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04

圆不破: 不良少夫 171-完

by 圆不破

第171章 少阳心意(四)

从严氏的住处出来,严嫣漫无目地的游走,直至一阵琴声入耳才发觉自己不觉间走到了一所别院之前。

或许潜意识里她要来的就是这里,严嫣苦笑一下,轻吸了一口气,上前推开院门。

卫无暇正坐在院中树荫之处抚琴,见严嫣进来也不停止,一曲终结又启一曲,不求琴技精湛,只求畅快淋漓。

严嫣也不着急,径自进得书房里取了火石香炉,在琴前燃起熏香,又自己寻了本书出来,找了荫凉之处坐下,听琴闻香,好不惬意。

“严姑娘好兴致。”嗅着袅袅清香,卫无暇手中未停,含笑开口。

严嫣的视线一直盯在书上,“比不得卫公子。”

“在下是因为想到一件趣事,所以突然兴至。”

“趣事……”严嫣看向他,“不知和我听到的是否是同一件。”

卫无暇摇摇头,“严姑娘听闻的定是慕容姑娘改嫁少阳之事,在下想到的,却是不久前偶然得知的一个约定。一年之约刚过去几日,对方便己有了成亲的人选,不知严姑娘有何感想?”

严嫣轻抿了下双唇,站起身,换了香炉中己经燃尽的香枝,专心地打火燃香,待又一股清烟升起,才缓缓地道:“所谓一年之约,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自由的限期,一年之内若我们都没有心仪之人,便依约完婚,现在他己有了成亲对象,这个约定自然取消,就这么简单。”

“收起了爪子啊……”卫无暇好奇地瞥了她一眼。“怎么?有事求我?”

“我想你将采选名单中冬雪地名字取消。换上我地名字。”

“你要参加采选?”卫无暇指尖轻压按住琴弦。抬头盯住严嫣小巧精致地容颜。“情场失意也不代表要自暴自弃。”

严嫣轻一扬眉。“参加采选为何是自暴自弃?”

“因为……”卫无暇想了想。“因为豪门生活远不如布裙荆钗来得自由快活。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这样地情感在宫中是找不到地。”

“你竟期盼自己会拥有这样地感情吗?”严嫣笑着摇摇头。“这种可遇不可求地感情还是不要太过期盼得好。”

卫无暇倒是微感诧异,“难道你不是因为喜欢少阳,才同他做一年之约?”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要做的只是帮我。”

“你怎知我一定会帮你?”

“因为我一定可以入京决选,成为你姐姐新的助力。”

“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卫无暇看看她刚刚坐的地方,“在看什么书?”

严嫣回过身去,将那本兵法取来递给卫无暇,“你觉得我没有那个姿质?”

“女人看这种东西可不太好。”卫无暇接过那书随手丢至一旁,“采选么……你的确比四小姐要适合得多。”

严嫣笑笑,并无更多言语,轻轻福了一福,转身离开别院。

慢慢踱回自己的住处,推开院门,严嫣一直维持的恬静微笑才敛了一些,却又在见到院中的那个背影后重新挂起,上前轻唤,“三表哥。”

未少阳转过身,饱含歉意地笑笑,“对不起。”

严嫣低头莞尔,“三表哥的道歉似乎该说给慕容姑娘听才是。”

“自然……己说过了。”

“假扮醉酒故意失德之事,也说过了么?”

未少阳没有说话,盯着严嫣,半晌别过眼去,“醉便醉了,如何假扮?”

“虽然三表哥很少饮酒,嫣儿却知道三表哥是少有的千杯不醉,怎会如此容易发生意外?”

“意外本是无法预计之事,酒香醇厚,美人在前,酒不醉人人自醉。”

“三表哥可是将自己说成了色中饿鬼呢,只是……”严嫣笑容渐淡,踱开步去,“你做了这么多,二表嫂知道你的心意么?”

“嫣儿!”未少阳瞬时沉下声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你说这句话。”

“自然。”严嫣缓缓地吸了口气,“抱歉,原来我也不能免俗,遇事只会说些嘲弄之言。”说罢她看看未少阳,笑了笑,“不过三表哥伪装得不太好呢,连嫣儿都看得出的事,二表哥也一定知道了。”

“这是……最后一次。”未少阳放低视线,下定决心似地低喃。

最后一次,这样的决心,他似乎早己下过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己经没有未少昀与赫连容什么事了。这两人昨天还在讨论恶有恶报的事,今天便被排挤在焦点之外,难免让人不太适应。

赫连容一直在感叹缘份这东西的神奇之处,未少昀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对于什么醉酒失德之事显然是不信的。

不过他懒得去追究了,他宁可相信未少阳是真的醉了,也不愿寻求未少阳此举后的真正含义。

混乱的插曲过后,似乎一切都有了条理,未少阳同慕容飘飘的婚期订在八月初、老夫人的寿辰之后,而在那之前,未少昀与卫无暇的新铺也会正式开张,距老夫人的寿辰不过两日。

未少昀当众宣布这件事时,未少阳没有表现出丝毫诧异,只是递过一纸早己备好的清单,“听闻当日会有诸多京商前来,未必知的一些东西可挪过去,麻烦二哥帮忙寻找主顾。”

未少昀自然知道他这是变相的帮忙,不然在他们关系变得微妙之时,未少昀很难开口求他借些古董以充门面。

不客气地拿走清单,未少昀快速地扫了一眼,“放心,找到主顾我会抽取佣金的。”

未少阳点点头,“同样的清单我给了大哥一份,你什么时候用,去库里提便是。”

饭桌另一头的未少暄连忙点头,又有些不解,“你们怎么了?变得很生疏似的。”

吴氏轻踢了他一下,又挟了些青菜给他,“赶快吃饭。”

未少暄便忘了刚刚说的事,应了一句,“是,早点吃完,早点做事。”

这话在旁人听来还不觉怎么,吴氏却顿时满面飞霞,连忙低头用饭。

老夫人很在意未少暄的话,向未少阳道:“你二哥新铺开张,你得多帮衬才是,都是自家生意,不要分什么彼此,也不存在什么竞争。”

见老夫人误会,未少阳只是笑笑,“奶奶放心。”

严氏却在旁道:“他们哪里是因这事不自在,明明是嫂子却成了娘子,娘,你让少阳怎么适应。”

吴氏的双唇动了动,似是有话想说,转眼又忍了回去,杨氏与她想到一处,细想前己经开口,“二少奶奶原先不也是三少奶奶么?当初与二少水火不容的,再看现在,谁能分得开他们?”

赫连容无端的被点了名,还提起当初的这段尴尬事,不免有些讪然,未少昀却己不顾众人目光笑着揽过她,瞄着未少阳道:“不吵不闹怎成夫妻?将来你们定然也会像我和你二嫂这样,分开一刻都嫌太久。”

赫连容忙在桌下掐了他一下,未少昀却似没有感觉一般,反将她揽得更紧了。

未少阳看不出心思地笑道:“借二哥吉言。”

第172章 知音共赏

“你同少阳到底怎么了?”回听雨轩的路上,赫连容忍不住问。

未少昀半仰着头,随随便便地道:“不好说,他最近都怪怪的,大概怕以后难以应付那个女包青天。”

“一句正经的也没有。”赫连容拉他一下,赶上他的步伐,“奶奶寿辰的礼物你准备好了么?还有几天了,别事到临头忙着准备。”

“放心吧,知音赏在奶奶寿辰前开业,到时候礼物肯定多的是,挑两件给奶奶当寿礼,她一准喜欢。”

“知音赏?”赫连容饶有兴致地念着这三个字,“你新铺的名字?”

“怎么样?”

瞄着他得意洋洋的面孔,赫连容故意撇撇嘴,“凑合吧。”

“不会吧?有那么凑合吗?我想了好久。”

他的不服气让赫连容失笑不己,“我是说寿礼凑合,在贺礼中挑,太没诚意了吧?”

“喂,这可是很讲究心思的。以往给奶奶送来送去的无外乎什么金链子玉镯子,奶奶都收腻了,这次卫无暇从京里请到不少大老板,他们的贺礼肯定是既显层次也够体面,到时我精中选精,自然比他们到市面上选的礼物强上百倍。”

“说歪理没人说得过你。”

未少昀嘿嘿地笑着。扯了扯赫连容地衣袖。“莲蓉。咱们出去走走?”

“去哪?天都黑了。”说完她才意识到未少昀刚刚地不是询问句。而是陈述句。拉着她己经朝未府大门方向去了。

最初赫连容还以为他要去珍娘那。待马车转入朱雀大街。才有了些别地预感。见他兴致勃勃地模样也不说破。装着懵然不知地样子跟着他来到一处街角铺面。

此时天色己晚。就着夜色也能看出这三层地面脸装修得古朴雅致。匾额地位置空着。门上也上着门板。

“祥叔!”未少昀大力拍门。边拍边喊。没一会。一个长脸地半大老头由门板内开了门。看清了是未少昀。这才卸下一扇门板。让二人进去。

燃起蜡烛。摒退祥叔。未少昀献宝似地走到一楼大堂中。展开双臂转了半圈。“还满意么?老板娘?”

赫连容轻笑,马上便被四周的多宝格吸引住目光。一件件或古拙或精美的古器置于其上,摆设的每一种搭配、每一个角度都是精心设计,力求现出每个多宝格的整体感,同时又不能夺了其中古器的光彩。

赫连容小心地游走在多宝格之前,摒着呼吸,生怕自己一个闪失,毁掉了哪件古物。未少却在她目光定于哪件古物上时,便伸手将那东西取下,引着赫连容的手感受它的存在,说它的年代特性、过往传奇,眉飞色舞地点评,一件件如数家珍。

这个壶那个罐,赫连容大多是没记住的,但却无比满足,只因未少口若悬河之时,他那毫不刻意的神采飞扬。

赫连容突然感激起卫无暇来,十分庆幸他说动了未少昀,不然自己不知在何年何月才能见到这种骄傲纯粹的满足。

拉着赫连容的手,未少昀上了二楼,却没有点灯,带着赫连容慢慢摸过去,却是一个个空着的展架。

“怎么空着?”

“二楼打算放未必知的宝贝,开业前一晚布置。”

赫连容努力睁大了眼睛,眼前却仍是漆黑一片,“那三楼呢?”

“三楼留着,将来放知音赏里真正的精品。”未少昀抬手蒙住赫连容的眼睛,“可以先想象一下。”

赫连容轻笑出声,这可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觉得到他的暖热的温度。

“莲蓉,”未少昀慢慢低头至赫连容耳边,“谢谢你。”

温热的气息吹进耳中,赫连容抗议着在他肩头蹭了蹭耳朵,又微带些疑惑,“为什么谢我?知音赏可没有我的功劳。”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未少昀由后方拥着她,将下巴搭上她的肩头,鼻尖蹭着她滑腻的颈侧,“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这么爱我。”

眼前的漆黑一片加强了其他感官的灵敏度,赫连容不安地缩了缩脖子,“痒……”

未少昀轻轻地笑着,带着她一步一步地前进,“我记得这里……”有一张巨大的方桌。

未少昀将赫连容的小腹抵在方桌边沿,上身微俯地紧拥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吹气,“想不想在这里?”

“甚么……”赫连容被吹进耳中的热气撩拨得周身轻颤,忙将他的脸推开一些,呼吸微有些紊乱地拒绝,“不行。”

未少昀却不容她逃开,箍着她的腰肢,将她紧压在方桌边上,慢慢地重新寻至她的耳边,吮住她一侧耳珠,“想想上次在外面,你的反应好棒,我也是在后面……”

“别、别说……”想起上一次天地为席的激烈场景,赫连容便忍不住浑身发烫。

未少昀极轻地笑着,“你很喜欢吧?从后面来?每次都咬得我紧紧的……”

“你……”赫连容面红耳赤地听他在耳边描绘他们曾经有过的疯狂放纵,小腹深处迅速蹿起一股熟悉的火焰,渐渐向下,烧烫她的腿窝。

“反应真好……”未少昀的手掌不知何时己撩起赫连容的襦裙,钻进她的腿根处,才发现她的热情早将衫裤濡湿了。

“别……别在这……”赫连容极力握着他的手腕,“祥叔还在下头……”

“管他呢!”未少昀扳过赫连容的脸颊吻住她聒噪的小嘴,一手前探掳住一团绵软,准确地寻至顶峰,轻轻按旋。

听着赫连容从喉咙深处逸出的轻吟,未少昀终于放开她,将她翻转过来,正待再进一步时,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祥叔迟疑的声音响起,“东家?”

未少昀的身子一顿,赫连容急急地推开他,忙不迭地整理着凌乱衣衫。

“东家?”没等到回音,祥叔又上了几阶楼梯,楼梯口处也现出微微的火光。

“别太得意忘形了。”赫连容红着脸掐了未少昀一下,跟着朝楼梯口喊了声,“祥叔,我们就下来。”

“得意忘形也没什么不好啊……”未少昀赶上赫连容,搂住她的脖子低声道:“我们回去后还在假山那做吧?”

“去死!”

赫连容嗔了一句,跟着祥叔的火光快步下了楼去,未少昀留在原地摸摸下巴,“不然院里的石桌上也不错……”

第173章 开业惊喜

不过近期内未少昀是没有什么机会完成他的愿望了。

那天从知音赏回来,卫无暇便将他找了出去,而后几天更是忙得不见人影,直到了知音赏开业的前一天晚上,未少昀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听雨轩。虽然己累到连眼睛都不愿睁开的地步,却丝毫不影响他嘴巴的运动,滔滔不绝地向赫连容报告这几天的行程,一会又抱怨卫无暇只会动口,折腾的事都找他做。就说今晚安置从未必知借出的古董,他自己就连搬几个大件,又指挥安排又设计搭配,卫无暇呢,只知道拢着手在那里瞪眼兼傻笑,一点忙也帮不上。

赫连容第一次知道原来未少昀是个话唠,闭着眼睛嘚吧嘚吧嘚的,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说梦话呢,从二楼最边上的多宝格说起,哪个瓶子放哪个格上了,哪个摆件放在哪个台上了,听得赫连容头大如斗,扑过去捂他的嘴,“闭嘴!睡觉吧你!”

“最后说一个!那件最大的万寿无疆斗彩海棠瓶安置在那张桌子上了。”等了半天赫连容也没有反应,便又补了一句,“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差点在上面做了的那张桌子。”

“做你的头!”赫连容抬腿把未少昀踢到床内侧去,“再敢出声我毒哑你!”

未少昀“呵呵”地笑着,始终没睁眼睛,却把双手搭至眼上,一双手慢慢攥握成拳,“莲蓉……怎么办……我又得意忘形了……”

“再不睡明早就要缺席开业典礼了。”赫连容没办法地躺至他身边,像抱着婴儿一样,将他轻轻搂在怀中……“诶?”

赫连容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在轻轻颤着,虽然努力压制,却带着不可遏制的兴奋之意。

“莲蓉……”未少昀将脸埋在赫连容胸前,双臂不断收紧,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却说不出任何言语,只知叫着她的名字。

赫连容回拥住他。感受着他地激动。眼眶突地有些发热。“开心么?”

“嗯!”未少昀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看着他地样子。赫连容地心里不知被什么涨得满满地。涨得发疼。而后升起一股喜悦地满足。低头吻了吻他地发丝……“那就好。”

整个晚上。未少昀就像孩子似地赖在赫连容怀中。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没一会便沉沉睡去。赫连容倒像被传染了激动。瞪着眼睛直到半夜才有些倦意。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再度睁眼。未少昀己不在怀中。

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窗外天色还早。叫来碧柳问了问。得知未少己经起来半个时辰。梳洗妥当便不知跑去哪了。

“还真是精力过剩。”赫连容嘀咕着起身。让碧柳替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又让她拿些红纸包上铜钱。准备给那些赶场贺喜地江湖艺人或乞丐。准备妥当之后往大厅去了。今天知音赏开业,这些女眷虽不宜抛头露面,也不想错过这个热闹,早在知音赏对面的茶楼里包了个雅间,能看到对面的开业盛况。

大厅里,未府女眷们尽数到了,方大少带着一众浪荡公子也早早的赶来道贺,未少昀正眉飞色舞地警告大家,“你们等人少点的时候再过来,不然太多人要我招呼,别怪我不顾着你们。”

看着他的样子,众人都被他的喜悦感染,老夫人更是同他一唱一合地,“好好,我们晚点过去,你也看着点,那些宝贝别让人碰坏了。”

“老太太您放心,昀少这么大的买卖都做了,这点事还没谱么!”方大少靠在椅上吐着瓜子皮,也兴致勃勃地跟着显摆,“我也筹备着开粮店哪,到时候肯定要比你这场面大,两年之后咱们这些哥们就比比,谁混得最差要脸上画王八游街的!”

赫连容万没想到这些纨绔子弟还真把她当初的无心之言当了回事,虽然她觉得他们想看谁画王八游街的成份重了点,但起码是件好事。

不过看着未少昀红彤彤的背影,赫连容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今天是开业,不是成亲,干嘛把自己包得像个红包似的……”虽然衬得他更为白皙清俊,但总是觉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预祝生意红火啊,我和卫无暇每人一套。”未少昀笑嘻嘻地,特地把发带拉下来给赫连容看,“看,绣了金线脚的。”

赫连容汗,她就不信卫无暇今天会穿着这个红包装出现,并不是谁都有勇气将艳粉火红玩命地往身上招呼的。

“别冒冒失失的,那么多人看着,要庄重一点。”赫连容嘀咕着将早上包好的一沓红包塞进他的腰间,又替他整了整腰带,拂了拂肩头并不存在的浮尘。

“你真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昵让未少昀笑弯了眼睛,低下头以极快的速度在赫连容唇上偷了个吻,旁若无人地令人发指。

赫连容低呼着捂了下双唇,耳边己响起方大少等人肆无忌惮地口哨声,红着脸拐他一肘,根本不敢抬头看未家女眷的神情了。

这时一个小厮在大厅外道:“二少爷,到处找不到卫公子。”

未少昀微感诧异了一下,很快地道:“肯定是先过去了,我们也走吧。”

众人便都起身,呼呼啦啦地一大群人,光马车就坐了五辆。

未少昀等众人都安顿好了,才跳上车,问未少暄道:“少阳什么时候过去?”

“他先去接乡绅们,吉时前肯定到了。”

未少昀点点头,这才吩咐启程,未少暄神秘地挨到未少昀身边,“一会你肯定会有惊喜的,别太激动啊。”

“什么惊喜?”

“说出来还算什么惊喜?”未少暄倒是嘴严,神情中的得色却掩也掩不住。

未少昀很难想象未少暄会给他什么惊喜,不过今天这个日子还是让他感到从所未有的紧张,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去找赫连容的手,方大少的面孔却出现在他眼中。

“昀少,我们都替你高兴!”方大少紧抓着未少昀伸过来的手,眼中似己含了泪花。

未少昀连忙甩开他,定了定心神,才记起赫连容跟着老夫人她们坐在后面的车里。

马车又行进一阵渐渐慢了下来,己能听到车外的喧闹声,未少昀挑开车帘看看,整条街上的行人都汇至不远处的街角,那个位置正是他的知音赏。

“到啦!”未少昀朝那边指指,却正见着他派去打头阵的两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迎面跑来。

“二少爷!二少爷……”

“怎么了?”未少昀想不出今天会有什么着紧的事能让他们惨无人色地跑回来。

那两个家丁却己完全乱了方寸,一个指着人群之处,另一个喉中发出极古怪的“咯咯”声,“二少爷……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什么?”未少昀皱着眉问了一句。

“什么都没有!”

那两个家丁说来说去就是这一句,未少昀拧起眉头,朝人群那边眺望一下,懒得再问他们,跳下车往知音赏的方向而去,分开重重围观众人,现于眼前的场景让未少昀呆怔万分。

他这时才算理解了,“什么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意思。

知音赏八扇的铺门尽数敞开,室内目及之处,空无一物。

第174章 洗劫一空

未少昀不确定地左右看看,又退后一步,抬头将这三层看了个仔细,终于确定这就是他浇筑了无数心血之地。

“怎么……”未少昀觉得喉头有些发堵,说了两个字便放弃开口,等不及听跟上来的家丁细述,人己冲进铺内。

没有!什么都没有!

未少昀发疯般地上上下下跑了三四趟,每一层都干净得像被彻底除尘一般,没有展柜、没有多宝格、没有古董……连一早雇来的几个伙计也消失无踪。

未少昀几乎怀疑这是谁同他开的一个恶意玩笑,还是谁施了什么障眼法?这里的每一处摆设,每一个陈列,早己清清楚楚地印于未少昀的脑中,令他闭着眼睛也能穿行无碍,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未少昀茫然地步出知音赏,面对着议论不己的围观众人不知呆立了多久,才找回了自己的一分神智,“卫……卫无暇……卫无暇呢?”

家丁上前急道:“没找到卫公子。”

“去……”未少昀极困难地才从喉中挤出一丝声音,“去南伶胡同,二掌柜住那里。”

一个家丁连忙去了,未少昀又看向另一个,“你去祥叔的家……永、永固胡同……”

另一个家丁应了声,未少昀又叫住他,想说什么注意力却始终不能集中,半晌才将想说的话说出口来,“家里没有就去子午大街的金招摇,他有个侄子在那里。”

家丁连连应着,脚下不停地分开人群去了,与未少昀同车而行的未少暄、方大少等人却因人多车堵现在才赶过来,见此场景都是一愣,方大少进屋里溜达一圈,探头出来道:“是这么?搬家了?还是……这房子就是古物啊?”

