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凤晨
蒋严迷迷糊糊的从黑暗世界中被牵引了回来，伴随著的是剧烈的头痛，还有呜呜作响的耳朵，他无力的睁开了一对苦涩的眼睛，四周明亮一片，阳光照射在他身後，让蒋严受不了的再次紧闭起眼睛来，一时之间没办法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朦朦胧胧的，他抬起手揉著双眼再睁开，那痛得像要爆炸一般的脑袋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奇怪？这里不是家里，那自己到底在哪里？他又怎会在这里？他紧皱眉头，却想不起来……
「你醒来了？」突然，一把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呜呜作响的耳边响起，但因为混沌的脑海还没回复，没办法顺利的运转起来，他却怎样也想不起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先喝杯水吧！」
「嗯……」睁开的眼睛总算在亮光中重新聚焦，终於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啊！！」蒋严抽倒了一口气，他的眼前赫然出现了程维微笑的脸，下一秒，陷入昏迷前的记忆像跑马灯一般迅速闪过自己的脑海，让他作出最本能的动作，把程维慌忙的推开，然後从床上爬起来往後退，以保持跟对方那短得可怜的距离。
「小严？」似乎是不懂蒋严为什麽有这样的反应，程维把水杯放了在一旁，困惑的叫了他一声。「你怎麽了？」
「不要过来！」蒋严惊慌的对他叫道，缩起身子，然後以一对徨恐的双眼环视著这小小的房间。「这里是什麽地方？」
这房间没什麽家俱，只有自己身处著的一张床，床边有一个放了那杯水的矮柜，床後的左面有一个衣柜，衣柜旁边另外有一道门，门的另一边是什麽他不知道，除此之外，其他什麽东西都没有了。
「这里是我跟妻子离婚後，刚搬进来的新家。」程维像个温柔的情人一般，轻声的回答。「因为是暂住的，所以家俱少了一点。」
「那……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麽？」他的背紧贴著床边的矮柜旁边，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但程维却爬上了床，一步一步的紧追上来。
「当然是一起生活啊！这主人房，我是特别留给你住的。」往蒋严身边又靠近了一点，程维伸手想碰蒋严的手。「我为了你，特别找了这房间，你喜欢吗？」
「别碰我！」蒋严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你到底在说什麽？什麽留给我的房间？我什麽时候说要跟你一起住了？」
「难道不是吗？」程维柔和的笑了起来。「我那麽喜欢你，喜欢到迫不及待的要跟妻子离婚，这麽做一切都只是为了要跟你在一起……」
「你跟妻子离婚跟我有什麽关系？」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著他看，这家伙……是脑袋坏掉了吗？「我从没有叫你跟她离婚。」
「当然有关系，因为你对我那麽好，对我那麽温柔，你也喜欢我的吧？」
「神、神经病……」蒋严无力说著。除了这三个字，他完全想不到该对程维作什麽反应。「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要我说几次才懂？」
「但我喜欢你，想无时无刻的待在你身边，看著你的脸，就有想亲吻你的冲动，想把你拥入怀中，想触碰你的身体，你是那麽的漂亮，这麽的迷人，吸引著我……」程维缓缓的说出这些恶心的说话，让蒋严再也压抑不住那恐惧的颤抖。
「你想做什麽？」
「小严，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可以阻拦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一辈子都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不……」恐惧感如泉涌一般的从蒋严的内心涌现，他颤抖不已，用力的摇著头，再一次奋力的把程维推开，然後脚一跨就想冲下床去，却被对方眼明手快的抓紧了右手，毫不留情的把他给拉回来，摔倒了在床上，并顺势的压了在他身上。「啊！不要！放手，放开我！」
「小严，你发那麽大的脾气，难道是因为不喜欢这房间吗？」跨过了蒋严的身体，程维用全身压著身下人不让他乱动，伸手抚上了蒋严已经失去血色、苍白一片的清秀脸庞。
「不是……」努力的别过脸，程维的触碰让蒋严一阵毛骨悚然，他紧闭上眼睛，别过脸不去看他。「不是不是！你放开我。」
「不喜欢不要紧，这里只是暂时的居所而已。」根本不把蒋严的说话听进耳中，程维只是沈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等我这几天把旧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下星期吧！下星期我们就可以一起搬到Ｔ市去，到时候，我再找一家更豪华、更漂亮的房子让你住……不、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了。」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生活、也不要跟你去Ｔ市，走开！我要回去！」蒋严愈是用力挣扎，对方就箝制得愈重，到最後，自己因为刚从迷药中醒来，力不从心，重重的喘息著却依然没办法让身上的男人动上半分。
「回去？！」程维一听到蒋严说的话，微笑的脸孔突然扭曲了起来，变得异常诡异和吓人。「回去哪里？你要去什麽地方？回去那个江澄的身边吗？」
「回去、回去哪里也跟你无关……」看到那扭曲的表情，蒋严更是惊恐，声音不禁发抖了起来。「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做……呜、痛……」
「你是我的！你什麽地方都不能去！」迅速的抓紧了蒋严两手的手腕，力度毫不留情，被捏痛了的蒋严不禁低呼了一声。但程维仍然不松手，反而一把的压紧了蒋严的双手在床上，狰狞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凝视著他。「你忘了吗？小严……江澄他不要你了，他说他不需要你了，你忘记了吗？」
「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蒋严咬紧牙关，骂了他一声，刚才一连串的痛楚倒是让他平静了身上那细细的颤栗。
程维笑了一声，像没听见他的说话一般说：「过了这个星期，我们就可以一起过著新生活了，全新的，幸福的生活。」
「不……！！」虽然努力的抵抗著程维，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以自己也意想不到的速度，低下头来吻上了自己正想开口说话的双唇，震撼得蒋严一时忘了呼吸，忘了抵抗，只能瞪大双眼，惊讶的任由对方的双唇侵略著、攻占著自己。
「小严……我喜欢你……你是我的、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双唇在那不足一秒的分离之後又再次贴上来之时，蒋严的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呢喃，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江澄，他不是……猛然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蒋严才懂得重新的反抗挣扎。
