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23

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子时 16 - 29

☆、第 16 章

  盛承光带子时去的地方,是他们昨天才来过的医院。

  子时心里莫名觉得害怕,摇了摇他手,轻声问他:“来这里干嘛?”

  “带你去见一个人。”盛承光手里紧紧牵着她,按下电梯楼层时还对她笑了笑。

  电梯一直到了顶层。门一开,迎面护士站里的两位护士小姐都对盛承光点头微笑,好像都是熟识他的:“盛先生来了。齐光他吃过早餐了,这会儿正在休息呢。”

  “没事,不用吵醒他。”盛承光对她们点点头,脚下未停,带着子时一直走进了走廊的深处,在这层唯一的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

  病房门上有一块可以向里探视的玻璃,从玻璃看进去,可以看到布置得很舒适的房间里洒满了阳光,窗边阳光最好的地方摆着一张看起来就十分舒服的躺椅,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少年侧躺在上面,闭着眼睛,看起来睡着了。

  他是背对着窗户的,从而令子时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眉眼。

  瞬间子时浑身都僵硬了。

  盛承光从她后面拥住了她,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她耳朵,轻声的说:“我姑妈生他的时候早产了,他一生下来就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所以从小到大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去年的时候医生忽然告诉我们:他得了一种叫做‘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的病。这种病会令他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他会没有办法自己走路,甚至可能会死……”盛承光拥着怀里的人,亲热低语有如情话一般:“目前还没有很好的办法治疗这个病,但是欧洲的医生告诉我:只要找到合适的匹配对象,他们就能试一试干细胞移植手术,或许能治好他。”

  “可是,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困难。”盛承光在她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令子时全身汗毛倒竖:“齐光他的血型是十分罕见的RH阴性O型血,能与他血型匹配的人太难找了,我们找了快一年了,一无所获。”

  怀里的人浑身都在颤抖,盛承光拥得她更紧了些,柔声安慰一般:“别怕,我知道你不是RH阴性O型,你和我一样都是RH阴性A型血,对不对?”他握着她肩膀,缓缓的把她转向自己。

  他的傻姑娘,与他想象过的无数回一样,满目迷惘的看着他,神情绝望又无助。

  盛承光低头吻在她眼睛上,感觉到她眼睛缓缓闭起、睫毛不住的轻颤……他说:“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RH阴性O型血,况且我的父亲与他的母亲是亲兄妹,而你与他是同父异母,我们的孩子与他血缘很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移植干细胞给他的人。”盛承光此刻的语气就像遥远的、没有极光的南极永夜,像那里冰冷的千里雪原上徐徐的寒风,像千尺深的海底巨大的冰山阴影……令人寒彻心骨:“子时,你不能拒绝怀孕,这是你欠他的。”

  被他吻着的人忽然猛的往后仰去,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嘴唇哆嗦着讲不出一句话来。

  盛承光看着她的样子笑了,残忍的柔声说:“他叫盛齐光,但是他的父亲姓赵——赵怀章。子时,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字?”

  他仔细的看着她的反应,她眼底瞬间的惊慌失措令他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紧缩,似是快意,似是苦楚。

  是的,子时……知道。

  那个每年会来看望她一到两次的男人,英俊儒雅、风度翩翩,他每次来都陪她吃一顿饭,虽然很少与她说话,但是她知道那是她爸爸。

  她的爸爸叫赵怀章——有一次他在子时那里落下了一张美术研讨会上的证件,那上面有他的照片和名字。

  那次他是参加了研讨会顺路过来看她,会议已经结束了,证件没用了,他掉了以后也没有回来找。而子时揣在贴身衣服的口袋里一整年,第二年他来的时候没有问起,她才放心的、默默的、开心的收藏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不知道拿出来看了多少遍了:她爸爸的名字叫赵怀章。

  眼前太多画面涌现,天旋地转,子时有些头晕眼花,混乱里她的手撑在了门上,轻轻的扣出一声响。

  盛承光皱眉看了眼房间内,然后把她带到了一旁。

  让她坐在长椅上,他蹲在她面前,理了理她的头发,继续说:“生你的那个女人曾经是我姑妈的私人助理,她因为和我姑妈一样是RH阴性B型血,所以从上学起就接受了我们盛家的资助,一直待在我姑妈身边,然后——呵,她趁着我姑妈怀孕的时候和你爸爸搞在了一起,然后就有了你。我姑妈发现了这件事,一时情绪激动,导致齐光七个月的时候早产……子时,你说你是不是欠他的?”

  子时使劲的往后坐,整个背已经紧紧贴在墙上了,她的脸色比墙壁还白。

  其实她很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可是她的手压根不听她使唤了。

  盛承光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令她极为害怕的神情:冷酷、轻蔑、不屑、厌恶……他带着那种神情,一字一句的说:“生你的人对我姑妈恩将仇报,你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对我姑妈、对齐光意味着什么?可是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到现在,拿着盛家的钱随手买五万块一个的包包、八万块一件的大衣,齐光却躺在病床上深受折磨……子时,你说你是不是欠了我们盛家的?”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子时昏昏的,听不太真切。

  “……水里的倒影、再清晰也不是真的。”她沉默的呆了那么久,忽然说。

  盛齐光拧起了眉,“什么?”

  “星星和月亮的倒影……不是真的,那只是倒影……不是真的星星和月亮,”她小小声的说,眼里的神色已经不对劲了,“所以住在湖边也没有用的!快回森林里去吧!”

  盛承光的目光陡然转冷,把她拎了起来。子时眼前叠影重重,心口一时发闷,再也支撑不住的软软倒下了……

  **

  回去的路上,子时醒了过来。

  她没有说话,蜷缩在座位里昏昏沉沉的,到了以后也是盛承光过来抱她下车、又抱上楼。

  等她一沾到床,手就到处摸着找被子,她拉起被子裹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

  盛承光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补充合约要和天辰签,但是他这时毫无心思,在床边的沙发里坐下,他静静看着她。

  这丫头,竟然很快的就睡着了。

  安静的室内听得到她匀长的呼吸,盛承光跟着一声一声的数,不知不觉他的呼吸声也调整的与她一样了。

  同声共气的呼吸里,他守着睡着的人,想起了过去许多的事情。

  他在美国已经待了许多年,原本是不打算回来这里了。美国有他的朋友们,有他叱咤风云、游刃有余的华尔街,他喜欢做风投,而盛家的产业大多是实业,他没什么兴趣。

  况且盛家当初是姑妈守住的,应该要传给齐光。

  齐光刚出生的时候……差点挺不过来了。盛承光那个时候在英国一个荒凉小岛上念书,校规森严的寄宿学校不批准他临时回国,十三岁的小男孩当夜翻过两米高的围墙逃出了学校。

  他回到国内后知道了姑妈早产的前因后果,当时差点没把赵怀章杀了!

  在这之前他其实与赵怀章处的挺好,整个盛家都对赵怀章挺好的:姑妈嫁人的时候年纪已经很不小了,她对赵怀章一见倾心,虽然赵怀章是个穷画家,但是盛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几个亿砸下去,赵怀章变成了国际知名画家,美满幸福的与盛家联姻了。

  可是这个盛家一手捧起来的男人,毁了盛承光姑妈的一生。

  姑妈始终不能原谅他,却至今不愿意与他离婚,她不准盛承光伤害他,甚至连子时她都悄悄的养了起来——盛承光第一次得知姑妈拨了房子和人手照顾那个小女孩时,他一怒之下去了美国,再也不管这里的事。

  可是齐光病了。

  盛家用了手头所有的人脉,在全世界搜索移植条件匹配的人,盛承光一接到消息就放弃了美国的一切,回到了国内、回到了盛家。

  这一年,很不好过。

  今年年初,他去欧洲与医治齐光的医生们开会,回来的飞机上他很累的瘫在座位里,空姐过来替他盖毛毯,大腿有意无意的蹭着他,他很反感的闭上眼睛装睡,却忽然想到:如果找不到匹配的人,或许可以生一个。

  她欠盛家、欠齐光的,为什么不让她还?!

  盛承光站起来,走到床边弯下腰,伸手轻轻拨开她脸上的乱发。

  可是为什么顺利的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在他眼前崩溃了,此刻他却一点也没有感到被偿还的愉悦呢?

  手掌湿湿热热的——子时已经醒了,默默的在流眼泪。

  “你就不想问一问生你的那个人么?”盛承光努力的想让自己感到愉悦。

  可是无声哭泣的人将脸埋在他手掌里,缓缓的摇头。

  盛承光原本要说给她听的:那个女人从他姑妈手里拿了一大笔的堕胎费,却偷偷的把她生了下来,然后利用她又跟盛家要了另外一大笔钱,之后把她遗弃在盛家门口的台阶上……十八年了,从未再现身。

  他这样说出来,她会不会哭得更厉害?

  盛承光硬着心肠抽出手,走到外面客厅里迫不及待的点了一支烟。


☆、第 17 章

  一支接一支的抽完了一整包烟,不知不觉天已经快黑了,盛承光这会儿没心思做饭,打电话叫昨天送餐的饭店再送两样粥点过来。

  没过多久,饭店送来了和昨天一样的一个餐盒,盛承光进去叫子时起来吃东西,却发现她不太对劲。

  她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裹的紧紧的,盛承光叫了她两声,她却动都没动,他拧亮台灯一看: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鼻子,睫毛哭的湿湿的,脸颊上两团不正常的潮红。

  他费了一番劲解开她抓得紧紧的被子,伸手进去一摸: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身体滚烫。

  盛承光连忙把室内温度调高,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洗身体,换过一身干净衣服,他把她抱到临时铺了干净被褥的沙发里,先喂了半杯温开水,他就这么抱着她,让她在他怀里再睡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她还是烧得厉害,盛承光不再耽搁,立即抱着她去了医院。

  医院里沈轩被叫到急诊,见盛承光又是抱着昏睡的人进来,这次还裹着被子……四下无人,他压低声音问盛承光:“这次是做到一半她就吃药了吗?”

  盛承光一脚踹过去,“她发烧了!”

  沈医生冷静又有效的挪了一小步躲开这一脚。

  发烧而已,多大事情?这么激动干什么啊……

  沈医生轻描淡写的就给处理了,交给护士后他出来找人,转了一圈,发现盛承光正在窗边抽烟,他走过去拍拍他,“没事了,已经在退烧了。”

  盛承光眉宇间的阴郁消了一些,吐出一口烟雾,他声音仍显得有些压抑:“她为什么会忽然发烧?今天早上还好好的。”

  “暂时没有查出什么特别因素来,不过应该不会影响你怀孕——哦,我是说:你让她怀孕。”沈轩家里从爷爷那辈起就为盛家看病,他和盛承光也算发小了,所以在人前内敛迷人的沈医生,在盛承光面前嘴贱又毒舌。

  盛承光也习惯了。他又点了一支烟,抽了小半支才又低声的说:“她好像是被吓着了……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对,你留意一下。”

  “精神状态不影响怀孕啊~”沈轩笑眯眯的。

  盛承光掐了烟,眼神冷冷的看过去,沈轩见好就收,举手投降:“那个……惊吓过度的确可能引起高烧,你不放心就让她留院观察一天,退烧了再走。”

  盛承光没说话,默认了这个建议。

  沈医生见他脸色和缓,忍不住又开始作死:“其实你要是担心她不配合你怀孕,我建议你做人工授精。”

  “不用那么麻烦。”盛承光显然不认为他的速度会比人工的慢。

  他那一脸的酷拽狂霸让沈轩实在忍不住:“其实你到底是想要个孩子呢、还是享受这个过程呢?”

  盛承光陡然黑了脸,变脸速度之快令沈轩恶趣味更加发作:“如果你只是想要个孩子,不如考虑冯一一,她也是RH阴性A型血,她的身体可比子时好得多了。”

  “Fuck!”盛承光大怒,心中爆了句粗口,有人却先他一步已经狠狠的骂出了口。

  美式发音如此字正腔圆,和他的卷发一样漂亮——是谢嘉树。一身黑色皮衣显得谢大少更加修长挺拔,穿着帅气马丁靴的超长腿这时已经踹了过来。

  这位少爷从小喜欢模仿盛承光,踹人也是跟着盛承光学的,沈轩能躲开盛承光的,躲他的当然更加轻松了——他还特地晚了那么零点五秒,令谢嘉树志在必得、将力气用的更实在,然后一脚踹空,实实在在的一头撞在了墙上。

  咚……一声闷响,沈医生娇羞的捂着眼睛扭开了脸,盛承光默默低头抽烟。

  谢嘉树头发都撞扁了,过了好久才爬起来。

  那两个人没有一个上来扶的,谢嘉树凄惨不已的扶着墙、晃了晃撞得有点晕的脑袋,手指哆嗦着抓了抓头发,然后指向盛承光——可惜还没开骂呢,就被盛承光的眼神吓了回来,只好改为指着沈轩:“禽兽!衣冠禽兽!穿白衣服的衣冠禽兽!”

  “这只是纯医学角度的个人建议罢了。”穿白衣服的沈医生耸耸肩,“谢少找衣冠禽兽有何贵干?”

  “……”谢嘉树这会儿真的挺想把沈轩从窗户扔下去的,但是又确实有急用,只得忍下了:“冯一一受伤了,在急诊,你快去!”

  “她又怎么了?”沈轩想到那胆小如蚂蚁的姑娘就想笑,“被蚊子咬了?眼睛里又进沙子了?”

  冯一一也是RH阴性血,并且因为这个稀有血型而胆战心惊,跌跤破个皮都要打120急救。子时向她介绍了医术高明的沈轩之后,她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几次,沈轩已经见怪不怪了。

  谢嘉树默了默,说:“她脑袋……被夹了……”

  “……被门夹了?”

  “不是……”谢嘉树更加难以启齿了:“我夹的……”

  沈轩:“咳……”

  连表情阴郁的盛承光都无奈的转过了脸去。

  **

  憋着笑的沈轩被谢嘉树催着往急诊去了。

  谢嘉树跑出去一段突然又折回来,冲到盛承光面前叫了声“承光哥!”。

  盛承光正点烟,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有屁快放。

  谢嘉树吸了一口气,说:“你可别打冯一一的主意!”

  盛承光无动于衷的看了他一眼。

  “那只小熊就算了,你睡都睡了,但是冯一一不行,冯一一她和你们盛家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而且她是我罩的!承光哥,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你要是像勾引小熊一样勾引冯一一,我会生气——我是说真的生气。”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

  谢家与盛家交好且势均力敌,谢嘉树是谢家的大少爷,他真的生气,即便是盛承光也得掂量掂量。

  所以盛承光没和他多啰嗦,拍拍他说:“我知道了。滚吧。”

  谢嘉树:“咕噜咕噜!”

  他卖了萌,转身追着沈轩跑远了,火急火燎的样子。盛承光看着他背影,心里想着某人……真是可怜啊,连一个为她生气的人都没有。

  **

  子时在医院里醒过来,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躺在这里的了。

  她看着天花板发呆,时间越久她就越来越怀疑,反反复复的犹豫,分不清哪些事是现实里发生过的了。

  这时候有护士小姐进来为她拔针。护士小姐的手法轻柔又快速,还给她拧了温毛巾擦脸擦手,温柔的问她:“你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我给你倒杯水好吗?”

  子时闭着眼睛不回答,收回手,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听着护士小姐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子时又等了一会儿,悄悄地下床从病房里溜了出来,一个人坐电梯去了顶层。

  她这会儿极为迫切的想知道:顶层是不是真的有一间病房?里面真的住了一个男孩子吗?昨天盛承光的那些话……她最想知道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曾经遇见、爱上一个叫盛承光的男人吗?

  电梯门一开,迎面果然是一个护士站,连那两个护士都与昨天的一样。子时梦游一般走了过来,一个护士站起来问:“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看子时身上穿着VIP病房的病号服,护士微笑着问:“小姐,您是不是按错楼层了?”

  子时紧咬牙关,向走廊深处走去。

  护士当然不可能放她进去,连忙迎上来拦在她面前,“抱歉,小姐,您不能进去。”

  那个护士走近了觉得子时看起来眼熟,认出来是昨天跟着盛承光来过这里的,连忙向同伴使眼色,另一个护士默契的点点头,躲到一边去给盛承光打电话了。

  子时被拦住了也不争辩,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走廊尽头——那里墙上挂着一幅画,白色的长椅在病房门外……都和昨天一样。

  她松了口气——昨天是真的。

  那么盛承光也是真的!

  电梯这时“叮”一声开了,护士小姐充满希望的看过去,来的人却不是盛承光——齐光从楼下散步回来,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子站在那里,走过来问:“怎么了?”