未少暄在屋内探察几圈。脸色却比未少昀更差。“东西呢……卫、卫公子呢……”

未少昀双眼地焦点聚至一处。看清了未少暄。突像触电似地弹跳起来。狠狠揪着未少暄地衣领。“到底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地惊喜?”

未少暄地脸上不见丝毫血色。双唇微颤着。只知摇头。

“快说!怎么回事!”未少昀茫然之下将未少暄当成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着。直到手指被人一根根地掰开。未少昀地眼前才又渐渐清晰起来。

“二哥!”

“少阳。”未少用尽全身力气似地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便不再开口。跌坐在脚下石阶上。静静地等着什么。

赫连容费尽了力气才挤进人群之中。她陪着未家女眷在人群外等了良久,也没听见什么道喜声奏乐声,倒见两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心中狐疑,这才进来一探究竟。

“到底……怎么了?”

眼前的情景是赫连容永远也想不到的,奔至未少昀身边问询,未少昀却没有丁点答复,一动不动地坐着,这一坐便坐了一个多时辰。

未家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妥,被赫连容劝着先去茶楼坐着,驱散了人群,又想扶着未少昀进到知音赏内。未少昀却像一具石像似的一动不动,直到一个家丁跑了回来,他才“腾”地蹿起,紧抓住那家丁的胳膊,“怎么样?”

“没找到祥叔,那里现在是个空宅子,金招摇也去了,老板说祥叔的侄子昨天回家奔丧去了,不知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二少、二少爷!”另一个家丁也在此时赶了回来,“二掌柜家里没人,邻居说昨天夜里听见动静,好像在搬家。”

这是巧合吗?恐怕没人相信。

“是卫无暇。”未少终于断了最后一丝希望,理智也渐渐重归,能让二掌柜、祥叔和知音赏一夜消失的人,除了卫无暇不作他想,只是他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一直瘫软在地上的未少暄像是己经死了,脸色铁青地蠕动着双唇,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为了……未必知……”

未少昀摇摇头,“他费了这么多精力,岂会只为了未必知的那些古薰。”

未少阳跟着道:“而且那些东西就算全都丢了,也只是有些损失,不足矣动摇未必知的元气。”

“他是为了……整个未必知!”未少暄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卫无暇同他接触的一幕幕如线一样串连,形成一副完整的画卷,“昨天晚上,少昀带着人运走了古董之后,卫无暇找到我,问我想不想给少一个惊喜……”

“……知音赏的三楼是未兄计划大展抱负之地,如果未兄明日见到三楼装满了精品,说不定会喜极而泣。”

未少暄连忙追问,“如何让知音赏的三楼放满精品?”

卫无暇笑着指指未少暄的腰间,“大哥以为呢?”

“那怎么行!”未少暄想也没想,“少阳借出的东西都己经运走了,他不开口,我岂可擅自开库取物?”

卫无暇笑着摇头,“如果少阳事先答应,又岂能称作惊喜?况且同先前的古董一样,只是借用一天,明天开张之后,便搬回来。”

“这……还是不行。”未少暄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你刚刚也看到了,库房上有三把锁,必需集齐三把钥匙才能打开。”

未少暄话没说完,卫无暇己从袖中摸出两把钥匙,在他眼前晃晃,“另两位责事可是很愿意给未兄一个惊喜呢,只是他们怕被少阳责怪,便先行离去,将决定权交给大哥,到时如若受罚,三人同受便是。”

看到那两把钥匙,未少暄的心彻底活泛起来。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最憨傻的一个,而未少昀则是家里最不羁的一个,这样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很少有人相信他们会合得来,而事实上,他们不仅合得来,未少还是未少暄唯一可以倾诉心事的对象。

“当然,行不行还是大哥做决定,”卫无暇将钥匙放到未少昀的眼前,适机地道:“在下只是觉得两人交往不能只有一人付出,在下听闻未兄最近为大哥的家事费了不少心思,怎么样?大哥同大嫂的关系可有好转?”

正是这句话,让未少暄下定了决心,抱着就算明天被少阳埋怨也好的心情,打开了未必知库房的大门。

听到这里,未少阳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转身冲了出去,未少昀的身子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跟上,颓然地看着未少暄,“卫无暇就那么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让你把未家的全副身家交了出去?”

“他……早在他住进家里的时候,他就一直资助你大嫂的娘家,虽然他一直不让淑芹告诉我……但我现在才明白,他从那时起便己经开始接近我了……”

“真是输了……”未少昀痛苦地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眼中充斥着的,是了无生机的茫然与灰败。

第175章 一片混乱

接下来的事情总算还不是最差,未少阳冲回未必知,找到有库房钥匙的人。他们都是未必知的老臣子,得知此事后的第一反应都是破口大骂,这让未少阳安心了一点,因为他最不愿相信的就是未必知里有内鬼,联同卫无暇对未必知不利。

不过好消息仅限于此了,未必知的库房还是空了大半,未少暄赶来看到这种情景时连呼“不可能!”,说他亲眼见着卫无暇派人搬走古薰,数量远不及丢失的三分之一。

怪事还不只这一桩,因为那两个老臣子的钥匙都声称从不离身,那么卫无暇手中的钥匙又是哪来的?

未少阳当然在第一时间报官备案,韩大人离任进京,新任知府安大人上任不过十几日,碰上此等大案自然摩拳擦掌,以期快速破案建功立业,不过当他听到嫌疑人是淑妃的弟弟、当朝的国舅,便立时将未少阳的拆控驳回。

胡说!当朝国舅会大老远的跑来图谋你一个小小的古董店吗?

是啊,这也是未家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又经过点算,卫无暇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犯案,因为库房内丢失的古薰,除去一部分未必知的久藏家底外,大多数都是下了订的商品,或者是代为鉴定的、托付寄存的。

也就是说,丢失了这批货物,未必知的损失要比古董的真正价值高上数倍,而最让未必知伤了元气的,则是不久前才以高价购买的一件极品,也就是未少昀口中的那件能让未必知两个月周转不灵的东西。

卫无暇手中一定是有清单的,也就是说,未必知里还是存在着内鬼,不然他的目标不会这么清晰。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卫无暇、知音赏、古董、内鬼……未少阳把所有都抛到了脑后,立即着手变卖剩余古董之事,力求填补亏损,保住未必知的声誉。

然而一切都好像经过精心计算似的,未少阳无论怎么填,还是弥补不了丢失古董留下来的无底深渊,只得小心地控制着不让这事泄露出去,以免扩大影响,但高额的赔偿还是令未必知陷入举步维艰的困境,就连未府内都悄然地打发了一些奴仆下人,节省一切开支。

这几天未府内一直被乌云笼罩。老夫人地寿辰自然没法办下去。未少阳与慕容飘飘地婚事看来也将被无限期搁置。

未少阳则忙得马不停蹄。动用自己一切人脉关系。依靠未必知三十年良好信誉地金字招牌筹得不少银子。奈何漏洞太大。补东顾不了西。几日下来己是焦头烂额。所幸……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撑。

赫连容以为未少昀会饱受打击地。事实上事发地那晚他的确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困在房里。神情萎靡得如同将死之人。对赫连容地百般安抚也是置若罔闻。谁知就在赫连容无比忧心之时。第二天一早他居然精神奕奕地去找未少阳。问他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

看好未必知。未少昀说未老爷临终前是这么嘱咐地。而且对着他特别说了两次。未少那时不懂未老爷地意思。因为他当时己经是一个不被众人看好地浪荡子。但现在。他己完全明白了未老爷地意思。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未老爷一直都没否认他地才能。一直对他们兄弟寄予厚望。所以在这性命悠关地时候。他是没什么时间来自责惭愧地。

这让赫连容放了些心。但始终不能完全放下。有压力就要有宣泄。发泄不出压力就会变为郁结沉在心底。赫连容现在倒真希望未少昀能坚持己见地去京城找卫无暇算帐,虽然未少阳说得在理,一个肯花这么多心思对付,是绝不会没有后着的,未必知在云宁城开设了三十年尚能被他一夜毁之,到了京城,岂不明摆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未少昀是受了打击的,不过别管他是将事情压在心底、还是真的忘了这事重新开始,他也只让自己消沉了一个晚上,相比之下,未少暄的情况更加让人担心。

十天了,未少暄一直在自己房中闭门不出,不敢见人,连吴氏都不见。

吴氏明白他自责内疚的心情,开始也随着他,每天将饭食端到房门前,常常劝着他吃些东西,可过了几天他仍然如此,且有变本加厉之势,封住了所有窗子,不让光线射进半分,任吴氏说破了嘴,他就是一个人躲在漆黑的房间里,不肯应声。

吴氏彻底没辙了,思前想后,终是决定往听雨轩一行。

“我这有些私房钱……”吴氏拿打开随身的一个小包,里面连银票带首饰,大概有个二三千两,“这段时间家里开支明显紧了,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用,我再到处凑凑,总不能生意出了问题,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赫连容没有拒绝,她明白吴氏此举是在给未少暄买个安心。这些天来众人虽没有当面表达,但态度是非常明了的。尤其是严氏,如果说她对未少昀的怨气来自于他不该引卫无暇进府,那么对未少暄,则是彻底的愤恨。

“大嫂也不要过于担心,最坏的我们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吴氏点点头,离去前犹豫地开口,“其实你大哥……只是想让少昀开心一点罢了。”

看着曾经那么盛气凌人的吴氏现在如此不安地替未少暄开脱,赫连容才真正觉得吴氏对未少暄也是有感情的。

当天晚上用饭时,赫连容特地吩咐厨房做得丰盛些,并在饭桌上言明这都是吴氏的好意,只可惜所收成效不大,严氏甚至当场丢了筷子,说自己没心情吃饭。

吴氏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有些可怜,却还是朝众人笑了笑,而后起身离开。

这本该是一个尴尬的场景,可桌上的其他人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因为他们己经见过了最糟的,相较而言一点尴尬也就不算什么了。

未府中人的关系突然之间变得冷漠起来,这当然不是说他们原来有多亲近,只是相对而言。没人再肯聚在一起八卦,没人再在饭桌上找谁的麻烦,都谨言慎行地,生怕一不小心提及到什么敏感事件让自己成人众人焦点。如果这是在赫连容刚进门那时,她会庆幸万分,但现在,她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神。不过她仍每日努力地做好当家,努力地调换着晚饭菜式、调动着大家的情绪,努力在后方配合未少昀与未少阳,不管他们在外如何艰难,起码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她不让自己软弱下去,这样的时候大家就该同舟共济,如果散了,再拼起来是很难的。

但是不管未府众人的关系变得再怎么样,他们心头还是缭绕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卫无暇……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正如新任知府所说,未必知虽是不小的商号,可在云宁城里都不算是最顶尖的,更别提和京城里的大商贾相比了,卫无暇,后宫宠妃的弟弟,皇上亲封的侯爷,要钱要权哪个不是唾手可得?会不会这么大老远的跑到云宁来,只为图谋他们的未必知?

第176章 患难真情

对这个问题众人不是没讨论过,从寻仇到人来疯,所有可能想了一遍都毫无所得,大家心里对“卫无暇”这个名字又有阴影,所以商讨未果之后,再没人提起过这个话题。

他们更关心未必知何时能再站起来、未家何时能再回到当初的富足。这无疑是很难的,一个巨大的黑洞足矣吸进任何填补进去的金银,所幸他们及时地封锁了消息,让外界认为这只是未少昀的不成器候,搞砸了知音赏,但未必知还在那里,根基未动。

这也是为什么不能立时寻找卫无暇的第二个原因,若未家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引得那些正在合作的银号钱庄上门讨债,未必知怕不真要立时关门大吉了。

维持,现在只能做到这一点。能维持到现在,也己是未少昀与未少阳能做的最大努力了,什么未来、报负都不再重要,他们只希望未必知能撑过明天,连后天的事情都不敢想。

不过也正是这种不敢期待未来的现状将他们兄弟二人紧紧地绑在一起,你对外筹款,我打理生意,未少阳会因不露未家势败虚张声势、开源引资;未少昀也会为了区区几十两的差价,不惜多赶一夜的路程去达成交易,开源、节流,他们从未这么地有默契,从未这样地拼搏努力,

未必知就这样走过了劫后的第二十天,未少阳成功地在一位外地商贾处取得一份极重要的代理合约,虽不能完全解决未必知之现状,但却可起抛砖引玉之功。这件事让未少昀与未少阳高兴了一晚上,并在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饮酒助兴,他们的心情感染了未府众人,一个个的也都难得地放松下来。一切看似又朝正常的方向发展了,赫连容却知道,他们心里都憋了口气,他们都在等着未必知重上正轨,保住了应该保住的,他们才有时间去做别的事。

八月底,赫连容身上起了可喜的变化。月事己晚了很久没到,身体不仅变得懒散,每天还渴睡得不行,虽还没有出现恶心干呕的现象,但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赫连容还是有些肯定的。

晚点悄悄叫个大夫来看吧?赫连容不觉地轻抚上仍旧平坦的小腹,毕竟这事还是得官方确定,要是自己冒冒失失地宣布了,到时候又不是,岂不是成了笑话?

用过了晚饭,赫连容便差了碧柳去叫大夫,心里不免紧张起来,要是大夫来了诊断她只是经前期紧张综合症、或者是神经衰弱的话,那可真是囧了!

赫连容以前从未想过一个新生命地到来会给自己地人生带来多大变化。甚至对怀孕生子有着一种面对未知事物地恐惧。可现在。她却无比期盼着这一天。并非出自于对孩子地渴望。而是源于对未少昀地怜惜。

他己有多久没放松过了?有多久没真正地笑过了?现在地未少昀更像是未少阳地一个翻版。专心地努力着、认真着……认真得很难在他身上寻到未少昀地影子了。

希望孩子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能让他真正地放松下来。

“二少奶奶?”

未管家地唤声打断了赫连容地思绪。通常晚饭过后一天地工作就结束了。如果没有急事地话未管家是不会来听雨轩找她地。赫连容忙起身迎过去。“有什么事吗?”

“有人送来这个。”未广递过一只木匣。“还留了句话。说此物主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我们。”

赫连容眼睛一亮,连忙打开木匣,想着肯定是未家以前交下的挚友,知道未家有难特来帮忙……这一想法在她看清了匣内之物时瞬间消散,呆立半晌,沉声道:“叫二少三少回来,再通知各院至大厅集合。”

未广原本心中欢喜,以为未府终有转机,没想到赫连容的态度会如此沉重,心知有变,忙不迭的去了。赫连容则从匣内取出那块满是裂痕的玉佩,抿紧了唇角,心中满满的不祥预感。

这是卫无暇的玉佩,据他所说是他父亲的遗物。

他回来了么?帮助未家?赫连容不敢想象他所谓的“帮忙”是什么意思,只是奇怪,就算他要来未家示威,也不必拿“遗物”这么有意义的东西,除非这件东西另有含义。

这突来的插曲瞬间打破了未家现有的平静,大厅内,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大家的面色都有些苍白,尤其是老夫人,不停地拔弄着手中佛珠,偶然出声,却是在低喃,“他到底要做什么!”

“惟今之计能走一步看一步,大家放心,我同二哥会努力的。”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卫无暇摆明了穷追不舍,他能做的,只是面对。

未少昀却出奇地没有发表意见,坐在那里目光望向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有件事想同大家商量。”未水莲轻咳一声,“最近外面有些传言,说咱们家得罪了皇亲,昨天同知府夫人她们相聚,还有人问起这事。本来卫无暇的事我们没有向外公开,各处行事也都方便些,可现在这消息漏了出去,有多少人会因他的身份而对我们落井下石?”

赫连容听了半天也没听出重点,“二姐的意思是?”

“我是说,与其到时候牵连甚广不如现在就划清界限。”说罢她连忙补充,“这当然只是表现假象,就拿你二姐夫来说,他在官场上,如果让人知道我家同轻衣侯有嫌隙,那些想讨好卫无暇的人便会替他出手,到时你二姐夫遭受无妄之灾不说,就算他想为咱们家做点事,都做不得了。”

未水莲说完,大厅中沉寂半天。没有人同意或反对,连最八卦的未春萍都没有表态。不过看她那模样,似乎在思考未水莲的话,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立时与未家划清界限。

“走吧,走吧。”

出乎赫连容意外地,她认为最有可能反对兼大发雷霆的老夫人居然如此平和地开口,并在说完后,意兴阑珊地拄起拐杖走了,背影有些落寞。

“奶奶!”吴氏站起身来,叫住老夫人,又看了看众人,“我有事情宣布。”

“你也想走么?”老夫人的眉头紧紧拢着,摆了摆手,“都走……都走……”

“不,奶奶,孙媳昨日刚得大夫确认,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众人俱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吴氏到底说了什么。老夫人立时回过身来,“什么?真的?”

老夫人的惊喜表现让吴氏稍稍心安,微带些羞涩地笑着,“是啊,奶奶,您就要抱重孙子了。”在一切争夺都不再有意义的时候,吴氏终于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赶快坐下。”老夫人急忙赶回来让吴氏坐好,“少暄知道了吗?”

吴氏神情滞了下,敛起些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我今早刚告诉他。”

“他还是那副样子?”老夫人紧紧地拧起眉头,“这个少暄,真不像话!”

“奶奶,他己比前些日好得多了……”

“随他去吧!”老夫人对未少暄仍是有些恼意,但吴氏的好消息又让她欣喜难耐,上前拉住吴氏的手,不住地嘱咐问询,更让胡氏对她随时照看,杜绝一切意外的发生。

赫连容讶异之余,真心地感到高兴。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感觉得到吴氏的转变,现在她有了孩子,更加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万事计较,对于这个家来说,实在是件好事。

那么自己……

“二少奶奶不必担心,很快也会有的!”

赫连容转过头去,见杨氏朝自己眨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觉将手搭在小腹上,连忙放下,脸上不觉现出些许赧然。

碧柳想必己将大夫请回来了,一会回去便知结果,不过就算是真的,赫连容也不打算即时宣布,不想夺了吴氏的风头,只告诉未少昀吧?赫连容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会有怎样的表现了。

厅内因这消息变得热闹起来,众人不知紧绷了多少天的脸上终于都现了笑容。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就像一束阳光似的,冲进众人被浓雾重重包裹的心灵深处。未少阳说的对,惟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与其毫无目地的胡乱担心,不如暂时放下沉重的心情,分享这难得的开心。

“你说大嫂终于达成愿望是不是也有我们的功劳?”回听雨轩的路上,赫连容不住地同未少昀重申着,“要不是你当初给大哥出主意,他们哪这么快享受胜利果实啊!”

赫连容故意夸大着自己的功劳,希望未少昀能像以前一样,最好得意洋洋地揽功上身,大吹特吹。

谁知未少昀根本就心不在焉,脚下渐慢,抬头对赫连容道:“你先回去,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做。”

不顾赫连容的愕然,未少昀转身离开,去车篷里牵了马车,也不用人跟着,扬鞭策马,出了未府大门。

他一路马不停蹄,直朝小明湖而去,到了湖后小明山处,放慢车速四处寻视,终在看到后山山脚处停靠的两乘华丽马车时勒住了缰绳。

第177章 山间重聚

少昀想也没想地跳下马车,发了狂似地沿着山间小路。

这么久了,他一直在想,到底是自己倒霉,还是自己不够聪明呢?他一直对卫无暇是抱有敌意的,最后却因为“相信”二字栽在卫无暇身上,只为了自己的狗屁梦想。

如果他能在卫无暇做出建议之时始终保持着浪荡的态度,不把自己苦无知音的一面暴露出来,那么现在的一切是否会有不同?或许不会,未少明白由始至终,卫无暇接近未家就是有目的性的,这条路不通,自然会走另外一条,但起码……如果他选择了别的途径……自己不会这么痛苦。

未少暄有错吗?不,在未少昀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的。

不知走了多久,未少昀的速度始终没有减慢。后山的小路本就是游人践踏而成,并无一定章法,未少昀却似老马识途一般,就着月色左穿右拐,直走进山间深处。

“卫无暇。”未少微喘着,终在山腹间一处空地停下,不出所料地看着空地间置好的桌椅酒点,叫出那正负手赏月之人的名字。

“未兄居然找到这里……”卫无暇并没转过头来,摆了摆手,摒退拦住未少昀的家丁,轻啜了一口手中美酒,“真是令在下诧异。”

“这是我为你寻的地方,怎会找不到。”未少昀不屑地哧了一声,“又来缅怀父亲?你那个故事竟然是真的吗?”

= = = =

赫连容是跟着未少昀来到小明湖畔的。

未少昀那么匆忙地走了,赫连容越想越觉得古怪,便也回了头,本想到门口看看、追问一下,不想正见着未少昀驾着马车急驶出去,面上的阴沉神情让人没办法放下心来。

赫连容追着马车跑了一段。未少昀却始终没听见她地呼喊。赫连容也不再回未府。出巷口又找了一辆马车。本来那时未少昀地车子己驶得没了踪影。所幸现在天色己晚。路上行人车辆渐少。找寻一辆飞驰马车地线索还是比较容易地。

赫连容就这样循着未少昀地去向找到了小明湖畔。找到了未少昀地马车。却没找到他地人。

看样子未少昀是进了山里。这么黑灯瞎火地。他进山里能做什么?虽然看着黑洞洞地山上有些害怕。但赫连容就是没法停下对未少昀地担忧。从山脚商户处借了个灯笼。壮起胆子踏上那条山路。

“少昀?未少昀?”赫连容同未少昀来过几次这山上。知道山里并没有什么恶虫猛兽。所以才敢放心呼喊。夜里地山间一片寂静。赫连容地声音得以传至极远。

走了大概一刻钟地时间。也喊了一刻钟地时间。未少昀没有丝毫回应。赫连容看看灯笼里地烛火。己燃了一多半。再不下山怕不要摸黑在这山间了。但这么走了她又放心不下。不甘心地又喊了几声。耳边只充斥着自己声音地回音。让赫连容挫败无比。

犹犹豫豫地转了身。赫连容终是决定下山去。不想才走几步。便远远地听见一阵窸窣地脚步声。

赫连容连忙回头,举起灯笼看了半天,迟疑地唤了一声,“少昀?”

