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有本事提分手有本事说理由啊
有本事说理由有本事来操我啊
有本事来操我有本事操一天啊(重点错……)
靳霄要气死了!
因为今天早上,与他相恋八年的恋人突然提出了分手。
更可气的是,还不告诉他理由!
这是一个大傲娇(受)努力追回腹黑禁欲的忠犬(攻)的故事~
ACT.1
靳霄要气死了!
他阴沉着脸,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对面旁若无人收拾东西的男人,咬着牙憋了半天,才冷冷憋出一句:“你真要走?”
男人顿了一下,点点头:“要走。”
靳霄听见他这么淡定的回话,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只不过在抬腿的那一瞬间,动作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要冷静、冷静、冷静!靳霄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掐了掐眉心,努力用平静的语调说:“那你要走多久?”
男人这一次顿了很久,半晌说:“大概……不回来了。”
“什么?!”靳霄终于蹦了起来,黑了脸一箭步冲到男人面前,紧咬牙关,“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回、来、了?”
“字面上的意思。”男人拿下靳霄的手,又沉默片刻,“靳霄,我们分手吧。”
靳霄翻腾的怒火一下子滞在了喉咙里。
他攥紧拳头,反复举起放下了几次,最后一拳砸在了男人收拾的行李箱上,“砰”的一声,对方好不容易压好的衣服用品哗啦一下散了出来。
男人神色不变,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蹲下来重新将衣物塞了进去。
靳霄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冷盯着他的动作,好半晌,见他塞好了,蓦地一脚踩上箱面:“要走可以,要分手也可以,至少告诉我个理由吧?”说到这里,他似是连牙关都在往外蹿火,“是劈腿还是上厌我了,您给个准信儿啊。”
男人没吭声。
靳霄耐心渐渐耗尽,猛地一踢行李箱:“说话!”
男人依然一声不吭,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开口:“不想说话。”
靳霄:“……”
靳霄又想揍人了。他恨恨盯着男人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仿佛困兽一般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半天又是一脚用力踹飞了行李箱。
这时,他整个人突然冷静了下来,撇过脸,眼神沉沉、一字一顿地说:“行了,你滚吧。”
男人弯下腰,捡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靳霄看着他的背影,骤然觉得很无力、很伤心,想像以往那样跑上去抱住他的腰撒个娇,蹭着他说不要走,可一想到刚才男人一声不吭的可恶模样,他又很想一脚使劲蹬上去,恨不得他立即滚出视线。
也许是觉察到了靳霄要吃人的目光,男人身形顿了顿,紧接着快步离开了。
“咔嗒”一声,室内倏然静寂。
靳霄的肩膀也在此刻垮下,倒进了一旁的沙发里。
他垂下眼睛,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许久突然坐了起来,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脸色阴阴沉沉地打字:
我分手了!不开心!
想了想,又把“不”字删了,换成了“好”字,然后按了群发。
没过两秒,他就收到了回信,点开一看,发件人是李一川——也就是刚才的男人。
对方回:开心就好。
靳霄:“……”
他眼睛一翻,鼻子差点没喷出火来,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
靳霄和李一川是一对情侣,同性情侣,在一起了将近八年。
在这八年里,虽然大吵小吵分手不断,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分手这么让靳霄生气。
有本事你提分手有本事你说理由啊!
到底是前天的茄子咸了,还是昨天的衣服混色了,你好歹说、一、个啊!
早上,靳霄在办公室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到最后气得胸口直发闷,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用内线电话叫李一川上来,亲自说清楚。
李一川没动:“你自己想吧,我还有事。”
靳霄嗓音阴阴的:“你能有什么事,给我滚上来!”
李一川:“不。”
操!
靳霄攥紧了电话,目光发沉,很想说“不上来你就滚蛋吧”,但顿了一下,又有点怕他真的就这么滚了……
这可不行,靳总面无表情地想,当初自己挖他挖了一年多才挖过来,绝不能就这样放走了!
于是靳霄冷哼一声:“行,那我来找你。”
李一川:“……”
靳霄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得意,自觉扳回了一城,正要开心地噎他几句,突然听见那边李一川很温柔地说:“晚上?晚上我当然有时间……我知道一家餐馆……”
“砰——”
靳霄倏然站起身。
他目光冷得可怕,表情也阴沉得可怕,一言不发、步步带风地推开门,走到了楼下办公区,就见李一川微偏着脸,目光含笑地看着一个女孩子,画面看上去和谐极了。
这一幕看得靳霄眼睛冒火、胸闷气短,然而没过几秒,他神情骤然一变,硬生生换成了一副风度翩翩、温柔可亲的领导模样。
与此同时,李一川向他望了过来。
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靳霄发现李一川轻轻皱了皱眉。
他顿时更气了,牙关咬得死死的:你皱个屁的眉啊!
靳霄压下一脚踢飞李一川的冲动,微微笑着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地坐在他桌上,很随意地说:“聊着呢。”
女孩子啊了一声:“没有没有没有,我是路过的……小李你忙吧,我先走了!”
靳霄在心里哼哼:算你识趣……不过小李是几个意思!
他充满恶意地扫了一眼李一川的眼角,心想:老李才对吧?
“老李”面不改色,自顾自地做着报表,像是根本没看见有靳霄这么一个人。
靳霄不开心了:“李一川。”
李一川:“嗯。”
靳霄:“我问你理由呢。”
李一川头也不抬:“自己想。”
靳霄扭过脸,语气闷闷的:“想不出。”
李一川这才抬了头,神色不明地盯着他:“真想不出?”
靳霄觉察到他语气有松动,连忙下来抱紧他,使劲蹭了蹭他的颈窝,撒娇道:“真想不出,别闹了行不行~”
李一川身体一僵,很快放松下来,哦了一声推开他:“想不出就算了,本来也没理由。”
靳霄:“……”
李一川:“很单纯的一次分手,你别想多了。”
靳霄:“……………………”
李一川:“乖,上去坐你的办公室吧。”
靳霄表情恍惚地松了手,呆滞地上楼进了办公室,直到在转椅上坐下来,才面色狰狞地反应了过来。
居然没、理、由!