  护士:“这位小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盛齐光看着眼前的人:年轻的女孩子,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穿着病号服的样子楚楚动人。以盛齐光画画的眼光来看她的五官相当出色,干净的像是工笔勾勒的,一笔不多一笔也不少,漂亮的令人很舒服。

  他看着子时,子时也正看着他:他的眉眼和盛承光有几分相似,鼻子和嘴巴却都像极了她的爸爸,真好看。

  盛齐光对怔怔看着他的女孩子友善微笑:“你是来找我的吗?”

  “……对不起……”子时呆呆的看着他,喃喃的说。

  盛齐光不明白,笑着问:“什么对不起?”

  子时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受不了了,低头转身就跑。

  盛齐光在她身后叫:“喂……”

  子时跑到电梯口,电梯门正好打开,她往里冲,里面的人走出来一把接住她。

  “你跑什么?!”盛承光的声音很是恼火,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

  的确退烧了……沈轩可以过几天再杀了。

  子时虚弱的跑这几步已经在喘了,盛承光扶着她不放,而齐光这时在不远处叫他:“哥!”

  跟来的谢嘉树趁机一把抢过子时:“我送她回病房!你去看齐光吧!快去快去!”

  盛承光皱眉,可谢嘉树就像被疯狗追着似得,拉着子时一溜烟的进了电梯,狂按关门键。

  电梯门一关上,他挑眉冲着子时得意又恶劣的笑:“哈哈!叫你不选我!现在后悔了吧!哈哈哈哈!”


☆、第 18 章

  谢嘉树被子时拒绝之后一直憋到现在,期间辗转反侧、日夜难眠,支撑他活下去的就是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对于此时此刻的畅想——快!捂脸哭泣!捶胸顿足!在地上满场打滚的后悔!抱着小爷大腿说你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是子时……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谢嘉树期待不已的畅快大笑,渐渐变成了尴尬的干笑……最后他脸都僵了,暴躁的揪了把自己漂亮的卷发,沮丧又哀怨的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人。

  “你就不想问问我吗?我什么都知道!”他忍不住主动出击,提醒她:“你记得吧!我跟你说过的:有你哭的时候!”

  子时眼睛眨了眨……那个清晨她是在盛承光的床上醒来的,她当然记得。

  “嗯。”她点点头。

  谢嘉树重燃斗志,眼睛都亮了:“所以你现在后悔了吧?早知今日、当初就选我了吧?!”

  “没有啊……怎么会后悔呢?我不后悔。”子时有些累,靠在电梯壁上,轻声地说。

  “你……”谢嘉树嘴角一抽:“你别逞强了!”

  子时认真又坚定的摇头,“没有,我真的一点也不后悔。”

  电梯这时到了子时住的病房那层,门一开,冯一一和沈轩站在那儿,冯一一脖子上戴着个颈椎支撑架,像个机器人。一见电梯里正是那两人,沈轩笑着说:“太好了,不用跑了。”他指指哭丧着脸的冯一一对子时说:“子时,她急着找你。”

  机器人小心翼翼的向好友伸出双手:“子时!”

  子时连忙走出来扶她,惊讶的轻声问她:“一一你脖子怎么了?”

  “我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惊天阴谋而和魔王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他把我脖子夹断了嘤嘤……”

  正因为没有得到满足而阴沉着脸的谢魔王惊了:“真断了?!”

  魔王瞪大了眼睛,沈轩却不想费口舌做这种弱智解释,所以他伸手在冯一一的颈椎支撑架上弹了弹——只见冯一一立刻就哇哇叫着像只螃蟹一样横着爬走了,灵活又敏捷。

  谢嘉树松了口气,沈轩闷闷坏笑。冯一一趁机拉着子时到一边,迫切不已的告诉她:“老板他是故意接近你的!他对你有企图!他要和你生孩子!”

  她眼睛警惕的盯着谢嘉树,以防他又扑过来捂她嘴巴。

  可是这次谢嘉树抱着手站在一边,虽然神情很不高兴,但是完全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冯一一不明白了——之前他说漏了嘴、她坚持要打电话告诉子时,他捂着她嘴巴差点把她头都夹断了!

  冯一一再看向正主:子时脸色有一点苍白,但是脸上却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就连一旁的沈医生,小白脸上都没有一丝听到如此秘辛该有的表情。

  “你们……”冯一一傻眼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子时默默把冯一一扶进病房,让她上床坐好,还搬了个靠枕放在她腰后面,让她靠的软和舒服一些。

  然后拍拍表情呆滞的机器人,子时轻声对她说:“我是昨天知道的,盛承光告诉我的……谢谢你啊一一。”

  冯一一无语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举起爪子握了握她手。两个女孩子握着的手轻轻摇了摇,总算聊有安慰。

  子时这时转头问正欢快围观的沈轩:“沈医生,你也是早就知道了吗?”

  沈轩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尴尬来。

  他清了清嗓子,“嗯,是的。我之前在国外负责为齐光寻找合适的干细胞捐献者,但是一直找不到。我来这家医院也是为了替齐光打前站,同时掌握你全面的身体状况……当初也是我建议齐光的父母再要一个孩子。所以……”沈轩做的事情从他的角度出发无可厚非,但是子时的眼神太安静了,他无端端生出一分愧疚来:“抱歉,子时。”

  子时没想到他会这样语气郑重的道歉,连忙摆手说:“没关系的……和你没关系。”

  “其实……”沈轩于心不忍,还想安慰两句,可谢嘉树哪能让他抢了活儿?立刻抢着说:“其实也不能怪承光哥!”

  子时很认同的点点头,“嗯,是。”

  谢嘉树洋洋洒洒一长篇义正言辞的理由都被她堵了回去,顿时抓狂了:“你让我安慰一下你再释怀会死啊!”

  “切!早干嘛去了,现在装好人。”冯一一小声的嘀咕。

  谢魔王对她可不会客气,立刻就要吃人!还是沈轩给拦了一下:“她的脖子再夹真的有可能会断。”

  冯一一感动的看了沈医生一眼,拉拉子时的手小声继续说:“子时,老板他把我们网站卖给天辰了!”

  “……哦。”子时表示听到了。

  “更正一下:是送的!”谢嘉树总算等来这段了,“承光哥压根就不会把这种小破网站放在眼里,他是用小熊引来了一大笔投资给天辰——那是他送给我姐的礼物,”谢嘉树拨了拨优雅的卷发,丢下重磅炸弹:“我、姐、是、他、的、未、婚、妻!”

  盛、谢两家三十多年前就定下了婚约,盛承光是盛家的长孙,正好谢家这一辈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理所当然的两人就有了婚约。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初谢嘉树那么努力的破坏他们两个——虽然他姐压根不在乎,但是他觉得膈应。

  子时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呆了一会儿,微微低下了头。

  这下连冯一一都急了:“子时你倒是给个表情啊!”

  “……什么表情?”

  “他骗了你啊!”

  子时想了想,“他没骗我什么啊……”

  “怎么没有?!他都把《熊》的版权折腾成礼物送给他的未婚妻了!”冯一一对《如果你是一只熊》也是很有感情的!

  “这个……我们的签约合同上也没规定不许送人啊,版税给了就行了,”子时安慰气氛的机器人,“给钱就行,谁买不都一样么?”

  冯一一把这话来来回回的想:“……这么说来好像……也有道理!”

  这两姑娘简直傻成一对了,沈医生忍笑忍的扭过脸,可当他看到病房门口站着的人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盛承光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听了多少,这时被沈轩看见了,他黑着脸走进来,径直走到子时面前,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确实不烫了,没好气的沉声命令:“出院了!”

  冯一一畏惧前任老板,不敢当面造反,在子时背后拉了拉她衣角。子时回头,她连忙指指谢嘉树。

  谢魔王迫不及待的拍着胸口惹事生非:“你要是不愿意跟他走就求我!”

  求我啊求我啊!

  子时转头轻声对盛承光说:“我们走吧。”

  盛承光连衣服都不想让她换了,直接脱了自己外套裹住她就走。

  **

  齐光刚才在楼上的时候问他说:“哥,你想做什么?我知道她是谁——我见过她的照片。”

  盛承光也没想瞒他太久,只是说:“你放心,如果她不愿意,我不会强迫她。”

  “可是,你就没想过我会不愿意?”齐光笑。

  齐光的嘴巴和鼻子都像他爸爸,子时也是,又都是傻不啦叽的,两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真像。

  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心疼她吧?盛承光心里叹着气,把床上昏睡的人抱起来。

  她睡得不太好,他一碰她就惊醒了,眼睛睁得滚圆,好像没睡着过似得,看了他一会儿好像是认出他来了才平静下来,平静以后她又垂着眼睛移开了目光。

  “你睡很久了,起来吃东西。”盛承光把她扶起来坐好,也不让她去餐厅,端到床上来给她吃。

  今天的馄饨是他亲手包的,买了肉回来自己剁,剥了虾仁整只包进去,皮是他手工擀的,比外面买的薄一点。这样当然很麻烦,但是吃起来口感好。

  看着她咬了一口,他语气淡淡的问:“好吃吗?”

  她呆呆的细嚼慢咽,恍惚了好久才说:“哦……嗯,好吃!”

  盛承光被她夸的很不高兴,耐着性子等她吃。可她吃了一个就不吃馄饨了,慢慢的喝着馄饨汤,一勺一勺的把汤都喝完了。

  他看她拿个勺压碗底的汤喝,火气简直控制不住,从她手里抽出碗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放。

  一回头见她拿着个汤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心里那股邪火这里一窜那里一窜的,脑中一热,一低头吻了上去,把她扑倒在床上,压进枕头里重重的吻。

  子时不敢反抗,只是身体到底有些僵硬,不比从前被他一吻便软作一滩。盛承光心里更加不舒服,用力一扯她衣领,睡衣扣子崩了好几个,领口大开,他伸手进去握住她胸前的小白兔,掐着两个小点点揉在手掌下捏弄……毕竟是他一手调教的,她的身体对他的手法熟练又驯服,很快就软了下来。

  盛承光把她吻的红着脸不住的细细喘气,他咬着她嫣红唇瓣辗转吸吮。

  “给钱就行,谁买都一样——嗯?”他咬牙切齿的问了出来。

  子时不知道怎么答他才不生气:“难道……不是吗?”

  难不成你给钱还不卖给你吗……

  盛承光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生气,按理说听她说出那番话、证明她没精神失常,他不是应该松了口气吗?

  可他恨不得把当时听到这话的人都打一顿!


☆、第19章

  “挺好的。”盛承光半晌说,冷着脸坐了起来。

  子时一手揪着被他扯坏的睡衣,滑进被子里裹紧了自己。盛承光看她那副恨不得把脸都缩进去的样子,心里不爽,冷笑说:“怎么?现在知道怕我了?”

  子时抬眼看看他,犹豫了一下,努力的裹着被子往他这边挪——咕咚她滚了一圈,然后连人带被子撞在他腿上。

  盛承光闷哼了一声,子时惭愧的将头缩进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怯怯的看他脸色。

  盛承光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神情阴晴不定的盯着她看了半天,伸手轻轻的拂开她脸上的乱发。

  “那个……”子时想她得主动说点什么,就轻声地问说:“需要我捐什么吗?他的病?”

  盛承光脸色微冷,语气变得淡淡的:“如果需要,我大概早就亲自动手了。”

  虽然他说的是气话,可裹在被子里的人听得打了个寒颤。盛承光察觉了,想起来她刚被他吓的发高烧……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说:“目前只能试一试干细胞移植手术。”顿了顿,他声音低了几分,说:“所以我们得尽快要一个孩子。”

  “嗯,”子时配合的点头,“那天你说过的。”

  她就这样平静的提起那天,令盛承光心上很是有些不舒服。

  其实如果没有叶祁远的突然出现,他不会这么快就带她去看齐光、让她知道真相。

  接近她以前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这场景,每次想起来他都咬牙切齿,可是接近她以后……她实在是太傻了,而且一无所有,他所有的恶意与伤害都无可施加,只能由他先给她一点。

  他想好了只给她一点,却不知不觉给到了今天。今天这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弄好了吃的,还端到床上喂到她嘴边,又因为她吃得不香而恼火不已,脑中不由自主的开始想着给她换什么她才肯多吃几口呢?

  盛承光当然知道这已远远不是他的勾引。

  所以他心里不舒服了:他都已如此,为什么她竟这么平静?

  他沉默着,子时察言观色,见他神情忽而温柔忽而恼怒,又忽然目光紧盯着她,眼神似是愤怒似是不甘……她不明白,只得绞尽脑汁的讨好:“我没关系的……你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了。”

  盛承光冷冷勾了勾嘴角,“你需要配合我,做爱、怀孕。”

  他说的也太……赤裸了。

  子时没吭声。

  她害羞的样子让他心里头好受多了,故意皱眉冷冷追问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可是他刚站起来,她弱弱的开口问:“能不能帮我拿一件睡衣过来?”

  盛承光想起刚才自己撕她衣服的时候,心口一热,转身去衣柜里拿了一件,扬手扔给她。

  然后他拿了床头柜那碗冷透了的馄饨出去,走到门口时听她很小声的又问:“可以还有一个问题吗?”

  “……说。”

  “就是……《如果你是一只熊》,如果不是我画的,你还会选择它吗?你真的觉得它可爱吗?”她越问,底气越是不足。

  盛承光打开门走出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我从不做无用功。”

  **

  夜里子时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里感觉到他伸手摸她额头,她轻轻“嗯?”了一声,那只手顿了顿,索性把她拖了过去,抱在他怀里睡。

  其实盛承光这几天也都没休息好,把她抱到怀里,不用再担心她半夜发烧他不知道,他再睡下去就踏实多了。

  等到子时早上起来,他已经收拾好了,正要出门,见她从卧室出来,他一边穿大衣一边嘱咐她说:“粥在桌上那个保温杯里,厨房锅里有两个鸡蛋温着,你自己吃早餐,然后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搬过来——和你那里的人也要交代一声,知道吗?”

  子时答应了。依言吃过早餐回了趟她的别墅,收拾了几样东西,她和阿姨说了这一年都不回来,阿姨也只是点点头就走开了。

  子时拖着她的行李箱去隔壁,向叶奶奶告别。

  叶家不如谢家和盛家那样世代传承,因此人口也简单,叶爸爸将公司交给儿子打理,带着叶妈妈周游世界去了,叶家常年只有叶奶奶和叶祁远住着。叶祁远从小就是大男人脾气,很讨厌子时,但是叶奶奶喜欢小姑娘,小时候隔着两家院子的栅栏教她说话,后来她大了一些,又给她启蒙。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叶奶奶问她的小姑娘。

  子时怕奶奶看出来她眼睛发红,俯身伏在她膝盖上,“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要搬去和他一起住。”

  “哦……前一阵祁远和我说了,你交男朋友了,”叶奶奶抚着小姑娘的头发,“子时,你好好的和他相处,不要害怕,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有定数的,该是这么一段的,长不了;应该相伴一生的,跑不掉。”

  “嗯,我知道了。”子时在奶奶身边,心情格外平静。

  说了好一会儿,她和奶奶告别出来,发现叶祁远已经回来了,大衣拿在手里,正站在门口表情不耐的等着她。

  “我送你。”见她终于出来了,他语气不太好的命令。

  **

  路上子时问叶祁远:“祁远哥,你也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盛承光?”叶祁远哼了一声,“我那天叫你下车,是你自己非要跟他走。”

  子时不说话了。

  叶祁远心里到底有愧,一阵沉默之后,告诉她说:“盛承光有个未婚妻,他们俩还没在肚子里的时候两家大人就定下了亲事,据说那时候盛家有难,谢家出手帮忙了,所以约定这一辈一定要结一对亲事。”

  “我知道……谢嘉树的姐姐。”

  “对,她弟弟是叫嘉树——妈的那小子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反正只要有两个结婚就行。”叶祁远皱着眉嘀咕。

  子时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了,一听就觉得他语气有异,转头双目炯炯的看着他。

  叶祁远被她看得烦躁,也是有心想给她提个醒:“谢嘉云是我大学时候的女朋友。”

  “……你是说:谢嘉树的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子时这下着实吃惊了。

  “曾经是。后来我和她性格不合,大学毕业的时候分手了。”

  子时难以置信:“可是他们不是很早就定了亲事吗?为什么她还会和你……啊?!”

  叶祁远不爽了,粗声说:“盛承光不是也把你睡了?!”

  她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指着前面小区门口的灯,“到了,我自己进去吧。”

  这丫头蠢的一塌糊涂,叶祁远虽然把武器递到了她手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反而戳伤她自己,他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倒车的时候轮胎在地上磨的吱吱尖响。

  **

  大概是叶祁远动静太大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盛承光问子时:“今天是叶祁远送你回来的?”

