经理人，顾捷森先生。」
「太好了，恺洛一直是我们最想合作的伙伴，以后请多指教。」
感觉受宠若惊的捷森如蒙恩宠，不住地弯腰鞠躬。「哪里！！哪里！大家都了解您对外籍模特儿较为青睐，我们得多努力。」
「雪艳，快跟康董事长打个招呼啊！」
看清来者何人，田雪艳震撼得仿如当空霹雳，差不多陷落昏溃边缘——
「我——」
田雪艳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场变成急冻人，无法言语思考。
眼前伟岸俊挺的男子，竟然是时装界鼎鼎大名的康耀伦?!天！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便罢，还猪头的把人家当牛郎耍乐了一整晚……
更糟的是她竟还付了钱，且只付了四百多块人民币！只怕任何男人都难以接受这种屈辱？何况是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康大董事长？
当下，田雪艳实在懊恼到想撞墙自尽以谢国人，世界上怎么会有常识如此低落的女人？
「你发什么呆？叫人哪！」捷森以手肘碰她，再郑重介绍一次。「这位是崴晟的康董事长。」
「呃——」田雪艳的舌头像被剪断了。「康……康……康董您好。」
「妳好。田小姐，果然气质出众、美丽动人。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田小姐？真的，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康耀伦伸出温热大掌与她重重一握，那足以致命的眸光直射她烧滚的粉颊。
「不，不会吧！」
「真的。你的美丽很独特，所以，我印象也特别深刻，田小姐你确定不认识我吗？」
他直剌剌的眸光让她无法招架。
「我……她困难嗫嚅性感双唇。「抱歉，不认识。」
「呵呵，也难怪康董觉得面熟啦！」不明究理的顾捷森帮腔。
「雪艳是各大舞台服装秀的常客，或许您是在哪场新装发表会现场看过她，也说不定。」
「是吗？」他大胆轻捏她下巴，抬高低垂的美丽脸蛋。「你说呢？」
「康董，我……我真的不认识您上僵凝的气氛，田雪艳说什么也得装死到底，万一被抖了出来，那她情愿当场撞死！「哎呀！我们康董见了美女都似曾相识啦！无论如何，现在总算是正式认识了嘛！」
急忙打着圆场，捷森示意田雪艳敬酒。「来，雪艳敬康董一杯吧！崴勖下季春夏装的模特儿人选还没定呢！加油啊！」
「虽然我们『肯思』也是志在必得。不过，大家都是老同事了，应该开放公平竞争，康董您说是吧？」
「嗯。」斜睨一眼贪婪的KEN，康耀伦阴骛浅笑。「理论上是。不过，我个人对田小姐很欣赏，她配得上我的品牌。」
「谢谢，康董果然有眼光。」顾捷森高兴得活像挖到金矿。「以后还请您多提拔呢！雪艳还不快谢谢人家！」
「谢谢。」她木然点头。
「顾先生，等会儿用餐后，我有没有荣幸请田小姐喝杯咖啡，谈谈下季服装秀的事？」
「不行。」田雪艳摇头。
「可以。」捷森点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康耀伦看着田雪艳血色尽褪，不觉阴阴得意地笑开。
「哦？田小姐另有约会吗？如果有就不勉强了。」
「没有，没有。」捷森白口是急忙否认，不愿放过这大好机会。
「就算有也要推辞，承蒙您欣赏，也难得有缘在这里相逢，是该好好了解沟通一下，往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呢！」
焦急的田雪艳拼命踩顾捷森的脚，附在他耳边道：「我不要去，不要去啦…拜托。」
「噫？田小姐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乐意呢？」
「不不！她绝对乐意。」捷森挤眉弄眼小声道：「求都求不来的好运，你别扭什么？不过是喝杯咖啡——」
「我……」田雪艳说不下去。
「没关系。」聪明的康耀伦以退为进。「倘若田小姐不方便的话，我想应该许多人会很有兴趣的。」
「康董放心，我们一定极力争取」捷森肯定回答。「您一定也认为田小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嗯。」他点头，瞅住她的不知所措。「不过，我这人绝不强人所难。」「哪会？田小姐高兴都来不及了。你说是吧？」
「呃……呃，是啊！」
田雪艳慌乱地偷觑他深不可测的寒眸与不怀好意的笑容，当下明了，惹到这头狂猛狮子，无论如何今晚怕是「在劫难逃」了！不过，他们一点也没发现到，一直坐在一旁的程熏依，对田雪艳露出一抹嫉妒的眸光。
饭店套房里，田雪艳仿如待宰羔羊，和寒漠如冰的他沉默对坐，久久吐不出一个适当的词汇。
「怎么？你应该记得……还欠我一笔「尾款』吧？」
「康先生，我——真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轻松轻快的爵士乐曲悠悠播放，田雪艳全身却像上了发条似的，」点儿都没办法放松。
「什么不是故意？『不是故意』召来牛郎，抑或『不是故意』没付足钱？」
康耀伦换上湛蓝休闲衫，尤加利味的淡香古龙水氤氲舒缓在空气间，他语调温和，但态度十分坚定地要她的答案。
「不要这样，我是喝醉了，所以才——」她顿了顿，无法招架他如剃刀锋利的眸光，凌厉得让人脑袋停止运转。
「是吗？」他啜饮一口马丁尼，一瞬也不瞬地瞅住她。「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醉喔！起码，你没忘记付钱。看来你是个有经验的『养鸭人家』」
「嗄？」田雪艳一时没听懂。「你不要再讽刺我了，那件事，我知道你会不高兴。可是，人家是喝了酒才会弄错的，再说，我的心情实在不好……」
「哦？妳心情不好？」他扬起了眉梢，苛刻问道：「心情不好就随便找男人上床？」
「才没有！你不要随便污蔑我！」
焦急心慌不知所措的她几乎要哭出来。「怎么说你才信？我是真的醉了嘛！」
自已珍藏多年的贞节，一个没注意让这头狂妄野狮子吃了，田雪艳心里其实有够呕的，没料到头来还让他诋毁嘲弄，这是什么道理？
「别激动，算我说错话吧！」她红润的眼眶让康耀伦敛收霸气。
他绝少、心软，然不知何故，在面对她的时候特别不能控制。「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说。」
「依你的看法，我的一夜应该值多少钱？」
「你一定非咬着这件事来羞辱我吗？」她火了，不由得提高音量。
「你以为把我当成牛郎玩了一夜仅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吗？」
他压下去的火气复升，气愤箍锁她瘦削皓腕。「我老实说吧！休想我会随便放过你。」
「哼！玩你？为什么不说是你玩我呢？你凭什么拿这点跟我过不去？」田雪艳也生气了。
「至少，我将你当成情人般的对待，就算只有一夜，我也尽着情人的本分取悦疼宠着你……可是你呢？」
「好了！不要再说了！」田雪艳闭上眼睛、捣住耳朵。
「你赖不了的。」这是他的结论。
「一句话，你想怎么样？」她不想多费唇舌。
「简单。」
勾起笑意，还是叫人不寒而栗的那种笑容，康耀伦清楚道：「记得吗？你留下字条说尾数会在重逢时付清……」
「意思是，你要我赔钱？」田雪艳沉静问道：「说吧，要我赔多少？」
「不，我不要钱。」康耀伦高深莫测望着娇俏丽颜。「任谁都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她声音哑颤着。「你想——」
「所以，我想要你还我一夜。」他掷地有声。
「凭什么？你太过分了吧！」凝起浓眉，她不可置信地怒目相向。「康先生，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我康耀伦想做的事情，通常只有要不要而没有什么资格不资格！」
「你——真是……」他不容削减分毫的唯我独尊，堵得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雪艳。容许我这样叫你……」
他放软语气，松懈脸部刚毅的线条。「其实，我们不需要这样剑拔弩张的对不对？」
「是你惹的！」她恶狠丢他一记白眼。
「那也是因为你误会了我。」康耀伦努力让自己平和。「放轻松点，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但还不到斗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都怪喝酒误了事。凭白惹来你这大麻烦……唉……」
叹口气，田雪艳端起高脚杯，优雅地喝水。
静默地深深呼吸，她吸进属于他的刚烈男性气味，竟没来由眩然迷惑，仿佛坠落昨夜徜恍飘渺情欲心漩涡……
「没想到，你连喝水都这么性感撩人？」
他忍不住伸出手细抚着她软柔葱白的手背。「这绝非轻佻，也非恭维妳真的、非常迷人。」
「康先生……」她被他的赞美蛊惑了，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称赞呢？
「你可以叫我耀伦。」他轻声细语，贪慕的眼光梭巡着，其力道足以剥去她身上衣物。
「你好难捉摸，我搞不清楚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田雪艳被他看得双颊烧红，不自在地拉起衣领。
「别骗自己，你心里清楚知道。昨夜，享受欢愉的绝不只我一个。」
「康先生，请你不要再冷嘲热讽。」
「不，我说的全是实话。」
他再一次爱恋地抓握她柔弱无骨的绵掌，贴着唇，他温柔吻着。
「都说我喝醉了嘛！」她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除了醉酒，请诚实说，你应该满喜欢和我一起做爱吧？」
他直指核心，毫不加修饰。「坦白讲，我也非常喜欢。很久没试过这么美好的滋味了，所以——」
「你无耻！」田雪艳羞愧欲死，推开椅子转身想走。
「别走！」
他上前环身揽住她，不偏不倚吻住她的唇，还低低咬着她耳垂。
「雪艳……留下来，是你说还欠尾数的，留下来好吗？」
那是致命的吻、夺魂的呢喃，她纵使脑袋清醒，身体早已弃械投降。
被他拥抱的身体似乎住进另一组思想，田雪艳已经完全无法掌控了。
躺卧他身下的田雪艳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不过是一个吻，她已没有半点招架之力，比之他调情技巧的高超绝伦、出神入化，显然在情爱领域中，田雪艳勉强只有幼儿园小班的程度。
此时，火热赤裸的美丽胴体如岩浆烧滚，他的舌尖褥湿地在她身上每个敏感部位游走。
「呵，你真的好美……」轻轻揉搓她饱满丰实的乳房，他爱恋地赞叹。
「啊……不！不要……」
尚不能开放自己的田雪艳，下意识以双手遮掩已被逗弄得热胀挺立的双乳。
「别遮，让我好好喜欢你——」
他意志坚决高举起她双手交扣头上，让白脂凝玉般的乳房彻底袒露眼前。
「啊！不行——」
开放大胆的姿势她没有做过，田雪艳抗拒地摇头呼喊，胆怯地闭上眼睛，不敢直视狂野的玉体，更怕迎接他炙热充满欲念的眸光。
「你太敏感了，宝贝……」
他柔柔轻捻嫣红乳尖，她的呼吟随着捻揉的力道高低起伏，如同数百道电流直直贯穿体内每条神经末梢，挡不了电流的冲激，她不住摇摆扭转身躯。
「讨厌……你好讨厌。」田雪艳轻吟低咽。「不要了，求你——」
羞怯的她掩不住情欲大浪将自己淹没，陌生而淫荡的另一个自我她愧于面对，结果愈是想抗拒，生理的反应愈强烈。
她的眼眶含泪，红苹果似的双颊惹人垂怜，康耀伦粗喘着抚弄她润匀的大腿。
「怎么能不要呢？我的甜心，才刚开始呢！」
分开她柔滑的腿间，男性粗犷的指梢如识途老马，果敢探人火山滚热的爱欲缺口，奔流不止的蜜糖甜津沾湿他的指掌……
「感觉渴望吗？」
「唔……我……嗯……」她痴迷了。
田雪艳咬着唇、攒着眉心接受他高段数的调惰，无庸置疑地，她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只能沉沦、耽溺在他撒下的情网中，无路可退。
「回答我，你渴望吗？」
他暗哑问，一面吻着挺立红艳的乳头，一面掏揉渊谷内的柔软，倾听她娇嗲迷恍的嗔吟，那真是世界上最美的夭籁。
「嗯。」情意迷乱中，她点了头。
不但点头，她还不由自主叉开了腿，以方便他手指的进出。此外，她更放浪地挺起胸脯，迎接他狂野的吻吮……
「你湿透了……」
康耀伦疯狂吻着她润嫩的嫣唇，快速地解放自己强忍多时的肿胀，在滑溜的粉瓣间磨蹭，缓缓地，随花朵的绽放推人她体内。
「啊—」
初开的苞心仍难掩痛楚，田雪艳屏住气息，感觉穴内的饱涨充实，感受他吃力的推进，而后徐徐地律动。
「噢……你还是这么小、这么紧……」他爱怜吻她的颈、她的耳垂、她美丽图挺的乳房。
欲望狂流冲上最高点，康耀伦已经失去控制地加快抽送的速度，他的激情愈烧愈旺、像草原上奋不顾身追逐猎物的雄狮，倾力奔驰向前，直至天涯尽处……
欢愉快意袭掩她的知觉，在他狂恣的掠夺占领下，每」细胞都飞舞着、欢呼跳跃着，田雪艳不但很快适应了他的硕壮，更爱上他嚣蛮的冲撞。
「耀伦——啊——」她迷恍地呼唤，下身的收缩持续不断加强。
相应唇齿间吐逸的吟哦轻喘，她的快感不住往顶端盘旋上攀。
欣赏她的欲仙欲死，无疑诱发出更蛮强力道，他抬高她纤滑柔臀，任胯下膨胀的欲望在她水汪泽地中肆无忌惮地冲撞——
「噢，我快升天了……」他低喊着。
眷恋地吻住蜜糖甜美的唇，爱抚她硬挺的乳尖，梭巡她完美胴体的每一吋，他们仿佛永不厌倦地一遍又一遍结合，直至支撑不了的最后一刻，一同奔赴快乐的天堂。
喘息未平，康耀伦勾抚她动人的曲线，凝情的眼眸望住红艳的美颜。
「现在的你，经过情欲的洗礼，变得更美了……」
「才怪。」她嗔笑着窝进他宽厚的胸膛。「难不成做了那件事，脸上会自动出现记号吗？根本就是你乱说！」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又忍不住地吻了她鼻问。「你没听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表面上滋润女人的是爱情，实际上是『性』……」
「好啦好啦，你说的都有理。」她推开他贪婪的亲吻及爱抚，柔柔地求饶。
「你不累啊？我觉得好累了……」
「嗯？这样就累？」他轻柔地抱起她跨坐身上。「不成，我还不够呢！」
他又展开攻势，双掌攫取丰盈弹跳的雪乳，如同敏捷的野豹般以腿分开她的粉臀，倏地入侵她已然潸潸淋漓的幽穴中。
「嗯——」皱起眉心，她嘤咛出声。隐约感觉他的满塞所带来的美好，不自觉挪移臀部，调整出最舒服的角度。
「喜欢这样吗？你可以自己动……」
他火热的躯体包围着她，润泽的冰肌几乎被他的炽火伤炙，扶着柔软纤细的腰部前后左右摇晃，带领她领略另外一种美妙……
红唇轻咬、晶眸微合，她吐气悠长地享受他的取悦。「啊！我会死掉……」
「不会，你只会快乐。」他在耳边呢喃。「跟着我，让你一直快乐好不好？」
撑起她纤腰加速进出的动作，康耀伦清楚了解她引发的火力有多强，强到足以爆破一座火山……
「噢，不行……好累……」
狂飙不停的爱液、收缩不断的甬穴，田雪艳已成功于情欲的山峰攻顶。
虚脱瘫软，娇喘不息的她整个人趴在他如山雄伟的胸膛。
「靠着我，这样就不累了。」他体贴地搂紧她纤修的身躯，一边以唇舌挑吻她的美乳，一面加快劲道地攻城掠地——
紧紧缠绕的这对俊男美女完全沈浸在激情狂风骇浪中，不住飘荡，飘荡……
甚至，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察觉那不小心忘了锁上的门外，正有」个鬼祟的人影偷偷窥探。
这一次，换成康耀伦先行离开。
田雪艳独自醒来，里在被子里回味他的余温，嗅着属于他的烟草味道。
她好贪恋属于他的一切，温柔的、霸道的、狂恣的都好。
回忆初见惊鸿地一瞥，她就是被他独特俊挺、狂放不羁的外表吸引，才会在酒后不顾一切，想与他任性放纵……
而今，清醒与醉酒的激情褪却，该如何面对彼此摊在阳光下真实面貌？
荒谬的误会，造成荒谬的二次激情，既然双方都感觉滋味挺不错，那是该继续误会下去，还是考量现实立即喊停？
毕竟，他是堂堂崴晨的董事长，长得又是百年罕见的俊帅非常，这种优质好男人会跟一个模特儿玩真的吗？
田雪艳愈想头愈痛……低头瞥见手表上不偏不倚已指在早上九点才惊跳下床。
「完了，昨天晚上一杯咖啡喝到现在，捷森会把我给宰了！」
另一方面，康耀伦正神采奕奕主持着每天固定在商务会议室开的早餐会报。
所有人都看出他这天特别的不同、笑容也特别多，总是暮气沉沉的他，回复三十岁男人该有的活力。
两天来生意被人抢跑的失落感消失不见了，展示在他脸庞的意气风发简直比接到大订单更甚……
诸多干部都窃窃私语讨论老板的不同，然而也只有康耀伦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田雪艳的影子，原本冗长的会议奇迹地竟然很快就结束了。
「各位，我知道这些日子大家为了服装节都忙得焦头烂额，既然大家都到了上海，也该借机会好好放松，度个假——我想放大家两天假期自由活动，收假后我们再继续奋斗！」
「耶，太棒了，康董英明……」
众人欢呼道谢，康耀伦也春风满面想快点再见到田雪艳，邀请她一同畅游大上海。
「没有人看见你们上床吧？」
听完田雪艳交代完去向，顾捷森整个脸都绿了。
他」向尽心尽力保护艺人的形象，深怕」个不小心就冤枉地断送天桥生涯，过去他最不担、心就是田雪艳，没想到「应该……我想，应该没有吧？」她心虚低着头。
「什么叫应该？」顾捷森火大了。「你人行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比菜鸟还菜的样子？」
「没办法，意外嘛！」
「你知不知道饭店是公众场所，出人份子不可能单纯？」
「知道。」她只有点头的份儿。
「那你们还选在饭店里？万一被人看见或拍到——人家有钱老板没关系，你会被说得多难听？尤妮血淋淋的例子你不会看吗？」
「哎……捷森，你先别生气。」她虚软着语气解释道：「其实，我也没预期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只是，那天心情太差，又喝醉了，根本弄不清自己在干什么？」
「喔喔，说了半天，你也不是去看什么夜景？」捷森感觉自己快昏了。「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
「还说！你还说？昨天我就一再推托不去跟他喝咖啡，是你硬推着我去……」
「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事啊？妳……竟跑来上海给我出纰漏？」
捷森一再搔抓已所剩不太多的头发，沉吟许久道：「好，事情发展成这样，再争执也没用！雪艳，我接下来问的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我？」
「嗯。」她乖乖点头。
「你真的跟康耀伦上床了？」
「是。」
「那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一夜情就算了？」
「我——这个……」她犹豫不决。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意，但她不确定对方的心意。
「快说啊，跟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当然希望能和他交往，像一般的情侣一样。」
「好。我知道了。」顾捷森自信点头。「恰好大家都在上海，我这就去找他把话说清楚—总之，康耀伦绝不能不负责！」
「你想干什么啊？」她担忧地问。
「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转头去开门。
门开，赫然康耀伦已出现在门外，脸色微愠。「你们一直都是这么不避讳的同处一室吗？」
「哟，这么巧？康董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同样是男人，顾捷森明显感觉康耀伦强劲的醋酸味儿，可见他对田雪艳是当真的。
「康董，我想跟您谈谈雪艳的事情。」
「你？」康耀伦瘪嘴轻蔑道：「你凭什么？你只是经纪人又不是雪艳的父母，凭什么来跟我谈她的私事？」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们的作法，但她毕竟还有约在身，我们还得为她安排工作，所以……」
「不必所以！」他举手制止顾捷森再说下去。「我喜欢她，雪艳跟我在一起之后就不必再拋头露面工作了，所以你讲半天都多余……」
顾捷森闻言脸色惨白！她怎能不做呢？公司里还有一大堆收了订金的合约，万一她断然离开，光赔违约金就赔死。
「不行。我喜欢这份工作：至少在合约期限内，我要完成它。」
田雪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表达自己的看法。「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为什么呢？模特儿的工作这么辛苦？」他不解问道。
「就是喜欢嘛，起码它让我很有成就感，那是别种工作无法提供的。」
「是啊，雪艳在这行一直很出色，如果现在马上要她不做，这无疑扼杀她的才华天分。」他深意地拍拍康耀伦的肩。「如果真懂得欣赏，康先生应该给她更多机会，让她发挥得更好——雪艳会感激你。」
「真不愧是最红牌的经纪人哪，你三两下就点出重点——」
「哦？康董真的理解我的意思？」
「这样吧，崴晟下一季春夏装模特儿就是雪艳了。」他斩钉截铁。
「真的吗？」田雪艳高兴地跳起来。「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傻女孩！董事长说话还有假的吗？」顾捷森露出灿烂的笑颜。「我想你是真心地喜欢雪艳，希望你以后好好待我们家这位公主，让我这看护许久的老大哥安心退休。」
「没问题，就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田小姐共游上海？」
康耀伦说出了来意。「其实，这是我来的最主要目的。我放自己和员工两天假期，想趁这机会好好认识这个都市……」
「嗯。实话说，我并没有理由反对。不过，既然雪艳还在业界内，为了她也为了大家好，我希望你们在外言行尽量低调，不要招惹太多麻烦：」
「天，这……」康耀伦啼笑皆非。「哪个女孩成了我女友不想敲锣打鼓？没想到居然有要求低调的？」
「为了工作，你就配合一下嘛！」田雪艳走近他，撒娇地拉拉他衣袖。「你一定也不喜欢被人家当茶余饭后的话题吧？」
「好吧！都听你的。」康耀伦看着她甜蜜娇羞的模样，心肠软了一大半。
「低调就低调，只要能跟你在」起，漂流海上也无所谓。」
「那就这样了，我先去办点事，你们慢慢聊。」捷森识趣告退。
于是，偌大房里又只剩他们两个。
「雪艳，我真是想死你了！」康耀伦一把抱起她。「妳呢？想我没？」
「夸张，才多久就想了？你哦，还假公济私放假，真不像个大老板：」田雪艳贴在他胸膛娇慎道：「根本就像贪玩的小孩：」
「是，我假公济私，我不像个老板，我、心不在焉只想跟你在一起，管它天塌下来——反正我是不正常，这一切……还不全拜你所赐！」
「又说到我身上来？」她揉着他的胸肌。「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他故作迷糊逗她，把她推卧床上呵痒。「说啊？你说啊……哈……好痒……不要啦！」她笑得快岔气。「求求你，不要啦！」
紧紧压上她，康耀伦轻柔道：「我喜欢你是真的，想带你去玩也是真的。」
「那——你不会逼我放弃工作吧？代言人的事不会出尔反尔吧？」
他笑着摇头。「不会，全看你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请你也答应—刚提过的，我们之间不要太早曝光。」
「好！就随你的意！」他很是无奈。
「你真好——」她伸出手牢牢抱住他。「你最好了……」
「我都依你高兴了，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和顾捷森这么接近？怎么说他是男的……」
「喔——」田雪艳拍着额头，翻自眼抗议。「他是我的经纪人耶！跟我接近是天经地义，你想太多了……」
「不行，我就是不要你们孤男寡女同进同出。」他固执地坚持。「不行就是不行！」
「为了工作也不行？」
「不行。」他摇头。
「那我可能会更危险呢！」她生气地微红着脸。「你这个人真的很霸道。」
「没错，我就是这么霸道。」他不妥协地点头。
「真是的！不要把每个男人都想得像你那么龌龊好不好？」她嘀咕道。
「啥？你说什么？谁龌龊啊？」
康耀伦倏地压紧她，双手在她肚腹美臀间游移。「说啊，谁龌龊？」
「不要否认，你现在做什么？」她咯咯笑着。「还敢否认啊？」
「不怕死的，妳敢挑舋？」抚触她美好曲线，他的欲念轻而易举被唤起。
「哪有？」她躲避他又急又狂的吻。「我是说实话——」
「再说……」他解开胸一刖的衣扣，寻找爱恋的那两团柔软。
「啊……嗯……」她轻吟着，逐渐感觉体温上升，欲望之潮又来扣门。
「说我龌龊，你就不是？」他喘息除去她的屏障。「哼，湿透了呢！你说啊，谁龌龊？」
「啊！！不要——」她激喘着求饶。「好嘛，我说错话了，可以吧？」
「不行。说错话要惩罚……」他完全地征服心爱的她。
「救命啊！不要！」碰上霸道男，田雪艳知道自己只有投降的份儿。这是在另一个房间，两人再度上演同样一出激情的剧码。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要重复搬演多少次呢！
特别挪出的两天假期，康耀伦真的放开工作压力，带着田雪艳仔细把上海著名的景点彻底游赏……
对田雪艳而言，这个意外的假期甜蜜而温馨。陪在身边的康耀伦用款款浓爱包围护卫着自己，她享受着备受疼宠的恋爱滋味，仿佛只要握住他的手，就握住了源源不绝的爱。
活了二十几年，田雪艳的心灵从没有这样的平和满足过，靠着他如山坚固的胸膛，她感叹。「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捡到我？」
「为什么不是我？」康耀伦啄着她美丽的脸蛋。「倘若妳喝醉酒那晚邂逅的男人不是我，你想结果多恐怖？」
「是啊，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有定数二她尝到爱情的美好，深信缘分的奇妙，将两个不同领域的人兜在一起。
「雪艳，我……」他拉起她的手，十指交握。「我问你——」
「怎么了？」她不解地端详他欲一一吉又上的表情。「我让你问啊。」
「你不否认……其实，你很喜欢我吧？」
「臭美，谁喜欢你了！」田雪艳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你哦，自大惯了，永远都以为人家非你不爱、非你不可吗？」
「你不喜欢我吗？」他沉沉望住她的眸。「说实话，说！」
「你最讨厌！」田雪艳撒娇地槌着他。「为什么要我说？你先说——」
「说？说什么？」康耀伦搂住她的腰，以指搔她痒。「啊？说啊？」
「呵呵……好痒！好痒！不要……本要啦！」田雪艳笑到不可抑。
「那你说喜不喜欢我？」
「呵，呵！喜欢……啊！我喜欢康耀伦。」田雪艳终于亲口说出内心话。
「听着——」康耀伦正经地双手捧起她的脸。「我爱你，雪艳……」
「耀伦，我——」田雪艳的心猛地缩窒。这样被女孩捧得高高追着爱的男人，居然对自己吐出那三个字？太撼人了！凝在眼眶里的热气愈来愈浓，田雪艳泫然欲泪……
「是真的，我爱你……」他又重复了一次。然后无视身边的游人倾身吻住她。
此时，他们正在东方明珠塔的旋转餐厅里，下望是慢慢燃起繁华霓虹的热闹浦东。
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因为景色太美？
田雪艳理智地提醒自己，保留点吧！许是夜太美、气氛太迷人，所以这样至尊优秀的男人才会许出自己深藏的真心。
是的，一定是这样！
她是那么珍惜情感，不敢随意信任交付，因为实在太在乎，所以深怕倾尽了一切，结局却是一无所有，那她一定受不了呵……
台北崴晟集团怒气冲冲的程熏依直板重重屏障，冲进董事长办公室。
「耀伦哥，怎么会这样？」
「是妳？」康耀伦正在审理重要的决策，口气不大好。「你的礼貌呢？我的办公室不是你家厨房，随便你想进来就进来！」
「抱歉，我有急事：」程熏依把文件放在他面前。「请看看这个，说好的事为什么出尔反尔？」
「程熏依，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程大小姐这么问啊？」
忙碌的康耀伦连抬头都不抬，光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她。「有话快说，我忙得很！」
「下一季春夏装模特儿人选不是说好了是我吗？」
她气得鼓起腮帮子，过大的眼睛瞪视人的时候，倒像干涸的鲸鱼目——
康耀伦不耐烦地瞥她一眼。「说好了？谁跟你说好了？」
「那天，我们和康伯伯饮茶的时候，你当着他的面答应的。」
「我可没答应！想想看，你只是业余客串拍过几次照片而已，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我怎么可能拿我的品牌开玩笑？」康耀伦清楚说出她的不胜任。
「哼！年纪轻轻的你该不会得了失忆症吧？当时你明明没有反对。」
程熏依振振有词。「耀伦哥，我真不懂耶！你一向聪明过人，不是色令智昏的莽汉，为什么碰上恺洛那个田雪艳就变了？」
「你胡乱鬼叫什么？我没反对，不表示就赞成啊！」康耀伦瞥了眼她带来的文件，那是他亲手批过签下田雪艳为春夏装模特儿的临时约，蓦地脸色一板。「是谁给你的？合约是公司机密，你怎么可以拿着胡乱嚷嚷？」
「你别管这个。」程熏依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在你说出每一句话之前，请你搞清楚身分。」
康耀伦最看不惯的就是她的恣肆嚣张。[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是崴晟的老板，我花自己的钱想请谁做模特儿就请谁，你没资格过问。」
「可是，先前已经说好是我。」她耍赖跺脚。「不管！你一定要把这位子还给我，不能因为你和那个田雪艳上了床，她就拿走这个好处——
不然，我也可以跟你上床啊！」
「闭嘴！你真是愈说愈不象话了！」他大喝。
「我：」程熏依红了眼眶。「人家是为自己的权益据理力争而已……」
「没什么好争的。」他继续埋首公文中，字句清晰道：「没有人跟你说好。程小姐，这是我的答复。若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你—好，我去向康伯伯说。」
「不必了。公司现在是我在管，当然是我康耀伦说了才算。」
「好。你记着……」程熏依十足大大，却莫可奈何，只得憋一肚子怨气离去。
「等等……」他突地叫住她。「还有件事必须通知你一声。」
「什么事？」
「日本东京设计学院的人学通知已经来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下个月报到。」
「什么？你说什么学校？我不记得我有申请过日本的学校啊！」
「学了四年服装，你的设计功力实在是差强人意。所以，我爸爸希望妳到日本再进修，否则高不成、低不就的，你的前途将很坎坷。」
「你说，这是康伯伯的意思？」程熏依」脸茫然。「为什么他都没有提过？」
「还用问！从一开始关于你的教育问题，我永这是扮黑脸的。」
「可恶——你们联手陷害我！」仿佛识穿什么深沉的阴谋，程熏依忿恨填膺。
「反正你就是讨厌我，想把我撵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对不对？」
「我和爸爸是为你好。」他条理陈词。「想在服装界混，你不多增些功力是不行的。」
「哼！少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业界背景强、实力比我差却发展比我好的人太多了你只是在找借口。」
「随便你爱怎么说，总之你是非去不可。」康耀伦下了结论。「好了，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况且我现在忙得很，实在没时间跟你吵！」
他按了内线给林秘书。「恺浴的顾先生来了吗？」
「嗯，顾先生到了，现在在会议室。还有，田小姐也来了。」
「哦？雪艳也来了？好。请转告他们等一下，我马上到。」
康耀伦撤去刚毅不屈的面具，即刻变化成开朗不群的俊逸，这强烈的转变看在程熏依眼里更不是滋味！
因为，从那样的眼波神采中，她看见了爱情——
在她所认识的耀伦哥身上不曾发觉过的，恋爱中男人的魅力。
「哼！几天没见而已，这么迫不及待？」程熏依说得酸溜溜。
「少废话。记住，快回家收拾行李。」康耀伦达骂都懒了，一心只想看到心爱的田雪艳。
奔向会议室的途中，康耀伦不自觉脚步轻快，仿佛现在是去赴一场浪漫的邀约而不是开会。
谈过零星琐碎的几次恋爱，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对女人朝暮思念？
美丽女人他是见多了，尤其在时尚服装这个行业，一天从早到晚送到眼前的模特儿可以让他看到眼睛脱窗。
对田雪艳的痴迷是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的，只因她绝俗的美丽高雅。