来人却并未上前,离着赫连容有段距离处停下,“请问是未夫人么?”

赫连容因他没有恶意的举动放松了些,应声道:“正是,请问你是……”

“未夫人请随我来,未公子正与我家公子在前面叙旧。”

赫连容朝前走了两步,看清来人一身家丁打扮,“你家公子?”

那人微一点头,并不多言,转身头前带路,赫连容没怎么犹豫地跟了上去——现在四下无人,他若想对自己不利很容易,并不需要这么的大费周章。

那人带着赫连容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便顺着一条岔路转了下去,没一会停下,与另三个同样打扮的家丁汇合,又指着前方道:“公子就在那里,请未夫人过去吧。”

赫连容早己看见前方空地处的火光,隐隐约约地能看得到身影闪动,她朝带路之人欠了欠身,却在经过另三名家丁时心中突地不安起来,看他们体型彪悍面带凶色,打手的成份倒更多一些。

“少昀?”到了空地处,却只见到一个人影,赫连容放慢脚步唤了一声,因为这人并不是未少昀。

“嫂夫人……最近安好?”

听见这个声音,赫连容顿觉周身血液凝固了一般,身体也变得僵硬,直到那人转过身来,站于自己面前。

“卫无暇?”赫连容脸色苍白地挺直了后背,不让自己有丝毫软弱流露出来,“少昀呢?”

卫无暇轻挑了下眉稍,“嫂夫人对在下为何如此防备?在下对嫂夫人似乎从未有过恶意。”

赫连容握紧了拳头紧咬牙关,不想同他废话,“少昀呢?”

卫无暇耸耸肩,伸手朝旁边指了指,“未兄可是真不客气呢,把我的手都扭伤了。”

赫连容顺着他指尖方向看去,终于看清不远处的树荫下躺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像是断了生机。

赫连容惊呼着冲过去,将地上那人翻转过来,不是未少昀又是谁!他紧闭着双目,眼眶淤青,紧抿的嘴角处不住有血渗出,面色惨白,了无生气。

赫连容不住地拍打着他的面颊,叫着他的名字,眼中己有温热涌出,她摇晃着他,希望他能睁开眼睛,却始终未能如愿。

“未兄的伤势似乎不轻呢。”卫无暇慢慢踱至赫连容面前,唏嘘地道:“看来得尽快医治才行。”

“你这个浑蛋!”赫连容放下未少昀,猛地冲至卫无暇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卫无暇却更早一步地握住她的手腕,啧啧出声地摇着头,“你怎么也是这样?小心被我的护卫看到,把你也弄成他那个样子。”

赫连容想要挣开手腕,却始终没有成功,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把未家害得还不够么?还要再害少昀?”

“你可真是误会我了。”卫无暇掳着赫连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要怪怪他太过聪明,猜到我拿出玉佩多半会想起我父亲,会来这里顾影自怜。”他加重手中力道,将赫连容的手腕扣于身后,箍紧她的腰肢,不让她继续挣扎,“他赶过来逞凶,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对不对?”

“你这个……放开我!”察觉到他越贴越近的身体,赫连容挣扎得更为猛烈,却突地被一股大力推至树下,后背抵着树干,身前便是卫无暇欣长的身躯。

“我对你真是没什么耐心了。”卫无暇舒了口气,禁锢住赫连容的同时挑起她的下颔,“你并无绝世容貌,也不知书达礼,只有一点藏在温顺下的倔强,可却偏偏让我感兴趣。”

第178章 做出选择

阴险的话语让赫连容背心发凉,她极力向后缩着身子,保持一些距离。卫无暇看着她,慢慢俯下身来,在赫连容避无可避时漾开一抹笑容,放开她,“放心,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因为我感谢你,那个故事让我心里好过不少。”

他说着感谢,赫连容却并不领情,跑回未少昀身边抱住他,深吸了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理顺自己的思绪。

“你若感谢我,现在就送我们下山。”卫无暇有一句话说对了,未少伤势不轻,需要赶快医治,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赫连容自己是不可能带他下山的,所以赫连容将一切抛开,带他下山才是首要大事。

卫无暇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要求,因为我不想那么做,除非……你求我?”

卫无暇自己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只想要个请求,赫连容却没怎么犹豫地开口,“求求你,带我们下山。”

卫无暇错愕了一阵,他以为赫连容总要考虑一下的,双手环胸地看了她一会,“不太够诚意。”

赫连容咬了咬下唇,放下未少昀行至卫无暇面前,膝盖一曲跪至地上,“求求你。”

卫无暇微眯了眼睛,转过身去轻踱两步,“我不要这个。”

“你想要什么?”感觉到未少昀越来越弱的生命迹象,赫连容完全放低姿态。

“你的身体。”卫无暇回过头来,微微扬着眉稍,“你答应陪我一次,我带你们下山。”

赫连容抿紧了双唇,不让自己气到发颤的牙关发出碰撞声响,连做两个呼吸,她微一点头,“好啊,找一天。”

“择日不如撞日。”卫无暇地眉稍一直挑着。“脱衣服?”

赫连容气得口唇发青。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我是个有夫之妇。你不会喜欢地。”

卫无暇低笑出声。“有夫之妇才够情趣。不过……”他走过来微俯下身子。看着赫连容笑意渐大。“你己经是真正地女人了么?不再与他分房而睡了么?我期待会有惊喜。一个有夫之妇。还是处子。定然很有趣。”

“果然……一切都在你地掌握之中。”赫连容地脸色微有些发白。神情中那微不可察地惶恐却渐渐消退。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卫无暇满意地点点头。瞥了地上地未少昀一眼。轻轻一笑。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我去那边等你。准备好了就过来……”他俯身靠近赫连容。挨得极近。“你最好希望你地身体别太诱人。不然我不会那么快结束地。”说罢他不无同情地耸耸肩,“希望赶得及救他。”

赫连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悠然踱开,并不再说一句话,缓缓吐出一口气,蹲下身去抱起未少昀,再吃力地转身,将他背至身上。

未少昀并不很重,但那是相对于男人来说。况且他现在毫无知觉,整个身体像灌了铅似地,赫连容费尽了力气才能站起身来,回手紧抱住未少昀,不让他滑到地上,极为艰难地向前迈进。

卫无暇自赫连容有动作起便慢慢收起笑容,看她终将未少昀背于身上,嘲弄地开口,“你是想背他走下山呢?还是想同他滚下山?”

赫连容没有回答,她也不能开口,死死地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有丝毫松懈。

卫无暇的面色彻底沉下,微微眯着眼睛,看她艰难地向前挪动,走上几步便停下长喘口气,然后再继续前进。赫连容的身形中等,算不得娇小但也绝不高佻,背着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只凭着一口气居然能走出这么远,倒也令人钦佩。但赫连容毕竟还是个女人,气力有限,一个舒气后身体晃了晃,踉跄一下,两人终于滚至一团,不过她马上爬起来,把未少昀重新背至身后,咬着牙站起,也不知是不是累到脱力,仅借着月色,也能看见她脸上血色迅速流失,惨白得吓人。

由始至终,她都没再看卫无暇一眼。

“公子……”空地外的家丁走进来,看了看赫连容艰难的背影,询问卫无暇可否要拦住她。

卫无暇笑了笑,有意高声道:“随她去吧,不过她要是中途滚下山去,连累未兄丧命,可不能怪我袖手旁观。”

卫无暇是希望赫连容停下,嘲讽他两句的,否则那摇摇晃晃的身形怕是马上就撑不住了,如果她滚下山去,他真能置之不理么?

赫连容却置若罔闻,仍然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未少昀的脚己经拖到了地上,赫连容拉着他的胳膊,己是拖着他在前进,动作痛苦又怪异,让卫无暇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走!”卫无暇偏过头去,尽让不让自己的视线盯着前方重叠的背影,心里告诉自己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谁让未少昀单枪匹马的跑来质问?还当他是那个温文贴心又善解人意的卫无暇么?还有赫连容,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不就好了?说实话,他有此提议不过是心血来潮,赫连容和顺的外表下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东西,他想看她的反应的确是多过要求本身的。再者,她把他卫无暇当成了什么?就算他再恨未家也好,也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他想报仇,却并不想给自己背上个凶手的罪名。可赫连容……却觉得他会对未少昀置之不理、置他于死地,并对此深信不疑。

“切!”越想越觉得不甘,卫无暇觉得自己现在跟在她身后的行为傻得透顶,他己经做了坏人,为何还要期待她会认可、会领情?

赌着气的加快脚步,他就要看看,她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就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魄力,宁可看着未少昀死,也不再开口求他一句!

“公子,小心慢走。”

身后的家丁提着灯笼赶至卫无暇身边,在明月的衬托下,那一点灯火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低垂的灯笼还是照亮了卫无暇的脚下,也让他发现了一点东西,脚步微顿了一下。

“是什么?”

第179章 一场得失

一个家丁低下头去看了看卫无暇指着的地方,用手碰了看看前方不远处的赫连容,那痕迹正从这里延至她的脚下,满是疑惑地开口,“是血……怎么会,小的们听从公子吩咐,手中拿捏了分寸,哪会流这么多血……”

话未听完,卫无暇己大步走了开去。

他眉头紧拧地赶上赫连容,二话不说抓住未少昀的后领用力一拽,未少他拽到地上,前面的赫连容也趔趄一下,闪了闪身子,一头栽倒在地,再没起来。

就着月光,能清楚地看到赫连容的一只鞋子变了颜色,卫无暇上前拉起她的襦裙,便见裙内衫裤己被血水浸透,一条裤管己整条浸湿,而另一条,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袭着布料,看着有些骇人。

“你……”卫无暇第一次手足无措了下,这是怎么?月事么?

放弃叫醒她的念头,他双臂用力将赫连容抱了起来,身后家丁连忙上前,“公子,让小的来吧,小心污了衣裳。”

卫无暇却只是用下巴示意了下未少昀,“带上他,回住所去。”

卫无暇并不住客栈,而住在一个私人的别院中,也亏了如此,抱着一个血人进出才没引起什么大波动,找了个丫头跟着,又让人叫了大夫,卫无暇的心终是能放下一些。

鼻端蹿进淡淡的血腥味,看着自己毁掉的衣裳,卫无暇轻轻长长地叹了一声,这也太硬撑了吧?

正如他所说,赫连容温顺的外表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倔强,看她平时好像没什么挑剔、十分随和似的,但亲疏远近在她心中分得一清二楚,她所关心的人她会主动去问、去帮、去留意;她觉得与自己无关的人,似乎连想想都嫌占用了太多的时间。

所以有一段时卫无暇以此为挑战。他不明白为何在所有人面前都所向无敌地温和谦躬偏在她赫连容面前失了效果?所以他刻意地拉近着自己与她地距离。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成功了。只是没想到。成功带来地喜悦会远远大于胜利地快感。一个只值几文钱地拨浪鼓。便能引出他发自心底地满足笑意。

他在那个时候开始嫉妒。如果被这样地一个女人重视。生活该会多么地温暖充实。可未少昀。他不懂珍惜。

他见过他们言不由衷地样子。也听过他们水火不容地过往。就算现在暂归平和。赫连容也绝值得更好地男人倾心以待。并不一定是他。但也绝不应是未少昀。

换下了污衣又洗了洗身上。卫无暇从房中出来。片刻不停地赶往客房。丫头己替赫连容清洁了身子。一名大夫坐在床边。手己搭在赫连容腕上很久。眉头紧蹙着不发一言。

一会没见。赫连容地脸色似乎更差了。惨白得让人心颤。卫无暇等了一阵。终是忍不住道:“她到底怎么样?”

那大夫轻咳了一下。站起身来。“这位公子。房外一叙。”

卫无暇示意那丫头继续照看赫连容,便跟着大夫到了门外,还不待他开口,那大夫己万分为难地道:“公子切莫难过,夫人腹中的胎儿己保不住了。”

卫无暇愣了一下,“什么……”说出这两个字,他才意识到大夫刚刚到底说了什么,脸然突地铁青,冲上前去拎住那大夫的衣领,“你说什么!”

那大夫吓得哆嗦一下,连声道:“公子莫急,从夫人体质上看她并非多病之躯,比较容易复原,并不影响以后,您二位尚且年轻,不怕没有机会。”

“你没有诊错?”

大夫愣了半天,才小心地开口,“就算公子不相信老夫,也该看得到夫人的样子,孕期前两个月胎儿最为脆弱,跌倒或用力过猛都有可能导致小产,从夫人的脉像上看,虽失血过多,但体内仍血气上涌,脉像短促紊乱,定然是做了很重地体力事,又延误了一段时间,所以才……”

“她的身孕……怀了多久了?”卫无暇地脸色难看得要命,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有了身孕?那么在山里的时候她为何又故意那么说误导自己?

“大约一个半月左右。”

“她知道吗?我是说……她会知道自己已有了身孕吗?”

“这个不好说,不过既然看公子的样子是不知道此事的,如果夫人一早知道,又怎会不告诉公子?所以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会这样吗?就算她没有一定告诉自己地理由,但她如果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便不会那么做吧?

至少这个解释能让卫无暇心里好过一点。

赫连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使不出一点力气,小腹里紧绞着,似乎有着什么正在渐渐流失。

仿似恶梦般地记忆在恍惚过后如潮水般袭来,眼中渐渐积了些东西,又在见到床边之人时硬生生地忍住。

“醒了?”卫无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在这里坐了一夜,只觉得如果赫连容醒来,她不会想孤单一人的。

“少昀呢?”赫连容地声音如同被砂砾磨过一样难听。

卫无暇的目光闪了闪,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你似乎该先问问自己怎么样。”

“我?”赫连容想起来,却没有办法,极轻微地动作都会让她觉得身体就快散了,微微喘息着,额上己见了冷汗,她便放弃这一想法,目光移向仿佛正在挣扎着要不要开口的卫无暇,“最差还能怎么样?顶多做不了母亲。”

卫无暇的心在那一瞬间被掐成两半,脸上的血色迅速流失,“你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赫连容极轻极轻地泛起一丝笑容,眼中却是讥讽的嘲弄,“你不是一直期待惊喜么?感觉好么?”

“你知道!却还那么做!”卫无暇不知自己到底在控诉什么,只觉得手脚冰凉得麻木,第一次有了无法接受的溃败感觉。

赫连容却没有回答他,微低了下眼帘,轻声道:“我要见少昀,我要回家。”

“他知道吗?”卫无暇的双掌紧攥着,攥得指节发白,“他知道你怀了身孕吗?他知道你为了一时之气宁可牺牲自己的孩子吗!”

赫连容面无表情地,眼中一片死寂,“关你什么事?”

第180章 一个谎言

赫连容还是被卫无暇又扣了一天、等她能勉强下床了去。

未少昀依然昏迷不醒,身上伤口也只是简单地涂了些创药,并没有得到多么妥善的照顾。

他们离开时卫无暇并没出现,只是派了马车,又让那丫头一路跟着。赫连容却没让那丫头上车,只拿了大夫开给自己的那张药方。坐在车里,让未少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抚过,一滴晶莹水珠终于缓缓滑落,砸至未少昀的唇边、颊上。

只有现在,车帘垂下之后,再无人窥探之时,赫连容才小心地、无声地流下似乎堆积了一辈子的泪水。

心底泛起的酸涩缓缓地游走于四肢百骸,每前进一分,心尖便收紧一分。到最后,己麻木得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剩心口处针锥般的疼痛,一下一下,渗入骨髓。可她不让这疼痛逸出口来,拼命地抑制着,颤抖着双肩,不让这苦痛来得太过撕心裂肺。

当赫连容带着未少昀回到未府时,未府中人己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他们失踪了两天,在这个当口,对于未家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所幸,他们回来了。

未少阳终于失了自己沉稳端重的样子,身上居然还穿着赫连容离开前穿的那件衣裳,眼里布满血丝,似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二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顿好未少,未少阳终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两天他想遍了所有的可能,甚至想过他们是不是离家出走,那种不确定地忧虑每天搅着他,让他几欲崩溃。

别再打击他了。他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地那样无畏坚强。这么多年来。他认真做好每一件事、努力得到所有人地认可。他想连未少昀失去地一并弥补回来。他知道他肩负着地并不只有自己地理想。还有未少昀地。所以他不让自己软弱。不准自己犯错。

但这次……真地不行了吧?无论怎样地努力、怎样地拼命。在那样处心谋虑地恶意面前。在无法撼动地权势面前……真地不行了吧?

他曾有那么一瞬间地无法承受。不过还好。有未少昀陪在身边。从不在他面前愧疚自责。从不在他面前困倦消沉。只专心地拼搏。有没有效果、会不会成功。一点也不重要。

未少阳向来知道。他地哥哥要比他优秀很多。比他能承受、比他有担当。并一直用最特别地方式关爱着他、保护着他。

如果没有未少昀。自己会立时垮了也说不定。幸好他回来了。

“是卫无暇。少昀猜到了卫无暇会去小明山。去找他质问。被他打成这个样子。我一个人没法带少下山。又不敢离开。只能等着有人经过……才能回来。”

赫连容不敢看未少阳的眼睛,怕他发现什么追问到底,所幸众人听了这话,所有地愤恨都归结到卫无暇身上,更要照顾着心痛欲绝的老夫人,忽略了她错漏百出的说辞,让赫连容心下稍安。

这个时候不能再有更坏的消息了,尤其还要应付卫无暇不知何时的再次出击,所以一些大家还不知道的事,就让它永远沉下去,无谓成为更难解地一个死结。

“二嫂也让大夫看看吧,你的脸色很差。”

赫连容连忙拒绝未少阳地好意,“吹了山风有些受凉,一会让碧柳给我熬些姜茶就行了。”说罢她笑笑,“我可不想喝那些苦药。”

虽然看她的样子不太妙,但未少阳还是犹豫地点点头。得知未少昀性命无忧,他便得再去做他该做地事了,就算未必知的将来再怎么不可预料,他也绝不能放弃。

未少阳走后,赫连容终也失了精神,每动一下都觉得背心处有冷汗渗出,耳中听着众人说话,却达不到脑中,注意力根本不能集中起来。

她知道自己再撑不住了,便以头痛为名辞别一干女眷,让碧柳扶自己另寻了个偏远地房间,将身上的药方交给她,咐嘱她悄悄抓些药来。

碧柳自是要问个明白的,赫连容喘息了会,才笑笑,“没什么,昨天在山上发现自己月事到了,受不住寒,肚子疼得难受,我不想因这点小事让大家担心,回家前就去找大夫开了方子,喝几贴就好了。”

“月事?”

“是啊,虚惊了一场,幸亏没冒失地宣布。”碧柳是知道这事的,也让她去喊了大夫,想瞒过她自然没那么简单,“快去吧。”赫连容头晕得厉害,“别引人注意。”

碧柳带些狐疑地去了,赫连容几乎是在挨到床铺的同时陷入了黑暗之中,不知是睡着还是晕着,昏天暗地的,再度醒来,己是第二天下午了。

碧柳一直陪在她身边,眼眶微微红着,不像是熬夜,倒像是哭过的。见赫连容醒来,没有过多言语,忙端了温热的药过来,“都是隔着水热的,药效不会失去很多。婢子还炖着参须鸡汤,一会少奶奶少喝点。”

赫连容点了点头,撑起身子喝了药,觉得今天精神好了不少,只是四肢还软得难受,但也顾不得了,起身就要下地,“二少爷怎么样了?醒了么?”

碧柳忙过去扶着她,“昨天晚上就醒了,不过马上又睡了,大夫说二少爷除了身上的伤,昏迷不醒的另一个原因是心中有郁结,现在己经没有大碍了。”

“老太太还在那么?”

“是,昨天劝着她回去歇了半宿,一早又过来的。”

“有没有……问起我?”赫连容有些担忧,毕竟自己整睡了一天,很容易让人发现不对劲。

“问过了,婢子说少奶奶信期到了,又在山上受了寒,肚子疼得厉害。老太太还派大夫来看呢。”

“什么?”赫连容的动作滞了下,“什么时候?”

碧柳看着她,不知怎地面上现出哀伤埋怨之色,飞快地转过身去,吸着鼻子道:“婢子便对那大夫说,少奶奶己找人看过了,方子也开过了。”

“碧柳……”看她的表现,赫连容不难猜出她知道了什么,毕竟药方摆在那里,她去抓药的时候只要留心问一问,自然能知道这方子是因何而开,可她却依着自己,维护着自己的谎言。

“少奶奶还是好好歇着,一会吃点东西,等二少爷再醒过来,婢子马上过来通知您。”碧柳收了药碗,没有抬头,声音却早己变了调子。

未少昀再次醒来己是深夜,所有人都在他房中,包括赫连容。她下午用了些东西,觉得有些力气了,便迫不急待地赶来看他,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寸步不离。

听众人说了经过,未少昀轻轻回握了赫连容的手一下,一双眼睛始终不离她苍白的容颜,接着紧抿了唇角,慢慢侧过身去。

他不想说话,众人也看得出来,见他醒了也就不再那么担心,低声嘱咐几句,便都离开了听雨轩。

赫连容没去送他们,而是坐近了些,摸了摸未少昀的头发,“想吃点东西吗?”