  “嗯。”子时筷子挑着碗里的饭,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他和你说什么了?”

  子时抬头看看他,觉得他神色不太好,她想起他来接她那晚险些和叶祁远打起来,小心翼翼的说:“说了一点……一点点。”

  “说到谢嘉云了是么?”盛承光语气倒是没什么特别。

  反而是子时,跟做错了事情似得不敢抬眼看他。

  半晌,盛承光等得几乎要先开口告诉她了,只听她轻轻地说:“他们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分手了,祁远哥说他们性格不合……你别多想。”

  你别多想——她这是……在安慰他别吃醋?

  盛承光倒吸一口凉气,肺部隐隐作疼。

  子时察觉到他暴涨的怒意,头埋得更低。

  盛承光别无他法,伸手把她面前那碗吃了这么久也没少几粒米的饭拖过来,换了一碗热的给她,浇了两勺玉米排骨汤在上面,没好气的推回去给她:“你给我好好吃饭!”

  子时连忙拿起勺子,头也不抬的把那碗汤泡饭给吃完了。盛承光坐在她对面,咬牙切齿的看着她那副心虚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

  他心里有气,晚上难免就要折腾她出气。

  子时被折的像只小青蛙,两条腿都被他扛在了肩上,整个人被折成小小一团,高高的露出腿间,任由他欺负。

  盛承光像做伏地挺身似得,整个人拉出漂亮的肌肉线条,俯身压着她,下面蛮横的闯到她最里面,在一片温软滑腻里特意细细摸索那一处稍稍有别的微硬,顶住了使劲磨,她起先还能忍,忍的浑身发抖、咬着牙关哆嗦得一波一波的失禁,后面就开始不由自主的低声哭叫、无力挣扎,他每入一下她都细声尖叫着颤一下,濒临崩溃的样子令盛承光趣味横生,越发狠心的折磨的她死去活来……大半张床都被糟蹋了。

  最后他也实在忍不住了,她那里实在是要命,又紧又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又没见识过,敏感的令他不敢置信,像只水分饱满的水蜜桃,指头稍微一碰都能飙出汁水来。而且有过一次后她还会越来越容易丢,那儿也紧紧握着他的东西,又吸又吮的,他有时候几乎是狼狈的丢盔弃甲。

  现在他完事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出来,堵着她、趴在她背上失神的喘气。


☆、第20章

  子时刚才哭得那么惨,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尽了,总算捱到他完事了,不动了,下面却还霸着她不肯出来,好在他不是实心的压着她,手脚都用了力气撑着床,她缩在他身下抽抽噎噎的急促喘着气,慢慢慢慢的缓了过来。

  激烈的性事抽干了人的力气,也释放尽了情绪,这样浓情蜜意的缠绵时刻里,难免想不起来那些不愉快的事。

  借着壁灯昏昏的光,可以看到身下的女孩脸上可爱的一层绒毛——真是个小孩子,盛承光低头亲她,她大概是以为他又要来了,小嘴里呜咽了一声,盛承光就凑过去亲她嘴,把她的嘴唇吃进他嘴巴里大力的吮,又用牙齿轻轻的咬。

  “唔……”子时被咬得有点疼,睁开眼睛无奈的看向他。

  她被他欺负得这么惨,却一点还手的意愿都没有,还这样可怜又无辜的看着他,盛承光觉得痛快,可这痛快里又带着一丝丝别的情绪,叫他不得不问——他松开牙齿,舌尖在她被咬过的唇瓣上轻轻舔,语气模糊又热烈的问她:“为什么不后悔?”

  子时被他累的脑袋空空的,压根想不起来:“……什么?”

  “谢嘉树。”盛承光言简意赅,逼问她:“为什么不后悔?”

  当时在齐光的病房外、电梯里谢嘉树那句欢快的大叫,隔着电梯门盛承光听的一清二楚,再后来他下去时见谢嘉树那一脸的不甘不忿,可想而知她的答案是什么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不会说谎,也不知道掩饰,那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事到如今还不后悔选了他?盛承光很想知道,很想很想,想的明知道不该问出来、压抑了两天了,此刻却还是忍不住问了。

  子时被他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女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干净又漂亮,子时看着他,轻声的答说:“因为你对我很好。”

  因为没有人,曾像你对我这么好。因为黑夜中得你照耀一瞬,此生总算见过光明,足够了。

  如果把一个人放到漆黑的夜晚独行,一盏豆灯与一角屋檐就是全部的温暖。盛承光对子时来说是这永夜人生里的光明暖屋,纵使海市蜃楼一场,也是她对于温暖与光明唯一、最好的记忆。

  “那些事……我以前真的不知道……以后我一定不会偷偷吃药了,我听你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她的真实心意,最后只能说:“……你别担心。”

  黑暗里,刚刚欺负了她一场的盛承光半晌默默,低声说了句:“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子时听到了,可也只是一笑,伸手抱住了他胳膊蹭了蹭——她困了。

  就这么睡可不成,盛承光从她身上翻下来,抱她去浴室洗澡。

  床上被折腾的已经不能睡了,深更半夜的还要换床单,盛承光自作自受,忙了一通总算两人再睡下来,时间已经很晚了,盛承光把她抱在怀里拍着睡,子时很快就困倦的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叫她的名字。

  “嗯?”子时努力清醒,“什么?”

  盛承光拉过她揉眼睛的手,按在了他心口。

  “不会不管你的,以后也不会。”他声音低低沉沉的,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

  一定是夜太深了,寂寞的黑夜令人心志坚定的人也生出了万般柔情。

  这柔情令子时分不清楚:此刻是不是梦境?

  但是这次她学乖了,她不再想分辨了——只愿此刻很好就好。

  她满足的依偎进他怀里,双手双脚缠得他紧紧的,安稳的睡着了。

  **

  齐光要求见子时一面,否则不肯配合下一步治疗,盛承光也不觉得让他们两个见一见有什么不好,他带子时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就顺便让两个人见了一面。

  齐光的性子其实像赵怀章多一些,温柔少语、天性浪漫,盛家的人大多是冷性子,齐光却是个令人见一面就心生温暖的孩子。

  他见盛承光带着子时进来,合上手里的书站起来笑着说:“今天外面天气很好。”

  一路上都很紧张的子时明显表情放松了一些。

  盛承光向他点点头,把子时安顿到沙发上坐好,对她说:“我去找沈轩聊两句,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他说完转身出去。门刚一关上,齐光声音轻轻的对子时说:“他喜欢你。”

  子时惊讶的抬头看向他。

  “现在我们的问题就是:他喜欢你。”齐光看着她懵懂无知的样子叹了口气,“要是他不喜欢你,你们生几个孩子都没问题,可是他喜欢你,你和你为他生的孩子就会改变他的人生。我不确定这种改变对他是好是坏、是否值得,但我知道的是:这个改变过程一定会让他非常痛苦。”

  这一通话,子时听得云里雾里,但盛承光的一切她都重视,主动向盛齐光询问:“你的意思是说……是因为他有未婚妻吗?”

  齐光温和的笑了笑,点点头说:“是的。而且他的未婚妻来自于一个与他家门当户对的家族,他们两个人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的,所以牢不可破。”

  看她依然一脸茫然,齐光心中越加不忍,可是这事不得不对她说明白,因为除了他以外不会有人对她说这些:“有些合作因为太重要,仅仅靠纸上合约操作已经不够保险了,需要另外的一些关系加持,所以他们两个必须结婚。他们的婚姻牵扯了你无法想象的复杂、庞大的生意。有两个大家族会用一切手段确保这件婚事顺利,即便是盛承光也做不到对抗这两个家族,他在有理智的情况下也不会允许自己做那种飞蛾扑火的事。而我现在的担心就是——万一他失去理智了呢?”

  这回子时听懂了,但她并不认为……那样的事情会发生。

  齐光慢慢的继续说:“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两个生孩子。我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干细胞移植也不一定就能治愈。我不希望我的哥哥和……妹妹为此人生变得艰难。”

  他目光太柔和了,子时低下了头。

  齐光说完以后等了她一会儿,看她应该是不会有回答了,他很无奈的说:“我刚才主动认了你是我妹妹,你就算出于礼貌也该给我一个稍显感激的回应吧?”

  “哦……谢谢你!”子时其实还在消化那一声“妹妹”,顿时被他说得手足无措,连忙站起来特别认真的向他道谢。

  齐光觉得她真是有趣极了,他语气更加的温柔:“为将来考虑一下,为了你自己的将来、你们的孩子的将来,还有承光哥——让他一帆风顺的过他原本的人生吧,你那么喜欢他,也希望他平安顺遂对不对?”

  “嗯。”子时诚恳的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这个,”齐光看了看天花板,“长眼睛的应该都能看得出来。”

  一个女的被谢嘉树拖着走还能一个劲的盯着谢嘉树以外的人看,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子时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觉,她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齐光看得一清二楚,更加觉得她有趣,也更加觉得她真是可怜。

  盛承光这时敲门进来,见这两个人默默对坐,都不说话,神情却都挺好的,他看了眼子时,忍不住问齐光:“你们聊什么了?这么安静?”

  “随便聊聊,别紧张,”齐光拿起书挡在脸上,“我没告诉她这回是你的初恋。”

  “……”盛承光面无表情的转向沙发上一脸呆滞的人:“他说的不是真的。你什么都没听到。起来,走了。”

  **

  盛承光带子时去做的孕前检查,检查结果很好,她年纪轻,身体没什么问题。

  沈轩的原话是:“她好得很,怀不上的话就是你的问题。”

  盛承光当然不会有问题,只是他算算日子,这几天都是她的安全期。

  子时从齐光那里回来就有了心事,心不在焉的,晚上睡觉的时候盛承光本来不想碰她的,可是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她还没睡着,虽然侧着身背对着他、虽然一动不动的装睡,但是他听呼吸声都能知道她眼睛睁的大大的。

  既然这样,不如折腾得她没力气想其他事。

  他有意磨她,弄了很久也不射,她四肢攀着他、浑身哆嗦着过去了好几次,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躺在那里由着他折腾,他顶的狠了她也只是闭着眼睛轻哼,小脸红红的看着昏昏欲睡的样子,盛承光看她这是真的差不多了,放松了自己,按着她快速猛烈的来了七八十下,一挺身顶住她……

  子时觉得烫,浑身都被烫的酥了,然后就是里面暖呼呼的涨,她缓过那一阵,喘着气伸手抱住他脖子,过了半天在他耳边问:“我们……会很快有孩子的是吗?”

  “嗯。”盛承光压着她,正惬意,声音懒洋洋的。

  “那……然后呢?”

  “……如果检查结果匹配的话,孩子的脐带血可以移植干细胞给齐光。”盛承光睁开了眼睛。

  “然后呢?”她等了等,又问。

  盛承光伸手摸摸她头发,“你到底想问什么?”

  “想问……孩子以后会怎么样?你会……要它吗?”她问完,屏住了呼吸、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


☆、第21章

  “想问……孩子以后会怎么样?你会……要它吗?”她问完,屏住了呼吸、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

  盛承光知道她的害怕和担心——她自己是那样长大的,她太了解那种近乎抛弃的寂寞孤独,绝不想让她的孩子再尝一遍。

  “当然。”他简单又坚定的回答了她两个字。

  眼看着子时露出从崖底爬上平地的如释重负神情,盛承光心里一柔。

  子时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她甚至有些欢喜,只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欢喜太不应该了,她小心翼翼的问他:“谢嘉树的姐姐……没有关系吗?”

  盛承光冷笑起来。

  她终于问了啊!

  呵!他还以为她压根没听到他有个未婚妻这回事呢!

  原来不是不在意啊,原来为了她的孩子她还是会计较的啊!

  他心里不平不甘,故意刺她:“她能理解。毕竟我们家有这个传统。”

  盛承光指的当然是子时自己的出身。可是他话拐了个弯,子时根本没听懂,况且她听到前面半句就已经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了——她觉得她已经为孩子争取到了最好的地步!

  盛承光感觉到怀里的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甚至情绪都开始变得很好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把她拖到他身上,他直接问她:“你就没考虑过你自己吗?!”

  怎么就不知道问一问:他会如何安排她的以后呢?!

  “我啊……我没有关系啊。”子时幸福的巴在他怀里,压根不觉得自己的以后会有什么问题。

  盛承光不信这个邪了:“谢嘉云不会在乎养一个孩子,但是我不保证她会不在乎你。”

  她一听,这下果然急了——从他怀里支起身急急的说:“我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我离开这里!”

  她语气认真的保证。

  黑暗里她的眼睛格外明亮,刺得盛承光看不下去、闭上了眼睛。

  他这会儿有点理解谢嘉树了——那种被气的肺部隐隐生疼的境况,不顾气质的暴跳如雷或许真的会舒坦一些。

  偏偏又说不出她一点的错来,她很配合,温顺的令人发指……可他就是觉得生气!

  “你睡啦?”子时看他闭着眼睛半晌不动,轻声的问他。

  生闷气的人冷着脸把她从身上掸下去,翻过身背对着她,表示他睡了。

  子时之前被他折腾的很累了,孩子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她心里头放松不已,缩在他背后一会儿就睡着了。

  盛承光听着背后清浅规律的呼吸声,睁开眼睛看着黑暗里的虚无一点……怎么回事?怎么到最后睡不着的人变成他了呢?

  **

  子时第二天醒来,床上已经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昨夜睡得很香很沉,起床后颇觉神清气爽。

  洗漱后走出卧室,子时发现盛承光坐在餐桌旁,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见她出来他说:“过来坐,有东西要给你看。”

  子时走过去坐下,他隔着桌子递过来一份文件,她看他一眼,好奇的接过来打开看——哦……是关于放弃监护权的合约。

  子时仔细的从头看到尾,发现这是份拟的详细又缜密的合约,条件慷慨又优渥,只要她生下的孩子监护权属于盛承光,盛家就会为这个孩子提供一份家族基金,从孩子出生到十八岁,每一个阶段这个孩子都能得到许多项不同条目类别的赡养费,十八岁成年后就能自由支配自己的基金。

  子时每一条都细细读过去,除了要她放弃监护权以外没有再提到她,甚至没有规定她不许看望孩子。

  顿时她心“嘭嘭嘭”的跳,像是捡到了某种令她不敢置信的意外好运。

  她看看桌面上,忽然站起来往房里跑。

  坐在她对面的盛承光见此一挑眉,站起来跟了上去,可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她就扑出来了,差点两人撞个满怀。

  她手里拿着一支签字笔,笔尖划在他衬衫上,长长一道黑墨水印子……盛承光看看她手里的笔,脸色比墨水还要黑了。

  子时连忙道歉,然后回到桌前把那份合同给签了。

  “好了!”她雀跃的拿给他看。

  可是盛承光接过合约的表情……怎么就跟放弃监护权的人是他似的?

  **

  子时为此开心了好几天,趁着盛承光最近忙天辰那边的合约,她去了趟医院见齐光,告诉他那个合约的事情。

  盛齐光刚做完今天的复健运动,有些累的歪在窗边躺椅里,听着整件事来龙去脉细枝末叶,他看着子时的目光……无奈极了。

  “你好像……对此很满意?”他叹了口气,问。

  子时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谢嘉树的姐姐?”

  “单就养一个孩子的话,谢家不会在乎那点钱的。嘉云姐也不是会在乎这种事的人。”齐光叹了口气,“可是,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那天的话?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孩子啊,是生孩子的这个人——你的将来,以及受你影响的承光哥。”

  “我没关系……盛承光,他不会被我影响的。”子时微微低头,说。

  “那好,不谈承光哥,我们来谈谈你。”齐光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你怎么就没关系了?你今年才多大?你以后怎么办?”

  “以前怎么办,以后就怎么办啊。”子时其实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本来什么都没有,现在却有回忆。”

  齐光伸手扶额,“那孩子呢?你真的能不见你的孩子?”