「唉！问世间情是何物，一物克一物矣。」他摇头轻叹。
或许，他真的被她给「克」到了，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更好的解释。
「其实，我应该不必来的喔？」会议室里，田雪艳显得坐立不安。
「嗯——原则上是不用啦，但扪心自问，难道你不想来吗？」
「我……明明是你问我要不要一起来嘛！」
「哦？过去几年里，同样状况我问了你不下八百遍，你的回答都是NO。」捷森调皮眨了下眼。「怎么样？碰上康耀伦不一样了喔？」
「哪有不一样？人家给我这个机会，我只是来说声谢谢罢了。」她故作无意的轻描淡写。
「爱情啊，总是来势汹汹。」捷森吟诗的口吻道。
「什么跟什么？你不要胡扯！」田雪艳微红着双颊。
嘴巴上坚决，但不能否认地，康耀伦在她的生命中掀起的奇妙涟漪，令她神魂颠倒，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真正领略个中滋味。
爱情，就是这样叫人沉迷其中，所以世间男女拼了命，再错再苦也要谈恋爱！
「谈工作的时候，最好以平常工作的心情来面对。」
「怎么？我哪里不敬业吗？」睁着迷惑双眼，田雪艳对经纪人的叮咛有些心虚的过度反应。「直说嘛，你不要拐弯抹角的，我讨厌人家这样！」
「我又没说你什么——」捷森望着因恋爱而晶亮的美眸，了然于心道：「妳啊，真的大嫩了！」点心事都藏不住。没有我在旁耳提面命，你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你的事业有多不好的影响？」
「模特儿也是人，也要穿衣吃饭谈恋爱啊！」
「话是这么说，但社会环境之复杂，别人的嘴要怎么说我们无法控制。」
「你想太多了，捷森。」田雪艳不以为然摇头。
「不，我了解你，也懂爱情来的时候多半是一发不可收拾，做为工作伙伴，我必须保护公司，也要保护你。不然，你以为只是收订金，这种小事情还要你陪着来吗？」
「哦。」
「你够聪明，绝对懂得我的用意。总之，等会儿我寒暄几句就走，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真是谢谢你，捷森。」田雪艳满怀感激。
「不用谢，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就好。」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康耀伦神采奕奕进来，云时屋内仿如照进万丈光芒，耀耀生辉。
他的英俊卓然、器宇轩昂令她不由微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熠熠煚眸，这样的小女孩情态丝毫不像大方自信的国际名模。
「雪艳，怎么了？」他关怀问道，「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大概是太累了。前几天连续彩排一场大型珠宝秀，累坏了吧！」捷森平铺直述解释。「雪艳工作精神真是没话说，宁可自己累，不厌其烦也要做出最好的效果出来。」
「捷森……才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尽力而为。」
「过苛的要求也不好——那会造成压力，久而久之容易伤害健康。」
她口中的尽力而为却叫康耀伦十足紧张了。「再忙，身体总是要注意……」
「康董，你们慢聊吧！我还有事到会计部门。」
捷森依言先行告退，只剩下他俩在会议室里。
不知名的慌乱，竟让她连话都说不清了。「康……康先生，那个春夏装的……那个，谢谢给我机会，你帮了很大的忙。谢谢。」
「哈哈……好可爱——」康耀伦看着她舌头打结的可爱模样儿，不觉笑了出声来。「得了吧你，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的见外吗？雪艳，你不要演了，一点儿都不自然。」
「你笑我？你胆敢笑我？」田雪艳微蹙着秀眉，嘟起嘴。「人家是诚、心诚意向你说谢谢。」
「是，我懂。」康耀伦移动身体靠近，抓起她的手轻吻。「不过，你一向也不是这么谦逊有礼的样子，我还真不适应呢！」
「好。听不得好听话，以后你不必想了！哼！」她佯怒地抽开手、别过脸。
「你别这样，开个小玩笑嘛！」他荡漾浓情的笑容温润她的心。「从上海回来后，我一直想找你，可是，实在没有适当的借口，甚至以朋友的身分邀约都不行。我打了无数次电话都被捷森挡了下来，他真是尽责的经纪人啊！」
「所以你聪明，直接省略形式化选角程序，马上决定签约？这样就能名正言顺见到我？」
「聪明！答对了一大半。」他在她的颊边轻啄。「当然啦，你确实非常适合代言我的品牌。」
「喔！你的讲法好似我用身体交换了利益似的？太不尊重我的专业了嘛！」
「不不不，雪艳，你不要误会了。」康耀伦搂住她的腰，轻声安抚道：「前题必须是你能胜任才行啊，否则上过床也不一定就赢呢！这几年，我又不是没跟人家上过床，这么说历来当过代言的那些人都跟我有一腿啰？」
「对喔！我都忘了呢！凭你康董的身价，多少人排队准备暖你的床呢！」
田雪艳脸色刷白，他的话语实在刺耳。
一个成年男人有性生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曾和别的女人发生亲密关系，滋味仍是不好受！
「你未免小看我，凭田雪艳在业界的名气，还不至于要用如此卑贱的手段。」
「对不起！对不起——」惊觉自己失言，康耀伦急忙安抚。「妳懂我真正的意思，何必刻意往偏的那边去想？」
「可是我从你话里了解到的意思就是这样。你康大老板有一拖拉库可供上床的女人！」
「没有，我的重点不是这个。听我说，雪艳，我只是想让你了解能拿到崴晟春夏装的代言，是凭你的实力得到的。」
「对不起。我下午要彩排，先走了。」她抓起包包，扭头就要走。
「喂，你这是干什么？好好耍什么脾气呢？」一向只有别人顺从他的份，什么时候堂堂康耀伦也会对人低声下气？而且是女人？
失去耐性的康耀伦就像濒临失控的野兽，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难不成你要我特意召开个记者会，说明决定人选的过程，务必坦荡有理地让人相信你田雪艳是凭实力的？」
「不必！这根本是越描越黑。」她冷然甩脱他的手。「让我走吧！我希望除了公事之外，彼此不要有多余的牵扯。」
「这又是为什么？」康耀伦大大不解。「你哪根筋不对劲啊？」
活到三十岁，也交过女朋友，可是他仍然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没有。我本来的工作态度就是这样。」
「明明刚才你还好好的——」
「我现在也很好。」田雪艳公式地扯动了嘴角。「谢谢你给我机会，我会尽力的。再见。」
「等等！我不准你这样就走！把话说清楚。」
「请放开，我是真的有事。」
「啊……」
他用力扳开会议室的门狠狠关上，握住她薄削的肩膀，快准狠地攫取柔软的唇瓣......突来的疯狂举动，他的吻充满霸气与征服，田雪艳被吻得晕头转向，先前的怒意不见了，感官知觉全给他的狂烈占据。
「你是在意我有过许多女人，所以翻脸走人？」
吻到差一点喘不过气，康耀伦松开她哑声问道：「告诉我，是吗？」
「我在意什么？」抚着微胀的唇，她退离两步，眼光幽怨而飘忽。「有幸上你床的女人」大把，我凭哪一点在意？」
「显然你就是在意了。」康耀伦点着她高翘的鼻尖。「而且是在意得不得了，对吗？」
「我……」缓缓地，她哽咽红了眼眶。「所以，我实在很逊……」
她气自己放不开，巴不得掐死自己！
这年头，男女之间上过床也不算什么，她却摆出从一而终的高姿态，平白叫人看笑话！
「好吧，我承认跟我上过床的女人或许很多，但用心的呢？没有用过心的根本不能算数！」
「随你怎么自圆其说。」她吐口长气，淡然地说，慢条斯理整理衣领。「好象是我太失态了，对不起。」
「你先听我说完至少，我觉得对你是用心的，而且愈来愈用心……」
「嗯。」田雪艳点点头。「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妳：」康耀伦差不多要抓狂了。「你是摆明来挑舋的吗？」
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田雪艳再次打开会议室的门。「在你的地盘上，我可不敢挑衅。」
砰门一打开，田雪艳随即迎上一道凌厉的目光。门外站的是程熏依，她大剌刺走进会议室。
「你们谈完啦？」
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程熏依想必已将里面的动态听得一清二楚，她的脸绿到反出青光。「现在，你还能否认吗？」
「你不快回家去，在那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没有鬼祟，光明正大的。」她理直气壮递给他卷宗夹。「我的人学回函，必须让监护人签名，是林秘书说你在这里我才来。」
「你也不能站在门外偷听啊！」康耀伦火大的几乎想甩她巴掌。
「我没有偷听，只是不想破坏你们的好事！」程熏依提高嗓音。「你光会骂别人，就不知道检讨自己？哼！」
「够了没有？你真是愈来愈不象话了！」康耀伦不耐地伸手推她。「不想挨揍就快滚！」
「怎么？恼羞成怒啦？你亲手订下的公司常规，全为了这个女人而破坏殆尽，自己没有以身作则还敢大声骂我？」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妳想想自己的身分好不好？」
康耀伦懒得再和她争论下去，拉起了田雪艳的手往外走。「小女孩要脾气胡乱闹，我们别理她！」
「哪儿来的小女孩？根本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做为女人的敏锐，田雪艳这点简单的辨识力还有，从程熏依充满妒嫉怨怼的眼光中，已经泄露出全部的答案。
「不，你不要误会。」康耀伦解释道：「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仅止于此。」
「是吗？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你。」
「或许吧！没有父亲的女孩特别渴望爱情，不过她弄错了对象。」
「哦？你该把话说清楚吧？」田雪艳感觉女孩似乎陷得颇深。
「说过一千次了。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喔！」
抱着一肚子怀疑困惑，田雪艳心中飘着惶惶然，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女孩怨毒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再接近康耀伦，你就死定了。
康耀伦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特别是领导上千人的企业，纪律是他最在意的事。
在崴勖员工守则中，办公室里绝不可谈恋爱，甚至男女同事的亲昵举动亦不被允许。所以，当康耀伦紧紧牵着田雪艳的手走出来，几乎所有员工都瞠大眼睛——
铁面无私的康董竟然大剌剌地先犯了家规？
发生这样的景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遇到了真正心仪喜欢的女孩，因为太喜欢而忽略了该遵守的规矩。
能让理智过人的康耀伦将公司规章遥遥拋在脑后，那必然是人间绝色。
办公室里的女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她们、心碎失望之余，更多的是刻薄的批评和妒嫉，田雪艳这样的出现仿佛成了崴晟公司里的「女性公敌」。
「雪艳，我先送你回去。」康耀伦大方与她相偕站在电梯口。「等晚上我们都忙完了，」起吃晚餐好吗？」
「不必了，我可以请捷森来接。」田雪艳也不迟钝，总感觉四面八方投来如刀似箭的目光，隐隐地叫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找他？不愿意让我送你吗？」康耀伦大惑不解地望着她。「你还在生气？」
「没有啦，你别想太多。」田雪艳拉起唇角浅笑。「怕耽误你的时问，你是大忙人嘛！」
「喔？」他潇洒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呢！」
「你怎么这样？人家是好心。」她撒娇地转过身子嗔道：「算了！我懒得跟你讲！」
电梯门打开，康耀伦自然地拉起她一并进入，在没有旁人的空间内，他不禁俯首深深吻住她，永远吻不够似的一吻再吻……
「别这样嘛，你忘了这还在公司的范围内？被人看见不模吗？」
说实在，他的高超吻功确实令人觉得销魂，田雪艳依恋不舍地响应他的热情，电梯门当声响起，才唤醒她的理智。
「正常的男欢女爱，有什么好模的？」他的眼里漾着甜蜜。
「可是，你没考虑露出真面目后将失去惯有的威严吗？」
「碰上你之后，我哪有时间考虑那些」康耀伦搂着她的腰，亲昵吻着她的颊边。「以前我不懂什么叫做『神魂颠倒』？现在的我对你便是如此。」
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听到甜言蜜语，暂不管是真是假，总免不了喜不自胜，没有交过男友的田雪艳更是彻底沦陷而无力抵挡。
「少贫嘴，我真害怕哪天在街上遭到暗杀呢！」
说时，田雪艳的脑海浮上程熏依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姐，你未免太多虑了！」他含情脉脉瞅住她。「何况，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耀伦……」她感动地向他倾靠，心中挹注满满的温暖。
坦荡直接的宣告，对田雪艳而言，或许缺了些浪漫迂回的乐趣。
可是，她实在太喜欢这个男人了！特别是爱他的高傲和霸气，那股浩瀚刚烈的男子气概让她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答应了？」康耀伦点着她的鼻尖。「是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讨厌啦！」她羞涩地躲进宽阔的胸膛。「我又没说不要……现在才问不是太慢了吗？」
「太好了。」他意味深刻地眨了下眼睛。「雪艳你知道吗？我的女人一旱有一项特权——」
「特权？嗯——是每一季穿新衣都不用钱吧！」
「对，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项更特别的。」他神秘兮兮。
「什么嘛？你快说。」
「你可以到我家喝康氏特制的煲汤。」康耀伦疼惜地摩挲她的脸。「你确实该补一补了。捷森说你这阵子很累不是吗？」
「好是好，不过我讨厌吃中药耶！」她皱起眉，满脸厌恶。「几乎一闻到就想吐。」
「傻瓜！是熬得香喷喷的补药汤啦！」康耀伦语带得意地夸赞。「我母亲是广东人，她对熬汤这件事绝对专业，喝一次你就知道了。」
「啊？不会吧？你母亲熬的汤——」田雪艳感到不敬，迟疑地问：「既然是她亲手熬的汤，我怎么好意思……」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一年到头到我们家吃饭喝汤的客人不知多少，哪有什么不好意思？」
「伯母总是长辈。」田雪艳隐隐害怕担忧。
虽然，自己是真的非常喜欢康耀伦，但毕竟交往时间不长，这么快就见他的母亲，在没有完全把握能掌握他的情况下，内心总是志忑……
康耀伦看出她的烦忧，比目定地加油打气。「你怕什么？总有一天要见到的啊？再说，你也该喝点心得出来，我妈的绝活可是传媳不传子的喔！」
「唉哟，你好讨厌！胡说八道什么啊！」她娇羞槌打他厚实胸膛。「说话没轻没重的。」
开出他的千万跑车，康耀伦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哪里没轻重了？我康董事长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反正，妳逃不了了的。」
他的认真坦诚打动了田雪艳，前往彩排的路途中，她的心一直窝着暖意。
甚至，她不太追究这打情骂俏里有几分真实度？可信度？
女人啊，就是重感觉的动物。
他让她感觉被呵护，感觉她是让一个事业成功、外表优秀的男人极度宠爱着，那是多么美好的滋味啊！
仿佛被人高高托在云端之上，就站在世界的屋顶，什么天大的灾难都不怕了。
摄影棚忙碌的工作人员为了赶在进度内完成所有拍摄，大伙儿忙得人仰马翻个个都不敢松懈。
即将落下的夜幕让敬业的田雪艳有点心不在焉了起来……
「还差多少？今天怎么特别慢？」
吹头发、化妆都进行着，田雪艳略显焦虑地问着经纪人捷森。「我感觉似乎拍了有上千张之多，还不够吗？」
「正常。」
顾捷森一旁喝着咖啡，慢条斯理道：「这位大师你又不是没接触过？去年拍那辑秋装，整整弄了一天一夜啊！！」
「糟糕……」
她暗地叹气，表面又要维持敬业的态度，不敢出言抱怨。
「怎么了？肚子饿啊？我去给你买些东西好吗？」
「不是啦！我只是……」她闭上嘴，让造型师画上口红。
捷森没看过她在工作中出现不耐烦的样子，狐疑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啦？」
「哎呀，你知道的嘛！」她不住地转头瞥向马路。「今天——他要来接我。」
「哦——」
顾捷森伸了脖子长长喔了一声。
「捷森，你催一下好不好？」她细声细气地恳求。「请他快快拍完嘛，再磨菇下去怕不天亮了！」
「哇！听你的口气——像是敬业的田雪艳说的话吗？」
「不要笑我啦！」田雪艳心虚红着脸。「平常也就算了，今晚是约了耀伦的妈妈，人家准备了晚餐等我耶！」
「这样啊！怪不得你这么紧张——」捷森沉吟几秒。「好吧！我想个借口，让大师动作快点……」
「谢谢你，捷森。我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
「害不害臊啊妳？」
难以相信如此小女人般的话语会从田雪艳的嘴里说出来，顾捷森苦笑摇头。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就位啰——」工作人员大喊。
田雪艳完成另一组全新的造型，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坐在市价三千万的林宝坚尼跑车里，康耀伦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
差不多耗尽耐心，打算放弃扬长而去的最后关头，才见化着浓妆的田雪艳急奔过来。
「对不起！啊——好累……」坐进车子里的她不住喘气。「收了工后我就一直跑，跑得我喘死了。」
「小姐——」
难掩的不悦浮在康耀伦个性的脸上，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你让我的宝贵爱车在这儿免费展示了一个半小时！」
「喔？那有没有美女来敲你的车窗啊？」田雪艳打个哈哈。
其实，他的表现是让人觉得委屈，但毕竟是自己理亏，也只好算了。
「遗憾就是没有！几个警察来赶人倒是真的。」他闷闷的说道。
「好嘛！别生气啦！」她拍着他的胸膛撒娇。「你也知道模特儿的工作就是这样，时间都抓不准的。我已经很努力赶工了……人家也不想啊！」
他沉着脸发动车子，酸冷语气道：「迟到九十分钟，你未免也太不准了！」
「你！」田雪艳沮丧又委屈。「康耀伦！别不讲道理！那是我的工作耶，我再怎样也不能丢下全组工作人员和未完成的工作，自己落跑和男朋友去约会！」
「你应该事先调整好时间，这个约会我们早就订下了。」
「你以为我没有吗？」
田雪艳的委屈愈堆愈深，眼眶说着说着就红了。「捷森特别改通告，也努力催摄影师拍快一点……可是，拍照或录像不管如何掌握都难免出点差错——」
「是。妳有理！你说的都对！」
握着方向盘，康耀伦一再想稳定自己的情绪，带女友拜见母亲，实在不适合吵架。「总之，你认为今天迟到九十分钟一点责任都不必负？」
「我没有啊？从见面我就道过歉了，你还要怎样？」
「不想怎样，事情过了就算了吧！希望妳下次不要再犯。」
严苛的康耀伦以惯有的教训手下的口气说：「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不要随便浪费别人的时间！」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说，我浪费了你康董事长宝贵的时间啰！」
他的严重指责让她气得浑身发抖。
为什么他不设身处地想自己花多少力气才让工作尽速结束？
一件小事如此固执并耿耿于怀，这样的男友交来做什么？
「停车。」她不悦地嚷。「放我下去。」
「你想干什么？」
「不想继续再浪费你的宝贵时间。」她极尽讽刺。
「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脾气？」康耀伦非但不停车，还更加快车速。
「我妈可老早等在家里，弄了一桌子的好菜就为了请你，人家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了，现在你说不去？」
「被你一骂，我哪有心情啊？」她憋不住掉下滚烫的眼泪。「呜……刚刚为了赶来已经快把神经给绷断了，你还怪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毕竟今天不是我俩单独约会——对长辈你要多些尊重，更要有时间观念。」他继续说道理。
「好啊，既然你认为我大逆不道，我干脆就不要去了嘛！反正我就是没有时间观念，不配和你做朋友，这总行了吧！」
「好了，你够了吧？别搞得自己张牙舞爪的，待会儿还要见人呢！」
没有丝一是软化，他依然用他权威命令的口气说话。
「呜……我心情不好，哭一下也不行喔……」
田雪艳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无助，他的权威和霸气让她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哭也要挑时间好不好？」明显的烦躁浮在他脸上。「妳弄得凄惨兮兮怎么见人？」
「那你就不要再骂了！行不行？」田雪艳大吼。
康家在淡水山上盖了独栋、可观海景、占地百坪的别墅。
他熟练地将跑车泊进车库，冷静叮咛道：「好啦，你也不要太紧张了。我妈是个很好相处的长辈。」
「真的吗？」她怀疑。
从儿子的表现实在无法联想母亲的脾气有多好？
「我骗你做什么？」他认真看了她」眼。「脾气好归好，你也不要太离谱。」
「你别惹我就行」她不客气回顶。
踏入富丽堂皇的客厅，满室高雅的摆设在在显示女主人的非凡品味，无论墙上壁画、陶艺、古董……每」样都特殊新奇，吸引田雪艳的目光，一时间她竟忘了自己是来作客的呢！
「耀伦客人到了吧？」慈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啊！」他响应着并拉起她的手。「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没关系，没关系。汤才刚刚煲好呢，你们到的正是时候。」
和蔼高贵的太太迎面走来。「我想这位就是田小姐吧？」
「康伯母您好，我是田雪艳，很抱歉迟到了。」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因为工作耽搁了——啊，田小姐确实长得很美丽呢！气质又好……嗯，本人看起来比照片美喔！」
「谢谢伯母。」
田雪艳规规矩矩地鞠躬再鞠躬，抬起身，眼廉映人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不禁一凛，脚底慢慢凉上来程熏依？她怎么也来了？
「康妈妈，四婶说饭菜全部热好，可以开饭了。」
「熏依？」康耀伦先喊出声来。「你来做什么？」
「怪了，我为什么不能来？」程熏依瘪着小嘴，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是康妈妈请我来的。」
「耀伦，你做人家哥哥的，怎么这样对妹妹说话？」
康夫人温婉地责怪儿子。「是你要把熏依送到日本去，一个女孩子家孤伶伶到异地生活多可怜啊？我多找些机会，请她到家里来吃吃家常菜不对吗？」
「哼！耀伦哥最那个了……看到我比看到垃圾还讨厌！」
「怎么会呢？他一直都很疼妳哪！」康夫人搂住她的肩安慰道。
「疼个头！」程熏依嘟起够挂猪肉的嘴。「对别的女人轻声细语，对我就大呼小叫，巴不得把我拆了似的凶巴巴……」
「别误会你耀伦哥了，他是个性比较严肃拘谨，心里还是关、心你的上「才怪，我才感觉不到他的关心咧！」她对着康夫人撒娇。「人家也不希罕他的关心，只要康妈妈对我好就好了。」
原本的主客变成了隐形人，田雪艳听着一连串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只能一旁呆立着，不知如何反应？
不是该属于她一个人的晚餐邀宴吗？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对自己敌意甚深的女孩？
穿著轻松居家服的程熏依，俨然是康家一份子似的，她神色自若和女主人话家常，吆喝佣人，甚至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她都了若指掌……
程熏依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跟康家的渊源这么深？
田雪艳懊恼沮丧极了——她觉得自已根本不该来，全屋子她是唯一的外人，最格格不入的！「妈，我们肚子好饿，到餐桌上再聊好不好？」
「好好，大家都到餐厅去吧！」
她麻木地让康耀伦引人飘满香气的餐厅，木然入座。
「四婶，我要吃干贝粥，还要乳鸽腿，只要腿喔！」
「好，马上弄给你。」佣人赶忙地先为她服务。
「嗯，好香……康妈妈煮的每一样菜都好好吃喔！」程熏依仿如备受疼宠的小女儿，恣意地呼喝赞赏着。
「难怪我喜欢请熏依来吃饭，她嘴巴最甜了……谁不爱听她的赞美？」
康夫人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看着程熏依，反倒康耀伦和田雪艳有点多余地晾在一旁。
「来来，先喝碗汤——我不夸张喔，这锅花胶猴头菇汤熬了八小时。田小姐快趁热喝了啊！」
「是。谢谢。」
田雪艳端起汤，小心啜了一口，滚动在舌尖的味道确实是甘津甜美。
然而，滚动在心里的就不是那么美好，一种尴尬混夹羞赧的不自在，仿佛千百只小蚂蚁在身上爬……
她确实懊悔不该来赴这场晚宴。
更往前推一些，她根本不该对康耀伦放下感情。因为，他的世界里实在还有太多她没有发现的角落……
捱过难以消化的晚餐，他们藉散步的理由逃离现场。
走到海边，并肩在沙滩上静赏隐月明星，任呼呼风声、浪涛声充填他们之间的沉默……
「我发誓，事先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康耀伦打破寂静。
从她脸上没有舒展过的眉头，他看得出一场剧烈的化学变化正在她心底进行。
「不知道？」
「真的，我发誓！」他紧握她的小手。「如果我事先知道，就——」
「知道又能如何？」她转身正对着他的深瞳。「你能作主不让她进家门吗？她根本就是你家的一份子。」
「其实，程熏依在我们家进出很多年了，她没有父母——我的父母就像她的双亲，她很依赖我们……」他缓言说明程熏依的来历。「唉！有时候想起来她确实蛮可怜的。看在她无父无母的份上，请你对她宽容点，好不好？」
不说还好，这一说田雪艳就更气了！自己被欺负得一肚子窝囊，而他没帮忙出头还要求她宽容？
「哦？你要我对她宽容？只因她是孤女，就可以肆无忌惮给别人排头？」
「雪艳——」康耀伦握住了她的肩头。「不要误解我，她是任性娇纵了些，但是，我不认为她对我们会造成什么阻碍，以后尽量别理会她就是了。」
「事情会那么简单吗？」田雪艳捣住脸低声询问。「你不否认，今天她是摆明叫我难看的吧！」
「这……」他确实没办法否认。
「你能够完全摆脱得掉她的捣乱吗？」田雪艳想得很远。「假设我们有未来的话，这样的她便在中间，你认为我会好过吗？」
「说真的，这是父母亲那一辈的情谊，我无权……」他为难地吞吞吐吐。「也不知道用什么正当理由可以完全排除。「哦？」她幽怨看住他不常见的面有难色，深深吐口长气。「既然如此，我懂了。」
田雪艳转头往回走——她、心知肚明，感情是现实的，任何沙粒渣滓都会破坏情爱的美好，何况现在挡在路上的是一块超大绊脚石？
就算心里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不得了也不能假装看不到路障存在！
与其日后伤心，还不如趁早了断。
「等等，雪艳这里荒郊野外，你要走哪儿去？」
康耀伦急忙追上，拉住她并好言安慰。「犯不着为了这么个小问题发脾气嘛！下次她再这样，我一定严词教训。」
「对不起，我可不认为那是小问题」田雪艳于黑暗中红了眼。
凭良心说，她真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男人，这年头要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很不容易啊！所以，当康耀伦从后追上并紧紧拥抱她的时候，心底那道才筑起的防护就瓦解了……
「傻瓜，妳未免想得太多了。」他亲吻她的耳际、颈问，温柔地唤着属于她特有的芳甜美好。
「讨厌，你放开我——每次都来这招！」田雪艳挣扎扭转身躯，明白自己绝对挡不了他的柔情攻势。
然而，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再沉溺于情欲陷阱，无疑将更无法自拔。
「听我说，雪艳」他仍不愿松手。「再没多久，她就启程到日本进修，两三年间都不会再回台湾，倘若她在那里交了要好的男朋友，对我的迷恋就转移了，到时不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吗？你现在拼命钻这个牛角尖做什么？」
这些年来程熏依的示好他不是不知道，但他都视若无睹，但她越来越过分的举动，才让他下定决心送她去日本读书。
「喔？这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吗？」这个说词让她稍微定了心，可是仍无法全然心安。「如果，她是爱你到此生此世永不渝呢？」
「唉……雪艳，难道非要逼我立即将她手刀在你面前才行吗？」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
平常不是咄咄逼人、刻薄尖酸的女人，然而一旦站上爱情的竞技场，田雪艳不能豁免地非争个你死我活。
「好，如果她真是这么想，我会坦白告诉她，此生此世康耀伦爱的就是田雪艳一个，请她趁早死心！」
「那么……万一人家不放呢？」她咬着唇，进一步逼问。
「雪艳，成熟点好不好？对我找碴是没有意义的！」他失去耐性，微愠地拉着她回到车旁。「再这样胡闹，干脆现在送你回家，我一堆公事没做完，不如回家用功实在些，犯不着等你拿砖头砸我的脚！」
「可是……你！」田雪艳仍然委屈不已。
摔开他的手，她无助蹲在沙滩上低低啜泣。「呜……人家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这样……」
「拜托好不好？光想那些假设性问题有什么用？」
「可是，人家担心嘛！你多说几句好听的会死吗？」
「你实在……」康耀伦生气却说不下去。
认真说起来，他最不内行的就是哄女孩子，最欠缺的也是哄女孩子的耐心，可是眼前这个是自己所珍爱的又非哄不可。
「对不起我本来就不怎么会说甜言蜜语。好！我向你道歉，你现在可以放过我吧？田雪艳小姐——」
「你这人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啊？」雪艳伤、心沮丧地说：「呜……你只会说我神经过敏，可是，今天在你家，我就是感觉到……你母亲是把程熏依当成媳妇在看待的——」
「不会，我妈心肠很软，只是觉得这女孩可怜而已，你不要再这样自己吓自己了好不好？」康耀伦觉得自己快发疯。
「你是说真的？」
「真的，不是真的叫她天打雷劈！」
他索性打横抱起她走回车上，怕再扯下去更没完没了。
「什么啊？反正你都诅咒别人去死，真是的！」
安全地让他抱着，田雪艳甜蜜勾着他的脖子。「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哦？」
「对对对！」他开了车门让她坐进去，正经道：「我若有半句假话，我就随便妳。反之，如果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就随便我。这样行吗？」
「讨厌！怎么说都是你赢，哪有这么好的事？」对住他热切眸光，她总是不由得烘热着小脸。
「哦？让我赢不好啊？」他的笑在夜色中显得诡谲。「自己摸着良心说，难道你不愿意？」
「ㄟ，你真的好讨厌耶！」她笑着拍他的脸颊，却让他一把握住地拉近自己。
「雪艳——」他沉哑低唤。
「嗯？」
没开口，她已觉察他凝结的眉心里是对自己深深的恋栈……
「答应我对自己、对我多点信心，好吗？」