「呜……放开、放开我……」手脚并用的只想让身上男人停下那让蒋严排斥不已的侵袭，不要！他不要！他让江澄以外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吻了自己……他不要！「不要！放手！」
「小严……」但不管蒋严怎样反抗，热炽但让人莫名讨厌的热吻还是顺利的顺著双唇滑落到那白晢的脖子之间，程维的双手也同一时间的放开了对蒋严双手的压制，转而往他身上探索。
「我叫你停手……停手！！」虽然重获自由的双手还可以奋力的把人推开以求一阵子的抵抗，但发抖的身躯怎样都停不下来，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不想办法的话，一切就完了。「呜……」
怎麽办？怎麽办？有什麽可以自救的！他绝对、绝对不要让江澄以外的人碰自己，绝对不要！但程维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管自己怎麽叫喊都不会停下来，他的手，已经开始把自己衬衫上的钮扣一颗一颗的解开，并伸手触碰到蒋严的身体，让他颤栗得更厉害。
冷静！冷静！他要冷静！眼光的馀尾瞥见了放在床边的玻璃水杯，对、对了……水杯！水杯……
暂时停下了全身的挣扎，程维有点好奇的停下了几秒低头看了蒋严一眼：「小严，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蒋严咬紧下唇不发一言，即使要他死，他都不会喜欢上眼前这变态的男人！
就在程维以为自己已经不再作出无谓的抵抗，动作愈发温柔，警戒也稍微放松的时候，蒋严也偷偷的伸手想去拿那就放在不远处的玻璃水杯。
拜托……一定要到手……一定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得住程维那粗糙的双手抚遍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唇吻过了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就在他沈溺在那自以为你情我愿的侵略中时，蒋严正努力的伸长了双手，想把水杯拿到手。
碰到了！水杯冷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蒋严心里一阵大喜！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握住了！
「小严？」程维察觉到蒋严的不妥，回过神来时已经太迟了，他已经握住了水杯，把里面温暖的水一下的泼向坐在他身上的程维，被水泼个正著的男人，本能的坐直了身体，闭上了双眼，也放开了双手对蒋严的箝制，想把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的水抹去。
就在这个时候，蒋严把已经空了的水杯往小柜上一敲，玻璃杯应声而破，他握住了一大片尖锐的玻璃碎片，手一挥尖锐的玻璃正好刺中了程维右手的手掌，刺出了一个很深的伤口，这时候，蒋严再狠狠的把玻璃碎片抽出，这样……应该可以因为痛楚而制止到对方。
「好痛！」程维被蒋严弄伤了，生气得完全失去理智，没受伤的左手一挥，一巴掌就往他脸上掴去，响亮非常，当下把蒋严打得头昏眼花，嘴边同时嚐到了咸咸腥腥的味道，他用拇指扫过嘴角，发现嘴角流血了，但这样一来，总算让程维从自己身上退开了。
鲜红色的血从那几乎把掌心刺穿的伤口中缓缓流出，然後再也止不住的涌出来，让程维的右手沾满了鲜血，他痛得脸色发白，赶忙伸手进口袋中拿出手帕用力的捂住了伤口，同时那锥心的痛楚让他的理智慢慢的回复过来。
蒋严甩了甩头，努力的甩走那一直传来的晕眩感，从小活到现在都没被人甩过巴掌，没想到平生的第一次竟然是给了这个神经病的男人。他捂住自己发热的脸颊，痛楚久久没办法消失，但他还是回过头来死命的瞪著站在床边发呆的程维，不发一言，另一只手依然紧紧的握住那玻璃碎片，只要他敢再扑上来，自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把他杀死，二，把自己杀死。
「我警告你，你不要再碰我！」蒋严厉声的叫道。「你敢再碰我一下，下一次刺中的就不会只是手掌了。」
不管这一招到底有没有效用，反正有气势的，先吼先赢，他不爱逆来顺受，更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没人救得了他，他就愈要自己救自己！
「小严……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打了你，对不起……」可是程维却似乎只对於掴了蒋严一巴掌很内疚，只是呆呆的站著，再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了。「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我叫你别过来你是没听见吗？」
「对、对不起……」四十几岁，本来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现在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畏怯的缩起了肩膀，垂下了头，得不到可怜，只让蒋严更加的看不起他。
他厌恶的咬了咬牙，再怎样讨厌眼前这男人，蒋严想起刚刚的情景，现在暂时是不可能再提什麽离开的字眼，如果自己再提起来的话，只会惹来眼前好不容易才好像稍稍冷静下来的男人再次失去理智，他想回去！不、是一定要回去，但不能急。
「出去！」蒋严冷漠的喊了一声，程维的身体震了一震。「出去！离开这个房间！既然你这房间是给我用的，那我至少有这个权利吧！」
「小严，对不起，真的……」
「出去！」
程维带著不如刚刚那疯狂的目光，现在用既懦弱又胆怯的眼神看著蒋严一眼：「那你休息一下！」才默默的转身离开。
蒋严其实是有著这样的打算，可以趁著程维去处理手上的伤口时，打开房门，以最快的方法环视著门外的格局，再找出大门的位置，如果推算准确的话，也许就可以在对方还没发现之前迅速离开了。
只是，他似乎想得太完美了，既然对方有意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不让自己离开的话，又怎可能毫无防备的打开大门让自己从这里走出去，就在程维关上了房门之後，蒋严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门锁被锁上的声音。
「可恶！他根本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的。」蒋严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也许是迷药没完全消散，也许有一部份是因为自己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的关系。
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一点，自己竟然昏睡了十几个小时，他静静的再一次环视著自己身处的房间，另一道门的左边是一扇被装上了固定窗框的窗子，他走下床，往窗外一看，他面对著的一片绿油油的山岭，人迹罕见，他肯定自己即使对著外面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听得见，至於那窗框被固定得紧紧的，自己再怎样的又推又拉，窗框依然稳如泰山。
那麽说的话，蒋严也肯定这里已经不在市中心了，他顺道的打开了旁边的门，里面是一间浴室跟厕所。
设备还真是齐全，程维早就有预谋，一切都是他自己太没警戒心，太容易相信人，在自己醒来之後，蒋严已经不知道在心里骂过自己多少遍了，可是又可以怎样，对眼前的状况还是无济於事。程维故意选在这种远离市区，又人迹罕见的房子，理所当然的这里也不可能会有电话，自己的手机大概在自己昏迷时就被拿走了，他翻著自己的口袋，果然，手机不见了。