  “孩子跟着他会很好很好。”子时认真的说,“一定比跟着我好很多很多。”

  她真心希望她的孩子别像她那样长大,别像她这样无望的过一生。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像那个男人、她爱的人那么好。

  现在想想,也许当初她的妈妈或许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将她留下。

  齐光已经双手捂住眼睛了,“你的三观简直比谢嘉树的头发还神奇……”

  子时“噗嗤”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和齐光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很像,血缘真是种奇妙的东西,齐光摸摸自己的脸,也无奈的笑了起来。

  **

  子时今天出门了盛承光是知道的,他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走不开,趁着会议休息五分钟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里。

  子时不敢说自己来了齐光这里,只说:“哦,我现在要回去了。”

  “我晚上回去吃饭,你等我一起吃。”

  “好。”子时刚答应完,忽有人从后头拍她,她“啊”的失声惊叫,回头见是谢嘉树:晴空蓝的风衣款式与颜色一样出挑,里面是黑色的高领羊绒衫,裹着黑色牛仔裤的大长腿从风衣底下伸出来,这一身简单又极具风情,加上他那头已经遮住了耳朵的优雅卷发,简直是韩剧里直接走下来的豪门男主。

  谢嘉树伸手拿过她手机挂断,不由分说的把她拉到停在路边的车旁。

  子时眼前的这辆车比一般车大许多,守在车边的黑衣保镖见谢嘉树过来,“哗啦”拉开车门,子时惊讶的发现这车里面什么都有!电视、冰箱、化妆台、真皮沙发似的座椅……座椅上面端正坐着个美丽的女人,白色套装知性又优雅,头发挽的一丝不乱,浑身都散发着精英女性的迷人魅力。她正在签文件,旁边一个看似是她助理的女孩子抱着一厚沓,逐本逐本的翻开后递给她。

  她在接过一本文件的空隙里抬头看了子时一眼——真的就只是一眼。

  然后她低头一边签字一边说:“好了,嘉树,我看到了。”

  谢嘉树歪歪嘴,把子时推上车,拉上车门,他郑重的对穿着白色套装的美丽女人说:“姐!拜托你严肃点!他们两个现在同居了!”

  这就是谢嘉云?!子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好漂亮啊!

  谢嘉云竟然又抽空抬头对子时笑了笑,“我弟弟有些幼稚,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子时回过神连忙的说:“哦,没关系!”

  谢嘉树往前倾身靠近他姐姐,语气严肃的说:“姐,你认真的看看她好吗?承光哥真的喜欢上她了!”

  这是第二个说这话的人了,子时背上冒出了冷汗。

  谢嘉云看起来却根本无动于衷,她看了眼手表,柔声说:“嘉树,姐姐真的要迟到了。我已经听你话来这里了,人我也看过了,你说的我会考虑的——认真考虑。”

  谢嘉树被她像对待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对待,这让严肃处理这件事的他暴躁极了:“你现在就做决定!如果你要挽回承光哥的心,我可以带走她!否则你就干脆取消婚约,我全力支持你!”

  谢嘉云笑了,“我取消婚约?然后呢?你是要嫁给盛承光还是要娶他?我估计盛承光不会答应入赘。”她说着,好看的眉毛微微的皱起,“说真的,嘉树,你不会真的是性取向有问题吧?”

  “如果我说是、你会认真对待你的婚姻吗?!”

  “我会尽快给你准备一个女孩子结婚。你可以继续在外面玩,可以喜欢你喜欢的人,但是嘉树你得记住:你是谢家的人,你必须得对这个家族有所贡献。”谢嘉云捧了捧弟弟的脸,“谢谢你关心我,姐姐真的很感动。”

  谢嘉树不吃她那套,用力的挥开她的手,“你非要这样是吗?你和承光哥,再拉上叶祁远和这只小熊,你们四个一辈子搅合在一起不安生是吗!”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名字触动了谢嘉云,刚才还神色柔软语带戏谑的人忽然冷下了脸,“你闹够了没有?我没空陪你玩过家家!带着你带来的,从我车上滚下去!立刻!”

  谢家大小姐一怒风云变色,谢魔王也挡不住惧意,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伸手一揽子时气呼呼的说:“我们走!”

  他话音刚落,车门“哗啦”打开了,盛承光一身正装站在那里,脸色比谢嘉云的还冷。


☆、第22章

  “放开她。”盛承光的眼神有如结了薄冰的刀锋,倏地砍在谢嘉树揽着子时的那只手上,谢嘉树一哆嗦,连忙缩回爪子。

  谢嘉树刚一松开子时,盛承光就伸手揪着他领口把他从车里拎了出来,狠狠甩在车旁谢嘉云的保镖怀里。

  然后他向还在车里的子时伸出了手。子时以为他是要扶她一把,一边出来一边将手交给他,他却双手撑住她,像抱大孩子似的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子时一慌,落地的时候踩在了他脚上,她连忙闪到一边,盛承光将踉跄后退的人拉进怀里,抱着她轻轻拍她后背,柔声低低安慰:“别怕,我来了。”

  子时其实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尴尬——谢嘉云就在这里。

  谢嘉树这时从黑衣壮汉怀里挣扎出来,巴着车门伸头进车里冲他姐姐大吼一声:“谢嘉云!你XX眼睛瞎了啊?!”

  一只柔白修长的手伸出来——毫不客气的用力给了他一下,谢嘉树被打的眼冒金星,捂着头摔在车门上,发出好大一声“咚!”。

  保镖这时候可顾不上谢大少了,两边都是一个箭步上前护着谢嘉云下车。

  谢嘉云优雅从容的从车里走下来,没管谢嘉树,径直走到盛承光面前,她温柔又和气的笑着说:“嗨,承光。”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盛承光,见他一身正装,恐怕是刚刚从哪个正式场合过来的——这里离天辰动漫的大楼不远,他应该是正在与天辰签约,中途临时匆匆赶来。

  要死了——谢嘉树!

  盛承光也在笑,柔和又亲切的语气:“好久不见了,最近很忙吗?”

  “是啊,”谢嘉云好看的笑着,轻声叹了口气,“还是在烦恼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并购案,郑氏集团那边的进展有些慢。”

  “怎么回事?”盛承光一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样子,郑重又关切的说:“找个时间我约郑翩然出来,顺便向他提一提。”

  “那太好了,多谢你!”谢嘉云看起来颇为感激,“郑翩然的脾气太难捉摸了,我真是搞不定,有你出马我就不用担心了!”她柔声说:“有空我们也约时间吃个饭吧?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呢。谢谢你,承光。”

  盛承光勾了勾嘴角,“你喜欢就好。”

  谢嘉云看他始终把那个小女孩护在怀里,态度坚决,况且条件也已经谈好了,谢嘉云别无选择,转头打个响指,把谢嘉树召唤过来,“啪啪啪”又给了他一顿,她抚着抽红了的手掌无奈的笑说:“嘉树真是太不懂事了,吓着她了,真是抱歉。”

  盛承光仍旧轻轻抚着怀里的人,不说话只微微的笑。

  谢嘉云只好继续说:“最近新疆有个分公司改建,我正想把他派过去锻炼锻炼呢。”

  盛承光这才开口说:“嘉树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放手让他出去走走。”他转而温声关切谢嘉树:“对了,上次我借给你的员工叫什么来着?哦,冯一一?你好像这段时间一直和她相处的很愉快,要不要这次也把她借给你做二十四小时助理?”

  谢嘉云一听,顿时美目微凝、缓缓的看过来……谢嘉树一头卷发都要吓直了!疯狂的摆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盛承光还想多踩两脚出气,可是怀里的人听到了冯一一的名字微微动了动,盛承光低头在她发间轻轻一吻,“知道了。马上就走。”

  他向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谢嘉云告辞,谢嘉云又表达了一次她的歉意和感激,两人愉快又轻松的告别了。

  **

  盛承光径直把子时送到他车里,把她安顿在副驾上,理了理她耳畔几丝乱发,他摸摸她额头,沉声问:“没吓着吧?”

  子时摇摇头,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来医院了?”

  盛承光心想谢嘉树都知道来这里堵你,我能不知道么?

  又有点不爽:怎么也不知道问问是怎么样这么快赶到,又是从什么样的场合临时离开?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领带结扯松一些,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说:“谢嘉树接下来会安分一段时间。以后他再这样带走你,不要跟他走,不管他说带你去见谁。”

  子时“哦”了一声,然后安静了下来。

  盛承光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幽幽的说了句:“刚才那是谢嘉云,嘉树的姐姐。”

  近乎废话的一句话,换做是别人一定就能听出其中的别扭与意有所指,可子时听了却是感慨:“嗯……她好漂亮啊!”

  叶祁远那家伙眼光真不错……也真可惜啊。

  “还好吧。”盛承光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

  “好像……脾气不太好。”子时想起她刚才冲谢嘉树发火的样子,心有余悸。

  叶祁远是个火暴脾气,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肯定烈火烹油、轰轰烈烈……子时想远了。

  车慢了下来,停在了路边。

  盛承光转头看她,皱眉冷声问:“她刚才冲你发脾气了?”

  “没有啊,是对谢嘉树。”她神情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她对我笑来着。”

  盛承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重新发动了车。

  缺心眼!

  他心里恶狠狠的骂。

  **

  子时发现盛承光在生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晚餐他做了海鲜意大利面,新鲜的大虾剥出来的虾仁,用酒和调料腌过,再下油锅爆炒到八分熟,因为她吃不了辣所以放的大蒜调味,真是好吃极了,子时默默的在面条中间挑虾吃,色香味俱全的一盘面被她挑的乱七八糟、狼藉不堪……她抬头看看对面的人。

  盛承光开了瓶红酒,正一个人慢慢的喝,脸色冷冷的,面前的意大利面一口都没动。

  子时停下了手里的叉子,关切的问他:“你怎么不吃啊?”

  呵呵,已经独自喝了三杯的盛承光冷笑:你总算知道问了啊?!

  “没胃口。”他晃着杯里红酒,冷声说。

  “怎么啦?”子时柔声的关心,“是公司里有什么事吗?”

  她难得问起这个,盛承光就告诉她:“《熊》的改编快做完了,资金已经全部到位,下一步就要开始制作,等到播出以后,这个卡通形象的整个产业链都会做起来。”

  “那不是很好吗!”子时高兴的说,由衷的佩服他的运作能力。

  盛承光“嗯”了一声,“我留了童装这块给盛氏,齐光是学设计的,他一直想做一个自己的品牌。其他的项目都给了长乐集团。”

  是他送给谢嘉云的礼物。

  盛承光说完就盯着她看,可子时压根连“长乐集团”是谁家的都不清楚,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作品被盛承光推出品牌的与有荣焉当中,他盯着她看,她就笑眯眯的看着他。

  盛承光受不了了,一推红酒杯站了起来。

  “你不吃了?”子时惊讶的问。

  “嗯。”盛承光酷酷的、头也不回的哼了声。走到卧室门口他再假装不经意的回头一看,却差点气炸了肺——她把他那盘面拖了过去,正用叉子挑里面的虾吃!一脸的心满意足!

  盛承光伸手扶了扶门框,吸了口气才扭头走开。

  **

  谢嘉树真的被打包发配边疆了。

  虽然新疆的分公司绝对不敢亏待大少爷,可是谢嘉树同学从小娇生惯养,天气热了他会心情暴躁、冷的时候硬扛着不肯多穿衣服,东西煮的不如他意就会掀桌子……新疆的气候和饮食和这里比起来差异太大,谢嘉云这几天越想越后悔:虽然是这小子自找的,可她顺水推舟也该指个近点的地方啊!

  临出发前她特意回家抚慰并打气,见家里的阿姨正在给谢嘉树收拾行李,谢大少躺在床上翘着脚正打游戏。

  谢嘉云手里捧着一部徕卡单反S2,在他面前晃了晃,放到他身边,“送给你的。新疆风景很好,多拍点照片回来。”

  谢嘉树同学目不斜视,抖着腿,从鼻子里用力哼了一声。

  “还有一件礼物。”谢嘉云微笑着缓声说:“目前我暂时不会去动冯一一。”

  谢嘉树手一抖,游戏机“啪”砸在了脸上,疼得他捂着鼻子满床打滚,他滚到床边时谢嘉云让了让,他“噗通”滚的跌在地毯上,一声惨叫。

  “唉……”谢嘉云叹着气蹲下去,摸着弟弟一头乱糟糟的卷毛,“嘉树啊嘉树,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捂着鼻子的谢嘉树抬起头,没有打理的卷毛柔软的搭在额上,一头乱发里他眼睛红红的,凶得像只小狼狗似的:“你们都是变态!盛承光是!你也是!你们一群蛇精病!蛇、精、病!”

  谢嘉云“啪”在他脸上轻轻打了一下,“跟谁学的话都不好好说?”她挑着眉,“冯一一?”

  果然谢嘉树的眼神更加凶狠了。

  谢嘉云瞧着他样子,忽起了玩心。

  “嘉树,你那么不喜欢我嫁给盛承光,可是如果我不联姻的话,你就一定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谢嘉云一本正经的问他:“如果这样的话,你愿意吗?为了我。”

  “不愿意!”谢嘉树一口回绝,毫不犹豫,“老子才不听那些老家伙摆布!你也别听!你喜欢谁就嫁给谁!我就不信了!长乐集团不交给你、不交给我,我看他们还能交给谁!”

  “有的是人想接手呢。你这个蠢货!”谢嘉云一根手指推了推他额头,“现在是我在那儿镇着,那些牛鬼蛇神不敢轻易出洞。否则我们姐弟俩早被他们啃的骨头都不剩了。”她声音变得轻轻的:“爸爸当初就是预见到了今天才会和盛家定下这门婚约,因为他那个时候身体已经开始不好了。这些年要不是盛家为我撑腰,我早就挺不过来了。”

  谢嘉树低着头,看不清他表情,只听他瓮声瓮气的说:“我很喜欢承光哥,很希望他成为我的家人,我也努力过,我想抢走那只小熊,那么承光哥就会停止那个愚蠢的计划了……可是我看你对这事儿还没我上心呢!姐你根本不在乎承光哥,我知道你心里面是谁……姐,没有什么比你一辈子的幸福更重要。”一向不可一世的男孩子,声音低低的、有些颤:“无非就是没现在这么风光,我们又不会饿死!”

  他说的是心里话,谢嘉云听得感动又感慨,伸手摸摸他脑袋。

  “不行,”她柔声说,“我答应过爸爸照顾妈妈和你、守住长乐集团,等你长大以后把它交给你继承。嘉树,爸爸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耷拉着脑袋的谢嘉树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说:“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联姻,你叫我娶谁我就娶谁,我明年毕业了就去公司。”

  “好啊!”谢嘉云捏捏他脸,“这次去新疆好好表现,有了这次履历,明年你就不用从底层开始做起了。姐姐等你来接手的那一天。”

  “我一定会的,”谢嘉树认真的对她说,“姐,你一定一定要等我!”

  “嗯,好,”谢嘉云笑了,“我奋斗了六年才有今天,你比我笨,就给你……十年吧!”

  “十年……那你都三十七了!”谢嘉树很忧愁的说:“那时候叶祁远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谢嘉云站起来,当胸给了她的宝贝弟弟一脚。


☆、第23章

  子时见过的人少,像谢嘉云这样明艳动人、仪态万千的女人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因此念念不忘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叶祁远来接她去叶家吃饭,她还忍不住向他感慨:“谢嘉树的姐姐好漂亮啊!比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还要漂亮!好多!”

  叶祁远正开车,目光沉沉看着前方,“你见到谢嘉云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和她见面?”

  “上个月的事……谢嘉树带我去见她。”子时神情崇拜又向往,“她穿香奈儿的套装好漂亮啊,白色的,衣服册子上的模特都没她穿得好看!真好看!”

  叶祁远吸了一口气,“闭、嘴!”

  子时从小没少被他骂,习以为常,他叫她闭嘴,她就乖乖的安静下来,直到回到叶家。

  今天是叶家老奶奶的生日,叶爸爸和叶妈妈还在国外,叶祁远怕老太太唠叨他,就把子时抓了来吃饭。子时当然也是很乐意,送给老太太一个镇纸做生日礼物,是紫叶小檀木雕成了一节树根的形状,别致又新奇,摆在案头很适合,拿着把玩也很好。

  叶奶奶显然很喜欢,笑眯眯的拿在手里摩挲,还故意臊她家孙子:“祁远,你的礼物呢?”

  叶祁远哪是会准备生日礼物的人?闻言掏出皮夹,抽了一沓钱给子时。

  子时呆呆的捧着钱:“给我的吗?可是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叶祁远在她的呆瓜脑袋上拍拍,“这个算我买的,给你钱。”

  子时:“……”

  老太太看看酷酷的孙子又看看呆萌呆萌的子时,笑眯眯的心情好极了。

  **

  吃过了饭子时和老太太玩跳棋,玩了一会儿老人家到时间该午睡了,子时告辞从房里走出来。

  叶祁远在客厅沙发里沉默坐着。他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不太对劲,眉目沉沉的,这时候见子时出来,他抬眼看看她,不耐烦的打发她:“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子时“哦”了一声,乖乖走了。

  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叶祁远忽然烦躁的抱住头,然后深呼吸了两次,拿出手机按下了快捷键1.

