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凤晨
「欢迎光临！」推开玻璃门，传来了门角被敲响的风铃声，站在柜台前，穿著白色衬衫，下身围著黑围裙的蒋严微笑著对走进来的男人说。
当他把眼光放在男人的脸上之时，他的笑容有那麽一刹那的变得黯然，但随即又回复了一秒前的专业微笑。
这……如果不是命运的提弄，就一定是老天爷开他的玩笑，自己高中时暗恋的对象，五年没见，竟然在这想都没想过的情况下，碰面了？
「你好，请问要点餐吗？」蒋严内心默默的这样想著，但外表仍不动声色的招呼著男人。
算了，反正，他们最後一次见面，是高中的毕业典礼上了，五年没见，他怎麽可能还记得自己长什麽样子？
「卡布奇诺，热的！」男人走过来，开口点餐。
蒋严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整个人还是如从前一样，彷佛闪著光芒一般耀眼，尤其那对充满自信的明亮眼睛，那个时候，就是那麽样的一对眼睛，时而温柔的注视著自己，才会让自己愈来愈不可抗拒的喜欢上对方。
蒋严以为自己忘了，但其实在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记得他的声音，那低沈彷佛带著迷惑的嗓音。
「好的，请问内用吗？」悄悄的收回了目光，蒋严低下头去输入电脑纪录。
「是的。」他点头回答，然一对眼睛在自己低下头去的头顶中来回的打量著。「在哪看过……？」
然後他听到男人这样的自言自语著。
「请问还有什麽需要吗？」他悄悄的开口，再一次抬头看著对方，深怕对方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男人－江澄靠近了自己衣服上的名牌，然後泛起了胜利似的微笑。
啊……糟了！忘了名牌！
「蒋严！果然是你！」下一秒，江澄用熟络不已的嗓音，叫著自己的名字。「你忘了我了吗？我是江澄，你的高中同学啊！」
「呃……啊！江澄，江澄，我记得你。」想不到自己应该给他什麽反应才好，最後，他只能用这种太过於冷漠的语气回答。
「真的记得吗？你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江澄怀疑似的皱了皱眉，盯著自己的脸看。
「记得，我们高中同班三年，我们念Ａ班，导师是个大光头的老人，你总是喜欢说他晚上开车不用开车灯，对吧？」没办法，自己刚才的反应真的有点敷衍，於是他只好把他记得的都说出来了。
「对对对，你还记得……」江澄高兴的笑著说。
「不过，江澄……咳！我正在上班，所以，可不可以……」蒋严看著他似乎还有意思继续说下去，无奈的只好连忙阻止他。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你先工作好了。」江澄这才发现後面有客人站著直瞪著自己看了，於是连忙走到一边去，拿著自己的咖啡。
「我等一会，三点就下班了。」不知为何，蒋严的内心还是有一种不想错过机会的感觉，於是轻声的这样告诉江澄说。
江澄听到了，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那微笑时绝不会出现的虎牙，现在就呈现在自己眼前。「那下班来找我啊！我等你。」
「嗯。」蒋严微笑著对江澄点头示意，但却在心里叹了大大的一口气。
为什麽……要让他跟他相遇？
「……我是最近才搬到这附近来的。」下班後时候，换掉制服的蒋严来到江澄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跟他閒聊了起来。
自己在这咖啡店打工了三年，却从来没见过江澄在这里出现过，所以对於他突然的现身感到很好奇，於是就问起原因来，结果他这样回答著自己。
「你就住在这附近？」
「对啊！这边离我工作的公司也很近，也蛮安静的，虽然租金有点贵。」江澄看著蒋严，笑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天真。「倒是没想过，在这里还可以跟旧同学碰面，而且还要是小严你啊！」
「不要再叫我小严了！」蒋严有点抗拒的苦笑著回答。「都已经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还被这样叫真的很尴尬。」
「会吗？可是，小严还是很可爱啊！跟高中时没两样，皮肤还是粉嫩粉嫩的呢！」说著，江澄竟然突然伸手来，在自己脸上抚摸了一下。
「江澄！」蒋严吓了一跳，身体自然反应的就往後退，这里坐得满满的都是客人，被人看到怎麽办？
「而且，跟高中时一样，只要这样做，你就会脸红了。」江澄看著自己红得像熟透了的蕃茄一般的脸，愉悦的笑著说。
蒋严有点生气，一小点可能是气江澄的玩笑，但大部份是气自己竟然还会因为他这些不经意的动作而脸红，他应该早就不喜欢江澄了。
是的，高中毕业典礼後，看到他接受了别的女生的告白信，就在自己的面前，开朗的笑著答应，他就告诉自己，要对江澄死心了……
江澄，不可能会爱上自己，不管是高中时候，或是现在。
「那你在这咖啡厅工作很久了？」江澄见蒋严沈默了下去，开口又继续发问。
「三年了，从大学三年级来当工读生，一直到现在。」
「还是工读生？」江澄开玩笑的问道。
「不好意思！是店长，店长。」蒋严瞪了他一眼，不客气的反驳著他说。
「是是，店长。」江澄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店长，有兴趣今天晚上，跟我聚聚旧，吃顿晚餐吗？」
「晚上？」
「啊，你女朋友等著你回家去？要玩爱的家家酒？」江澄见他迟疑了一下，突然沈下声音去说。
「不是，我没有女朋友……对不起，我个人还蛮挑剔的。」
江澄噗哧的笑了一声说：「是没错啊！从高一到高三，跟你告白过的女生至少有……五个吧？但你没有一个答应耶！」
「我不像你，我得专注在学业上，可无暇分心谈恋爱。」
「那大学就可以了啊？那大学四年，你交了几个女朋友？」
蒋严苦笑著垂下了眼帘不看他，「一个……」算一个吧？如果那位男助教，算是情人的话。
「四年才一个？」
「不，是一半年，从大二到大三寒假，就分手了。」
「为什麽？」
因为他要飞黄腾达，要娶教授的女儿了，这……要告诉江澄知道吗？「因为……不爱了。」
江澄皱著眉头看自己，「小严不像那麽无情的人耶。」
「不，我就是这样的无情。」蒋严摇头，然後对江澄笑了一笑。那位男助教也好，高中时告白的女生也好，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男助教是因为一时寂寞过了头，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逾越了某道看不见的防线，只好继续走下去，直到他们两人其中一边首先放弃，他喜欢他，却不爱他，他只作表面的感情，内心的，空著，从没把它交给任何人。
「所以，你无情的拒绝我今晚的邀约吗？」
「你又错了，如果你请客，我就去。」是的，江澄错了，他可以对全世界，甚至对他自己无情，但他就是没办法，对江澄残忍上半分，即使那半分，如微尘般细小。
「只要小严赏面，我请客又如何？」江澄的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如妖魅，诱惑著蒋严身体内某些本来应该静止了不动的情愫。
但他没察觉……他企图去遗忘它……
自那天之後，蒋严跟江澄就好像回到高中时代，形影不离的那个时候一般，只要蒋严上早班或是江澄没应酬，他们晚餐似乎都是一起吃，江澄的理由是，他们都是一个人，一起吃晚餐，感觉没那麽寂寞。
嗯，说的也是。即使他们每天见面，他们的关系也只是旧同学、感情突然变好的朋友，排遣寂寞的工具，再也没有其他了。
然後，江澄每一次都很坚持的送自己回家去。
「我们这样一星期几乎见面四、五天，你都没其他约会吗？」某天晚上，他们两人离开餐厅，走在回蒋严家的路上时，蒋严这样问道。
江澄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有，都推辞了。」
「为什麽？」
「跟小严一起，感觉比较舒服，而且，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时的感觉吗？」
「你这样下去，女生都不敢靠过来了。」蒋严苦笑。
「啊，你想交女朋友了？」江澄瞄了自己一眼，口气有那麽一点的冷淡。
「不，我是说，想认识你的女生都不敢靠过来了。」
「那就好，现在的我，只要跟小严在一起就好了。」江澄笑说。
「再这样下去，我要收费了。」蒋严也难得开玩笑的说。
「嗯，如果这个方法，可以让你变成我的专属牛郎，那一点花费算得上什麽？」江澄似是附和著他的玩笑一般说，但表情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这让蒋严连忙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下去。
有一道防线，蒋严知道不应该再去逾越它，他相信江澄也深知肚明这一点。
「说起这个，我跟你说，因为跟你重逢了，所以我去把毕业纪念册找回来了。」江澄见蒋严沈默了下去，很识相的转移了话题说。
「啊，那本当时轮流给大家写留言的本子？」蒋严回答道。「怎麽突然想把它找出来看？」
「嗯，因为想看看当时小严在我的本子中留了什麽言？你还记得，你在我的纪念册上，写了什麽吗？」
蒋严低下头去，然後露出了那麽一点惊恐的表情，但在他重新抬头时又消失不见了。「忘了，我写了什麽不重要吧？」
「不，很重要，小严……这很重要，因为我想知道你会那样写的原因是什麽？」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回到蒋严所居住的公寓楼下，就这样在楼梯前站著。「你忘了你写上什麽，我来告诉你吧……」
「啊！江澄，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去，我们改天再说吧！晚安」蒋严笑了一笑，避开了话题转身就走，江澄却不死心的跟在他身後走上楼梯。
「『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发现蒋严根本没有停下来听他说话的意思，甚至自己伸手去拉住他，都被他用力的甩开。
「没什麽特别的意思！」蒋严回答，用这根本不算原因的原因。
「没什麽特别意思，那就是说，你每一个男生的纪念册上，都写一样的句子吗？」看著蒋严逃避自己的态度，江澄不知道为何心情也随时楼梯的高度而愈来愈坏，到最後，他用尽了力气抓紧了蒋严的手，就在快要到达他的家门前时。
「江澄，很痛！」蒋严低呼了一声，皱著眉头回头看他。
「你在每个男生的纪念册，都写同样的句子吗？」一对深邃的黑眼睛，带著一点不知明的怒意看著自己，蒋严不懂他在生什麽气，就为了那麽一句的说话。
「没有，你以为我是你？用博爱来当藉口，让自己沈迷在花蝶间？还有，你以为我放弃那些可爱又漂亮的女生不爱，转而去爱上像你那麽粗鲁又不懂温柔，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大男生？」蒋严尽量说得轻松自在，像朋友间的玩笑一放松，但他紧张得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早让江澄拆穿了他的谎话。
「所以说，你只是写好玩的？」
「对啊，好朋友嘛……开玩笑而已……」他努力的挤出笑声，但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别过脸，不看江澄那靠近过来的脸，那接近得像随时可以亲吻的距离。
「那小严，你喜欢我吗？」
「我……」
「你自己说的，你老大不小了，可不准再像小孩子那般说谎。」江澄说。「你敢说一个不看看。」
「不……」
下一秒，粗暴的吻紧随著而来，把蒋严的唇弄痛了，不禁想张嘴呼痛，却在嘴巴张开的一肴，顺利的让对方的舌尖闯进自己的嘴巴中，轻易的略夺了他的一切，身体的力气，思绪，说话的能力，甚至呼吸、心跳……
「江、江澄……别……」他在快一分钟之後，才惊觉他们两人现在正在什麽地方，在做什麽事情？他几乎就要这样沈溺在江澄高巧的接吻技术中而忘了挣扎。
「这不是答案！」
「不……要……」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厌恶……」江澄低声的，在自己耳边这样说。
「走开！」蒋严用力的把人给推开，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在干什麽？」
「在拿我问题的答案。」
「我没有什麽答案要给你！」蒋严生气的叫道。「不要以为跟我吃几顿饭就可以得寸进尺，你还没有那种身份可以随便亲我！」
「所以，我才要你的答案啊！」江澄一副我知道的表情看著自己。
「我说，我没有答案……」
「那你写那一句，到底是什麽意思？」
蒋严闭上了嘴巴，当下失去了还击能力一般，靠了在家门前……是什麽意思，还要自己说得那麽清楚明白吗？而且……都已经几年过去了，现在才来追究那句说话的意思，不是太迟了吗？他早就不喜欢江澄了……
对！他早就告诉过自己，不可以再喜欢他了。他应该不喜欢他了……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整整五年时间，他从没想念过江澄，要不是他出现了，他早就忘了他了……
没错，他不喜欢他了……真的……不喜欢了……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喜欢你……」他无力的回答，愈来愈失去重心的身体就这样滑坐到地上去。