只是……江澄，他一定要通知江澄知道……一想像到对方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後，肯定会露出焦虑急切的神情，他就觉得内心像被捏住一般的痛。他说过自己会平安回家的，可是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就让别人有机可乘了。自己不应该心软的、不应该不听江澄的警告，还以为程维什麽都明白、都懂了就会真的什麽事都没有……自己像个傻瓜，以为江澄只懂没事乱吃醋，却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保护自己。
「江澄……」他咬了咬牙，低喃著对方的名字。
有什麽方法可以通知他？蒋严在房间中来来回回的踱步，但没电话没手机，房门被锁起来窗外又没有人，他即使再多有一个脑袋，也完全是一筹莫展。
「小严！」就在他盘算著下一步该怎麽办时，房门再一次的传来了开锁跟开门的声音，蒋严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只见程维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映入他眼中的是刺眼的白，而且他手上这时还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著冒著烟，热腾腾的炒饭，。
蒋严往後退了一步，不让他靠近自己，看到这个男人，就想起了刚刚被掴了一巴掌的事，直到现在自己的脸颊还隐隐作痛，提醒著他，别再被眼前这个表现出一脸温柔，无辜又懦弱的男人给骗倒了，对他多一份仁慈，只是增加自己多一分的残忍。「干什麽？我不是叫你出去吗？」
「可是你不吃点东西不行？你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程维走近了一步说。「那是我之前叫的外送，我把他们弄热了，先吃一点吧！」
「我不要！」蒋严闻到那食物的香气，其实当下就已经饿了，只是谁知道程维会不会在食物里面又放了什麽奇怪的药，迷药倒还好，如果是下了……蒋严暗地里甩甩头，这种可怕的念头，他想都不敢再想下去。「我可不想再被你下什麽奇怪的药。」
「我没对食物动什麽手脚！真的，不相信的话，我先吃给你看。」他把托盘放在矮柜上，然後拿起餐具把那炒饭吃了几口，为了让蒋严安心，他还把饭拌匀了再吃下去。「你看！我真的没有做什麽，小严，我那麽喜欢你……」
「够了！」蒋严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说话，他不想再听到什麽喜欢什麽爱的话从这个男人的口对吐出，尤其对象是自己。「如果你是喜欢我，最好就赶快让我回去，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你一直提离开、离开的，你果然不喜欢这里吗？」程维露出一脸会意的微笑。「没关系、我们下星期就可以离开了……」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清醒一下！我指的离开不是这种！呃……」见程维的表情又变了一下，脸色一沈，蒋严才想起了自己刚刚才说过不能刺激他。「好、好了！我懂了，我吃饭总可以了吧？」
马上把话题转移开，避免对方再伤害自己，是蒋严现在唯一可以做的自保方法。
「那我再去拿新的餐具进来给你吃。」重新展现出笑容，程维转身又跑出房间去，蒋严发现，他心一急，冲出去却只是关上了门却没有把房门上锁，蒋严不用一秒就下了决定，也许这是机会，除了这一刻可能再没有任何机会了，他连忙静悄悄的走近门边，尝试握著门把，把门一拉，结果真的打开了。
他首先看著房间外的情景，宽敞的客厅，他的右边是一张沙发、茶几，对面就是电视跟组合柜子，他现在身处的房间的正对面是另一个房间，那玄关……玄关的大门应该是在左边吧？
不，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找手机，有了手机就一切都方便了，蒋严踏出房间两步，四处的找寻著手机的影踪，然後他没发现，原来自己房间的旁边，正是浴室跟厨房，当他听见了脚步声从厨房传出来之时，回头已经太迟了……
「你在做什麽？」看到蒋严逃出了房间，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程维那张挂著诡异微笑的脸像放大特写一般映进自己眼中。
「啊！没、没什麽……啊－－！」蒋严退後了几步，只见变了脸的程维用没受伤的手，一把的抓起自己的手就把他拖回房间中，往床上摔过去。「痛！」
「没什麽？你该不会还在算著该如何逃走吧？」
蒋严咬了咬牙，当然不会乖乖的回答『没错，我就是想逃走』。
「小严，我劝你最好别再打什麽想逃走的主意，这里除了我之外，附近都已经没有人住了，而且这里的後面是一片树林，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的，外面是一片农田，单是走进来也要十分钟，即使让你逃得出这里，只看得见一大片农田的你也不可能找到路出去的。」一直站在门边的程维，他狠狠的摔上了门，传来了轰然巨响让蒋严吓了一跳，他以为对方又要挨身上来，正要伸手到西装口袋去找寻那片被自己收藏起来的玻璃碎片时，程维却只是冷笑了一声绕到另一边去，把托盘放到已经重新坐起来的蒋严的大腿上，然後把餐具递给他。「你不想饿死，或者是让我真的在你的食物中下什麽奇怪的药的话……」
他俯身下来，在蒋严的耳边轻声的说：「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听到了没有？」
「你－－！！」
说到最後，一个轻吻落在自己的脸上，惹得他一阵震颤，连忙别过脸闭上眼睛。
「好了，快吃吧！不然饭又要变冷了。」一转眼，男人的表情又变回那柔和的表情了。
「你到底想怎样？」蒋严觉得自己从刚刚开始好像做什麽都没用，不管怎样他都联络不到江澄，让一直紧张，绷紧了神经的蒋严再也受不了，声音发抖了起来，低声的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不要一直问我想怎样，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说我不要……你让我离开吧……算我求你……」他已经受不了了，如果要他以後再也见不到江澄的话，他肯定不用三天就会受不了……他会发疯的。「我不会追究的，只要你让我离开，我求你让我回去吧……」
「你慢慢吃，那我先离开了。」程维像听不见他的要求似的，只是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的说。
「程先生……」
「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小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做出什麽举动来？」他抬起受了伤包扎著绷带的右手。「这次只是我一时大意，下一次……」
下一次？蒋严惊慌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却什麽都没说出口。
「下一次，我就要你心甘情愿的让我抱你。」
「你别妄想了！」咬紧牙关承受著他对自己一再在语言上的侵略，蒋严别过脸不看他。
「真的那麽倔强的话……」轻抚上蒋严的脸，他拂走了对方眼角不知什麽时候滑落的泪水。「就别因为惊惶而流泪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谁哭了？别碰我！」蒋严摇摇头甩开他的手，他才不会哭，至少、他不在这男人面前示弱！能看到他软弱的人，只有江澄一个而已。