康耀伦紧紧抱住她，叹息地在她耳边倾诉。「你应该懂得——我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样，我必须担负很重的担子，支撑一个庞大的集团事业，那会耗掉我大部分的心力。」
「我知道，你带领崴晟非常辛苦……」
他的脸在她的嫩颊不住摩挲。「所以要像别的男人那样与你形影不离，或是花下大笔时间陪你风花雪月，对我都是不可能的。」
「我……我……」
田雪艳哽咽着，顿然感悟自己是多么肤浅和幼稚，怎么忘了康耀伦不是一般凡大俗子，竟然这样的无理取闹！
「好，我的意思妳懂了就好。」他温柔地吮去她的泪水，拍着她的背宽慰道。
「不哭了……哪有人这么爱哭的？」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她埋进他胸膛。
「叫你别哭还哭？」他不舍地搂紧她，亲吻她光洁的额。
嗅间她的发香，感觉她身躯的温软，康耀伦清楚意识热流在体内奔窜，实在讨厌自己碰了她就像饥饿多时的野狼，怎么都要不够似的……
然而，对她的贪恋需求就是这么频繁、强烈地让人无法忽略过去就算了。
「呜……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了。」哭泣的脸蛋在他胸臆磨来蹭去，一心忏悔的田雪艳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我想你……」他按捺不住地抬起她的小脸用力亲吻。
吻住她润湿双唇，康耀伦更进一步将手伸人她开放的襟口，抚摸挑逗她诱人的乳房，细细地摩拳滑腻如凝脂的肌肤……
「耀伦……你……」措手不及地陷溺在他的热情漩涡中，田雪艳沉醉地抬头挺胸，并不自觉伸展双臂，更放开自己。
狭小车厢内，他们恣意地相互探索，就在这无人的海边，在星星月亮的默视、海浪涛声的伴奏下，彼此无保留倾其所有……
因为他们相爱。
回到现实生活中，田雪艳十足是工作爱情两得意的女人。
恋爱带给她的迷人风采随时写在脸上，环绕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感受她的幸福甜蜜。
她相信康耀伦的说法，以为不去招惹、不予理会，那绊脚石就不会妨碍自己。
万万没料想到，那颗巨大绊脚石竟然自动滚到她面前来了……
当程熏依出现在她工作的摄影棚外，田雪艳确实大大吃了一惊：「有事快说吧！我还没忙完」她好整以暇等对方先出招。
「田雪艳，我觉得你很不聪明……」程熏依的语气充满挑舋。「康耀伦的女人来来去去，你绝不是最后一个！」
「关你什么事？」她不客气顶回去。「起码，你连那其中的一个都不是。」
「妳？！」
说到痛处，程熏依像受伤的母猫猛地扬起爪子。「你以为跟他上过床有什么了不起？让他睡了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吗？」
「那也是我的事。」田雪艳勉为其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你凭什么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心虚了？哈哈，瞧你吓得冷汗直冒啊！」
程熏依似乎有备而来，她慢慢地、一点点地说分明。「在上海，误把耀伦哥当牛郎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胡说！哪有这回事！」田雪艳惊讶她竟知道这件事！
「别否认，你亲手写的纸条我还留着呢！」程熏依满脸阴沉的说道：「真是没想到，表面上装得是冰清玉洁，骨子里竟是龌龊骯脏至此？」
「程熏依，你到底想怎样？」
听到程熏依握有纸条，田雪艳全身紧绷了起来，估不清在上海发生的种种她究竟知道多少？
「不想怎样！我只是好奇耀伦哥怎么可能爱上你这种行为随便的女人？哼！还会召男妓，真是恶心死了……」
「我告诉你，那天纯粹是个误会，你不要把它拿来大肆发挥，没有人会上你的当！」
「是吗？」程熏依转动凶恶眉目，瞪视田雪艳道：「我倒觉得很多人会对「国际名模上海夜宿男妓『这一件新闻感兴趣呢！你说，拿去卖给壹周刊可以赚多少钱啊？」
「妳——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破坏人家的名誉？」
「怪了？你要是行得正，干嘛怕人家破坏？」程熏依—脸得意洋洋。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田雪艳直接了当问。
「那天在康家，应该看出我和康家的关系深厚，老实告诉你吧！从我第一天见到耀伦哥，我心底已经认定他就是我的丈夫，几年下来，包括他的父母也都有这样的共识。」程熏依信心满满道。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耀伦他不爱你啊！」田雪艳企图说服她。「爱情是双方面的，那不是选举，由得票多的人胜出？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不管。」程熏依固执地将头一甩，撂下话。「反正，耀伦哥是我的，谁跟我抢，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绝对不手软。」
「原来」田雪艳像领悟了什么似地点头。「他一直没办法和女孩子好好交往，全是妳搞的鬼？」
「哼！妳懂就好。别对自己太有自信。你不会比之前阵亡的那些人厉害……」
「你不会得逞的。」田雪艳恨恨咬牙道：「就算你赶跑了我，耀伦他也不会要妳的！」
「那是我的事，妳就不必管了。」她意志坚定地恐吓道：「总之，我留有你手写的那张字条，还有，你们做爱的照片……」
「什么？怎么可能？」田雪艳脸色刷地惨白。「你骗人！我不信！」
「妳最好相信。否则，你会后悔莫及……」程熏依扬了扬眉毛。
「有趣，真是有趣！哈哈哈，这整个故事爆开来可有卖点了，国际名模召男妓很惊爆，名模田雪艳靠出卖肉体赢得出线又是另一个惊爆——要不要离他远一点，妳自己想吧！」
「程熏依！你好可怕，简直是魔鬼！」
「随便你怎么说，记住我今天的话啊！到时候难看丢脸，就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妳！」
话一说完，程熏依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喜形于色地接听。「康妈妈，你现在在哪儿？」
「下午茶吗？没问题。您等一下哦，我马上到。」
看到这一幕，剎那间仿佛被抽干水份似的，完全干涸消气，田雪艳虚脱地靠着骑楼边柱子，稳固摇摇欲坠的身体。
「怕了啊？」程熏依得意地扬起手机。「他母亲对我比女儿还亲，三不五时找我逛街喝下午茶，你有办法吗？」
田雪艳不想再说任何一字一句，好强好胜的她已经被打败了……
「妳走，我不想再看到妳——快走——」
她大吼嘶喊，感觉、心正被一吋吋分割破碎。
「只要我把你的丑事抖了出来，你想，有哪个母亲会让儿子娶个私生活淫乱的女人？」临门一脚，程熏依再度给日雪艳一个重击。
「闭嘴，你滚！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我会离他离得远远的，这样子你满意了吧！」
「很好，算你识相。」她趾高气扬地走了。「记住啊，你的名誉在我手里！」
田雪艳哭了。
蹲在骑楼柱子下撕肝扯肺地痛哭失声，那天海边的承诺保证全是废话！康耀伦完全错估这颗绊脚石的潜力，程熏依不仅是石头，还是威力强大的未爆弹，若不想死得难看，只有远远逃离一途呵！田雪艳的心如千刀万剐，没有一处不是鲜血淋漓……
再痛再伤，也非要将康耀伦从心底连根拔起而后狠狠拋弃，过去甜蜜记忆全当一场美丽的梦。
而今，梦醒时分——该清楚地回到现实，转身忘记他，也忘记曾经爱过他的那个自己……
此后，田雪艳铁了心不和康耀伦连络。
改电话，换手机，甚至不回自己的家，改去两个姐妹家暂住。
除非必要，她连恺洛都很少去了。
「拍的照片都没问题吧？我是说赶收工那次……」
田雪艳例行和捷森讨论工作。
「很好。托老天爷的福广告主挺满意的，没有半点抱怨。」
「妳看，很有型喔！」捷森将成品拿出来摊在桌上。「不过，幸运之神可不会次次眷顾，下回可别再这样了。」
「算了，不会有下次了。」她淡漠地回答。
「发生什么事？他母亲不喜欢你吗？」
「别提了！反正是一些婆妈的事，不足挂齿。」
「你怪怪的耶……」捷森侧着脸观察她。「康耀伦打过几百次电话找你——吵架啦？」
「没有，总之我不想见他！」她闷闷不乐道。
「哎，情侣吵闹难免的啦——」他摊开工作日志。「崴勖代理了德国的女装品牌，上市记者会顺便让下一季模特儿亮相，该你上场啰！」
天，田雪艳的心又再撕扯……
好不容易克制想见他的冲动，这下见了朝思暮想的他该如何逃躲？
「嗯。」她强忍悸动，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考不考虑藉这机会公开你们的关系呢？」
「不必了。」她摇头。
「为什么？我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时机呢？」捷森想象那创造出的新闻和宣传效果比投下多少广告费都有用。
「我说不要就不要！」她失控吼叫。「我们之间散了！没了！从今而后就是宾主关系，除此一概没有牵连！懂吗？」
吼完田雪艳激动地跑走，徒留错愕的顾捷森楞在原地，不知发生什么事。
我们之间散了……没了……从此没有牵连……
毫无目的地，康耀伦飙着最爱的跑车，沿路想着捷森转述的话，左想右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找不到最爱的她了？无缘无故田雪艳的态度瞬间降到冰点，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变故让他们的感情大逆转？
试过各种方式仍然不能见到她，到工作现场培人便是无计可施中唯一的办法。
「雪艳，你到底怎么了？」他痛苦呢喃着。「就算再不能解决的事，也有我在啊，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呢？」
根据好不容易从捷森口里套出来的情报，田雪艳今天的行程是为某家国际服装杂志拍外景，康耀伦只知外景地点在台北近郊，于是他开着车在任何可能成为外景地的景点绕。
如此荒唐可笑、劳神费时的无聊事，依他康耀伦实事求是的个性，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
只是啊，再不会发生的事，碰到至爱的人也没辙。
来到近郊某一公园，康耀伦望了望人迹稀少的园内，看不出大队人马在工作的样子，正打算放弃时，眼睛一亮地发现收了工的田雪艳施施然走出来。
「雪艳——」康耀伦喜出望外，火速从车子里奔出追上。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
朝暮思念的人就站在眼前，田雪艳忍不住内心一恸。「你来做什么？」
「你不觉得问这个话很多余吗？雪艳？」浓眉蹙拢，愁容满面的康耀伦是疲累的，他的眼里有睡眠不足的红丝分布。
「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你要躲我？」
那样的愁容是让人心疼的，田雪艳差点儿冲动地伸出手抚平他纠结的眉心。
可怜呵……他工作压力已经够大了呀，竟还要承受突如其来的打击？
田雪艳、心疼得心都开始滴血了，然而一思及程熏依措辞强烈的警告，她不得不收敛而换上攻不破的假面具，寒漠道：「反正，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适合，还是不要在一起算了……」
「不对。」康耀伦不能接受地摇头。「哪里不适合？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你想听什么理由？」田雪艳沉痛地看着他。「任何理由都不重要，总之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这理由充分吧？」
「不可能！」康耀伦激动地摇晃她的肩。「你明明是喜欢我，现在从你的眼神我都还看得出，你在、心痛难过……」
「没有！」她流着泪摇头。「你不要自作多情而误解了，我的难过和眼泪只是愧疚而已……」
「求你，说句真话好不好？你所说的每一句，我都觉得不能接受——老实说，是不是程熏依在搞鬼？」
「没……没有。」她眼神飘忽着。「你不要乱想，这跟她无关，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
「雪艳！」有限的耐性，康耀伦没法再忍下去，他用力拉她坐进车里。「走，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谈清楚！」
「不必。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是我腻了！不想玩了！就这样！你不要再烦我！」
她摔了车门，疾速地跳上经纪公司的厢型车。
「雪艳，雪艳……」康耀伦拍着车门追着车子喊：「你说你腻了？怎么会呢？你下来！下来说清楚！」
车内的她蒙着眼睛、捣着耳朵不忍看他为了自己，纡尊降贵、不计形象地穷追不舍，这表示他确实真、心付出了爱，难能可贵的真心她却无法接受……
「雪艳，我不会这样放弃，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查清楚——」
他掷地有声的宣告，随车速加快渺渺飘散在风里，田雪艳靠着车窗看他远远独行的身影，心痛无以复加。
他会查出什么吗？为什么他不干脆放弃，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反正一开始的初遇就是一个大乌龙、可笑的误会，注定了他们没有继续发展的缘分，天意如此又何需强求呢？
想起程熏依一意想摧毁她的残暴嘴脸，田雪艳就什么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回到公司，康耀伦绷紧的脸部线条倍显威严，办公室职员里大伙儿上紧发条，面面相觑。
即使生意公事上的不顺遂，也不曾见过康耀伦如此颓丧……以前他也谈过零星的几次恋爱，还真没有发生过让感情低潮影响到工作情绪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出来——田雪艳在他、心中地位真的是非同小可！「林秘书，马上连络程熏依，叫她立刻到我办公室！」
「是！」林秘书战战兢兢速打电话。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程熏依就到董事长室报到了。
「难得喔，耀伦哥竟会如此十万火急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靠着大理石办公桌，程熏依倾斜上身故作性感。「会想我啦？」
啪！康耀伦拿着纸镇重重往桌子上一拍。「你少给我打哈哈！」
「你十万火急把我找来就是为了凶我？」
「你老实说，到底你跟雪艳说了什么？」
「什么说了什么？」
她故意装迷糊，一脸听不懂的无辜。「怎么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别装了！」康耀伦气愤地握紧了拳，额上冒出青筋。「倘若不是你在当中搞鬼，雪艳怎么会无端端不理我了？」
「啊？她不理你？」程熏依坚持演下去。「啧！这女人实在有够怪的，当初是她自己看上你，死不要脸的半夜硬扑上来，结果呢？玩没两三下，现在又不要了？我看哪，那种货色不要也罢！她根本配不上你……」
「闭嘴！」康耀伦喝止她刻意的贬损。「谁让你这样说她？」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程熏依冷笑着。「耀伦哥，你见过了多少美丽的女艺人、模特儿？你从来不会这样，可是，怎么碰到她就没了原则？」
「她很与众不同。你不能体会……」康耀伦想着关于田雪艳的点点滴滴。「总之，很难具体说出来，我想她是我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真正用心爱过的人吧！」
「啥？你说你唯一只爱过她？」听到这样的告白，程熏依快失控了。
「没错，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她离开，就好象生命被挖走一大块，空虚得不得了。我」定要再追回她，无论如何都要她回到我身边。」
「我不信。」程熏依醋劲十足喊道：「我真不敢相信……你……你居然对那个会召男妓的烂女人动真感情？康耀伦，你疯了！」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准、毁、谤、她。」康耀伦扯着嗓子警告。「还说你没对她说什么？从你话语中恶毒的字眼，我就知道你有多恨她。说来也只有你程大小姐够胆对我的女人动脑筋。」
「我、没、有。」
「你不承认？」康耀伦箍紧她的手腕。「你最好老实说出来，早说我就饶你没事，倘若让我查到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程熏依来个打死不承认。
只是，她心中的恨火高高飘涨，她恨田雪艳！恨她彻底夺去康耀伦的心，这辈子自己没有机会得到他，可也不甘心让她给得到。
「耀伦哥，她不理你，那问题在她！」她贼兮兮转着眼珠子。「你应该去查查她，谁知道她是不是心血来潮，又在外面养了鸭什么的……」
「你这死丫头胡扯！雪艳不会的，她怎么可能，她不会！」
摇着头，康耀伦一个劲儿「挺」她。
「不可能？哼，耀伦哥，想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好不好？」
他愈是「挺」她，程熏依更没遮拦地下重药，非把田雪艳打到卧地不起为止。
好啊！田雪艳，既然你在他心中地位如此不可动摇，我就把照片卖出去，借力使力，用最强的手段一棒子打死你！她暗下决心，打定主意与肯恩联手，这下田雪艳是必死无疑了！
「你是说……」这一讲，康耀伦不免有些犹疑了。
「不是吗？她能用那样的方式认识你，谁保证不会用同样的方法认识别人？」
「难道，是你看见、还是听见什么？」
康耀伦拽住程熏依的衣袖，怒气直直喷到她脸上。「快给我说！雪艳真的另外交了男朋友吗？」
「我又没说她真有，只是猜测嘛！」程熏依睁着无辜的大眼。
「你老是认为我在破坏你们——可是，好歹我也吃了好几年康家的饭，也希望看见耀伦哥你幸福啊，虽然我很妒嫉田雪艳得到你的爱。也还不至于残忍地破坏你的幸福，所以，请你抓对目标，不要再怀疑我了！好吗？」
「你说真的？」他凝着冰霜酷冷的脸。「你应该知道骗我的下场！」
「知、道、啦！」程熏依槌着他结实的臂膀，瘪着嘴道：「人家我才不想当你的肉靶子练肌肉，本姑娘还想活着嫁人呢！」
「妳懂最好。没事你可以走了。」
「那好，我答应陪康妈妈去逛街，先走了！再见。」她大摇大摆走出办公室。
「熏依说的会是真的吗？」康耀伦吐着郁抑的怨气，诸多揣测和猜臆在脑海轮番轰炸雪艳，你真的会做这种事吗？会吗？
问天、问地、问着自己，空荡荡的办公室没人能给他答案……
西华饭店咖啡座慵懒阳光遍洒的午后，田家三姐妹喝着下午茶聚会。
自从大姐妹媚、小妹倩柔先后做了妈妈之后，姐妹之间的定期餐聚就少了，这次可说排除万难将好动的宝宝搞定，才能安心坐着一旱受片刻悠闲。
况且，今天的聚会特别不同，多加一位她们共同的朋友——黄博彦。
他是小时候在市场生活认识的好同伴，数年的分别之后，因绿际会下再重逢。
他堂堂成为塑化原料厂老板，说起幼时酸甜苦辣，大伙儿都是点滴在心头。
「阿彦，事业做这么大，为什么还不结婚呢？」田蛛媚从以前就看好他是个有为的青年。
「结婚，那要有合适的对象啊！」他意味深远地看了田雪艳一眼。
从小，黄博彦就对三姐妹中的雪艳情有独钟，一直到长大都不能忘情。
「不会吧？」田倩柔替他斟了杯伯爵红茶。「像你身家上亿的有为青年，长得英俊潇洒，只要把讯息随便一发，女孩子恐怕可以从阳明山排到士林夜市，让你相都相不完。」
「倩柔，你太夸张了。」黄博彦腼腆」笑。「看缘分啦！」
「唉！可惜我们家二姐已经有男朋友了，不然可能有机会喊你声二姐夫呢！」
田倩柔呵呵开着玩笑，一瞥田雪艳脸色沉黯，关怀地问道：「二姐，妳不舒服啊？怎么脸色那么白？」
「是啊，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大姐田妹媚也关切问道。
「昨天又熬夜？瞧你眼睛红红的，而且脸色那么难看。我早说过赚钱重要，身体也要顾嘛！」田倩柔又接着说。
「没事，找时间补一觉就好了。」
「看起来，你不像只是睡眠不足，而是有心事？」黄博彦投来灼灼目光。
「是嘛！二姐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倒是阿彦一直注意二姐喔！反正二姐也还没结婚，你真喜欢的话，加把劲儿嘛！」
田倩柔愉快地吃着最爱的起司蛋糕，她的花店已经发展成连锁体系，算是个成功的女企业家了。
「你吃你的，乱扯什么啊！」田雪艳瞪了小妹一眼。「嘴那么碎，真不知道方征灏是怎么看上你的！」
「哼！我才不知道人家康耀伦怎么看上你呢！阴阳怪气……」
「你说什么？我是你姐姐，居然说我阴阳怪气？」
「不是吗？难得大家相聚，你干嘛摆脸色？啧！康耀伦怎么受得了你哟！」
爱斗嘴的两姐妹竟然在幽静的咖啡厅里斗了起来。
「够了，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听到没有？」
田雪艳突然失控，大家不约而同吓了一跳，同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我身体不太舒服，不好意思！是我破坏了气氛。我看还是先回去休息好了。」
「要不要紧？」黄博彦关怀地摸摸她的额头。「有点热，不如我陪你去看医生好吗？」
「我回去睡一觉就好。」其实，田雪艳已经许多天没有办法好好地吃睡，才会体力不济。
对康耀伦的日思夜梦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也好啦！阿彦，麻烦你送雪艳回家好吗？下次我们再约时间好好聊个够！」
「没问题。」黄博彦肯定地点点头，温柔搀扶起田雪艳。「那我们先走吧！」
「小心哪，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络——」田殊媚叮咛着。
「奇怪，二姐跟康耀伦是怎么啦？前阵子不是还很甜蜜吗？」田倩柔踩到大地雷，却仍槁不清发生啥事？
「哎，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自已最清楚。外人怎么猜都没用。」
「说真格，康耀伦真的是男人中的男人呢！妳看他把崴晟做得多成功啊，多少顶级名牌没人可以得手的，只要他出手鲜少失误哪！」
「喂喂喂！」田妹媚拿着小汤匙轻敲田倩柔的杯缘。「口水吸一下好不好？妳已经嫁人了，田倩柔女士！」
「我当然没忘记自己的身分，只是这么优秀的男人没当成田家女婿，实在是可惜了。」
「嗯，这个我赞成。」田蛛媚点头。
康耀伦终于找到了答案——
当亲眼目睹那伟岸俊挺的男子小、心翼翼扶着田雪艳的腰过马路，男人的脸颊有意无意贴上她的。
这样亲蔫的画面映在眼一刖，他才了解什么样的痛叫做「锥心刺骨」！
顾不得隔着长长的对角线，马路上车流频繁，康耀伦加快脚步在车阵中横冲直撞，一心只想亲口问个明白清楚。
「等一下！」
大剌剌挡在两个人面前，康耀伦粗声厉气质问道：「田雪艳，这就是你腻了的原因吗？你突然间转变态度就是因为他吗？」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黄博彦一头雾水。
康耀伦不客气一把推开他。「暂时没你的事，麻烦你先一边站去。」
无辜的黄博彦只得先站一边，让他们单独谈判。
「说吧，远都远到了。你只要干脆地实话实说就好了——那个小子是你的新欢吧？」
「不是。」田雪艳虚弱地回答。「他是我的老邻居、小时候的玩伴。」
「哦？玩伴哪？」他回望了黄博彦一眼，嗤之以鼻地冷笑。「是喔！小时候的玩伴，长大就成了床伴。不错嘛！」
「你为什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身体已经不舒服，再加上被他激怒，田雪艳摇晃着身体几乎快站不住了。
「实话通常都很难听，不是吗？」康耀伦怒急攻、心，话语更刻薄。
「我老是认为熏依乱说话，没想到，这次还给她说对了！」
「什么？」田雪艳、心脏一跳。「那女人又说了什么？」
老夭，为什么就是逃不开程熏依的魔障呢？！
「她说的，就是刚刚我眼睛看到的。」康耀伦心痛地握拳。「都怪我大天真，竟然相信一个行为不检的女人会对我有真、勺？只怪上海那晚夜色太好，才会意乱情迷……熏依说得对，你既然能用那样的方法认识我，自然也能再用同样的方法去认识别人。哈！我连熏依都不如，惭愧啊——」
东一个熏依，西一个熏依，听得田雪艳简直要精神崩溃。
「反正，你不相信我——那就随便你说吧！」
「所以，你承认啰？」康耀伦瞥了男人一眼。「你选择了他，甘愿放弃我？」
田雪艳扬起苍白的脸蛋，凄楚道：「你认为是，那就是吧！随便你。」
「你连反驳都懒？连最后的挣扎都不用？」
「散了就散了。还挣扎什么？」缓移着脚步，田雪艳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你自己保重——博彦，我们可以走了。」
她的坦然自若，重重刺伤康耀伦固若金汤的自信城堡。
感情上一向是他潇酒想走就走，从来没有女人可以在他怀抱中来去自如，康耀伦看着他们并肩同行的俪影，挫伤严重的那颗雄心，真是无处可医。
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感情上吃了败仗，康耀伦堆积的郁抑愁恨如一只不断加热的闷烧锅，不知哪个时候就会发生大爆炸……
但看着爱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本来就争强好胜的个性，让他不愿轻易相信自己的爱情已经死亡，他深信这当中必然大有问题，一定是某些隐藏不为人知的因素导致田雪艳心意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像是突然心有所感，冷静下来的康耀伦开始厘清一些他忽略的问题。
拿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他决心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自家书房里，康耀伦专、心地看着传真机吐出来的长串资料。
「你确定程熏依真的把东西交给KEN？」
「康董，你看到我的传真了啊，那些汇款单据是如假包换的，你说这还假得了吗？」
电话线上，他正和征信社的老板对谈，那冷肃敛寒的脸庞堆积着忿怒。
「可恶，这女人是日子过太好，活得不耐烦了！！」
揉着满记程熏依罪状的证据，熊熊气愤怒火在康耀伦的、心内燃烧……
平日只觉那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做任何事情都没节制，但他真的不敢相信，她的胆子这么大，竟敢犯到自己头上？
「你听着，继续追踪下去，我非亲手逮到她不可！」
「康董，我们已经监听掌控她的电话，很快你就能眼见为凭了。」
「好！我就等你消息。」
程熏依的家中「KEN，快把那些照片还给我吧！」
「给都给了，你现在反悔来不及了啦！」
握着话筒，程熏依好声好气地哀求。「拜托，拜托啦！我给你双倍的钱赎回来嘛，好不好？」
「这位小姐你哪里有毛病？既然这么怕照片流出去，当初干嘛卖给我？」
「哎呀，那本来是我不到最后关头不使的秘密武器，谁知道老天爷这么帮我？当时我气极了，才在康耀伦的面前胡诌，说田雪艳另结新欢，谁知道真的给我蒙对了！」
程熏依现在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她高兴田雪艳这么轻松就除掉，忧的是当初一时冲动交出那些照片来想跟她来个玉石俱焚。
现在敌人既已不见，她可不想做无谓牺牲——
只要照片曝光，康耀伦一定马上知道是她干的好事，届时她休想活过明天！「不过，这东西我实在很有兴趣，不想还给你了，怎么办？」
虽然只是讲电话，极度恐慌已经吓得程熏依站不起来，纠缠手里的电话线只差没拿来绕在脖子上。她确实是吓坏了！不住地对着话筒哀求饶。
「喔！天啊，你会害死我的！拜托啦，KEN求求你行行好：」
「来不及就来不及了！求我也没用！」
「为什么？」她不解问。「你——难道？」
「没错，我已经交给杂志社了！出刊日就在崴晟发表新一季模特儿记者会开完的下午——」
「什么？天啊！」程熏依天旋地转，双手顿时发软。「那不就是后天吗？」
「对啊！嘻嘻……」KEN笑得万分得意。「程小姐，这一场记者会绝对够劲爆的——你想想看，那些媒体和服装界大角色才个个道貌岸然、声势浩荡地开完记者会，马上杂志就漫天盖地铺上街……多讽刺啊！一个形象端正的名模，马上打成龌龊的淫妇；还有，你那心爱的康耀伦也好不到哪去！大家都会传，想要当崴晟的代言人，只要上得了康董的床就行了！够爆吧？」
「我的天——」程熏依知道这楼子桶大了，哭诉哀求。「你想个办法让杂志不要发好不好，我会被剁成肉酱的！呜……求求你！！」
「不可能，人家发行量是二十万本，怎么挡啊？别傻了！」
「哇！那我死定啦！」她大喊。
碰，程熏依家的大门被踹开了「谁啊？」骇怕到几乎要昏厥的程熏依抖着嗓音。「外面是谁啊？」
「程熏依，你真的是死定了。」
「啊——耀……耀伦哥！你……你怎么来了？」
她张目结舌，手上的话筒吓得滚落地板。
「我不能来吗？」他的声音带着利刀，峻寒目光已经割破她的胆。
「你忘了，这是我们康家的房子？」
「耀伦哥——」情势无可挽回，她跪了下来。「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你早该想到，我康耀伦智商没那么低，不是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再者，你也不会想到，那天你被我找来问话之后，我马上就让征信社跟踪你——从来我就没有百分百相信过你的话，果然，全被我料中了！」
「我……我是被嫉妒心冲昏了头，我看你那么那么爱她，你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女人。我好恨，好恨，恨不得杀死她……」她全招了。
「所以，你就不要脸地去威胁雪艳离开我？利用她单纯的个性逼她就范？」
「可是，她真的就有做啊！」程熏依还想狡辩。「何况，她不是真的交了新男友吗？」
「你给我闭嘴。」康耀伦气得鲜血直往脑门上冲，抡起拳头抵住她的脸。
「她做了什么那是她的私事！你凭什么管？你私拍人家照片，防碍别人的隐私也算犯法，妳懂不懂？她并没有另结新欢，那位黄先生亲自打电话来解释误会哼，幸好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没良心。」
「我……我都已经认错了嘛！」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现在哭有用吗？」一想到即将淹满大街小巷的杂志，康耀伦就快昏倒。「程熏依，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想好好修理你一顿，可是眼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等我忙完再来对付妳！」
说完，康耀伦一阵风似走掉。他要紧紧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处理即将到来的大危机。
这天，新季模特儿发表记者会，如期在崴晟的关系企业，某五星级酒店展开。
田雪艳穿著最新出的服装出席盛会，艳冠全场。
偌大舞台的另一端，如坐针毡的康耀伦静静凝视她无与伦比的美丽是，那是属于他的田雪艳啊！
不管发生什么事，谁管那此芜聊杂志要写啥登啥，反正他的雪艳就是他的。
思绪纷转同时，康耀伦仔细检查了口袋里特别为她准备的钻戒和钻表，就在今天，他要当着媒体摄影机的面前，大声向世人昭告他爱田雪艳，要娶她为妻。
「感谢各位嘉宾参与今天的盛会……」司仪开始主持记者会，先让大群模特儿上场热场，然后是田雪艳的主秀，最后是康耀伦上台发表新」季服装的特色。
流程他已经默背许多次了，他一定会把时间抓得很准，让所有镁光灯都拍到他为她戴上钻戒的一刻。
台下是黑鸦鸦来看秀看明星的人潮。
强烈的灯光打在身上，田雪艳自在地在台上踩着优雅的步伐，她早习惯了这样的强光和人群，只是，今天的心情却是特别的复杂——
康耀伦正看着她，隐约地她似乎也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
啊……最爱的人近在咫尺，感觉遥若天涯，多想再看他最后的一眼，碍于灯光大强，怎么也看不真切。
算了吧？既已离开就不必留恋，斗不过程熏依，说明了两人情深缘浅她一圈一圈走着，用她美丽自信衬托服装的与众不同，台下不断传来惊叹的呼声，镁光灯闪烁的声音，此时此刻全场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她身上。