「真的是这样吗？」江澄也蹲下来，伸过手来，用手指头轻拭去他眼角滑落的泪水。「那你为什麽哭了？」
他不知道。
江澄叹了一口气，「小严，你有那麽一种感觉吗？我们的重逢，是上天的安排？」
蒋严摇摇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真的是上天安排，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麽多擦身而过了。」
「……什麽……意思？」他用哭丧著的嗓音问著江澄，却把他给逗笑了。
「小严，我说真的，你连哭泣都那麽可爱……」
那天最後，江澄只扔下了一句：「我给你考虑一下答案。」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二天，江澄都没再在咖啡厅出现过，也没有一通电话来找蒋严，蒋严自己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他现在来极度後悔自己当年怎麽留下了这样一句有迹可寻的说话，但那时候，他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所以自己才一时冲动把那句说话写了下去。
第三天，蒋严在中午时候，终於接到了江澄的来电。
「小严，我给你一个选择……今天我下班後，就到你家门前等你，我知道你今天五点下班，回到家中大概是五点半到六点之间。」
「你想说什麽？」蒋严淡淡的问著。
「你如果想给我答案，下班後就立即回来见我，但六点一过你还没出现，我就知道你的答应是否定的，我就离开，而且以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江澄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江澄，别再玩这种游戏了。」蒋严叹了口气说。
「蒋严！这不是游戏，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缘份！」江澄叫道。「就是这样，今天晚上，我等你！」
「等一……」
「我不会再给你等待的时间了。」说著，他挂了自己的电话，另一边，只传来了嘟……嘟……的回音。
所以呢……自己该如何选择？蒋严低著头，看著自己走得很慢的每一步，蹬！蹬！的踏上每一级的阶梯，他都在反覆问著自己，後悔吗？会後悔吗？
他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喜欢江澄，他太久没去喜欢一个人，早就忘了当时暗恋他是什麽感觉了，但……他渴望著江澄是事实，而他这种渴望，是在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後，才慢慢的涌现心头的。
五点五十分了。他应该要回去吗？家门就在楼梯的前方，只要他走上去，就会看到江澄站或坐在他家门前，然後……他要给他什麽答案？
五十一分……他还没办法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什麽……他就这样站在楼梯中，犹豫不决。
五十二分……他闭上眼睛，江澄的脸在黑暗中出现，不是高中时候的他，是现在……现在的江澄。
五十三分……他突然想起了江澄那一对温柔的眼睛，还有昨晚，亲吻自己时，带著侵略意味的深吻。
五十四分……他输了……他承认自己忘不了江澄，不管现在或是以前……
他重新睁开眼睛，重新开步踏上楼梯，然後……江澄就在自己的面前，看到自己的出现，泛起笑容。
如果这种感觉就叫爱……那他就爱他吧……
五十八分，他用力抱紧著江澄，就在他家门前，用尽自己一切的去吻著他来不及说话的唇。
「小严，你该不会想在这里把我推倒吧？」江澄笑了，笑得无邪。
「钥匙……！」他把一直紧握在自己手中的钥匙，递给了江澄，然後再一次的捧著他的脸，紧贴著他的唇。
彷佛再也分不开似的，他们把门撞开，再关上，江澄把自己抵在门前热吻一番後，他们转移了在玄关脱下了彼此身上的衬衫，他解开了江澄的领带，扔了在地上，然後他们倒了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两个人都只剩下下半身的那一点的遮蔽了。
说不兴奋是假的，当那种充实感充斥在自己身体内时，蒋严这样告诉自己说。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会是那个当年喜欢著的江澄，以前在大学时，他总是把那个男助教的脸想像成是江澄……虽然只是模糊一片而已，但也让他心满意足。
现在，不用想像，当他睁开眼睛，江澄的微笑就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真的……有温度，不是幻想的。
「……啊……」身上人故意一再触碰身体内某一点，惹来蒋严的一阵战栗，也同时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小严，你现在还有空可以想别的事情……对象是男生可是我的第一次，你这样很不赏面耶。」江澄说著，放缓了身下的动作，却继续刺激著那个地方。
「你……别、一直……啊哈……嗯……快、快一点……」
「我不要，除非你告诉我，你在想什麽？」
「……没、没有想……什麽……」他快要受不了似的蠕动著身体，身体内那热炽的火，根本没办法把他扑灭，他还想要更多，更多。「江澄……快……」
「小严，你这样害我更想欺负你了……」江澄笑著，看著蒋严那因情欲而异红著的豔丽表情，有一点心醉的低下头去吻著他的唇。「可是，你的答案还没给我。」
「别在这种时候……问我这些问题……」他红著脸，抱紧著男人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愿意回来，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吗？」
「很痛啊！小严……」江澄苦笑著。「可是，你不说，我不懂啊……」
「江澄！别在这种时候讨价还价，你到底要不要做下去？」蒋严生气的挣扎著。「你不做，就给我出……啊！」
突然又加快了律动，让蒋严受不了的弓起背相迎，江澄满意的笑了笑说：「你这块玷板上的肉，还懂得反抗啊？」
「你这家伙……」
「小严……你说嘛，告诉我知道嘛……」
「不、不要……」
「小严……」
「吵死了！好好做！」
结果到最後，他还是什麽也没说出口……
日子突然像改变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没改变的，日复一日的走下去。
蒋严跟江澄还是依旧维持著一星期见面四、五天，一起吃晚餐，然後一起散步回家，不一样的是，这四、五天当中，有些时候，他们会在蒋严家中的床上渡过。
要说他们现在是什麽关系吗？蒋严看著咖啡机慢慢的蒸馏出咖啡，边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那四个大字－他不知道。
自从那个晚上，江澄怎样也强迫不到要自己说出答案来之後，他好像是死心了还是放弃了一般，没再在这话题上提起过半个字。
「只要抱著小严就好了，是你说的，你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江澄有一次突然这样跟自己说。
这是他自己一手做成的选择，蒋严怨不得人，他只好点头。只要不说出那四个字来，那麽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改变，不会从好朋友变成恋人，然後有一天，又从恋人变回陌生人，只要不把一切表明，那麽，他们随时可以回到以前的状态，谁也不会觉得为难。
尤其是江澄，他是抱著什麽心态突然抱自己的，蒋严不知道，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寂寞，也许是无聊，不管理由是什麽，他不可能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这样做……
要随时做好，江澄会突然离开的心理准备，所以……蒋严不准备把自己的内心放开，让他走进来。
「你在想什麽？」背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让蒋严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没，没什麽。」映入眼帘的是江澄的笑容。
「小严，你身体还好吧？」江澄看著蒋严有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开口的问。「昨晚抱歉，我一时忘了你今天得上早班……」
「嗯，我身体好得很。」蒋严垂下了眼帘不看他，两边脸颊透出了一点红。
「真的？别硬撑著，不舒服就找人代班吧！」江澄忧心的看著他。
「真的没事，而且你看，今天人也没有很多，对吧？」蒋严对他笑了笑说。
「也对！今天店没什麽人呢。」江澄环视了店面一下，只好几桌客人，都静静的在聊天，咖啡厅播放著江澄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但旋律还蛮不错的。
「今天周日，办公室不用上班所以人本来就不多。」蒋严泡了一杯咖啡，送到江澄面前去。「要喝吗？你喜欢的卡布奇诺。」
「嗯，谢谢！」江澄点点头说。
「那你怎麽不睡晚一点才起床？」昨晚，江澄在自己家中过夜，今天他早班，所以得一早出门，没想到才刚过十点，江澄也紧接著出现了。
「一个人睡在你的床上，包围著我的都是你身上的气息，我很难再睡下去。」江澄微笑著，用那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
蒋严红了脸，别过脸去整理冰箱中的蛋糕。
「小严，我今天晚上有事要做，结束後到你家找你。」江澄这时说。
「什麽事吗？」蒋严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问。
「嗯……一点小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一刹那，他看到了江澄闪避的目光，跟隐瞒著什麽的神色。
「嗯。」蒋严没再说什麽，他明知道有些事不应该问出口的，他也没权利知道，因为他们的关系，只是床上的伴侣，离开了那张温存的床，再炽热的情感跟体温，都会在触碰到冷空气的一刹那，死去。
江澄在店里逗留了半小时，然後就说要回家去而离开了，就在这之後，店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请问蒋严在吗？」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把男声，是他大学认识的学长，也是现在唯一偶尔会联络的大学朋友－魏铭。
「是，我就是，是魏学长吗？」
「对对，小严，找到你真好。」传来了学长爽朗的笑声，让蒋严的心情也不禁跟著好转了一点。
「怎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还特别打到店里来。」蒋严微笑著这样问他。「有事需要我帮忙？先说明啊，我可没钱借你啊！」
「什麽？我还没到那种要问自己学弟借钱渡日的时候啦！你放心。」魏铭哼了一声。「小严，你今天几点下班啊？」
「嗯，三点，怎麽了？」
「那就好，今天晚上有个联谊会，我们跟对方都各自找五男五女去联谊，谁知道今天有人临时打电话给我说今晚不行去，小严，拜托，帮个忙好吗？」
「学长，你明知道我对这个没兴趣。」蒋严皱了皱眉，不想答应。尤其现在，虽然跟江澄什麽关系都不是，但他也不想背著江澄进行这种交际活动。
「我知道，但我真的找不到人，大家星期天本来就已经有约会了，我只想到你了。」魏铭用万般拜托的声音请求著。「去露个脸，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你随时离开都可以，拜托，小严！」
「学长……」
「当卖我一个人情嘛！」魏铭继续纠缠著。「我事後请你吃饭。」
蒋严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江澄也说今晚没空，在他来找自己之前，去应酬一下吧！「我知道了……地点时间给我吧。」
「谢谢小严！我就知道当年在大学我没白疼你的。」魏铭带著夸张的话语跟笑声，都让蒋严觉得轻松不已，所以才能保持联络到今天吧。
「别说得那麽夸张了！到底是谁在照顾谁你都忘了。」蒋严苦笑著，边把时间地点抄了下来。
「没忘没忘，你的大恩大德我怎麽敢忘了！」魏铭笑说。
「不过先说明，这次联谊我是陪跑性质，事後不要给我惹麻烦。」想了想，蒋严还是觉得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他可不想在这之後，一堆他不认识的女生打来找自己。
「我说你啊，就真的不想找个女朋友吗？」魏铭有点好奇的问他。
蒋严怔了一怔，然後苦笑著回答：「不了，学长，爱一个人好难啊！」
「因为这样而放弃去爱，你浪费了上帝给你的一张好看的脸。」
蒋严被逗笑了：「那真抱歉，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这张脸换给你。」
「别在那边直说风凉话！笨蛋！」魏铭也笑著骂了他一句。「小严，那晚上见了，谢谢你！」