「你到现在还不了解吗？有些事，不是哭了就可以解决的……」程维收回了自己的手，用冷淡的语气抛下这一句後，就转身再次离开房间了。
程维的精神非常异常，蒋严可以肯定这一点，但是只要不触碰到会让他发作的地方，他就会像以前他所见的那个程维一样，有礼温柔，但一转眼，他却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冷酷得不知道会做出什麽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蒋严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人，到底该怎麽办他完全不知道，可是，他却不会乖乖的听对方说，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会逃出去的，饿死总比对面程维好。
是的，没错！蒋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程维最後一句说话没说错，现在哭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
把自己刚刚忍不住表现出来的懦弱收起，蒋严重新的振作起来，现在要养精蓄锐，不吃东西就没力气，所以即使没胃口，他也要把眼前这些食物通通吃完。
门铃声响起，蒋严失踪的第二天早上，正准备出门上班的江澄无精打采的顶著一张倦容从房间走出来，走到玄关开门。
「江澄，早安！」门外站著的是司徒星宇，他似乎是一夜没回家，笑著看了来应门，还戴著黑框眼镜的男人一眼。
「啊，早……」江澄却只是没表情的应了他一声，没问他为什麽会那麽早出现在自己家门前。「进来吧！」然後又拖著疲累的身躯回到房间中。
「好。」司徒星宇连忙走了进来，关上大门後有点忧心的收起了笑容说：「江澄，你昨晚又没有睡觉吗？」
「有……」江澄穿好了衣服，从房间中走出来，看了坐在客厅的司徒星宇一眼，又走进浴室去。「有是有，不过睡不稳，几乎是一睡著就会醒过来。」
「为什麽？」走近浴室的门边，他多管閒事的问了一句。
「……做梦！」发呆了两秒，江澄只是缓缓的回答。「一直做梦一直做梦，几乎一闭上眼睛，同一个梦就会出现。」
「什麽梦？」
「我一直梦见小严，他明明就在我面前，却怎样跑也跑不到他的身边去……他明明一直笑著，最後却哭了……」没有太说明自己到底梦见了什麽，江澄隐讳的说了一句，声音就没再从浴室中传来了。
明明一直笑著最後却哭了，会不会是蒋严跟江澄现在两个人心里的写照？司徒星宇的眼神黯然下来，但很快又甩甩头重新振作：「对了，我刚刚工作结束了就跑去买了早餐来跟你一起吃啊！」
他说著，看到江澄拿著毛巾擦拭著脸，知道他快准备好了，连忙转身跑回沙发那边去。
「你工作了一整晚怎麽不回家睡了？」整理好的江澄终於回复了一脸乾爽的模样走出客厅来，看到了沙发面前的茶几已经放满从早餐店买来的早餐了。
司徒星宇看著他，虽然脸色依然不好，两个黑眼圈深深的挂在眼睛上，不过总算还未到最差的情况，只是才二天的时间，蒋严的事就把江澄弄得如斯模样了，他不敢想像如果蒋严就这样一直没消息下去，江澄可以撑多久，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或是两个月……他跟陆晴朗有谈过，对於蒋严的事他们当然都束手无策，帮不上什麽忙，这件事现在全都交给蒋天宏他们调查了，只是他们都知道现在不能丢下江澄一个人不管，所以他跟陆晴朗说好了，谁有时间就来陪他，最好可以做到尽量别让他一个人待著，有机会胡思乱想。
「来陪你吃早餐啊！谁都知道你不会弄早餐。」司徒星宇努力的让气氛尽量轻松，所以他笑著回答。「来吃吧！不然你上班要迟到了。」
「你吃吧！我喝咖啡就好了……」江澄看著满桌的食物，却毫无食欲，只是摇了摇头，目标确定在咖啡上，就伸手去拿。
「不行！你不能不吃东西，你昨晚已经什麽都没吃了，更不能一大清早就空腹喝咖啡。」司徒星宇把他已经到手了的咖啡拿走，换上三明治塞进他手中。「先把三明治吃完，我才把咖啡还你。」
「……小严，三明治是要连面包一起吃才叫三明治，不要每次都把面包剩下来。」江澄突然想起了，跟蒋严早上吃早餐时，自己总是会这样念他这个坏习惯。
「面包你帮我吃就好了。」看起来提弄江澄成功的蒋严每次都很愉快的笑著回答。「谁叫你总是忘记了我不爱吃面包还买三明治，这是对你的惩罚。」
「你再这样偏食下去，会瘦得被风一吹就飘走了。」江澄苦笑著摇摇头说。
「没关系，我被吹走了，你记得紧紧抓住我，别让我离开就好了……」笑逐颜开，蒋严高兴的靠在江澄身上继续吃他的早餐。
「……江澄，你在发什麽呆？」司徒星宇发现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注视著三明治发呆，连忙推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没、没事……」江澄被他一推，回过神来，回忆中坐在他身边的蒋严不见了，同一个房子中，只有坐在他对面的司徒星宇忧心的盯著自己看。「真的没什麽。」
「那就赶快吃吧！」怎麽可能什麽都没有，司徒星宇低下头去暗付道。刚刚他拍了江澄一下，发现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而且冰冷一片，他的情况真的很不妥，那个总是处之泰然的江澄不见了，现在到底该怎麽办连司徒星宇自己也不知道，最快让他回复过来的特效药除了蒋严，再也没有别的了。
「对了，江澄，我问了那个工作人员了，昨天晚上，我也把这个消息告诉蒋伯父了。」司徒星宇想起他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在两人一片的沈默中再次开口。
「你问到了？那个人是谁？」
「是程维！」
「又是他！真的是他！」江澄倒抽了一口气，三明治差点一个不稳掉到地上去。
「嗯，原来他是广告公司的老板？这次我拍的广告，刚好他的广告公司也有参与，所以曾经在宣传活动中见过我跟学长走在一起，那麽说……」司徒星宇皱了皱眉头说。「难怪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那麽，星期天那个庆功宴，他有出席吗？」
这回，司徒星宇却只是不肯定的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叫纪言把当天的嘉宾名单找来了，他说需要一点时间，还开玩笑的说别当他是超人，真是的，每次叫他做事他只会找藉口。」
「嗯，小严的爸爸知道这事了吗？」
「知道了，我收到名单後，也会给他一份，不过他们听到我说之後，也说这些天会主动去找程维了解一下比较快。」司徒星宇拍了拍江澄的肩膀，鼓励似的笑道。「那麽多人都在帮忙，一定可以把学长找回来的，他一定可以平安回来的，你放心吧！」
「嗯……」点了点头，江澄也挤出了微笑回应了一声。
「而且，如果你再这样憔悴下去，到哪天学长回来了，发现你变丑了的话，可能会抛弃你啊！到时候我可要把他给接收了你可别骂我。」开玩笑的，司徒星宇取笑著他道。
「接收？我看你现在除了陆晴朗，是谁都不想要了吧？」难得的，江澄终於说出了一句像平日会说的话了。
司徒星宇苦笑了一声没回答，说的也是……他现在其实也有点自身难保。想到这里，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江澄家里的门铃声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今天早上，他家还真的热闹到不行。
「要我去帮你开门吗？」司徒星宇看了玄关一眼问。
「不用了，我来吧！」江澄摇了摇头，然後放下三明治站起来。
「叮当！叮当！叮当！」
「来了。」江澄皱著眉头，走到玄关去，这样的按门铃方法……该不会是……最好别让他猜中。
「小澄！！」门一打开，不明物体立即奋力一冲的扑进他怀中把他拥个紧紧的，果然……