田雪艳自然地对台下台上来宾微笑，感激他们的捧场和欣赏。
突然地，人群中窸窣窸窣似乎在传动翻阅着什么？
隔着强光，她隐约瞄到每一个人手上似乎都有一本杂志在翻动。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模糊隐约的照片……
「不要脸耶，做模特儿私生活这么不检点！」
「对啊，看不出来她外表这么清纯正经……啧，人心隔肚皮啊！」
台下传来严辞批判，竟连音乐声都盖不住：安全人员急着抢收四散杂志，可是根本来不及，在场的记者人手一本，可以想见待会儿的记者会，一定是绕着这个主题转……
田雪艳愈走愈吃力，感觉空气愈来愈稀薄，昏眩袭来一阵强过一阵，她走不下去了，脑海里千百个声音都在告诉她——
快逃，快逃啊，雪艳———
她挣扎、硬撑着努力把剩下的完成，然而，她真的是挺不住了！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仿如一桶又一桶的秽物不断往她身上倒……
终于，她忍不住了，一箭步跳下舞台往外冲！
「雪艳！别走……等我啊！雪艳——」台上的主人也啥都不管地往外追。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全都傻了……
毫无意识地，她拼命往前跑。
如果可以，田雪艳真想跑进什么时空穿越的隧道，管它往古代还是未来，总之就是不要在此时……
她的泪不停地飘、不停地流，不懂为何程熏依这样的赶尽杀绝，她已经忍痛割舍最爱的康耀伦了，她还想怎么样？
想起那些被人加油添醋的不名誉的事情，现在透过杂志广为宣传，身为高知名度的模特儿以后能在圈内混得下去吗？
爱情没了、工作没了都算事小，最痛苦是自己将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人生活到这里，真的是毫无指望啊！
她无助悲伤的哭泣，让身后追赶的康耀伦自责不已……
明明他已经交代安全人员想尽办法围堵不让那本杂志进人会场，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有心人土，竟渗透重重围堵，成功把杂志偷渡进去？
不必问，肯定是KEN那帮人搞的鬼，他们哪会放弃这大好打击对手的机会？
康耀伦懊恼非常，早知道百密总有一疏，他就在一开始宣布求婚就没事了。
起码，挚爱的雪艳不会受到这幺大的伤害。
「雪艳，你先停下来听我说好吗？」
说什么呢？田雪艳痛苦地想。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仔细查明事情真相，只会问头乱发脾气，任着别人来欺压我……现在事情弄难看了，再说什么有何用？
精神近乎涣散的她，慢慢消弭力气，跑不动也走不动的那一刻，砰地匍倒地上「你怎么了？醒醒啊！雪艳！」
紧追在后的康耀伦急忙抱起她。「雪艳，你别担心，没事的……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耀伦，我告诉你……我没有交新的男朋友。都是她，程熏依……」
「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
康耀伦紧紧拥住她，倏地红了眼眶，当她昏厥在怀中时，他直觉自己真该被枪毙。
新兴诊所「我没有……我没有做那种事……真的没有……」
昏迷的田雪艳不断地热汗、低泣和梦呓，让一旁守着的亲人朋友备觉、心疼。
「可怜，她一个人承担这样的恐惧不知道多久了？」
大姐田妹媚细心地为她擦着汗水。
「是啊，我真不应该跟她斗嘴，那天的下午茶她心情已经够差了……」
妹妹田倩柔亦是满腔的自责不已。「白做姐妹了，她有那么重的心事，我们都没发现。」
「好了，两位田小姐要自责告解先到外面去嘛！」
顾捷森示意让康耀伦留下来陪伴田雪艳。「现在的雪艳最需要安静休息，我们先出去……」
「是，这里有我就行了。」康耀伦目不转睛盯着田雪艳看。
她的苍白憔悴，加重他内心的谴责，不断深深鞭笞着他爱她的那颗心。
他怪罪自己！谴责自己没把事情做得更圆满，怎么让那些人找到机会来狠狠伤害她？！
「雪艳，别害怕！我在这儿……」他在她耳边低喃。「妳要好好的，好好的我们才有机会重新来过，知道吗？」
「唔……我完蛋了……怎么办……」她还处在恐惧里，无法抽身。
「乖！别怕，别担、心，有我在……」康耀伦试图唤醒她。「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你身边？雪艳，快点醒过来吧！醒过来就不怕了？」
「呃？耀伦？」她终于醒了。「这是哪儿？」
「是医院，你几天没吃好睡饱，又遭受精神打击太大，所以昏倒了。」
「天啊！耀伦，怎么办？我答应了程熏依离开你，她……她不守信用还让照片流出去……我……」她慌张失措。
「别说了，我全都知道！」康耀伦不顾一切地以热吻表达对她强烈的思念。
那个吻是深情也是强霸的，完全充满着「康耀伦式」唯我独尊的风格。
许久许久，直到田雪艳感觉严重缺氧，喘不过气推开他才停止。
「你真的都知道了？」田雪艳勾抚思念多时的，他的英俊轮廓。
「听我说，那些狗屁不通的废纸写些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我早准备好了这个。」
康耀伦把价值上千万的法国限量钻表钻戒拿出来，缓缓打开亮在她面前。
「哇！这是香奈儿限量的四瓣幸运草钻表。」她赞叹着。
「对，就是这个，我原先计画在走秀结束后，立即当着媒体面前向你求婚，抢在杂志上架之前达到「以惊爆制惊爆」的效果——没想到……」
「好好笑哦！求婚有什么惊爆的？」田雪艳被他的奇异说法给逗笑了。
「当然，钻石打造的单身汉就要降服在名模田雪艳小姐的迷你裙下，不够劲爆吗？」
「何况，那名模还传言生活不检……」聪慧的田雪艳马上体会他的用意。
「可是，又怎样呢？我，康耀伦董事长就是铁了心爱她，管她养过鸡还是养过鸭呢！反正我俩、心知肚明那是一场美丽的误会，旁人如何解读是他们的事……」
「我懂了。」田雪艳朗朗笑开。「你都算好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都怪我猪头！」他拿起首饰盒猛敲自己的头。「给蛤仔糊了眼睛，程熏依这个超大麻烦摆在面前竟然没发现，随便就怀疑你的忠贞，是该死之—！」
「再来呢？」她喜欢听他数落自己的罪状。
「再来是出手太慢！」他又用力敲头。「第二猪头就是没有尽力防堵杂志，让它流入会场，让你看到伤心……」
「第三猪头是——」康耀伦再敲头。
「好了好了，再打真的变猪头了……」田雪艳心疼地制止。
反手握住她冰柔纤手，康耀伦细细吻着。「总之，以后一定不会再猪头了，相信我——」
「耀伦……」
感动地投人他的怀抱，田雪艳真的有一种从恐怖地狱重返人间的释放和快乐。
靠着他的胸膛，温暖而强壮，那是她的全世界，从今尔后将、永远相信相依……
天底下没有一桩比相爱长相守更令人感觉幸福的事，田雪艳和康耀伦差一点失去难得的幸福，失而复得会让他们更加珍惜！
三个月后，康耀伦总算终结了钻石单身汉的身分，快乐与美丽的田雪艳共赴地毯的另一端。
这场世纪婚礼在台北社交圈造成极大的震撼，原因当然是康耀伦的身分，他的商界地位非凡，光是邀请政商界的名人政要就洋洋洒洒一大串，再者，新娘这一方的来头也不算小，田雪艳的姐夫冷毅秦和妹夫方征灏，响叮当都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三大巨头加起来，婚礼当天冠盖云集的盛况自是不可言喻……
这天田雪艳是最美丽的新娘，幸福满足的笑容时时挂在脸上，她的满足喜悦不是来自婚礼的排场，而是心爱的丈夫所传递满满的爱……
田雪艳不贪心，只要他愿意这样一直爱她到老就够了。
太多太多的宾客让新婚的他们应接不暇，但是有几个特别的客人，田雪艳印象深刻……
「你看，阿彦也来了！」田雪艳开心地向老朋友打招呼。「阿彦，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当然要来——」黄博彦十足邀功地说：「当初若不是我『拾美不昧』，诚实物归原主，恐怕今天的新郎要换人做做看了！」
「是啊，多谢黄先生的慷慨义行！谢谢你成全！」康耀伦感激地握着他的手。
「耀伦哥，大嫂！恭喜啊！」已在日本念书的程熏依也特地回来。
「啊，真没想到你会回来！」田雪艳开心接过她送的花。
「怎么样？在日本有没有天天忏悔？」
「耀伦哥不要这样嘛，人家已经知道错了！」程熏依不好意思搔着头。「何况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那秽气的事就别提了！」
「好，你知道错就好。这次回来多住几天，替我们劳动服务抵罪。」
康耀伦看着天天辟祸的世交小妹，经过这件事受到教训，心底也颇安慰。
「没问题，小妹很乐意。」程熏依看着田雪艳，感性地握住她。「大嫂，我欠你一个道歉。过去真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
「快别说了，过去的事，我早就亡心了……」两个女人感动地拥抱。
田雪艳牢牢记得康耀伦说过的，从穿上婚纱的那一刻，你只要负责永远幸福下去就好了，其它的都归我负责。
基于感激他宏伟浩瀚的爱情，她当然可以诚、心地原谅程熏依的错，因为程熏依是他像妹妹一样的家人，他既已原谅，自己当然要宽容接纳。
再说，人生多朋友总比多敌人要好。不是吗？
楔子
台北的东区
上午十点，川流不息的人潮伴随商业活动在此如火如荼进行。
同时，崭新亮丽的某高楼商业大厦中，堂皇门厅悬挂烫金招牌「恺洛」的模特儿经纪公司，也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唇枪舌剑。
几个重量级经纪人全都乖乖坐在会议室里听训，平常手腕高段、八面玲珑的大哥大姐们个个面色灰败只因几个小时一前，一份图文并茂的杂志，披露了该经纪公司旗下的经纪人和模特儿不惜为钱出卖灵魂，下海做起见不得人的色情勾当。
对于「恺洛」这种强调专业和形象的正统经纪公司而言，模特儿暗地里出卖灵肉的丑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卖淫丑闻的散布，其掀起的毁灭威力仿佛超级台风，足以一次打烂那只闪烁耀眼星芒的金招牌！说起「恺洛」，它名声可响亮了。
现今萤光幕上的当红一线女主角多从这里发迹，初崭露头角的新人只要沾上恺洛的边就等着当飞上枝头的凤凰。
「现在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尤妮和那个姓黄的烟酒商进出饭店的照片拍得清楚无比，想自圆其说还不简单咧——KEN，你自己说吧，这个大楼子怎么解决？」
原籍美国，取了个道地中文名——
蓝诺的总经理疾言厉色责骂。
「蓝总，事情没那么严重啦，尤妮做出这种事全是她个人行为——我们可以开个记者会，表明那是她的私德不检，与我们恺洛无关。」
金牌经理人KEN一句话闪得干干净净。「了不起马上跟她解约嘛！」
「KEN，你一句个人行为就想推卸责任？」
蓝诺气得吹胡子瞪眼，大掌往会议桌一拍。「平常你帮艺人私接CASE，中饱私囊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你竟连那种下三滥的事情都做？尤妮有好几个已经拍摄完成的广告因为丑闻被迫抽掉，广告公司的电视平面时段都买好，白花花一笔大钱泡汤了，你帮我赔吗？」
KEN收敛起平常的心高气傲，他还想在这行继续混，不得不向老板低头。
「我发誓，尤妮和那个商人的事，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
「SHIT！」他的辩解反而让蓝诺更气得青筋显露。「你当我是白痴啊！你说这话像是个专业的经理人该说的吗？你给我滚！叫会计部马上结算薪水，我们恺洛不需要你这种人扯后腿！」
「好：算你狠！想赶我走？」既然撕破了脸，也不客气丑话尽出。
「走就走啊！谁希罕留在你这里受他妈的鸟气？！我就不信凭我这几年的人脉经验，不能再开一间比恺洛更大的经纪公司！」
「少废话，马上给我滚！带着那个小娼妇一起滚！」
蓝诺点了公司另一名红牌经纪人。「捷森，他的工作移交给你，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是，我一定全力以赴。」
顾捷森手上捧着亚洲最潜力的国际名模：田雪艳。还有几个俨然成大气候的杰出角色，若再加原本KEN手下的「大ㄎ丫」，他可真卯起来削翻了！
第一章
「蓝总，您好。」
面如土色的蓝诺从会议室出来，田雪艳客气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嗯。你来了，最近工作还好吗？」
「很好，谢谢蓝总经理关心。」她倩笑盈盈响应，动人的光采映像四方。
无庸置疑田雪艳是亮丽耀眼的美人儿，那特殊出尘的美丽展露在不经意间，她总是轻而易举吸引众人目光，无论舞台上或舞台下。
她简单却时尚风味的装扮，一袭骆色无袖毛衣，一件底部镂花米色波西米亚九分裤，性感的细跟缠银穗凉鞋衬托出独一无二的个性美。
贵为恺洛的首席文名模，田雪艳的态度仍然亲切如邻家女孩，她从不因为自己的成就而骄矜自大，工作态度更是一等一的敬业。她的美丽善良看在被丑闻攻击得心力交瘁的蓝诺眼中十足窝心。
「MICHELLE！」
蓝诺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你来得正好，公司最近有些变动，你的工作份量可能增加不少，详细情形捷森会告诉你……」
「哦……您好像很疲倦？」田雪艳关怀询问。「您没事吧？」
「经历一场丑闻大风暴，蓝总会没事才怪？！」顾捷森抱着一大叠工作日程表趋前。「雪艳，让蓝总休息吧！自从尤妮下海的风声出来，他几晚上没合眼了。」
「蓝总，您别太担心啦！」田雪艳安慰日理万机的大家长。「不管眼前新闻闹得多大，群众都是善亡心的，再过不了多久，谁也不会记得这件事的。」
「唉！希望如此。」蓝诺深意看了田雪艳一眼。「MICHELLE，妳要好好努力啊，别让我失望。」
「嗯！我会努力也会自爱。」田雪艳承诺点头。
「是啊，雪艳」向洁身自好，不像尤妮爱钱又虚荣……」捷森肯定地补充。
「噢……算了！算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这个令人作呕的名字！」
蓝诺摇头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可怜，他的打击太大了。」捷森悲悯看着蓝总的身影离去。
「KEN私底下帮模特儿拉皮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田雪艳语气中带着惋惜。「不过，名气响亮的尤妮自己竟不知爱惜羽毛，实在不太聪明……听说恺洛里搞这勾当的经纪人还不只KEN一个。唉！不知道这些人脑袋想些什么？」
「好了好了……现在可没时间理会那些八卦我们得好好谈谈工作。」
捷森肃着脸，领她到小办公室里正襟危坐。「MICHELLE，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帮你争取最好的演出机会才是最重要的目标。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上海国际服装节的事吗？」
「嗯。我听说了，这次规模比起前几年都大，欧美几个名牌服饰都会派代表参加，台湾不少新生代设计师也卯足全力准备崭露头角……」
「妳想不想去？」
「当然，能被选中成为代表台湾的模特儿，那是多大的光荣！」田雪艳眼睛亮了起来。「说不定有机会被欧美时装厂商相中，做他们的年度代言人呢！」
「没错，我觉得只要你出席，」日一露脸大有机会受到厂商青睐。」捷森信心十足地说。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对方还没决定是要我去，还是尤妮去啊？」
「小姐，尤妮已经被公司解约了。闹了那么大的新闻，谁敢要她？唯一的对手已剔除掉，你就是当然人选，没有人能跟你争。」
「真的？」田雪艳高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捷森，我真的可以到上海参加国际时装节吗？哇，太棒了！」
「傻瓜，我没事骗你干嘛？！」捷森露出喜悦的笑容。「总之，现在开始你必须按照公司给你排的课表认真准备，这一次恺洛受诽闻伤害颇大，能不能恢复昔日风评，就看你的表现啰！」
「放心！雪艳一定谨遵教诲，努力冲刺，不辱师命。」田雪艳夸张地摆出专业「POSE」，逗得严肃的捷森开怀大笑。
也难怪，能参与」年一度的国际服装节，无疑是将演艺舞台向前跨越一大步，田雪艳内心的喜悦自是不可言喻。
「好啦！我的田小姐，歌仔戏不要演了，快来看资料吧！」捷森把活动流程摊在桌上。「这次主办单位不错喔，安排与会人员住在金茂凯悦酒店。」
「好棒！听说那是全上海最高、视野最好的五星级饭店呢！我老早以前就想去上海好好玩一玩了。」
「玩当然可以，工作先摆第，OK？」
顾捷森认真地说明该活动的流程，田雪艳听着不禁幻想。当站在梦寐以求时尚天桥时，光采夺目的自己凝聚世人目光，那将有多么的骄傲……，崴晟集团灯火通明的董事长室，各部门的主管为——国际服装节的事宜挑灯夜战。
从传统的纺织染整业起家，三十年后的今天，崴晟已是跨足连锁百货、进口汽车、高科技设备及名牌服装代理的大财团。
由长子康耀伦接棒的第二代承接上一辈刻苦勤奋，不断扩张事业版图，在台湾本岛自创平价服装品牌后，更进一步争取意大利、法国许多知名厂牌亚洲代理权，这次的上海国际服装节，一年一度时尚服装业的大拜拜正是他不能错过、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康董，您交代要订的机票酒店都办好了。」
「嗯，很好。林秘书，请你调查一下，法国LVGH集团主席是不是已经确认出席？」
康耀伦接过详细的行程资料，中气十足、丝毫不显疲倦地追问。
「倘若确定他们会到上海，麻烦你也订好往广州的机票，我打算邀请LVGH的首席设计师和总裁到我们厂里参观，让客户看工厂是接订单重要的步骤，无论如何不能耽误。」
「可是……」林秘书为难的嗫嚅。「我查过了，那个……」
不容犹疑地，康耀伦眼眸闪着锐利精光看着秘书小姐，加重语气。「我说的是国语，你应该听得清楚吧？订机票不是什么难事，你还可是什么？」
「董事长我……」林秘书被他的绝对权威吓得没力，支吾道：「可是，那天碰上大假日，国内航线都满座——特别是飞广州的班机全都客满了。」
马拉松似接连不断的会议，连续操劳了十多个小时，林秘书脸上满是倦容，跟到像康耀伦无敌超人一样的老板，不但永远做不累，对属下更要求特别严苛，不允许任何差池，林秘书上任不到三个月，已经快撑不住了——
「客满？」康耀伦不悦地攒起眉头。「我不管，总之我要弄到位子，不论你用什么方法。」
「我——我真的——」林秘书想说她真的无能为力，就怕此话一出，她明天就不必来上班了。
「少废话，快去想办法！」康耀伦不留余地。「对一个称职秘书而言，旺季里弄到四个机位是基本功夫。」
「喔！知道了。」林秘书识相点头退下。
没好气地瞟了这个不甚满意的秘书一眼，康耀伦点了行销企划部的负责人。
「设计师那边怎么样？两个新人奖得名的新人，我希望他们出发前做好功课，不要在国际大师面前给我丢脸。」
「报告康董事长，您放心，我会盯紧他们。」教育训练部的经理回复道。「另外，在发表会上，崴晟将秀出下一季秋冬装，模特儿方面我建议直接聘用上海当地的，不但能节省费用，更可借机和当地时尚界建立关系。」
「唔——」康耀伦仔细研究预算表。「表面上似乎是便宜，但……私底下的交际应酬费倒不少？你的算盘是怎么算的？」
投递一记几乎看得透对方思虑的眸光，那经理心虚而紧张得冷汗直冒。
「这……因为第一次嘛！刚开始会花下比较多成本，第二次以后我们真的可以省下很多经费……」
「哦？这包揽模特儿的『肯思经纪』又是谁？你为什么放心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
即便是小细节，康耀伦也毫不马虎地一定追究到底。
「是……其实，他在业界也是老经验了。」
「不管什么经验，我要的是品质。你敢担保确定他没问题？」
「我：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叫应该，我要的是『铁定』！」他激动地升高了嗓子。
「这……」
模大了！那经理支吾以对，无法招架老板的质疑。
「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闹了丑闻而被恺洛开除的那个皮条客KEN是吧？」
康耀伦将这部分的计画书扔到张口结舌的经理脸上。「重做！那种背德的人，我不屑跟他合作。」
掷地有声的命令，没人敢不从——这是康耀伦一贯的行事风格。
「明天一早给我详细的计画报告还有，所有参与人员的证件都已检查过了吧？我不希望发生到机场才发现没签证的乌龙事件。」
「您放心，我都查过了。不过，有个小问题……就是程小姐她，她一直打电话来吵着要跟我们一起到上海……」
「程熏依？她想干嘛？」康耀伦双手搭在皮椅扶把，烦躁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功夫管她？我早说没预备让她跟了！」
想到这个虚有其表的、沾到就如橡皮糖粘着不放的世交小妹，康耀伦太阳穴就隐隐作疼。
当年，父亲交代他无论如何要把挚友留下的遗孤——
程熏依依照顾扶养到大学毕业自立更生为止，承担父命的他忍着程熏依被宠坏的傲慢无礼、幼稚蛮横，咬着牙努力达成任务，没料到却再也脱不了这个可怕的魔箍，成天忙着收她闯下的烂摊子都收不完！「耀伦哥，为什么我不可以去啊？你们一团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吧？」
不期然地，会议室门猛地被推开，冲进来一个皮裙低领花上衣的女孩。
「熏依，你胡闹什么？我们在开会，出去！」
「唉！你们到底还要开多久嘛？」她大剌剌往康耀伦身上挤靠。「我从下午等到现在，肚子快饿死了。耀伦哥，你不用休息也不用吃饭的吗？」
「胡闹！出去！」
康耀伦当着众干部的面，狠狠推开她粘呼呼的身躯。「马上滚！」
「好，要我出去可以。」程熏依死皮赖脸抵着门。「答应让我跟着去上海！」
「妳：」康耀伦简直要爆血管。「我们是去工作，你去干什么？」
「人家想去看看上海长什么样子嘛！不然我告诉康伯伯说你……」她耍赖。
「你给我出来！」不得不中断会议，康耀伦愤怒地拉着程熏依退出会议室。
「程熏依，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警告你，不要动不动就把我老爹搬出来，他可未必万能，更何况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少有事没事搔扰他……」
「到底让不让我跟？一句话！」她不耐烦甩头。
康耀伦看她准备不达目的绝不甘休的死缠，只得投降。「要去可以！我请人另外安排你的食宿跟我们分开，省得到时候我被你气到脑中风而误了正事。」
「嗯，这样才算做人家的大哥嘛！」程熏依兴奋地在他颊边一啄。
目送她蹦跳离开的背影，康耀伦摇头喃喃自语道：「不成，一定要想个方法把她送得愈远愈好，不然迟早要出大事情！」
第二章
夜上海居高俯瞰黄浦江畔，迤逦绵延不绝的明灭华灯，让人怀想起曾经繁荣奢靡的十里洋场，惑人的桨声灯影，车水马龙在新世代的新潮流里还魂，崭新的上海终再登上世界的舞台，绽放眩目的辉煌。
「上海，比起台北有过之无不及，真的很棒可惜，心情不对……」
顾捷森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扬首长叹。「唉……真没想到啊，KEN的本事这么大？恺洛谈了半天才争取到的上台机会，竟然硬生生被他抢了……」
「算了，人家走的是旁门左道，我们哪里拼得过？」
田雪艳端着酒杯，迷蒙的眼光投向映照繁华霓虹的夜空。
为了这次国际服装节，雪艳认真用心准备了许久，她带着满心的期待起飞，谁料，刚抵上海就被通知自己的位置已经替换成KEN力捧的新加坡籍模特儿。
「可恶，这小子是什么时候跨界捞过海的？」捷森脸上充满失望愤慨。
「依我看，KEN摆明了是冲着我们来的！既然他要打击我们，还管什么专业能力表现啊？」
外表平静，内心失落难免的日雪艳拍拍他的肩，窝心安慰道：「算了啦，事情都成定局了——就当赚到意外的假期也好。明天，我们就来个上海之旅。到和平饭店听爵士乐，然后去吃南翔小笼包……」
「雪艳，你真的看得开？」昏暗灯下，捷森看得出沉淀她眼底的落寞。
「捷森，我都说算了……」
低下头，按捺不住苦闷，田雪艳饮下整杯红酒。「讲这些有什么用呢？谁能扭转情势？谁想得到这么大型国际性的活动竟然说变就变……」
捷森心疼地看着她因工作挫折而红了眼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伤口上洒盐，我是为你打抱不平！」
「我懂。」田雪艳再斟了酒，平静情绪道：「老实说，我真的很难过，我……我觉得自己好象白痴，平白让KEN给要了，他早就恨死我，以前老是抢他手下模特儿的CASE，曾经他也撂下狠话……鸣，现在他真的来报仇了！」
「对不起……我没有顾好你的工作权益……可是，你不要气馁啊！如果你现在就倒下，那他不就高兴了吗？我们千万不能让KEN得逞！」捷森安慰她。
「是啊，绝不能轻易被他击倒。」田雪艳拭净眼泪，牵起嘴角微笑。
「没事，我没事了。真的，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早点回房去休息吧！回去睡得饱饱的，一早我们就出发逛遍上海。」
「我回去睡？那妳呢？妳不回房休息？」捷森不放心地问。
「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突然问，从云端摔进泥地，喝了薄酒的田雪艳内心徒生挫败的苍凉，她想安静下来，好好排遣充溢胸膛的失意。
「太危险了吧！」
「唔……你好价耶！」田雪艳推开捷森，咕哝道：「你快走啦，就让我一个人嘛！」
「好好好！」捷森连忙安抚她坐下。「现在很晚了，千万别出去，就乖乖待在这儿看夜景。嗯？」
「嗯。」田雪艳含糊响应道。
酒精慢慢开始作用，她先是醺然，然后是些微天旋地转、脚尖飘浮，仿佛乘着风，悠悠荡荡地在云端行走……
这附设在饭店中取名为星光廊酒吧的彼端，另一名独酌的台湾男子不时地往田雪艳的方向凝望。
他是康耀伦，难得尝到居人下风滋味的崴晟集团掌门人。
郁抑的、心火窒隐地在胸臆间问烧。
自接掌崴晟以来，他没有这样无力沮丧过，也不过二十四小时前，雄心壮志的他带领公司重要干部从台湾意气风发直奔上海，原定与欧洲知名品牌「LVGH集团」洽谈代理事宜，没料让香港某时装集团给抢了先机。
对于一个诸事按照计画，要求完美的企业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达不到预定目标更叫人心中忿恨难过的。
他推却所有的邀约酬醉，率性拋下其它公事，即使丧失签约机会的崴晟仍有其他的生意可做，但他全数交付给各部门负责人，刻意留下自己独处。
在陌生的城市里独自酌饮，康耀伦莫名地想扮演一个完全不同于平常的角色，就当放松，或是放纵也不错。
总之，他不想当康董事长，因为这个身分头衔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没有新的创造力——
多久了？他没有过过一个三十岁青年人该有的活力自在日子？
「小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隐约而遥远地，一道磁性悠扬的男中音在田雪艳耳畔响起。「看你的模样，应是台湾来的吧？」
「你……是谁啊？」田雪艳缓缓抬起醺醉、透着诱人迷蒙的眼眸。「我又不认识你？」
「没关系，大家都是台湾来的，有缘相逢何必曾相识？」
「嗯……说的也是。」
田雪艳带着酒意转动眼眸，端详口音熟悉的年轻男子，看得出对坐的他十分俊朗帅毅，鼻峰高挺、眼眸深邃，五官立体而且干净爽朗地不像市侩的生意人。
「小姐是来参加国际时装节的吗？」
「算是吧！」她的答案含糊。
「算是？」他的、心底浮现疑问。难不成真如传言，借着这次时装节的活动，不少经纪人带着模特儿到上海来与当地政要「同乐」？
「妳知道KEN这个人吧？」他再试探。
「别提了，我讨厌他！」她嫌恶挥手。「不要脸的混蛋！去死！」
「怎么？他骗了你？」
为了应证胸中的怀疑，康耀伦怜惜拍抚她的削肩。「没关系，认清他真面目就好。」
「呜……他害死我了……」
提起伤心处，田雪艳再也抑制不住奔腾的泪水。「呜……告诉你，我是舞台模特儿，明明有出头的机会，就是被他搞砸了……」
「喔？你是模特儿？」
康耀伦打量她出众的外貌和身材，打满了皱折的贴身低领上衣是本季最流行的款式，单以品味来看，她应该系出名门。「你—不会是恺洛出来的吧？」
「噫？你怎么知道？」田雪艳坦诚不讳。
「我……我猜的。」康耀伦不打算让自己真正的身分曝光。
今夜，他只想做个轻松、快乐的台湾游客。
「说起来，你似乎跟KEN很熟的样子？」
「不、不熟。」他赶忙否认。
田雪艳眯起眼，以一种暧昧眼光打量他。「哼，怪不得你会这样问我，原来你是……」
田雪艳直接就把他当做是KEN手下包装成名模风范的高级牛郎。
看他器宇不凡、卓越气质令人眼睛一亮，那穿著打扮更是不俗，通常这样的人要嘛是企业领袖，而正常的企业领袖日理万机尚且不及，不可能独自出现在饭店酒吧里闲荡——
田雪艳边端详他，嘴角逸出嘲弄轻蔑的笑。「呵呵呵……你……该不会和我一样中KEN的招，被他摆了一道吧？帅哥？」
「我……」康耀伦斟酌着该如何说较好，不禁吞吞吐吐。「其实我——」
「唉！别再支支吾吾，男公关也算是一种服务业，哪有什么不能说的。」
「嘎？男公关？」康耀伦惊诧地看着田雪艳。
这小妮子眼睛糊了什么？竟把亚洲服装业翘楚、堂堂崴晟集团领袖当成牛郎？
误认做那种出卖脸皮灵肉的肤浅角色？
哼，说他是牛郎？他还怀疑她是野鸡呢？
仔细推敲她的来历，倘若她真的是为了服装节来表演的模特儿，此时忙着彩排都来不及，哪有间功夫喝酒买醉？
「干嘛？被猜中了不好意思啊？哼，公关就公关，什么大不了的？这年头要成功谁不用公关啊？」
田雪艳招来侍者，两个人的酒杯里都倒满酒。「喝啦，管他天塌下来，让那些高个儿去顶！反正，今年的服装节不干我们的事，白来了……」
「小姐，你还好吧？」康耀伦拍拍她抖颤的肩头。「喝慢点，你会醉的。」
「嘿！帅哥」突然搂抱眼前俊逸的男子，田雪艳的心底陡生解放狂野的冲动。「晚上有空对不对？陪我好不好？」
「陪妳？」康耀伦自然地拥抱她柔弱无骨的娇躯，肚腹闷烧的那把小火仿佛被她勾惹狂烈，他的郁抑在这时也渴望找个地方宣泄。
她野性妖娆的曲线，看得康耀伦燥热舔舌。「小姐，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那不重要。在你们的世界里，谁是谁有什么重要呢？」田雪艳媚笑着摇头。
「反正，你们只是要钱嘛：我有钱啊！要多少？你尽管说！」
「钱？我的价码只怕你给不起」康耀伦冷睨她一眼。这女人撩起他极大的好奇和兴趣，他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从她的失意和失言来看，或许她确实如传闻中那种为了钱不惜出卖自己的拜金女子！
康耀伦狐疑地眯起眼，颇具测探意味问道：「妳——很有钱吗？」
「喂！你什么意思……小看我喔？」
「没有。只是，感觉上你似乎习惯以钱来衡量人的价值？在你眼中，钱那么重要吗？你甚至可以为了钱来出卖自己？」
「你说我？」田雪艳摇摆着身体，风情万种地摸摸他的脸颊。「嘻嘻嘻……你自己呢？穿的是人模人样的，其实又比谁高贵了？」
「小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的气质外表都不错，如果认真往舞台发展一定有前途——」
「不、要、说、教。」田雪艳嘟起嘴，恨恨跺脚。「我已经够努力了，谁敢说我不努力？可是，偏偏有人专走旁门左道，我能怎么办？」
「社会本来就有它的黑暗面，你能做的是自已多付出努力，而不是一径怨天尤人，给自己的堕落找借口！」
「天！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田雪艳被他一席义正词严给喝醒了。
这男人自己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教训别人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咧！「算了……我走了，真没意思！」田雪艳玩兴全给浇灭无踪。「本小姐现在不想上公民与道德课。」
拖着落寞的步伐，她颠颠倒倒往客房走，康耀伦看着没来由、心软，一箭步向前握住她的臂。「小心点，你住哪间？我送妳回去？」
「不必，我自己回去。」她按了电梯，酒精麻痹下竟忘了自己住几楼？真是逊毙了！田雪艳搔着一片空白的脑袋瓜，仍然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几楼？」康耀伦体贴问。