未少昀动了动,却是把脸埋进被子里,身子微微蜷着不发一言,手抓住赫连容的指尖,不住收紧。

赫连容突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直压抑的难过重新泛出心头,上了床躺到他身后,轻轻地拥着他,柔柔地低喃,“我没事,真的。”

他在担心着她,埋怨自己连累了她,现在不明真相他都自责如此,赫连容不敢想象,如果将真相摆在他的面前,他将会受到多大的创伤。

第181章 当年真相

未少昀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没过两天便又生龙活虎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认为自己做得不错,却始终没想过自己忽略了赫连容太多。可她没有牢骚没有怨言,一声不响地努力打理着未家,努力支持着自己,虽然默不作声,但需要她的时候,会发现她总在身边。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乖乖地靠在床边,轻拥着赫连容,未少昀不知第几次地将歉意说出口。

“你再说我听得都烦了。”赫连容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在家歇了两天了,未必知那边也不知少阳能不能忙得过来,明天就回去帮忙吧,其他的事别想太多,有些事,只要我们努力了,就算结果仍然不遂人愿也是没办法的事。”

未少昀受教地点头,吻了吻她的额角,“放心吧,我以后真的不会……”

赫连容轻捏了他一下,正要说话,碧柳端着一个汤盅走了进来,沉着脸道:“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以后,不看当前,难道要等到‘以后’的时候再来后悔?”

“碧柳!”赫连容轻斥了她一声,碧柳便不再说话,将汤端至桌前,小心地舀出一碗,端至床边。

未少昀被碧柳呛了一声,倒也明白自己的错处,没敢还口,起身接了汤,惑道:“怎么又是参须鸡汤?莲蓉是失血受寒,得补血才行,这个是补气的吧?”

“又不是给你喝……”碧柳冲出一句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忍下后面的话,半晌才道:“大夫吩咐的,我们照做便是。”

碧柳面色不善地出去了,未少昀讪讪地舀了勺汤小心吹凉,喂赫连容喝了,才扁扁嘴道:“她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好像什么都冲着我来。”

赫连容心下微黯。她自然明白碧柳为何是这个态度。不过她仍是笑笑。“替我打抱不平呢。你地丫头己经彻底变成我地了。”

“我也知道自己错了啊。”未少昀喂着赫连容喝了些汤。又用袖子替她揩了揩嘴角。“所以这两天我积极表现呢。我跟大夫打听过了。他说信期受寒对女子身体影响很大地。不赶快调理过来将来都容易影响受孕。你看见大嫂没?这两天美地见人就笑。咱们也得赶快努力才行。”

“嗯。”赫连容过了半晌才发出简短地回应。头靠在未少怀中。又拉着他地手覆上自己地小腹。看不清表情。“一定……我们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健康又可爱地孩子。”

“嗯!我们……莲蓉?”未少昀察觉到赫连容地轻颤。强硬地扳起她地脸。却见她不知何时己泪流满面。紧咬着下唇。哭得无声。“怎么了?怎么哭了?”

看他紧张万分地模样。赫连容终忍不住放声痛哭。紧紧抱着他。一直叫着他地名字。

未少昀吓坏了。捧起她地脸与她对视。“到底怎么了?和我说!”

“我……”赫连容抿紧了唇角抽哽一下,又吸了吸鼻子,借着这动作稳了稳情绪,才湿着眼睛道:“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我们和卫无暇到底有什么仇?他想要未家衰败也就罢了,连你也不放过,一想到那天晚上你躺在那里,怎么叫你也不应,我就好害怕。”

“卫无暇……他倒是有些原因的。”未少昀拭干她的眼泪,没说原因倒先嘱咐,“不过这件事别说出去,我只同少阳和你说了。”

赫连容没想到未少昀会知道其中的原因,因为他一直对此事只字不提。

未少昀紧了紧手臂,搂紧了赫连容,“那天晚上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那……那块玉并非是因被马贼砍中而碎,只要奶奶仔细想想想得起来的。”

“奶奶?”赫连容有些讶异,这事会同老夫人有关系么?

“因为那块玉正是被奶奶摔碎的。”未少叹了声,“那块玉说起来还是未家之物,是我爷爷送给卫无暇祖母的定情之物。”

“定……情?”这竟是一段三世孽缘么?

“是啊,爷爷年轻地时候未必知刚刚起步,他常常在外奔波,同一位姑娘有了一段情缘,本承诺要娶她为娶,谁知回到家中,才知道家里己给他另订了婚事。爷爷本想退婚,不过双方家里都不同意,更逼着爷爷马上办了婚事。后来那位姑娘找上门来,愿意不计名份,做妾室也甘愿,可奶奶不愿意,而且未家也有祖训不休妻、不纳妾,奶奶更有理由,便去找那姑娘……逼走了她。”

“然后呢?”赫连容皱皱眉,“仅是如此的话不会招来卫无暇这样的恨意吧?难道……那位姑娘走的时候己经怀了身孕?就是卫无暇的父亲么?”

“不仅……如此。”未少突然变得难言起来,“奶奶应该是从爷爷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因为爷爷对那姑娘说会将这件事告诉家里,到时木己成舟,就算打破祖训也是势在必行了,可后来这件事并没被公布出来,出现在那位姑娘面前的不是大红花轿,而是奶奶……她还带了一碗堕胎药。”

“啊……”赫连容低呼了一声,这样的桥段不自新奇,正室打了小妾的孩子并将之逼走,书里戏里随处可见,“那卫无暇此次前来就是专程为他奶奶报仇的么?”

“关键就是那位姑娘被灌了堕胎药,可她腹中的胎儿并没有流掉,只是早产了两个月,而且……孩子一生下来,一只眼睛就看不见,便是卫无暇地父亲。”

这实在是很凄惨,可这还只是前半集内容,后半集内容就是卫无暇的父亲跑商贩茶,在家中稍有起色之时遭遇马贼袭击,断了一臂,也断了他任何有关未来的期望。

“那……既然孩子出生了,她为什么不回来找爷爷?”

“因为她那时认为是爷爷派了奶奶过来,当年她们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奶奶是有办法让她相信自己所为全是爷爷的意思。”未少昀揉了揉额角,“后来那姑娘走了,自己养大孩子,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能扬眉吐气地认祖归宗,那孩子从小便被灌输了这种思想,谁知道穷极一生,也没能如愿。本来卫无暇是不知道这件事地,他父亲和奶奶从没提过,直到他姐姐入宫,他奶奶感慨之时才提起这事,虽然老太太己经看开了,但仇恨却在卫无暇心里扎了根。”

赫连容听完后怔了良久,突地又道:“这些都是卫无暇说的吧?可能当年地实情根本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也是差不多,我己同忠叔确认过了。这位姑娘是确实存在的,也听爷爷提起过她有了身孕地事,只是后来便无声无息了。”

这下赫连容也没了借口,也明白了未少昀为什么要她保密。一是此事不太光彩,有损老夫人的声誉;二来如若老夫人得知此事权因自己几十年前地旧事而起,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放心,我不会同人说的。而且现在这个原因说与不说己经没有意义了。”总不能真的去责怪老夫人当初的心狠手辣,也说服不了卫无暇放弃报仇,放未家一马。

第182章 又有图谋

未少昀点点头,“不过我想奶奶心里大概早就知道了,在无暇送来那块玉佩之后。”

“那他……到底想怎么样?毁了未家,给他父亲报仇么?”

“看这架式,应该就是这样吧。”未少昀长长地吐了口气,“我倒宁可没听过这事,现在一想到该是我伯父的人瞎眼断臂死于非命,真是怨他也不是、不怨他也不是,希望他出门被雷劈,忘了所有的事。”

赫连容这才知道自他醒后便对卫无暇闭口不提,就连众人连番批斗之时,也只是心不在焉地走神,“可是难道就这么放弃未必知么?”

未少昀先是看了看赫连容,才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卫无暇因为他父亲失去的太多回来报仇,可未必知同样是我父亲的心血,若是被他毁了,我们岂不是也要报仇?与其报来报去的,不如现在努力保住它。”

赫连容放心地笑笑,“现在未必知的情况怎么样?”他们似乎己经好久没这么说过话了。

“未必知的情况就还好,只是不知道卫无暇的情况怎么样。”未少咬了咬嘴角,不抱什么希望地道:“只要他别来捣乱,未必知还是有望东山再起的。”

卫无暇不来捣乱?听起来似乎有点难,因为只过了三天,云宁城内就悄悄流传了一个消息,未必知因不能交齐订单失信毁约,损失金额高到骇人之地,所有与未必知有债务往来地银号钱庄得知此消息纷纷前来讨债,一些承诺帮助未必知的商号见此情景,也都暂停一切资助行为采取观望态度。

未必知的最后一条路终于被卫无暇封死了。

“若我说,这买卖与其败在自家人之后,还不如下定决心保存元气,以期东山再起。”未水莲不知从哪里赶回来,听闻现状之后马上便有了主意。

老夫人这几日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更是全无精神地模样。轻轻地锤着额头。“如何保存元气?”

未水莲瞥了沉默不语地未少阳和未少昀一眼。抿了下双唇。“不如趁现在把未必知卖了。未必知不再是未家地产业。那卫无暇他再有什么仇怨也可能再去追击。我们一家人平平稳稳地过日子。让他无处下手。这样即能保证咱们正常生活。又能保住未必知地金字招牌。将来有机会。再重新赎回来就是了。”

“你……你说什么!”老太太想也没想地把自己手边地杯子砸了过去。“你这个不孝女!竟然出这种馊主意!”

未水莲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站到大厅中央。极为不满地道:“奶奶。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我爹生前是怎么嘱咐地?说是要少阳看好未必知。现在未必知就快散了。三十年地金字招牌就快让人砸了。难道真等到那一天才算对未家至亲至孝么?”

“别在这胡说八道!”

老夫人着实急了。严氏忙过去安抚。回头看着未水莲道:“一个女人。别乱出主意。况且现在未必知这种情况。就算要卖。也有人肯买才行。”

“只要少阳点头肯卖,这个买家我去找。”未水莲当时便拍了胸脯,“就算是我女人,也得为娘家出力不是?”

“二姐,不用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未少阳站起身来,“爷爷在三十年前用信誉赢回了那块金字招牌,我决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中,就算要毁……也要毁在未家人手中。”

“你!”未水莲急了,“你这个不孝子!不知道从哪里招惹回个大麻烦也算了,现在居然一点办法都不愿想,毁了未必知,对你有什么好处!”

未少阳却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就走,未水莲怒道:“他这算什么态度!我可是为家里着想!少昀,你说说,到底是硬撑到底毁了未必知好,还是暂避锋芒韬光养晦的好?”

未少昀也站起来,“二姐,先不说哪种方法好,我只是觉得我就算再败家,也从没想过卖了未必知,你居然想过?”

“你……”

未水莲气到无语,正要再拉盟友,始终沉默不语的慕容飘飘开口道:“二姐,你有此提议到底是为未家着想,还是为慕容家着想?到底是为保住未必知,还是为保住未必知里的东西,先下手为强?”

此言一出,大厅里瞬时安静下来,未水莲脸色连变,“飘飘,你是不是患了失心疯?这种话也敢胡说?而且你叫我什么?”

“二姐啊。”慕容飘飘幽幽地道:“我是少阳地妻子,自然是要叫你二姐的。”

“什么妻子!你们还没拜堂呢,你一个姑娘家尚在阁中就说这种话,你……”

“可是我同少阳己有了夫妻之实了,况且上次我没同大姐一起离开,二姐不也默认了么?”慕容飘飘站起身来,“二姐和姐夫向来是夫妻同心,这次姐夫借回乡祭祖的名义改道来了云宁,不也是希望能助二姐一臂之力,早日找到未家的宝贝么?甚至不惜毁去自己亲妹妹地名声也要将她嫁进未家来,只为探听未家宝物所在……二哥,”慕容飘飘看向未少昀,“二姐说公公临终前同你说了宝贝的下落,是真地么?”

不及未少昀回答,未水莲己尖声叫道:“慕容飘飘,你再敢胡说!”

老夫人也在同一时间将手杖砸了过来,怒声道:“把她撵出去!我未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说这话时严氏己急着将未水莲推出门去,“还不快走!你这丫头最不让人省心!”

严氏与未水莲拉拉扯扯地消失了,慕容飘飘这才扫了眼众人,转身出了大厅,没走上几步,便见着大厅外的未少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那么说了你和你大哥间的关系也无法挽回了。”

跟着未少阳的脚步踱了半天,慕容飘飘才轻轻冷笑了一声,“早在他想我嫁给未大哥那时我就该说了,他做这件事时可有为他的妹妹想上一分一毫?”

“可你那时没说,现在又何必说出来?此后固然不会有人再理二姐,可娘对你地印象也完全变坏了。”

“她原本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她心中,三少奶奶的最佳人选是严姑娘。”

看她看透一切似地冷静对答,未少阳不由慢了脚步,眼中装了些疑惑。

“怎么?”

“我觉得你和以前相差得太多了。”

“这样不好么?”慕容飘飘抬头看着他,“以前地我只会惹麻烦,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现在起码诚实些,算是有些优点。”

第183章 新的交易

未少阳沉默良久,“但那样就不是慕容飘飘了。”

“谁在乎?我连家都没有了。”慕容飘飘说罢加快步子,快速离开未少阳的视线。

未少阳微一迟疑后追上前去,“其实你并不一定要嫁给我,那天晚上的事我们都很清楚。”

“你也不想娶我?”慕容飘飘眼中多了些嘲弄之色。

“我是不想逼你。”未少阳轻叹了一声,“稍晚我会同大家说明,那天晚上我们两个都是清醒的,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就不怕我再反悔去缠着未大哥?”

“如果你不怕伤心的话。”未少阳的神情间不见丝毫情绪波动,“二哥虽然名声在外,但他心里只有二嫂一个人。”

“你也是吗?”看到未少阳面上现出的那一刹那紧绷,慕容飘飘笑了笑,“我猜的,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要放弃严姑娘那样好的姑娘来这趟浑水,思来想去,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吧。”

“飘飘……”

“己经晚了。”慕容飘飘地笑容大了些。也现出些以前地影子。“我给你二姐看过证据了。”

“证据?”

“嗯。”慕容飘飘指了指胸口地位置。“我知道她很多疑。就在身上掐了些印子。让她以为是你地……吻痕。”

未少阳微怔一下。耳根瞬时红了。慕容飘飘微感讶异地睁了下眼睛。随后轻笑。“那是有一次我去找……找二嫂。在她颈子上看见过。男女之间都会那样吧?”

察觉到她地取笑之意。未少阳轻轻舒了口气。而后失笑。“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一定会嫁给你地。”慕容飘飘轻声道:“你不想喜欢地人有困扰。我……同样如此。”

未少阳望进她的眼睛,那片密布的郁云似乎消散了些,便轻点下头,“我送你回去。”

再说未少昀,自大厅里地人散了,赫连容便一直盯着他,似乎在怀疑着什么。

“怎么了?”

“你真知道那宝贝的下落?”

未少昀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但是二姐说得很肯定啊,还不惜动用美人计。”

未少昀停下脚步,没办法地看了看赫连容,“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乎那件事。”

“我是不在乎啊。”赫连容不自在地硬撑,“现在说的是宝贝的事。”

“我真不知道……”未少昀摸了摸下巴,“她为什么那么肯定呢?难道我知道我自己又不知道我知道?”

“什么……”赫连容挖了挖耳朵,“不如去问慕容飘飘?她肯定知道二姐为什么一口咬定你知道。”

未少昀突地僵了下,带些惊喜,“太好了,将来未必知倒了之后我们俩也不死,可以去天桥下边儿说饶口令去。”

赫连容拍了他一下,虽然很欣喜他终于又会说笑了,但心里始终担心,“未必知真的不行了么?”

未少昀长长地叹了一声,“未必知从爷爷创办至今,五十年了,到年纪了。”

“啊?”

“知天命的年纪啊,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要说卫无暇那小子真够损的,最后一条路也不让我们走。”

提到卫无暇,赫连容心中总是有个结,微敛了笑容,“我知道你和少阳最后一刻也不会放弃的。”

未少昀笑笑,点点头,“不过今天放假,未必知那边讨债的太多,先关门了,我也有机会好好陪陪你,总觉得你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似的,脸色一直苍白,也没什么血色,下午找个大夫来看看。”

“我没事。”赫连容忙道:“大夫是该找,不过是给奶奶看看,她这几天可是折腾坏了。”

“心里有事能不折腾么?”提起这事未少昀也没办法,“就这么说了,下午找个大夫,给你和奶奶都看看。”

赫连容怕未无暇察觉到什么,便不再推辞,到时候找个借口回避了便是。

本来赫连容还一直惦着这事,就瞄着未少昀什么时候让人去找大夫了,自己好到哪里躲躲,可没等未少昀有所行动,一个人地到来让他们忘记了所有的安排。

“卫无暇?”

从未广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未少昀飞也似地冲向大厅,边跑边朝未广道:“只让三少过前厅去,其他人哪凉快哪待着!”

未广应了一声,才看向赫连容,“二少爷说的……”

“就是只让少阳过去,别让各院的人过去。”

未广这才明了,连忙去了。

未少昀赶到前厅时,卫无暇正背对着大门负手而立,看着堂中挂着地一幅水墨似有感慨。

未少昀没打招呼,进门便道:“你不是来通知我们你想收手的吧?”

卫无暇轻笑了声,“自然不是。”他回过头来,将未少昀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不知是未兄体魄异于常人,还是在下出手太轻,短短几日便己复原了。”

“都是内伤。”未少双手环于胸前,“有什么事?说吧。”

卫无暇地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门外,未少昀摆摆手,“我没让奶奶过来,无论她当年做过什么,她现在一把年纪了,受不得刺激。”

卫无暇却沉吟着,“嫂夫人怎么样?”

未少稍高了眉稍,“你到底干嘛来的?道歉还是悔过?我还没同你算帐,你对付我就算了,居然连个女人都不放过,你是男人不是!”

卫无暇的脸色变差了些,他回过头去,假装在看那水墨画,状似无意地道:“嫂夫人身体好些了么?”

“你消息倒挺灵通的。”未少有些不满,“要不要挨个问候一遍啊?你有空我还没空呢!”

他的态度让卫无暇有些错愕,转念又觉得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如果未家人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个孩子地存在,依赫连容的脾气,是极有可能瞒下这事地,“那我便说正事,我想把未必知的古董还给你们。”

“什么?”未少昀凑到他身边仔细看了看,“你真挨雷劈了?什么条件?”

对他地挖苦卫无暇也不在意,“我替你们保住未必知的名声,未必知从今以后由我接手,我要你们地财产,全部,包括未家祠堂。”

未少昀直起身子,面上神情渐渐严肃,抿紧了唇角想了想,“我还以为你想看着未家完蛋。”

“之前的确这么想的,慢慢看着未家几十年的努力变为一片乌有,让你们也尝尝什么是努力而没有回报的滋味。”

“之前?现在呢?”

“现在我改了主意。”卫无暇轻轻吐出口气,“我想我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认祖归宗,他也不会希望未家的基业毁于一旦,所我就多费费心,至于你和少阳,都是人才,可以继续在未必知做事,只是身份不同罢了,做得好了或许会提升你们做大掌柜和二掌柜。”

未少昀失笑,“听起来真是个……光明的前途。”

第184章 入主未府

“如何?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未少昀蹙紧了眉头,“怎么看都是你吃大亏的交易,你又有什么打算?”

卫无暇笑笑,并不回答,只是道:“说起来我也是未氏后人,未必知不算落入外人之手,你们想想吧。”说完他拱拱手,转身走出大厅。

“喂……”

未少昀声音响起的同时,另一人也拦住卫无暇的去路。

卫无暇微一欠身,“老夫人安好?少昀还说你不会来,不想就在身后。”

老夫人却是浑身都在发颤,双唇抖动半天,才能吐出一句清晰的话,“你是……你是……”

“我是萍娘的孙子。”卫无暇直视进老夫人的眼睛,“我还以为老夫人早己猜到了。”

“我是猜到了……”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但是我不愿相信……”

卫无暇微微一笑,回头对未少昀道:“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未少阳不知何时己站在门边。伸手扶住脚下踉跄地老夫人。“我们答应。”

“很好。”卫无暇微一点头。“你马上筹备一个鉴宝大会。让外界看清楚。未必知地古董一个也不会少。那些传言自然不攻自破。”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取得另两柄库房钥匙地。”这是未少阳一直耿耿于怀地。未少暄为人单纯易骗。另两位元老可都是绝顶精明地人物。怎会被人这么轻易取了钥匙。

卫无暇没有拒绝这个问题。“自然是买通。”

未少阳脸色一沉。“我相信他们对未必知忠心耿耿。”

“他们的确忠心,可他们的家人未必忠心。想达成的事只要努力,总会达成的。那么,”卫无暇笑笑,“待明日签好一切合约,就请你们搬出这间宅子,随身之物可以带走,桌椅板凳就不要搬了。”

他开着玩笑,在场地人却很不捧场,可卫无暇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我希望您也能留下。”

未少阳立时挡在老夫人面前,“你想怎么样?”

卫无暇耸耸肩,“我只是想听老夫人多说说当年的事,听听……我二叔是怎样养尊处优地出生、长大,怎样一帆风顺地接管了未必知,怎样父慈子孝,羡煞旁人的。”

“卫无暇,你别得寸进尺!”未少昀从厅中出来,“她一个老太太,你为难她做什么?想听故事不是?我留下来,我给你讲!”