「江、江宁宁！」再怎样看不到脸，他也总会认得自己妹妹头上的那两颗大草莓发饰，很抱歉！他就是猜中了。「你怎会在这里出现的？」
「担心你啊！」江宁宁抬头，平日狡黠的笑靥不见了，现在是红红的一对眼睛，还有未擦乾的泪痕。
「怎麽了？」
「你这个笨蛋，小严不见了那麽严重的事，你怎麽昨天跟二哥说的时候还可以那麽冷静？」江宁宁骂了他一声，自己却忍不住又哭了。
「小悦都告诉你了？」昨晚江悦突然打电话来找他，自己当时只有一个人在家，想找个人说话，就不禁把事情全都告诉江悦知道了。
「当然！他一挂电话就跑来跟我说了，我担心了一个晚上，又不敢那麽晚再打电话给你，所以哭了一夜之後，天还没亮我就坐车来找你了。」孩子气的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江宁宁嘟嚷著说。
「天啊！现在都八点多了，学校、学校怎麽办？」被他家母亲知道江宁宁跷课，一定会大发雷霆的，江澄现在连自己的事都管不来，可再没别的精神被他母亲疲劳轰炸了。
「下星期期中考，这星期放考试假，我已经跟妈说了这星期再来你家住了。」江宁宁说。「她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我那麽早就出门了而已，而且二哥也叫我来陪你……」
「笨蛋！快回家去，你来了又无补於事，而且你在这里怎麽念书？」对了！完了！司徒星宇还在客厅中高高兴兴的吃著早餐，不能就这样让江宁宁进去。「不管了，快回去……」
「不要，我这样回去，二哥会骂我的。」江宁宁撒娇似的巴著江澄不放手。「我们进去再说吧！」
江宁宁才不怕江悦会骂她……不，江悦从来都不会骂她的，别以为他不知道。
「不、不行啦……」老天，不要再在他这样精神不济，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这样来作弄他，让他身心疲累了。「你不能进来！」
「为什麽？」盯著自己大哥看，江宁宁奇怪的问。「有谁在家吗？」
「没有、总之……」
「江澄，你没事吧？到底是谁来了？」可能是见自己一直在玄关没回来，司徒星宇挂著一张担忧的脸也走到玄关来。「你在玄关很久了，不会发生什麽事了吧？」
「没什麽，你先回去……」
「啊！！！」话没说完，自己的耳边响起了惊讶夹带著惊喜，跟刚刚的声音有著天壤之别的江宁宁的惊叫声。
「江宁宁，闭嘴！」江澄受不了，索性直接把她的嘴给掩得紧紧不让她再叫出声来。
但江宁宁却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手给扯开，瞪大一对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叫道：「你、你、你不是司徒……星宇！！」
「啊？」司徒星宇站在江澄的家里，看著他跟另一个小女生在门外相拥不禁有点愕然，但职业病的驱使之下，听见这一声惊呼之後，他还是有礼貌的笑著打了一声招呼。「你好，我就是。」
然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叫！
「笨蛋……」江澄低喃了一声，多得他们……他的情绪好像真的没那麽低落了，只是精神更不好了而已。
「大哥……司徒星宇怎会在你家？」把江宁宁拉进了房子里後，司徒星宇的电话正好响了起来，於是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时，她悄悄的问著江澄，样子还一脸兴奋。「而且看样子，你们一点都不像刚认识的。」
「事情就如你所看到的这样……」江澄其实一点都不想开口说话，只是头痛的捏著鼻梁，看著眼前那只吃了几口的三明治却已经胃口全失，只好把咖啡全部喝光。「如果你真有兴趣的话，自己等会去问他原因，我要去上班了。」
「什麽？小澄，你现在这样子，还要去上班？」江宁宁这才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却因为司徒星宇突然的出现而抛到九霄云外了。「你脸色很差，该不会生病了吧？」
「没事，只是睡不好而已。」摇了摇头，江澄回答。
「你今天还是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不用了，我昨天已经请假一天了，而且不上班，留在家里只会让我胡思乱想。」江澄连把眼镜脱下换上隐形眼镜的心情也没有，今天索性就这样出门好了，虽然不太习惯，但这样应该可以让自己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跟黑黑的眼圈没那麽显眼。「既然你说你要留在这里，白天没人时就给我乖乖看书，如果期中考你考不好，妈打电话来投诉的话我可不管那麽多。」
「嗯嗯……那个，小澄。」欲言又止的又叫著江澄，他看著江宁宁。
「怎麽了？」
「其实昨晚二哥也说是一阵心血来潮，一个晚上内心都平静不下来才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真的出事了。」
「小悦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江澄见惯不怪。「以前我们家只要谁一生病，什麽都还没说，他就知道了。」
江宁宁看著他，露出一张忧心忡忡的表情说。「他叫我告诉你知道，如果真的撑不下去的话一定要说出来，虽然你从来都不会在我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可是他听到了你无精打采的声音，也很担心。」
江澄看著自己妹妹哭红了的一对眼睛，苦笑的低声说：「我知道了，所以你不要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可是……一想到小严不见了大哥你的心情会有多难受，我就忍不住……」鼻子一酸，江宁宁说著说著又差点落下泪来了。「你一定很难过了对吧？即使你现在看起来什麽事都没有，可是你一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著急的不是吗？可是，你却笑了，虽然你笑得一点也不好看……」
「抱歉，我知道自己不管是笑是哭都不好看……」江澄哭笑不得的反驳了她一句，却被她的一字一句震撼著那努力要平静下来的一颗心，不行、不可以……不管如何，他都要撑下去，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要别人在担忧蒋严的事以外，也要为自己忧心。
「大哥，我很认真的。」自己难得的认真，怎麽她家大哥就是爱吐她的糟？
「你的认真我都懂了！小严会没事的，要是他回来後，知道你曾经因此而哭了，可会埋怨我又把你惹哭了。」
「可是……」
「好了！」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江澄移开了目光不让江宁宁看到自己早已通红的双眼。「我上班了。」
「上班？江澄你要走了？」司徒星宇这时谈完了电话，走了回来瞥了茶几上的早餐一眼。「你根本就没把早餐吃完。」
「没关系，我吃饱了，不然，宁宁你帮我把三明治吃完吧！」江澄示意著说。
「喔、喔……」在司徒星宇面前，江宁宁竟然别扭的不知该把脸移到什麽地方，司徒星宇好笑的盯著她看，刚才听江澄说自己的妹妹很喜欢自己时，他就觉得这小女孩看起来非常有趣。
「好啊！那我就跟你妹妹一起吃早餐好了！」
「什麽！！你、你、你要跟我一起吃、吃、吃早餐？」
「对啊！」司徒星宇点点头。
「不用抽奖吗？」她羞涩的抬头看了眼前的男生一眼。
「抽奖？」司徒星宇好奇的扬了一下眉头。
「嗯，我每次抽奖想去你的宣传活动入场票都抽不中，那些该不会都内定好了吧？」江宁宁说著说著，还是觉得很生气，语气又回复了常般的俏皮。「不然怎可能寄去了，一次都抽不中。」
司徒星宇噗哧的笑了一声，江澄的妹妹好可爱。他伸手去抚了抚她卷曲的头发说：「不用，既然你是江澄的妹妹，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後如果我有需要门票的活动举行时，我寄一张入场票给你就好了，你就不怕抽不中了吧？」