  单调的“嘟—嘟—”响了很久,久都快挂断了,叶祁远心里那股要发疯的劲在久久的等待里也淡了,他想如果她不接、他不会再打第二次了。

  可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谢嘉云淡淡的一声“喂?”从电话那头传来。

  叶祁远一时有些无法自已,吸了口气才冷声说:“是我。”

  “我有来电显示。”

  “哦,”叶祁远手指撑在眉心,闭着眼睛缓缓揉着,声音低低的:“最近好么?”

  “非常。”

  谢嘉云,还是老样子。

  被她呛的说不出话,可叶祁远心中泛起了久未有的一阵柔软。

  其实也没什么想对她说。其实就想问一问最近好吗?其实……就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叶祁远正打算酷酷的说再见,叶奶奶从房里走出来叫他说:“祁远,子时呢?小丫头丢三落四的,围巾落我这里了!”

  叶祁远回头答了一句,电话那头的谢嘉云已经冷冷笑起来:“叶祁远,看来你最近也非常好。子时——是你新女朋友的名字?呵呵,真别致!”

  “谢谢夸奖,”叶祁远勾起了嘴角,“不过不是我的新女友,是你未婚夫的新女友。你上个月不是见过她了么?她今天还向我盛赞了你的穿着品味,连你衣服的颜色都记得,你居然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谢嘉云那头默了默,平静又淡定的说:“我很忙,挂了。”

  “等一下!”叶祁远声音低低沉沉的,像带着无数把小钩子似的,“你还没问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那边语气极不耐烦:“有屁快放!”

  “子时说你那天穿的白色套装很好看——是我最喜欢的那套吗?”叶祁远语气非常正经的问。

  “叶祁远,”谢嘉云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极了,却带着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情绪:“你、去、死!”

  叶祁远忍不住低声畅快的笑了起来……谢嘉云狠狠摔了手机,听到响动外面助理、秘书和保镖一齐冲进来,她大发了一通脾气,咬牙切齿的下命令:“去查盛承光那个小女孩!所有的资料都给我拿过来!马上!立刻!”

  **

  子时从叶家吃饭回来,盛承光正好也刚刚到家。

  “去哪儿了?”他把她的大衣脱下来挂在他的旁边,随口问了句。

  “今天是叶奶奶生日啊,祁远哥叫我去家里吃饭!”子时答的很高兴。

  盛承光原本放拖鞋的动作改成了扔,“啪”一声扔在她脚边,他斜了她一眼,“吃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高兴?”

  子时一边换鞋一边数着菜名,最后说:“哦!祁远哥买了一只蛋糕哦!奶奶不能吃甜的啊,买的是无糖蛋糕,”她想到什么说什么,“奶奶悄悄跟我说代糖就是不够甜蜜,无糖蛋糕不好吃!”

  盛承光看她兴高采烈罗里吧嗦的样子就烦躁,叫她换了鞋就快进去,“身上脏死了,洗澡换衣服去!”

  子时心想不脏啊哪里脏了?但是他看起来明显不高兴,她连忙跑进里面的浴室,洗头洗澡换衣服,想了想保险起见还刷了个牙。

  等她从头到脚洗干净、换了衣服出来,发现盛承光在厨房里捣鼓吃的。

  这会儿离晚饭还早着呢,子时好奇他在做什么,又因为他刚才不高兴,她不敢直接过去问,扒在门上伸着头看。

  盛承光动作一向利落,这会儿功夫已经打好了黄油、揉成面团糊糊装进挤花袋里了,他挤了两个普通的圆圈形状,眼角余光瞄到她在那儿伸头伸脑,顺口问她说:“喜欢什么形状的?”

  子时见他这时候表情和缓,走到他身边好奇的问:“你在做蛋糕吗?”

  盛承光对她的五谷不分已经很习惯了,笑着说:“烤些曲奇饼干——喜欢吗?”

  “喜欢!”又被盛总的一项技能给震撼到的子时崇拜不已的看着他,“你还会烤饼干啊!好厉害啊!”

  被她崇拜其实也应该很习惯了,但是……盛承光心情很好的在她鼻子上点了点,声音更柔和了:“你喜欢什么形状的?星星和月亮?”

  子时崇拜不已的看着他:“我喜欢小熊形状的。”

  “……”盛承光:“出去玩儿吧,一会儿吃的时候叫你。”

  最后还是没有真的把她赶出去——她好像越来越不怕他了,以前他脸一沉她连头都不敢抬,现在他生气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分辨,然后根据他的脸色选择躲远点别惹他还是沉默不说话。

  盛承光挤了半盘星星、半盘从月牙到满月的月亮,放进烤箱里定时十五分钟。等的时间里他试着用剩下挤一个简单的小熊——一个大圆上面顶着两个小圆。子时激动不已的拿来了她的零食,掏出两颗巧克力豆放在上面做小熊的眼睛,又拿一颗咬掉一点,放在鼻子的位置。

  “……巧克力豆会化的。”盛承光好心提示。

  可她热心的不得了,非要这么干,为此不惜抱着他腰蹭来蹭去的撒娇,简直都快要人来疯了。盛承光很无奈:烤个饼干她也能兴奋成这样?蠢死算了!

  可女孩子扑在他怀里,因为刚刚洗过澡,小身子软软香香的,蹭的他邪火直蹿。曲奇的香味渐渐出来了,空气里都是软软的奶香味,和怀里的人一个味道,盛承光忍不住把她抱到流理台上,他越吻越收不住,子时却满心记挂着烤箱里的饼干,和他缠了一阵意思意思,然后就一个劲的推他,盛承光被推的更硬了,一手捉了她两只手腕,反折到她背后,子时“嗯”的一声被迫挺起胸,他另一只手就揉了上来……

  烤箱发出倒计时的“滴滴”声,被按在流理台上弄的晕头转向的人听到了,凭着对星星和月亮的期待,她急中生智的往后退去,手里揪着被他解得大开的衬衫,缩到墙边,贴着墙躲他。

  她顾上不顾下,只知道揪着衬衫掩着胸口春光,忘了下面的裙子已经被他掀到了腰上——两条白生生的细腿明晃晃的,粉红色的小内裤上一颗一颗小草莓,腿间的小草莓颜色比别处深……盛承光眼神有如实质,子时连忙分出手按下裙子,曲着膝缩成一团。

  盛承光看她那副娇羞却又坚决的样子,心里头笑翻了,扭开脸无奈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走开到烤箱那边去了。

  第一盘曲奇饼干出炉了!

  刚出来的饼干很烫,盛承光捏了一个尝,子时烫的拿不起来,在旁边看他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她急死了:“给我咬一口!”

  盛承光把剩下的小半块塞进他自己嘴里,捏饼干的手指在嘴唇上抵了抵,慢条斯理的对她说:“你自己拿吧,我没洗手。”

  子时一开始没明白,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看她自己的大腿,想起来刚才他的手指伸进那里……瞬间她脸烫的都能烤曲奇了,红着脸从流理台上往下跳,盛承光急声说“小心点!”,连忙伸手接她,一边还闷闷的笑……

  把她哄回来,又保证不再逗她了,子时才伏在他怀里害羞的吃饼干。她咬了一口星星,盛承光问:“好吃吗?”

  子时把星星的一个角啃了,拿在手里很开心的看,说“好吃啊”,“就是太甜了!”

  “刚才是谁说无糖蛋糕不好吃?!”

  “叶奶奶说的啊!”子时眨巴着眼睛——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盛承光吸了口气,缓缓呼吸,然后说:“这些我是做给齐光吃的,他喜欢吃很甜的。”

  **

  其实,齐光压根就不知道他哥还会烤饼干——别说饼干了,连顿亲手做的饭齐光都还没吃过呢。

  可子时不知道呀,还以为真是给齐光的,她兴冲冲的找了两个玻璃瓶出来,洗干净又晾干了,一瓶装星星一瓶装月亮。小熊的饼干则因为巧克力豆烤化了不成形状,小熊的两只眼睛和鼻子变成了三滩黑黑的,盛承光说不要了扔掉,她偷偷的装在零食密封袋里给藏起来了。

  子时找了一根蓝色一根黄色的丝带,分别在玻璃瓶上绑了漂亮的蝴蝶结,然后装进一个好看的袋子里,准备送去医院给齐光。

  她哼着歌换好鞋子,正准备出门,门铃响了。

  子时一看竟然是谢嘉云!她连忙开门让她进来。

  谢嘉云出场依然是大阵仗:一个生活助理、一个秘书、两个黑衣保镖、后面还跟着四个穿制服的漂亮姑娘。

  一大帮人呼啦啦的涌进屋里来,子时贴着玄关的墙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第24章

  谢嘉云走在两个保镖后面,高跟鞋“叩叩叩”的踩进来,她压根没有在玄关停顿换鞋的意思,直接踩上了客厅的地板。

  她一进屋,她的助理踮着脚将她肩上披着的黑色大衣轻轻取下来。谢嘉云里面穿着一条正红色的裙子,稍厚的质料撑出了漂亮又不夸张的花苞裙,胸和腰身处的线条收的尤其好。

  子时羡慕的看着她,见谢嘉云的红色高跟鞋毫不留情的踏上沙发前那块白色羊绒地毯,她心里想的是:哦~原来花苞裙应该要配这种酒瓶跟的高跟鞋哦——真漂亮!

  谢嘉云在沙发里坐下,戴着鸽子蛋红宝石戒指的纤手一伸,一旁秘书立刻递上一本翻开了的文件。

  只见谢嘉云目光扫过第一页就皱了眉,翻过第二页看了两眼,她嗤笑了一声。

  “你,过来。”她冲墙边站着的女孩抬抬下巴。

  子时有些迟疑,谢嘉云一个不耐烦的眼神,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来请,子时只好磨磨蹭蹭的走过去,紧张的站在谢嘉云面前。

  谢嘉云这回挺仔细的看了她一眼——眉眼勉强算还行。

  她低头看手里的资料,声音淡淡的说:“身高一六五,体重九十三——你有一米六五?”

  前一阵体检的时候刚量过身高,子时连忙诚恳的点头。

  “看着怎么那么矮。”身高一米六七、体重九十八斤的谢大小姐语气冷淡的说,接着扫了一眼女孩穿着卫衣显得平坦坦的胸口,“70B——哈!”

  子时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谢嘉云细细腰身往上鼓鼓的一对丰盈……子时脸红了。

  谢嘉云把薄薄两页纸翻了翻,合上随手扔到一边,叹了口气,颇为不敢置信的说:“你只上过三个月的二年级?”

  谢嘉云这会儿心里已经把叶祁远那对眼珠子挖出来冲进马桶里了。

  “那个……”子时终于鼓起勇气。

  谢嘉云最讨厌软绵绵的人,见子时意欲反驳她反而精神一振:“什么?说!”

  子时很不好意思但是手指虚点了点那个文件夹,请求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那上面有她的资料!都写了些什么啊?!

  这算什么?装天真?玩别出心裁?谢嘉云微微挑眉,看来也不是个善茬,跟她这儿演小白兔呢?

  ——太好了!她一定尽心尽责的演一回恶毒女配!

  谢嘉云漂亮的眼睛里泛起冷意,把文件扔给助理,她打了个响指,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立刻打开手边的箱子,从里面拿出相机、卷尺和纸笔,开始在客厅里测量和拍照。

  子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听谢嘉云在那儿曼声的说:“两个厅打通了吧,这样采光好一些。房间也打通两个并做一个,剩下那个布置成婴儿房。我的衣帽间和承光的分开设计,厨房里不用那么多柜子,看着好烦,改一个开放式的吧,反正也没人会做饭的。”

  她一副即将入住的女主人模样,子时心里扎的不行,一个劲的拼命的对自己说:不行,你这样不对,她才是对的。

  丈量工作进行的很快,最里面那个房间门锁着,穿制服的姑娘过来轻声汇报,子时听到了,努力的挤出笑容,愧疚又友善的提醒说:“那个房间一直没有人用,钥匙我也不知道在哪儿……要不你问问盛承光吧。”

  谢嘉云心想呵呵你这个装柔弱的碧池跟我来这套?!

  她一边拿起电话一边手指一挥,一个保镖走过去,抬脚对着那道锁着的房门就踹。

  盛承光这套房子的装修大部分还是他爹妈结婚那会儿的,那个年代的东西都用得很结实,那锁牢固的很,虽壮汉腿力惊人,一时也踹不开,只是响声惊天动地的,子时第一次经历这么火爆的场面,几乎忍不住要双手抱头蹲下。

  “喂?承光,我现在在你家里哦。”谢嘉云拨通了电话,声音温柔如情人间爱语:“我来量我们婚房的尺寸呀,装修风格还是按照我的品味吧——你的小姑娘呀?挺好的,我正在欺负她呢,这会儿已经快吓哭了。”

  踹门的声音太大了,电话那头盛承光的声音子时一点都听不到,不知道他是说了什么,谢嘉云冷笑了一声,直接把电话给掐了。

  掐断了电话的谢嘉云看起来心情变得很不错,笑吟吟的抬了抬手指,另外那两个穿制服的姑娘捧出来一套婚纱——子时望着白云一般的婚纱惊疑不定,谢嘉云看着她,语气温和的问:“好看吗?给你穿好不好?”

  暴戾的踹门声音里,纯白色的华丽婚纱前,子时用尽了十八岁姑娘全部的勇气,还是撑不住哭了起来。

  她一边流眼泪一边摇头。

  谢嘉云毫不在意她的拒绝,一个眼神过去,她的助理带着两个穿制服的女孩子走向子时……

  **

  盛承光低价买下一个小网站,借网站的壳把《如果你是一只熊》的版权买下来,然后稍加包装,再从国外拉了投资来谈几个亿的合约——其实就是随便借个东西折腾一大笔钱。钱生钱这种事,他闭着眼睛都能做的很好。

  他把这个合约里大部分的利益通过天辰给了谢嘉云,作为谢嘉云不过问子时这件事的报酬——他和谢嘉云之间一向合作的很愉快。

  可是和天辰的补充协议合约签了三次,每次都是他临时从签约现场有事离开,天辰动漫虽然隶属长乐集团,但也是行业翘楚,天辰的老总已经对此很不满了。

  可眼下,盛承光压根顾不上谁会不高兴。

  飞车回去的路上,他给叶祁远打了电话。叶祁远显然也知道他的号码,接起来以后连招呼都不打:“有何贵干?”

  “你和谢嘉云怎么了?”

  叶祁远很不耐烦:“关你什么事?!操心你自己吧!”

  “你他妈到底和谢嘉云怎么了?!”盛承光咬牙切齿的吼。

  叶祁远听他这语气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连忙正经问他:“怎么了?她去找子时了?!”

  “她现在在我那里发疯,子时一个人在家里,我正赶回去,你最好也立刻过来。”盛承光说完就摔了电话。

  他叫叶祁远过去,一来是他眼下还有理智尚存,知道谢嘉云醉翁之意不在酒,而肯定在叶祁远;二来,二来是因为刚才电话中家里那响动——谢嘉云最好没吓着她,不然的话……盛承光从电梯里出来,大步的往家中走,大门虚掩着,他推门走进去,唇抿的紧紧的。

  谢嘉云坐在客厅沙发上,容光照人、仪态万千,旁边站着她秘书和保镖,严阵以待。

  见盛承光进门,谢嘉云抬头温柔一笑,轻松闲聊:“承光,你说婴儿房的墙壁漆什么颜色好?我喜欢米黄色,但是男孩子的话好像淡蓝色比较好哦?”

  盛承光扫了一眼室内,没见到人,那句“你喜欢就好”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人呢?”他问,声音冷的令谢嘉云都起了鸡皮疙瘩。

  谢嘉云暗地里吸了口气,神态自若的冲他一笑,拍了拍手掌。

  主卧的门随着她的掌声从里面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盛承光眼角一跳,回头看去——白色的婚纱,长长的鱼尾拖在地上,裙摆上一朵一朵的缀满了白纱制的玫瑰花,花蕊是亮晶晶的碎钻……是黑夜里的满天繁星,跌进了晴好高空纯白色的云朵之中。

  真美啊……难怪人类大多选择在最好的年纪结婚,这样美丽圣洁的裙子确实应该在女孩子最漂亮的时候穿。

  盛承光直觉就知道这是她,只是仍然有些怔住了,目光顿了顿才往上移,然后他脸上那抹近乎温柔的神色消失无踪——她哭过了,眼睛红红的。

  就在他刚才不在的时候,她害怕的哭了。

  盛承光转头看向谢嘉云,冷的像冰一样的目光,已经连假装都懒得了。

  谢嘉云也看着他,却笑得更加温柔,“很漂亮对吧?这是设计师给我赶出来的初版,我特意带过来给你看呢!你满意吗?”