「我……我住……」她娇嗔咕哝。不胜酒力，田雪艳不自主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而他属于男人的烟草气息沾染渗透她的细胞知觉。
「嗯？怎么了？到底几楼？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直视他的深眸，田雪艳当真被他特殊的男人味儿蛊惑，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呢？你也住这里吗？」她答非所问。
埋进他的胸窝，她的媚与柔大胆挑衅他的理智界限。
「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在问你住哪间？」
康耀伦深吸口气，确认地问道：「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这是挑逗吗？」
本来就想舒解绷紧的神经，碰上主动粘上来的尤物，他内心潜伏的蠢动更强烈了！贴着她丰盈的胸部，康耀伦清楚感受这位可人儿在体内掀起的强风巨浪……
「喂！到底走不走啊？」田雪艳甩脱他的牵曳。「讨厌，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唉！你简直在加油站里玩火？」纵使不是好色之徒，但他也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面对任何正常男人都不会错过的好机会，康耀伦仍然小、心行事，深怕误蹈了什么桃色陷阱。
「再问你一次，真的想跟我走？」
「唉哟，你好烦……」田雪艳皱攒眉、心，脚步不稳东歪西倒。「人家累了，谁要去加油站玩火啊？你放心，我一定付你钱——」
「妳？妳真是……」
康耀伦啼笑皆非，瞧她醉得满口童言童语，觉得可爱极了。「付钱就不必了，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任谁都情愿让你邀请的。」
「唔……」偎靠他强壮胸怀，田雪艳竟睡着了。
她睡得像天使。
康耀伦在床边欣赏她美丽的睡姿，仿如鉴赏一座出色的雕塑艺品。
欣赏她细致柔美的粉颊、她的秀眉、卷翘的眼睫、小巧尖挺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唇形……
她是如此天生丽质，连睡着都让人觉得秀色可餐！
康耀伦赞叹地伸出修长手指，轻描她得天独厚的美丽轮廓，年少即闯荡纵横商场的他，美女绝对见得够多，然而如同此刻横卧他眼一刖如天使般纯净，且粉雕玉琢得叫人爱不释手的，她应是第」个。
「唔……好冷……」
她弓缩身子，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往怀里揣。「嗯」
「啊？！」他温热的手掌碰触到她胸前那团绵软乳房，急窜的电流冲撞地通过全身细胞。
他呆楞了几秒，那种遭遇电击的反应，似乎在情窦初开的年少时期才有过。
俯首，他的唇碰到光洁的额头，沿着高挺鼻梁来到性感的唇间。
「噢！你美得令人窒息……」他低低赞叹道。
仿佛感应了他的热情，田雪艳情不自禁地张开手臂拥紧他，十足契合地迎接他的热吻。
起初，他温热的舌仅是浅尝，在她柔软弹性的唇瓣间来回地辗转舔吮，之后慢慢伸入她口中寻觅甘泉。
「唔……」她放松身体，嘤咛逸出欢愉，恣意享受他技巧纯熟的舌吻。
相拥的两人血脉同时沸腾贲张，她火热柔躯紧紧贴着他的壮美结实，康耀伦彻底丢弃束缚，大掌从她的纤腰出发，迫切地在柔细滑腻胴体上游走……
撤除她身上的屏障，她美丽丰满的乳房弹跳眼前——
「啊，真是太美了！」他贪婪欣赏白玉凝脂般的美乳，粗喘着将头埋入她的双峰间以舌勾舔、吸吸，继而以掌、心摩挲揉搓，直到玫瑰色的乳头昂然挺立。
「哦……嗯……」随波涛汹涌的生理反应起舞，田雪艳自然地扭动纤腰，嘴里发出销魂的呼喊。
她的情意迷乱、神魂颠倒完全表露在呈显粉红的冰肌玉肤上，而康耀伦的冲动欲火亦狂猛窜烧，他饥渴啃嚼身下每一吋甜美肌肤，舔着、吻着、啃咬着，当大手来到她敏锐神秘腿闲，已然湿润一大片。
火在烧……欲念滚成熔熔火岩蚀，迅猛疾速地烧过他的指梢、再撩过胯下不断猛胀的根源，也窜过她胀热而敏锐的乳房及花丛间——
「亲爱的你想吗？」他用力在她的耳垂吻咬，催化出属于女性原始的欲念。
第三章
梦里和梦外的模糊界限，田雪艳贪恋男人在自个儿身上点燃的欲求火苗。
任它烧，任它天远地阔地扩散，她把灵魂当风筝放逐遥远天边，只留下肉身专心＊早受纯肉体、纯感官的欢愉畅意……
「啊——我——好热啊……」
她清楚感觉男人的手，在白己私密处极其大胆开探揉旋，也听到男人手指和私处撞击所发出的水渍声响，她羞自己缩起脸、弓起身，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自己淫荡的模样。
但是，非常神奇地，那从神秘丛内所掘垦出来的快乐，竟如此让人难以拋弃！她性感地摆摇肢体，跟随一波波电流而颤栗，嘴里忽高忽低地吟哦，双手不自觉紧攀住他遒劲的颈脖。
「我想拥有你，我的蜜糖宝贝……」支开她双膝，柔白腿间袒露出水嫩娇滴的蕊心。
他迫不及待地松解蓄势待发的巨硕，沿着漉湿的水路前行，直达绽放完全的花瓣深处用力推人「啊！不要，痛……走开……」她大喊。
「天！你没有过？」康耀伦惊讶问道，不可置信。「怎么会呢？还是你很久没做了？」
两种情况，他比较相信后者。
「啊！不要了，真的好痛。求求你……」他用力一推到底，而她响应以问声叫喊，一见大汗珠沿着额头滴下……
「天！你实在大小了，我实在不敢相信……」他以最徐缓的速度推拉着，好让初尝人事的嫩穴完全容纳他的硕大。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极其温柔地问。
就算是没有明天的一夜情，他也想知道这可爱女孩的名字。
「痛……噢……你是坏人！」她仍然陷在苦痛之中，紧闭的眼睛泌出珠泪。
「乖，别哭，我不是坏人。」他安慰着她，并不断亲吻爱抚她的敏感处。「我帮你揉揉，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嗯？」
「嗯……舒服……」些微放松了肌肉，她开始领受性爱的美妙，本能随着他抽插迎送的律动，大方抬臀扭腰。
「啊！好女孩！真聪明——可以告诉我名字了吗？」
尽可能分开她的长腿，他控制不住出匣欲大的凶猛，开始如狂风骤雨般的抽送起来。
「唔……唔……求求你」
柔弱的她承受着无节制的强取夺掠，痛楚之外夹杂不可明喻的快意舒畅，她不知道到底该求他停止，抑或是再多给一点？
「求什么呢？宝贝？」他永远要不够地抽插冲撞，一面在她耳边低哝着。「喜欢这样吗？」
「嗯！喜欢——」
她诚实点头，更淫荡地将臀抬高迎向他的戮刺。
「啊，我也喜欢你……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的汗水不断滴落在她雪白胸脯。
「……MICHELLE……」她咕哝不清。
「是MICHELLE？是吗？」他的猛涨已达极致。
「嗯……MICHELLE……啊！」她揽紧他的头部，感觉下体正在收缩束夹他的硕大，泄流不停的甜汁漫过腿、臀、滴染床单……
「你是这样美好，这样纯真，啊——」他更狂野抽送着，明明是该结束的时候却还苦苦硬撑。
一种意犹未尽的难舍难分缠绕着他，身下的女人是这样的与众不同，令男人拼掉最后一分力气也不舍离开她的身体。
无疑地，身经百战的他不曾有过的经验，他喜欢她，所以用了至深情感与她作爱，不只是单纯的生理发泄，他是用恋爱的感觉去做的。
这份不同过往的感觉，他好想持续保留，于是在精力用尽后，他还紧紧地揽住她人睡。
就怕天亮睁开眼，这人间尤物就会消失不见……
翌日「MICHELLE……MICHELLE……」
康耀伦沈醉在绮丽梦乡中，呢喃地往身边一揽，揽到的不是昨夜温存的软香，而是一把嶙峋瘦骨。
「耀伦哥——喂，起床啦！」
寤寐间，他听到最怕的那个魔音正在发声。「耀伦哥——康耀伦！起来啰!」
「不要吵……我太累了。」
康耀伦转了个身，一抹熟悉人影蒙蒙眬眬映入眼底。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累过头眼花——
在房里蹦蹦跳跳的竟是程熏依？
天啊！这一定是个恶梦！怎么会是她？康耀伦醒了一大半。「妳是——」
「嘿!．是我啦！你还不快起床？早上所有干部都集合在咖啡厅等你开会耶!」
程熏依神采奕奕猛打他的大腿。
「真的是妳？天哪！」看清程熏依的脸，他几乎惊跳而起！「耀伦哥，你怎么啦？好象见了鬼似的！」搔着他的脸，程熏依椰榆道：「瞧你那个熊猫眼——说，昨晚是不是有艳遇啊？一夜情对不对？」
环视房间里的凌乱，活像坦克车压过的疮痍满目。
散落的抱枕、衣物、领带、鞋子，总之没有一样放对位子，程熏依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啧啧，真想不到啊，耀伦哥你也有饿到不惜打野食的时候？」
「无聊的小鬼头，你胡说什么？快出去！」
程熏依的耍赖调皮简直无法可治，康耀伦做为她的大哥和监护人，常常被她气到最高点，也不能像一般员工了事，看在父亲的面子，他只能尽量忍耐。
「我哪是小鬼头？人家大学都毕业了呢：女人的好处我都有喔，只是有人眼睛瞎了看不见。」程熏依语中意有所指，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得了吧！瞧你瘦得活像从伊索比亚逃回来——」
仅着贴身内衣裤的他，开始找衣物穿上。
程熏依看着他一身强壮威武肌肉，简直比猛男秀更有看头，差一点儿要滴下口水来。
「哇！耀伦哥，你的身材好棒！」
「呿！一个女孩子家不要动不动就露出满脸思舂的模样，瞧你那德性？」点儿也不像名门淑女的样子。」
康耀伦粗暴地推她到门口。「节制点，别见了男人就粘，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真是太不象话了！」
「哼！谁见了男人就思春？那是因为我对你……」程熏依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小嘴。「算了，好、心来叫起床还被你念，有够倒霉！算了，以后再也不鸡婆了。」
「啊！我问你——」康耀伦大梦初醒。「妳！你刚进来的时候，房间还有没有别的人？」
「人？什么人？」程熏依调侃地怪声怪气问：「是昨夜和你共度良宵的那个女人吗？」
「少废话！到底看见没有？」
康耀伦想到似梦如幻的一夜，美到几乎不像存在人间的女孩，竟不知道她的名姓就不见了，心中难免惋惜……
「没有。我进来的时候发现门没关好，除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你，没发现其它活人上「不过——」程熏依嘴角撇向梳妆台。「不过呢！你看见没有？镜子上有张纸条耶！」
「什么纸条？」
康耀伦狐疑地往镜台移动，才发现除了镜子上贴的小纸条，桌上还放了几张皱巴巴、烂兮兮的人民币，总计不超过五百元。
对不起，我知道依你的身价绝对不只如此，但是，非常不好意思，我身上仅剩这些现金……
不足的部分，若有缘再见时补给你。
谢谢，昨晚很愉快……
「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程熏依跟上康耀伦的脚步，看完字条笑得滚倒在地。「天啊，这女人是哪儿来的白痴？她——她居然把一个跨国集团大老板当作午夜牛郎，还……还付钱耶！笑死我了！」
「可恶！搞什么？」读完纸条，康耀伦气得青筋浮动。
康耀伦是何许人？！
连续几年荣登财经杂志最出色青年企业领袖，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崴晟集团负责人，亚洲时装百货巨擘哪！
那个女人即使真是来自恺洛的名模，比起自己也只能算是小角色罢了。
昨晚听她醉言醉语说自己是男公关，他只当是醉酒乱说没放在心上，结果——
她是真把他当牛郎「玩了」一晚上？！
这怎叫康耀伦不生气？
哪个女人能与他共度良宵那是三生有幸！这女人缱绻过后，招呼不打拍拍屁股走掉，竟然还污辱他是出卖身体的牛郎？！
简直不敢相信信息发达的社会里，还有像她这类没知识又不看杂志的现代山顶洞人？！
「可恶，给我记着！」康耀伦恼羞成怒得想槌墙壁。「下次，就不要再让我遇到妳—」
「哈哈……耀伦哥哥，模大了！说出去会笑死人哟！」
程熏依数着一叠烂烂的人民币。「啧啧！您康先生的夜度资——嗯，恰好是四百三十五元人民币，折合台币不到两千元。」
「够了，笑完没有？快给我滚出去！」康耀伦严正警告。「你嘴巴最好缝紧一点，要是敢乱说话，你就等着瞧！」
「好啦！你别紧张，我一定不会透露你的高额夜度资的——哈哈哈！」
「还笑？」他铁青脸色大喝。
该死的！这女人让他成为笑柄？！
好样的！你等着吧！如果没有找到你，本人就不叫康耀伦！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诅咒。
「好嘛，不笑就不笑。」
程熏依勉强止住笑，捧着笑疼的肚子。「唉呦，我的肚子好病！拜托，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笑啊？很累耶！」
「少废话，没事的话你快出去！」
康耀伦进到浴室以冰水洗脸，大量以凉水冷却飞飙的火爆脾气，他怕自己下一刻会爆裂成碎片——
该死！活到三十岁，做梦也想不到会被人当做鸭寮里的鸭！这梁子可结大了！
「耀伦哥，你可得动作快点，别忘了，楼下一班你的干部正在等你开会！还有啊，晚上我在和平饭店订了位子，妹子我请你吃饭，记得喔！别再放我鸽子。」
康耀伦擦干俊俏脸庞，交代道：「你先下去告诉他们，再等我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准时开会。」
「好的，妹子现在马上前去布达，就说康董事长昨晚兼差当牛郎体力透支，早上起不来啦！」
「程熏依！你敢说半个字！信不信我让你后悔出生为人？」康耀伦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不敢不敢！」程熏依狗腿地拱手作揖，然后快速逃离现场。「小的马上走，耀伦哥哥息怒。」
康耀伦吹胡子瞪眼，手插腰看着桌面凌散的纸钞，愈想愈呕、愈看愈不爽地狠狠将钞票掼摔地上！「该死的！好歹我付出一晚的真心真意，她竟当我是鸭寮里的鸭，有钱就能买到？更可恶的是，这买鸭的价格竟如此低贱？哼！她敢作贱我，我就让她尝尝被人作贱的滋味！」
一直到穿妥衣服出了房门，康耀伦的脸色仍然青绿、面目仍然严寒，可以想见这场会议肯定是人人挨刮，无一能幸免了。
「说，昨晚上哪去了？」
捷森喝着咖啡，担忧地看着略显疲倦的田雪艳。「我才洗个澡下来就没看到你了。找了半天不见人影……」
「别穷紧张。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吗？」
她切着火腿，敛起容易泄露秘密的眉眼，刻意用不痛不痒的语气道：「我上顶楼看夜景，你知道的，上海的夜景迷死人的美丽——」
「一个人？」
顾捷森放下咖啡，盯住她的明眸。
「一个人。」
她木讷点点头，没注意将洒过胡椒粉的炒蛋又洒了一次。
「一个人看了一整晚吗？」捷森再问了一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诗情画意了？」
「嗯！一个人看了一整晚。我……本来，本来就很诗情画意的，特别在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还是低头，心不在焉地把糖水当奶精全倒进咖啡杯里。
「喂喂，小姐！梦游还没醒啊？」
捷森瞟了她一眼，万般怀疑却不知从何问起。「你像掉了魂似的。」
「真的吗？可能是打击太大吧？」她没滋没味嚼着早餐，满脑翻腾汹涌全是和那男子绵缠激情的每」刻。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只是加了酒精，竟然激发她那原始情欲中又疯狂又野性的一面！
想起来她的脸颊还烘烫烫的，他似乎是上天为她订做的床伴。
那件事，对他俩而言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他是那么的体贴而细腻，几乎每一个亲吻爱抚都准确地触动撩起她敏感部分，她爱极了他的纯熟技巧。即便女人珍贵的第」次这样莫名地用掉，怪的是田雪艳并没有后悔，反而庆幸——
毕竟，难得有女人的第一次经验不只是痛楚而是美好甜蜜哪！
要说真有遗憾，那么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对方竟是出卖身体的牛郎！不然，或许彼此还有更多的发展可能……
唉，思及此，田雪艳不禁又叹了口气。
「雪艳，振作点！心情不好也不要这样嘛！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呢！打起精神好不好？」
「台都上不了了，哪来什么正经事？」她随口敷衍着，仿佛整个灵魂神魄飘走了，谈啥都提不起劲儿。
「刚刚总公司来电话，蓝诺已经知道了。」捷森的脸皱得像烂芭乐。
「老人家气得巴不得一枪把KEN给毙了！」
「算了吧！我们现在是踏在别人的士地上，保全自己就不错了。」田雪艳漠然道。
「所以，老总下达命令既然我们人已经来到这里，就不要白白浪费了这张机票。其实，上海已是前卫新潮的大都会，除开服装节之外，还是有很多值得挖的宝藏。」
生意人必须有的不屈不挠的毅力，捷森十足具备。
「嗯！或许我们可以找广告公司疏通一下关系。」田雪艳建议。
「嗯！晚上我安排了上海几家服装大厂和广告公司的人晚餐，你准备一下。」
「嗄？我也要去？你明知我痛恨应酬——」
「再痛恨也要勉为其难。」
沈下脸，田雪艳不以为然嘟起嘴，双肘交抱道：「有没有搞错？我是模特儿，可不是公关人员，为什么要去参加无聊的应酬？」
「麻烦你不要那么天真啦！现实点好不好？」捷森以上司的口吻要求。「凡事总有商量的空间，我们两个在上海是孤军奋斗，而你是我们恺洛的活招牌，你不去秀两下，我说破嘴皮也没用！」
「可是……」田雪艳犹豫着，一方面她真的讨厌应酬，另一方面——
田雪艳、心底隐约在期待，期待再遇上那个男人，她想再看他一眼，为了这个浪漫怀想，她不想踏出饭店。
啊！太可笑了——
完全是情窦初开小女生才有的幼稚情怀，连自己也没想到，偶然邂逅一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男人，竟勾起这番青涩难忘的酸甜滋味……
第四章
上海和平饭店，是许多游客必到之地。
矗立上海的南京东路，众人公认夜上海最浪漫的地方，一幢建于一九二六年的古老建物，全栋四百二十间房，用花岗岩打造出上世纪外滩最华丽的风景。
如同慕名而来的观光客，康耀伦对于这儿的怀旧风味欣赏惊叹不已。
「恭喜啊，康董事长，听说这次的服装节你们崴勖大丰收，已接了不少大订单喔。」
上海市主管对外贸易的官员巴结地向康耀伦敬酒。
原本，那是程熏依特意安排的两人晚餐，偏偏杀进几个当地高官和厂家急着拍马屁捞油水，硬生生把浪漫晚餐变成应酬场子。
于是，倒霉的程熏依十分扫兴地坐在角落，心疼一顿价值不菲的帝王大餐就这样报销了。
「您客气了，这次多亏有秦书记您的大力帮忙呢！」举起杯，他意气风发饮下大半。
虽然生意做得大，但康耀伦一向不热衷应酬，他的经商哲学是「唯利是图」，只要能产生相当的利润，自然就有人愿意配合，所谓人情关系什么的，在他看来只是男人花天酒地的借口。
「康董，今年接下这笔大单够吃个三、五年啰！」
那个叫秦书记的，酒喝没两口就满面红光，三句不离邀功。「您不知道啊，为了帮您安排几个大BUYER到展览场看货，我老秦双腿都快跑断了！」
「哦！是吗？」
这种逢迎拍马屁的嘴脸康耀伦看多了，避重就轻带过。「您用心劳力我都懂，表示之前我洒下的茶水跑腿费没有白花。」
「这——」秦书记脸色一黯。「呵呵，康董爱说笑啰，您不知道最近行情不同啦！」
「呿，吃饭时间别谈这个。」康耀伦知道敏感话题扯下去没完没了。「总之，您的付出我一定谨记在、心。来，我再敬您一杯。」
「呵呵，康董您做生意久了，观念应该活一点……多些变通……」秦书记意有所指。「给您打个比方吧！这次LVGH集团本来说好了由我们来接待，谁知道有人重金买通他们上海分公司硬给改了。」
「你是说，有人不计代价……」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就是他半途杀出，把我们挤掉的。」
秦书记向门口一群人挥手。「嗨，你好！」
康耀伦随着他挥舞的手看过去，那位名唤KEN的经纪人过去曾有一面之缘他认得。
此外，一群老外里混有几个中国人，其中一个修长美艳的女孩子，特别吸引他的目光。
赫！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他大大一惊，无论身材、发型、姿态都像极了她。
借着昏暗的灯，他眯起眼想看清那愈走愈近的女孩，内心琢磨着。倘若真是那个不长眼的「她」，她为什么会和KEN在一起？
难不成，女孩真是他手下的「特种名鸡」？
「秦书记，好巧，在这里遇到你」KEN热络地靠过来打招呼。「噫？这位不是赫赫有名的康耀伦董事长吗？你好。」
「你好，久仰大名。」
康耀伦礼貌地伸出手来，眼睛却散发出尖刀般锐利锋芒。「在这儿招待客户吃饭吗？」
「是啊，碰巧遇上以前在恺洛的旧同事—吶，你看到的那位美女是恺洛的大当家MICHELLE田雪艳，还有她的经纪人顾捷森。」
「不错啊！老同事分道扬镳还能做朋友。」康耀伦明褒暗贬地说。「我看那位田小姐脸上没笑容，似乎不太高兴啊！」
「哎呀，大牌都是这样子啦，我伺候习惯了。」KEN一脸鄙夷。「红嘛！尽管去拿乔，哪天不红她就知道惨了。」
「有趣。」康耀伦定定看着她，意味深长。「我能有这个荣幸认识她吗？」
「当然！」KEN很狗腿地拍马屁。「那可是她天大的荣宠呢！」
田雪艳坐在布置华丽的餐厅里，一肚子闷气！
她想不通顾捷森肚子里装了什么？
明明被KEN害得凄惨无比，连一口饭都混不到了，他为什么还要答应跟KEN同桌吃饭？
「这餐我肯定消化不良。」她忿忿地撕着餐纸泄恨。
「千万别这样，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商场上没有、水远的敌人，也没有、水远的朋友。」
「不懂。」田雪艳摇头。「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很不想跟一个背信忘义的卑鄙小人共进晚餐。」
「没办法，我们得现实点，至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上海，他的关系真的是不错。」顾捷森无可奈何耸肩。「他耍卑鄙，我们也可以。先借他这座桥过了关再说……」
田雪艳辩不过顾捷森的大道理，唯有叹气。
「来来来，捷森、雪艳，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位大人物——
这位是崴晟集团的康耀伦董事长。」
「你好。」康耀伦笑容温煦地和顾捷森握手。「幸会、幸会。」
「这位是恺洛最红牌经理人，顾捷森先生。」
「太好了，恺洛一直是我们最想合作的伙伴，以后请多指教。」
感觉受宠若惊的捷森如蒙恩宠，不住地弯腰鞠躬。「哪里！！哪里！大家都了解您对外籍模特儿较为青睐，我们得多努力。」
「雪艳，快跟康董事长打个招呼啊！」
看清来者何人，田雪艳震撼得仿如当空霹雳，差不多陷落昏溃边缘——
「我——」
田雪艳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场变成急冻人，无法言语思考。
眼前伟岸俊挺的男子，竟然是时装界鼎鼎大名的康耀伦?!天！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便罢，还猪头的把人家当牛郎耍乐了一整晚……
更糟的是她竟还付了钱，且只付了四百多块人民币！只怕任何男人都难以接受这种屈辱？何况是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康大董事长？
当下，田雪艳实在懊恼到想撞墙自尽以谢国人，世界上怎么会有常识如此低落的女人？
「你发什么呆？叫人哪！」捷森以手肘碰她，再郑重介绍一次。「这位是崴晟的康董事长。」
「呃——」田雪艳的舌头像被剪断了。「康……康……康董您好。」
「妳好。田小姐，果然气质出众、美丽动人。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田小姐？真的，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康耀伦伸出温热大掌与她重重一握，那足以致命的眸光直射她烧滚的粉颊。
「不，不会吧！」
「真的。你的美丽很独特，所以，我印象也特别深刻，田小姐你确定不认识我吗？」
他直剌剌的眸光让她无法招架。
「我……她困难嗫嚅性感双唇。「抱歉，不认识。」
「呵呵，也难怪康董觉得面熟啦！」不明究理的顾捷森帮腔。
「雪艳是各大舞台服装秀的常客，或许您是在哪场新装发表会现场看过她，也说不定。」
「是吗？」他大胆轻捏她下巴，抬高低垂的美丽脸蛋。「你说呢？」
「康董，我……我真的不认识您上僵凝的气氛，田雪艳说什么也得装死到底，万一被抖了出来，那她情愿当场撞死！「哎呀！我们康董见了美女都似曾相识啦！无论如何，现在总算是正式认识了嘛！」
急忙打着圆场，捷森示意田雪艳敬酒。「来，雪艳敬康董一杯吧！崴勖下季春夏装的模特儿人选还没定呢！加油啊！」
「虽然我们『肯思』也是志在必得。不过，大家都是老同事了，应该开放公平竞争，康董您说是吧？」
「嗯。」斜睨一眼贪婪的KEN，康耀伦阴骛浅笑。「理论上是。不过，我个人对田小姐很欣赏，她配得上我的品牌。」
「谢谢，康董果然有眼光。」顾捷森高兴得活像挖到金矿。「以后还请您多提拔呢！雪艳还不快谢谢人家！」
「谢谢。」她木然点头。
「顾先生，等会儿用餐后，我有没有荣幸请田小姐喝杯咖啡，谈谈下季服装秀的事？」
「不行。」田雪艳摇头。
「可以。」捷森点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康耀伦看着田雪艳血色尽褪，不觉阴阴得意地笑开。
「哦？田小姐另有约会吗？如果有就不勉强了。」
「没有，没有。」捷森白口是急忙否认，不愿放过这大好机会。
「就算有也要推辞，承蒙您欣赏，也难得有缘在这里相逢，是该好好了解沟通一下，往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呢！」
焦急的田雪艳拼命踩顾捷森的脚，附在他耳边道：「我不要去，不要去啦…拜托。」
「噫？田小姐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乐意呢？」
「不不！她绝对乐意。」捷森挤眉弄眼小声道：「求都求不来的好运，你别扭什么？不过是喝杯咖啡——」
「我……」田雪艳说不下去。
「没关系。」聪明的康耀伦以退为进。「倘若田小姐不方便的话，我想应该许多人会很有兴趣的。」
「康董放心，我们一定极力争取」捷森肯定回答。「您一定也认为田小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嗯。」他点头，瞅住她的不知所措。「不过，我这人绝不强人所难。」「哪会？田小姐高兴都来不及了。你说是吧？」
「呃……呃，是啊！」
田雪艳慌乱地偷觑他深不可测的寒眸与不怀好意的笑容，当下明了，惹到这头狂猛狮子，无论如何今晚怕是「在劫难逃」了！不过，他们一点也没发现到，一直坐在一旁的程熏依，对田雪艳露出一抹嫉妒的眸光。
饭店套房里，田雪艳仿如待宰羔羊，和寒漠如冰的他沉默对坐，久久吐不出一个适当的词汇。
「怎么？你应该记得……还欠我一笔「尾款』吧？」
「康先生，我——真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轻松轻快的爵士乐曲悠悠播放，田雪艳全身却像上了发条似的，」点儿都没办法放松。
「什么不是故意？『不是故意』召来牛郎，抑或『不是故意』没付足钱？」
康耀伦换上湛蓝休闲衫，尤加利味的淡香古龙水氤氲舒缓在空气间，他语调温和，但态度十分坚定地要她的答案。
「不要这样，我是喝醉了，所以才——」她顿了顿，无法招架他如剃刀锋利的眸光，凌厉得让人脑袋停止运转。
「是吗？」他啜饮一口马丁尼，一瞬也不瞬地瞅住她。「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醉喔！起码，你没忘记付钱。看来你是个有经验的『养鸭人家』」
「嗄？」田雪艳一时没听懂。「你不要再讽刺我了，那件事，我知道你会不高兴。可是，人家是喝了酒才会弄错的，再说，我的心情实在不好……」
「哦？妳心情不好？」他扬起了眉梢，苛刻问道：「心情不好就随便找男人上床？」
「才没有！你不要随便污蔑我！」
焦急心慌不知所措的她几乎要哭出来。「怎么说你才信？我是真的醉了嘛！」
自已珍藏多年的贞节，一个没注意让这头狂妄野狮子吃了，田雪艳心里其实有够呕的，没料到头来还让他诋毁嘲弄，这是什么道理？
「别激动，算我说错话吧！」她红润的眼眶让康耀伦敛收霸气。
他绝少、心软，然不知何故，在面对她的时候特别不能控制。「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说。」
「依你的看法，我的一夜应该值多少钱？」
「你一定非咬着这件事来羞辱我吗？」她火了，不由得提高音量。
「你以为把我当成牛郎玩了一夜仅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吗？」
他压下去的火气复升，气愤箍锁她瘦削皓腕。「我老实说吧！休想我会随便放过你。」
「哼！玩你？为什么不说是你玩我呢？你凭什么拿这点跟我过不去？」田雪艳也生气了。
「至少，我将你当成情人般的对待，就算只有一夜，我也尽着情人的本分取悦疼宠着你……可是你呢？」
「好了！不要再说了！」田雪艳闭上眼睛、捣住耳朵。
「你赖不了的。」这是他的结论。
「一句话，你想怎么样？」她不想多费唇舌。
「简单。」
勾起笑意，还是叫人不寒而栗的那种笑容，康耀伦清楚道：「记得吗？你留下字条说尾数会在重逢时付清……」
「意思是，你要我赔钱？」田雪艳沉静问道：「说吧，要我赔多少？」
「不，我不要钱。」康耀伦高深莫测望着娇俏丽颜。「任谁都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她声音哑颤着。「你想——」
「所以，我想要你还我一夜。」他掷地有声。
「凭什么？你太过分了吧！」凝起浓眉，她不可置信地怒目相向。「康先生，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我康耀伦想做的事情，通常只有要不要而没有什么资格不资格！」
「你——真是……」他不容削减分毫的唯我独尊，堵得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雪艳。容许我这样叫你……」
他放软语气，松懈脸部刚毅的线条。「其实，我们不需要这样剑拔弩张的对不对？」
「是你惹的！」她恶狠丢他一记白眼。
「那也是因为你误会了我。」康耀伦努力让自己平和。「放轻松点，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但还不到斗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都怪喝酒误了事。凭白惹来你这大麻烦……唉……」
叹口气，田雪艳端起高脚杯，优雅地喝水。
静默地深深呼吸，她吸进属于他的刚烈男性气味，竟没来由眩然迷惑，仿佛坠落昨夜徜恍飘渺情欲心漩涡……
「没想到，你连喝水都这么性感撩人？」
他忍不住伸出手细抚着她软柔葱白的手背。「这绝非轻佻，也非恭维妳真的、非常迷人。」
「康先生……」她被他的赞美蛊惑了，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称赞呢？
「你可以叫我耀伦。」他轻声细语，贪慕的眼光梭巡着，其力道足以剥去她身上衣物。
「你好难捉摸，我搞不清楚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田雪艳被他看得双颊烧红，不自在地拉起衣领。
「别骗自己，你心里清楚知道。昨夜，享受欢愉的绝不只我一个。」
「康先生，请你不要再冷嘲热讽。」
「不，我说的全是实话。」
他再一次爱恋地抓握她柔弱无骨的绵掌，贴着唇，他温柔吻着。
「都说我喝醉了嘛！」她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除了醉酒，请诚实说，你应该满喜欢和我一起做爱吧？」
他直指核心，毫不加修饰。「坦白讲，我也非常喜欢。很久没试过这么美好的滋味了，所以——」
「你无耻！」田雪艳羞愧欲死，推开椅子转身想走。
「别走！」
他上前环身揽住她，不偏不倚吻住她的唇，还低低咬着她耳垂。
「雪艳……留下来，是你说还欠尾数的，留下来好吗？」
那是致命的吻、夺魂的呢喃，她纵使脑袋清醒，身体早已弃械投降。
被他拥抱的身体似乎住进另一组思想，田雪艳已经完全无法掌控了。
第五章