「嗯，我知道了。」
晚上七点，蒋严匆匆忙忙的赶到跟魏铭约好的餐厅去。
昨晚被江澄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今天一大清早上班去，说不累是骗人的，所以回家後他就这样靠在沙发上，想说先睡一小时再起床好了。
怎知一觉醒来，却发现天都快全黑了，看了一下时间，竟然是他跟魏铭约定好的时间－六点半了。
这就是为什麽，他在七点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学长！」远远的，他就看到魏铭在餐厅门口等待了。「对不起，学长，我迟到了。」
「小严，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魏铭嘟嚷著，手大大的在自己肩上打了两下。
「不，我答应了你的怎会爽约，对不起，塞车塞在路上。」蒋严对著他一笑以示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人来了就好了，进来吧！」魏铭这才宽心的笑了起来，领著蒋严一起走进偏厅派对用客房去。「人都到了，就欠你一个。」
「啊，对不起，要大家等候了……」蒋严最怕就是这样，最先一个到跟最後一个到，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而他偏偏最讨厌成为大家注目下的猎物。
「没关系，就当给大家时间认识一下彼此嘛。」魏铭说著，推开房门，让蒋严跟著他一起走进去。
听到房间的门被打开，两张长方型餐桌上坐著的人纷纷回头看著他们两人，蒋严本想面露微笑，但在看到那对熟悉的眼睛像火般灼热地盯著自己时，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坐在两个女生中间，也僵住了笑容的，是江澄的脸。
蒋严彷佛突然听见，心跳慢慢停顿了的声音……这一天，终究会来的，只是蒋严没想到，这一天会来临得那麽快，而且那麽突然……
昨天晚上，他们才热情如火的交缠在一起，今天，江澄却跑到这种地方来，寻求著他想要的真感情，看吧！还好自己没有把话都说清楚，不然现在有多尴尬。
「小严、小严，你在发什麽呆啊？」魏铭推了他一下，顺著他的眼神看了江澄一眼。
「不，没什麽，我们座位在哪？」
「那边。」魏铭领著他坐到另一边长方型餐桌，背对著江澄的座位上，先让他坐下来，他挥手示意服务生上菜後，也坐到他的旁边。
「小严，你认识刚刚牢盯著的那个男生？」魏铭这时，低声的这样问著蒋严。
「啊……高中同学。」蒋严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那还真巧，你们还有联络吗？」
「偶尔！」拿起水杯喝著水，蒋严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他感觉到江澄一直盯著自己看，当然他并没有回头去确认。
「他很受欢迎呢！才来半小时我们这边的女生都被他吸引了，就像蜜蜂看到蜜糖一样直在他身边打转。」
蒋严不想听，却不能叫魏铭住口，只好努力挤出微笑点头。
「长得帅就是比较吃香，小严，你也应该像他那样发挥一下你天赋的条件啊！」
「我不像他……我没办法用博爱当藉口去爱所有人……」蒋严的声音听起来像快要哭出来一样，但粗线条的魏铭并没有发现。
「刚刚听到他的同事说，他两个月前刚跟女朋友分了手，正值失恋时候，更惹得女生发挥伟大的母爱……」
失恋？两个月前？不正是他们重逢的那个时候吗？蒋严在心里默默的想著，後面魏铭再说什麽，他都没再听见了。
原来如此……失恋了，想找慰藉，知道自己的心情，满以为自己会一直暗恋著他，所以……就残忍的勾引了自己，为的，是想要填补失恋後那突然缺了一部份的空心。
而自己，也正好像个笨蛋一样，被他成功的勾引了……他闭上眼睛，开始後悔那天晚上，他发现了自己仍爱著江澄的残忍的事实。
现在那空心被填补完了，他就被放弃了，江澄又重新的准备寻找下一段感情了，而自己，从慰著工具又重新变回朋友了吗？那他把自己心里的那一块空心挖走了，又该找谁来填补？
艰苦的用完餐後，十几个人就开始自由的在客房内悠閒的聊著天，蒋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始跟其他搭讪的人聊天，以分散背後那道一直没离开过的视线。他尽量笑得高兴，也出奇的健谈，让魏铭吓傻了似的直盯著他看，他的这位学弟，什麽时候变得那麽爱说话了？而且，还跟第一次见面的女生聊得那麽起劲，一点不都像他，魏铭觉得他们再这样聊下去，等会可能就会改地点直到宾馆去了。
一直苦恼著找不到机会找蒋严谈上半句的江澄，在看到他离开房间时，连忙也紧接著走上去。
「小严！」
「有什麽事吗？」蒋严回头，彷佛早知道他会追上来，所以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
「来一下！」江澄把他拉到转角那个没人看见的角落处，然後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相视看著，但蒋严别过脸去不看他一眼。
「到底有什麽事？」蒋严暗中握紧著拳头，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淡。
「你怎会来这里？」江澄看著他，静静的低声问。
「有人约我我就来，你可以来，我就不能来吗？」蒋严一眼也不看他，冷淡的回答道。
「但你没告诉过我你要来啊。」
「你也没告诉过我，你也要来。」别过了脸，蒋严面露苦笑。
「我觉得这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为了不想让你乱想就没告诉你知道了，毕竟，你知道我要来这种活动，你会不高兴吧？」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是啊，这没什麽大不了，你不用特别向一个高中同学报告了。」蒋严咬紧下唇，痛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而且我为什麽要不高兴？你跟我都没有必要向对方交代行踪，你要跟谁去哪里做什麽，有你的自由。」
「你看吧？你果然生气了？」江澄叹了口气。「我就怕有这种结果，才瞒著你的。」
「别用这种堂而皇之的藉口来解释你的行为。」蒋严甩开他伸过来想抱自己的双手。
「这不是藉口，我是怕你不高兴。」江澄耐著性子回答。「小严，你知道我在意你的。」
「江澄，你不用在意我……」
「怎麽可能不在意？从开始到现在，你连一眼都没看过我！」江澄生气的叫道，不顾他的挣扎把人给抱紧。
「江澄！放手……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怎麽了？你怕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看见？」江澄哼了一声，露出了冷笑。
「你说什麽？」抬起头，蒋严用不敢置信的双眼看著他。
「我说，你怕我这样抱著你，会让那个跟你一起出现的男人看见吗？」
「我们……」
「你们什麽？你要告诉我你们只是朋友吗？我们也是朋友啊？所以说，你可以跟所有你的朋友上床吗？」江澄那张嘴，这段时间总是温柔的亲吻著自己的那两片嘴唇，现在说著残忍的说话，让蒋严头昏脑胀。
直接了当的甩了江澄一巴掌，所用的力量是他想都没想过的，当下让江澄的嘴角都破了，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来。
「江澄！不要随便侮辱我的感情，还有，不要随便侮辱我的朋友，他只是我的大学学长，不会做出跟你一样的行为。」蒋严气红了眼，眼泪就要落下了，但他的自尊却提醒著他，别在江澄面前流眼泪。
「我的什麽行为？在这两个月当中，你有哪一次不是心甘情愿的？」擦著嘴角的血，江澄的脾气也按捺不住了。「即使我粗暴的吻著你……你不是也一样有感觉？」
他突然捧起蒋严的脸，用不容许他逃避的力量印下他的唇，咬啃著，吸吮著，无论蒋严怎样逃也逃不开，他觉得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他却连呼痛的空暇也没有，他慢慢的忘了要挣扎，江澄的动作也就慢慢的温柔起来，他尝到鲜血的铁腥味，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混进了两人之间，两人的鲜血就像他们的身体那般，永远的交缠著……再也分不开了……
「你看，小严……你不是也享受得到吗？」
最後，江澄把他放开，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说。蒋严默默无言，只是把他推开，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蒋严跌跌撞撞的走回客房，他狼狈不堪的扯著自己的衣领，寻找著魏铭的踪影．最後，他在房间靠窗位置找到他正跟某女生聊天。
「学长！」他开口叫了他一声，声音颤抖得连粗线条的魏铭都察觉到不妥了。
魏铭回头，看到蒋严的情况更是吓了一跳。「小严，你没事吧？怎麽嘴唇都破了？眼睛怎麽还红红的？」
「没、没事！我……我要先走了。」蒋严笑了一下，牵扯了伤口让他皱了皱眉。「这是我刚刚不小心撞倒了。」
「撞倒？你骗谁啊！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啊？」魏铭对那女生说了声抱歉，把蒋严扯到另一边去低声说。「你跟你那位高中同学发生了什麽事吗？」
「我们会发生什麽事？」
「哪知道？你那位高中同学啊，我亲眼看到他跟著你走到外面去，两个人就一直没回来了，一回来你却是这模样，你们该不会打架了吧？」
「不，怎可能？」蒋严挤出笑容摇摇头：「我根本没看到他……」
「啊！他回来了？」魏铭转头，瞄到了江澄推门进来，然後走进了自己的朋友群中。
魏铭的说话却让蒋严的身体颤了一下。「反正，我要先走了，学长，你有空再联络我吧！」
「你可以一个人回家吗？你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
「我可以的……」再留下来的话，他就再也撑不下去了，他的眼眶发红著，只怕再待在有江澄的这个地方，他就要崩溃了。
「那你回家小心点啊！」魏铭点点头，也不再强留著他，把他送到门前就让他离开了。
「嗯，玩得高兴点吧！」蒋严说著，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餐厅。
蒋严快步的离开了餐厅，再三的回头确认没人追著来时，才缓缓的放慢了脚步，走在热闹的街头上。
他跟江澄……算完了吧？
还好，还好他一开始就没有让江澄进到自己的心里，现在他要抽离了，自己也就不太伤心了。
「那你哭什麽？」他自言自语的问自己，抬头摸去那终於缺堤般淌下来的泪水。「蒋严！你不伤心，那你哭什麽……？」
他的心容不下二个人，他曾经让江澄进到心里，然後又把他给抽离，他的心空了，却再也没办法放别人进去。他以为只要把心空出来，身体就会变得轻松了……思念的重量不见了，他就得到解放了……
原来不是这样的……即使他把内心的思念都抽走了，他还是觉得沈重不已……原来思念的重量，已经慢慢的渗透进他的灵魂里，跟他的灵魂混和在一起了……
所以，当他跟江澄重逢时，不是自己的内心在叫嚣著想念他，而是他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在挣扎著想要他，即使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但身体都已经替他做出了适合的反应……他接受他，就如江澄刚刚所说的……即使他粗暴的对待自己，他的身体还是因为江澄的触碰而兴奋不已……
他爱他，但江澄不爱自己……他只把自己当成是慰藉的东西……失恋时出现在身边，最方便的一个伴侣……
眼泪怎样止也止不住，五年的思念就像找到了缺口一般，再也停止不下来了。
蒋严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但他没有，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呆坐了一整晚的他还是如往常一般，从地上站起来，换了衣服，出门上班去。
「呃……店长，你没事吧？」跟他一起上早班的工读男生看到蒋严惨不忍睹的情况不禁吓了一跳，憔悴不已的脸庞，嘴角已经乾透了的血迹，大大的两个黑眼圈，还有那对失神的眼睛，都正正显示著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嗯，没什麽。」
「我看你今天还是休息一天吧？」工读男生这样跟他提议。
蒋严抬头去揉了揉自己的额前，叹了口气说：「没事，我没事，只有你一个，我不放心。」
「可是……」
「没可是了！我的身体好得很……」只是有些地方受伤了，而且不是休息就可以治疗得到的。
「那店长，今的咖啡全由我来泡就好了！不然你这样，肯定会被热水烫伤的，到时候你有多少对手可以烫啊？」他无何奈何，只好这样提议了。
「嗯，那就麻烦你了。」
他以为江澄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中午时候，穿著西装的江澄气冲冲的走进了咖啡厅中。
「有……什麽事吗？」蒋严看著他走到柜台前，不禁低下头去，不想看到他的脸，只是低声的问他。