卫无暇笑了半晌,“我真的很喜欢未兄这样的性子,不过我对男人没兴趣。”

“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取消交易。”未少阳说得坚定,“未必知的情况己差到不能再差,我早有心理准备,并不一定非得挽回。”

卫无暇扬高了眉稍,“你不后悔?”

“少阳……”老夫人终于定下些情绪,抓紧了手中佛珠,长长地吐出口气,“照他说的做吧。”

“奶奶!”

未少阳与未少昀同时出声,老太太却摆了摆手,“未必知是你爷爷的一生心血,我也看得到你爹为了它付出多少辛劳,不能就这么毁了,无暇说得对,他也是未氏后人,交给他,总比毁在外人手上强得多。”

“奶奶你老糊涂了!”未少昀立时跳起来,“你以为他说对你有兴趣是喜欢你么?他要折磨你啊!揪头发拔指甲,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奶奶,我们绝不会任你留下不管。”那边未少昀说得不着边际,这厢未少阳又说得义正言辞,竟没有丝毫不搭调地感觉。

“就按我说的办!”老夫人突地喝了一声,盖住了二人的声音后才闭上眼睛,慢慢捻动手中佛珠,“这么多年,我一直做着噩梦,一直想着萍娘、想着那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我才整日诵经,以求心安,但他们地影子一直追着我,让我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现在好了,终于追到了,我也可以解脱了。”

老夫人的话让未少昀同未少阳住了口,卫无暇地笑容淡了些,“我对折磨老人家没兴趣,不过我也需要老夫人你留下,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找个人留下陪她。不如……严姑娘吧?”卫无暇轻挑了下眉稍,“考虑一下。”

本来严嫣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但经卫无暇这么一说,当时就变得不合适了。

摆明了不怀好意啊!严嫣参选采女的日期就在最近,虽然众人归劝,但她似乎心意己决,所以这个时候更不能出事。

“我留下。”晚上商量的时候,赫连容思量再三,终于开口,“娘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好留下,嫣表妹也不能留下,本来我与大嫂都可以,但大嫂怀有身孕,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选。”

胡氏和杨氏基于和严氏同样地原因不能留下,毕竟这年头的寡妇也是很难当地,其他诸如未春萍、未冬雪这类的人选则不在考虑之中。

“我留下还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他地动静,我同意少昀的想法,他这次回来,一定是有目地地。”

“难道也是为了那件宝贝?”杨氏紧张地道:“少昀,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如果知道,给了他就是,也比丢了家要强!”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至未少昀身上,未少昀头痛地抚了抚额,“慕容包公,二姐到底是怎么说的?凭什么她就认为我知道那东西在哪?我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飘飘头眼不抬,“她说公公临终时与众人交待过后,特别又将你叫入房中,定然是交待这事的。”

未少昀抓了抓腮帮子,想了半天,点头道:“没错啊,他对大家说什么?看好未必知,对吧?又着重对少阳交待了一遍,还是看好未必知,对吧?最后把我叫进房里,还是这句话,只不过说了两遍,看好未必知、看好未必知!”未少昀一脸茫然,“怎么?是什么暗号?”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迷糊了,却无一人开口怀疑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这让赫连容极为欣慰。

虽然还没弄懂卫无暇的目的所在,但赫连容留下陪同老夫人,己是决定了的事。第二天一早,未少昀早早的便起来发动众人搬家,让赫连容好不奇怪,未少昀和未少阳的外界关系都不少,所以给大家找个临时住所还是容易的,但他没有理由这么积极,除非他另有打算。

第185章 羊入虎口

未少阳昨天夜里就走了,去恒远拜访三省古董商会,身边没人,未少昀还是降低了声调。

“恒远?那么远的地方也能管得着云宁的事么?”

“不是管,是寻求合作,未必知一旦稳定下来,还是能作为筹措资本的,少阳希望找到一些外来的资金增强我们的实力,我们要通过正当的商业手段让卫无暇心服口服,让他知道,未必知老板的位置并不是谁都能坐的。”

赫连容失笑,看昨天他们答应时的痛快模样,还以为他们真的准备放弃了,谁知转身就商量了对策,这两个人啊,还真都是不诚实的个性呢。

“少阳走了,如何向卫无暇交待?他要是知道岂会令你们如愿?”

未少昀摇摇头,“我始终觉得他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未必知,所以你也得小心,好好照看奶奶,她好像听天由命了似的,我怕卫无暇让她磕头认错她都肯做。她年纪大了,就算以前做过什么事,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也不应该再受这样的对待。”

“我明白,”赫连容笑笑,尽量轻松地拍拍他,“把奶奶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放心,无论多糟糕的情况你都有办法的,对吗?”

赫连容将笑容放大了些,点了点头。

其实她心里是没底的,面对着卫无暇,她始终没有胜过,除了那天晚上的“惊喜”。

但那样地胜利来得过于惨痛。赫连容不想再试一次。她要尽全力保全老夫人。同时又不能令自己受伤。

所幸。她知道卫无暇心里是愧疚地。对她有着一丝令人讶异地愧疚之情。这或许会成为她地一张王牌。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每走一步都要精心计算、都要规划安排地人居然也会有这种感情。他会伤害到人。从他决定展开报复地那一瞬间。他就应该明白。

为方便照顾老夫人。赫连容搬到体顺斋去。不想当天晚上。便见有下人搬着生活用具进了体顺斋地一间厢房。

赫连容问了问。却没人回答她。

未府原有地下人被卫无暇裁撤一空。现在在这里地都是他后带进来地。虽然换了新人难免令人不太习惯。但赫连容也不必再做什么当家。冷防地闲下来。倒还真有点不适应。

老夫人对这一切都无所表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在佛堂中诵经。看来她己经准备要接受卫无暇地打击报复了。

卫无暇到底什么时候住进体顺斋的赫连容也不知道,只在有一天起床后突然见着他从房间出来,微笑着同自己打着招呼。

赫连容本想上前说一两句义正言辞地逐客令,比如这里是女眷宅院,男子最好回避那类的。但后来想想,一来未府现在来说是人家地产业了,严格来说自己才是客,没什么立场同主人要求什么;二来卫无暇既然己搬进体顺斋,那就说明这是他己经决定的事,又怎会因旁人的一言半语改变主意?说不定他正等着自己说什么,然后趁机发难呢。

所以赫连容放弃了这一想法,不过两天之后,她不得不重新考虑。

其实这两天卫无暇的表现非常不错,每天上午出去,下午就回来喝喝茶、看看书、抚抚琴,一日三餐是一定不会缺席的,没有什么手段也不见什么报复,还偶尔在饭桌上说笑两句,没有表现出丁点恶意。

老夫人也不再像以前似的把自己关在佛堂里,甚至会主动关心卫无暇,就像他以前在府中做客时那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赫连容才更为担心。

老夫人时不时地问起萍娘的情况,卫无暇小时候地过往,甚至问及那个差点死在她手里的孩子,卫无暇自然一一作答,赫连容却明白这是老夫人在惩罚自己,不断地让卫无暇提醒自己,她当年地所作所为,对另一个家庭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所以赫连容不得不找卫无暇谈谈,希望他能搬出体顺斋。

“如果你只是想看奶奶愧疚,你己经达到目地了。”

卫无暇却失笑,“我要她的愧疚做什么?你以为提起那些事,我的心里会好过么?”看赫连容蹙起眉头,卫无暇朝赫连容走近了一步,“如果你早一天搬出体顺斋,我自然也不会时不时地在她面前出现。”

“我?”赫连容不解到极致。

“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老夫人?”

任谁看来,卫无暇的行为都是为报复,可现在摆明了不是,最起码,就算要报复也不是对老夫人。

“你……”赫连容心中动了一下,却不敢放任自己继续想下去,曾经体会过的危险感再次降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看来你己经知道了。”卫无暇满意地笑笑,“这样就好了,不然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开口同你说,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让我很难受。”

“那么……你当初提及嫣儿,是故意让我们误会你对她有恶意么?”赫连容挺直了后背,不让自己流露出丝毫落入圈套的惶恐。

卫无暇挑了下眉稍,算是默认,“我既然没除去她采女的身份,便不会自找麻烦,我那个皇上姐夫还是蛮喜欢美人的。”

“这又是你的掌控么?”赫连容泄气地轻笑一下,“果然啊,这就是你,没有目的的事情从来不做。”

卫无暇倒反问,“没有目地的事……为何要做?”

赫连容耸耸肩,“谁知道,或许为了有惊喜呢?”

提起惊喜,卫无暇的脸色明显差了些,轻抿着双唇,再欺上一步,“如果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惊喜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危险,赫连容急着后退,卫无暇也不追击,停在安全范围之内,“那件事……真的第一次让我感到后悔。”

“我很高兴你还有些人性。”赫连容不敢让自己放松,身子绷得紧紧的。

“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我会把未必知全部还给未家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明明是一个好消息,听在赫连容耳中却是那样的遥远而不真实,“你……想要什么?”

“不是要,是给,你该问,我想给你什么。”

“我不想从你那得到任何东西。”赫连容只觉得一阵心慌,“我要离开。”

“可以。”卫无暇踱上前来,在赫连容退开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赫连容挣扎两下,便放弃了这种徒劳无功的作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底是哪里不正常?是不是未家拥有的你都要夺走?你以复仇为名做了这些,你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卫无暇却摇摇头,“什么时候是报仇,什么时候是弥补,我分得一清二楚。”

“弥补?”赫连容几欲失笑,“谁想要?”

“你不想要,但不代表我不能给。”卫无暇温润一笑,“我卫无暇想做到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我可以逼你,老夫人、未必知、甚至是未少昀,他们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我不想那么做,我要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的弥补、习惯我在你身边。”

第186章 谁是赢家 (一)

赫连容逃开了卫无暇的制肘,卫无暇并未追过来,可那目光始终在她背后,让她寝食难安。

赫连容还是搬出了体顺斋,她不想让老夫人察觉到任何不妥——时常铺满院子的鲜花、几只出生不久的小狗、会兴致勃勃地拉她出去放纸鸢、还有一些不容拒绝的亲昵动作……他给她想要的一切,除了自由。

她的活动范围被制定在未府之内,出入都会有两个丫头跟随,不许出府、不许与下人攀谈,她被软禁了,看来应该是这样。

赫连容时常在想,卫无暇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做呢?因为害自己失去了孩子所以愧疚?愧疚到想让一个有夫之妇改嫁于他?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想法。

可能卫无暇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同卫无暇说,奶奶每逢初一都要去观音庙进香,我们要出去。”

赫连容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天,可以有借口出府。

她惴惴地等待着卫无暇的答复,心中装满不安,直至听到“准许”二字,差点没欢呼出声。

或许是她大半个月来的敷衍温顺让卫无暇放松了警惕,她一定得把握这难得的机会,能带着老夫人跑路最好,再不济也要想办法通知未少昀来救自己,再在第一时间离开云宁城。什么未必知,让它垮了吧!什么先人心血,都不会比未来更加重要!

赫连容小心翼翼地写了十数张小小的纸条,那是她向未少昀发出地求救信,只要有机会将它们交出去或者丢出去,拿到它们的人自然会从字条中知道该把它们送到哪里。

把字条藏在袖口发中、腰间鞋内。任何可以放置地地方。赫连容对此次自救行动地信心又增强了些。便去体顺斋。招呼着老夫人一起出行。

可她还是太过天真了。

卫无暇肯让她们出府。又怎会不加紧防范?自下了马车起。前方二人开路、左右各有二人、后方二人殿后。她和老夫人就像被押向刑场地囚犯。一步步地向前。颇有点大义凛然之意。

这样地情况下。赫连容连丢纸条不敢。眼见就快到观音庙。头前两人先进去清场。赫连容和老夫人以及另六名牢监就等在不远处。突地。赫连容眼睛亮了一下。朝着一辆慢驶地马车直直地去了。有两人忙跟上她。“夫人……”

赫连容指了指不远处地马车。“是我二姐。过去打个招呼。”

车上坐着地地确是未水莲。透过掀起地窗帘。赫连容又见到一个男人。提眉竖眼。白面无须。两人正说着话。形态亲昵。

他就是从未谋过面地慕容二姐夫吧?他还在这里,就说明他对未家的宝贝仍是念念不忘。赫连容也着实好奇,那到底是件什么东西,她曾问过未少昀未果,但显然未水莲是知道的,不然哪会为一件未知的东西下这么大的力气。

“夫人稍等,小地去将她请过来。”

赫连容哪听这个,偷偷将一个纸条捏在手里就要冲过去,正赶上未水莲控头出来不知在看什么,赫连容忙伸臂招手,希望她叫停马车,等等自己。

未水莲也的确看见了赫连容,这点赫连容可以肯定,因为她们地目光碰了一下,可下一秒,未水莲缩回头去挡上窗帘,接着便见马车加速,飞也似地驶远了。

赫连容的手僵在空中半天,放下手来,心中己将未水莲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要小的追上去么?”

赫连容瞥了说话的家丁一眼,话讽刺的痕迹很重,挫败地摇摇头,无精打采地回边去。

又过一会,观音庙里清场结束,赫连容进到庙里的时候,四周空荡荡地,连庙祝都被清走了。

兴奋了一个早上的心情终于慢慢沉淀下来,不经意地碰到自己带了满身地字条,真是想想都觉得傻冒。

电影看多了吧?还真以为人人都会见义勇为啊?没见着连菩萨都不管用了么?还是回去同卫无暇摊牌吧。

告诉他自己不可能接受他的“好意”;告诉他再困着自己,她就撞墙!她就上吊!她就咬舌自尽!少跟她说什么怕不怕老夫人再受折磨地话,她豁出去了,老太太,你也准备好牺牲吧!

好!就这么决定!

不过……话虽说得绝,赫连容还是在给菩萨磕头的时候送出了自己地第一张小纸条,小心地避着下人的耳目掖到蒲团之下,又给菩萨多磕了两个头,希望有人能发现这里的秘密。

为了安慰自己,赫连容还特地求了支签,她希望菩萨告诉她,行了,你走吧,这事交给我了。

可是平时她跟菩萨也没什么交情,怎么求人办事啊?于是赫连容理所应当地拿到一枝下下签,让她颓然半天。

还是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下定了决心,赫连容便对拜佛失去了兴趣,满脑子都在琢磨着怎么开场给他个下马威的好,一边想一边往前走,走到马车之前,突然觉得有道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条件反射地望过去,赫连容惊喜地发现严嫣就站在不远的香枝店中,似乎也是要去进香的,此时却看着她,眉尖微蹙。

老夫人这时己上了马车,家丁又在催促赫连容,赫连容与严嫣对视着,放弃了过去说话的想法,朝她摆摆手以示告别,却在踏上马车之时脚下一滑,跪坐在马车之旁。

马上有丫头过来扶起赫连容,赫连容慢慢起身,不住地揉着膝盖,再抬头时,严嫣己然消失,不知去向了。

她看懂自己的暗示了么?回程的一路上,赫连容一直在不安地琢磨着。

那么绝决行动还是稍晚一点进行吧,以免严嫣取得了纸条,自己又打草惊蛇。到时候卫无暇放不放她是两说,要是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再着手对付未少,可就坏菜了。

“今天去进香怎么样?”晚饭之时,卫无暇问道。

“还能怎么样?你派人的人黏得那么紧,连看到二姐和嫣表妹都没能过去说话。”赫连容故意抱怨了一句,努力让自己的行为符合现在的心情,不露出破绽。

“现在还不能给你过分的自由。”卫无暇一如既往地温和,“等将来我们回了京城,你就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谁也不敢对你无礼。”

赫连容的动作动僵了一下,“京城?”

“我发现在这里……你会因许多事情分神。”卫无暇斟了杯酒放至赫连容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所怀疑,我一直没有正式向你解释,以为我做的一切你迟早会感觉得到,甚至以为你己经感觉到了,但可惜……”他伸出手,自腰间拈出一个小小的纸卷,“我有点失望了。”

看着那个纸卷,赫连容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她甚至不需打开查看,也知道那正是自己塞在蒲团下的那张求救字条。

第187章 谁是赢家(二)

“所以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带你回京城,还你个孩子。”

赫连容“腾”地站起身来,“你做梦!我绝不会离开!”

“我并不是在同你商量。”卫无暇睨着她,将桌上的酒杯递过去,“我曾说过不想逼你,我甚至想过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身边对未少昀说再见,但是……等我们离开之后,我会将未必知彻底地还给他们,他们会感谢你的。”

赫连容一脸怒色地将酒杯拍落在地,“这就是你的追求么?你甚至不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做着一些自以为是不知所谓的事,满足着自己变态的自尊,还以为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高尚似的!”

“随你……怎么想吧。”卫无暇仰头喝光自己的酒,却在酒液入喉一半之时,猛然起身揽住赫连容的腰身扣住她的后脑,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双唇,将口中残酒度了过去。

赫连容猝不及防之下死命挣扎,却憾动不了卫无暇的强硬,被他反扣着双手,紧紧地禁锢在怀中,接受着他突然而猛烈的吮咬,毫不怜香惜玉。

赫连容逃脱不遂只能紧咬牙关,不让他再进一步,唇上却被他吮咬得发麻发痛,大半的水酒自他二人胶着的唇瓣中流出,顺着赫连容微抬的下颔流淌进她的衣领之中,像一条引线,引得卫无暇的双唇悄然下移,吮住她美好的颈项。

“你说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在她颈侧毫不留情地种下数颗红莓,卫无暇抬头轻喘了一声,细细地舔拭过她的耳廓,将身子压近她,“感觉到了么?我对你的感觉。”

“是掠夺。”赫连容绷紧了身子,放弃徒劳地挣扎,不知何时眼泪己溢出眼眶,“你只想证明,没有女人可以抗拒你。”

卫无暇的目光闪了下,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慢慢抿紧了双唇,“不只是那样,我知道……”

他地话隐没于赫连容怨恨地目光之中。接触到那样受伤地控拆。卫无暇原本明晰地心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是那样吗?只是那样吗?他关住她。只为因为她地不服与抗拒吗?一直觉得未少昀配不上她。可又在什么时候。加上了她该由我陪伴地这一条款?

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也很清楚她心有所属。甚至她这段御赐地婚姻也远不如自己说地那么好应付。可为什么他还是要回未家来?费尽心思地让她与自己独处?这些天地所作所为、看到那张字条时地泄气挫败……以及那丝不知从何而来地心烦气躁。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所向无敌么?

可能……开始地时候是这样地。他也以此为挑战。但从她面无血色地笑问自己“有惊喜吗”。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永远不可能落入他地掌控之中。

“我不会放手。”他这么说着。慢慢将她放开。“我坚持在我身边。才是对你最好地。”

“你敢逼我就试试看。”赫连容冷冷地将他推开。“让我走。否则明天你会抬着我出去!”

卫无暇却摇摇头,“你不会想死的,你敢这么说,是因为你心里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

是么……或许吧。

赫连容终是没完成她的豪言壮语,并没被抬着出去,反而被彻底地监控起来,几个健壮的婆子轮流陪着她,房门也不让她出上一步。

这几天卫无暇都没出现,不再与她住在同一院落,而是搬回他最初做客时居住地别院中去。

他到底要什么呢?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不是说要回京么?怎么又没了动静?还是说他仍在等着她的“心甘情愿”?难道他以为只这么关着她,她就会改变主意吗?这不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么?而天真的想法向来与卫无暇搭不上关系。

“夫人昨夜又没合眼,婢子们劝她睡一会,她就是不听。”

听着丫头报回来的消息,卫无暇有些烦躁,“找个大夫,开几味催睡的药材混进饭食里,别用得多了,让她休息一下就好。”

丫头闻言而去,卫无暇抚在琴上的手却再弹不下去,无意识地勾着一根琴弦,“铮”的一声,琴弦竟被他硬生生地挑断,指尖传来一阵划痛,翻过手来,鲜红地血滴己从指尖滑落,坠至琴上。

“卫公子此举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一把好琴。”

一道清丽女声自院门处响起,卫无暇没有抬头,“琴无好坏,只看心情罢了。”

“那看来卫公子的心情不是很好呢,同嫣儿恰好相反。”来人娉娉袅袅地行至桌前,微蹲下身子,用丝帕抹去琴上血滴,仔细擦拭,反倒不管卫无暇手上的伤口。

卫无暇轻哼一声,“严姑娘初选己过,距飞上枝头更近了一步,想来是有个好心情的。”

“这还多亏卫公子照拂,不然嫣儿连初选的资格都没有呢。”

看严嫣巧笑恭顺地模样,卫无暇心头更躁,“你又来做什么?”

严嫣眉目轻扬,“我以为公子近日心情欠佳,所以特来相伴,为公子弹个曲子如何?”

卫无暇瞥了眼桌上的瑶琴,“断弦之琴你也能弹?”

严嫣笑笑,“事在人为。”

说着她起身,至书房内取了香炉,又在桌上拿了本书,回至院外燃起一枝清香,将书交给卫无暇,“书己封尘,公子当真有心事呢。”

卫无暇不发一言地接了书,起身让出座位,严嫣也不推辞,坐至琴前将断弦细心卷好,略一思索,纤指轻拔。

就着袅袅清香,一曲从未听过地琴音缭绕耳旁,忽而婉转流畅,忽而激荡高扬,一曲将毕,虽全数跳过断弦,却听不出丝毫断音之处。

卫无暇立于桌前,看着严嫣纤柔精致又专心致志的容颜,心中讽意大起,在她收手之前按住琴弦,止住她地拔弄,“严姑娘真是一位才女,若不是在下亲眼见过你是如何出卖自己的亲人,差点也被你地温纯良顺骗了过去。”

严嫣抬起眼帘,轻笑出声,“怎么?卫公子竟不因此感谢我么?若不是我将那张字条交给你,你又怎知道赫连容一直在对你虚以委蛇?还是公子本觉得自己已胜券在握,现在得知实情,又束手无策了呢?”