靠!玩我呢!
ACT.2
为了防止李一川与那女孩子去某个餐馆约会,靳总面无表情地给楼下项目总监打了个电话,让他宣布今晚加班到凌晨。
总监:“……”
总监坚强地问:“靳总……理由呢?”
理由?
靳霄一听这俩词就冒火了,声音又闷又恼又寒:“自、己、想!”
说完,恶狠狠摔了电话,自己一个人倒在转椅上生气,脚踹得实木办公桌砰砰响。
他是真想不出那个分手的狗屁理由!
最近性生活和谐、做的饭菜也没出现拉肚子的情况,靳霄咬着牙想来想去,只想出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让他更加火冒三丈——李一川上厌他了。
“操!”他控制不住地蹬了一脚桌面,恼火又委屈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我都还没嫌你屌长一个样儿呢,你就开始嫌我了。”
靳霄气闷得想杀人,可他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
像他们这样相处了几年的恋人,要想最大限度地保证感情的质量,最好的办法是结婚,再生个小孩儿,将冲动而不长久的爱情,转化为亲人之间的牵绊。
但这恰恰也是最不可能的办法,先不说靳霄不能生孩子,光是结婚这一点,他就不能满足伴侣。
当然,换作几年前的靳霄,他也许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一脸不屑,然而很巧的是,这偏偏是几年后的靳霄,他已经尝过了时间对爱情的消磨的滋味,深深明白当中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靳霄转了脸,垂下眼睛,胸口一抽一抽的,闷得发疼。
到了凌晨,他也没心情去拦李一川,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到停车场,上了车独自忧郁发霉。
几秒钟后,他突然坐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一川与那女孩的身影,之前的忧郁落寞尽数化为滔天怒火。
已经凌晨了!才分手一天,他竟然、他竟然敢……
那一瞬间他几乎想要掰断方向盘、狠狠扔过去,再一踩油门碾死这对狗男女!幸好身后一声车鸣猛地唤回了理智,靳霄只好砸了一下座椅泄愤,然后发动引擎,暗搓搓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靳霄一直处于愤怒状态,在心里恶狠狠、翻来覆去地想,等会儿他们要真去酒店,他是一个油门碾死俩,还是只撞飞李一川呢。
这个想法维持到他看见李一川和女孩子分手,紧接着微微侧过脸,冲车里的他比了个中指。
靳霄:“……”
靳霄再一次炸了,“砰”的一声推开车门,咬牙切齿地走到李一川面前,发出生气的咕噜声:“你什、么、意、思?”
李一川淡淡说:“隔空操你。”
靳霄一愣,半晌纳闷道:“直接操不行吗?”
李一川:“……”
李一川勉强恢复了淡然模样,咳一声偏过脸,说:“在你想起分手理由之前,不行。”
来了!
又来了!
一提起分手理由这几个字靳霄就想撕人!
他目光如冰、紧紧盯了李一川许久许久,冷笑一声转过身:“行!”
然后故意把车门砸得震天响,扬长而去。
但开出几公里后,他又不甘心地折了回来,跳下车,一把拽住还站在原地的李一川,低下头使劲吮了一下他的嘴唇。
李一川愕然看着他。
靳霄低低哼了声,大模大样拽开脸:“看什么看,老子想亲就亲,有本事你亲回来啊。”
李一川这才回过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却平静说:“不亲,等你想起来再说。”
靳霄冷下脸,很想掐死他:“……你非得让我自己想起来,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李一川放下手,气定神闲地插着兜,“不过你会后悔。”
“我要是不后悔怎么说?”
李一川偏了偏头,沉思片刻,说:“我让你操?”
靳霄转脸斜了他一眼,目光有点嫌弃:“说得像我多稀罕操你似的。”
李一川:“……”
李一川无奈了:“那我操您行么?”
“行。”靳霄迅速答应下来,想了想,又挑着眉毛补充了一句,“要一整天。”
“…………”李一川说,“最多两小时。”
靳霄面无表情:“一整天。”
“三小时。”
“一整天!”
李一川一语不发地默了很久,低声说:“四小时不能更多了。”
“好吧。”靳霄不怎么满意地冷哼了一声,拉着脸坐进车里,重新喷了李一川一脸尾气,晃着根不存在的尾巴,得瑟着走了。
尽管这次谈话依然不欢而散,靳霄却明白了问题并不出在他二人的感情上——没人会愿意去操一个操了很多遍、感情还破裂的前情人。
……虽然就时长这一点听上去是有点可疑,但李一川向来禁欲,一周从不做三次以上的爱,能让他一次干四小时已经很难得了。
靳总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得意洋洋地开车回家睡觉,等他躺床上了,他才想起,还是没问出那个狗屁分手理由!
刹那间所有好心情烟消云散,靳霄脸色又臭了下来,紧攥着拳头,用意念把李一川狠揍了一顿。
ACT.3
第二天一早,靳霄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迷迷糊糊翻过身,伸出脚,“啪”的一下踹飞闹铃,然后哼哼唧唧地去抓身边人的叽叽,结果摸了半天,只摸到一截冰凉的蚕丝被。
靳总瞬间清醒了,阴沉着脸起了床,去厕所解决生理需求。
自从跟李一川在一起以后,这还是第一次、他独自一人撸管。
靳霄不开心,很不开心,胸口堆积的郁气让他撸得很不顺畅,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勉强从厕所里出来。
因为待的时间太长,靳霄脚步有些虚浮,人也有点发软,瘫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只照例面色难看、咬牙切齿地想:要是……要是让他知道了那个分手理由,他绝对——绝对会——
让李一川下、不、了、床!