「有，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要到你家去。」江澄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跟自己一样的黑眼圈，似乎也是整夜没睡。
「为什麽？你想来我家做什麽？」蒋严抬头问他，他自己都已经放他自由了，他为什麽还来纠缠不休的。
「有些事，我们必须讲清楚。」江澄不耐烦的说。「我以为我不说，你不说，但我们都会懂，但似乎有些事真的不说清楚你就不懂，所以，我们必须说清楚。」
「没什麽需要说的，如果你不点餐，麻烦你让开。」别过脸，蒋严倔强的说。
「蒋严，我跟你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让开！」
「你这样我很困扰。」蒋严生气的说。「走开，你挡住後面的客人了。」
「我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让开。」江澄很坚持的像尊石像一样，站定不动。
「如果我因此被客人投诉，扔了工作你就很高兴了吗？」蒋严伸手推他，他不动就是不动，工读男生站在一旁，帮忙也不是，出口也觉得尴尬，只好一直在旁边手足无措。
「好啊！扔了工作我养你！」江澄扬了扬眉，露出胜利的一笑。
「你！！」
「店长……」情况有点微妙，工读生不禁开口叫了那位红著脸的店长一声。
「去帮忙把他拉走！」蒋严回头对他说。
「你敢赶我走的话，那我就去你的总公司投诉你待客不周。」他像是居高临下的盯著蒋严看，大有『你奈得我何』的感觉。
蒋严握紧了拳头，差一点就一拳挥向那一脸高傲的男人的脸上去。「江澄，你到底想耍我多久？」
「天地良心，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耍你的意思。」江澄沈下了脸。「说什麽耍不耍的，倒是你，你这样总是把事情放在心里，我什麽都不知道，怎知道你的心意？」
「店长……」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但後面的客人已经开始鼓噪了。「後面还有客人。」
蒋严呼了口气，说：「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那请你让开好吗？」
「好！」江澄听到他答应了，就立即移开了脚步，往其中一张空的沙发椅上坐了下去。
等蒋严都处理好点餐，客人缓缓散去时，他才看到江澄根本没离开，而是坐了在沙发椅，拿出电脑在打著什麽。
「你不用上班？」他耐不住好奇，缓缓的走过去问。
「我告诉公司，今天要去客户那里，下午都不回去了，我在这等你下班！」江澄见他还会走过来关心自己，不禁露出微笑说。「而且我的工作，有电脑就好办事，不用真的待在公司也一样可以。」
「你就那麽怕我会逃走？」
「嗯，因为你很别扭！所以，答应了不一定等於会履行约定。」
蒋严一听，有点生气的想反驳些什麽，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的离开回到柜台去。
蒋严下班後，江澄就一直跟在他後面，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上了公车，回到了蒋严的家中去，途中，他们一句话也不说，蒋严故意走得很慢，他在疑惑，回到自己的家後，江澄要对自己说什麽。
要解释自己离开的理由就免了，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他又不像是想叫自己别再缠绕著他，反而，纠缠不清的是江澄不是他自己。
「好了，你到底想说什麽？」两个人回到家中，蒋严示意江澄坐在沙发上，而自己则站到对面电视的旁边，两人相距至少有两个身位，中间还隔著茶几，如果江澄真要做什麽，他逃走也比较方便。
「你站到那麽远的地方，是怕我对你怎麽样吗？」江澄苦笑，看了他一眼。
「我可不想再让你把我的右边嘴唇咬破。」蒋严淡淡的说，却把江澄逗笑了。
「小严，这句说话应该是我说，我也怕你对我另一边脸也呼巴掌啊！」
「你今天坚持再来，不是为了算昨天晚上的帐吧？」皱了皱眉头，蒋严说。
江澄耸耸肩：「好，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
蒋严看了他一眼，思索著他到底会说出什麽说话来。
「小严，我们交往吧！」
这答案出乎他所想的所有意料之外，让蒋严拿在手上的水杯差点跌落在地上。「你说什麽？」
「一个多月前，我迫你做出选择，然後……你回来了。」江澄站起来，牢牢的看著他说。「我问你，你的答案是什麽？你不说，只跟我说，你愿意回来，不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是吧？」
「那……又如何？」蒋严看著他愈走愈近，自己却竟然因为他刚刚的说话，而没办法动上半分。
「我以为你懂了，原来……你一直都不懂。」
「我不懂什麽？」
「小严，就如同你说的所样，你不会随便跟一个朋友上床，我也不会随便跟一个在街头重逢的高中同学发生关系啊！」
「不、不然呢？」
「我说过了，如果我们这次的相遇真的是偶尔，那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麽多擦身而过了。」他伸手，把蒋严拥进他怀中。
「等一下……」他抵抗的把江澄推开，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什麽？」
「我们的重逢不是偶然，懂了吧？」江澄叹了口气，对於有人必须用这种完全坦白的方法才了解事情的真相有点无奈。
「不是偶然，难不成……」
「我一直在找你，一直……」
「一直是指……多久？」
「二年前开始。」
「为什麽？」蒋严惊讶的叫了一声。「你为什麽要一直找我？」
「因为你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写上了那句说话啊！」江澄说。「就因为那句说话，所以我才一直找你到两个月前。」
「你不是说……不是说跟我见面後，才把那毕业纪念册找回来的吗？」
「不是、不是！」江澄挥挥手说。「两年前，我跟前度女友要同居搬家的时候，偶尔从柜子里找回来的，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反正就这样坐下来一页一页的翻著看，直到翻到你写给我的那句说话，我才完全明白到你的心意……我一直找你，到最後，连女朋友都察觉出我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所以两个月前，我们就分手了。」
蒋严还是用著他那双不敢相信的眼眸看著自己，江澄只好继续说：「小严，你高中时就喜欢我了对吧？」
「呃……我……」
「我也是！」江澄低下头，把脸埋了在他的颈项间，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蒋严的耳中，还有他那一直封闭起来的心中。「小严，我高中时就喜欢你了……」
「骗人！」蒋严很难的才忍住那发抖的声音，从嘴巴中吐出这两个字来。「骗人！」
「真的。」
「但你一直在交女朋友。」蒋严努力的拒绝相信著。「你甚至在毕业典礼之後，在我面前，答应跟前来告白的女生的交往……」
「那是因为小严你，你跟我说过，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唯一啊！」江澄抬起头，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说。「每个女生来跟你告白，你都告诉她们，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的心，容不下江澄以外的任何人了。
「因为什麽？」江澄抓著他双肩的手加重了力度，让蒋严不禁呼痛。
「江澄，你太用力了。」
「对不起……」江澄连忙松开了双手。「可是你不说，我不会知道的，小严，把你心里面的话都告诉我知道吧！」
「我不要！」别过了脸，蒋严倔强的咬著下唇。
「小严，难道说……你这两个月来，真的只是为了想跟我发生关系而上床，里面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蒋严甩开了他的手，再一次的紧皱著眉头说：「江澄！我跟你再说一次，不要侮辱我的感情！」
「对不起……我收回那些说话。」江澄温柔的抚著他的头发。「那你为什麽……？」
「为什麽什麽都总是我先说？为什麽我得事事都先向你坦白了，你才愿意告诉我你心里面的感受？」蒋严低下头去，嘟嚷著说。「上一次，也是我先向你表态，迫我选择，为什麽你不反过来，先决定好要把我变成你的什麽人，才来问我？」
江澄听著，思索了好一会，才终於笑了一下说：「小严，原来你在意这个！」
「我跟你说，你懂了，那你为什麽不来确定我们的关系？我一直在考虑我们到底算什麽，一直很担心很担心，你从没说过我是你的什麽人，每次每次我们见面就只为了做那种事，然後……你甚至去联谊也不跟我说……还隐瞒著我，说什麽不是重要的事……」
「小严，我说过了，我告诉你，只会让你胡思乱想而已啊！」
「你不告诉我，我更会胡思乱想！而且，既然你有这个心意，为什麽还要去联谊？」蒋严说著说著，自己都好像快要哭出来一般的，让江澄看在眼中，觉得他可爱极了。
「那你为什麽要去联谊？」
「那是学长拜托我的。」
「对啊！那是我上司要求我一定要去的。」江澄微笑著说。「我不去，工作扔了，你来养我吗？」
「我薪水不多，养不起你。」
「小严，你真无情！」江澄不怒反笑。
「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睡沙发。」蒋严指了指他们身後的沙发，这样说。
「哪有这样？我前天还可以睡在你的床上的。」
「你又不是我的什麽人，我妈说……不要让陌生人乱上自己的床。」蒋严认真的盯著江澄看，然後回答他。
「所以，只要我变成你的什麽人，你就愿意让我上你的床了？」江澄收紧了环抱著的双手，唇贴近了蒋严的唇。
「考虑……嗯……」话还没说完，江澄的吻就落在自己唇上了，不像昨晚那般粗暴，现在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显得如斯温柔，就像自己被捧在他手中，深怕被摔破的水晶一般。
「……我喜欢你……小严，我喜欢你……」
「你……没把我当成是失恋的慰藉吗？」
「没有。」
「不单单是床伴而已。」
「怎麽可能？」江澄苦笑著回答。
「不是……」
「不是、不是，全都不是，我找了你整整两年，怎麽可能只为得到你的身体？」江澄不让他再说下去，低下头去又是一记深吻。「那你呢？你的回答是什麽？」
「江澄……我跟你说，那时我这样回答那些告白的女生，是因为……我的心里，满满的装载著一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人了。」蒋严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澄，我以为我把你抽走了，其实这些年来，你根本一直住在我心里，我不让别人进来，不是因为我封闭起我的内心，而是因为我的心，早就没有空出来的位置了。」
「小严……」
「江澄，我的确忘记了你，但你让我重新想起了你，又让我重新找回了爱你的心情，所以……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不管……」蒋严用尽全力的把人抱紧，喃喃的说。
「我怎麽可能抛下你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呢。」江澄也回抱著他，吻著他的发端说。
「对了！」蒋严这时抬头。「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找高中的同学问你的消息，问了很多个人，但你都没联络了，後来有人告诉我，他在你工作的那附近曾经见过你，看你的装扮应该是在咖啡厅工作，所以我就立即搬家到那里，然後一家一家的开始找，但又没正确的地点，又不知道你会早上，中午，还是晚上出现，所以我决定从家里最靠近的咖啡厅开始找，每天不同时间去喝一杯咖啡，把咖啡厅里所有员工都看过一遍，确定你不在又换到下一间去。」
「那你找了多少间咖啡厅？」
「不多，五、六间吧？」江澄想了想，这样回答。
「这……」蒋严忍不住的笑了一声。「你这笨蛋，你真要找，直接去问店长有没有这个员工就好了。」
「呃……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啊！」蒋严笑开了怀说。
「啊……怎麽我都想不到，那时候一直喝咖啡，害我最近看到咖啡都想吐了。」
「笨蛋！」蒋严靠在他怀中，轻骂了他一声。
「唉……没差啦，反正最後找到人就好了。」
「嗯。」
「那小严……你的床，可以让我睡了吧？」江澄在他耳边，这样低声的询问著。
还要用问的？蒋严瞪大了一对明眸看了江澄一眼，後者似乎意会到了什麽的笑了起来……
「那改天，要不要去换一张大一点的双人床？」
(1)
「欢迎光临！」推开玻璃门，传来了门角被敲响的风铃声，站在柜台前，穿著白色衬衫，下身围著黑围裙的蒋严微笑著对走进来的男人说。
当他把眼光放在男人的脸上之时，他的笑容有那麽一刹那的变得黯然，但随即又回复了一秒前的专业微笑。
这……如果不是命运的提弄，就一定是老天爷开他的玩笑，自己高中时暗恋的对象，五年没见，竟然在这想都没想过的情况下，碰面了？