  “谢嘉云,立刻滚。”盛承光一个字都不想与她多说。

  “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这个设计吗?”谢嘉云起身走过来,绕着穿着婚纱的子时走了一圈,像是看模特身上的样衣似得,一边还交待旁边的助理记下来:“这里太大了……胸口再开低一点。”

  可是她只走了大半圈,就被盛承光伸手抓了她胳膊,把她往门外推。

  谢嘉云的两个保镖立刻跑过来保护她,盛承光正有火无处发,丢开手里的女人就转身迎上去。

  他在美国时练了很多年的拳击,保镖知道他是谁也不敢真的和他使全力打架,顿时一对二也分不出高下,客厅里桌翻椅倒,乒乒乓乓的热闹极了。

  子时看不懂打架下手也有轻有重,她只看到两个人打盛承光一个——她受不了这样,脑袋都僵住了“嗡嗡嗡”的直响,不管不顾的尖叫着扑过去。

  那两个保镖心里早就泪流满面,见终于有人过来了都是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收手往后退,而盛承光伸手去接住扑过来的人,也只得停下来。

  她敢扑进三个大男人的拳脚交加里,却又吓的直哭,在他怀里全身都在抖,盛承光抱着她,感觉到他自己心口也在抖,他这会儿的心情简直想杀人!

  可是她已经被吓的不轻了,盛承光咬牙忍耐,把她抱到沙发里安顿好,然后一脸阴鸷的赶谢嘉云滚蛋。

  叶祁远就在这时恰好赶到了,他一推门进来,谢嘉云被盛承光推着往门外摔,他一步上前接住谢嘉云,险的背后都冒汗了,勃然大怒:“盛承光你他妈脑子坏了吧!跟个女人动手?!”

  盛承光冷笑,“她对我来说不是女人,你要觉得她是,你就带上她立刻滚。”

  叶祁远掰起怀里人的脸仔细看,确定她没受伤后,他把她往旁边一放,“啪啪”两声拽了袖扣随手一扔,一边挽袖子一边朝盛承光走去。


☆、第25章

  谢嘉云奋不顾身的演了一把恶毒女配,眼看着好不容易真的激怒了盛承光,可不能让叶祁远把人给打了!

  她抬抬手指,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边一个挡住。

  盛承光倒还好,叶祁远却眼看就要和那个拦他的倒霉保镖打起来了,谢嘉云心里叹气,板着脸走过去,助理扶起一张椅子,她坐下后气定神闲的开口柔声说:“盛承光,我怎么不是女人了?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盛承光懒得理她。倒是叶祁远怔了怔,那股要把盛承光剥皮的凶狠劲顿时消了下去。

  精神松懈了一些,眼里也总算能看到其他人了,叶祁远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那里的子时,看她身上穿着白色婚纱,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子时早在刚才叶祁远扑向盛承光的时候就着急的站起来了,走过来两步又畏惧谢嘉云,拢着婚纱迟疑的站在那里。叶祁远这一眼望过去,盛承光不悦的皱了眉,一边向子时走去一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上了她光裸的肩头。

  谢嘉云一直观察着盛承光的神色,这时也站起来走到子时身边,笑盈盈对她说:“瞧瞧你吓的——你啊,幸好是生在现在,否则古人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你这样的爬上了男人的床也就只能当一辈子通房丫头——不过你现在也不会更好就是了,”她挑着眉看向盛承光,“对不对,承光?”

  盛承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叶祁远虽然知道谢嘉云是有意激怒他,还是一步上前拉开她,谁知谢嘉云瞬间变了脸色,用力“啪”的一声摔开他手。

  叶祁远也怒了:“你够了没有?发什么疯!”

  “和你有关吗?我教训我未婚夫的小情人,和你有什么关系?!”谢嘉云冲他直冷笑,“用得着你紧张么?”

  “谁他妈紧张你!”叶祁远恶声恶气的。

  “我知道,你是在紧张你的小青梅。”谢嘉云当真发怒的时候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漂亮的脸冷的像一块寒玉。

  “对!所以你他妈给我闭上嘴!再唧唧歪歪我就抽你!”叶祁远吼她。

  其实他语气神色远不比盛承光的可怕,但却生生的把谢嘉云眼中吼出了一层薄泪,偏偏她死死忍着,神情丝毫不见伤心,只有眼尾忍不住一抹红,漂亮的眼睛蒙着一层泪,恨恨的瞪着他。

  这两人轰轰烈烈起来眼里压根没有别人,那边盛承光也懒得理这对神经病,子时失魂落魄的一句话都不说,他怎么问她都只是摇头,盛承光看她肩上手上几处浅浅红痕,不知道是被谁拉扯的时候留下的,他心里着了火一样,给她揉了几下,恨铁不成钢的说她:“你就不知道还手吗?!”

  可子时不要说还手,连还嘴都不会,低着头不说话,被他骂了就悄悄的抬手揉眼睛。盛承光看得更难过了,可又软和不了语气,一时心乱如麻,拢了拢她肩上的衣服,把她往卧室那边推:“进去把衣服换了!”

  子时一向听他话,立刻低着头往房里走,可是那婚纱太大太长,她走两步踩在上面,狠狠摔了一跤,盛承光来不及扶,听到她摔在地板上“咚”一声,气的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都疼了,咬牙切齿的大步过去把人给抱起来。

  盛承光抱着子时回到他们房间里,外面那两个神经病还在吵,盛承光把人放到床上,回身去把门狠狠甩上。

  子时被他暴躁的摔门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生气的原因是她,连忙手忙脚乱的去扯头纱,慌乱里她狠狠的扯到了自己头发,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盛承光刚才风度与理智尽失,已经落了谢嘉云下风,这会儿稍稍清醒了些,他心中懊悔不已,对着门深深的呼吸吐纳,脑中高速盘算着对策。

  他想着事情,一回头,不经意见子时坐在床上,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线投在她身上,堆积她身边的白纱更显圣洁耀眼,她坐在白纱堆中,无声的流着眼泪,是童话故事里误入人间的天使,彷徨无措、纯洁无暇。

  盛承光一瞬间脑海中的对策盘算全都被清空了,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她,胸闷气短、不适极了。

  他当然知道谢嘉云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她真的达到目的了。

  盛承光知道自己这次要输了。这个念头令他非常别扭。

  都怪这件该死的婚纱!他要把设计师找出来然后赶到非洲去缝兽皮!

  盛承光吸了一口气,对坐在那里的人说:“叫你换下来听到没有?穿着干什么?你真以为我会娶你?”

  光晕中的天使抬起头,泪痕宛然,她显然很惶恐,小声说:“……没有!我没有……”

  怎么可能呢?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梦里她也从未敢期待过。

  子时尴尬的侧过身,给他看她背后的绑带,“这个……我够不着。”

  盛承光心口一窒,不知道为什么更觉恼怒,大步过去解那个该死的绑带,手指触在她背后柔软的肌肤上,稍稍用力些就会留下一道浅浅红痕,他解开两道绑带后,动作就温柔了起来。

  “不要生气了……”子时转头,垂着眼睛轻声的说,“对不起。”

  盛承光手里一扯,把她扯的倒在他怀里,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问她:“为什么给她开门?她欺负你、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要是她没有打电话给我,你准备被她羞辱到什么程度?”

  “她是对的,”子时声音很轻,但是很认真的说:“不对的是我。”

  盛承光冷笑了一声,子时默默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双手抱住他腰,将脸埋在他肚子上。

  盛承光真的气的不轻,呼吸都比平时重,结实的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子时蹭在那里不肯抬起头,半晌他呼吸渐渐正常了,手也抚上了她的头发。

  “我说过你以后跟着我,你其实不相信我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待在我身边就想着随时可以离开,我告诉你你的身世、齐光的病,你也只是为了齐光和你自己难过……子时,”他的手插进她头发里,握着她下巴轻轻的摩挲,“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抱有目的性,所以我也不过问你对我的心意。但是你只要还在我身边,我就不允许你忍受这样的事情。你必须答应我:不忍受除了我以外的人欺负你。”

  伏在他腰间的人又哭了,虽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但是泪水渗透了他腰间的衬衫,盛承光感觉到了,但丝毫没有心软,他硬声的重复:“答应我!”

  “……我答应你。”子时终于闷闷的说。

  盛承光把她背后的绑带全部解开,脱下那件该死的婚纱,他拉过被子裹好她放在床上,又从衣柜里给她拿了睡衣。

  “换好衣服,别出来,休息一会儿……不要再哭了。”

  **

  外面已经安静了,谢嘉云和她的那些人马都已经撤了,倒是叶祁远,居然还没走。

  盛承光想起他刚才看子时的那一眼,这会儿心里还浓浓的不舒服着。他目光冷冷的过去,叶祁远也很不爽的看过来:“干嘛?要打架吗?!”

  子时在房间里,盛承光不想再吓着她,他默默动手扶起客厅里翻倒的家具,把站在当地的叶祁远当做是空气。

  叶祁远走到谢嘉云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边坐下,翘着腿坐的很嚣张的样子,却是眉目沉沉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盛承光正把桌子归位,忽然听到他语气平静的开口说:“只有一次。”

  没头没尾的,盛承光斜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

  叶祁远坐在那里没有动,对着空气继续淡淡的说:“有一年我家的一个亲戚调到我上课的小学做校长,我奶奶向他提了提,他答应安排子时去旁听。当时子时很高兴,而我很不高兴,上学、放学不愿意和她一起走,在学校也装作不认识她——你知道的,她那么蠢,说话做事又常常惹人生气。”叶祁远说着笑了笑,英俊跋扈的眉眼间竟有一丝悔意,“我不理她,所以她在学校一个朋友都没有,她和别的小孩太不一样了,小孩子对这种不一样很敏感的,有几个小团体就开始排挤她、欺负她……有一次她画的画被撕掉了,那一次她和撕她画的人打了一架,其实也不算打架啦,就是她先动手推了人一把,她只碰到了人家的衣角,但是立刻被推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她头发缝里现在还留着那道疤,当时她躺在那儿,血流了一地,我以为她死了呢。”

  “她长这么大就只有那么一次,别人欺负她然后她还手了,”叶祁远长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面向盛承光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家里也没人来,我家里也不敢再担这个责任,所以她被学校劝退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上过学。”

  叶祁远说完,笑了笑,扬长而去。

  盛承光手里拎着桌布,不知不觉揉的已经快稀烂了,他在原地站了会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放了手里东西进房间里看子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摸摸她额头,还好没有发烧。给她盖好被子,她不安的动了动,警醒的睁开了眼睛。

  “继续睡,一会儿我叫你。”盛承光俯身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声的说。

  子时听了他的话安心的闭上眼睛,卷着被子还往他身边缩了缩。盛承光伸手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光洁饱满的额头、柔软的双颊、粉嫩的唇……她一点也没有被他打扰的样子,睡梦里依然亲昵的主动蹭他的手指。

  你就不知道怨恨吗?盛承光几乎是无力的想:被伤害了为什么不怨恨呢?

  你为什么不向我要求一些东西呢?无论是什么,如果你肯问我要,或许我就不会想给你这么多了。

  **

  子时睡着,盛承光担心她又要被吓的发烧,隔一段时间就进去看看她,因此公司也去不成了,他给谢嘉云的助理打了电话,约了谢嘉云明天晚餐的时间段,然后他无所事事,索性叫人送了些食材过来。

  他想给子时煲汤,她喜欢喝各种汤,恰好又今天有一只鸽子,家里还有枸杞和红枣,盛承光就把鸽子剁成小块小块伪装成仔鸡——傻姑娘不敢吃鸽子,认为那是小动物,吃起来和吃人没有分别。

  他还烤了一个小小的芝士蛋糕,这次做的是半糖的。

  差不多了,盛承光去叫她起来。

  他走进去的时候没有开灯,走到床边却发现她是醒着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那目光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醒了?”盛承光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摸摸她脸颊,“起来吃东西吧,我给你烤了一个蛋糕。”

  她用那种忽陌生忽热烈的眼神看着他,突然间伸出手缠上了他脖子。

  她手臂刚从被窝里伸出来,比盛承光身上的温度高出一截。脖子上忽缠上来这么又热又软,盛承光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连心头都是一热。

  他用力的回抱,把她从床上抱得上身悬空,交颈缠绵里,子时的语气害怕又无助:“现在……是在做梦对吗?”

  “……是做梦,”盛承光吻着她小巧的耳垂,“子时,我们都在做梦,不要怕……”

  “抱抱我……”她呢喃声带了哭腔,“你抱抱我……”

  盛承光扯开她身上的被子,覆身而上,把她箍在他身下怀里激烈的吻她。刚刚睡醒的人,被他哄入了梦境,以为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分外热情的回应他,他手从她腿间探进去,一下子便是两根手指,她不适的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躲他,抱着他头,嘴唇贴着他耳朵热切的小声说:“不要这个!”

  盛承光昏了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小手已经往下摸去,可是被他抱的太紧了,她手够不着,着急的用大腿内侧蹭他那里,喘着气小声的要求说:“要这个!”

  盛承光一下子就疯了!自己裤子都没脱,她的也只拽了一条腿出来,印着小熊的睡裤和小内裤都挂在另一条腿上呢,他手里提着拽出来那条白生生的腿往上一压,下面扶着在她那儿蹭了两下就急急的插进去……“啊……”子时又满又涨的叫起来,拖长了声音,尾音颤颤的,快乐又满足。


☆、第26章

  她一向胆怯又纯真,床笫之间那些事都是他亲身教她的,也从来都是他主动。以往被他哄着弄着,情到深处时她也常常情不自禁,但那也只是细细的呻吟,偶尔带着哭腔,可爱又令人心疼,像此刻这样开心又满足的主动要他,真是第一次,盛承光意外之余颇有些招架不住,耳边听着她娇娇的声音,下面裹着他的那地方又紧又暖,盛承光差点就这么交待了一次。

  按着她、不许她再乱动添火,盛承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和天辰动漫签订的补充合约,那股劲才缓过来一些。

  他呻吟的喘了口气,身下的人跟只小奶猫似的哼着,勾在他腰上的两条腿缠的紧紧的,下体都悬空离开床了,紧紧贴着他……盛承光伸手在她小屁股上“啪啪”拍了两下。

  “魂都被你缠出来了……”他笑着骂,声音低低的哑着,性感不已。

  挨了打的人失声叫了两声,仍是愉快的语调,她四肢都紧紧缠在他身上,真像是要吸他精血的小女妖,盛承光被她热切的目光看得受不了,手里揉着她弹翘的小屁股,挺着腰一下一下的给她,慢却重,每一下都全部顶进去,喂的她满满的,小猫满足的腰都弓起来了,叫的跟什么似的,几十下之后就咬着唇浑身直哆嗦……

  盛承光也觉得满足,虽然这样只是喂着她一个人罢了,可是看着她如同含苞花朵在他身下绽放盛开,比签成任何一个价值亿万的合同都更令他有成就感。

  心头的热血翻涌,背上一阵紧过一阵,盛承光渐渐有些忍不住,把软成了一滩春水的人抱起来,就着交合的姿势让她坐在他大腿上。

  这样掐着她的腰上上下下的动,他快活多了,子时却觉得太多,搂着他肩膀,头软软的靠在他肩上小声的说“不要了”。

  “哪有你这样的?”盛承光顺手又打了她一下,“自己够了就不管我了?嗯?”

  子时刚才被他弄的已经到了好几次,一浪接着一浪的,停下来了也还是全身轻轻哆嗦着,他一巴掌轻轻拍上来,她却像被打的多重似的,浑身都是一颤,下面咬着他的地方也是紧紧一口……盛承光深吸了一口气,热血沸腾,抬手“啪啪啪”又给了她几下。

  这下简直是要死要活了,子时两手紧紧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呜呜呜”的哭,哭着小声的求:“盛承光!”

  可这种情况下,她这样软绵绵的叫着他名字、软绵绵的身子在他怀里浑身泛着红哆嗦个不停,盛承光血液里全部的恶劣因子都被激发出来了,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吻的她气喘吁吁说不出话,他恶劣的笑:“我知道……你要我!”