可想了一会儿,他又有点发蔫,目光恨恨:到底是什么狗屁理由啊!
他为什么完全没印象!
“一般来说,分手不说理由只有两种情况,”晚上,酒吧里,老板微笑替靳霄调了一杯Manhattan,体贴地送到他手上,“一是情人太极品,说出来伤感情;二是……”
靳霄一口闷光,不悦地问:“二是什么?”
“二是找不到理由,就是想和你分手而已,”酒吧老板款款说,“说让你自己想,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罢了。”
靳霄:“……”
靳霄想起李一川昨天那句“想不出就算了,本来也没理由”,顿时脸色一变、寒气大作,整个人濒临暴怒边缘,这时,酒吧老板一句话又把他拉了回来:“但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可以去问问他为什么,或者让他给你一个提示。”
靳霄静了静,垂下眼声音闷闷的:“我问了啊,没说。”
“提示呢?”
“什么提示?”
酒吧老板笑了:“不说理由,总得给几个提示吧。”
靳霄眼睛一亮,长腿一动、想从吧椅上蹦下来搂住老板吧唧几下以示喜悦,然而刚一起抬起就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别扭地转了个圈缩回原地,撇开脸,压抑着高兴哼唧说:“哦……也是,我怎么没想到。”
酒吧老板:“…………呵呵。”
这种时候靳霄也懒得去治酒吧老板大不敬罪了,丢下几张一百,暗搓搓溜到洗手间,砰地拉上门,给李一川拨了个电话。
嘟十声后,李一川才接:“什么事?”
他声音缭绕着浓重的水气,似是刚从浴室里出来,裹着一股别样的低沉意味。
靳霄眯起眼睛欣赏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你洗了澡?”
“嗯,怎么了?”
靳霄眼神一沉,冷着嗓音、一字一顿:“你洗了澡,却问我怎、么、了?”
“……”李一川沉默片刻,“就洗了个澡,什么也没干,也不准备干。”
“我不管,你以后别在外面洗澡。”
“这可不行。”李一川把手机夹在肩上,慢条斯理地穿衣服,“谁知道我要在外面呆多久。”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靳霄就咬牙切齿、勃然大怒,胸口气得闷闷的疼:“说得跟我非要赶你出去似的。”
李一川顿了顿,很明智地没有接这个话茬,转而低声问:“好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靳霄扭开脸,哼哼哼地说:“给个提示呗。”
他这一句话说得又快又模糊,李一川没听清,愣了一下说:“什么?”
“叫你给个提示!”靳霄眼睛得意又亮亮的,翘起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门板,声音却很不满,“一点提示也没有我猜个屁啊。”
“……哦,提示。”李一川侧过头想了想,似是也觉得没有提示,他可能一辈子都要呆在外边儿,就很爽快地说了,“三年前你在生日会上说的一句话。”顿了几秒,又补充,“对一个男人说的一句话。”
“三年前?生日会?男人?”
“嗯。”李一川平静说,“好好想,认真想,我先睡了,晚安。”
说完,不等靳霄追问,径直按断了电话。
靳霄没时间跟他计较,从洗手间出来以后,一直在小声嘟囔:“三年前……生日会,对一个男人说的一句话……”
可他三年前生日会跟太多男人说了话啊!
这种提示跟没提示有屁的区别!
靳霄又想揍人了,阴着脸很不开心:说来说去还是第二种情况……就是嫌他烦、想跟他分手。
“不一定。”酒吧老板再次推给他一杯Manhattan,“之前给你说的理论,是建立在对方敷衍你的基础上,这次他却将理由精确到了时间、地点、人物,就说明他不是在敷衍你,而是真的希望你能想起来。”
靳霄又是一口闷完,声音郁郁:“我也是真的想不起来。”
“好好想,认真想,一定能想起来的。”酒吧老板说了跟李一川一样的话。
靳霄只好抱着头,趴在吧台上,恨恨又委屈地想。
几分钟后,他突然灵光一闪,猛一拍台面:“我想起来了!”
“说说看。”
“…………三年前生日会上,我去厕所放水……好、好像……夸了一个男人屌大?”
“……”
“当时夸完李一川就进来了,我也不清楚他听没听见,就当他没听见了……”
“…………”
“不会是为这事儿吧?”靳霄撑着开始酒劲上来的头,困惑地问。
酒吧老板面无表情:“你可以去坦白试试。”
于是靳霄就去坦白了。
他拨了李一川电话,歪在吧台上,半眯了眼睛等接通。
这一次对方接得更慢,在靳霄要倒下吧椅的那一瞬间,才慢吞吞接起,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又怎么了?”
“哦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靳霄偏着脸,拖长了声音低低地笑,“是不是因为三年前我在生日会上夸了一个男人屌大?”
“…………”
“嗯?”
“………………”
见他不说话,靳霄很茫然:“是不是你倒是说啊。”
“夸男人屌大?”李一川淡淡、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全然没了睡意。
————————
李一川:呵,呵,这笔账以后再算。
ACT.4
换作平时,靳霄要听见李一川用这种语气说话,尾巴肯定早翘上了天,一边得意一边嫌弃地刺他:“哟,吃醋啦?”
但现在,他的脑袋已经被酒精糊成了一张大饼,不仅没有任何表示,还高兴地跟着叽叽咕咕了一句:“对哦……真挺大的。”
“…………”李一川觉得自己有点胸闷,他顿了顿,没说猜对了也没说猜错了,只冷淡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靳霄愣了很久很久,大脑才组织出这句话的意思。他偏了脸,问酒吧老板:“我现在在哪里?”
酒吧老板:“……”
李一川:“……”
靳霄:“…………?”
酒吧老板未防火及他身,夺过手机,快速报了地址。
李一川听完哦了一声,语调毫无起伏:“等着。”
啪地撂了电话。
靳霄接过手机喂了半天,也没喂出个影儿,蔫不拉几地倒在吧台上,委屈大叫:“他怎么不说话!”