「你好，请问要点餐吗？」蒋严内心默默的这样想著，但外表仍不动声色的招呼著男人。
算了，反正，他们最後一次见面，是高中的毕业典礼上了，五年没见，他怎麽可能还记得自己长什麽样子？
「卡布奇诺，热的！」男人走过来，开口点餐。
蒋严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整个人还是如从前一样，彷佛闪著光芒一般耀眼，尤其那对充满自信的明亮眼睛，那个时候，就是那麽样的一对眼睛，时而温柔的注视著自己，才会让自己愈来愈不可抗拒的喜欢上对方。
蒋严以为自己忘了，但其实在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记得他的声音，那低沈彷佛带著迷惑的嗓音。
「好的，请问内用吗？」悄悄的收回了目光，蒋严低下头去输入电脑纪录。
「是的。」他点头回答，然一对眼睛在自己低下头去的头顶中来回的打量著。「在哪看过……？」
然後他听到男人这样的自言自语著。
「请问还有什麽需要吗？」他悄悄的开口，再一次抬头看著对方，深怕对方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男人－江澄靠近了自己衣服上的名牌，然後泛起了胜利似的微笑。
啊……糟了！忘了名牌！
「蒋严！果然是你！」下一秒，江澄用熟络不已的嗓音，叫著自己的名字。「你忘了我了吗？我是江澄，你的高中同学啊！」
「呃……啊！江澄，江澄，我记得你。」想不到自己应该给他什麽反应才好，最後，他只能用这种太过於冷漠的语气回答。
「真的记得吗？你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江澄怀疑似的皱了皱眉，盯著自己的脸看。
「记得，我们高中同班三年，我们念Ａ班，导师是个大光头的老人，你总是喜欢说他晚上开车不用开车灯，对吧？」没办法，自己刚才的反应真的有点敷衍，於是他只好把他记得的都说出来了。
「对对对，你还记得……」江澄高兴的笑著说。
「不过，江澄……咳！我正在上班，所以，可不可以……」蒋严看著他似乎还有意思继续说下去，无奈的只好连忙阻止他。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你先工作好了。」江澄这才发现後面有客人站著直瞪著自己看了，於是连忙走到一边去，拿著自己的咖啡。
「我等一会，三点就下班了。」不知为何，蒋严的内心还是有一种不想错过机会的感觉，於是轻声的这样告诉江澄说。
江澄听到了，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那微笑时绝不会出现的虎牙，现在就呈现在自己眼前。「那下班来找我啊！我等你。」
「嗯。」蒋严微笑著对江澄点头示意，但却在心里叹了大大的一口气。
为什麽……要让他跟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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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近才搬到这附近来的。」下班後时候，换掉制服的蒋严来到江澄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跟他閒聊了起来。
自己在这咖啡店打工了三年，却从来没见过江澄在这里出现过，所以对於他突然的现身感到很好奇，於是就问起原因来，结果他这样回答著自己。
「你就住在这附近？」
「对啊！这边离我工作的公司也很近，也蛮安静的，虽然租金有点贵。」江澄看著蒋严，笑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天真。「倒是没想过，在这里还可以跟旧同学碰面，而且还要是小严你啊！」
「不要再叫我小严了！」蒋严有点抗拒的苦笑著回答。「都已经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还被这样叫真的很尴尬。」
「会吗？可是，小严还是很可爱啊！跟高中时没两样，皮肤还是粉嫩粉嫩的呢！」说著，江澄竟然突然伸手来，在自己脸上抚摸了一下。
「江澄！」蒋严吓了一跳，身体自然反应的就往後退，这里坐得满满的都是客人，被人看到怎麽办？
「而且，跟高中时一样，只要这样做，你就会脸红了。」江澄看著自己红得像熟透了的蕃茄一般的脸，愉悦的笑著说。
蒋严有点生气，一小点可能是气江澄的玩笑，但大部份是气自己竟然还会因为他这些不经意的动作而脸红，他应该早就不喜欢江澄了。
是的，高中毕业典礼後，看到他接受了别的女生的告白信，就在自己的面前，开朗的笑著答应，他就告诉自己，要对江澄死心了……
江澄，不可能会爱上自己，不管是高中时候，或是现在。
「那你在这咖啡厅工作很久了？」江澄见蒋严沈默了下去，开口又继续发问。
「三年了，从大学三年级来当工读生，一直到现在。」
「还是工读生？」江澄开玩笑的问道。
「不好意思！是店长，店长。」蒋严瞪了他一眼，不客气的反驳著他说。
「是是，店长。」江澄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店长，有兴趣今天晚上，跟我聚聚旧，吃顿晚餐吗？」
「晚上？」
「啊，你女朋友等著你回家去？要玩爱的家家酒？」江澄见他迟疑了一下，突然沈下声音去说。
「不是，我没有女朋友……对不起，我个人还蛮挑剔的。」
江澄噗哧的笑了一声说：「是没错啊！从高一到高三，跟你告白过的女生至少有……五个吧？但你没有一个答应耶！」
「我不像你，我得专注在学业上，可无暇分心谈恋爱。」
「那大学就可以了啊？那大学四年，你交了几个女朋友？」
蒋严苦笑著垂下了眼帘不看他，「一个……」算一个吧？如果那位男助教，算是情人的话。
「四年才一个？」
「不，是一半年，从大二到大三寒假，就分手了。」
「为什麽？」
因为他要飞黄腾达，要娶教授的女儿了，这……要告诉江澄知道吗？「因为……不爱了。」
江澄皱著眉头看自己，「小严不像那麽无情的人耶。」
「不，我就是这样的无情。」蒋严摇头，然後对江澄笑了一笑。那位男助教也好，高中时告白的女生也好，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男助教是因为一时寂寞过了头，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逾越了某道看不见的防线，只好继续走下去，直到他们两人其中一边首先放弃，他喜欢他，却不爱他，他只作表面的感情，内心的，空著，从没把它交给任何人。
「所以，你无情的拒绝我今晚的邀约吗？」
「你又错了，如果你请客，我就去。」是的，江澄错了，他可以对全世界，甚至对他自己无情，但他就是没办法，对江澄残忍上半分，即使那半分，如微尘般细小。
「只要小严赏面，我请客又如何？」江澄的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如妖魅，诱惑著蒋严身体内某些本来应该静止了不动的情愫。
但他没察觉……他企图去遗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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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後，蒋严跟江澄就好像回到高中时代，形影不离的那个时候一般，只要蒋严上早班或是江澄没应酬，他们晚餐似乎都是一起吃，江澄的理由是，他们都是一个人，一起吃晚餐，感觉没那麽寂寞。
嗯，说的也是。即使他们每天见面，他们的关系也只是旧同学、感情突然变好的朋友，排遣寂寞的工具，再也没有其他了。
然後，江澄每一次都很坚持的送自己回家去。
「我们这样一星期几乎见面四、五天，你都没其他约会吗？」某天晚上，他们两人离开餐厅，走在回蒋严家的路上时，蒋严这样问道。
江澄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有，都推辞了。」
「为什麽？」
「跟小严一起，感觉比较舒服，而且，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时的感觉吗？」
「你这样下去，女生都不敢靠过来了。」蒋严苦笑。
「啊，你想交女朋友了？」江澄瞄了自己一眼，口气有那麽一点的冷淡。
「不，我是说，想认识你的女生都不敢靠过来了。」
「那就好，现在的我，只要跟小严在一起就好了。」江澄笑说。
「再这样下去，我要收费了。」蒋严也难得开玩笑的说。
「嗯，如果这个方法，可以让你变成我的专属牛郎，那一点花费算得上什麽？」江澄似是附和著他的玩笑一般说，但表情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这让蒋严连忙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下去。
有一道防线，蒋严知道不应该再去逾越它，他相信江澄也深知肚明这一点。
「说起这个，我跟你说，因为跟你重逢了，所以我去把毕业纪念册找回来了。」江澄见蒋严沈默了下去，很识相的转移了话题说。
「啊，那本当时轮流给大家写留言的本子？」蒋严回答道。「怎麽突然想把它找出来看？」
「嗯，因为想看看当时小严在我的本子中留了什麽言？你还记得，你在我的纪念册上，写了什麽吗？」
蒋严低下头去，然後露出了那麽一点惊恐的表情，但在他重新抬头时又消失不见了。「忘了，我写了什麽不重要吧？」
「不，很重要，小严……这很重要，因为我想知道你会那样写的原因是什麽？」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回到蒋严所居住的公寓楼下，就这样在楼梯前站著。「你忘了你写上什麽，我来告诉你吧……」
「啊！江澄，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去，我们改天再说吧！晚安」蒋严笑了一笑，避开了话题转身就走，江澄却不死心的跟在他身後走上楼梯。
「『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发现蒋严根本没有停下来听他说话的意思，甚至自己伸手去拉住他，都被他用力的甩开。
「没什麽特别的意思！」蒋严回答，用这根本不算原因的原因。
「没什麽特别意思，那就是说，你每一个男生的纪念册上，都写一样的句子吗？」看著蒋严逃避自己的态度，江澄不知道为何心情也随时楼梯的高度而愈来愈坏，到最後，他用尽了力气抓紧了蒋严的手，就在快要到达他的家门前时。
「江澄，很痛！」蒋严低呼了一声，皱著眉头回头看他。
「你在每个男生的纪念册，都写同样的句子吗？」一对深邃的黑眼睛，带著一点不知明的怒意看著自己，蒋严不懂他在生什麽气，就为了那麽一句的说话。
「没有，你以为我是你？用博爱来当藉口，让自己沈迷在花蝶间？还有，你以为我放弃那些可爱又漂亮的女生不爱，转而去爱上像你那麽粗鲁又不懂温柔，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大男生？」蒋严尽量说得轻松自在，像朋友间的玩笑一放松，但他紧张得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早让江澄拆穿了他的谎话。
「所以说，你只是写好玩的？」
「对啊，好朋友嘛……开玩笑而已……」他努力的挤出笑声，但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别过脸，不看江澄那靠近过来的脸，那接近得像随时可以亲吻的距离。
「那小严，你喜欢我吗？」
「我……」
「你自己说的，你老大不小了，可不准再像小孩子那般说谎。」江澄说。「你敢说一个不看看。」
「不……」
下一秒，粗暴的吻紧随著而来，把蒋严的唇弄痛了，不禁想张嘴呼痛，却在嘴巴张开的一肴，顺利的让对方的舌尖闯进自己的嘴巴中，轻易的略夺了他的一切，身体的力气，思绪，说话的能力，甚至呼吸、心跳……
「江、江澄……别……」他在快一分钟之後，才惊觉他们两人现在正在什麽地方，在做什麽事情？他几乎就要这样沈溺在江澄高巧的接吻技术中而忘了挣扎。
「这不是答案！」
「不……要……」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厌恶……」江澄低声的，在自己耳边这样说。
「走开！」蒋严用力的把人给推开，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在干什麽？」
「在拿我问题的答案。」
「我没有什麽答案要给你！」蒋严生气的叫道。「不要以为跟我吃几顿饭就可以得寸进尺，你还没有那种身份可以随便亲我！」
「所以，我才要你的答案啊！」江澄一副我知道的表情看著自己。
「我说，我没有答案……」
「那你写那一句，到底是什麽意思？」
蒋严闭上了嘴巴，当下失去了还击能力一般，靠了在家门前……是什麽意思，还要自己说得那麽清楚明白吗？而且……都已经几年过去了，现在才来追究那句说话的意思，不是太迟了吗？他早就不喜欢江澄了……
对！他早就告诉过自己，不可以再喜欢他了。他应该不喜欢他了……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整整五年时间，他从没想念过江澄，要不是他出现了，他早就忘了他了……