  他故意的,而且笑话她刚才的主动,子时欲哭无泪。

  她顺从了一些,盛承光却更过分,满屋子都是“啪啪啪”的响声和水声,子时受不了的抬手捂耳朵,他看着便抱着她从床上站了起来,子时“啊”一声叫,连忙又搂紧他脖子。

  他故意的欺负她,做到极致,把挂在他腰间的人抵在床头的墙上,腰间发力猛顶了她几十下,感受她四肢先是紧紧缠着他、片刻僵住、然后软绵绵的松开……他低头去找她的唇,她脸上头发粘了泪水和汗水乱糟糟的,口鼻呼出的气软软的暖暖的,哪一处盛承光都爱的不行,没头没脑的细碎的吻,吻到了她柔软的唇就不松口了,下面也顶到了最深处,子时被他磨的魂魄俱散,又一次弓着腰僵直了身子,他这时候终于也到了一次,抵着她紧紧的抽动……

  这样全身心投入的激烈的性事,好像把两个人的魂魄交融在一起然后又打散了一人分一半,子时被他放下来后累的闭上眼睛就昏睡过去,盛承光也半晌回不过神,却一点也不困,精神亢奋的要命。

  好像是下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决定,一生都会就此改变,可他又完全不想细想确认,只是不住的抱着怀里人吻,理智上知道她一次已经足够了,可是身体不肯放过她,他顺着从后面抱着她的姿势插进去,深深的埋在里面,温柔的慢慢动着,涨的她醒了过来,半梦半醒里细声的娇哼。

  “乖……”盛承光重重吻她耳朵,“陪我……好不好?”

  子时软软的“嗯”了声,带着浓浓鼻音,盛承光听得心头一沸,下身顶着她拼命动,最后在她拖长了声音的软软哭腔里释放出来……

  第三次也是这样,哄着她陪他,子时怎么可能拒绝他,弱弱的转脸过来亲他,幼白的身子被他拧的像根麻花似的压着狠狠弄……终于平静下来,两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盛承光也有些脱力了,抱着她躺在那儿缓了好一阵。

  他再一动,子时以为他还要来一次,睁开眼睛哭了一声:“真的不要了……求求你了……”

  盛承光心情说不出的轻松愉快,捏捏她下巴说:“你就是想要、求我,也没有了。”

  子时会错意,害羞的耳朵都红了,费劲的扯起被子蒙住头。

  盛承光特别想和她说说话,连人带被子拖回怀里,他一条长腿压着她,闲适调笑:“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主动热情,我都快吃不消了。”

  “……我没有!”被子里传来底气不足的否认。

  “唔,让我休息半个小时,然后照着刚才我再给你回忆一遍。”

  他的强势和变态早就深入人心,子时迟疑着却还是掀开了被子,眼神委委屈屈的又害羞不已,最后索性耍赖,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盛承光其实就是想和她说说话,其实不用她回答他也知道:她害怕了。

  就算心里曾经想的再多再清楚,情绪这东西到底是无法模拟的,得事到临头了才能切身体会。谢嘉云今天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她面对体会了一把,所以她害怕了。

  她还是很害怕失去他的。

  盛承光想着她的害怕,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怜惜,可是他从来不是轻易许诺的人,未达成的事他连一个字都不会说起,所以此刻也只能是抚着她、低声安慰:“……只要你听我话……乖乖的。”

  子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仍然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抱着他脖子,她轻声的说:“我没关系的。盛承光,你要好好的。”

  你要一直站在最光明的地方,永远意气风发,不要陪我这样的人在夜晚中沉沦。

  虽然这夜晚真的很美。

  **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缠绵,盛承光逗她说了一会儿话,把她抱进浴室里清洗。

  在那里他又来了一次,这次结束后子时真的一点劲都没有了,头昏昏的只想睡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盛承光这下也真的差不多了,眉宇间餍足之色舒展,亲亲她红扑扑的脸颊说“现在先别睡,起来吃点东西,不然睡到半夜就该肚子饿了。”

  子时听话,他说不睡她就硬撑着不睡,等到换好衣服坐到餐桌前,喝鲜美的枸杞红枣“鸡汤”,一旁还有一个巴掌大的蛋糕,她吃着碗里的看着桌上的,真的就完全不困了。

  盛承光骂她没出息,却也没逼她继续吃饭,子时轻声欢呼,立马放开碗,把蛋糕拖到了面前。

  只有她脸那么大的一个蛋糕,软和又香甜,子时吃的全神贯注,心满意足的笑眯眯的。而盛承光慢慢的喝着鸽子汤,想着谢嘉云那摊事情……两个人对坐在餐桌前,连沉默都显得温馨动人。

  子时剩下最后两口时才想起他,不好意思的表示要分他一勺尝尝!

  盛承光把她举着勺子的手推回去,顺手摸摸她头,“你吃吧。”

  他的语气太过宠溺了,子时并不习惯,一边吃一边悄悄的看他脸色,盛承光见她这样,心想还是吓着她了,就解释说:“今天的事,谢嘉云不是冲你来的,她是做给我和叶祁远看呢。以后要是她再找你,你能不见就不见,躲不开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你不要怕她,就算她是对的,你没什么不对。”

  子时低着头,含着勺子不说话。

  “听到没有?!”盛承光敲了敲桌子。

  “嗯……”她答应了一声,低着头半晌说:“可是我还是害怕……”

  盛承光无奈了,“你怕她什么?她不会真的动手打你的。”

  “不是……我怕你因为我和她吵架。”她嘴里含着勺子,声音模糊显得软软的很轻:“你应该很好很好,不要因为我变得不好……我会受不了的。”

  盛承光听了她的话怔了半天,心里转过一圈才想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齐光担心他是应该的,不管是对盛家还是对齐光本人,他很重要。可是他的傻姑娘,从他这里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却担心他因为她变得不好。

  盛承光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柔软过。

  “齐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他语气一下子变得格外柔软,自己都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清咳一身,硬着声音说:“别自作多情,就凭你也能影响我?!”

  子时抬头看看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那就好。”

  盛承光确实是想让她安心,但是她这副“和我没关系就好”的表情却令他非常、相当、十分的不爽。

  “吃完了没有?”他不耐烦的问,“吃完了就进去睡觉!”

  “……我洗碗吧。”子时主动要求劳动,“你去房间。”

  居然胆敢与他顶嘴,盛承光黑了脸:“进去睡觉!”

  这下子时为难了,只能说出来:“……那个……我不会换床单……”床上被糟蹋的不像样子,刚才洗澡出来换衣服的时候她就想换的,可是那床太大了,换床单简直是个体力活……

  盛承光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主动要求洗碗。

  果然不能对她抱有太大的期待。

  他嘴角抽了抽,站起来径直去房间换床单。等他洗了碗再进去,吃饱喝足的人裹着被子滚在换过了的干净床单上,已经睡熟了。

  盛承光过去躺下,把睡得浑身软绵绵的人抱进怀里,愤愤的在她身上揉了揉,心里不甘极了。

  可是抱着她太安心也太舒服了,没过多久,他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27章

  与谢嘉云助理约好的是晚餐时段,盛承光却把整个一天的时间都空了出来。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子时还在睡,昨晚她真的被累坏了,现在就算察觉他起床的动作也睁不开眼睛,只是将手软软的伸过去摸摸他。

  盛承光经过昨晚却是神清气爽,捉了她乱摸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哄了她一会儿,她又睡熟了他才下床。

  做好了早餐盛承光也没叫她,他自己吃过以后就出门了。

  盛承光去了漫画网。人民群众对英俊又大方的传奇前任BOSS十分怀念,对他的到来简直欢呼雀跃。盛承光也不负热情,在来的路上买了好吃的蛋糕带来。人民群众围在一起分蛋糕,他去了趟总经理办公室,开口要借冯一一。

  漫画网的新BOSS是天辰派来的,对盛承光当然没有二话,立马就答应了。

  倒是冯一一对于这一做法十分鄙视,只是饭碗要紧,她还是乖乖跟着盛承光走了。

  路上盛承光告诉她说:“我今天有点事要办,请你替我陪子时一天。”

  “陪她?干嘛?你又把她怎么了?!”冯一一十分警觉的问。

  盛承光对她的紧张倒颇为欣赏,对她笑了笑,说:“她没事。你陪陪她,她会更开心一点。”

  “哦……那要我陪她做些什么呢?”

  “随便,都可以。”盛承光也不知道两个小女生在一起都是玩些什么。

  冯一一沉吟片刻,问:“我可以催她更新吗?”

  盛承光:……

  一个红灯,车停下,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冯一一。

  “不可以催她更新。你们去逛逛街、看看电影……玩的开心点。”

  这种土豪的拒绝方式令冯一一泪流满面,继续试图说服:“她自从被你拐跑以后就不更新了,你造吗几万读者在坑里苦苦等着她!而且她再不更新的话,一定会被刷负的——那样子她会不开心的!”

  土豪闻言倒是皱了皱眉:“真的?”

  冯一一严肃认真的点头。

  然后土豪就开始拨电话了,拨通后说:“我是盛承光,我觉得网站的负分系统不妥,取消吧。”

  冯一一:……暴君啊!

  **

  子时对于冯一一的到来显然十分的惊喜,跑到玄关去迎接她,热情的给她放包、挂大衣、拿拖鞋……连盛承光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被冷落一边的盛总非常不满,自己挂了大衣换了鞋,把子时从冯一一身边拽走、推回餐桌边:“早餐吃完再和她玩。”

  子时乖乖的坐下吃,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敲鸡蛋的节奏都变得轻盈欢快了。而盛承光往房间里走去,冯一一立刻小声吐槽:“你被圈养了呢!”

  子时被鸡蛋噎着了。

  盛承光不一会儿就换了衣服出来,对子时交待说:“我要出去一趟,午餐你们两个自己吃,晚上我邀请两位共进晚餐好不好?”

  子时当然说好,盛承光又警告冯一一说:“不要再拆我墙角,你说我一句坏话,我就让谢嘉树在新疆多待一天。”

  冯一一表情惊疑不定,盛承光自以为威胁到位,满意的转身走了,然后他听到背后冯一一激动的声音说:“子时!你们一点也不合适!求求你快和他分手吧!”

  “……啊?”子时愣了。

  正换鞋的盛承光也顿在那里。

  冯一一双手合十、面露期待:“谢魔王是不是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

  子时:……

  盛承光默默换好鞋子,顺手拿了鞋柜上子时的手机,心里为谢嘉树不值,手里把谢嘉树的号码设置进了黑名单。

  **

  他刚下到车库,谢嘉云的助理果然来电,通知见面时间改成午餐。

  盛承光一边坐进车里,语气不悦的问了两句,挂了电话却笑了起来。

  笑着摇摇头,他发动了车子。

  在车里等了十分钟左右,果然谢嘉树也气急败坏的打来了电话:“你把冯一一带去哪里了?!”

  “我家。”

  “你!你你你你你!”隔着电话盛承光都看到了谢嘉树揪头发的暴躁样子,“你要对她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盛承光笑的轻松又愉悦,特别客观的叙述了事实:“我刚给了她一张卡……现在她很开心。”

  “不可能!”谢嘉树斩钉截铁的说,“我也给过她黑卡,她压根没收好吗!”

  破折号她只是怕死好吗!一点儿也不贪财好吗!

  盛承光温柔的笑了一声,“可是,你不是我。”

  谢嘉树:“……”

  “其实你不相信的话,为什么不找她本人确认一下呢——如果她现在有心情和空闲接你电话的话。”盛承光将声音压的很低,低沉沉的男声简直性感的撩人。

  其实盛承光如此胸有成竹是因为……接冯一一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她的手机在办公桌下面充电。

  果然,谢嘉树那边很快就开始吼上了:“给我订机票!我要回去!对!就是现在!立刻!马上!”

  谢大少吼完了又吼盛承光:“我跟你没完!没完!”

  盛承光勾着嘴角挂断了电话。

  给谢嘉云找了点事做,他终于心情尚可的去见她。

  **

  盛承光到达约定的餐厅,谢嘉云已经到了,气定神闲的等在包间里。

  “抱歉,我来迟了。”盛承光坐下时笑着说。

  谢嘉云温柔的对他笑,“不要紧,是我晚上临时有重要的事,不得不改了你的时间——我们之间比较容易协商嘛,对吧?”

  “对,我们一向合作的很愉快。”盛承光点头,“所以我不太理解你昨天的做法。”

  “那是因为我昨天太生气了嘛!”谢嘉云眨眨眼睛,俏皮中又带着一丝可爱的讨饶,真像个向男朋友认错的女朋友。

  这样的游戏盛承光原本是很擅长的,可是此刻这样的谢嘉云令他想起子时——也是这样坐在他对面,却是低着头抱歉的说:“盛承光,你应该很好很好”

  ……

  盛承光忽然觉得没意思。

  这样与人虚与委蛇,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渴望真诚的情感,希望相对的人开心的时候笑,不高兴的时候垂着眼睛不说话,因为一个巴掌大的蛋糕就兴高采烈,令他想要掏心掏肺的给她更多更多。

  他喜欢那样真实的情感,心靠的比人还近,在夜里即便什么都不做都想与她依偎着入梦……共度一生,应该是与这样的人。

  “你晚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比我还重要的话——是叶祁远吗?”他忽然问。

  谢嘉云笑的很标准:“承光,你不要误会,我和叶祁远分手很久了。”

  “哦?”盛承光勾着嘴角,眼中却一丝笑意都没有,“那怎么还会因为他而特意调查子时?你早就知道子时的存在,我事先与你知会过,后来嘉树也把子时带到你面前,可是你却在她去叶家吃了一顿饭之后开始调查她。”

  “对呀,你的小情人忽然和我的前男友纠缠不清,我当然得调查一下。”谢嘉云能来,当然是已经想妥了一切借口。

  盛承光微微一笑,“他们是青梅竹马,我们两个才是他们的‘忽然’与‘纠缠不清’。”

  谢嘉云笑容一冷。

  要比信口雌黄、指鹿为马,谢嘉云或许已经不输盛承光,只是女孩子天性感情纯真,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盛承光的不动声色。

  谢嘉云变了脸色,盛承光却不打算再继续与她绕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执起酒杯:“我不能履行婚约了,抱歉。”

  谢嘉云当然毫不意外,但是仍然敬业的给了他一个伤心表情,“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盛承光挑了挑眉,“好多,要我写下来给你吗?”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谢嘉云也笑,只是那笑意像是被岁月深藏许多年的匕首,泛着反复淬炼的冷厉光芒。

  “谢家和盛家合作的项目超过一百个,涉及的资金上千亿,谁去撼动这种牢固的合作关系,谁就是两个家族的敌人。我一点都不想承担这么麻烦的事情。况且你不讨厌,是一个良好的婚配对象,我为什么要放过你,花时间精力再去找别人?”谢嘉云连一个字都没有遗漏,一字一句的还给他:“盛承光,这是当初你对我说过的话。”

  盛承光缓缓抿了一口红酒。

  是啊,是他说的。是当初大学还没有毕业的谢嘉云求他取消婚约时,他说的一番话。

  那时候的谢嘉云还青葱着呢,远没有现在的精明强干,坐在他对面时起先强装镇定高傲,在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与沉默里败下阵来,就狼狈的红了眼眶,颤声带着哭腔说:“拜托你,我真的很喜欢叶祁远。请你帮我,我们解除婚约好吗?”

  盛承光当时笑了,然后就对她说了那番话。

  其实现在想想,那时的谢嘉云比现在的子时都要可怜,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的谢家大小姐,绝望的在他面前伤心落泪,颤抖着声音说盛承光,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多么好?

  盛承光那时候不知道,他知道的是:盛、谢两家那么多的合作项目必须有婚姻纽带,而他不会让齐光背负这些。齐光应该得到最好的一切。

  所以他彻底打消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我记得,”盛承光抬眼看向谢嘉云,“你说你理想里的婚姻是嫁给相爱的人,好不容易你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你很想很想嫁给他。我还记得当时你问我:知不知道爱一个人有多么好。”

  谢嘉云眼里的冷意都被回忆给撕碎了,扶着酒杯的手指用力的指甲都泛了白,强烈的情绪波动,令她一时难以自控。

  可见叶祁远对她有多么重要。

  盛承光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谢嘉云笑的咬牙切齿,如嚼其骨,“恭喜啊,盛承光!”

  “不要这样,嘉云,”盛承光很平静,甚至是和气的:“我那时候还没有遇到子时,而你现在仍然拥有叶祁远。”


☆、第28章

  谢嘉云的眼尾红了起来。

  盛承光这个混蛋,真他妈是谈判的好手,一针扎在她唯一的弱点上,血溅三尺。

  可是拜他所赐,她已经不是当年的谢嘉云了。与叶祁远分开的这些年里,她经历的许多事情、背负过的重担、咽下的委屈与苦楚……那些将她变成了现在的谢嘉云,令她纵使此刻心潮起伏、情难自已、也清楚的知道这是好时机,不能意气用事。

  因为盛承光的那只小白兔或许能安然看着他结婚,然后继续给他当个外室,叶祁远却真的会决绝离去。

  谢嘉云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松开紧绷的眼角眉梢,努力的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好。我个人同意解除婚约。”

  盛承光表情未变,静静看着她,等待下文。

  谢嘉云冷冷笑着继续说:“可是,这次是你提出要求解除婚约,所以你负担全责。我不会拖你的后腿,仅此而已。”

  就是说她不会替他分担任何事情,在盛家与谢家面前,所有的过错都是他盛承光犯下的,所有的麻烦后续都要他盛承光收拾。

  “成交。”盛承光满意的一笑,与她碰杯,饮尽杯中酒后打算离开。

  谢嘉云多年心头重石落地,终于也有了心情,莞尔一笑说:“你都不和我吃顿饭就走了吗?”