酒吧老板无限沉默,半晌冷不丁说:“……挂了。”
靳霄顿时一蹦三尺高,抖着嗓子震惊地道:“什什什么……他死了?”
酒吧老板:“……”
酒吧老板:“…………我说他电话挂了。”
“哦,你不早说,”靳霄又趴了下来,长腿东歪西倒地蜷在一块儿,“吓死我了。”
酒吧老板心说我才被你吓死了呢,面上不动声色地说:“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您要不要来点儿醒酒药?”
“不要!不想吃药!”靳总很不耐烦地扭开脸,伸出手弹了一下老板的领带,拖长了声音、委委屈屈地哼唧,“我要抱抱~”
酒吧老板:“…………………………”这啥!
见他不动,靳霄目光一沉,脾气突然上来了,使劲一踹旁边的吧椅,冷声问:“妈的问你呢,抱、不、抱!”
他这一下动静特大,几乎半个酒吧的人都好奇望了过来。没办法,老板只好出了吧台,脱下手套顺了下他的毛,低柔着声音说:“抱抱抱,乖,别闹了。”
靳霄诡异地静了下来,眯了眼睛,重新晃回了吧台,乖得出奇地任他顺毛。
酒吧老板顺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一转头,果然看见李一川靠在一边,神色不明地盯着他的手,眼珠黑漆漆的,又深又危险。
得,就知道会撞上。
他面不改色收了手,戴回手套走进吧台,招呼:“来了?要不要喝点儿什么?”
“不用了。”李一川勾住靳霄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我是来送抱抱的。”
酒吧老板:“……”
他难得窘迫:“不好意思,我也是没法子……”
李一川看上去很平静:“嗯,理解,他酒品一直不怎么好。”停了几秒,又说,“放心吧,下次不会再来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的翻译一下,就是:放心吧,下次不会再来照顾你生意了。
老板不免有些痛心疾首,语气始终带笑:“哪里哪里,应该的,再说靳总从不麻烦人。”
话音一落,从不麻烦人的靳总突然站起身,面无表情撑在吧台上,吐了。
酒吧老板:“……”
李一川:“……”
靳霄扯了下领口,重新往后倒:“…………呜……难受!”
李一川很冷静地自后接住靳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他嘴角,又拿出点儿钱推到老板面前,微带歉意点了点头:“抱歉,先走了,改天来赔罪。”
说完,也不管靳霄还在嘟囔扭动,直接抄了他的双腿,横抱着走出了酒吧。
一路上,他没发一言,一直面色平静地走着,直到上了车,才捧过靳霄的脸,用矿泉水给他简单地漱了漱口,紧接着近乎凶狠地吻了上去,用力吮吸他的舌尖。
靳霄:“……咳、咳……唔唔——呕!”
他被亲得又想吐了。
李一川及时收了舌,捂住他的嘴,俯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吐,这么好的气氛你敢吐我干死你。”
靳霄听话地不吐了。他眨了眨眼睛,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李一川,认了半天,总算认出这是他的情人,想起他之前说的话,靳霄很大方地张开腿,哼哼说:“来干吧。”
李一川:“……”
李一川头有点疼,伸手合起他那两条不规矩的长腿,轻叹说:“怎么老想这事儿。”
靳霄不高兴:“不是你说要干死我么?不干啦?”
李一川揉了揉眉心:“我随口说的,你别当真。”
靳霄愣了愣,哦了一声扭开脸,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等李一川觉察到不对去看他时,他眼圈已经红了。
李一川:“…………”
李一川慌了一下,立刻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转过他的脸,低低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顿了顿,他声音放得更低更柔,“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不能做——”
“爱”字未落,他冷不丁被靳霄砸了一拳,对方红着眼眶盯着他,咬牙切齿说:“就是因为这个!一周才做、三、次,老子想揍你很久了!”
“……”李一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片刻,无奈道,“医生说做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你很容易肛裂,每次一做就出血。”
靳霄又一次愣了,几秒后扭过头:“你嫌弃我肛裂……”
李一川:“…………我没有。”
“你有。”
“真没有。”
“你就是有!”靳霄转脸,愤怒地说,“如果没有那来上我啊!”
李一川:“……”
李一川说不过了,想了想,妥协说:“改天吧。”
靳霄冷哼:“干嘛非得改天,今天你阳痿?”
“不,今天它不高兴。”李一川一脸平静地胡说八道,“它听见你夸别人的屌大,吃醋了。”
靳霄莫名地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哦,这样啊,那改天吧。”
两人就这样暂时休了战,开车回到家里。
一进门,靳霄又开始不安生了,哼哼唧唧地往李一川身上蹭:“不上我摸摸我总行吧……求摸我~摸我~”
李一川放下钥匙,推开他:“不行,不高兴。”
靳霄怒了:“又不是让你屌摸我!它不高兴关你屁事啊!”
李一川面无表情:“我是说我不高兴。”
“你又怎么了?!”
李一川轻飘飘地说:“你还没猜出分手理由,我当然不高兴,自己摸吧,我先睡了。”
说完,他神色自若地与靳霄擦肩而过,飘然上楼睡觉了。
ACT.5
而靳总一听“分手理由”四个字就想揍他了,压抑了很久很久才没付诸行动,一个人闷闷地蹦到沙发上,埋着脸、近乎凶狠地蹭了好几下,咬牙切齿地想啊想:分手理由分手理由分手理由又是分手理由……分屁的手!理屁的由!
你让我猜,我偏不猜!
气死你!
然后他把自己气睡着了。
因为是趴着睡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靳霄差点没萎掉,下半身被压得半软不软的,一摸还有点莫名的刺痛。靳霄沉了脸,一瘸一拐地跳起身,磨着牙,目光恶狠狠的、翘起一条腿蹦向厕所。
都怪李一川!