没错，他不喜欢他了……真的……不喜欢了……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喜欢你……」他无力的回答，愈来愈失去重心的身体就这样滑坐到地上去。
「真的是这样吗？」江澄也蹲下来，伸过手来，用手指头轻拭去他眼角滑落的泪水。「那你为什麽哭了？」
他不知道。
江澄叹了一口气，「小严，你有那麽一种感觉吗？我们的重逢，是上天的安排？」
蒋严摇摇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真的是上天安排，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麽多擦身而过了。」
「……什麽……意思？」他用哭丧著的嗓音问著江澄，却把他给逗笑了。
「小严，我说真的，你连哭泣都那麽可爱……」
==== ====
那天最後，江澄只扔下了一句：「我给你考虑一下答案。」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二天，江澄都没再在咖啡厅出现过，也没有一通电话来找蒋严，蒋严自己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他现在来极度後悔自己当年怎麽留下了这样一句有迹可寻的说话，但那时候，他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所以自己才一时冲动把那句说话写了下去。
第三天，蒋严在中午时候，终於接到了江澄的来电。
「小严，我给你一个选择……今天我下班後，就到你家门前等你，我知道你今天五点下班，回到家中大概是五点半到六点之间。」
「你想说什麽？」蒋严淡淡的问著。
「你如果想给我答案，下班後就立即回来见我，但六点一过你还没出现，我就知道你的答应是否定的，我就离开，而且以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江澄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江澄，别再玩这种游戏了。」蒋严叹了口气说。
「蒋严！这不是游戏，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缘份！」江澄叫道。「就是这样，今天晚上，我等你！」
「等一……」
「我不会再给你等待的时间了。」说著，他挂了自己的电话，另一边，只传来了嘟……嘟……的回音。
所以呢……自己该如何选择？蒋严低著头，看著自己走得很慢的每一步，蹬！蹬！的踏上每一级的阶梯，他都在反覆问著自己，後悔吗？会後悔吗？
他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喜欢江澄，他太久没去喜欢一个人，早就忘了当时暗恋他是什麽感觉了，但……他渴望著江澄是事实，而他这种渴望，是在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後，才慢慢的涌现心头的。
五点五十分了。他应该要回去吗？家门就在楼梯的前方，只要他走上去，就会看到江澄站或坐在他家门前，然後……他要给他什麽答案？
五十一分……他还没办法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什麽……他就这样站在楼梯中，犹豫不决。
五十二分……他闭上眼睛，江澄的脸在黑暗中出现，不是高中时候的他，是现在……现在的江澄。
五十三分……他突然想起了江澄那一对温柔的眼睛，还有昨晚，亲吻自己时，带著侵略意味的深吻。
五十四分……他输了……他承认自己忘不了江澄，不管现在或是以前……
他重新睁开眼睛，重新开步踏上楼梯，然後……江澄就在自己的面前，看到自己的出现，泛起笑容。
如果这种感觉就叫爱……那他就爱他吧……
==== ====
五十八分，他用力抱紧著江澄，就在他家门前，用尽自己一切的去吻著他来不及说话的唇。
「小严，你该不会想在这里把我推倒吧？」江澄笑了，笑得无邪。
「钥匙……！」他把一直紧握在自己手中的钥匙，递给了江澄，然後再一次的捧著他的脸，紧贴著他的唇。
彷佛再也分不开似的，他们把门撞开，再关上，江澄把自己抵在门前热吻一番後，他们转移了在玄关脱下了彼此身上的衬衫，他解开了江澄的领带，扔了在地上，然後他们倒了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两个人都只剩下下半身的那一点的遮蔽了。
说不兴奋是假的，当那种充实感充斥在自己身体内时，蒋严这样告诉自己说。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会是那个当年喜欢著的江澄，以前在大学时，他总是把那个男助教的脸想像成是江澄……虽然只是模糊一片而已，但也让他心满意足。
现在，不用想像，当他睁开眼睛，江澄的微笑就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真的……有温度，不是幻想的。
「……啊……」身上人故意一再触碰身体内某一点，惹来蒋严的一阵战栗，也同时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小严，你现在还有空可以想别的事情……对象是男生可是我的第一次，你这样很不赏面耶。」江澄说著，放缓了身下的动作，却继续刺激著那个地方。
「你……别、一直……啊哈……嗯……快、快一点……」
「我不要，除非你告诉我，你在想什麽？」
「……没、没有想……什麽……」他快要受不了似的蠕动著身体，身体内那热炽的火，根本没办法把他扑灭，他还想要更多，更多。「江澄……快……」
「小严，你这样害我更想欺负你了……」江澄笑著，看著蒋严那因情欲而异红著的豔丽表情，有一点心醉的低下头去吻著他的唇。「可是，你的答案还没给我。」
「别在这种时候……问我这些问题……」他红著脸，抱紧著男人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愿意回来，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吗？」
「很痛啊！小严……」江澄苦笑著。「可是，你不说，我不懂啊……」
「江澄！别在这种时候讨价还价，你到底要不要做下去？」蒋严生气的挣扎著。「你不做，就给我出……啊！」
突然又加快了律动，让蒋严受不了的弓起背相迎，江澄满意的笑了笑说：「你这块玷板上的肉，还懂得反抗啊？」
「你这家伙……」
「小严……你说嘛，告诉我知道嘛……」
「不、不要……」
「小严……」
「吵死了！好好做！」
结果到最後，他还是什麽也没说出口……
(2)
日子突然像改变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没改变的，日复一日的走下去。
蒋严跟江澄还是依旧维持著一星期见面四、五天，一起吃晚餐，然後一起散步回家，不一样的是，这四、五天当中，有些时候，他们会在蒋严家中的床上渡过。
要说他们现在是什麽关系吗？蒋严看著咖啡机慢慢的蒸馏出咖啡，边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那四个大字－他不知道。
自从那个晚上，江澄怎样也强迫不到要自己说出答案来之後，他好像是死心了还是放弃了一般，没再在这话题上提起过半个字。
「只要抱著小严就好了，是你说的，你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江澄有一次突然这样跟自己说。
这是他自己一手做成的选择，蒋严怨不得人，他只好点头。只要不说出那四个字来，那麽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改变，不会从好朋友变成恋人，然後有一天，又从恋人变回陌生人，只要不把一切表明，那麽，他们随时可以回到以前的状态，谁也不会觉得为难。
尤其是江澄，他是抱著什麽心态突然抱自己的，蒋严不知道，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寂寞，也许是无聊，不管理由是什麽，他不可能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这样做……
要随时做好，江澄会突然离开的心理准备，所以……蒋严不准备把自己的内心放开，让他走进来。
「你在想什麽？」背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让蒋严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没，没什麽。」映入眼帘的是江澄的笑容。
「小严，你身体还好吧？」江澄看著蒋严有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开口的问。「昨晚抱歉，我一时忘了你今天得上早班……」
「嗯，我身体好得很。」蒋严垂下了眼帘不看他，两边脸颊透出了一点红。
「真的？别硬撑著，不舒服就找人代班吧！」江澄忧心的看著他。
「真的没事，而且你看，今天人也没有很多，对吧？」蒋严对他笑了笑说。
「也对！今天店没什麽人呢。」江澄环视了店面一下，只好几桌客人，都静静的在聊天，咖啡厅播放著江澄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但旋律还蛮不错的。
「今天周日，办公室不用上班所以人本来就不多。」蒋严泡了一杯咖啡，送到江澄面前去。「要喝吗？你喜欢的卡布奇诺。」
「嗯，谢谢！」江澄点点头说。
「那你怎麽不睡晚一点才起床？」昨晚，江澄在自己家中过夜，今天他早班，所以得一早出门，没想到才刚过十点，江澄也紧接著出现了。
「一个人睡在你的床上，包围著我的都是你身上的气息，我很难再睡下去。」江澄微笑著，用那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
蒋严红了脸，别过脸去整理冰箱中的蛋糕。
「小严，我今天晚上有事要做，结束後到你家找你。」江澄这时说。
「什麽事吗？」蒋严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问。
「嗯……一点小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一刹那，他看到了江澄闪避的目光，跟隐瞒著什麽的神色。
「嗯。」蒋严没再说什麽，他明知道有些事不应该问出口的，他也没权利知道，因为他们的关系，只是床上的伴侣，离开了那张温存的床，再炽热的情感跟体温，都会在触碰到冷空气的一刹那，死去。
==== ====
江澄在店里逗留了半小时，然後就说要回家去而离开了，就在这之後，店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请问蒋严在吗？」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把男声，是他大学认识的学长，也是现在唯一偶尔会联络的大学朋友－魏铭。
「是，我就是，是魏学长吗？」
「对对，小严，找到你真好。」传来了学长爽朗的笑声，让蒋严的心情也不禁跟著好转了一点。
「怎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还特别打到店里来。」蒋严微笑著这样问他。「有事需要我帮忙？先说明啊，我可没钱借你啊！」
「什麽？我还没到那种要问自己学弟借钱渡日的时候啦！你放心。」魏铭哼了一声。「小严，你今天几点下班啊？」
「嗯，三点，怎麽了？」
「那就好，今天晚上有个联谊会，我们跟对方都各自找五男五女去联谊，谁知道今天有人临时打电话给我说今晚不行去，小严，拜托，帮个忙好吗？」
「学长，你明知道我对这个没兴趣。」蒋严皱了皱眉，不想答应。尤其现在，虽然跟江澄什麽关系都不是，但他也不想背著江澄进行这种交际活动。
「我知道，但我真的找不到人，大家星期天本来就已经有约会了，我只想到你了。」魏铭用万般拜托的声音请求著。「去露个脸，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你随时离开都可以，拜托，小严！」
「学长……」
「当卖我一个人情嘛！」魏铭继续纠缠著。「我事後请你吃饭。」
蒋严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江澄也说今晚没空，在他来找自己之前，去应酬一下吧！「我知道了……地点时间给我吧。」
「谢谢小严！我就知道当年在大学我没白疼你的。」魏铭带著夸张的话语跟笑声，都让蒋严觉得轻松不已，所以才能保持联络到今天吧。
「别说得那麽夸张了！到底是谁在照顾谁你都忘了。」蒋严苦笑著，边把时间地点抄了下来。
「没忘没忘，你的大恩大德我怎麽敢忘了！」魏铭笑说。
「不过先说明，这次联谊我是陪跑性质，事後不要给我惹麻烦。」想了想，蒋严还是觉得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他可不想在这之後，一堆他不认识的女生打来找自己。
「我说你啊，就真的不想找个女朋友吗？」魏铭有点好奇的问他。
蒋严怔了一怔，然後苦笑著回答：「不了，学长，爱一个人好难啊！」
「因为这样而放弃去爱，你浪费了上帝给你的一张好看的脸。」