第188章 谁是赢家(三)

“卫公子对自己太过信心十足了,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掌控之中。”严嫣起身,用香拔弄着燃尽的香灰,“所以一经挫折,就乱了阵脚……嫣儿便是来帮你的。”

卫无暇微微眯起长眸,“上次你要进京参选的机会,这次又要什么?”

“面圣的机会。”严嫣微微扬起下颔,“嫣儿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希望中间有任何变数发生,更不希望卫公子收回对嫣儿的支持。”

卫无暇沉吟一阵,“你要怎么做?”

“别管嫣儿怎么做,只要能让她同意公子的提议,心甘情愿地同公子在一起,不就行了么?”

“你为何要这么做?”

严嫣笑笑,漂亮的红唇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上次公子也问过这个问题。”

“但你没有回答。”

严嫣含笑低头,半晌轻道:“嫣儿自小父母双亡,寄养在未家,姑姑对我情挚意厚,我无以回报,希望自己将来能对未家有所助益。”

卫无暇挑了挑眉,明显地不信,“只为这个?”

“还因为……嫣儿自小心仪二表哥。不仅得不到回应。却被人同三表哥硬凑至一处。嫣儿本己认命。谁知……现在连未三少奶奶地名份也不属于我了。”

“你……喜欢未少?”卫无暇颇感讶异。他一直认为严嫣对未少阳有意。而决定参加采选。也只是因为情殇之故。

“奇怪么?”严嫣垂下眼帘。遮去眼中地一分落寞。“感情并不是以优秀来做标准地。况且要说优秀。二表哥也绝不次于三表哥。”

“这就是你出卖她地真正原因?”卫无暇讽刺地轻笑。“你在报复。”

“嫣儿并不这么觉得。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件事完结之后。未家可取回未必知。嫣儿可以入宫。而赫连容。只是少了二表哥在身边而己。又会多出公子相伴。不会吃亏地。”

“我在想。或许你留下嫁给未少昀也不错。”

严嫣失笑,“公子可是觉得嫣儿会对淑妃娘娘造成威胁?”

卫无暇轻蹙了下眉尖,不太喜欢这种被人一言点破的感觉。

“很意外,公子竟然也会顾及亲情呢。”严嫣指了指门边,“嫣儿带来珍藏己久的清酒,本欲给公子以酒解愁,现在……给公子提前庆功吧。”

卫无暇的目光便移至门边,那里果然有一小坛,不过小得过分了,大概只有两个拳头大小,暗红的坛体光可鉴人,显得尤为可爱。

严嫣走了,去见赫连容,而赫连容则很意外在这里会见到严嫣。

尤其在她挥手之后,盯着自己的丫头婆子全数退出,显得颇为诡异。

“嫣儿是来劝表嫂答应卫公子的要求,同他一起上京地。”

……

严嫣这一叙,便到了夜色降临,门外的婆子等得有些不耐,又怕出事,终于敲了敲门,“夫人,你还好么?”

她问罢耳朵贴上门去,却不防房门骤然被人从内拉开,严嫣出现在那里,看似就要走了。

那婆子有些讪然,探头进屋一看,赫连容背对着她和衣躺在床上。一些甜腻香气自屋里飘了出来,那婆子不由有些担心,正要进屋查看,被严嫣拦住。

“去告诉卫公子,夫人误食了合欢迷药,急需他想办法解救。”

那婆子异常诧异,却也连忙吩咐人去了,没一会,便见卫无暇急匆匆地赶来,面色阴沉得吓人。

“这就是你的方法?”

“只要木己成舟,她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你……”卫无暇恨不能将眼前貌似娇弱的女子撕成碎片,“如果我想这么做,我早就做了。”

严嫣笑了笑,“嫣儿倒不知道卫公子还是个正人君子,真是失敬。”

卫无暇得她讽刺更为窝火,严嫣却紧接着道:“嫣儿能力于此了,如果公子坚持自己的原则,便将她送回二表哥身边,他们一定会很感激你地,不然……嫣儿倒也不知道中了合欢迷药后,无人可解会是何种形情。”说着她现出个纯良无害地笑容,轻福了福,“还请公子别忘了与嫣儿的约定,嫣儿告辞了。”

严嫣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盯着门口的那两个婆子,“连卫公子的房你们也想听么?”

那两个婆子连忙跟着严嫣退出院去,留卫无暇在赫连容房前,举步维艰。

这是他想要的么?严嫣说的对,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依赫连容的性子定然不会再回到未少昀身边,相对自己的胜算就更大了些,但这真的是他想要地么?

嗅着房中透出的甜香,卫无暇迟疑地走进门去,看着床上那抹日渐纤弱的身影,卫无暇竟又觉得后悔了。

他做这么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折磨她么?他并不想那样,却一直那么做着,正如现在,他竟允许一个该死的女人对她下了迷药。

对于严嫣,卫无暇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做的这些事……呵……卫无暇自嘲地轻笑,自己不也是这样么?他和严嫣,是一类人。

现在怎么办呢?既不可能找别的来人来做她的解药,却也不甘心就这么把她送回未少昀的身边,那么……卫无暇简直不认得自己了,他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

室内地甜香不知因何显得更为浓重,卫无暇只觉自己呼吸不畅,一股蠢蠢的躁动自小腹处缓缓升起,拖个整个身子都更为沉重了。

做便做了!他卫无暇还怕再添一项罪名不成!略显烦躁地扯开自己的衣领,卫无暇大步走至床边,解去外裳上得床去,刚将赫连容的领扣解开两颗,便听门外有婆子一阵急呼,“公子!公子!失火了!”

卫无暇的眉稍不自觉地轻动一下,抬起头来,“哪里失火?”

“不知道,到处都是烟!”

卫无暇看了双眼紧闭地赫连容一眼,外裳也顾不得穿,跟着那婆子出了院去。

果然有一股浓烟不知从哪里飘来,卫无暇立即着人寻找火源,折腾了半天,才发现是隔壁院落厨房外的一辆柴草车烧了起来,又因为柴草不太干爽,所以火小烟大,虚惊一场。

再次回到赫连容房中,那里己是一片漆黑,烛火不知是燃尽了还是被风吹熄了。

卫无暇走至桌边,想燃起烛火却发现烛心是湿地,便不再强求,回身关了房门走到床边,于黑暗中寻了床上之人的衣襟,细细地摸索着,指尖轻划着修长地颈项。

“该醒了吧?”卫无暇低声问话,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微眯了下好看的长眸,翻身上床压至那道纤影之上,伸出手来掐住那雪白地颈项,“严姑娘,你的计策太不高明。”

第189章 谁是赢家(四)

“卫公子,你弄痛嫣儿了。”

一声软语响至耳边,卫无暇手上力道不由卸了两分,却仍是制着她,“你同我演了那么一大圈的戏,就是为了把她换出去?”

“自然还有别的目的。”

严嫣轻轻挣扎了一下,卫无暇却不松手,“本来我倒是有些相信你的,可惜起火的时机太恰好了点,你这么戏弄于我,就不怕我的报复么?”

“嫣儿应该害怕吧,毕竟卫公子的手段我们都领教过了。”严嫣的声音不急不缓,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恐惧,“不过嫣儿胆敢与公子如此周旋,定然是有后招的,只是不知有没有效,能不能让公子放过表嫂、放过未家,以全嫣儿图报未家之恩。”

“哦?说来听听?”卫无暇倒不急着去问赫连容的去处,有此变故反倒让他安心不少。

“托公子的福,嫣儿现在是在选的采女了,采女名单也己于三天前送往京中,现在想必己经到了,只等着我们这些采女一月后进京,参加复选。”

说到这里,卫无暇的眉稍轻挑,手上又轻了些,“我猜猜……如果我今夜不察对你做出些什么,我便犯了欺君之罪?”

严嫣轻笑,“公子说对了一半。”

卫无暇半晌无言。严嫣继续道:“公子觉得惊险么?”

卫无暇哧笑一声。“别说我将你识破。就算真发生什么。你以为凭你一个二选都还没进地采女。就能将我怎么样吗?”

“只凭嫣儿自是不行地。”严嫣轻动了动身子。觉得颈上扼制又松了些。这才笑道:“那坛酒公子可喝了?”

“酒?”卫无暇深吸了口气。才想起严嫣带来地一坛清酒。

“公子想来那时还在怀疑嫣儿地诚意。所以并未喝了那酒吧。”严嫣地声音中夹杂了一声轻叹。“三表哥曾与嫣儿做过一个游戏。叫‘天神游戏’。选中天神之后。便再由不得自己了。要听天意安排了……”

卫无暇不懂严嫣东扯西扯地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下腹渐热。注意力也越发不能集中了。

“……所以那坛酒,便是嫣儿给自己最后地机会。如果公子喝了那些酒,今夜自然不会有事发生,如果公子多疑,没喝那些酒,那么药效不解,今夜就是想无事,也不可能了。”察觉到锁在自己颈上的手掌越来越热,严嫣抬起手,轻轻一推,竟将卫无暇推在一旁,“公子可否觉得浑身无力,又春情难奈呢?”

“你……”卫无暇撑下了身子,双臂竟使不出一点力气,就连说话都显得底气不足了。

“嫣儿从典籍上查知,蕴神香与陀罗香相混,可致四肢酸懒无力,若再加入一些银线香,便可引发陀罗香中的催情之效,嫣儿几经试验,才能准确掌握时机用量,但为如何在公子面前燃香,又不引起公子怀疑可是费尽了心机呢。”

卫无暇像找不到自己的手脚了似的,偏偏神智又清醒无比,下腹火焰直烧至脸上,让他万分冲动又虚弱无比。

现在想来,严嫣今天地局在她步入自己院中那时便开始了,先是借弹琴之名焚香,让他不知道吸了什么吸到饱,又在赫连容房里点了那些甜甜腻腻的香,谎称是给赫连容吃了迷药,天知道中招的哪是赫连容,由始至终都是只是他卫无暇!

“你说我猜对一半?”卫无暇全身无力,索性任自己躺实,“另一半就是你给我下地迷药?”

“另一半便是……事实。”严嫣起身下地,另寻了枝蜡烛,燃起端至床边,昏黄的烛光在她周边映出一圈微弱的光晕。她微俯下身子看着卫无暇,面孔微红,一双无骨小手探至卫无暇中衣领上,“公子,请恕嫣儿无礼了。其实嫣儿也不想如此,只是将来验看之时,隐婆一关难过,岂不成了嫣儿污蔑之过?”

“你……”卫无暇不自觉地就想缩起身子,却无能为力,而后才觉得这动作怎么该是男人做得的?她一个女人,居然想……想主动同他发生事实么?

“你觉得这么做就会达成你地目的?”卫无暇被鼻尖缭绕的那丝体香激得血气阵阵上涌,接着胸前一凉,却是严嫣己将他中衣解开,露出大片精瘦胸膛。“你是待选的采女,失了贞节可不等同玩笑,届时你说我坏你名节,又有谁会相信!”

“公子是轻衣侯,姐姐又是后宫宠妃,自然不会有很多人听得到嫣儿的声音,但那不代表没人会听到。”严嫣的手移至卫无暇地腰上,轻咬了咬下唇,抬手解去他的腰带,红着双颊,己将他外裤拉下,“嫣儿知道后宫嫔妃间一直争斗不休,淑妃正处风头浪尖之上,定然招来不少嫉恨,如果她地至亲犯下欺君大罪,嫣儿又肯出面为证,就算不是公子所为,也必然百口莫辩,招致落井下石。到时不仅公子性命不保,只怕还要连累淑妃娘娘,公子以为呢?”

“就凭你?”卫无暇说得咬牙切齿,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衰过,不是因为被算计,而是躺在床上,任一女子对自己为所欲为,自己偏偏无力反抗,又欲火高炽。

“嫣儿说过了,只凭自己是不行的,但嫣儿在采选之时刻意结交了几位姑娘,家中俱有权势,其中不乏有元妃娘娘地亲眷在内,公子定然比嫣儿清楚,元妃娘娘的眼中之钉,便是淑妃娘娘。”严嫣说到这里,己将卫无暇脱得只剩一条底裤,面上红得仿似能滴出水来,倒令她地精致之上再添三分羞怯的可爱。双手在底裤上犹豫半晌,看着那其中高昂之处,严嫣硬闭了眼睛,将最后一层遮蔽拉了下来。

“喂!”卫无暇终于有些毛了,“你不会想真的想毁了自己的清白只为要胁我吧?”

“不是要胁,”严嫣紧咬着下唇飞快地除去自己的衣裳,直至那完美的胴体完全展现在卫无暇面前,“是公子能否来得及拦住嫣儿送至京城的消息。早在三天之前,嫣儿便将轻衣侯欺君犯上,破坏采女名节的密信送出去了,不过自是不会有朝庭文书走得快,这封信能不能到元妃娘娘手中,只看公子够不够快了。”

第190章 谁是赢家(五)

“你!”卫无暇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气到发昏,一个不慎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要祸及家人。“快放开我!”

“嫣儿……并没禁锢公子呢……”严嫣紧咬着牙关爬上床来,无措地在眼前身躯上巡视一下,小心地跨坐上他的腰身。

软嫩体感的压触让卫无暇周身滚烫欲爆,他的胸前剧烈起伏着,如果现在能动,他定然己不顾什么名节密信,将身上女子就地正法,可偏偏这个女人……这个最初他认为只是普通型贤妻良母的女人……

“做什么?你居然喜欢这个!”卫无暇目眦欲裂地瞪着严嫣,却也无能为力地凭她端过一旁烛台,移至自己胸前不住比划着。

“嫣儿是想……找找公子身上有没有什么印记,方便以后作证之用。”严嫣低下头,细细地在卫无暇身上寻找着痣印或胎记,突然一滴艳红烛油滴下,“啪”地一声,打在卫无暇身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蜡印。

卫无暇瞬间变了声调,“你……下去,我答应你,不会再对未家有所纠缠,让我起来!”

“可是……”严嫣顿了一下,在卫无暇腰侧发现一颗小痣,连忙细心记下,又要巡视别处。

“我向天发誓绝不反悔!”卫无暇只觉得欲火己烧至脑中,严嫣再不起来,他便要爆体而亡了,“如若反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严嫣的动作终于停下,将烛台放下,望进卫无暇的眼睛,“公子居然发誓了呢,可是……”她将手双抵至他的腰间微一用力,将自己地身子撑起,面红耳赤地寻到那如火灼热之地,抵上自己的纤嫩柔软,挺直了腰肢,缓缓坐下,“可是嫣儿……不相信公子呢……”

卫无暇只觉得自己一瞬间便达到了天堂,从未有人探寻过的青涩之地牢牢地包裹住自己,伴随着阵阵轻颤,让他不自觉地喘息出声,紧紧地眯住了眼睛。

“我……好痛……”严嫣地身体并没有完全落下。仍用手腕支撑着自己大半地体重。可那撕裂地疼痛仍在继续。像把钝刀一样。一下下地冲击着她柔软脆弱地神经。“这样就……行了吧……”

“不行!”虽然在昏黄烛火下也显得苍白无措地娇颜引人怜惜无限。卫无暇还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不完全坐下来没几天就会长好地!”

他真想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就算他现在身体极度渴求。说出这样蹩脚地话还不马上被人揭穿么!

可严嫣大概是没从书里看过这个知识地。脸色又苍白了些。紧咬了下唇。使尽全身力气地继续下坐。终在微泣中腿窝贴至卫无暇地小腹。再无一丝缝隙。

严嫣一直在抽泣着。先是因为疼痛。后来又想到自己贞洁己失。算不得是姑娘了。心下不免感觉悲戚。就那么坐在卫无暇身上。哭泣起来。

“喂……”卫无暇终于耐不住了。他能感觉体力正渐渐回到他地身上。手指渐渐可以动了。可胳膊还是不能挪上一下。只好微喘着道:“别哭。你……动一动……”

“怎么……”严嫣擦了擦眼泪,“还不行么?书上说合身之后就算完成周礼了。”

“你看的什么破书啊!”卫无暇几乎怒吼出声,“盗版的吧!”

赫连容就是被这一声惊醒的。

睁开眼来,眼前黑压压一片,只有一侧手边处微有些光芒渗入,勉力扭了扭头,看到一些像帘子似的东西,又转回头看着眼前,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到地似乎是木板,她到底在哪啊……

突然哪里震动了一下,赫连容吓了一跳,因为那震动正来自头上的木板,赫连容想翻身滚出去,以防那木板掉下来,可要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跟着又是一声轻微响动,木板又震了一下。

“是……这样么……”

上面传来地声音让赫连容连忙留心倾听,是严嫣?同时响起的低喘又让她瞠目结舌。

“腰……动动你地腰……”

卫……卫无暇?!

“痛……这样么?”

严嫣的声音再度响起,接着木板轻震两下,再听到卫无暇变了声调地喘息……赫连容总算明白自己落入何种境地了。

她赫连容到底修了几辈子的福啊,居然能这么近距离地享受窥人隐私的乐趣,那正运动着的还是她怎么想也组合不到一起的两个人。

她也终于记起,下午的时候严嫣过来找她,说要劝自己同意卫无暇的提议,自己还十分气愤地指责她做了卫奸,后来……后来自己喝了杯她倒的水,然后就再忍不住倦意,睡着了,再醒来就是这里。

现在是什么情况?严嫣不是去选了采女吗?还有卫无暇,这个王八蛋啊!口口声声地说着漂亮话,转过身去就去勾搭别的女人,还好自己意志坚定,始终认为他是变态的,从来没有妥协。

“不是……不是那样……好好,太痛的话就先别动了……”

卫无暇的声音持续响起,中间夹杂着严嫣的低泣,反正赫连容是听得挺过瘾的,但她紧紧闭上了嘴,以防自己发出什么声响被人发现。

“你把我的手拿起来……对,放到你胸上……”

赫连容差点没喷出来,卫无暇怎么了?半身不遂了?这事儿都得靠女方主动了?严嫣也真是……

正想到这里,便听上面“啪”的一声,响亮至极,绝不次于自己经常打未少昀那时发出的声音。

“干嘛打我!”

“你、你无耻!”

卫无暇沉默了好久,满是火气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也不知道是欲火还是怒火,“我们都这样了你才想起来我无耻!而且也不知道是谁无耻,爬到我身上玷污我的名节!”

真是精彩啊!赫连容憋笑憋得异常辛苦,她现在对整件事情充满了无限暇想,居然是严嫣主动的?

正当赫连容再想探听一些的时候,上面突然安静了,偶尔听得到一两声极细的嗫泣,当卫无暇再开口时,却己换了口气。

“你……别哭啊……我是不想让你太辛苦……喂、喂喂……你别下去啊……”

“噗……”听到这里,赫连容一口气没忍住,笑出声来。

第191章 多事之秋

“谁!”卫无暇即时警惕起来。

严嫣苍白着小脸,抹去脸上两行清泪,忍住身上疼痛慢慢地穿好衣裳,又犹豫了下,拿出一方白帕至卫无暇身上轻揩着,将元红擦至巾上,又折起收好,这才弯腰掀起床围,朝床下道:“表嫂,你能动了么?”

尴尬啊!

赫连容讪笑了两声,“不能。”

严嫣便走向门口,刚想开门,又想了想,回来将一件衣服盖到卫无暇身上,这才招呼了那两个婆子进来,让她们把赫连容弄出来。

那两个婆子见严嫣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再看看床上的卫无暇,床下的赫连容,面面相窥。

什么新玩法……当然,都是在脑中想想。

卫无暇己经底无语了,有生以来,今天绝对是他最倒霉的一天。

“公子……”严嫣床看着卫无暇,“今日之事只是嫣儿一人为之,将来公子即使报复,也请不要殃及无辜,就算公子此次追回密信,也请公子谨记今日之誓,如若毁约,嫣儿便会故计重施。”

说罢她回头,让那两个婆子架着赫连容出了房间,也不怕卫无暇找来,径自在听雨轩住下。

赫容仍是身不能动。严嫣去洗了洗身子。回来躺到赫连容身边。“表嫂不必担心。嫣儿给表嫂喝地是麻沸散。大概再有两个时辰药效就全过了。”

赫连容却迫及待地问及今晚地事。“你和卫无暇……”

这件事严嫣本想瞒下。却因当时气力不够无法将赫连容挪出房间。只将她推入床下。又被她听到了那些事。便不再隐瞒。简洁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全部事情。赫连容己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是何苦……就算未家丢了未必知。也不代表不能重来。”

“但二表哥丢了表嫂要怎么办?”严嫣笑了笑。“其实嫣儿一直想为未家做些事情。这么多年。姑姑和姑父待嫣儿如同己出。在这大难临前。个人荣辱又算什么?能帮上些忙。己让嫣儿欣慰了。”

“但是……”赫连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词汇缺乏得要命。“但是你这一辈子就毁了!而且如果卫无暇回京追回了那封密信。就算他以后再不来找未家麻烦。那你呢?你还是采女啊!如果你进京。还要怎么参加采选?要问罪地!”

严嫣怔了半晌,“这个……嫣儿倒真是疏忽了……”

“明早去和他说,让他回京后取消你采女的身份,再派大轿来迎娶你过门!”

“表嫂……”严嫣轻轻摇摇头,“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会那么做的,如果他存心报复,嫣儿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所以不必那么麻烦,至于迎娶之事……难道表嫂希望嫣儿嫁过去处处受气么?”