已经分手了还在他家睡……睡个锤子!
害得他有床不能上,只能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凑合得唧唧都软了!
靳霄不开心死了,近乎杀气腾腾地捅开门,正要进去“晨运”一下,偏偏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
那一瞬间靳霄眼神几乎可以咬死人,连呼出来的气都怒得滚烫滚烫的,“咚咚咚”地跳到手机边儿,“啪”一下接了:“谁!”
对方一愣,显然没想到靳霄的火气会这么大,声音很无辜:“……我。”
靳霄冷冷说:“你谁啊?”
对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好一会儿,小声问:“你、你是靳霄吧?”
“是我。”靳霄哼了一声,撇开脸,瞅了下手机屏幕,对方打的是他的私人号码,看来跟他认识,而且可能关系匪浅。
对方一下子松了口气,语气顿时轻松起来:“你早说呀~人家还以为打错电话了呢。”顿了顿,他像是很羞涩,“那个……可能你已经不、不记得我了,但我一直没忘记你……我是——是——”
靳霄找了个座儿,抱着胳膊靠下来,等他下文。
谁知道他“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到最后捂住脸哼唧一声,声音羞怯得不得了:“哎呀不行,说不出口~”
靳霄:“…………”
靳霄瞥一眼彻底萎了的下半身,表情寒寒的:“说不出口就说不出口吧,我先挂了。”
“别别别别——”对方大惊,紧接着扭过脸,吸气、呼气,“那、那我说了啊……”
“说吧。”
“我、我真说了哦!”
“说。”
“我……”
靳霄的起床气终于爆发了,他冷冷一踹面前的茶几,长腿“砰”一声重重压在上面,咬着牙、一字一顿:“快说!不说滚!”
“…………是你的男友,”对方幽幽说,“前的。”
前男友?
靳霄骤然愣了。
见他没反应,前男友有点委屈:“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忘记我啦?霄霄你好不厚道,人家都没忘记你,你竟然先忘了人家……”
靳霄被接连两个“人家”震得神游天外,半天恍恍惚惚说:“我们谈过恋爱?”
“当然谈过!”一提到这个,前男友又羞涩了,在电话那端扭来扭去,“你还夸过我里面又紧又热呢~”
靳霄难得:“……………………”
这时,前男友似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更加羞涩了:“……分手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了你(的大屌),你可是我见过最猛的1~”
靳霄本来想说话来着,听见这句突然想起昨天对李一川说的“那来上我啊”,顿时又“……………………”了。
前男友没发现他的异常,仍羞涩个不停,一会儿捂着脸,一会儿扭啊扭,足足过了一分钟左右,才接着往下说:“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靳霄沉默了一会儿:“爱过?”
前男友嘤嘤嘤:“>//////<~不是这句话啦!是……约吗?”
靳霄:“……………………………………………………”
靳霄觉得自己完了,那一瞬间他想的居然不是对不对得起李一川、暗搓搓地跟前男友约炮,而是……他还约得起来吗?
靳总不开心了。
很不开心。
那种被自己狠狠戳中心事一样的不开心。
他板着脸往后一躺,脚使劲在茶几上碾呀碾,在心里有理有据地驳回了刚才下意识的想法:为什么约不起来?当然约得起来!
不就是当了八年的0吗?凭什么不能做1啦!
有谁规定了当了八年的0不能做1的吗?
……没有吧?
所以他肯定是约得起来的!
这边他正在思想挣扎着呢,那边前男友也很忐忑,想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毕竟八年多没见了,一上来就逮着人问要不要约炮……但他等靳霄分手已经等了八年,这次好不容易听到点儿风声,当然要立即把握住机会,把靳霄这根优秀的1抢回来,不然又是一个八年他找谁哭去。
两人心思各异、具有顾虑,相对无言了十几秒,前男友最先受不了,幽幽打破了静寂:“这么久不说话……是不能约,还是不可以约?”
这句话普通人听着再正常不过,靳霄却在心里瞬间曲解出好几种意思。
他脸一沉,屈起腿、生气地蹦了蹦。
什么叫不能约!不可以约!
我明明很能约、很可以约的!
生气的靳总眯了眼睛,站起身,倒了一杯白水狠狠地咕噜灌了一口,声音不咸不淡的:“抱歉,刚接了下公司的电话——可以约,你说个时间吧。”
话音一落,只听“咔嗒”一声门锁轻响,靳霄微微偏过脸,就见拎着一大包东西的李一川站在门口,抱着胳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ACT.6
李一川在今早四点多、靳霄才刚刚躺下不久时就起来了。他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在冰箱里拿了一块靳霄吃剩的面包,咬在嘴里,匆匆去见得知他分手后、欢欢喜喜似过年的母后大人。
母后大人看到他,青春洋溢地捂了捂脸,开心说:“变帅啦变帅啦,听妈的话果然变帅啦。”
李一川睡眼朦胧地嗯了一声,垂了脸,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面包,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话?”
“当然是让你跟靳霄分手的话啦~”母后大人越想越开心,在街上找了条石凳拉李一川坐下来,询问他的心路历程,“哎快告诉你妈,你是怎么想通的。”
李一川愣了愣,慢一拍问:“想通?”
“玩你妈呢,”母后大人不满了,“就你怎么想通跟靳霄分手的!”
“哦……这事啊,”李一川低下眼睫,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面包,语气淡淡的,“我没想跟他分手来着。”
母后大人:“……”
李一川:“就逗一下他。”
母后大人:“…………”
母后大人恍恍惚惚说:“你拿分手逗人家?”