躺卧他身下的田雪艳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不过是一个吻，她已没有半点招架之力，比之他调情技巧的高超绝伦、出神入化，显然在情爱领域中，田雪艳勉强只有幼儿园小班的程度。
此时，火热赤裸的美丽胴体如岩浆烧滚，他的舌尖褥湿地在她身上每个敏感部位游走。
「呵，你真的好美……」轻轻揉搓她饱满丰实的乳房，他爱恋地赞叹。
「啊……不！不要……」
尚不能开放自己的田雪艳，下意识以双手遮掩已被逗弄得热胀挺立的双乳。
「别遮，让我好好喜欢你——」
他意志坚决高举起她双手交扣头上，让白脂凝玉般的乳房彻底袒露眼前。
「啊！不行——」
开放大胆的姿势她没有做过，田雪艳抗拒地摇头呼喊，胆怯地闭上眼睛，不敢直视狂野的玉体，更怕迎接他炙热充满欲念的眸光。
「你太敏感了，宝贝……」
他柔柔轻捻嫣红乳尖，她的呼吟随着捻揉的力道高低起伏，如同数百道电流直直贯穿体内每条神经末梢，挡不了电流的冲激，她不住摇摆扭转身躯。
「讨厌……你好讨厌。」田雪艳轻吟低咽。「不要了，求你——」
羞怯的她掩不住情欲大浪将自己淹没，陌生而淫荡的另一个自我她愧于面对，结果愈是想抗拒，生理的反应愈强烈。
她的眼眶含泪，红苹果似的双颊惹人垂怜，康耀伦粗喘着抚弄她润匀的大腿。
「怎么能不要呢？我的甜心，才刚开始呢！」
分开她柔滑的腿间，男性粗犷的指梢如识途老马，果敢探人火山滚热的爱欲缺口，奔流不止的蜜糖甜津沾湿他的指掌……
「感觉渴望吗？」
「唔……我……嗯……」她痴迷了。
田雪艳咬着唇、攒着眉心接受他高段数的调惰，无庸置疑地，她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只能沉沦、耽溺在他撒下的情网中，无路可退。
「回答我，你渴望吗？」
他暗哑问，一面吻着挺立红艳的乳头，一面掏揉渊谷内的柔软，倾听她娇嗲迷恍的嗔吟，那真是世界上最美的夭籁。
「嗯。」情意迷乱中，她点了头。
不但点头，她还不由自主叉开了腿，以方便他手指的进出。此外，她更放浪地挺起胸脯，迎接他狂野的吻吮……
「你湿透了……」
康耀伦疯狂吻着她润嫩的嫣唇，快速地解放自己强忍多时的肿胀，在滑溜的粉瓣间磨蹭，缓缓地，随花朵的绽放推人她体内。
「啊—」
初开的苞心仍难掩痛楚，田雪艳屏住气息，感觉穴内的饱涨充实，感受他吃力的推进，而后徐徐地律动。
「噢……你还是这么小、这么紧……」他爱怜吻她的颈、她的耳垂、她美丽图挺的乳房。
欲望狂流冲上最高点，康耀伦已经失去控制地加快抽送的速度，他的激情愈烧愈旺、像草原上奋不顾身追逐猎物的雄狮，倾力奔驰向前，直至天涯尽处……
欢愉快意袭掩她的知觉，在他狂恣的掠夺占领下，每」细胞都飞舞着、欢呼跳跃着，田雪艳不但很快适应了他的硕壮，更爱上他嚣蛮的冲撞。
「耀伦——啊——」她迷恍地呼唤，下身的收缩持续不断加强。
相应唇齿间吐逸的吟哦轻喘，她的快感不住往顶端盘旋上攀。
欣赏她的欲仙欲死，无疑诱发出更蛮强力道，他抬高她纤滑柔臀，任胯下膨胀的欲望在她水汪泽地中肆无忌惮地冲撞——
「噢，我快升天了……」他低喊着。
眷恋地吻住蜜糖甜美的唇，爱抚她硬挺的乳尖，梭巡她完美胴体的每一吋，他们仿佛永不厌倦地一遍又一遍结合，直至支撑不了的最后一刻，一同奔赴快乐的天堂。
喘息未平，康耀伦勾抚她动人的曲线，凝情的眼眸望住红艳的美颜。
「现在的你，经过情欲的洗礼，变得更美了……」
「才怪。」她嗔笑着窝进他宽厚的胸膛。「难不成做了那件事，脸上会自动出现记号吗？根本就是你乱说！」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又忍不住地吻了她鼻问。「你没听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表面上滋润女人的是爱情，实际上是『性』……」
「好啦好啦，你说的都有理。」她推开他贪婪的亲吻及爱抚，柔柔地求饶。
「你不累啊？我觉得好累了……」
「嗯？这样就累？」他轻柔地抱起她跨坐身上。「不成，我还不够呢！」
他又展开攻势，双掌攫取丰盈弹跳的雪乳，如同敏捷的野豹般以腿分开她的粉臀，倏地入侵她已然潸潸淋漓的幽穴中。
「嗯——」皱起眉心，她嘤咛出声。隐约感觉他的满塞所带来的美好，不自觉挪移臀部，调整出最舒服的角度。
「喜欢这样吗？你可以自己动……」
他火热的躯体包围着她，润泽的冰肌几乎被他的炽火伤炙，扶着柔软纤细的腰部前后左右摇晃，带领她领略另外一种美妙……
红唇轻咬、晶眸微合，她吐气悠长地享受他的取悦。「啊！我会死掉……」
「不会，你只会快乐。」他在耳边呢喃。「跟着我，让你一直快乐好不好？」
撑起她纤腰加速进出的动作，康耀伦清楚了解她引发的火力有多强，强到足以爆破一座火山……
「噢，不行……好累……」
狂飙不停的爱液、收缩不断的甬穴，田雪艳已成功于情欲的山峰攻顶。
虚脱瘫软，娇喘不息的她整个人趴在他如山雄伟的胸膛。
「靠着我，这样就不累了。」他体贴地搂紧她纤修的身躯，一边以唇舌挑吻她的美乳，一面加快劲道地攻城掠地——
紧紧缠绕的这对俊男美女完全沈浸在激情狂风骇浪中，不住飘荡，飘荡……
甚至，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察觉那不小心忘了锁上的门外，正有」个鬼祟的人影偷偷窥探。
这一次，换成康耀伦先行离开。
田雪艳独自醒来，里在被子里回味他的余温，嗅着属于他的烟草味道。
她好贪恋属于他的一切，温柔的、霸道的、狂恣的都好。
回忆初见惊鸿地一瞥，她就是被他独特俊挺、狂放不羁的外表吸引，才会在酒后不顾一切，想与他任性放纵……
而今，清醒与醉酒的激情褪却，该如何面对彼此摊在阳光下真实面貌？
荒谬的误会，造成荒谬的二次激情，既然双方都感觉滋味挺不错，那是该继续误会下去，还是考量现实立即喊停？
毕竟，他是堂堂崴晨的董事长，长得又是百年罕见的俊帅非常，这种优质好男人会跟一个模特儿玩真的吗？
田雪艳愈想头愈痛……低头瞥见手表上不偏不倚已指在早上九点才惊跳下床。
「完了，昨天晚上一杯咖啡喝到现在，捷森会把我给宰了！」
另一方面，康耀伦正神采奕奕主持着每天固定在商务会议室开的早餐会报。
所有人都看出他这天特别的不同、笑容也特别多，总是暮气沉沉的他，回复三十岁男人该有的活力。
两天来生意被人抢跑的失落感消失不见了，展示在他脸庞的意气风发简直比接到大订单更甚……
诸多干部都窃窃私语讨论老板的不同，然而也只有康耀伦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田雪艳的影子，原本冗长的会议奇迹地竟然很快就结束了。
「各位，我知道这些日子大家为了服装节都忙得焦头烂额，既然大家都到了上海，也该借机会好好放松，度个假——我想放大家两天假期自由活动，收假后我们再继续奋斗！」
「耶，太棒了，康董英明……」
众人欢呼道谢，康耀伦也春风满面想快点再见到田雪艳，邀请她一同畅游大上海。
「没有人看见你们上床吧？」
听完田雪艳交代完去向，顾捷森整个脸都绿了。
他」向尽心尽力保护艺人的形象，深怕」个不小心就冤枉地断送天桥生涯，过去他最不担、心就是田雪艳，没想到「应该……我想，应该没有吧？」她心虚低着头。
「什么叫应该？」顾捷森火大了。「你人行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比菜鸟还菜的样子？」
「没办法，意外嘛！」
「你知不知道饭店是公众场所，出人份子不可能单纯？」
「知道。」她只有点头的份儿。
「那你们还选在饭店里？万一被人看见或拍到——人家有钱老板没关系，你会被说得多难听？尤妮血淋淋的例子你不会看吗？」
「哎……捷森，你先别生气。」她虚软着语气解释道：「其实，我也没预期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只是，那天心情太差，又喝醉了，根本弄不清自己在干什么？」
「喔喔，说了半天，你也不是去看什么夜景？」捷森感觉自己快昏了。「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
「还说！你还说？昨天我就一再推托不去跟他喝咖啡，是你硬推着我去……」
「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事啊？妳……竟跑来上海给我出纰漏？」
捷森一再搔抓已所剩不太多的头发，沉吟许久道：「好，事情发展成这样，再争执也没用！雪艳，我接下来问的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我？」
「嗯。」她乖乖点头。
「你真的跟康耀伦上床了？」
「是。」
「那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一夜情就算了？」
「我——这个……」她犹豫不决。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意，但她不确定对方的心意。
「快说啊，跟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当然希望能和他交往，像一般的情侣一样。」
「好。我知道了。」顾捷森自信点头。「恰好大家都在上海，我这就去找他把话说清楚—总之，康耀伦绝不能不负责！」
「你想干什么啊？」她担忧地问。
「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转头去开门。
门开，赫然康耀伦已出现在门外，脸色微愠。「你们一直都是这么不避讳的同处一室吗？」
「哟，这么巧？康董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同样是男人，顾捷森明显感觉康耀伦强劲的醋酸味儿，可见他对田雪艳是当真的。
「康董，我想跟您谈谈雪艳的事情。」
「你？」康耀伦瘪嘴轻蔑道：「你凭什么？你只是经纪人又不是雪艳的父母，凭什么来跟我谈她的私事？」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们的作法，但她毕竟还有约在身，我们还得为她安排工作，所以……」
「不必所以！」他举手制止顾捷森再说下去。「我喜欢她，雪艳跟我在一起之后就不必再拋头露面工作了，所以你讲半天都多余……」
顾捷森闻言脸色惨白！她怎能不做呢？公司里还有一大堆收了订金的合约，万一她断然离开，光赔违约金就赔死。
「不行。我喜欢这份工作：至少在合约期限内，我要完成它。」
田雪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表达自己的看法。「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为什么呢？模特儿的工作这么辛苦？」他不解问道。
「就是喜欢嘛，起码它让我很有成就感，那是别种工作无法提供的。」
「是啊，雪艳在这行一直很出色，如果现在马上要她不做，这无疑扼杀她的才华天分。」他深意地拍拍康耀伦的肩。「如果真懂得欣赏，康先生应该给她更多机会，让她发挥得更好——雪艳会感激你。」
「真不愧是最红牌的经纪人哪，你三两下就点出重点——」
「哦？康董真的理解我的意思？」
「这样吧，崴晟下一季春夏装模特儿就是雪艳了。」他斩钉截铁。
「真的吗？」田雪艳高兴地跳起来。「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傻女孩！董事长说话还有假的吗？」顾捷森露出灿烂的笑颜。「我想你是真心地喜欢雪艳，希望你以后好好待我们家这位公主，让我这看护许久的老大哥安心退休。」
「没问题，就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田小姐共游上海？」
康耀伦说出了来意。「其实，这是我来的最主要目的。我放自己和员工两天假期，想趁这机会好好认识这个都市……」
「嗯。实话说，我并没有理由反对。不过，既然雪艳还在业界内，为了她也为了大家好，我希望你们在外言行尽量低调，不要招惹太多麻烦：」
「天，这……」康耀伦啼笑皆非。「哪个女孩成了我女友不想敲锣打鼓？没想到居然有要求低调的？」
「为了工作，你就配合一下嘛！」田雪艳走近他，撒娇地拉拉他衣袖。「你一定也不喜欢被人家当茶余饭后的话题吧？」
「好吧！都听你的。」康耀伦看着她甜蜜娇羞的模样，心肠软了一大半。
「低调就低调，只要能跟你在」起，漂流海上也无所谓。」
「那就这样了，我先去办点事，你们慢慢聊。」捷森识趣告退。
于是，偌大房里又只剩他们两个。
「雪艳，我真是想死你了！」康耀伦一把抱起她。「妳呢？想我没？」
「夸张，才多久就想了？你哦，还假公济私放假，真不像个大老板：」田雪艳贴在他胸膛娇慎道：「根本就像贪玩的小孩：」
「是，我假公济私，我不像个老板，我、心不在焉只想跟你在一起，管它天塌下来——反正我是不正常，这一切……还不全拜你所赐！」
「又说到我身上来？」她揉着他的胸肌。「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他故作迷糊逗她，把她推卧床上呵痒。「说啊？你说啊……哈……好痒……不要啦！」她笑得快岔气。「求求你，不要啦！」
紧紧压上她，康耀伦轻柔道：「我喜欢你是真的，想带你去玩也是真的。」
「那——你不会逼我放弃工作吧？代言人的事不会出尔反尔吧？」
他笑着摇头。「不会，全看你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请你也答应—刚提过的，我们之间不要太早曝光。」
「好！就随你的意！」他很是无奈。
「你真好——」她伸出手牢牢抱住他。「你最好了……」
「我都依你高兴了，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和顾捷森这么接近？怎么说他是男的……」
「喔——」田雪艳拍着额头，翻自眼抗议。「他是我的经纪人耶！跟我接近是天经地义，你想太多了……」
「不行，我就是不要你们孤男寡女同进同出。」他固执地坚持。「不行就是不行！」
「为了工作也不行？」
「不行。」他摇头。
「那我可能会更危险呢！」她生气地微红着脸。「你这个人真的很霸道。」
「没错，我就是这么霸道。」他不妥协地点头。
「真是的！不要把每个男人都想得像你那么龌龊好不好？」她嘀咕道。
「啥？你说什么？谁龌龊啊？」
康耀伦倏地压紧她，双手在她肚腹美臀间游移。「说啊，谁龌龊？」
「不要否认，你现在做什么？」她咯咯笑着。「还敢否认啊？」
「不怕死的，妳敢挑舋？」抚触她美好曲线，他的欲念轻而易举被唤起。
「哪有？」她躲避他又急又狂的吻。「我是说实话——」
「再说……」他解开胸一刖的衣扣，寻找爱恋的那两团柔软。
「啊……嗯……」她轻吟着，逐渐感觉体温上升，欲望之潮又来扣门。
「说我龌龊，你就不是？」他喘息除去她的屏障。「哼，湿透了呢！你说啊，谁龌龊？」
「啊！！不要——」她激喘着求饶。「好嘛，我说错话了，可以吧？」
「不行。说错话要惩罚……」他完全地征服心爱的她。
「救命啊！不要！」碰上霸道男，田雪艳知道自己只有投降的份儿。这是在另一个房间，两人再度上演同样一出激情的剧码。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要重复搬演多少次呢！
第六章
特别挪出的两天假期，康耀伦真的放开工作压力，带着田雪艳仔细把上海著名的景点彻底游赏……
对田雪艳而言，这个意外的假期甜蜜而温馨。陪在身边的康耀伦用款款浓爱包围护卫着自己，她享受着备受疼宠的恋爱滋味，仿佛只要握住他的手，就握住了源源不绝的爱。
活了二十几年，田雪艳的心灵从没有这样的平和满足过，靠着他如山坚固的胸膛，她感叹。「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捡到我？」
「为什么不是我？」康耀伦啄着她美丽的脸蛋。「倘若妳喝醉酒那晚邂逅的男人不是我，你想结果多恐怖？」
「是啊，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有定数二她尝到爱情的美好，深信缘分的奇妙，将两个不同领域的人兜在一起。
「雪艳，我……」他拉起她的手，十指交握。「我问你——」
「怎么了？」她不解地端详他欲一一吉又上的表情。「我让你问啊。」
「你不否认……其实，你很喜欢我吧？」
「臭美，谁喜欢你了！」田雪艳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你哦，自大惯了，永远都以为人家非你不爱、非你不可吗？」
「你不喜欢我吗？」他沉沉望住她的眸。「说实话，说！」
「你最讨厌！」田雪艳撒娇地槌着他。「为什么要我说？你先说——」
「说？说什么？」康耀伦搂住她的腰，以指搔她痒。「啊？说啊？」
「呵呵……好痒！好痒！不要……本要啦！」田雪艳笑到不可抑。
「那你说喜不喜欢我？」
「呵，呵！喜欢……啊！我喜欢康耀伦。」田雪艳终于亲口说出内心话。
「听着——」康耀伦正经地双手捧起她的脸。「我爱你，雪艳……」
「耀伦，我——」田雪艳的心猛地缩窒。这样被女孩捧得高高追着爱的男人，居然对自己吐出那三个字？太撼人了！凝在眼眶里的热气愈来愈浓，田雪艳泫然欲泪……
「是真的，我爱你……」他又重复了一次。然后无视身边的游人倾身吻住她。
此时，他们正在东方明珠塔的旋转餐厅里，下望是慢慢燃起繁华霓虹的热闹浦东。
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因为景色太美？
田雪艳理智地提醒自己，保留点吧！许是夜太美、气氛太迷人，所以这样至尊优秀的男人才会许出自己深藏的真心。
是的，一定是这样！
她是那么珍惜情感，不敢随意信任交付，因为实在太在乎，所以深怕倾尽了一切，结局却是一无所有，那她一定受不了呵……
****
台北崴晟集团怒气冲冲的程熏依直板重重屏障，冲进董事长办公室。
「耀伦哥，怎么会这样？」
「是妳？」康耀伦正在审理重要的决策，口气不大好。「你的礼貌呢？我的办公室不是你家厨房，随便你想进来就进来！」
「抱歉，我有急事：」程熏依把文件放在他面前。「请看看这个，说好的事为什么出尔反尔？」
「程熏依，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程大小姐这么问啊？」
忙碌的康耀伦连抬头都不抬，光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她。「有话快说，我忙得很！」
「下一季春夏装模特儿人选不是说好了是我吗？」
她气得鼓起腮帮子，过大的眼睛瞪视人的时候，倒像干涸的鲸鱼目——
康耀伦不耐烦地瞥她一眼。「说好了？谁跟你说好了？」
「那天，我们和康伯伯饮茶的时候，你当着他的面答应的。」
「我可没答应！想想看，你只是业余客串拍过几次照片而已，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我怎么可能拿我的品牌开玩笑？」康耀伦清楚说出她的不胜任。
「哼！年纪轻轻的你该不会得了失忆症吧？当时你明明没有反对。」
程熏依振振有词。「耀伦哥，我真不懂耶！你一向聪明过人，不是色令智昏的莽汉，为什么碰上恺洛那个田雪艳就变了？」
「你胡乱鬼叫什么？我没反对，不表示就赞成啊！」康耀伦瞥了眼她带来的文件，那是他亲手批过签下田雪艳为春夏装模特儿的临时约，蓦地脸色一板。「是谁给你的？合约是公司机密，你怎么可以拿着胡乱嚷嚷？」
「你别管这个。」程熏依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在你说出每一句话之前，请你搞清楚身分。」
康耀伦最看不惯的就是她的恣肆嚣张。[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是崴晟的老板，我花自己的钱想请谁做模特儿就请谁，你没资格过问。」
「可是，先前已经说好是我。」她耍赖跺脚。「不管！你一定要把这位子还给我，不能因为你和那个田雪艳上了床，她就拿走这个好处——
不然，我也可以跟你上床啊！」
「闭嘴！你真是愈说愈不象话了！」他大喝。
「我：」程熏依红了眼眶。「人家是为自己的权益据理力争而已……」
「没什么好争的。」他继续埋首公文中，字句清晰道：「没有人跟你说好。程小姐，这是我的答复。若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你—好，我去向康伯伯说。」
「不必了。公司现在是我在管，当然是我康耀伦说了才算。」
「好。你记着……」程熏依十足大大，却莫可奈何，只得憋一肚子怨气离去。
「等等……」他突地叫住她。「还有件事必须通知你一声。」
「什么事？」
「日本东京设计学院的人学通知已经来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下个月报到。」
「什么？你说什么学校？我不记得我有申请过日本的学校啊！」
「学了四年服装，你的设计功力实在是差强人意。所以，我爸爸希望妳到日本再进修，否则高不成、低不就的，你的前途将很坎坷。」
「你说，这是康伯伯的意思？」程熏依」脸茫然。「为什么他都没有提过？」
「还用问！从一开始关于你的教育问题，我永这是扮黑脸的。」
「可恶——你们联手陷害我！」仿佛识穿什么深沉的阴谋，程熏依忿恨填膺。
「反正你就是讨厌我，想把我撵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对不对？」
「我和爸爸是为你好。」他条理陈词。「想在服装界混，你不多增些功力是不行的。」
「哼！少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业界背景强、实力比我差却发展比我好的人太多了你只是在找借口。」
「随便你爱怎么说，总之你是非去不可。」康耀伦下了结论。「好了，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况且我现在忙得很，实在没时间跟你吵！」
他按了内线给林秘书。「恺浴的顾先生来了吗？」
「嗯，顾先生到了，现在在会议室。还有，田小姐也来了。」
「哦？雪艳也来了？好。请转告他们等一下，我马上到。」
康耀伦撤去刚毅不屈的面具，即刻变化成开朗不群的俊逸，这强烈的转变看在程熏依眼里更不是滋味！
因为，从那样的眼波神采中，她看见了爱情——
在她所认识的耀伦哥身上不曾发觉过的，恋爱中男人的魅力。
「哼！几天没见而已，这么迫不及待？」程熏依说得酸溜溜。
「少废话。记住，快回家收拾行李。」康耀伦达骂都懒了，一心只想看到心爱的田雪艳。
奔向会议室的途中，康耀伦不自觉脚步轻快，仿佛现在是去赴一场浪漫的邀约而不是开会。
谈过零星琐碎的几次恋爱，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对女人朝暮思念？
美丽女人他是见多了，尤其在时尚服装这个行业，一天从早到晚送到眼前的模特儿可以让他看到眼睛脱窗。
对田雪艳的痴迷是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的，只因她绝俗的美丽高雅。
「唉！问世间情是何物，一物克一物矣。」他摇头轻叹。
或许，他真的被她给「克」到了，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更好的解释。
****
「其实，我应该不必来的喔？」会议室里，田雪艳显得坐立不安。
「嗯——原则上是不用啦，但扪心自问，难道你不想来吗？」
「我……明明是你问我要不要一起来嘛！」
「哦？过去几年里，同样状况我问了你不下八百遍，你的回答都是NO。」捷森调皮眨了下眼。「怎么样？碰上康耀伦不一样了喔？」
「哪有不一样？人家给我这个机会，我只是来说声谢谢罢了。」她故作无意的轻描淡写。
「爱情啊，总是来势汹汹。」捷森吟诗的口吻道。
「什么跟什么？你不要胡扯！」田雪艳微红着双颊。
嘴巴上坚决，但不能否认地，康耀伦在她的生命中掀起的奇妙涟漪，令她神魂颠倒，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真正领略个中滋味。
爱情，就是这样叫人沉迷其中，所以世间男女拼了命，再错再苦也要谈恋爱！
「谈工作的时候，最好以平常工作的心情来面对。」
「怎么？我哪里不敬业吗？」睁着迷惑双眼，田雪艳对经纪人的叮咛有些心虚的过度反应。「直说嘛，你不要拐弯抹角的，我讨厌人家这样！」
「我又没说你什么——」捷森望着因恋爱而晶亮的美眸，了然于心道：「妳啊，真的大嫩了！」点心事都藏不住。没有我在旁耳提面命，你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你的事业有多不好的影响？」
「模特儿也是人，也要穿衣吃饭谈恋爱啊！」
「话是这么说，但社会环境之复杂，别人的嘴要怎么说我们无法控制。」
「你想太多了，捷森。」田雪艳不以为然摇头。
「不，我了解你，也懂爱情来的时候多半是一发不可收拾，做为工作伙伴，我必须保护公司，也要保护你。不然，你以为只是收订金，这种小事情还要你陪着来吗？」
「哦。」
「你够聪明，绝对懂得我的用意。总之，等会儿我寒暄几句就走，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真是谢谢你，捷森。」田雪艳满怀感激。
「不用谢，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就好。」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康耀伦神采奕奕进来，云时屋内仿如照进万丈光芒，耀耀生辉。
他的英俊卓然、器宇轩昂令她不由微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熠熠煚眸，这样的小女孩情态丝毫不像大方自信的国际名模。
「雪艳，怎么了？」他关怀问道，「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大概是太累了。前几天连续彩排一场大型珠宝秀，累坏了吧！」捷森平铺直述解释。「雪艳工作精神真是没话说，宁可自己累，不厌其烦也要做出最好的效果出来。」
「捷森……才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尽力而为。」
「过苛的要求也不好——那会造成压力，久而久之容易伤害健康。」
她口中的尽力而为却叫康耀伦十足紧张了。「再忙，身体总是要注意……」
「康董，你们慢聊吧！我还有事到会计部门。」
捷森依言先行告退，只剩下他俩在会议室里。
不知名的慌乱，竟让她连话都说不清了。「康……康先生，那个春夏装的……那个，谢谢给我机会，你帮了很大的忙。谢谢。」
「哈哈……好可爱——」康耀伦看着她舌头打结的可爱模样儿，不觉笑了出声来。「得了吧你，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的见外吗？雪艳，你不要演了，一点儿都不自然。」
「你笑我？你胆敢笑我？」田雪艳微蹙着秀眉，嘟起嘴。「人家是诚、心诚意向你说谢谢。」
「是，我懂。」康耀伦移动身体靠近，抓起她的手轻吻。「不过，你一向也不是这么谦逊有礼的样子，我还真不适应呢！」
「好。听不得好听话，以后你不必想了！哼！」她佯怒地抽开手、别过脸。
「你别这样，开个小玩笑嘛！」他荡漾浓情的笑容温润她的心。「从上海回来后，我一直想找你，可是，实在没有适当的借口，甚至以朋友的身分邀约都不行。我打了无数次电话都被捷森挡了下来，他真是尽责的经纪人啊！」
「所以你聪明，直接省略形式化选角程序，马上决定签约？这样就能名正言顺见到我？」
「聪明！答对了一大半。」他在她的颊边轻啄。「当然啦，你确实非常适合代言我的品牌。」
「喔！你的讲法好似我用身体交换了利益似的？太不尊重我的专业了嘛！」
「不不不，雪艳，你不要误会了。」康耀伦搂住她的腰，轻声安抚道：「前题必须是你能胜任才行啊，否则上过床也不一定就赢呢！这几年，我又不是没跟人家上过床，这么说历来当过代言的那些人都跟我有一腿啰？」
「对喔！我都忘了呢！凭你康董的身价，多少人排队准备暖你的床呢！」
田雪艳脸色刷白，他的话语实在刺耳。
一个成年男人有性生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曾和别的女人发生亲密关系，滋味仍是不好受！
「你未免小看我，凭田雪艳在业界的名气，还不至于要用如此卑贱的手段。」
「对不起！对不起——」惊觉自己失言，康耀伦急忙安抚。「妳懂我真正的意思，何必刻意往偏的那边去想？」
「可是我从你话里了解到的意思就是这样。你康大老板有一拖拉库可供上床的女人！」
「没有，我的重点不是这个。听我说，雪艳，我只是想让你了解能拿到崴晟春夏装的代言，是凭你的实力得到的。」
「对不起。我下午要彩排，先走了。」她抓起包包，扭头就要走。
「喂，你这是干什么？好好耍什么脾气呢？」一向只有别人顺从他的份，什么时候堂堂康耀伦也会对人低声下气？而且是女人？
失去耐性的康耀伦就像濒临失控的野兽，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难不成你要我特意召开个记者会，说明决定人选的过程，务必坦荡有理地让人相信你田雪艳是凭实力的？」
「不必！这根本是越描越黑。」她冷然甩脱他的手。「让我走吧！我希望除了公事之外，彼此不要有多余的牵扯。」
「这又是为什么？」康耀伦大大不解。「你哪根筋不对劲啊？」
活到三十岁，也交过女朋友，可是他仍然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没有。我本来的工作态度就是这样。」
「明明刚才你还好好的——」
「我现在也很好。」田雪艳公式地扯动了嘴角。「谢谢你给我机会，我会尽力的。再见。」
「等等！我不准你这样就走！把话说清楚。」
「请放开，我是真的有事。」
「啊……」
他用力扳开会议室的门狠狠关上，握住她薄削的肩膀，快准狠地攫取柔软的唇瓣......突来的疯狂举动，他的吻充满霸气与征服，田雪艳被吻得晕头转向，先前的怒意不见了，感官知觉全给他的狂烈占据。
「你是在意我有过许多女人，所以翻脸走人？」
吻到差一点喘不过气，康耀伦松开她哑声问道：「告诉我，是吗？」
「我在意什么？」抚着微胀的唇，她退离两步，眼光幽怨而飘忽。「有幸上你床的女人」大把，我凭哪一点在意？」
「显然你就是在意了。」康耀伦点着她高翘的鼻尖。「而且是在意得不得了，对吗？」
「我……」缓缓地，她哽咽红了眼眶。「所以，我实在很逊……」
她气自己放不开，巴不得掐死自己！
这年头，男女之间上过床也不算什么，她却摆出从一而终的高姿态，平白叫人看笑话！
「好吧，我承认跟我上过床的女人或许很多，但用心的呢？没有用过心的根本不能算数！」
「随你怎么自圆其说。」她吐口长气，淡然地说，慢条斯理整理衣领。「好象是我太失态了，对不起。」
「你先听我说完至少，我觉得对你是用心的，而且愈来愈用心……」
「嗯。」田雪艳点点头。「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妳：」康耀伦差不多要抓狂了。「你是摆明来挑舋的吗？」
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田雪艳再次打开会议室的门。「在你的地盘上，我可不敢挑衅。」
砰门一打开，田雪艳随即迎上一道凌厉的目光。门外站的是程熏依，她大剌刺走进会议室。
「你们谈完啦？」
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程熏依想必已将里面的动态听得一清二楚，她的脸绿到反出青光。「现在，你还能否认吗？」
「你不快回家去，在那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没有鬼祟，光明正大的。」她理直气壮递给他卷宗夹。「我的人学回函，必须让监护人签名，是林秘书说你在这里我才来。」
「你也不能站在门外偷听啊！」康耀伦火大的几乎想甩她巴掌。
「我没有偷听，只是不想破坏你们的好事！」程熏依提高嗓音。「你光会骂别人，就不知道检讨自己？哼！」
「够了没有？你真是愈来愈不象话了！」康耀伦不耐地伸手推她。「不想挨揍就快滚！」
「怎么？恼羞成怒啦？你亲手订下的公司常规，全为了这个女人而破坏殆尽，自己没有以身作则还敢大声骂我？」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妳想想自己的身分好不好？」
康耀伦懒得再和她争论下去，拉起了田雪艳的手往外走。「小女孩要脾气胡乱闹，我们别理她！」
「哪儿来的小女孩？根本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做为女人的敏锐，田雪艳这点简单的辨识力还有，从程熏依充满妒嫉怨怼的眼光中，已经泄露出全部的答案。
「不，你不要误会。」康耀伦解释道：「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仅止于此。」