“可是你地未来啊……”

“嫣儿一直羡慕像二表哥和表嫂那样的感情。”严嫣轻吸了口气,“最初的时候,嫣儿以为你们这对夫妻是做不长久的,但这么久了,你们之间居然比任何人都要亲密,表嫂,你很厉害呢。”

赫连容不解地看向严嫣,她笑笑,“二表哥看似与人亲和,其实他是最难交心的一个,人人都愿去与他说心事,可从不见他将心事告诉别人,但是这样的人……一旦把心交出去,就再也不收回来了。”

一句话说得赫连容心中甜蜜,但想起严嫣,竟一下子没忍住,“你到底该怎么办?”

严嫣微侧过头去,闭着眼睛,泪水己从眼角滑落,但她却努力放缓着声线,不让赫连容听出丝毫问题,“今天表嫂听闻之事……还望不要向大家提起,便只说是卫无暇厌倦了复仇,才放未家一马。”

赫连容在那一刻彻底茫然了。她知道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否则严嫣不被这世道所容,可隐下不说,对严嫣又是公平地么?

“就像表嫂,失去了孩子,不也同样隐下不提么?”

赫容微讶,这事只有她、卫无暇、碧柳知道,难道是碧柳己将事情告诉了大家?

“是卫无暇与我提及的。”严笑笑,“表嫂为了不让二表哥难过、不让家人担心,也是自己承担着很大的痛苦呢。”

“那怎么一样……”

“对嫣儿来说一样的。”严嫣悄悄伸手抹去脸上泪水,“表嫂不必担心,嫣儿总会有一个好的未来的。”

严嫣说完转身去,不再开口,赫连容很庆幸自己不能动,不然她定然会忍不住过去抱住严嫣,想要安慰她,但事实上,这件事情每提一次,便是对严嫣极大的伤害。

卫无暇应该是能动了后便离开了云宁,急着去追回那封足矣让他麻烦不断的密信,不过临走时却也不忘让人将未家签出的所有契约归还,包括未必知,虽令不明就理的未家人愕然,却也欣喜卫无暇终于幡然醒悟了,搬回未府后争相庆贺,庆贺劫后余生。

赫容是没这个心情地,想到这一切都是建筑在严嫣的未来之上,她的心里便蒙着一层阴云。

“怎么了?”听雨内,未少昀拥着赫连容靠在窗边,“事情都过去了,怎么一点也不开心似的?”

“我是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点倦。”赫连容多想把这件事同未少昀说说,但忘不了严嫣曾说此事一旦传出,她便要剃度出家,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赫连容却也不敢轻试。

“的确是个多事之秋啊。”未少昀感叹了一声,“好在过去了,就别再想了。”

“嗯。”赫连容努力放松心情,尽量给严嫣期待一个美好的未来,虽然她明白,在这个年代,失了贞洁的女子是不可能有什么好未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未府上下还是很欢乐的,吴氏地肚子也微微有些隆起,像在预示着新希望的到来。

由于未家重新振作,一些丫头下人纷纷回来,重掌当家之位的赫连容自然是每忙得焦头烂额,好在有经验丰富的吴氏帮忙,不过她是孕妇,赫连容也不敢让她太过操劳。

值得一提的是未少暄,自从未府渐渐又重归正轨之后,他心中地郁结终于消散了大半,听吴氏说,他空闲的时候一直在院子里锯木头,想是要给孩子做些玩具地。不过他还是不敢太多的出现在人前,晚饭是不会来地,也没回未必知帮忙,但总的来说是有进步了。

不过……未少昀说的对,今天地秋天,真的是个“多事之秋”,卫无暇的阴影刚刚过去没有多久,另一场更为猛烈的暴风,在未必知中轰轰烈烈地刮了起来……不,是在未必知门上的一纸封条、和告示上刮起来的……

未必知库中疑有贼赃,经府台衙门调查过后方可重新开业。

第192章 祖传之宝(一)

官府要封店,他们的借口是大把大把的,对付未必知这个古董店,最好的借口当然是贼赃。

可关键是,未家在云宁城待了好几十年,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发现有贼赃呢?

“这个时候”,指的是未水莲和她老公还留在云宁的时候。

据慕容飘飘回忆,她的确从他大哥口中听说过“干脆封店搜查”这样的话,但她一直没放在心上,就算向未家投诚之后也没觉得这是件怎么严重的事。

因为她大哥的势力范围在临同,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管得着云宁的事么?

现在有答案了,当然是管得着的,因为“官官相卫”。

于是未家一众便在慕容飘飘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去驿站找未水莲和他老公慕容尽忠。

不过收到的信息让未家人愕然万分,慕容尽忠因欺君之罪在两天前便被关进了知府大牢,未水莲坐陪。

等众人问清由,都不由感叹,原来欺君之罪也是个很万能的罪名。

慕容尽忠最大的过错是因为上报假期的时候报的原因是回乡祭祖,结果他没回乡,来了云宁玩阴谋,被朝庭发现了,于是谎报去向、误工渎职、罪犯欺君。

所未家不仅没找到罪魁祸首。反倒又多了个麻烦。

因为慕容尽忠抓了。那么查封未必知地事就肯定和他无关。消除误会。大家还是亲戚一场。虽然没什么人待见。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么点点小事还没到定死罪地地步。流放还差得远。顶多就是降个一级半级。死不了。可倒霉地是未府众人。

总之这事还是因慕容尽忠和未水莲而起。从知府大人派下地警告信、再结合从府台内东拼西凑地小道消息来看。这件事地提起者地确是慕容尽忠。他仗着自己和新任知府安大人有同门之谊。觉得有机可趁。便特地赶来云宁。多次谋划告吹后。终于使出最后一招。可却是个昏招。

他千不该万不该地忘记人心有多险恶。官场有多黑暗。同安大人将自己地计划和盘托出。说地大意是这是一件从皇宫里丢失地宝贝。皇上最最喜欢地。有可能藏在未必知。最后为表诚意。还提了下将来有功同领地事。

当人家傻么?找到了宝贝。谁还记得谁啊!那安大人也是个干脆地人。于是马上上本参奏。连夜就把慕容尽忠投进了大牢。

也是说,筹谋了这么久,不惜把自己妹妹都贡献出来地尽忠大人被黑吃黑了,所以他慕容尽忠这么多年也就只混了个知州,而人家安大人就是知府,层次绝对不一样。

未府顿时又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当然不是因为慕容尽忠和未水莲这两个麻烦,他们慢慢救也不迟,他们是因为知府大人发了正式通告,说他在弹劾慕容尽忠的时候己经跟皇上说了,云宁一家商户里藏着皇上丢失的、最最喜欢的宝物,成功地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下旨勒令云宁知府于十日内将宝贝送至京城,他老人家要看看到底自己丢了什么最最喜欢的宝贝。

十天,还得刨去进京的时间,所以安大人只给了未家一天时间。

在他想来,藏你们家的宝贝,放在哪不还一清二楚么,给你们一天时间都是多给了。

于是未少昀仰天长叹,“谁知道这玩意在哪赶快拿走吧,别折腾我们了!”

别怪他总是这玩意、那玩意的,因为他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众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得去问问未水莲,她肯定知道。

但当未家人向知府大人提出要探监地时候,安大人却明白地告诉他们,交出宝贝,别说探监,放人都行,要交快交啊,别磨磨叽叽的。

然后未少昀代表未家告诉安大人,不是我们不想交,而是我们不知道那东西在哪,甚至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安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不是耍人么!给未家的一天期限马上到了,皇上给的十天期限也只剩了九,再去掉路上三四天,时间紧迫啊!

于是未少昀也一去不回了,也被抓了。

理由是对知府大人不敬,还吐口水。

这可真是势态严重了!

赫连容连夜去找了老夫人,“奶奶,事到如今,你便将知道的告诉我吧。不然连少昀都回不来了。”

赫连容相信老夫人是知道那件事的,因为她以前曾说过,有朝一日,会将所有的事都告诉赫连容。

老夫人却犹豫了,“如果今时今日我未家处于平和之中,我自然与你说得,可现在的形式不容乐观,只怕说出实情,未家在劫难逃,与其如此,不如少些人知道,也少些泄秘的风险。”

赫连容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西,会祸及一家?”

老夫人摇摇头,“别问啦,你只去找未必知的大掌柜,让他在外寻件宝物,不管花费多少银子,交上去充数也便罢了。”

对于老夫人地固执,赫连容急个半死,“如果安大人也知那件东西是什么呢?我们另拿了东西充数,岂不是罪过更重?”

“不会的。”老夫人对此倒极为笃定,“水莲他们再没分寸,也不敢把这事透露出去,如果安大人己经知情,恐怕就不是封了未必知,而是派兵来抓我们全家了。”

老夫人虽说不透露,但却一直引着赫连容往一个方向走,赫连容想了想,压低了声线,“那件东西是……是反物?”

不会吧……赫连容有这个打算,只要老太太点头,她立马撞墙去!想未家不过是个小小的商人,好吧,就算祖上承过爵位,也是个鸡肋爵位,就这还敢造反?

所幸老夫人摇了摇头,赫连容立时松了口气,却听老夫人又道:“不是反物,但……绝不应出自我们未家。”

“那是……到底是什么啊!”赫连容再没兴趣陪着老夫人打哑谜了,“不然我去问问忠叔吧,他跟了爷爷那么久,肯定知道些事情。”

之前放弃忠叔这条线,是因为上次祠堂大火后,忠叔极为自责,责来责去的就责出了毛病,身体越来越差,便告老还乡了,离着云宁不远,但也得三五天的路程。

老夫人叹了一声,“我再想想吧,总之这件东西若不在了便罢,若还在,交也是死罪、不交也是死罪。”

第193章 祖传之宝(二)

老夫人考虑着,安大人也考虑着。

这都是限期第二天了,连关了未家数人,宝贝还是没有着落。他思考了一柱香的时间,做了个重大决定,放人,放了未少昀回府取宝,放他的时候对他言明,明天晚上这个时候,你不把宝回来,就自己再回牢里待着吧。

未少无端地受了一夜的无妄之灾,却也不是没有收获,回来悄悄告诉赫连容,“在牢里的时候我就在二姐他们隔壁,不过二姐怎么也不肯说那东西是什么。”

赫连容翻了个白眼,“没问出来也让你这么开心?”

“虽然没问出来,总有踪迹可寻,现在都到了这么要紧的关头,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保守秘密呢?那就是这件东西由他们发现了是宝,由别人发现了,对他们而言就是祸,所以他们不敢透露。”

“嗯,可能还是个反物呢。”赫容有点没精神,再这么乱猜下去,未少昀怕不得弃保潜逃才能保证自己是自由之身了。

未少昀倒吓了一跳,“你竟然知道是个反物?”

“不是知道,是奶奶知道,不过她不肯说。”

未昀想了想。“她不想说硬逼她也没用。可能真是个了不得地东西。不过反物未必。二姐怎么也不会想让献出一件反物以谋前程。”

倒是这个理。不过这更让赫连容不理老夫人地态度。

“不如我们去未必知找找。”

赫连容一愣。“都不知道不是么。怎么找?”

“这件东西被他们弄得这么神秘。肯定是少见地、独一无二地。而且也绝没在明面上摆着。我们去看看未必知里有没有什么密室暗格。”

“但是……未必知封着呢……”

未少昀甩甩手,“撕下来、再贴上,不就得了?”

是啊,多简单的道理……于是赫连容点了头,夜黑风高寻宝夜,嗯,这主意不错。

两个人在夜半时分溜出了未府,套了辆车,尽量小声地赶至未必知。

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撕封条的时候,赫连容总是左右巡视着,相较之下未少昀就镇定得多,还内行地带了毛刷子,刷些水上去比较好撕,又得小心不能将上面的字弄花了,是项技术活。

那天晚上,未必知里不断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有人在敲墙壁,声音一直持续到清晨。

结果……一无所获。

“今天晚上再去找库房里吧?”

赫连容打了个哈欠,“那得你没被关进大牢才行。”

未少昀沉吟了半天,“我去同安大人说说。”

其实安大人也是想尽快交差罢了,听了未少昀地请求,觉得这小子还算合作,重要的是就算关着他也没用啊!后来安大人也寻思过味了,不能光等着未家配合啊,他自己也得行动啊!等他自己找出了宝贝,就给未家集体治罪,还能显示自己特别能干!

安大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搜查未必知库房,然后没有任何预警地,把未必知的东西挑大件的搬走大半。

未少昀差点没气歪了鼻,这不是以权谋私么!眼看卫无暇惨剧就要重演,赫连容终于觉得不能再忍了。

本来他们是抱着合作的态度,也感叹这宝贝给自己家带来这么多麻烦,如果能交出去,一次解决麻烦倒也不错,可不带这么玩的。

“我们应该派个人上京,想办法直接跟皇上沟通,宁可咱们用宝贝贿赂皇上,也别让这贪官从中占便宜。”

未少昀深以为然。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京里的路子还是有的,最起码韩森家就进了京,帮不上忙也能帮着找找关系,再有更直接的,白兰还在宫里呢,虽然不能再走卫无暇和淑妃地路子,但赫连容相信,只要他们用心,还是会成功的。

于是未少昀又给未少阳去了封信,内容由最初的告诉他先别回来当炮灰,变成了任务指示。

在那之后,赫连容与未少昀更为积极地寻找那件东西,他们得赶在安大人之前,不能被人占了便宜,又要给人当踏脚石。

其实安大人也冤枉着呢,人家把古董搬家去,也是想在关键时刻方便找个代替品。

眼下皇上给的期限己经过了一半,别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宝贝,就连宝贝是什么都没弄清楚,这让安大人重新审视了这件事。

出于职业的敏锐感,他开始猜测是不是慕容尽忠给他下的圈套,因为他们师出同门,考上科举的,平时就攀比成性,在今年之前,他们的官运一直差不多,直到自己升了官,四品知府,而慕容尽忠,还是个五品知州。

所以他极有可能出于嫉妒大老远跑来这里下套圈,让自己先报了功劳上去,再拿不出东西——虽然这样对慕容尽忠也没什么好处。

但安大人坚信,在官场之中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他必需得防着,别到时候有人参他欺君上,他岂不傻眼?

“少昀……”大下午的,赫连容躺在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这几天一直都没精神,晚上尽去做贼了,把未必知从里到外敲了个遍,一无所获,“少阳有消息了么?”

未少昀摇摇头,“他才走了三天,应该才到京城,等有了消息再传回信,至少也得十天之后吧?”

“啊?”赫连容一下从床上坐起,“十天?今天是期限第七天了,我看安大人的眼睛都急绿了,明天早上之前再不给他个结果,我怕他真狗急跳墙,先处置了我们,再随便交件古董上去充数。”

这句话的重点在……“先处置我们”。

“我也知道,不过奶奶铁了心的不想说那事……也是,就算她说了也没用,她根本不知道在哪。”

“但是说了起码我们能知道个大概的方向,是大是小,藏水缸和藏针鼻的地方能一样么!”赫连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一回头,发现未少在发呆,“怎么了?”

“我想……”

正说到这里,有下人来报,“忠叔回来了,前厅呢。”

赫连容一愣,他们只派了去忠叔老家,打算细问此事,没想到忠叔竟然也跟回来了,这么远的路程急着赶回来,真怕他身体吃不消。

然尔,忠叔并没带来什么未少昀和赫连容想知道地消息,他同老夫人一样,对那件东西的名称来历只字不提。

“忠叔,那你回干嘛来了?”

未忠颤颤巍巍地,“老仆想再有生之年,再看看未必知。”

未少昀与赫连容对视一眼,想地都是同一件事——那宝贝到底是什么?实在太好奇了。

目前为止仅有的四个知情人,老夫人、未水莲、慕容尽忠,还有忠叔,都不肯透露这件东西是什么,可见真的关系重大。

“行了,你们都不说,少爷我自己找吧。”未少活动了下胳膊,“今天晚上再去未必知,希望安大人还没将未必知搬空。”

后来的事实证明安大人还是很厚道的,未必知没空,就是显得地方大了很多,而且这两天显然是急了,搜查活动也十分地如火如荼,除了古董,几乎能敲碎地都敲碎了,就差砸墙了。

看着满目疮痍的未必知,未少昀悠悠长长地叹了口气,赫连容握了握他地手,他回握住,轻轻笑了笑。两人没说话,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现在只能期待未少阳在京城活动成功了,不然将面临又一次地听天由命。

他们无声地给对方鼓了半天的劲,才发现忠叔突然没了动静。

喊了两声,忠叔地声音在大门那边响起,绕过几个己经空了的多宝格,发现忠叔正蹲在地上,费力地搬着什么。

“未必知的招牌啊……”忠叔刚说一老泪纵横,还是不放弃扶起倒在地上的立式招牌,“这是老爷一生的心血所在,居然被人这么糟蹋。”

未少阳与赫连容连忙过去帮忙,扶起那块大大的立式招牌,死沉死沉地,上面未必知三个大字己被磨掉了金漆,显得有些破落。

未广心疼地摸了摸落漆的地方,“未必知的招牌不在了,老爷不知要多伤心。”

赫连容奇道:“要说招牌,门外挂着的不是么?怎就说不在了?”

“那怎么能同这金字招牌相比。三十年了,它一直风雨无阻地立在未必知门前,没想到它会有被收回来的一天。”

赫连容这才恍然大悟。

以前一直听说什么金字招牌金字招牌,她还以为是对未必知信誉的一个赞美,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有一块刻着金字的招牌。看着未忠难过的样子,赫连容不禁也有些感叹,半蹲到招牌前回头对未少昀道:“亏得公公对你和少阳再三交待看好未必知,结果是波折重重,现在也只能看着它了。”

未少昀突然怔了一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绕着那招牌走了两圈,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爹的话会不会本来就没指整个未必知,而是指的它呢?”

第194章 祖传之宝(三)

“这个?”赫连容也绕着那招牌走了两圈,“看着这有纪念意义么?”

未少昀伸手敲了敲那招牌,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忠叔,我记得我小时候这招牌也不是一直立在外面吧?直到……直到我爹去世的头七八年吧,也就是爷爷去世之前,才不再每天搬回来了。”

其实忠叔说三十年风雨不误只是个感叹词,并非真的指它在外面摆了三十年,“小少爷忘了么?老爷在世的时候这招牌的底胎是木质的,自然要精心打理,后来至少爷接管了未必知,才换成了铜胎,虽然经风雨了,又怕晚上怕被偷了,所以少爷后来就将底胎又换回木质,虽是木,却是百年不烂的铁木,竟然比那铜胎的还要沉,每天搬回太过麻烦,所以慢慢就不再搬了。”

未少点点头,手掌摩挲着招牌,不知在想什么。赫连容倒好了奇,“这居然是木头的?”

那材质坚硬无比,入手冰凉,她还以为是铁的或者什么别的金属。不过……这种奇特的东西不是应该比那铜胎的更有价值么?怎么又不怕丢了?

看出她的疑惑,未少昀不禁失笑,拍着招牌道:“这木质的确特别,是上好的制棺材料,但是它打薄了也做不成棺材,别人偷去还嫌晦气呢,也只有古董店这样发古人财的才不避讳,拿它做招牌。”

赫连容这才点了点头,看他的笑脸跟着笑道:“怎么了?想通什么了么?”

未少昀咬着嘴角微点了下头,却没有出声,转向未忠道:“我们偷偷进来的,不能久留,忠叔你在云宁多留段时间,有空陪奶奶去说说话。”

未忠答应着,又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招牌,“漆掉了,得补上才行。”

未少昀自然应声。待回府安顿好忠叔。赫连容才追问道:“到底想通了什么?”

未少昀却急着寻了把斧子。拉着赫连容就往回跑。

从他那架式中赫连容有了预感。“你、你想……”

“如果忠叔在这。他宁可让我劈他。也不会让我劈了这招牌。”未少把赫连容安排在门口站好。“这回可真得看着人了。恐怕动静不小。”

赫连容便依言站在门内。小心地观望着。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觉得我爹还是更喜欢那块铜底招牌。没理由只是因为怕它丢了。才换成这个。”未少憋了口气抡起斧子。毫不犹豫地向那招牌砍了下去。发出一声极为难听刺耳地金鸣声。未少昀抡着手臂连砍几次。震得人耳膜生疼。再看那招牌。竟丝毫未损。

赫连容伸手堵着耳朵急道:“小点声啊,一会满大街的人都醒了。”

未少昀住了手,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总得把它打开才行,宝贝一定在这里面。”

“你就那么肯定?”

“因为我爹……”他又抡起斧子朝招牌的底座砍去,“因为我爹经常说,喜欢的不一定是合用的,不起眼的才是最有价值的。我一直以为他说是古董,但第一句又合不上,用到这牌子上就合得上了。”连续发出两声刺耳金鸣,未少昀有点怒了,推了推那招牌,“到底是怎么做成的啊?”

赫连容揉了揉耳朵,也走招牌边看了看,“就算这牌子再结实,也一定有个入口能放进那宝贝。”

“有道理。”未少昀当即扔了斧子,同赫连容合力将那招牌小心地放倒,用指节在招牌表面敲了个遍,没发现异常之处,便又检查底座,就在赫连容忍不住想打击他的时候,他突地发出一声惊呼,“听,这里是空的。”

赫连容立时蹲下,仔细听了听,并没听出多少差别,少昀却极为肯定,“是空的,只木壁很厚,听不真。”

对于未少昀的判断,赫连容自是相信的,可要怎么打开它呢?