李一川:“嗯。”
“脏!”母后大人扭了脸,特别痛心疾首地嘟哝,“你的心真脏……”
李一川:“……”
母后大人教育他:“你怎么能拿分手逗人家呢!心太脏了!要我是靳霄,肯定一巴掌朝你脑门儿正中呼过去,然后把你关卧室三天三夜不给吃饭,等你哭着嚎着抱大腿认错说再也不敢乱逗人了。”
李一川:“……………………”等等,说好的知道他分手后欢欢喜喜似过年的……亲妈呢?
李一川沉默了一会儿,说:“您不是来劝我回家的么?”
“劝个锤子!不劝了!我没心这么脏的儿子!”母后大人气呼呼地把一麻袋土特产丢给他,“回去带给小靳,就说是妈特地飞来给他的!叫他吃胖点儿,别老跟个猴儿似的,净被你欺负。”
李一川抱住麻袋:“嗯。”
“嗯个屁,”亲妈说,“这里面可没你的份儿,你不许偷吃。”
李一川点了下头:“好。”
母后大人哼了一声,扭开脸撇了撇嘴:“行了,你送我到机场吧,我想回去了。”
此时天还未亮,四周雾气浓浓的,几乎看不见人。李一川注视着自己又圆了一圈的老妈,心里乱糟糟的,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却变成:“好。”顿了顿,他侧头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母后大人很不耐烦:“这话你对我说有个锤子用!滚回去跟你媳妇说去。”
李一川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抱着一麻袋特产招了辆出租车,送老妈去机场。
他知道老妈来的目的,也知道她走时的心思。
李一川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个弯的,早年他交过好几任女友,对未来生活的规划也很平淡,没什么特立独行的想法,直到他遇见了靳霄。
这是一种很俗套的说法,然而当时事实就是如此。
那是一个早晨,李一川提了早餐晨跑回来,还没来得及打开门,腿上突然一重,就见靳霄一身酒气地坐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眼睛饱含深情地、湿漉漉地盯着他,撒娇说:“别走……我好难受~”
李一川那时:“……”
然后他手一抖,把豆浆淋靳霄脸上了。
被浇一脸的靳总并不生气,只是有点委屈,用手擦了一下豆浆,闷闷指控:“你射我……”
本来想道歉的李一川:“………………”
李一川沉默片刻:“……我没有。”
靳总抹了下脸,很不开心:“还说没有!都射一脸了!”
李一川:“……………………那是豆浆。”
靳霄愣了:“你精液是豆浆?”
“……”李一川想了想,还是,“…………”
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射你的是豆浆,不是精液。”
“哦。”靳霄茫然点点头,然后冷不丁问,“那不还是豆浆?”
李一川:“……”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而此时靳霄对是豆浆还是精液这个话题已经不在意了,他一晃一晃地站起了身,扭脸嗅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一脸嫌弃说:“好臭。”
李一川没搭腔。他转过头,偷偷输入房间密码。
靳总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把攥住他输密码的手,哼哼唧唧说:“不许走!给我擦擦~”
李一川很无奈:“……不太想擦,自己擦不行吗?”
靳霄垂了眼,表情委委屈屈的,幽幽道:“这可是你射的,你居然不想擦……”
李一川:“……”
靳霄:“不、要、脸!”
没办法,李一川只好要脸地把靳霄请进了家中,用毛巾简单清理了一下他身上的豆浆。
等他做完这一切去洗澡时,整个人已经累成了狗——靳霄太能闹腾了,一边擦一边要抱抱,不抱就沉下脸踹他,哪儿疼往哪儿踹。李一川好几次都想用毛巾闷死他,忍住了。
因为太累了,李一川在里面昏昏欲睡地泡了三小时才出来。他垂了脸,睡眼惺忪地擦着身体,往靳霄躺的沙发走去,想去看看他还在闹腾没,谁知入眼竟是靳霄优雅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视频会议、处理公务的场景。
见他来了,也不招呼,只点了下`身边的位置:“稍等,坐。”
李一川:“……………………”这人谁?那个要抱抱的去哪儿了?
ACT.7
李一川面不改色、内心叽咕叽咕地在靳霄身边坐了下来。他侧过脸,半靠在软绵绵的沙发垫上玩手机,并没有去看对方在用他的电脑捣鼓什么。
大约过了十分钟,旁边不知道是精分患者还是王姓总裁的人,终于结束了会议、合上电脑,与此同时也觉察到他的存在:“你怎么还在这儿?”
李一川顿了顿:“……这是我家。”
“哦,”靳霄点了下头,撑着脑袋垂目一看,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你的电脑?”
“…………是。”
靳霄好像有点头疼。他眨了下眼睛,脸使劲在手心里蹭了蹭,半晌说:“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今天又喝了点儿酒,记忆有些混乱,没麻烦到你吧?”
李一川看着他湿润的睫毛,以及蹭得发红的脸,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闪人,就偏了头说:“没,还不算太麻烦人。”
“不算太?”靳霄愣了一下,笑了。
李一川始终偏着头:“………………嗯,不算太。”
靳霄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眯了眼睛,翘起腿,大猫似的仰在沙发上,露出半截精瘦的腰腹,目光一动不动地、极具侵略性地盯着李一川,许久冷不丁问:“你是Gay?”
李一川:“……”
这问题来得简直毫无征兆,李一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他不说话,靳霄以为是默认,拖着鼻音、长长哼唧了一声:“真是啊?”
李一川回过神:“……我不是。”
“不是?”靳霄微微笑了笑,伸手扯过他的衣领,附在他耳边说,“不是你干嘛抱我?”
李一川:“……………………!?”