「是吗？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你。」
「或许吧！没有父亲的女孩特别渴望爱情，不过她弄错了对象。」
「哦？你该把话说清楚吧？」田雪艳感觉女孩似乎陷得颇深。
「说过一千次了。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喔！」
抱着一肚子怀疑困惑，田雪艳心中飘着惶惶然，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女孩怨毒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再接近康耀伦，你就死定了。
第七章
康耀伦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特别是领导上千人的企业，纪律是他最在意的事。
在崴勖员工守则中，办公室里绝不可谈恋爱，甚至男女同事的亲昵举动亦不被允许。所以，当康耀伦紧紧牵着田雪艳的手走出来，几乎所有员工都瞠大眼睛——
铁面无私的康董竟然大剌剌地先犯了家规？
发生这样的景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遇到了真正心仪喜欢的女孩，因为太喜欢而忽略了该遵守的规矩。
能让理智过人的康耀伦将公司规章遥遥拋在脑后，那必然是人间绝色。
办公室里的女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她们、心碎失望之余，更多的是刻薄的批评和妒嫉，田雪艳这样的出现仿佛成了崴晟公司里的「女性公敌」。
「雪艳，我先送你回去。」康耀伦大方与她相偕站在电梯口。「等晚上我们都忙完了，」起吃晚餐好吗？」
「不必了，我可以请捷森来接。」田雪艳也不迟钝，总感觉四面八方投来如刀似箭的目光，隐隐地叫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找他？不愿意让我送你吗？」康耀伦大惑不解地望着她。「你还在生气？」
「没有啦，你别想太多。」田雪艳拉起唇角浅笑。「怕耽误你的时问，你是大忙人嘛！」
「喔？」他潇洒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呢！」
「你怎么这样？人家是好心。」她撒娇地转过身子嗔道：「算了！我懒得跟你讲！」
电梯门打开，康耀伦自然地拉起她一并进入，在没有旁人的空间内，他不禁俯首深深吻住她，永远吻不够似的一吻再吻……
「别这样嘛，你忘了这还在公司的范围内？被人看见不模吗？」
说实在，他的高超吻功确实令人觉得销魂，田雪艳依恋不舍地响应他的热情，电梯门当声响起，才唤醒她的理智。
「正常的男欢女爱，有什么好模的？」他的眼里漾着甜蜜。
「可是，你没考虑露出真面目后将失去惯有的威严吗？」
「碰上你之后，我哪有时间考虑那些」康耀伦搂着她的腰，亲昵吻着她的颊边。「以前我不懂什么叫做『神魂颠倒』？现在的我对你便是如此。」
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听到甜言蜜语，暂不管是真是假，总免不了喜不自胜，没有交过男友的田雪艳更是彻底沦陷而无力抵挡。
「少贫嘴，我真害怕哪天在街上遭到暗杀呢！」
说时，田雪艳的脑海浮上程熏依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姐，你未免太多虑了！」他含情脉脉瞅住她。「何况，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耀伦……」她感动地向他倾靠，心中挹注满满的温暖。
坦荡直接的宣告，对田雪艳而言，或许缺了些浪漫迂回的乐趣。
可是，她实在太喜欢这个男人了！特别是爱他的高傲和霸气，那股浩瀚刚烈的男子气概让她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答应了？」康耀伦点着她的鼻尖。「是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讨厌啦！」她羞涩地躲进宽阔的胸膛。「我又没说不要……现在才问不是太慢了吗？」
「太好了。」他意味深刻地眨了下眼睛。「雪艳你知道吗？我的女人一旱有一项特权——」
「特权？嗯——是每一季穿新衣都不用钱吧！」
「对，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项更特别的。」他神秘兮兮。
「什么嘛？你快说。」
「你可以到我家喝康氏特制的煲汤。」康耀伦疼惜地摩挲她的脸。「你确实该补一补了。捷森说你这阵子很累不是吗？」
「好是好，不过我讨厌吃中药耶！」她皱起眉，满脸厌恶。「几乎一闻到就想吐。」
「傻瓜！是熬得香喷喷的补药汤啦！」康耀伦语带得意地夸赞。「我母亲是广东人，她对熬汤这件事绝对专业，喝一次你就知道了。」
「啊？不会吧？你母亲熬的汤——」田雪艳感到不敬，迟疑地问：「既然是她亲手熬的汤，我怎么好意思……」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一年到头到我们家吃饭喝汤的客人不知多少，哪有什么不好意思？」
「伯母总是长辈。」田雪艳隐隐害怕担忧。
虽然，自己是真的非常喜欢康耀伦，但毕竟交往时间不长，这么快就见他的母亲，在没有完全把握能掌握他的情况下，内心总是志忑……
康耀伦看出她的烦忧，比目定地加油打气。「你怕什么？总有一天要见到的啊？再说，你也该喝点心得出来，我妈的绝活可是传媳不传子的喔！」
「唉哟，你好讨厌！胡说八道什么啊！」她娇羞槌打他厚实胸膛。「说话没轻没重的。」
开出他的千万跑车，康耀伦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哪里没轻重了？我康董事长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反正，妳逃不了了的。」
他的认真坦诚打动了田雪艳，前往彩排的路途中，她的心一直窝着暖意。
甚至，她不太追究这打情骂俏里有几分真实度？可信度？
女人啊，就是重感觉的动物。
他让她感觉被呵护，感觉她是让一个事业成功、外表优秀的男人极度宠爱着，那是多么美好的滋味啊！
仿佛被人高高托在云端之上，就站在世界的屋顶，什么天大的灾难都不怕了。
****
摄影棚忙碌的工作人员为了赶在进度内完成所有拍摄，大伙儿忙得人仰马翻个个都不敢松懈。
即将落下的夜幕让敬业的田雪艳有点心不在焉了起来……
「还差多少？今天怎么特别慢？」
吹头发、化妆都进行着，田雪艳略显焦虑地问着经纪人捷森。「我感觉似乎拍了有上千张之多，还不够吗？」
「正常。」
顾捷森一旁喝着咖啡，慢条斯理道：「这位大师你又不是没接触过？去年拍那辑秋装，整整弄了一天一夜啊！！」
「糟糕……」
她暗地叹气，表面又要维持敬业的态度，不敢出言抱怨。
「怎么了？肚子饿啊？我去给你买些东西好吗？」
「不是啦！我只是……」她闭上嘴，让造型师画上口红。
捷森没看过她在工作中出现不耐烦的样子，狐疑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啦？」
「哎呀，你知道的嘛！」她不住地转头瞥向马路。「今天——他要来接我。」
「哦——」
顾捷森伸了脖子长长喔了一声。
「捷森，你催一下好不好？」她细声细气地恳求。「请他快快拍完嘛，再磨菇下去怕不天亮了！」
「哇！听你的口气——像是敬业的田雪艳说的话吗？」
「不要笑我啦！」田雪艳心虚红着脸。「平常也就算了，今晚是约了耀伦的妈妈，人家准备了晚餐等我耶！」
「这样啊！怪不得你这么紧张——」捷森沉吟几秒。「好吧！我想个借口，让大师动作快点……」
「谢谢你，捷森。我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
「害不害臊啊妳？」
难以相信如此小女人般的话语会从田雪艳的嘴里说出来，顾捷森苦笑摇头。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就位啰——」工作人员大喊。
田雪艳完成另一组全新的造型，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
坐在市价三千万的林宝坚尼跑车里，康耀伦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
差不多耗尽耐心，打算放弃扬长而去的最后关头，才见化着浓妆的田雪艳急奔过来。
「对不起！啊——好累……」坐进车子里的她不住喘气。「收了工后我就一直跑，跑得我喘死了。」
「小姐——」
难掩的不悦浮在康耀伦个性的脸上，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你让我的宝贵爱车在这儿免费展示了一个半小时！」
「喔？那有没有美女来敲你的车窗啊？」田雪艳打个哈哈。
其实，他的表现是让人觉得委屈，但毕竟是自己理亏，也只好算了。
「遗憾就是没有！几个警察来赶人倒是真的。」他闷闷的说道。
「好嘛！别生气啦！」她拍着他的胸膛撒娇。「你也知道模特儿的工作就是这样，时间都抓不准的。我已经很努力赶工了……人家也不想啊！」
他沉着脸发动车子，酸冷语气道：「迟到九十分钟，你未免也太不准了！」
「你！」田雪艳沮丧又委屈。「康耀伦！别不讲道理！那是我的工作耶，我再怎样也不能丢下全组工作人员和未完成的工作，自己落跑和男朋友去约会！」
「你应该事先调整好时间，这个约会我们早就订下了。」
「你以为我没有吗？」
田雪艳的委屈愈堆愈深，眼眶说着说着就红了。「捷森特别改通告，也努力催摄影师拍快一点……可是，拍照或录像不管如何掌握都难免出点差错——」
「是。妳有理！你说的都对！」
握着方向盘，康耀伦一再想稳定自己的情绪，带女友拜见母亲，实在不适合吵架。「总之，你认为今天迟到九十分钟一点责任都不必负？」
「我没有啊？从见面我就道过歉了，你还要怎样？」
「不想怎样，事情过了就算了吧！希望妳下次不要再犯。」
严苛的康耀伦以惯有的教训手下的口气说：「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不要随便浪费别人的时间！」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说，我浪费了你康董事长宝贵的时间啰！」
他的严重指责让她气得浑身发抖。
为什么他不设身处地想自己花多少力气才让工作尽速结束？
一件小事如此固执并耿耿于怀，这样的男友交来做什么？
「停车。」她不悦地嚷。「放我下去。」
「你想干什么？」
「不想继续再浪费你的宝贵时间。」她极尽讽刺。
「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脾气？」康耀伦非但不停车，还更加快车速。
「我妈可老早等在家里，弄了一桌子的好菜就为了请你，人家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了，现在你说不去？」
「被你一骂，我哪有心情啊？」她憋不住掉下滚烫的眼泪。「呜……刚刚为了赶来已经快把神经给绷断了，你还怪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毕竟今天不是我俩单独约会——对长辈你要多些尊重，更要有时间观念。」他继续说道理。
「好啊，既然你认为我大逆不道，我干脆就不要去了嘛！反正我就是没有时间观念，不配和你做朋友，这总行了吧！」
「好了，你够了吧？别搞得自己张牙舞爪的，待会儿还要见人呢！」
没有丝一是软化，他依然用他权威命令的口气说话。
「呜……我心情不好，哭一下也不行喔……」
田雪艳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无助，他的权威和霸气让她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哭也要挑时间好不好？」明显的烦躁浮在他脸上。「妳弄得凄惨兮兮怎么见人？」
「那你就不要再骂了！行不行？」田雪艳大吼。
******
康家在淡水山上盖了独栋、可观海景、占地百坪的别墅。
他熟练地将跑车泊进车库，冷静叮咛道：「好啦，你也不要太紧张了。我妈是个很好相处的长辈。」
「真的吗？」她怀疑。
从儿子的表现实在无法联想母亲的脾气有多好？
「我骗你做什么？」他认真看了她」眼。「脾气好归好，你也不要太离谱。」
「你别惹我就行」她不客气回顶。
踏入富丽堂皇的客厅，满室高雅的摆设在在显示女主人的非凡品味，无论墙上壁画、陶艺、古董……每」样都特殊新奇，吸引田雪艳的目光，一时间她竟忘了自己是来作客的呢！
「耀伦客人到了吧？」慈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啊！」他响应着并拉起她的手。「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没关系，没关系。汤才刚刚煲好呢，你们到的正是时候。」
和蔼高贵的太太迎面走来。「我想这位就是田小姐吧？」
「康伯母您好，我是田雪艳，很抱歉迟到了。」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因为工作耽搁了——啊，田小姐确实长得很美丽呢！气质又好……嗯，本人看起来比照片美喔！」
「谢谢伯母。」
田雪艳规规矩矩地鞠躬再鞠躬，抬起身，眼廉映人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不禁一凛，脚底慢慢凉上来程熏依？她怎么也来了？
「康妈妈，四婶说饭菜全部热好，可以开饭了。」
「熏依？」康耀伦先喊出声来。「你来做什么？」
「怪了，我为什么不能来？」程熏依瘪着小嘴，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是康妈妈请我来的。」
「耀伦，你做人家哥哥的，怎么这样对妹妹说话？」
康夫人温婉地责怪儿子。「是你要把熏依送到日本去，一个女孩子家孤伶伶到异地生活多可怜啊？我多找些机会，请她到家里来吃吃家常菜不对吗？」
「哼！耀伦哥最那个了……看到我比看到垃圾还讨厌！」
「怎么会呢？他一直都很疼妳哪！」康夫人搂住她的肩安慰道。
「疼个头！」程熏依嘟起够挂猪肉的嘴。「对别的女人轻声细语，对我就大呼小叫，巴不得把我拆了似的凶巴巴……」
「别误会你耀伦哥了，他是个性比较严肃拘谨，心里还是关、心你的上「才怪，我才感觉不到他的关心咧！」她对着康夫人撒娇。「人家也不希罕他的关心，只要康妈妈对我好就好了。」
原本的主客变成了隐形人，田雪艳听着一连串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只能一旁呆立着，不知如何反应？
不是该属于她一个人的晚餐邀宴吗？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对自己敌意甚深的女孩？
穿著轻松居家服的程熏依，俨然是康家一份子似的，她神色自若和女主人话家常，吆喝佣人，甚至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她都了若指掌……
程熏依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跟康家的渊源这么深？
田雪艳懊恼沮丧极了——她觉得自已根本不该来，全屋子她是唯一的外人，最格格不入的！「妈，我们肚子好饿，到餐桌上再聊好不好？」
「好好，大家都到餐厅去吧！」
她麻木地让康耀伦引人飘满香气的餐厅，木然入座。
「四婶，我要吃干贝粥，还要乳鸽腿，只要腿喔！」
「好，马上弄给你。」佣人赶忙地先为她服务。
「嗯，好香……康妈妈煮的每一样菜都好好吃喔！」程熏依仿如备受疼宠的小女儿，恣意地呼喝赞赏着。
「难怪我喜欢请熏依来吃饭，她嘴巴最甜了……谁不爱听她的赞美？」
康夫人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看着程熏依，反倒康耀伦和田雪艳有点多余地晾在一旁。
「来来，先喝碗汤——我不夸张喔，这锅花胶猴头菇汤熬了八小时。田小姐快趁热喝了啊！」
「是。谢谢。」
田雪艳端起汤，小心啜了一口，滚动在舌尖的味道确实是甘津甜美。
然而，滚动在心里的就不是那么美好，一种尴尬混夹羞赧的不自在，仿佛千百只小蚂蚁在身上爬……
她确实懊悔不该来赴这场晚宴。
更往前推一些，她根本不该对康耀伦放下感情。因为，他的世界里实在还有太多她没有发现的角落……
第八章
捱过难以消化的晚餐，他们藉散步的理由逃离现场。
走到海边，并肩在沙滩上静赏隐月明星，任呼呼风声、浪涛声充填他们之间的沉默……
「我发誓，事先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康耀伦打破寂静。
从她脸上没有舒展过的眉头，他看得出一场剧烈的化学变化正在她心底进行。
「不知道？」
「真的，我发誓！」他紧握她的小手。「如果我事先知道，就——」
「知道又能如何？」她转身正对着他的深瞳。「你能作主不让她进家门吗？她根本就是你家的一份子。」
「其实，程熏依在我们家进出很多年了，她没有父母——我的父母就像她的双亲，她很依赖我们……」他缓言说明程熏依的来历。「唉！有时候想起来她确实蛮可怜的。看在她无父无母的份上，请你对她宽容点，好不好？」
不说还好，这一说田雪艳就更气了！自己被欺负得一肚子窝囊，而他没帮忙出头还要求她宽容？
「哦？你要我对她宽容？只因她是孤女，就可以肆无忌惮给别人排头？」
「雪艳——」康耀伦握住了她的肩头。「不要误解我，她是任性娇纵了些，但是，我不认为她对我们会造成什么阻碍，以后尽量别理会她就是了。」
「事情会那么简单吗？」田雪艳捣住脸低声询问。「你不否认，今天她是摆明叫我难看的吧！」
「这……」他确实没办法否认。
「你能够完全摆脱得掉她的捣乱吗？」田雪艳想得很远。「假设我们有未来的话，这样的她便在中间，你认为我会好过吗？」
「说真的，这是父母亲那一辈的情谊，我无权……」他为难地吞吞吐吐。「也不知道用什么正当理由可以完全排除。「哦？」她幽怨看住他不常见的面有难色，深深吐口长气。「既然如此，我懂了。」
田雪艳转头往回走——她、心知肚明，感情是现实的，任何沙粒渣滓都会破坏情爱的美好，何况现在挡在路上的是一块超大绊脚石？
就算心里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不得了也不能假装看不到路障存在！
与其日后伤心，还不如趁早了断。
「等等，雪艳这里荒郊野外，你要走哪儿去？」
康耀伦急忙追上，拉住她并好言安慰。「犯不着为了这么个小问题发脾气嘛！下次她再这样，我一定严词教训。」
「对不起，我可不认为那是小问题」田雪艳于黑暗中红了眼。
凭良心说，她真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男人，这年头要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很不容易啊！所以，当康耀伦从后追上并紧紧拥抱她的时候，心底那道才筑起的防护就瓦解了……
「傻瓜，妳未免想得太多了。」他亲吻她的耳际、颈问，温柔地唤着属于她特有的芳甜美好。
「讨厌，你放开我——每次都来这招！」田雪艳挣扎扭转身躯，明白自己绝对挡不了他的柔情攻势。
然而，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再沉溺于情欲陷阱，无疑将更无法自拔。
「听我说，雪艳」他仍不愿松手。「再没多久，她就启程到日本进修，两三年间都不会再回台湾，倘若她在那里交了要好的男朋友，对我的迷恋就转移了，到时不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吗？你现在拼命钻这个牛角尖做什么？」
这些年来程熏依的示好他不是不知道，但他都视若无睹，但她越来越过分的举动，才让他下定决心送她去日本读书。
「喔？这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吗？」这个说词让她稍微定了心，可是仍无法全然心安。「如果，她是爱你到此生此世永不渝呢？」
「唉……雪艳，难道非要逼我立即将她手刀在你面前才行吗？」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
平常不是咄咄逼人、刻薄尖酸的女人，然而一旦站上爱情的竞技场，田雪艳不能豁免地非争个你死我活。
「好，如果她真是这么想，我会坦白告诉她，此生此世康耀伦爱的就是田雪艳一个，请她趁早死心！」
「那么……万一人家不放呢？」她咬着唇，进一步逼问。
「雪艳，成熟点好不好？对我找碴是没有意义的！」他失去耐性，微愠地拉着她回到车旁。「再这样胡闹，干脆现在送你回家，我一堆公事没做完，不如回家用功实在些，犯不着等你拿砖头砸我的脚！」
「可是……你！」田雪艳仍然委屈不已。
摔开他的手，她无助蹲在沙滩上低低啜泣。「呜……人家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这样……」
「拜托好不好？光想那些假设性问题有什么用？」
「可是，人家担心嘛！你多说几句好听的会死吗？」
「你实在……」康耀伦生气却说不下去。
认真说起来，他最不内行的就是哄女孩子，最欠缺的也是哄女孩子的耐心，可是眼前这个是自己所珍爱的又非哄不可。
「对不起我本来就不怎么会说甜言蜜语。好！我向你道歉，你现在可以放过我吧？田雪艳小姐——」
「你这人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啊？」雪艳伤、心沮丧地说：「呜……你只会说我神经过敏，可是，今天在你家，我就是感觉到……你母亲是把程熏依当成媳妇在看待的——」
「不会，我妈心肠很软，只是觉得这女孩可怜而已，你不要再这样自己吓自己了好不好？」康耀伦觉得自己快发疯。
「你是说真的？」
「真的，不是真的叫她天打雷劈！」
他索性打横抱起她走回车上，怕再扯下去更没完没了。
「什么啊？反正你都诅咒别人去死，真是的！」
安全地让他抱着，田雪艳甜蜜勾着他的脖子。「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哦？」
「对对对！」他开了车门让她坐进去，正经道：「我若有半句假话，我就随便妳。反之，如果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就随便我。这样行吗？」
「讨厌！怎么说都是你赢，哪有这么好的事？」对住他热切眸光，她总是不由得烘热着小脸。
「哦？让我赢不好啊？」他的笑在夜色中显得诡谲。「自己摸着良心说，难道你不愿意？」
「ㄟ，你真的好讨厌耶！」她笑着拍他的脸颊，却让他一把握住地拉近自己。
「雪艳——」他沉哑低唤。
「嗯？」
没开口，她已觉察他凝结的眉心里是对自己深深的恋栈……
「答应我对自己、对我多点信心，好吗？」
康耀伦紧紧抱住她，叹息地在她耳边倾诉。「你应该懂得——我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样，我必须担负很重的担子，支撑一个庞大的集团事业，那会耗掉我大部分的心力。」
「我知道，你带领崴晟非常辛苦……」
他的脸在她的嫩颊不住摩挲。「所以要像别的男人那样与你形影不离，或是花下大笔时间陪你风花雪月，对我都是不可能的。」
「我……我……」
田雪艳哽咽着，顿然感悟自己是多么肤浅和幼稚，怎么忘了康耀伦不是一般凡大俗子，竟然这样的无理取闹！
「好，我的意思妳懂了就好。」他温柔地吮去她的泪水，拍着她的背宽慰道。
「不哭了……哪有人这么爱哭的？」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她埋进他胸膛。
「叫你别哭还哭？」他不舍地搂紧她，亲吻她光洁的额。
嗅间她的发香，感觉她身躯的温软，康耀伦清楚意识热流在体内奔窜，实在讨厌自己碰了她就像饥饿多时的野狼，怎么都要不够似的……
然而，对她的贪恋需求就是这么频繁、强烈地让人无法忽略过去就算了。
「呜……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了。」哭泣的脸蛋在他胸臆磨来蹭去，一心忏悔的田雪艳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我想你……」他按捺不住地抬起她的小脸用力亲吻。
吻住她润湿双唇，康耀伦更进一步将手伸人她开放的襟口，抚摸挑逗她诱人的乳房，细细地摩拳滑腻如凝脂的肌肤……
「耀伦……你……」措手不及地陷溺在他的热情漩涡中，田雪艳沉醉地抬头挺胸，并不自觉伸展双臂，更放开自己。
狭小车厢内，他们恣意地相互探索，就在这无人的海边，在星星月亮的默视、海浪涛声的伴奏下，彼此无保留倾其所有……
因为他们相爱。
****
回到现实生活中，田雪艳十足是工作爱情两得意的女人。
恋爱带给她的迷人风采随时写在脸上，环绕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感受她的幸福甜蜜。
她相信康耀伦的说法，以为不去招惹、不予理会，那绊脚石就不会妨碍自己。
万万没料想到，那颗巨大绊脚石竟然自动滚到她面前来了……
当程熏依出现在她工作的摄影棚外，田雪艳确实大大吃了一惊：「有事快说吧！我还没忙完」她好整以暇等对方先出招。
「田雪艳，我觉得你很不聪明……」程熏依的语气充满挑舋。「康耀伦的女人来来去去，你绝不是最后一个！」
「关你什么事？」她不客气顶回去。「起码，你连那其中的一个都不是。」
「妳？！」
说到痛处，程熏依像受伤的母猫猛地扬起爪子。「你以为跟他上过床有什么了不起？让他睡了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吗？」
「那也是我的事。」田雪艳勉为其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你凭什么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心虚了？哈哈，瞧你吓得冷汗直冒啊！」
程熏依似乎有备而来，她慢慢地、一点点地说分明。「在上海，误把耀伦哥当牛郎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胡说！哪有这回事！」田雪艳惊讶她竟知道这件事！
「别否认，你亲手写的纸条我还留着呢！」程熏依满脸阴沉的说道：「真是没想到，表面上装得是冰清玉洁，骨子里竟是龌龊骯脏至此？」
「程熏依，你到底想怎样？」
听到程熏依握有纸条，田雪艳全身紧绷了起来，估不清在上海发生的种种她究竟知道多少？
「不想怎样！我只是好奇耀伦哥怎么可能爱上你这种行为随便的女人？哼！还会召男妓，真是恶心死了……」
「我告诉你，那天纯粹是个误会，你不要把它拿来大肆发挥，没有人会上你的当！」
「是吗？」程熏依转动凶恶眉目，瞪视田雪艳道：「我倒觉得很多人会对「国际名模上海夜宿男妓『这一件新闻感兴趣呢！你说，拿去卖给壹周刊可以赚多少钱啊？」
「妳——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破坏人家的名誉？」
「怪了？你要是行得正，干嘛怕人家破坏？」程熏依—脸得意洋洋。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田雪艳直接了当问。
「那天在康家，应该看出我和康家的关系深厚，老实告诉你吧！从我第一天见到耀伦哥，我心底已经认定他就是我的丈夫，几年下来，包括他的父母也都有这样的共识。」程熏依信心满满道。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耀伦他不爱你啊！」田雪艳企图说服她。「爱情是双方面的，那不是选举，由得票多的人胜出？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不管。」程熏依固执地将头一甩，撂下话。「反正，耀伦哥是我的，谁跟我抢，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绝对不手软。」
「原来」田雪艳像领悟了什么似地点头。「他一直没办法和女孩子好好交往，全是妳搞的鬼？」
「哼！妳懂就好。别对自己太有自信。你不会比之前阵亡的那些人厉害……」
「你不会得逞的。」田雪艳恨恨咬牙道：「就算你赶跑了我，耀伦他也不会要妳的！」
「那是我的事，妳就不必管了。」她意志坚定地恐吓道：「总之，我留有你手写的那张字条，还有，你们做爱的照片……」
「什么？怎么可能？」田雪艳脸色刷地惨白。「你骗人！我不信！」
「妳最好相信。否则，你会后悔莫及……」程熏依扬了扬眉毛。
「有趣，真是有趣！哈哈哈，这整个故事爆开来可有卖点了，国际名模召男妓很惊爆，名模田雪艳靠出卖肉体赢得出线又是另一个惊爆——要不要离他远一点，妳自己想吧！」
「程熏依！你好可怕，简直是魔鬼！」
「随便你怎么说，记住我今天的话啊！到时候难看丢脸，就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妳！」
话一说完，程熏依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喜形于色地接听。「康妈妈，你现在在哪儿？」
「下午茶吗？没问题。您等一下哦，我马上到。」
看到这一幕，剎那间仿佛被抽干水份似的，完全干涸消气，田雪艳虚脱地靠着骑楼边柱子，稳固摇摇欲坠的身体。
「怕了啊？」程熏依得意地扬起手机。「他母亲对我比女儿还亲，三不五时找我逛街喝下午茶，你有办法吗？」
田雪艳不想再说任何一字一句，好强好胜的她已经被打败了……
「妳走，我不想再看到妳——快走——」
她大吼嘶喊，感觉、心正被一吋吋分割破碎。
「只要我把你的丑事抖了出来，你想，有哪个母亲会让儿子娶个私生活淫乱的女人？」临门一脚，程熏依再度给日雪艳一个重击。
「闭嘴，你滚！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我会离他离得远远的，这样子你满意了吧！」
「很好，算你识相。」她趾高气扬地走了。「记住啊，你的名誉在我手里！」
田雪艳哭了。
蹲在骑楼柱子下撕肝扯肺地痛哭失声，那天海边的承诺保证全是废话！康耀伦完全错估这颗绊脚石的潜力，程熏依不仅是石头，还是威力强大的未爆弹，若不想死得难看，只有远远逃离一途呵！田雪艳的心如千刀万剐，没有一处不是鲜血淋漓……
再痛再伤，也非要将康耀伦从心底连根拔起而后狠狠拋弃，过去甜蜜记忆全当一场美丽的梦。
而今，梦醒时分——该清楚地回到现实，转身忘记他，也忘记曾经爱过他的那个自己……
****
此后，田雪艳铁了心不和康耀伦连络。
改电话，换手机，甚至不回自己的家，改去两个姐妹家暂住。
除非必要，她连恺洛都很少去了。
「拍的照片都没问题吧？我是说赶收工那次……」
田雪艳例行和捷森讨论工作。
「很好。托老天爷的福广告主挺满意的，没有半点抱怨。」
「妳看，很有型喔！」捷森将成品拿出来摊在桌上。「不过，幸运之神可不会次次眷顾，下回可别再这样了。」
「算了，不会有下次了。」她淡漠地回答。
「发生什么事？他母亲不喜欢你吗？」
「别提了！反正是一些婆妈的事，不足挂齿。」
「你怪怪的耶……」捷森侧着脸观察她。「康耀伦打过几百次电话找你——吵架啦？」
「没有，总之我不想见他！」她闷闷不乐道。
「哎，情侣吵闹难免的啦——」他摊开工作日志。「崴勖代理了德国的女装品牌，上市记者会顺便让下一季模特儿亮相，该你上场啰！」
天，田雪艳的心又再撕扯……
好不容易克制想见他的冲动，这下见了朝思暮想的他该如何逃躲？
「嗯。」她强忍悸动，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考不考虑藉这机会公开你们的关系呢？」
「不必了。」她摇头。
「为什么？我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时机呢？」捷森想象那创造出的新闻和宣传效果比投下多少广告费都有用。
「我说不要就不要！」她失控吼叫。「我们之间散了！没了！从今而后就是宾主关系，除此一概没有牵连！懂吗？」
吼完田雪艳激动地跑走，徒留错愕的顾捷森楞在原地，不知发生什么事。
第九章
我们之间散了……没了……从此没有牵连……
毫无目的地，康耀伦飙着最爱的跑车，沿路想着捷森转述的话，左想右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找不到最爱的她了？无缘无故田雪艳的态度瞬间降到冰点，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变故让他们的感情大逆转？
试过各种方式仍然不能见到她，到工作现场培人便是无计可施中唯一的办法。
「雪艳，你到底怎么了？」他痛苦呢喃着。「就算再不能解决的事，也有我在啊，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呢？」