蒋严被逗笑了：「那真抱歉，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这张脸换给你。」
「别在那边直说风凉话！笨蛋！」魏铭也笑著骂了他一句。「小严，那晚上见了，谢谢你！」
「嗯，我知道了。」
==== ====
晚上七点，蒋严匆匆忙忙的赶到跟魏铭约好的餐厅去。
昨晚被江澄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今天一大清早上班去，说不累是骗人的，所以回家後他就这样靠在沙发上，想说先睡一小时再起床好了。
怎知一觉醒来，却发现天都快全黑了，看了一下时间，竟然是他跟魏铭约定好的时间－六点半了。
这就是为什麽，他在七点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学长！」远远的，他就看到魏铭在餐厅门口等待了。「对不起，学长，我迟到了。」
「小严，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魏铭嘟嚷著，手大大的在自己肩上打了两下。
「不，我答应了你的怎会爽约，对不起，塞车塞在路上。」蒋严对著他一笑以示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人来了就好了，进来吧！」魏铭这才宽心的笑了起来，领著蒋严一起走进偏厅派对用客房去。「人都到了，就欠你一个。」
「啊，对不起，要大家等候了……」蒋严最怕就是这样，最先一个到跟最後一个到，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而他偏偏最讨厌成为大家注目下的猎物。
「没关系，就当给大家时间认识一下彼此嘛。」魏铭说著，推开房门，让蒋严跟著他一起走进去。
听到房间的门被打开，两张长方型餐桌上坐著的人纷纷回头看著他们两人，蒋严本想面露微笑，但在看到那对熟悉的眼睛像火般灼热地盯著自己时，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坐在两个女生中间，也僵住了笑容的，是江澄的脸。
蒋严彷佛突然听见，心跳慢慢停顿了的声音……这一天，终究会来的，只是蒋严没想到，这一天会来临得那麽快，而且那麽突然……
昨天晚上，他们才热情如火的交缠在一起，今天，江澄却跑到这种地方来，寻求著他想要的真感情，看吧！还好自己没有把话都说清楚，不然现在有多尴尬。
「小严、小严，你在发什麽呆啊？」魏铭推了他一下，顺著他的眼神看了江澄一眼。
「不，没什麽，我们座位在哪？」
「那边。」魏铭领著他坐到另一边长方型餐桌，背对著江澄的座位上，先让他坐下来，他挥手示意服务生上菜後，也坐到他的旁边。
「小严，你认识刚刚牢盯著的那个男生？」魏铭这时，低声的这样问著蒋严。
「啊……高中同学。」蒋严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那还真巧，你们还有联络吗？」
「偶尔！」拿起水杯喝著水，蒋严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他感觉到江澄一直盯著自己看，当然他并没有回头去确认。
「他很受欢迎呢！才来半小时我们这边的女生都被他吸引了，就像蜜蜂看到蜜糖一样直在他身边打转。」
蒋严不想听，却不能叫魏铭住口，只好努力挤出微笑点头。
「长得帅就是比较吃香，小严，你也应该像他那样发挥一下你天赋的条件啊！」
「我不像他……我没办法用博爱当藉口去爱所有人……」蒋严的声音听起来像快要哭出来一样，但粗线条的魏铭并没有发现。
「刚刚听到他的同事说，他两个月前刚跟女朋友分了手，正值失恋时候，更惹得女生发挥伟大的母爱……」
失恋？两个月前？不正是他们重逢的那个时候吗？蒋严在心里默默的想著，後面魏铭再说什麽，他都没再听见了。
原来如此……失恋了，想找慰藉，知道自己的心情，满以为自己会一直暗恋著他，所以……就残忍的勾引了自己，为的，是想要填补失恋後那突然缺了一部份的空心。
而自己，也正好像个笨蛋一样，被他成功的勾引了……他闭上眼睛，开始後悔那天晚上，他发现了自己仍爱著江澄的残忍的事实。
现在那空心被填补完了，他就被放弃了，江澄又重新的准备寻找下一段感情了，而自己，从慰著工具又重新变回朋友了吗？那他把自己心里的那一块空心挖走了，又该找谁来填补？
==== ====
艰苦的用完餐後，十几个人就开始自由的在客房内悠閒的聊著天，蒋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始跟其他搭讪的人聊天，以分散背後那道一直没离开过的视线。他尽量笑得高兴，也出奇的健谈，让魏铭吓傻了似的直盯著他看，他的这位学弟，什麽时候变得那麽爱说话了？而且，还跟第一次见面的女生聊得那麽起劲，一点不都像他，魏铭觉得他们再这样聊下去，等会可能就会改地点直到宾馆去了。
一直苦恼著找不到机会找蒋严谈上半句的江澄，在看到他离开房间时，连忙也紧接著走上去。
「小严！」
「有什麽事吗？」蒋严回头，彷佛早知道他会追上来，所以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
「来一下！」江澄把他拉到转角那个没人看见的角落处，然後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相视看著，但蒋严别过脸去不看他一眼。
「到底有什麽事？」蒋严暗中握紧著拳头，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淡。
「你怎会来这里？」江澄看著他，静静的低声问。
「有人约我我就来，你可以来，我就不能来吗？」蒋严一眼也不看他，冷淡的回答道。
「但你没告诉过我你要来啊。」
「你也没告诉过我，你也要来。」别过了脸，蒋严面露苦笑。
「我觉得这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为了不想让你乱想就没告诉你知道了，毕竟，你知道我要来这种活动，你会不高兴吧？」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是啊，这没什麽大不了，你不用特别向一个高中同学报告了。」蒋严咬紧下唇，痛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而且我为什麽要不高兴？你跟我都没有必要向对方交代行踪，你要跟谁去哪里做什麽，有你的自由。」
「你看吧？你果然生气了？」江澄叹了口气。「我就怕有这种结果，才瞒著你的。」
「别用这种堂而皇之的藉口来解释你的行为。」蒋严甩开他伸过来想抱自己的双手。
「这不是藉口，我是怕你不高兴。」江澄耐著性子回答。「小严，你知道我在意你的。」
「江澄，你不用在意我……」
「怎麽可能不在意？从开始到现在，你连一眼都没看过我！」江澄生气的叫道，不顾他的挣扎把人给抱紧。
「江澄！放手……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怎麽了？你怕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看见？」江澄哼了一声，露出了冷笑。
「你说什麽？」抬起头，蒋严用不敢置信的双眼看著他。
「我说，你怕我这样抱著你，会让那个跟你一起出现的男人看见吗？」
「我们……」
「你们什麽？你要告诉我你们只是朋友吗？我们也是朋友啊？所以说，你可以跟所有你的朋友上床吗？」江澄那张嘴，这段时间总是温柔的亲吻著自己的那两片嘴唇，现在说著残忍的说话，让蒋严头昏脑胀。
直接了当的甩了江澄一巴掌，所用的力量是他想都没想过的，当下让江澄的嘴角都破了，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来。
「江澄！不要随便侮辱我的感情，还有，不要随便侮辱我的朋友，他只是我的大学学长，不会做出跟你一样的行为。」蒋严气红了眼，眼泪就要落下了，但他的自尊却提醒著他，别在江澄面前流眼泪。
「我的什麽行为？在这两个月当中，你有哪一次不是心甘情愿的？」擦著嘴角的血，江澄的脾气也按捺不住了。「即使我粗暴的吻著你……你不是也一样有感觉？」
他突然捧起蒋严的脸，用不容许他逃避的力量印下他的唇，咬啃著，吸吮著，无论蒋严怎样逃也逃不开，他觉得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他却连呼痛的空暇也没有，他慢慢的忘了要挣扎，江澄的动作也就慢慢的温柔起来，他尝到鲜血的铁腥味，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混进了两人之间，两人的鲜血就像他们的身体那般，永远的交缠著……再也分不开了……
「你看，小严……你不是也享受得到吗？」
最後，江澄把他放开，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说。蒋严默默无言，只是把他推开，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3)
蒋严跌跌撞撞的走回客房，他狼狈不堪的扯著自己的衣领，寻找著魏铭的踪影．最後，他在房间靠窗位置找到他正跟某女生聊天。
「学长！」他开口叫了他一声，声音颤抖得连粗线条的魏铭都察觉到不妥了。
魏铭回头，看到蒋严的情况更是吓了一跳。「小严，你没事吧？怎麽嘴唇都破了？眼睛怎麽还红红的？」
「没、没事！我……我要先走了。」蒋严笑了一下，牵扯了伤口让他皱了皱眉。「这是我刚刚不小心撞倒了。」
「撞倒？你骗谁啊！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啊？」魏铭对那女生说了声抱歉，把蒋严扯到另一边去低声说。「你跟你那位高中同学发生了什麽事吗？」
「我们会发生什麽事？」
「哪知道？你那位高中同学啊，我亲眼看到他跟著你走到外面去，两个人就一直没回来了，一回来你却是这模样，你们该不会打架了吧？」
「不，怎可能？」蒋严挤出笑容摇摇头：「我根本没看到他……」
「啊！他回来了？」魏铭转头，瞄到了江澄推门进来，然後走进了自己的朋友群中。
魏铭的说话却让蒋严的身体颤了一下。「反正，我要先走了，学长，你有空再联络我吧！」
「你可以一个人回家吗？你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
「我可以的……」再留下来的话，他就再也撑不下去了，他的眼眶发红著，只怕再待在有江澄的这个地方，他就要崩溃了。
「那你回家小心点啊！」魏铭点点头，也不再强留著他，把他送到门前就让他离开了。
「嗯，玩得高兴点吧！」蒋严说著，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餐厅。
==== ====
蒋严快步的离开了餐厅，再三的回头确认没人追著来时，才缓缓的放慢了脚步，走在热闹的街头上。
他跟江澄……算完了吧？
还好，还好他一开始就没有让江澄进到自己的心里，现在他要抽离了，自己也就不太伤心了。
「那你哭什麽？」他自言自语的问自己，抬头摸去那终於缺堤般淌下来的泪水。「蒋严！你不伤心，那你哭什麽……？」
他的心容不下二个人，他曾经让江澄进到心里，然後又把他给抽离，他的心空了，却再也没办法放别人进去。他以为只要把心空出来，身体就会变得轻松了……思念的重量不见了，他就得到解放了……
原来不是这样的……即使他把内心的思念都抽走了，他还是觉得沈重不已……原来思念的重量，已经慢慢的渗透进他的灵魂里，跟他的灵魂混和在一起了……
所以，当他跟江澄重逢时，不是自己的内心在叫嚣著想念他，而是他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在挣扎著想要他，即使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但身体都已经替他做出了适合的反应……他接受他，就如江澄刚刚所说的……即使他粗暴的对待自己，他的身体还是因为江澄的触碰而兴奋不已……
他爱他，但江澄不爱自己……他只把自己当成是慰藉的东西……失恋时出现在身边，最方便的一个伴侣……
眼泪怎样止也止不住，五年的思念就像找到了缺口一般，再也停止不下来了。
蒋严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但他没有，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呆坐了一整晚的他还是如往常一般，从地上站起来，换了衣服，出门上班去。
「呃……店长，你没事吧？」跟他一起上早班的工读男生看到蒋严惨不忍睹的情况不禁吓了一跳，憔悴不已的脸庞，嘴角已经乾透了的血迹，大大的两个黑眼圈，还有那对失神的眼睛，都正正显示著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嗯，没什麽。」
「我看你今天还是休息一天吧？」工读男生这样跟他提议。
蒋严抬头去揉了揉自己的额前，叹了口气说：「没事，我没事，只有你一个，我不放心。」
「可是……」
「没可是了！我的身体好得很……」只是有些地方受伤了，而且不是休息就可以治疗得到的。
「那店长，今的咖啡全由我来泡就好了！不然你这样，肯定会被热水烫伤的，到时候你有多少对手可以烫啊？」他无何奈何，只好这样提议了。
「嗯，那就麻烦你了。」
==== ====