李一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就想推开他,却诡异地迟疑了一下。
靳霄当他是欲拒还迎,垂着头,轻轻咬了咬他的衣领,声音低低沉沉的,透着一把坏到骨子里的暧昧:“你领子上沾了点儿豆浆,应该是抱我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吧?口是心非的小坏蛋。”
李一川:“………………………………………………”
李一川恍恍惚惚,惚惚恍恍,内心世界如被大浪淘沙般的汹涌浪流刷了个底儿掉。
好半天,他那被震慑到九天之外的知觉,才一点一点、万分艰难地爬了回来,将碎掉的三观重新组建。
他一字一顿地心想,我、就、日、了。
然而没等他日出来,靳霄骤然松开了他的衣领,抱着胳膊躺回沙发,挑着眉毛说:“不过我不大喜欢跟比我高的人在一块儿,带出去没面子不说,操起来还硌得慌。”
李一川又“……”了。他忍了忍,没忍住:“你想太多了,真的。”
“是吗?”靳霄长腿一抖一抖的,语气满满都是“快来打我呀”,“也许是你Gay得太明显了吧,那爱意挡都挡~不~住~”
李一川沉默,沉默,再沉默,几十秒后终于说出了那俩字:“我日。”
然后他平生第一次黑了脸,拽起靳霄衣领、头也不回地拖到门口,狠狠扔了出去。
自那天以后,不知道是李一川扔人的动作太有魄力、戳中了靳总的萌点,还是说“我日”的时候声音太具磁性,让靳霄恋恋难忘。总之一连好几天,李一川只要一打开门,就能看到靳霄深情似海的眼神。
李一川深觉困扰(和恶心)。
他试图跟对方讲明道理,告诉他自己不是Gay,谁知对方根本不在意,反而不要脸地附和:“真寸,我也不是呢。”
李一川:“……”
靳霄:“既然大家都不是,交个朋友呗。”
李一川:“……呵呵。”
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靳霄始终风雨无阻地在李一川面前晃荡,直到有一天他没有来,而李一川心口抑制不住地一疼,觉得有什么东西蓦然趁虚滚烫灌入。他才知道,坏事了。
习惯是比天性还要顽固的事物——靳霄明显深谙此理。他用了一整年的时间让李一川习惯,再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出,这比直接跟他说“我爱你”要深刻一百倍。
李一川根本没有抗拒的余地,就已经深陷。
十五天后,靳霄衣冠齐整,重新出现在李一川面前。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点:在这之前,想念不够深,在这之后,回忆又太长。靳霄在最适合登场的时间里,选择了出现,噙着自信又深情的微笑,等待猎物的拥抱。
然后……他如愿的,嗯,被抱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老谋深算、算无遗策的靳总除了感到前所未有的腰背酸疼以外,还与一年前的李一川产生了深刻共鸣——“我日!”
不管怎么样,两人总算走到了一起,而且一起就是好几年。
在这几年中,天性花心的靳霄不是没有过移情别恋的苗头,但都被李一川不动声色地压制了下来,最严重的一次,也被他用出柜这件事给堵了回去。
李一川是被靳霄掰弯的,这件事一直让靳霄觉得挺对不起他家人,所以在李一川出柜后,他安分了很多,不再沾花惹草,专心跟李一川过日子。
但李一川心上的包袱却日益渐重。
他既觉得自己卑鄙极了,用这种方法留住靳霄,又觉得自己不孝极了,用伤害家人的方式挽留爱情。
每次跟老妈见面,都会让他包袱里的石头更沉一分。
而三年前生日会的那件事,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ACT.8
在那之后,李一川心境就时刻处于一种紧绷、不上不下的状态。
仿佛一个孤身穿越悬崖的疲惫旅人,终于在攀过峭壁时一脚踩空,带着一丝诡异的解脱之情猛然下坠,然而那时,他却偏偏抓住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于是只能不尴不尬地吊在悬崖边,沉思到底是生还是死。
如果是生,他要怎样才能生?
如果是死,他是不是又显得太过懦弱,死得一点也不庄重审慎?
李一川没想出答案,或者说他倦怠于想出答案,他选择了最保守、最无能为力的方法——继续吊在悬崖边,等待岩石开窍,自己“放手”。
然后一吊就是三年。
三年里,李一川几乎每一天都在写信,几乎每一封信都与分手相关,但没有哪一封,他交给了靳霄。
也许是决心难下,也许是岩石太牢。
李一川就这样压抑着、紧绷着,过了三年。
不过,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怀疑是一颗种子”,它最需要的,便是时间的滋润,以及忧惧的浇灌。
所以不管李一川再怎么压抑、怎么紧绷,这颗种子终会发芽,就像驮着最后一根稻草的骆驼终将倒下。
这是前因作用之下,任何人都无法违背和改变的后果。
李一川向靳霄提出了分手。
提出以后,他整个人浑然一松,身心骤轻,恍惚之间觉得一切全回到了原点——八年前他没有出去晨跑,靳霄也没有醉倒在他家门口。
他重新过上了常人的生活,不用再去背负包袱。
可什么是常人的生活?
常人的生活会因为靳霄的一句话变得七上八下?
常人的生活会因为靳霄的喜怒哀乐,变得同样的悲喜无常?
直到这时,李一川才陡然发现,他没有掉下悬崖,也没有回到原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岩石。
并且,这一次,他没了松手的余地。
因此他对老妈说,“对不起”。
而老妈也没有说什么,她仿佛已经知道,李一川彻底没了“回去”的可能。
她只好噼里啪啦地乱批一通,当作自己妥协的证明,又将预备送她去机场的李一川赶下车,一个人眼不见心不烦地去了机场。
留下李一川抱着一大堆土特产,慢吞吞地踱回家里。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包括要不要等靳霄刷完牙再给他一个深吻。
走到门前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等不了的。
于是他怀着一种近乎劫后余生的开心之情,打开了门。
紧接着他听见靳霄说:“抱歉,刚接了下公司的电话——可以约,你说个时间吧。”
约?
约什么?
一时间李一川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他脑中那根理智的弦骤然崩断,连带着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跟着一起死而复燃地疯长了起来。
他眼神一沉,丢掉手中的大包裹,一步一步向靳霄走去,一把扣了他的电话。
“不许去。”
靳霄立刻醒过神,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许久,回到沙发上翘起腿:“凭什么?”