「真、真、真的？？真的……都寄给我？」江宁宁看著司徒星宇帅气的笑容，此刻的心跳快得让自己觉得快要心脏病发了，她脸红得像发烧一样，双手贴著粉红的脸颊，司徒星宇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心里在中叫：『怎麽办？怎麽办？』了，又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笨蛋！别欺负我妹！」一直站在旁边看的江澄忍不住出手敲了司徒星宇的头一下。
「我哪有欺负她？她那麽可爱。」司徒星宇说。
「可、可爱？我吗？」眼睛为之一亮，司徒星宇是在称赞她吧？在场应该没有其他人配得上『可爱』这两个字了吧？
「对啊！」
「小心我告诉陆晴朗知道你在诱拐未成年少女。」扔下了一句狠话，江澄别过了脸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现在是怎样？影迷会小型聚会吗？
「江澄，你别那麽小器，难不成你怕我把你的宝贝妹妹抢走。」
「你最好也顺道把她娶过门了，我妈还会谢天谢地的感谢你。」别以为他现在一切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战斗力就会减低，他只是懒得开口说，不代表没攻击力。
「你在说什麽？」司徒星宇困窘的的叫了一声。「她是你妹妹，别乱开玩笑。」
「对啊！别开玩笑了。」江宁宁带著少女的害羞，别了司徒星宇一眼又低下头去，她当然完全不知道两个人所说的话真正的意思是什麽。
「你们慢慢聊，我出门了。」江澄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趣，开步离开客厅。
「还有，别开车，坐计程车去上班吧？」司徒星宇这才想起刚刚电话中，陆晴朗交待过要自己对江澄说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帮我把家里整理好才离开，不要让我下班回来看到还是一团乱的。」
「是、是！」司徒星宇挥挥手，江澄就拿起公事包开门离开了，然後，不属於剩下来的两人的家里，却真的剩下了两个客人，你眼看我眼，对看著无言。
司徒星宇看著江宁宁的粉脸上那还没退去的绯红，有点在意的不敢开口，死江澄，刚刚说了那样的话，如果他的妹妹当成是认真的那怎麽办？
「我是时候要回去了。」司徒星宇见两人沈默得让他难受，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你要走了？」
「嗯，我会再来的，我放心不下江澄的情况。」对江宁宁笑了一下。「只是现在得先回家一趟了。」
「好，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澄的。」江宁宁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弊病，怎麽说要她照顾的话，江澄应该会觉得自身更危险，她甩了甩头。「至少不会让他落单一个人的。」
「嗯，那我先走了。」司徒星宇看著她丰富的表情，这真的跟江澄有几分相似，忍不住的笑了，就开步离开客厅了。
蒋严失踪的第四天，江澄下班後跟司徒星宇一起来到蒋天宏的办公室，司徒星宇在事前跟他说，已经确定当天酒会的宾客名单中有程维的名字，而且也有门僮看到他在蒋严离开会场的大概五分钟後，也紧接著从正门离开，只是离开後去哪里那门僮就说自己不清楚了。
「那麽现在可以肯定，把小严抓走的人是程维了没有？」江澄紧张的问，一星期下来，江澄已经整整瘦了一圈，就只有一对眼睛，在说起蒋严时还是明亮依然。
「还不能肯定，一天没找到程维问清楚，一天都不能确定，现在只能确定他有出席过这酒会，也跟小严差不多时候离开，但是不代表他就跟小严的失踪有关。」蒋天宏摇了摇头，依旧那麽理智得可怕。
「但是，现在很多证据都证明了不是吗？还要证明什麽？难道真的要等出事了，才能确定是他做的吗？」江澄不满的叫道，已经第四天了，现在还说什麽都不确定，如果真的是程维做的话……四天时间，他会对蒋严做什麽？他会怎样对待他？所有坏的念头都涌上他的心头，让他的心痛得不能自控，不禁紧握住座椅的扶手，激动不已。
「那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明出什麽。」蒋天宏用眼神示意他冷静。「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的话，我就不会再跟你谈下去。」
「江澄，冷静点，现在虽然的确是程维最有可疑，可是却没有最有用的证据证明就是他。」司徒星宇坐在他身边，也安抚著他突然失控的情绪，这几天他都是这样，前一刻看起来什麽事都没有，下一刻却情绪失控，好几次让江宁宁都手足无措。
江澄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的心情平伏下来之後，才低声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其实我们早在还没收到宾客名单时，我已经吩咐陆威去找过程维了。」蒋天宏看著几天不见，更是憔悴的江澄说。「他查到了程维公司的地址，就立即往上址找人了，但去到时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上班了。」
「已经人去楼空了吗？」司徒星宇反问。
「不，只是停止了运作，没人上班了而已，里面还是有零零落落的东西，所以我们推断程维应该会再回去处理，已经派人在那麽二十四小时守候了。」
「工读生说，他也没有再出现过在咖啡店了。」江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一下疲累的眼睛又睁开。「小严的失踪是偶尔发生的意外，如果作案的人真的不是程维的话，以工读生说，他以前几乎每天都会往咖啡店找小严聊天，但却在小严不见了之後没再出现过了，实在不合常理，似乎早就知道他会不见了一样。」
「说起这个，你说的那位工读生，叫简竹凡对吧？」蒋天宏伸手把另一个文件档案打开来看。「他不是说听到程维会去Ｔ市跟朋友开公司的吗？」
「是的，你们知道什麽了吗？」江澄问。
「因此我们特别去咖啡店问过他，他把自己知道的详细说过一遍之後，我们就联络上Ｔ市那边的警察局要求他们帮忙找那位朋友，希望可以找到他问个清楚，如果可以确认到程维跟他会合的时间，我们也就可以抓到人来问清楚了。」
「那人找到了没有？」
「江澄。」他微微苦笑著说。经过几次见面，蒋天宏已经像其他人一样对他直称其名了。「我们只是警察，昨天才联络上Ｔ市的警察局，今天就找到人，你当我们是神吗？」
江澄抿了抿嘴不说话，谁知道他们的效率原来那麽慢……
「另外，我们也找过刚跟他签字离婚的妻子，她却说在他们决定要离婚前的一个月，程维已经搬离了他们本来居住的家，搬到哪里就不太清楚了。」蒋天宏说。
「他是故意躲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吧。」江澄哼了一声，在他心目中，他已经确定了程维就是抓走蒋严的凶手。
「可是，再怎样躲起来，也总要生活不是吗？」蒋天宏虽然也认同对方的想法，可是表面上他不予置评。「十天前，就是酒会的前两天，他们在律师的陪同下正式签字离婚後，她也一样再找不到程维了，他的妻子本来想告诉他，下个月她就会飞往外国跟儿子一起生活，现在也通知不了对方。她有把程维的手机号码给我们，只是……直到今天，他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
司徒星宇却在这时开口：「说的也是，再怎麽说，程维就算跑到什麽地方跟学长一起躲起来，他也要过生活，食物，日用品等等都要钱，你们说……透过银行，可不可以帮得上忙？」
「这一点，我们当然有想到，只是……」就在蒋天宏说到一半时，有人紧急的敲了敲门。「进来！」