  “没心情。”盛承光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以为昨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难不成你还想报复我?”谢嘉云也挑眉。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她昨天倾情演绎的那一出,无非是逼他面对自己的心。

  “我送了她那么漂亮的婚纱!不要否认——我看到你当时眼神都发直了!”

  “我不否认,这是男人的基本生理反应,”盛承光笑的简直堪称风骚,“叶祁远昨天不也看得眼睛发直吗?”

  谢嘉云温柔一笑,“你可以滚了。”

  盛承光站起来,扣好西装扣子,温声对她道别:“enjoy it.”

  **

  谈判一如预期的顺利,盛承光回去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他路上开得很快,心里盘算着也许还能赶上与她共进午餐。

  可等他回到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盛承光暗笑自己傻气,拨了电话找她,可电话一通他耳朵差点炸了——冯一一那个疯丫头拿着麦克风在里面吼。

  子时也听不清他说话,连忙拿着电话到走廊里,总算清净了,她喊他:“盛承光!”

  盛承光听她声音格外的开心活泼,他的语气都跟着柔和了许多:“你们在KTV?”

  “是啊!”子时确实玩的很开心,“你要过来吗?”

  “嗯。把地址发给我。”

  子时其实只是顺口问他一句,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回到包间里,她告诉冯一一盛承光一会儿过来,冯一一也吃惊了:“以前我们也有聚会,BOSS他出钱但是从来不参加的……他应酬的地方应该都是穿晚礼服才能去的吧?”

  子时其实也是这么想。盛承光适合一切高雅的场合与事物,要他入这种人间烟火的场所,她都觉得于心不忍。

  冯一一放下麦克风,盘着腿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咬薯片,忽然语气感慨的说:“子时,其实他是真的喜欢你吧?”

  这是第三个说这话的人——盛齐光、谢嘉树、冯一一。

  她和盛承光共同的交集里,绝大部分的人竟然都这么说。

  子时觉得嘴巴里发苦,垂着眼睛,没有吭声。

  冯一一犹自分析:“你想啊,他真的只是想要个孩子的话,人工授精又快又准。如果是报复的话……剧情就BUG了好吗!谁会催报复对象吃了早饭再玩啊?!”

  子时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很漂亮、也很无奈。

  她没有回应冯一一的话,转而笑着提议说:“一一,一会儿盛承光来了我们让他唱歌吧!”

  冯一一是转瞬即忘的个性,被子时一打岔,哈哈笑着说好啊!

  两个女孩子挤到点歌机前,商量探讨的津津有味。

  于是盛承光来的时候,被要求唱“嘻唰唰”、“死了都要爱”、“十七岁的天空”……他顺手把大衣递给子时,子时乖乖跑去给他挂大衣,他在沙发里坐下来,一边松开袖口挽起,一边瞥了眼那歌单,沉着又坦然的说:“我中文不太好。”

  冯一一和子时对视了一眼:盛总,你太无耻了……

  没等两个姑娘出声抗议,盛承光笑了笑说:“给你们唱法文歌好不好?”

  女孩子们表示没意见。盛承光拿着麦克风站起来,试了试音,竟然也不点歌,就这么清唱起来。

  是一首法文歌。

  是:“你不应该付出那么多,不应该在开始的时候吸引我。在我们相互依恋之前,我将找寻你的心,如果你将它带向别处。我会释放法术,为了你依然爱我。我会是一个崭新的我,为了爱火重燃,为了你依然爱我。我会更加耀眼、更加漂亮,我会把自己变成金子,为了你依然爱我。”

  "Pour que tu m'aimes encore",《为何你还爱我》。

  这些歌词与歌名的意思,子时很久以后才知道。当下的时候,法语的小舌擦音本就够性感的了,盛承光又刻意将声音压的极低,透过麦克风,沉沉的男声像低重的鼓点,一记一记捶在女孩子们的心头,即便是KTV水准的麦克风、没有音乐伴奏,依然令人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他唱第一个音的时候子时就想起来了:是那晚在法国餐厅那首小提琴曲!

  那晚他教她跳舞,而她主动投入他怀里,说:盛承光,这是我的表白。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这么多的事,当初的事子时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初次见面时令蓝天白云失色的侧影、天台上的万里晴空和烟头、江边的渔火和很好吃的盖浇饭、强势而混乱的吻……还有那个她生平第一次翩翩起舞的夜晚。

  如今在这热闹的灯红酒绿里,他以这样的方式勾起那一晚的回忆。这令子时想起小时候在叶祁远那里胡乱翻到的书,书里西夏公主问前来招驸马的人:你这一生中最难忘的地方是在哪里?

  大理王爷的多情世子痴痴的答:是在一口枯井之中。

  子时读到的时候曾经想:后来世子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了呀,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此生难忘那口枯井呢?

  现在她知道了:会的。

  感情最好的时候或许有那么一段或者很久,可是感情最纯真的时候就只有那么一个瞬间,比如大理世子在枯井下对心爱的姑娘相对,比如那首小提琴曲里、她依偎他怀中。

  有过就值得。

  她已尝过她这一生最好的爱情。

  男人低吟法语情歌、深情款款,女孩子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泪光闪烁,冯一一缩在沙发一角愤愤的咬鱿鱼干:秀恩爱!分得快!呜呜呜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了啦……呜呜呜……好想谈恋爱啊!

  **

  盛承光献了技,又带两个女孩子去吃旋转餐厅的西餐,全程表现的耐心周到又风度翩翩。

  吃饱喝足的冯一一很满足,趁着子时去洗手间的时候,她把盛承光给她的卡还给他。

  盛承光看了一眼,没有接,“收着吧,以后多陪她出来玩,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没有和你在一起开心叭?”冯一一慢吞吞的说,对面的男人刚谦逊的露出笑容,她又说:“当然也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伤心难过。”

  前任老板黑脸了,胆小如冯一一立刻求饶:“所以我以后一定会多陪她的!”她把卡推到他手边,“但是这个真的不需要——她是我朋友,我不需要拿你的钱才和我朋友玩。”

  这话很是顺耳,盛承光神情稍霁,“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是拿着吧。”

  怎么说也在谢嘉树那里坑了她一把,不落实他心里也有点虚,毕竟是子时的朋友。

  冯一一“嘿嘿”的笑,“真的不用——其实我们吃喝玩乐都是子时买单。”

  盛承光:“……”

  子时从洗手间回来就见盛承光神色有些怪异,直到送了冯一一回家,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她才问他:“你怎么啦?晚饭不好吃吗?”

  “不是,没什么。”盛承光开着车,转头看看她,“你今天玩的开心吗?”

  子时笑得很开心:“嗯!”

  她开心就好。盛承光看着前方路两边的灯,眼神里有了些暖意,“以后让冯一一多陪陪你。”

  “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底她工作很忙的。”

  “是吗,要过年了?”盛承光对过年没什么感觉,美国人过圣诞节的时候他觉得不是他的节日,可到了中国农历新年美国又不放假,所以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春节了。

  子时……大概是从来没有过吧。

  “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他忽然说。

  身边的人愣了愣,接着脸上绽开的笑容简直令这暗夜生光:“真的吗?好啊好啊!”


☆、第29章

  约定了一起过年,两个人都有些激动以及不知所措。

  盛承光小时候在盛家老宅过年,从过年前一个月姑妈就带着他开始准备:各家发来的请柬要筛选排序,哪些由姑妈出面、哪些由他出面、哪些必须两个人一起去;宴会上可能会遇到些什么人,哪些人要提哪件事、哪些人要说什么话;收到的节礼得一一回应,远近亲疏要分出个厚此薄彼……一个新年过去他常常会病一场,因为实在太累了。现在回想起来过年就是比平常更累更密集的应酬,除此以外,盛承光不知道平常人家过年是怎么样的。

  而子时从来没有和谁一起过过年。

  所以两个人起先都不知从何下手,还是子时先提议的:“过年的时候要做很多的菜,大家围在一起吃年夜饭。”

  这个盛承光最拿手了!有意露一手的盛总不动声色的问:“要做什么特殊的菜吗?”

  “唔……咸肉、咸鱼、咸鸡……肉圆,”子时回忆过年时候叶家端给她的菜,“还有蛋饺!”

  盛总想了想:“咸肉——就是培根吧?肉圆好做,蛋饺是哪一种?”

  “就是外面是鸡蛋做的皮,里面是肉圆。祁远哥家里每年过年都做,可以烧红烧肉吃,可以炒青菜吃,还可以放在汤里面!”子时同学颇为自豪、津津乐道。

  这种听起来就不靠谱的食物盛总本来一点兴趣都没有,可听到她最后那句,顿时挑了眉,“很简单嘛,我给你做!”

  盛承光摩拳擦掌,大晚上的就带着她往超市奔,买了鸡鸭鱼肉和半框的鸡蛋,蔬菜水果更是恨不得每样来几个。

  一个是看到什么都想买回去弄给她吃,另一个他说什么都鼓掌叫好,两人差点搬空了超市。

  子时趴在堆得高起来的购物车上,看盛承光站那儿挑选门锁,奇怪的问:“买这个做什么?压咸肉吗?”他刚才说家里有腌咸肉的缸,但是得找找什么东西能压咸肉。

  盛承光一头黑线,“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房间的锁被踹坏了还记得吗?得换一个啊。”

  “你会换锁?!”又被盛总刷新新技能震惊的人,睁着大大的眼睛崇拜的看着他。

  盛承光满意的拍拍她头。

  **

  他真的会换锁,从沙发转角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工具箱,打开来里面从大到小什么工具都有,子时每一样都拿起来看看,啧啧称奇。盛承光在那儿挽着袖子拆坏锁,她拿了一把螺丝刀玩,把半组装的新锁卸成了一堆零碎,超满足!

  盛承光一回头,傻眼了,只得一个个螺丝重新拧上去,子时热情的要求帮忙,他看她一眼,把拆下来的坏锁递给她,“乖,拿着一边玩儿去吧!”

  子时吐吐舌头,蹲在他身边这里戳戳那里摸摸的,一会儿伸头过来问:“这个房间为什么锁起来?”

  关着灯的房间,只有门口地板这一块印着客厅照来的光,隐约可见房间里头的家具轮廓,盛承光看着离门口最近的梳妆台,低声说:“我父母用过的东西都在这个房间里。”

  “这里附近有个小学很好,我父母都曾在那儿上过学,他们希望我以后也能上那个小学,所以特意买了这里。”可惜买了这个房子没多久他们就意外过世了,而他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就去了英国,这里始终没有用上。

  不过盛承光每次回国都要来这里,这里是家,回到这里才是回家。

  他神情里的思念深深打动着子时,她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眼里竟然算算的一股泪意。

  盛承光一回头见她热泪盈眶,忍不住笑:“干嘛?你这是觉得我很可怜?”

  眼含热泪的人点点头。

  盛承光笑喷了:“你觉得我很可怜?难道比你还可怜?”

  她竟然还点头,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失去过。”

  她是在无尽的孤单里长大的,到现在也没有失去过什么,所以她从来不怀念。不像他,一生意难平。

  “……”盛承光用手背擦她脸上的泪,心里叹着气,嘴里轻声骂她:“怎么那么多眼泪!”

  **

  从腊月二十五到腊月二十八,盛总挽起的袖子就没放下来过。

  腌制的咸肉、咸鱼、鸡、鸭、兔子等等挂在阳台上风干,琳琅满目的,简直是森林里小动物的地狱景象版,子时最近都不敢去阳台了。

  盛承光点开了全能厨男技能,不仅照着子时的描述做出了蛋饺,他还查了资料,做出了肉圆、藕夹和一大盆的卤菜。

  其实盛承光的厨艺是漫长的一个人生活里磨练出来的,他会做的都是卖相精致、口味精准的菜,像蛋饺藕夹这种阖家欢乐的大菜可真是差点难倒了他。

  不过艰辛的过程使得完美的成果令他分外的满意,因为子时说过叶家过年是用小脸盆装菜哒!盛总就叫她买了十个不锈钢的小脸盆回来,厨房里一盆盆的肉丸子蛋饺堆的跟小山一样,简直像暴发户做派。

  藕夹是两片藕夹着肉馅,外面裹了面粉糊糊,这东西要先炸的半熟放着,然后要吃的时候再现炸。盛承光弄了一晚上才搞定一盆半熟的藕夹,油锅反正开着,他就炸了一碗尝鲜。

  鲜肉的馅调的咸淡适中,藕片裹了面粉炸的脆脆的,一口咬下去……盛承光烫的咽不下去,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呼着气嘴里模糊不清的喊子时:“快来!太好吃了!”

  子时在客厅沙发里玩手机,听到他召唤立刻“啪嗒啪嗒”的跑进来,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扑到他身上,盛承光被她撞的晃了晃,抬手把咬过了一口的藕夹塞她嘴巴里。

  她吃的嘴上油汪汪的,呼着热气直喊烫,盛承光伸手让她吐在他手心里,看她可怜兮兮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他舔着自己上颚被烫皱的皮,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盛承光笑不出来了。

  做的时候兴致勃勃的,完了身上一股的油味,他洗头洗澡彻底换了衣服,还是觉得有味道,皱着眉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的,快要崩溃的样子。

  子时盘着腿坐在床上,披着被子,看他洁癖发作,乐呵呵的围观。盛承光闻了自己又凑过来闻她,“是你身上的味道吧?”他一边说一边压了上去。

  子时也洗过澡了,头发还没干透,湿湿的香香的,盛承光压着她起先是闹她,逗得她尖叫挣扎,长头发散的满枕都是,他鼻端充盈着那股湿漉漉的香,一时意乱情迷,轻咬的动作变成了吻,挠痒痒的手隔着衣服抓了一只小兔子揉,下面曲起一只膝盖分开她两腿、抵了上去……

  起先他只是饱含暗示力量的抵着揉,可她两腿紧紧夹着他膝盖,潮红着脸“嗯嗯”的轻哼,小腰扭的叫他没法放过她了,更加用力的吻的她喘不过气来,手里和膝盖都狠狠揉着她,没一会儿就感觉到她身子僵在那里、然后哆嗦个不停……

  “小馋猫,流口水了吧……”他手伸下去,代替了膝盖,隔着睡裤按着她那处。

  子时脸颊上飞着娇艳的两抹红,微张着嘴、急促的呼吸,整个人还在失神当中。

  盛承光欣赏着她的娇美模样,俯身欲来,床头柜上手机屏幕无声的亮了起来。

  等它又暗下去,他伸出手在上面点了几下,悄悄的将无声模式调成了来电响铃。

  身下的人犹自失神,并未察觉他做了什么,从浑身瘫软里回过神来,有些想吃正餐的人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钻。

  盛承光收回手,逗抱着他腰不放的人说:“怎么了?这是怎么啦?”

  子时说不出口,一个劲的在他肚子上蹭,两条腿都缠上来,像树熊似得缠在他腿上。

  盛承光闷闷的笑,把她抱上来亲了亲,“我得再去洗个澡,你等会儿,乖,啊!”

  “……谁要等你啊!”子时害羞了,“我要睡觉了!”

  盛承光也不说了,直接伸手在她腿间揉了一把。子时“啊”一声叫的又惊又媚的,卷着被子滚开了。盛承光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笑着起身去洗澡。

  子时小声在他背后说:“流氓……有洁癖的流氓!”

  然后她抱着被子难耐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等着吃正餐。

  浴室水声刚起没一会儿,床头柜上传来他手机的来电铃声,子时爬起来拿了手机送到浴室门口,“盛承光!盛承光!你电话响了!”

  “你接一下。”里面人扬声说。

  子时惊讶的“啊?”了一声,犹犹豫豫的接通。

  她犹豫,电话那头却一接通就骂上了:“你倒还敢接电话!”

  子时犹豫的“喂?”了一声。

  那头就愣了,嘀咕了一声“打错了?”过了一会儿又说“没有呀!”,然后声音缓和了许多:“请问你是哪一位?我找盛承光。”

  “……他在洗澡。”子时为难的说。

  那头明显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开口时声音变得非常压抑:“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子时。”

  电话一下子就挂了!

  盛承光穿着浴袍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他表情惬意的很,问拿着手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人:“谁找我?说什么了?”

  子时把通话记录给他看,她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果然,盛承光看了眼那号码说:“哦,是我姑妈。”

  子时闭了闭眼睛,差点要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