李一川神情一绷,喉结微动,似是想说什么。
靳霄抱臂打断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立场再来管我知道吗?”他顿了顿,仿佛嫌火不够大,又添了一把柴,“哪怕我约人到家里来打炮。”
李一川一怔,垂着眼睛声音压得又哑又低:“打炮?”
“是啊打炮,前男友约我来着。”靳霄微微笑着说,想了想,又站了起来,慢慢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起来,你现在也是我的前男友……你也可以来。”
李一川慢慢握紧拳头,额角隐有青筋。
靳霄搂住他的脖颈,脸紧紧贴着他的,撒娇似的问:“来么~”
“……如果不是呢?”李一川突然问。
“什么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李一川又突然闭了口,将未完之言尽数咽回喉咙里,沉默着扭开脸,不再置一词。
靳霄却心有灵犀地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如果不是前男友呢?
他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想: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嘛,早说不就完啦,非要一字一句地引诱出来,真~矫~情~
面上故意露出一副不懂的模样,松了手,面对面、紧紧盯着他的眼:“什么意思?”
李一川不发一言。
靳霄扳过他的脸,以前所未有的耐心说:“你要说出来,我才能明白。”
李一川依旧不发一言,低垂的、发沉的目光里,如沉了一面险峻的峭壁。
靳霄有些不耐了。
他指间渐渐收紧,力道慢慢加大,另一只手也握成拳反复举起放下,既像是在压抑自己的脾气,也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狠狠揍下去。
一秒,两秒。
三秒……
五秒。
李一川始终以沉默相对。
靳霄终于忍不住了,肝被怒火烧得阵阵发疼。他反手擒住李一川肩膀猛然一掀在沙发上,一拳揍偏他下巴:“妈的忍你很久了!说、话!”
李一川冷不防被打歪了头,神色有些怔愣,之前坚不可摧的眼神中猝不及防地泄了点脆弱来,但很快就被他收了回去,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说什么?”
靳霄觉得他的状态有点不对,正要问什么,忽听他说:“对了,你不是想知道分手理由么?——我告诉你。”
李一川慢慢撑起身,借着靳霄掀到他的姿势、反压了回去:“三年前,你在生日会上对一个男人说,你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用出柜威胁你……对吗?”
……对个屁!
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什么时候跟人说过这种话!
靳霄一脸的阴沉不开心,皱着眉瞪他,手上一用力本想再压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力道不禁一松。
李一川对他的神色变化十分敏感:“想起来了?”
想是想起来了,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记得当时好像是有一个男人来搭讪,问他怎么会跟李一川这种人在一起,还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因为很不满男人的语气轻佻,就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他都用出柜威胁我了,我当然要跟他在一起。”
关键就在“威胁”二字,他本意是想秀恩爱啊!
为什么李一川理解得这么奇怪?
李一川轻声说:“是不是那个意思已经不重要了。”
靳霄胸口闷闷的疼:“怎么不重要!”
他明明从没有那样想过……
李一川没答话,而是闭上眼睛,松开对靳霄的压制、抱住了他,头从他颈窝蹭过,好半晌,声音压得低低哑哑地说:“我很难受。”
靳霄愣住。
这两句话连起来就是:是不是那个意思已经不重要了,我很难受。
他下意识扭脸想去看他。
李一川拧住他的下巴,不让他看:“我从你一开始追我就很难受。”
靳霄不动了,任他捏着下巴,原本又闷又冷的语气放得很柔很柔:“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就这样?”
“不……还有。”
“说吧,我听着,”所有的怒气、不满、郁闷在这一刻莫名不见了,靳霄的心变得很软很软,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听着。”
李一川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万一我们分手了,我该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个确实有点难回答,靳霄想了想,脸蹭到他掌心,亲了亲他的手指,说:“继续喜欢我啊。”
李一川一怔。
靳霄说:“就像现在这样。”
李一川怔了很久很久,半晌竟然顺着靳霄的语气说:“可万一你不喜欢我……”
“不会的。”
“万一。”
“……真不会。”
“万一。”
“…………真的真不会!现在就没有!”
李一川说:“那是因为我甩的你。”
靳总心想我擦这是逼我生气,他用力一扭头,正想咬李一川一下,这时颈窝突然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滴了上去。
靳霄刹那间如被捏住了七寸,动弹不得。
一分钟后,他偏过脸,下巴不甘心地戳回李一川的手掌,狠狠顶了顶:“那以后都是你甩我行了吧。”
李一川顿了顿,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还有……”
“还有!?”
“……”
“…………你说吧。”
“你经常精神出轨,我不想再拿出柜威胁你。”
靳霄:“…………………………”
精神出轨?
精、神、出、轨?
靳霄又想炸了,这一次他已经不是气到肝疼了,而是气到心疼:“我什么精神出轨过?”
李一川:“你有。”
“有个屁!”靳总快忍不住了,只能用脸一下一下地撞他手掌,声音也变得有点委屈,“我从来没有啊!不是我嫌你矫情啊你刚说的那些我都、没、想、过!”
李一川不说话。
靳霄生了一会儿气,还是闷闷妥协了:“算了,不跟你计较——我爱你,这么多年来我只爱过你,这么说你觉得高兴吗?”
“……高兴。”
靳霄憋着气:“那你还有话要说吗?”
李一川想了想,没忘了那个前男友:“你等会儿还去约炮么?”
“不去了!”
“那——”
“你是不是想说不分手了?”
李一川点了点头,迟疑片刻,问:“怎么了?”
“不、怎、么!”靳霄板着脸,一字一顿,“但我不想复合。”
李一川有点愕然:“为什么?”
“因为我不!高!兴!”被迫签订了一系列丧权条约的靳总,神情不善地说。
“……”
不过若能因此再无怀疑,那么即使将来心生厌弃,想来也无可忧惧、不会分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