「局长，刚刚收到银行方面的消息，有人用了程维的信用片买东西。」进来的是一名刑警，他手上拿著一张传真，紧张的把它递给蒋天宏看。
蒋天宏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这地方跟程维的生活完全没关连，他怎会跑到那里去买东西？」
江澄跟司徒星宇奇怪的对看一眼，听著蒋天宏继续说下去：「这里不管是距离他的公司或跟他妻子一起住的家都很远。」
「那里也许是程维现在的住处附近也说不定……」江澄想都不想的回答。「如果是的话，小严也一定会在那里。」
「啊，我们会一起追查的，如果有新消息，我们会立即联络你们，那麽你们今天先回去吧！」蒋天宏皱了皱眉头看著江澄。「江澄，不管再怎样担心，你总不能不顾身体的。」
「我没事，我好得很。」江澄摇摇头说。
「明明就是在硬撑了……」司徒星宇喃喃的低声道。
「我听到了啊！」江澄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你妹也说你最近晚上都一个人坐在客厅不睡觉，你再这样下去，学长还没找回来，你就先倒下了。」
「我就说我有睡，只是睡不好而已……」
「那这深深的黑眼圈是怎麽一回事？最近流行的化妆吗？」司徒星宇指著他一对眼睛，不客气的反问道。「我现在拍的那部戏还欠一个尸体的角色，如果你去演的话连化妆都免了，直接躺下去就好了。」
「如果是跟你一起躺的话，我就一定去演，没薪水也去。」江澄哼了一声，战斗力依然高得吓人。
「你真的……」
「怎样？」嘴角泛起了久违的得逞微笑，司徒星宇看了一眼之後，一刹那却什麽都说不出口了，这才是属於江澄该有的表情，他看到了竟然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司徒星宇别过脸说。「在外人面前跟你吵架真是丢脸死了。」
蒋天宏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在警察局，我倒不介意你们继续，反正我百无禁忌。」
江澄这时低头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他连忙说：「我得先回家了，宁宁在家里等著我。」
「好的，小严的事你放心吧！我们会留意的。」
「麻烦你们了。」江澄无奈的苦笑回答，现在除了等，他还可以做什麽，他什麽都不期待了，只期待能把活生生的蒋严还给他就足够了。
离开警察局後，江澄说：「纪言会来接你回家吗？不然我就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司徒星宇笑得一脸灿烂的。「我跟你一起回你家，因为你妹也有叫我去吃饭啊！」
江澄一脸早就猜到的样子转身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去。
「喂喂，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司徒星宇见他没反应，连忙追上去问道。
「有什麽好奇怪？她有哪一天不叫你到我家去？根本是她自己私心想见你。」江澄说到这里，忍不住嘟嚷了一句，江宁宁那小恶魔，最近他每天一回家，她劈头第一句不是来问候他这个大哥如何，而是问：『司徒星宇今天会来吗？』
「没差，反正我也想见她啊！」
「我要告诉陆晴朗知道！」走到自己车子旁边，江澄扔了一句就坐上车去。
「别每次都找他来威胁我！」司徒星宇生气的叫道，然後也跟著开车坐到助手席。「我们闹翻了你很高兴？」
「高兴啊！」他老实的点了点头回答。
「我就知道你小器得让人可怕。」司徒星宇没好气的别过脸不看他，看著窗外的脸却露出了少许欣慰的微笑，最近江澄除了跟他吵嘴时愿意多说话之外，其他时候他都变得很沈默。
接下来在回家路上的半小时，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家里，门铃才响起，就听到江宁宁活泼的声音从门後响起来：「小澄！欢迎回家！」
大门打开後，只见江澄挂著不满的表情说：「你欢迎的不是我吧？」
「嘿嘿，都一样、都一样！」眼尖的江宁宁一眼就看到他身後的司徒星宇，连忙热情的对著他挥手。「星宇、星宇，快进来吧！」
「啊，小宁今天是你下厨吗？」司徒星宇对江澄露出一脸与他无关的表情，就被江宁宁拉进家里去了。
星宇？小宁？这……会不会叫得太亲切一点了？江澄扬了扬眉，叹了口气也跟著他们背後走进屋里。他们的关系什麽时候从连名带姓的称呼，变成可以直呼其名了？
而且，江宁宁这次来，真的是为了安慰他这个大哥的吗？不，在看到司徒星宇之前是真的，但看到了之後，就完全变了。
「怎麽可能？我妹下厨的话，那我得现在就先叫救护车了。」
「大哥！不要在星宇面前取笑我。」江宁宁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那就是说……在他背後就可以了吗？司徒星宇在心里偷笑的暗付著，开口说：「那会是谁下厨？叫外送吗？」
「等会就知道了！」江宁宁的眼神投向厨房，笑得神秘。
看著他们两人在客厅聊得不亦乐乎，江澄无奈的耸耸肩，转身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回房间，先坐在床边闭上眼睛小休一会，也许真的严重睡眠不足了，刚刚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感侵袭著一直很健康的他，不想让房间外的人发现，他才会连忙跑回来。
当他重新张开眼睛之後，刚刚的晕眩感稍稍的消失了，他才又站起来，走出来时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个人。「呃……」
「大哥，你还好吧？」轻轻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江澄定了定神才能看到站在自对方是谁。
「小、小悦？你怎会在这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江澄问道。
「小宁今天打电话跟我说，你们已经吃了好几天外送了，所以今天下班後，我就来煮晚餐给你们吃啊！」他回答。「所以今天是我下厨，那你放心了吧？」
「这样啊……你一直都在？」
「嗯，早就在了，你没发现吗？」江悦带著忧心的微笑牢牢的盯著江澄看。
「没想到所以就没发现了……」其实，因为刚刚感到不适走回房间，根本没留意那麽多。
「大哥，你精神看起来很差，小宁说你每天几乎都没吃什麽东西，却一直喝咖啡，这样不行的。」苦口婆心的劝说著自己的大哥，这也是江悦这次来的目的之一。
「没事、没事，不过既然今天是你下厨的话，我就多吃一点就好了。」明显的不想继续这话题，江澄只是挤出微笑，拍了拍江悦的肩膀把他推向客厅，江悦来了……那麽说……
「江澄！！好久不见了。」这一次，声音真的从厨房中传来。
江澄转头往厨房内一看，果然……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著拿著菜走到饭厅的尹子泱说：「啊……好久不见了。」
最近大改地点了，爱到他家搞聚会吗？还是大家都认为只放自己一个人在家，自己会想不开做什麽傻事呢？这星期他家热闹得一点都不像发生了大事的感觉。
「那现在可以吃了吗？」江宁宁缠著司徒星宇，也不忘这样叫道，经过短短三、四天，她对著司徒星宇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别扭，回复了她原来恶魔的本性。「小泱、小泱～好了吗？星宇说他饿了。」
司徒星宇蹙了蹙眉，他吗？他什麽时候说饿了？他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与他无关。
「好了，你的嘴巴怎麽动了一整天都不累？」尹子泱了解的朝司徒星宇点头。「而且，到底真的是司徒先生饿了？还是你饿了？」
「别闹她了，小宁，赶快过来吧！大哥也是。」江悦挽起江澄的手，领著他往饭厅走去，然後二话不说的要他坐定在座位上。