“到底是怎么装进去的!”眼看天色一点点地亮了,未少昀急得直咬手指头,“得防水,肯定不能在上面,下面又有漏出去的危险,旁边……”

“啊!”赫连容猛一拍手,吓了未少昀一跳。”我终于想起来了。”

提起打不开的盒子,她以前也有过一个,叫秘密魔盒,一些女生经常写一些小纸条装在里面,如果不得要领,就算拿着它,也打不开它。

说穿了它就是一个小小地木盒,上面用一些纹理做着掩饰,让你产生它是横着开、竖着开、侧着开的错觉,但其实,并没有哪一面是可以打开的,而是一个套盒,掌握了巧劲及方向,很容易可以把它拉开,换言之,它不是要向外用力,而是要向内用力。

赫连容将招牌横过来垫高一些,用力地砸着底座的侧面,半天未果,便翻到另一侧,用力敲击。

“咔”的一声……如天籁一般,安慰着赫连容与未少昀焦急的心灵,听见这声音,他们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有了嵌口,完全开这大号魔盒就容易得多了,可铁木本就沉重,又尘封多年未启,未少昀与赫连容紧咬着牙关,脸上憋得通红,才终于看到了底座内那个正方形的空间。

说是空间,其实它己经快一个盒子填满了,赫连容真是佩服未少,一个被填得几乎没有空隙地空间,他仅凭耳朵,便分辩得出空实不同。

看到那盒,未少昀迅速地将它拎出来。

那盒子横竖高大约都在三十公分下,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入手极沉,盒面上雕琢着浅浅的一层纹案,极为精美。

未少昀的眼睛突地瞪大,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是……凌云纹……紫金的,里面一定是……”他喃喃自语着,神情中见了些亢奋之色,却手下不停地将招牌恢复原状。

赫连容连忙帮忙,好在装上它要比打开它简单得多。他们没将招牌扶起,保持着昨晚发现它的样子,这时天己见了亮,未少昀脱下外裳包着那个盒子,让赫连容带着它先回去,自己则要将封条再次贴上。

赫连容抱着那盒子,像抱着一个铁疙瘩似的,却也不敢久留,快速转入离着未必知最近的一条巷子,回头看了未少昀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等他,却见街口处出现了一队衙差,个个精神不济地朝着这边来了。

赫连容头皮瞬间炸了一下,她认得那正是安大人的搜宝小分队,今天不知为何来得这么早,想喊未少昀离开己来不及,低头看看怀中之物,咬咬牙,转身自巷子另一端跑了开去。

赫连容并没有回家,她怕那些衙差抓了未少昀后还要去府中折腾,现在怀中抱着地又不知道是什么关乎脑袋的宝贝,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她找了一间不太起眼的客栈,看掌柜那热心的程度就知道这里没什么住客,于是安了心,到后院找了间靠近后门的房间住下。

吩咐那掌柜不要来打扰,赫连容仔细锁了房门,又确定窗子都关得好好的,这才放下床帐,抱着那盒子钻了进去。

也不知是因为担心未少昀,还是这宝贝地原因,打开包裹时赫连容心里“咚咚”地跳得厉害,好像哪里都有人在窥伺一般,直到那黑紫色的盒子再露出来,她的心己几乎跳出心口。

未少昀说这是紫金,传说中的贵金属,只这一个盒子怕不就顶了整个未必知,但它只是个盒子。

里面的东西会何其贵重,赫连简直不敢想象,伸手去开那盒盖时,赫连容才发现自己地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她很想与未少昀一起分这个时刻,但她没时间了。

今天己是期限的第八天,再没有东西运上京去,安大人难逃个欺君之罪,就算他找了件替代品,但接下来他会如何对待未家人也是可想而知地。

所以赫连容必须尽早地联系到未少阳,与他好好商量下这东西能不能……不!

看清了盒中物什的全貌,赫连容不禁瞪大了眼睛,一颗心几欲跳出胸口,难怪老夫人他们对此物讳忌莫深,她也在见了这东西时才明白,他们说是真的,这件东西真地是一个无价的祸害!

第195章 有惊无险

盒盖之下,入眼所见是一方极润白玉,长宽高都在二尺左右,入手温滑,莹水流光,赫连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东西,但她却立时将东西放回盒中,将盒盖紧紧扣上。

就算她没有古董知识,也知道一些常识,有些东西,是注定不适合在民间出现的,比如说……龙。

那方白玉之上,雕了一条灵活生动的蜿蜒卧龙,翻转过来,是一方印章。

印章,如果没有龙的话,它或许可以称得上一枚极具价值的印章,但因为有那条龙,它便也改了名字,叫玺。

玉玺,她现在手上有一枚玉玺。

赫连容所知的有名的玉玺便是和氏璧,由秦而后,流转数朝,所以它被称为“传国玉玺”,直到元朝建立,和氏璧因战乱不知所踪,于是后人便不再有传国玉玺,而是各朝另外打造了。

赫连容不知道自己手上这块,是不是和传国玉玺有着同样重大的意义,她只知道,这次真的糟了。

这还用同未阳商量吗?根本不用了,如果这是未家刚刚发现的,未家还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它交给朝庭,肯定还有奖封赏;可现在交,在被官府查至未家有宝后才交……那就变成了私藏玉玺,意图不轨。

谋反的大罪啊!谁碰谁掉脑袋,所坚决不能交!也许未老爷正是因为如此,才找了个做棺材的材料把它藏起来,对外宣称宝物己毁,可能演技差了点,因为一直也没人相信这事。

或许该去问问未少昀,他现在极有可能在牢里,怎么办?赫连容在屋里不住地踱着步,时不时地望眼床上己经包好的盒子,一个想法渐渐出现,赫连容左思右想,终在夜幕降临之前有了决定。

……

一月后。

“快点、快。好了没?”赫连容急不可从听雨轩中冲出来。“我不等你啦。来不及了!”

“诶……诶诶……”未少昀睡眼惺忪地跟在后面。“你急什么啊?也不体谅你相公我昨天晚上那么操劳……”

赫连容红着脸瞪他一眼。回身抓住他地手继续前进。“今天少阳回来。我都急死了!”

未少当时变了脸色。挨近赫连容抱住她。磨蹭着她地耳根软声道:“阿蓉。困困。我们回去觉觉。好不好?”

赫连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白他一眼,“今天少阳回来诶!你看看自己是什么态度!要不是他啊,咱们现在不知道在哪吃牢饭哪!”

未少昀抓了抓头,“这应该是你的功劳吧?当初要不是你聪明机智,当机立断,懂得只把那盒子交给少阳,他哪有以后的施展机会啊!”

赫连容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口中却假假地谦虚,“你也很不错,只看了一眼那盒子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我也是受这个启示,觉得你都知道地事,少阳应该也差不了,便把那个盒子送到京城去,让他定夺,主要功劳还是他地啦。”

未少昀逢迎拍马,“你不用谦虚……”

赫连容一脸假笑,“你也有功劳……”

两人一唱一和地走到前厅,那里己坐满了人,未水莲正在主位上坐着,与挺着肚子的吴氏在算帐。

“酒席的席面不能差了,这可是少阳成亲,我们家飘飘又是官家小姐,可不能办得寒酸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慕容飘飘见到未水莲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官家小姐!慕容尽忠的官职恢复了么?”

未水莲连忙站起,扯着慕容飘飘往主位上按,“这不正要与你商量这事么,你让少阳在皇上面前求求情,免了你大哥地罪名吧,那个姓安的,假公济私图谋咱们家产理应服罪,咱们可是自家人。”

慕容飘飘甩了她的手,“我是未家地人,你是慕容家的人,谁跟你是自家人?”

未水莲讪讪地又来牵她的手,“当初要不是我们那么做,少昀哪能发现那块紫金小匾?少阳也不会因为献宝有功而受封赏,又换了块皇上御赐的金匾,真是……”

“真都是二姐地功劳。”未少昀吊而朗当地靠在椅上,“那姓安的最后恼羞成怒要把咱们全家都关牢里那会,二姐你在哪建功立业呢?”

“我……”未水莲悻悻地,她那时候还能在哪,在牢里呗。

此时老夫人在严氏和胡氏的陪同下进了厅里,见着未水莲面色一沉,严氏见状忙道:“水莲,还不扶奶奶坐下。”

未水莲急忙上前,不仅扶老夫人坐下,还麻利地端了杯茶递过去,本来坐在一旁喝茶的未少暄回了个头的功夫茶碗没了,左右看了半天,又低头看看脚下,吴氏走过去笑着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替他理理衣领,“今天少阳回来,想说什么就好好说,不许再避不见人了!”

未少暄有些紧张地点点头,立时低下头去默念着什么,像在背稿似地。

又过了一阵子,未少阳终于在众期盼的目光中踏进家门,看着一众家人安然无恙完好如初,未少阳终于能松了口气。

未水莲第一个冲过去,“少阳,尽忠又是你姐夫又是飘飘地大哥,你得在皇上面前替他说说话啊,其实他也有些功劳,要不是他……”

未阳笑笑,“如果有机会我会说的。”

未水莲愣了半天,她这几天被人拒绝太多次了,突然听到这么温暖地回答不由得万分感动,不过同时心里又没什么底……他真会说吗?还只是说说而己?

她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只能不住寻覓着下一个能听她说话地人,哎?杨氏好像挺闲的,贴过去!

未少阳来到赫连容身边,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盒递过去,“二嫂。”

未少昀在旁一下子拿过去,“什么……”里面是一个观子送子玉坠子。

“这是兰妃娘娘托我转交给二嫂的,这次事情兰妃娘娘帮了不少的忙。”

“兰妃?”赫连容欣喜地听着白兰的阶位又进一级,忙从未少昀手中抢了玉坠子挂在身上。

“这是给冬雪的。”未少阳从随身带回的礼物中拿出个盒子,“冬雪的婚期订在这个月底吧?这是三哥给你的礼物。”

未冬雪红着脸上前接过,细如蚊声地道了谢,而后的礼物又有老夫人的、严氏、胡氏的……每人一份,只除了慕容飘飘。

慕容飘飘的神情变得不太自在,却也强撑着坐在那里,未少阳朝她笑笑,她似不在意地别开脸去,小嘴却抿得紧紧的。

未少阳犹豫了下,走过去压低了声音,“你的礼物我早备下了,这段时间事多,一直没机会给你。”

慕容飘飘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脸上也现些许赧然。

严氏招手让未少阳过去,不知嘱咐了什么,未少阳一直点头答应,抬头朝慕容飘飘笑了笑,又对未水莲道:“二姐,你若真想求人帮姐夫的忙,我倒可以给你推荐一人。”

未水莲连忙撇了杨氏过来,未少阳道:“卫无暇,你可以去找他帮忙。”

提起这个名字,大厅里瞬间静了一下,赫连容急急地看向严嫣,却见她静静地坐在那,丝毫看不出有何不妥。

第196章 新的旅程

严氏气道:“怎么提起他?嫣儿好端端的采选资格想是被他取消了,不然怎会初选都过了,又不用进京复选了?”

未水莲也道:“找他帮忙?他不下十个圈套等我钻?”

“其实这次在京城,帮忙最大的就是他,是他带我进宫面圣,献了那块紫金匾,又有淑妃娘和兰妃娘娘诸多周旋,这才得以一帆风顺。”

“但是他当初也害我们不浅啊!”杨氏撇撇嘴,“要来一次怎么办?”

未少阳轻笑,“要是有人能制住他呢?”

他们这么无所顾虑地谈论着卫无暇,赫连容忍不住又朝严嫣那看了一眼,却一下子愣住,严嫣的位置空着,人早己不知何时走了。

严嫣漫不经心地向前走,听他们提起卫无暇,她是有些不知该怎样面对的。不是对卫无暇,而是无法面对自己。

她甚至不敢想那天晚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就算再有什么理由也好,她……

“严姑娘。”

一道温文轻唤,让严嫣后背僵直了下,随后又渐渐放松。她没有回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绕过她,停于她的面前。

“严姑娘。怎地连呼都不打?”

严嫣诧异地看着眼前出现地面容。仍是那样地清雅俊逸。不愠不火。

“怎么?不认识了?”

“卫公子。”严嫣终于轻福了福。“不知公子此次回来所为何事?”

卫无暇地笑容敛了些。俯身至严嫣耳边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报仇。”

严嫣极为错愕地怔了一下。似是没想通他话中地含义。卫无暇己逼近她一步。“上次你虎头蛇尾地让我欲罢不能。所以我来报仇!”

严嫣地脸上“腾”地烧起两片火红云朵,急急地后退一步,低声道:“嫣儿那时所为只是迫不得己,公子既己成功脱困,就……”严嫣说到这里滞了一下,她记起自己似乎曾说过卫无暇可以找她复仇的话。

“想起来了?”卫无暇的笑容完全沉下,“如果你将上次的事情继续完成,或许我会考虑放弃报复。”

那就是报仇也得做完,不报仇也得做完?严嫣脸上红得更甚,细细思索一番,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微微扬起下颌,轻声道:“来做个游戏吧。”

两根树枝,抽到长者是为天神,提出任何要求对方不能拒绝。

“我得考虑考虑,到底是先报仇呢……还是先做完……”卫无暇手持一根长枝微现出些得意。

严嫣就那么看着他,突地伸出手来抽走了他手中的长枝,同自己手中那根比较着位置截掉一些,再将只剩了个枝头的树枝塞回他的手中。

===

赫连容好不容易才等到众人了,才拉着未少昀迫不急待地追上未少阳。

“快跟我说说,经过到底是怎么样,为什么紫金盒变成了紫金匾?”

未少阳轻笑,“不然难道要将盒子交上去么?那盒子虽不是那东西原本就带的,但早己传了名声在外,拿出盒子,岂不是知道旁人里面的东西也在我们这里?”

赫连容微讪了下,她一直有个秘密,始终没和别人说过。

当天她拿着那东西左右为难之时,首先想到的好办法就是把盒子交上去,东西自己留下,要是有人问就说我们只有盒子呗,完全没想过人家会不会相信地问题。后来让常明带着盒子走了两天,她才回过味来,开始担心这件事,但那时不了了之,安大人不知道拿了什东西交到皇上那凑数,然后就到了未府抓人,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进去了。直到他们重见天日那天,才听说未少阳献了自己家传的紫金匾,击破了安大人欺上瞒下的谎言。

当然安大人做事也一贯的爽利,直接拉了慕容尽忠下水,两人攀比着一起丢了官职。

“为什么不是别地东西,偏要是匾呢?”赫连容对未少阳随机应变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想啊,如果你那时候把那个紫金盒子融成个紫金碗,皇上可能就还给你个金碗,但你就是能想到融成个紫金匾!现在有了皇上御赐地金匾,那概念跟金碗相当不一样!”

未少阳失笑,“上报的既是我未家祖传之物,当然是要最能代表我未家的东西……”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对皇上说这紫金小匾是藏在未必知现有匾额中的,皇上自然就问,为取此匾岂不是破坏了几十年的门面?这时淑妃娘娘和兰妃娘娘又连番美言,这才就势换了块金匾,哪是紫金换金这么简单的……对了,那东西……”

“嘘……”赫连容左右看看,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身边少了未少昀,错愕得连忙四处看看,原来他丢了,难怪刚刚开始一直就这么安静。

看了一圈,未少昀没找着,倒看了慕容飘飘。

慕容飘飘自众人在大厅散了后就一直跟着未少阳他们,此时见赫连容看过来,毫不扭捏地上前,站到未少阳与赫连容中间,对未少阳道:“你说要送我地礼物呢?是不是只是敷衍我的?是地话现在就说,别让我抱太大希望。”

经过巨大打击慕容飘飘着实颓然了一阵子,现在经过一段时间地休养生息,似乎又有点精神了。

未少阳没先回答,反而低看了看赫连容的手碗,指了指,“跟二嫂这个是一样地。”

赫连容腕上着一只青翠欲滴的镯子,虽然绿得可爱,但慕容飘飘还是抿了下唇,警告地目光撇向未少阳,“同别人一样的东西我戴不惯。”

未少阳苦笑着看向赫容,赫连容抬起手腕,轻轻拨弄一下镯子,轻笑道:“戴不惯也得戴,谁让娘有两个儿子?儿媳妇自然也是两个的。”

慕容飘飘微微一怔,赫连容己悄然离去,走出不远又回头问道:“你看见少昀了么?”

慕容飘飘指指她来的方向,“在和卫无暇说话。”

赫连容连忙朝那方向而去,对未少阳喊了声,“对了,那东西让我扔了,今后你和少昀无需再有顾虑,只看好未必知就行了!”说罢,转身飞速而去。

卫无暇?见了鬼了,他怎么又出现了?她可不想未少昀再一次中招!

由快走变成了小跑,正要马力全开的时候,赫连容终于见到了黑了只眼圈的未少昀。

“怎么啦?”赫连容急急地上前,“不是说话么?怎么把眼圈说黑了?”

未少昀自赫连容出现便一动不动地,一只眼圈黑着,另一只眼眶却微红,唇角抿得紧紧的,半晌将赫连容猛地拉进怀中拥紧,“莲蓉,我会对你好的。”

赫连容错愕了一下,轻声失笑,摸摸他的头顶,“怎么啦?”

未少昀摇摇头,“莲蓉,咱们快点生个孩子吧。”

他刚同卫无暇谈过,又提起这事,那么……赫连容的身子不觉僵了下,未少昀察觉到她的紧绷,将她拥得更紧了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由我保护你们,你们只待在那里,被我保护就好,好么?”

赫连容仰了半天的头,终是没能忍住自己有些感动的泪水,伸手至他腰侧狠掐了下,“讨厌,总让我哭。”说着她吸了吸鼻子,“对了,卫无暇告诉你那件事,肯定是你先对他出手了吧?你怎么眼圈黑了?真没用!”

“诶诶,我是激动出手,他是有备而来,我当然遇袭了。”

“当初也是他先骗的你哎,他干嘛有备而来?他还有理了!”

“别激动别激动……”未少昀一边拥着她往回走,一借着帮她顺气的机会在她胸前吃豆腐,“因为嫣儿曾经喜欢过我。”

“嗯?”赫连容半眯起眼睛,把其中各个人物关系想了一遍,猛然回身掐住未少昀的脖子,“现在呢?现在她还喜欢你么?”

“她喜欢我干嘛我被掐!”未少昀极为不满地吼了句,却也没有还手,转脸又屁颠屁颠地献上八卦,“卫无暇说他同嫣儿玩天神游戏输了,嫣儿命令他用八抬大轿娶自己过门。”

“啊?这么八卦……”

“还有更小道消息……”

……

通往听雨轩的小路上,一对亲密爱侣并肩叠影,尽管秋风萧寂,也挡不住二人间的真心似焰、热情如火。

后记

二十天后,未府大喜之期,同时有三顶花轿临门。一为陈家花轿,一为卫家花轿,另一顶却是……

“云启公子,请回去吧。”未婷玉身边的丫头碧琪苦口相劝,“小姐不会出来见你的。”

“云启此来不为相见,为娶婷玉为妻。”花轿前站立一人,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身着新进榜眼服饰,帽插两朵红花,眉远目阔,俊美白晢,真真的浊世佳公子,翩翩少年郎。

碧琪既要遵循主子的意,又对云启难以拒绝,“公子……唉……你走吧,小姐不会见你的……”

云启却仍是那话,“云启此来不为相见,为娶婷玉为妻。”

如此深情坚持,令本感错愕的未府中人也不由得为其感动,己携家带口住回未家的未春萍提出要去劝说未婷玉,被众人拦住,生怕她越劝越糟,正当熙攘之时,未婷玉白衣素颜而出,及腰乌发己被齐耳剪去,腋下抰一画卷,并不与众人招呼,沿着出城之路慢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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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未府

“不行不行,我今年一定要回去,年年说回西越,年年都回不去,我老爹都造反成功了,我是公主了,未少昀,你让我回去威风威风行不行?”

“好啊好啊。”未少昀手里抱着儿子。身后背着女儿。还有一个抱着他地小腿一直在咬。“我也想你回去啊。但是你五年生了三个。你怎么回去啊!”

“所以!”赫连容狠狠地起眼睛。“我警你。再让我有孕我就跟你玩命!”

“喂喂……这不是我说了算地啊……”未少昀抗议之余再加反对。“而且一个番邦公主有什么好当地?你那个爹。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不给你。你回去干嘛啊……”

“未!少!昀!”赫连容护体风暴完全暴发。“没息?”一叠信件出现在赫连容手中。她马力全开一封接一封地丢到未少昀头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爹连他最小外孙地小名都知道了。还没消息?你居然跟那个老头子暗渡阵仓了五年!”

“诶?”未少昀当时变了声调。把身上地儿子女儿丢到一旁地碧柳身上。极为无辜地挨到赫连容身边。“这是什么?”

“你说呢?”赫连了捏拳头,又抖了抖肩膀,“想起来没有?”

“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未少昀顿时泄了气,“让你爹总在信里说我是小白脸?还说你回去要给你找十几个黑男人带回来,我没事要那么多黑兄弟干什么!”

“你……”赫连容气结,“西越的男人是以黑为美嘛,如果你不上赶着说你长地白,他能那么看不上你么!再说我回去是看我爹,看什么黑男人!”

未少扁扁嘴,万分委屈,“那你想回去我就陪你回去好了……”

赫连容这才点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嗯……”未少想了想,走过去轻拥住赫连容,“最近天有点凉了,再往西越去估计就更冷了,你受不受得了?”

“嗯?”

“我说的是事实啊,真冷了,你忘了,前两天晚上在假山那的时候你还打喷嚏了……”

“喂,谁说那个了!”

“嗯嗯,不说,爱爱去。”

“喂……回西越地事……”

咳!回不回西越的……等爱爱完再说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