他以为江澄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中午时候，穿著西装的江澄气冲冲的走进了咖啡厅中。
「有……什麽事吗？」蒋严看著他走到柜台前，不禁低下头去，不想看到他的脸，只是低声的问他。
「有，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要到你家去。」江澄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跟自己一样的黑眼圈，似乎也是整夜没睡。
「为什麽？你想来我家做什麽？」蒋严抬头问他，他自己都已经放他自由了，他为什麽还来纠缠不休的。
「有些事，我们必须讲清楚。」江澄不耐烦的说。「我以为我不说，你不说，但我们都会懂，但似乎有些事真的不说清楚你就不懂，所以，我们必须说清楚。」
「没什麽需要说的，如果你不点餐，麻烦你让开。」别过脸，蒋严倔强的说。
「蒋严，我跟你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让开！」
「你这样我很困扰。」蒋严生气的说。「走开，你挡住後面的客人了。」
「我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让开。」江澄很坚持的像尊石像一样，站定不动。
「如果我因此被客人投诉，扔了工作你就很高兴了吗？」蒋严伸手推他，他不动就是不动，工读男生站在一旁，帮忙也不是，出口也觉得尴尬，只好一直在旁边手足无措。
「好啊！扔了工作我养你！」江澄扬了扬眉，露出胜利的一笑。
「你！！」
「店长……」情况有点微妙，工读生不禁开口叫了那位红著脸的店长一声。
「去帮忙把他拉走！」蒋严回头对他说。
「你敢赶我走的话，那我就去你的总公司投诉你待客不周。」他像是居高临下的盯著蒋严看，大有『你奈得我何』的感觉。
蒋严握紧了拳头，差一点就一拳挥向那一脸高傲的男人的脸上去。「江澄，你到底想耍我多久？」
「天地良心，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耍你的意思。」江澄沈下了脸。「说什麽耍不耍的，倒是你，你这样总是把事情放在心里，我什麽都不知道，怎知道你的心意？」
「店长……」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但後面的客人已经开始鼓噪了。「後面还有客人。」
蒋严呼了口气，说：「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那请你让开好吗？」
「好！」江澄听到他答应了，就立即移开了脚步，往其中一张空的沙发椅上坐了下去。
等蒋严都处理好点餐，客人缓缓散去时，他才看到江澄根本没离开，而是坐了在沙发椅，拿出电脑在打著什麽。
「你不用上班？」他耐不住好奇，缓缓的走过去问。
「我告诉公司，今天要去客户那里，下午都不回去了，我在这等你下班！」江澄见他还会走过来关心自己，不禁露出微笑说。「而且我的工作，有电脑就好办事，不用真的待在公司也一样可以。」
「你就那麽怕我会逃走？」
「嗯，因为你很别扭！所以，答应了不一定等於会履行约定。」
蒋严一听，有点生气的想反驳些什麽，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的离开回到柜台去。
==== ====
蒋严下班後，江澄就一直跟在他後面，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上了公车，回到了蒋严的家中去，途中，他们一句话也不说，蒋严故意走得很慢，他在疑惑，回到自己的家後，江澄要对自己说什麽。
要解释自己离开的理由就免了，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他又不像是想叫自己别再缠绕著他，反而，纠缠不清的是江澄不是他自己。
「好了，你到底想说什麽？」两个人回到家中，蒋严示意江澄坐在沙发上，而自己则站到对面电视的旁边，两人相距至少有两个身位，中间还隔著茶几，如果江澄真要做什麽，他逃走也比较方便。
「你站到那麽远的地方，是怕我对你怎麽样吗？」江澄苦笑，看了他一眼。
「我可不想再让你把我的右边嘴唇咬破。」蒋严淡淡的说，却把江澄逗笑了。
「小严，这句说话应该是我说，我也怕你对我另一边脸也呼巴掌啊！」
「你今天坚持再来，不是为了算昨天晚上的帐吧？」皱了皱眉头，蒋严说。
江澄耸耸肩：「好，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
蒋严看了他一眼，思索著他到底会说出什麽说话来。
「小严，我们交往吧！」
这答案出乎他所想的所有意料之外，让蒋严拿在手上的水杯差点跌落在地上。「你说什麽？」
「一个多月前，我迫你做出选择，然後……你回来了。」江澄站起来，牢牢的看著他说。「我问你，你的答案是什麽？你不说，只跟我说，你愿意回来，不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是吧？」
「那……又如何？」蒋严看著他愈走愈近，自己却竟然因为他刚刚的说话，而没办法动上半分。
「我以为你懂了，原来……你一直都不懂。」
「我不懂什麽？」
「小严，就如同你说的所样，你不会随便跟一个朋友上床，我也不会随便跟一个在街头重逢的高中同学发生关系啊！」
「不、不然呢？」
「我说过了，如果我们这次的相遇真的是偶尔，那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麽多擦身而过了。」他伸手，把蒋严拥进他怀中。
「等一下……」他抵抗的把江澄推开，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什麽？」
「我们的重逢不是偶然，懂了吧？」江澄叹了口气，对於有人必须用这种完全坦白的方法才了解事情的真相有点无奈。
「不是偶然，难不成……」
「我一直在找你，一直……」
「一直是指……多久？」
「二年前开始。」
「为什麽？」蒋严惊讶的叫了一声。「你为什麽要一直找我？」
「因为你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写上了那句说话啊！」江澄说。「就因为那句说话，所以我才一直找你到两个月前。」
「你不是说……不是说跟我见面後，才把那毕业纪念册找回来的吗？」
「不是、不是！」江澄挥挥手说。「两年前，我跟前度女友要同居搬家的时候，偶尔从柜子里找回来的，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反正就这样坐下来一页一页的翻著看，直到翻到你写给我的那句说话，我才完全明白到你的心意……我一直找你，到最後，连女朋友都察觉出我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所以两个月前，我们就分手了。」
蒋严还是用著他那双不敢相信的眼眸看著自己，江澄只好继续说：「小严，你高中时就喜欢我了对吧？」
「呃……我……」
「我也是！」江澄低下头，把脸埋了在他的颈项间，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蒋严的耳中，还有他那一直封闭起来的心中。「小严，我高中时就喜欢你了……」
「骗人！」蒋严很难的才忍住那发抖的声音，从嘴巴中吐出这两个字来。「骗人！」
「真的。」
「但你一直在交女朋友。」蒋严努力的拒绝相信著。「你甚至在毕业典礼之後，在我面前，答应跟前来告白的女生的交往……」
「那是因为小严你，你跟我说过，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唯一啊！」江澄抬起头，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说。「每个女生来跟你告白，你都告诉她们，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的心，容不下江澄以外的任何人了。
「因为什麽？」江澄抓著他双肩的手加重了力度，让蒋严不禁呼痛。
「江澄，你太用力了。」
「对不起……」江澄连忙松开了双手。「可是你不说，我不会知道的，小严，把你心里面的话都告诉我知道吧！」
「我不要！」别过了脸，蒋严倔强的咬著下唇。
「小严，难道说……你这两个月来，真的只是为了想跟我发生关系而上床，里面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蒋严甩开了他的手，再一次的紧皱著眉头说：「江澄！我跟你再说一次，不要侮辱我的感情！」
「对不起……我收回那些说话。」江澄温柔的抚著他的头发。「那你为什麽……？」
「为什麽什麽都总是我先说？为什麽我得事事都先向你坦白了，你才愿意告诉我你心里面的感受？」蒋严低下头去，嘟嚷著说。「上一次，也是我先向你表态，迫我选择，为什麽你不反过来，先决定好要把我变成你的什麽人，才来问我？」
江澄听著，思索了好一会，才终於笑了一下说：「小严，原来你在意这个！」
「我跟你说，你懂了，那你为什麽不来确定我们的关系？我一直在考虑我们到底算什麽，一直很担心很担心，你从没说过我是你的什麽人，每次每次我们见面就只为了做那种事，然後……你甚至去联谊也不跟我说……还隐瞒著我，说什麽不是重要的事……」
「小严，我说过了，我告诉你，只会让你胡思乱想而已啊！」
「你不告诉我，我更会胡思乱想！而且，既然你有这个心意，为什麽还要去联谊？」蒋严说著说著，自己都好像快要哭出来一般的，让江澄看在眼中，觉得他可爱极了。
「那你为什麽要去联谊？」
「那是学长拜托我的。」
「对啊！那是我上司要求我一定要去的。」江澄微笑著说。「我不去，工作扔了，你来养我吗？」
「我薪水不多，养不起你。」
「小严，你真无情！」江澄不怒反笑。
「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睡沙发。」蒋严指了指他们身後的沙发，这样说。
「哪有这样？我前天还可以睡在你的床上的。」
「你又不是我的什麽人，我妈说……不要让陌生人乱上自己的床。」蒋严认真的盯著江澄看，然後回答他。
「所以，只要我变成你的什麽人，你就愿意让我上你的床了？」江澄收紧了环抱著的双手，唇贴近了蒋严的唇。
「考虑……嗯……」话还没说完，江澄的吻就落在自己唇上了，不像昨晚那般粗暴，现在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显得如斯温柔，就像自己被捧在他手中，深怕被摔破的水晶一般。
「……我喜欢你……小严，我喜欢你……」
「你……没把我当成是失恋的慰藉吗？」
「没有。」
「不单单是床伴而已。」
「怎麽可能？」江澄苦笑著回答。
「不是……」
「不是、不是，全都不是，我找了你整整两年，怎麽可能只为得到你的身体？」江澄不让他再说下去，低下头去又是一记深吻。「那你呢？你的回答是什麽？」
「江澄……我跟你说，那时我这样回答那些告白的女生，是因为……我的心里，满满的装载著一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人了。」蒋严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澄，我以为我把你抽走了，其实这些年来，你根本一直住在我心里，我不让别人进来，不是因为我封闭起我的内心，而是因为我的心，早就没有空出来的位置了。」
「小严……」
「江澄，我的确忘记了你，但你让我重新想起了你，又让我重新找回了爱你的心情，所以……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不管……」蒋严用尽全力的把人抱紧，喃喃的说。
「我怎麽可能抛下你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呢。」江澄也回抱著他，吻著他的发端说。
「对了！」蒋严这时抬头。「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找高中的同学问你的消息，问了很多个人，但你都没联络了，後来有人告诉我，他在你工作的那附近曾经见过你，看你的装扮应该是在咖啡厅工作，所以我就立即搬家到那里，然後一家一家的开始找，但又没正确的地点，又不知道你会早上，中午，还是晚上出现，所以我决定从家里最靠近的咖啡厅开始找，每天不同时间去喝一杯咖啡，把咖啡厅里所有员工都看过一遍，确定你不在又换到下一间去。」
「那你找了多少间咖啡厅？」
「不多，五、六间吧？」江澄想了想，这样回答。
「这……」蒋严忍不住的笑了一声。「你这笨蛋，你真要找，直接去问店长有没有这个员工就好了。」
「呃……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啊！」蒋严笑开了怀说。
「啊……怎麽我都想不到，那时候一直喝咖啡，害我最近看到咖啡都想吐了。」
「笨蛋！」蒋严靠在他怀中，轻骂了他一声。
「唉……没差啦，反正最後找到人就好了。」
「嗯。」
「那小严……你的床，可以让我睡了吧？」江澄在他耳边，这样低声的询问著。
还要用问的？蒋严瞪大了一对明眸看了江澄一眼，後者似乎意会到了什麽的笑了起来……
「那改天，要不要去换一张大一点的双人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