根据好不容易从捷森口里套出来的情报，田雪艳今天的行程是为某家国际服装杂志拍外景，康耀伦只知外景地点在台北近郊，于是他开着车在任何可能成为外景地的景点绕。
如此荒唐可笑、劳神费时的无聊事，依他康耀伦实事求是的个性，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
只是啊，再不会发生的事，碰到至爱的人也没辙。
来到近郊某一公园，康耀伦望了望人迹稀少的园内，看不出大队人马在工作的样子，正打算放弃时，眼睛一亮地发现收了工的田雪艳施施然走出来。
「雪艳——」康耀伦喜出望外，火速从车子里奔出追上。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
朝暮思念的人就站在眼前，田雪艳忍不住内心一恸。「你来做什么？」
「你不觉得问这个话很多余吗？雪艳？」浓眉蹙拢，愁容满面的康耀伦是疲累的，他的眼里有睡眠不足的红丝分布。
「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你要躲我？」
那样的愁容是让人心疼的，田雪艳差点儿冲动地伸出手抚平他纠结的眉心。
可怜呵……他工作压力已经够大了呀，竟还要承受突如其来的打击？
田雪艳、心疼得心都开始滴血了，然而一思及程熏依措辞强烈的警告，她不得不收敛而换上攻不破的假面具，寒漠道：「反正，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适合，还是不要在一起算了……」
「不对。」康耀伦不能接受地摇头。「哪里不适合？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你想听什么理由？」田雪艳沉痛地看着他。「任何理由都不重要，总之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这理由充分吧？」
「不可能！」康耀伦激动地摇晃她的肩。「你明明是喜欢我，现在从你的眼神我都还看得出，你在、心痛难过……」
「没有！」她流着泪摇头。「你不要自作多情而误解了，我的难过和眼泪只是愧疚而已……」
「求你，说句真话好不好？你所说的每一句，我都觉得不能接受——老实说，是不是程熏依在搞鬼？」
「没……没有。」她眼神飘忽着。「你不要乱想，这跟她无关，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
「雪艳！」有限的耐性，康耀伦没法再忍下去，他用力拉她坐进车里。「走，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谈清楚！」
「不必。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是我腻了！不想玩了！就这样！你不要再烦我！」
她摔了车门，疾速地跳上经纪公司的厢型车。
「雪艳，雪艳……」康耀伦拍着车门追着车子喊：「你说你腻了？怎么会呢？你下来！下来说清楚！」
车内的她蒙着眼睛、捣着耳朵不忍看他为了自己，纡尊降贵、不计形象地穷追不舍，这表示他确实真、心付出了爱，难能可贵的真心她却无法接受……
「雪艳，我不会这样放弃，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查清楚——」
他掷地有声的宣告，随车速加快渺渺飘散在风里，田雪艳靠着车窗看他远远独行的身影，心痛无以复加。
他会查出什么吗？为什么他不干脆放弃，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反正一开始的初遇就是一个大乌龙、可笑的误会，注定了他们没有继续发展的缘分，天意如此又何需强求呢？
想起程熏依一意想摧毁她的残暴嘴脸，田雪艳就什么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
回到公司，康耀伦绷紧的脸部线条倍显威严，办公室职员里大伙儿上紧发条，面面相觑。
即使生意公事上的不顺遂，也不曾见过康耀伦如此颓丧……以前他也谈过零星的几次恋爱，还真没有发生过让感情低潮影响到工作情绪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出来——田雪艳在他、心中地位真的是非同小可！「林秘书，马上连络程熏依，叫她立刻到我办公室！」
「是！」林秘书战战兢兢速打电话。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程熏依就到董事长室报到了。
「难得喔，耀伦哥竟会如此十万火急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靠着大理石办公桌，程熏依倾斜上身故作性感。「会想我啦？」
啪！康耀伦拿着纸镇重重往桌子上一拍。「你少给我打哈哈！」
「你十万火急把我找来就是为了凶我？」
「你老实说，到底你跟雪艳说了什么？」
「什么说了什么？」
她故意装迷糊，一脸听不懂的无辜。「怎么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别装了！」康耀伦气愤地握紧了拳，额上冒出青筋。「倘若不是你在当中搞鬼，雪艳怎么会无端端不理我了？」
「啊？她不理你？」程熏依坚持演下去。「啧！这女人实在有够怪的，当初是她自己看上你，死不要脸的半夜硬扑上来，结果呢？玩没两三下，现在又不要了？我看哪，那种货色不要也罢！她根本配不上你……」
「闭嘴！」康耀伦喝止她刻意的贬损。「谁让你这样说她？」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程熏依冷笑着。「耀伦哥，你见过了多少美丽的女艺人、模特儿？你从来不会这样，可是，怎么碰到她就没了原则？」
「她很与众不同。你不能体会……」康耀伦想着关于田雪艳的点点滴滴。「总之，很难具体说出来，我想她是我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真正用心爱过的人吧！」
「啥？你说你唯一只爱过她？」听到这样的告白，程熏依快失控了。
「没错，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她离开，就好象生命被挖走一大块，空虚得不得了。我」定要再追回她，无论如何都要她回到我身边。」
「我不信。」程熏依醋劲十足喊道：「我真不敢相信……你……你居然对那个会召男妓的烂女人动真感情？康耀伦，你疯了！」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准、毁、谤、她。」康耀伦扯着嗓子警告。「还说你没对她说什么？从你话语中恶毒的字眼，我就知道你有多恨她。说来也只有你程大小姐够胆对我的女人动脑筋。」
「我、没、有。」
「你不承认？」康耀伦箍紧她的手腕。「你最好老实说出来，早说我就饶你没事，倘若让我查到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程熏依来个打死不承认。
只是，她心中的恨火高高飘涨，她恨田雪艳！恨她彻底夺去康耀伦的心，这辈子自己没有机会得到他，可也不甘心让她给得到。
「耀伦哥，她不理你，那问题在她！」她贼兮兮转着眼珠子。「你应该去查查她，谁知道她是不是心血来潮，又在外面养了鸭什么的……」
「你这死丫头胡扯！雪艳不会的，她怎么可能，她不会！」
摇着头，康耀伦一个劲儿「挺」她。
「不可能？哼，耀伦哥，想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好不好？」
他愈是「挺」她，程熏依更没遮拦地下重药，非把田雪艳打到卧地不起为止。
好啊！田雪艳，既然你在他心中地位如此不可动摇，我就把照片卖出去，借力使力，用最强的手段一棒子打死你！她暗下决心，打定主意与肯恩联手，这下田雪艳是必死无疑了！
「你是说……」这一讲，康耀伦不免有些犹疑了。
「不是吗？她能用那样的方式认识你，谁保证不会用同样的方法认识别人？」
「难道，是你看见、还是听见什么？」
康耀伦拽住程熏依的衣袖，怒气直直喷到她脸上。「快给我说！雪艳真的另外交了男朋友吗？」
「我又没说她真有，只是猜测嘛！」程熏依睁着无辜的大眼。
「你老是认为我在破坏你们——可是，好歹我也吃了好几年康家的饭，也希望看见耀伦哥你幸福啊，虽然我很妒嫉田雪艳得到你的爱。也还不至于残忍地破坏你的幸福，所以，请你抓对目标，不要再怀疑我了！好吗？」
「你说真的？」他凝着冰霜酷冷的脸。「你应该知道骗我的下场！」
「知、道、啦！」程熏依槌着他结实的臂膀，瘪着嘴道：「人家我才不想当你的肉靶子练肌肉，本姑娘还想活着嫁人呢！」
「妳懂最好。没事你可以走了。」
「那好，我答应陪康妈妈去逛街，先走了！再见。」她大摇大摆走出办公室。
「熏依说的会是真的吗？」康耀伦吐着郁抑的怨气，诸多揣测和猜臆在脑海轮番轰炸雪艳，你真的会做这种事吗？会吗？
问天、问地、问着自己，空荡荡的办公室没人能给他答案……
****
西华饭店咖啡座慵懒阳光遍洒的午后，田家三姐妹喝着下午茶聚会。
自从大姐妹媚、小妹倩柔先后做了妈妈之后，姐妹之间的定期餐聚就少了，这次可说排除万难将好动的宝宝搞定，才能安心坐着一旱受片刻悠闲。
况且，今天的聚会特别不同，多加一位她们共同的朋友——黄博彦。
他是小时候在市场生活认识的好同伴，数年的分别之后，因绿际会下再重逢。
他堂堂成为塑化原料厂老板，说起幼时酸甜苦辣，大伙儿都是点滴在心头。
「阿彦，事业做这么大，为什么还不结婚呢？」田蛛媚从以前就看好他是个有为的青年。
「结婚，那要有合适的对象啊！」他意味深远地看了田雪艳一眼。
从小，黄博彦就对三姐妹中的雪艳情有独钟，一直到长大都不能忘情。
「不会吧？」田倩柔替他斟了杯伯爵红茶。「像你身家上亿的有为青年，长得英俊潇洒，只要把讯息随便一发，女孩子恐怕可以从阳明山排到士林夜市，让你相都相不完。」
「倩柔，你太夸张了。」黄博彦腼腆」笑。「看缘分啦！」
「唉！可惜我们家二姐已经有男朋友了，不然可能有机会喊你声二姐夫呢！」
田倩柔呵呵开着玩笑，一瞥田雪艳脸色沉黯，关怀地问道：「二姐，妳不舒服啊？怎么脸色那么白？」
「是啊，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大姐田妹媚也关切问道。
「昨天又熬夜？瞧你眼睛红红的，而且脸色那么难看。我早说过赚钱重要，身体也要顾嘛！」田倩柔又接着说。
「没事，找时间补一觉就好了。」
「看起来，你不像只是睡眠不足，而是有心事？」黄博彦投来灼灼目光。
「是嘛！二姐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倒是阿彦一直注意二姐喔！反正二姐也还没结婚，你真喜欢的话，加把劲儿嘛！」
田倩柔愉快地吃着最爱的起司蛋糕，她的花店已经发展成连锁体系，算是个成功的女企业家了。
「你吃你的，乱扯什么啊！」田雪艳瞪了小妹一眼。「嘴那么碎，真不知道方征灏是怎么看上你的！」
「哼！我才不知道人家康耀伦怎么看上你呢！阴阳怪气……」
「你说什么？我是你姐姐，居然说我阴阳怪气？」
「不是吗？难得大家相聚，你干嘛摆脸色？啧！康耀伦怎么受得了你哟！」
爱斗嘴的两姐妹竟然在幽静的咖啡厅里斗了起来。
「够了，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听到没有？」
田雪艳突然失控，大家不约而同吓了一跳，同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我身体不太舒服，不好意思！是我破坏了气氛。我看还是先回去休息好了。」
「要不要紧？」黄博彦关怀地摸摸她的额头。「有点热，不如我陪你去看医生好吗？」
「我回去睡一觉就好。」其实，田雪艳已经许多天没有办法好好地吃睡，才会体力不济。
对康耀伦的日思夜梦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也好啦！阿彦，麻烦你送雪艳回家好吗？下次我们再约时间好好聊个够！」
「没问题。」黄博彦肯定地点点头，温柔搀扶起田雪艳。「那我们先走吧！」
「小心哪，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络——」田殊媚叮咛着。
「奇怪，二姐跟康耀伦是怎么啦？前阵子不是还很甜蜜吗？」田倩柔踩到大地雷，却仍槁不清发生啥事？
「哎，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自已最清楚。外人怎么猜都没用。」
「说真格，康耀伦真的是男人中的男人呢！妳看他把崴晟做得多成功啊，多少顶级名牌没人可以得手的，只要他出手鲜少失误哪！」
「喂喂喂！」田妹媚拿着小汤匙轻敲田倩柔的杯缘。「口水吸一下好不好？妳已经嫁人了，田倩柔女士！」
「我当然没忘记自己的身分，只是这么优秀的男人没当成田家女婿，实在是可惜了。」
「嗯，这个我赞成。」田蛛媚点头。
****
康耀伦终于找到了答案——
当亲眼目睹那伟岸俊挺的男子小、心翼翼扶着田雪艳的腰过马路，男人的脸颊有意无意贴上她的。
这样亲蔫的画面映在眼一刖，他才了解什么样的痛叫做「锥心刺骨」！
顾不得隔着长长的对角线，马路上车流频繁，康耀伦加快脚步在车阵中横冲直撞，一心只想亲口问个明白清楚。
「等一下！」
大剌剌挡在两个人面前，康耀伦粗声厉气质问道：「田雪艳，这就是你腻了的原因吗？你突然间转变态度就是因为他吗？」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黄博彦一头雾水。
康耀伦不客气一把推开他。「暂时没你的事，麻烦你先一边站去。」
无辜的黄博彦只得先站一边，让他们单独谈判。
「说吧，远都远到了。你只要干脆地实话实说就好了——那个小子是你的新欢吧？」
「不是。」田雪艳虚弱地回答。「他是我的老邻居、小时候的玩伴。」
「哦？玩伴哪？」他回望了黄博彦一眼，嗤之以鼻地冷笑。「是喔！小时候的玩伴，长大就成了床伴。不错嘛！」
「你为什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身体已经不舒服，再加上被他激怒，田雪艳摇晃着身体几乎快站不住了。
「实话通常都很难听，不是吗？」康耀伦怒急攻、心，话语更刻薄。
「我老是认为熏依乱说话，没想到，这次还给她说对了！」
「什么？」田雪艳、心脏一跳。「那女人又说了什么？」
老夭，为什么就是逃不开程熏依的魔障呢？！
「她说的，就是刚刚我眼睛看到的。」康耀伦心痛地握拳。「都怪我大天真，竟然相信一个行为不检的女人会对我有真、勺？只怪上海那晚夜色太好，才会意乱情迷……熏依说得对，你既然能用那样的方法认识我，自然也能再用同样的方法去认识别人。哈！我连熏依都不如，惭愧啊——」
东一个熏依，西一个熏依，听得田雪艳简直要精神崩溃。
「反正，你不相信我——那就随便你说吧！」
「所以，你承认啰？」康耀伦瞥了男人一眼。「你选择了他，甘愿放弃我？」
田雪艳扬起苍白的脸蛋，凄楚道：「你认为是，那就是吧！随便你。」
「你连反驳都懒？连最后的挣扎都不用？」
「散了就散了。还挣扎什么？」缓移着脚步，田雪艳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你自己保重——博彦，我们可以走了。」
她的坦然自若，重重刺伤康耀伦固若金汤的自信城堡。
感情上一向是他潇酒想走就走，从来没有女人可以在他怀抱中来去自如，康耀伦看着他们并肩同行的俪影，挫伤严重的那颗雄心，真是无处可医。
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感情上吃了败仗，康耀伦堆积的郁抑愁恨如一只不断加热的闷烧锅，不知哪个时候就会发生大爆炸……
但看着爱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本来就争强好胜的个性，让他不愿轻易相信自己的爱情已经死亡，他深信这当中必然大有问题，一定是某些隐藏不为人知的因素导致田雪艳心意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像是突然心有所感，冷静下来的康耀伦开始厘清一些他忽略的问题。
拿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他决心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十章
自家书房里，康耀伦专、心地看着传真机吐出来的长串资料。
「你确定程熏依真的把东西交给KEN？」
「康董，你看到我的传真了啊，那些汇款单据是如假包换的，你说这还假得了吗？」
电话线上，他正和征信社的老板对谈，那冷肃敛寒的脸庞堆积着忿怒。
「可恶，这女人是日子过太好，活得不耐烦了！！」
揉着满记程熏依罪状的证据，熊熊气愤怒火在康耀伦的、心内燃烧……
平日只觉那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做任何事情都没节制，但他真的不敢相信，她的胆子这么大，竟敢犯到自己头上？
「你听着，继续追踪下去，我非亲手逮到她不可！」
「康董，我们已经监听掌控她的电话，很快你就能眼见为凭了。」
「好！我就等你消息。」
****
程熏依的家中「KEN，快把那些照片还给我吧！」
「给都给了，你现在反悔来不及了啦！」
握着话筒，程熏依好声好气地哀求。「拜托，拜托啦！我给你双倍的钱赎回来嘛，好不好？」
「这位小姐你哪里有毛病？既然这么怕照片流出去，当初干嘛卖给我？」
「哎呀，那本来是我不到最后关头不使的秘密武器，谁知道老天爷这么帮我？当时我气极了，才在康耀伦的面前胡诌，说田雪艳另结新欢，谁知道真的给我蒙对了！」
程熏依现在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她高兴田雪艳这么轻松就除掉，忧的是当初一时冲动交出那些照片来想跟她来个玉石俱焚。
现在敌人既已不见，她可不想做无谓牺牲——
只要照片曝光，康耀伦一定马上知道是她干的好事，届时她休想活过明天！「不过，这东西我实在很有兴趣，不想还给你了，怎么办？」
虽然只是讲电话，极度恐慌已经吓得程熏依站不起来，纠缠手里的电话线只差没拿来绕在脖子上。她确实是吓坏了！不住地对着话筒哀求饶。
「喔！天啊，你会害死我的！拜托啦，KEN求求你行行好：」
「来不及就来不及了！求我也没用！」
「为什么？」她不解问。「你——难道？」
「没错，我已经交给杂志社了！出刊日就在崴晟发表新一季模特儿记者会开完的下午——」
「什么？天啊！」程熏依天旋地转，双手顿时发软。「那不就是后天吗？」
「对啊！嘻嘻……」KEN笑得万分得意。「程小姐，这一场记者会绝对够劲爆的——你想想看，那些媒体和服装界大角色才个个道貌岸然、声势浩荡地开完记者会，马上杂志就漫天盖地铺上街……多讽刺啊！一个形象端正的名模，马上打成龌龊的淫妇；还有，你那心爱的康耀伦也好不到哪去！大家都会传，想要当崴晟的代言人，只要上得了康董的床就行了！够爆吧？」
「我的天——」程熏依知道这楼子桶大了，哭诉哀求。「你想个办法让杂志不要发好不好，我会被剁成肉酱的！呜……求求你！！」
「不可能，人家发行量是二十万本，怎么挡啊？别傻了！」
「哇！那我死定啦！」她大喊。
碰，程熏依家的大门被踹开了「谁啊？」骇怕到几乎要昏厥的程熏依抖着嗓音。「外面是谁啊？」
「程熏依，你真的是死定了。」
「啊——耀……耀伦哥！你……你怎么来了？」
她张目结舌，手上的话筒吓得滚落地板。
「我不能来吗？」他的声音带着利刀，峻寒目光已经割破她的胆。
「你忘了，这是我们康家的房子？」
「耀伦哥——」情势无可挽回，她跪了下来。「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你早该想到，我康耀伦智商没那么低，不是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再者，你也不会想到，那天你被我找来问话之后，我马上就让征信社跟踪你——从来我就没有百分百相信过你的话，果然，全被我料中了！」
「我……我是被嫉妒心冲昏了头，我看你那么那么爱她，你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女人。我好恨，好恨，恨不得杀死她……」她全招了。
「所以，你就不要脸地去威胁雪艳离开我？利用她单纯的个性逼她就范？」
「可是，她真的就有做啊！」程熏依还想狡辩。「何况，她不是真的交了新男友吗？」
「你给我闭嘴。」康耀伦气得鲜血直往脑门上冲，抡起拳头抵住她的脸。
「她做了什么那是她的私事！你凭什么管？你私拍人家照片，防碍别人的隐私也算犯法，妳懂不懂？她并没有另结新欢，那位黄先生亲自打电话来解释误会哼，幸好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没良心。」
「我……我都已经认错了嘛！」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现在哭有用吗？」一想到即将淹满大街小巷的杂志，康耀伦就快昏倒。「程熏依，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想好好修理你一顿，可是眼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等我忙完再来对付妳！」
说完，康耀伦一阵风似走掉。他要紧紧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处理即将到来的大危机。
****
这天，新季模特儿发表记者会，如期在崴晟的关系企业，某五星级酒店展开。
田雪艳穿著最新出的服装出席盛会，艳冠全场。
偌大舞台的另一端，如坐针毡的康耀伦静静凝视她无与伦比的美丽是，那是属于他的田雪艳啊！
不管发生什么事，谁管那此芜聊杂志要写啥登啥，反正他的雪艳就是他的。
思绪纷转同时，康耀伦仔细检查了口袋里特别为她准备的钻戒和钻表，就在今天，他要当着媒体摄影机的面前，大声向世人昭告他爱田雪艳，要娶她为妻。
「感谢各位嘉宾参与今天的盛会……」司仪开始主持记者会，先让大群模特儿上场热场，然后是田雪艳的主秀，最后是康耀伦上台发表新」季服装的特色。
流程他已经默背许多次了，他一定会把时间抓得很准，让所有镁光灯都拍到他为她戴上钻戒的一刻。
台下是黑鸦鸦来看秀看明星的人潮。
强烈的灯光打在身上，田雪艳自在地在台上踩着优雅的步伐，她早习惯了这样的强光和人群，只是，今天的心情却是特别的复杂——
康耀伦正看着她，隐约地她似乎也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
啊……最爱的人近在咫尺，感觉遥若天涯，多想再看他最后的一眼，碍于灯光大强，怎么也看不真切。
算了吧？既已离开就不必留恋，斗不过程熏依，说明了两人情深缘浅她一圈一圈走着，用她美丽自信衬托服装的与众不同，台下不断传来惊叹的呼声，镁光灯闪烁的声音，此时此刻全场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她身上。
田雪艳自然地对台下台上来宾微笑，感激他们的捧场和欣赏。
突然地，人群中窸窣窸窣似乎在传动翻阅着什么？
隔着强光，她隐约瞄到每一个人手上似乎都有一本杂志在翻动。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模糊隐约的照片……
「不要脸耶，做模特儿私生活这么不检点！」
「对啊，看不出来她外表这么清纯正经……啧，人心隔肚皮啊！」
台下传来严辞批判，竟连音乐声都盖不住：安全人员急着抢收四散杂志，可是根本来不及，在场的记者人手一本，可以想见待会儿的记者会，一定是绕着这个主题转……
田雪艳愈走愈吃力，感觉空气愈来愈稀薄，昏眩袭来一阵强过一阵，她走不下去了，脑海里千百个声音都在告诉她——
快逃，快逃啊，雪艳———
她挣扎、硬撑着努力把剩下的完成，然而，她真的是挺不住了！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仿如一桶又一桶的秽物不断往她身上倒……
终于，她忍不住了，一箭步跳下舞台往外冲！
「雪艳！别走……等我啊！雪艳——」台上的主人也啥都不管地往外追。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全都傻了……
****
毫无意识地，她拼命往前跑。
如果可以，田雪艳真想跑进什么时空穿越的隧道，管它往古代还是未来，总之就是不要在此时……
她的泪不停地飘、不停地流，不懂为何程熏依这样的赶尽杀绝，她已经忍痛割舍最爱的康耀伦了，她还想怎么样？
想起那些被人加油添醋的不名誉的事情，现在透过杂志广为宣传，身为高知名度的模特儿以后能在圈内混得下去吗？
爱情没了、工作没了都算事小，最痛苦是自己将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人生活到这里，真的是毫无指望啊！
她无助悲伤的哭泣，让身后追赶的康耀伦自责不已……
明明他已经交代安全人员想尽办法围堵不让那本杂志进人会场，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有心人土，竟渗透重重围堵，成功把杂志偷渡进去？
不必问，肯定是KEN那帮人搞的鬼，他们哪会放弃这大好打击对手的机会？
康耀伦懊恼非常，早知道百密总有一疏，他就在一开始宣布求婚就没事了。
起码，挚爱的雪艳不会受到这幺大的伤害。
「雪艳，你先停下来听我说好吗？」
说什么呢？田雪艳痛苦地想。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仔细查明事情真相，只会问头乱发脾气，任着别人来欺压我……现在事情弄难看了，再说什么有何用？
精神近乎涣散的她，慢慢消弭力气，跑不动也走不动的那一刻，砰地匍倒地上「你怎么了？醒醒啊！雪艳！」
紧追在后的康耀伦急忙抱起她。「雪艳，你别担心，没事的……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耀伦，我告诉你……我没有交新的男朋友。都是她，程熏依……」
「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
康耀伦紧紧拥住她，倏地红了眼眶，当她昏厥在怀中时，他直觉自己真该被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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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兴诊所「我没有……我没有做那种事……真的没有……」
昏迷的田雪艳不断地热汗、低泣和梦呓，让一旁守着的亲人朋友备觉、心疼。
「可怜，她一个人承担这样的恐惧不知道多久了？」
大姐田妹媚细心地为她擦着汗水。
「是啊，我真不应该跟她斗嘴，那天的下午茶她心情已经够差了……」
妹妹田倩柔亦是满腔的自责不已。「白做姐妹了，她有那么重的心事，我们都没发现。」
「好了，两位田小姐要自责告解先到外面去嘛！」
顾捷森示意让康耀伦留下来陪伴田雪艳。「现在的雪艳最需要安静休息，我们先出去……」
「是，这里有我就行了。」康耀伦目不转睛盯着田雪艳看。
她的苍白憔悴，加重他内心的谴责，不断深深鞭笞着他爱她的那颗心。
他怪罪自己！谴责自己没把事情做得更圆满，怎么让那些人找到机会来狠狠伤害她？！
「雪艳，别害怕！我在这儿……」他在她耳边低喃。「妳要好好的，好好的我们才有机会重新来过，知道吗？」
「唔……我完蛋了……怎么办……」她还处在恐惧里，无法抽身。
「乖！别怕，别担、心，有我在……」康耀伦试图唤醒她。「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你身边？雪艳，快点醒过来吧！醒过来就不怕了？」
「呃？耀伦？」她终于醒了。「这是哪儿？」
「是医院，你几天没吃好睡饱，又遭受精神打击太大，所以昏倒了。」
「天啊！耀伦，怎么办？我答应了程熏依离开你，她……她不守信用还让照片流出去……我……」她慌张失措。
「别说了，我全都知道！」康耀伦不顾一切地以热吻表达对她强烈的思念。
那个吻是深情也是强霸的，完全充满着「康耀伦式」唯我独尊的风格。
许久许久，直到田雪艳感觉严重缺氧，喘不过气推开他才停止。
「你真的都知道了？」田雪艳勾抚思念多时的，他的英俊轮廓。
「听我说，那些狗屁不通的废纸写些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我早准备好了这个。」
康耀伦把价值上千万的法国限量钻表钻戒拿出来，缓缓打开亮在她面前。
「哇！这是香奈儿限量的四瓣幸运草钻表。」她赞叹着。
「对，就是这个，我原先计画在走秀结束后，立即当着媒体面前向你求婚，抢在杂志上架之前达到「以惊爆制惊爆」的效果——没想到……」
「好好笑哦！求婚有什么惊爆的？」田雪艳被他的奇异说法给逗笑了。
「当然，钻石打造的单身汉就要降服在名模田雪艳小姐的迷你裙下，不够劲爆吗？」
「何况，那名模还传言生活不检……」聪慧的田雪艳马上体会他的用意。
「可是，又怎样呢？我，康耀伦董事长就是铁了心爱她，管她养过鸡还是养过鸭呢！反正我俩、心知肚明那是一场美丽的误会，旁人如何解读是他们的事……」
「我懂了。」田雪艳朗朗笑开。「你都算好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都怪我猪头！」他拿起首饰盒猛敲自己的头。「给蛤仔糊了眼睛，程熏依这个超大麻烦摆在面前竟然没发现，随便就怀疑你的忠贞，是该死之—！」
「再来呢？」她喜欢听他数落自己的罪状。
「再来是出手太慢！」他又用力敲头。「第二猪头就是没有尽力防堵杂志，让它流入会场，让你看到伤心……」
「第三猪头是——」康耀伦再敲头。
「好了好了，再打真的变猪头了……」田雪艳心疼地制止。
反手握住她冰柔纤手，康耀伦细细吻着。「总之，以后一定不会再猪头了，相信我——」
「耀伦……」
感动地投人他的怀抱，田雪艳真的有一种从恐怖地狱重返人间的释放和快乐。
靠着他的胸膛，温暖而强壮，那是她的全世界，从今尔后将、永远相信相依……
天底下没有一桩比相爱长相守更令人感觉幸福的事，田雪艳和康耀伦差一点失去难得的幸福，失而复得会让他们更加珍惜！
尾声
三个月后，康耀伦总算终结了钻石单身汉的身分，快乐与美丽的田雪艳共赴地毯的另一端。
这场世纪婚礼在台北社交圈造成极大的震撼，原因当然是康耀伦的身分，他的商界地位非凡，光是邀请政商界的名人政要就洋洋洒洒一大串，再者，新娘这一方的来头也不算小，田雪艳的姐夫冷毅秦和妹夫方征灏，响叮当都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三大巨头加起来，婚礼当天冠盖云集的盛况自是不可言喻……
这天田雪艳是最美丽的新娘，幸福满足的笑容时时挂在脸上，她的满足喜悦不是来自婚礼的排场，而是心爱的丈夫所传递满满的爱……
田雪艳不贪心，只要他愿意这样一直爱她到老就够了。
太多太多的宾客让新婚的他们应接不暇，但是有几个特别的客人，田雪艳印象深刻……
「你看，阿彦也来了！」田雪艳开心地向老朋友打招呼。「阿彦，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当然要来——」黄博彦十足邀功地说：「当初若不是我『拾美不昧』，诚实物归原主，恐怕今天的新郎要换人做做看了！」
「是啊，多谢黄先生的慷慨义行！谢谢你成全！」康耀伦感激地握着他的手。
「耀伦哥，大嫂！恭喜啊！」已在日本念书的程熏依也特地回来。
「啊，真没想到你会回来！」田雪艳开心接过她送的花。
「怎么样？在日本有没有天天忏悔？」
「耀伦哥不要这样嘛，人家已经知道错了！」程熏依不好意思搔着头。「何况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那秽气的事就别提了！」
「好，你知道错就好。这次回来多住几天，替我们劳动服务抵罪。」
康耀伦看着天天辟祸的世交小妹，经过这件事受到教训，心底也颇安慰。
「没问题，小妹很乐意。」程熏依看着田雪艳，感性地握住她。「大嫂，我欠你一个道歉。过去真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
「快别说了，过去的事，我早就亡心了……」两个女人感动地拥抱。
田雪艳牢牢记得康耀伦说过的，从穿上婚纱的那一刻，你只要负责永远幸福下去就好了，其它的都归我负责。
基于感激他宏伟浩瀚的爱情，她当然可以诚、心地原谅程熏依的错，因为程熏依是他像妹妹一样的家人，他既已原谅，自己当然要宽容接纳。
再说，人生多朋友总比多敌人要好。不是吗？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