江澄坐下来後，差点被眼前那像山一样高的白饭吓得瞪大了眼睛：「那个，小悦……」
「吃不完没关系，只重要的是你要吃。」江悦坐在他旁边，然後大家也陆陆续续的入座了。
要吃……也不是一下子吃那麽多吧？江澄汗颜的想著，却不敢再开口反驳，只好点头了。
「司徒星宇，你这样每天跑来，陆晴朗怎麽办？」江澄拉了拉被江宁宁像冤鬼索命一般缠著的司徒星宇，低声的问。
「没关系，他最近公事，家事都在忙，所以可以的。」司徒星宇对他微笑了一下，没想到江澄在这个时候，还会关心他跟陆晴朗的事。「倒是坐在我对面的两位，你是不准备介绍一下吗？这样我很尴尬，怎麽说我也是外人。」
「啊！啊……抱歉。」江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江悦跟尹子泱一眼，才想起上次他们三人见面，不……正确一点来说，只有他们两人见过司徒星宇而已，对方应该没什麽印象。「那个，戴眼镜的是我弟弟江悦，身边的是他的朋友尹子泱，上次你生病时……来为你检查的那位医生。」
本来笑容满脸的司徒星宇，听到最後一句，表情立即僵硬了一下，在场所有人，除了江澄跟尹子泱，没人知道这代表什麽意思。
「你们好……」他不自在的低下头去，脸色在一阵红後是一阵白。
「你好！」尹子泱接受到江澄的眼神，会意的说：「我就是那位善忘的医生。」
话中有话，司徒星宇一下子听懂了他的暗示但没回答。
「你善忘吗？」江悦侧著头，奇怪的看著尹子泱一眼。
「嗯，间歇性、局部性善忘，比如说，小悦的事我就记得很清楚……」尹子泱微笑著回答江悦的问题，刹那间让他红著脸的瞪了他一眼，尹子泱耸耸肩，眼晴又冲著司徒星宇看。「不过，我也是个该记住的事就会记住，该忘记的事就会忘记的医生，司徒先生。」
「呃、啊……」司徒星宇不知该点头或摇头，只好敷衍过去。「是啊。」
「为什麽你要特地跟星宇说这样的话？」江宁宁什麽都听不懂，他们成年人的说话真难懂。「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尹子泱摇摇头，江悦也奇怪的回望著他，结果他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江澄则从刚才开始，就只是一直低下头去吃饭，同样不发一言。
「大哥，你怎麽不说话了？」江悦这才想起，现在关心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他旁边的江澄。
「没事……」江澄又吃了一口饭，可是从刚刚开始，他的胃就莫名的痛起来，但为了别让其他人担心，他什麽都没说的继续吃饭，可是愈是把东西吃进嘴巴里，他的胃就愈痛。
「那多吃一点菜吧……」江悦没发现他脸色不好，见他终於愿意吃东西了，就安心下来了。
「二哥下厨的手艺愈来愈好了。」江宁宁吃个高兴，笑著道。
「小宁，那道菜是我煮的。」尹子泱不满的反驳。「为什麽你称赞的却是二哥？」
「没差啦，我们一起煮的，称赞谁还不是一样……」江悦眼看著他们又要斗嘴了，连忙苦笑著阻止他们。
「什麽都一样，明明……」尹子泱还想说下去，就听到了司徒星宇紧张的叫了起来。
「江澄，你没事吧？」只见江澄放下了筷子，脸色苍白，额前冒汗的捂著肚子。
尹子泱连忙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猛地站起来走到江澄身边问：「江澄，你是不是哪里痛了？」
重重的点著头，「胃、胃……在痛……」江澄实在痛得受不了，整个胃像被火烧一样的，灼热又疼痛，只好开口断断续续的道。
「一直都在痛吗？」尹子泱想扶他到沙发上让他躺下。
「不……吃饭之後，就开始痛了……」可是江澄痛得弯下了腰，根本没办法站起来。是最近一直喝咖啡的关系吗？自己一直没有胃痛的毛病，倒是蒋严有事没事就会喊胃痛……对了、蒋严……在他们几个人为了想让自己高兴一点而围著吃饭的时候，蒋严到底有没有东西可以吃？他会不会正肚著饿子？
每次、每次，想到这样的事，他就会失去吃东西的胃口，久而久之，他就开始排斥吃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努力的想迫自己吃下来，却换来胃痛成这样。
「江澄，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尹子泱的脸色在替他大概的检查过後变得更难看，於是这样提议著，其他人也同意的点点头。
只是已经痛得连意识都渐渐模糊不清的江澄，连声音也离他愈来愈远，他的脑海中，浑浑沌沌的一直只想著蒋严的事。
对了，蒋严那麽爱哭，自己不在他身边，他该怎麽办？自己之前明明还发过誓，只要他每次睁开眼睛，自己就一定会在他身边……但现在呢？现在他却连蒋严在哪里都不知道……
「小严……」对不起……我食言了……
「江澄……喂、江澄……你没事吧……」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蒋严在叫他。
蒋严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微微的喘息著，面向著他眼前唯一的一扇窗，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把昏暗的房间照得白亮，却又迷蒙，明明很亮，但自己却什麽都看不清楚……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只是牢牢的凝望著窗外。
他刚才又发梦了，被困在这里的这几天，每天晚上，只要闭上眼睛，睡著了，就一定会做这个梦……江澄在自己的背後，开心的笑著叫他的梦，然後在自己回头想回答他时，他却瞬间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然後叫唤声又在背後响起，他再次的回头，还没来得及看到江澄的脸，他又像烟一样消散了，好几次好几次，最後，就在他崩溃前，醒来了……然後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这几天，他可以做的都做尽了，但是自从上一次程维不小心让自己走出房间之後，他就更是大为紧张，如无必要，几乎不会开门走进来，他完全把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蒋严终於动了一动，抬手把脸上已经乾透的泪水擦走，躺累了，他从床上爬起靠著墙坐著，缓缓的再次闭上眼睛。其实他每次闭上眼睛，就不想再次睁开，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管睁开眼睛多少次，他的眼前，都不会再出现江澄温柔的微笑，然後在他耳边说著早安了。
「江澄……」在寂静中，他低喃著那思念著的人的名字。
他好想他……已经几天没见过他了，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描绘著他的轮廓，他的笑脸，耳边努力的忆起他说话的腔调，神情……可是一睁眼，就像火光燃烧尽一样，又消失不见了。
他好想他……好想他、好想见他，好想被他抱在怀中，好想听到他的说话，好想看到他的笑容，他快要崩溃了……单靠那些回忆，单靠那些描绘，都不足够塞满他对江澄的思念，他有努力的撑下去，他知道自己不能认输，只要自己一放弃，他就永远没机会再见到江澄一面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撑下去了……他好想江澄，好想他……
「笨蛋……江澄你是大骗子，你骗人……」颤抖著声音，蒋严把自己缩成一团，把脸埋起来不让自己忍了多时的哭声被外面的人听见。「大骗子，你明明说过……明明说过以後我睁开眼睛你都会在……你明明说过……」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为什麽每天早上他流著眼泪醒来，江澄却不在？江澄不在……他不在……
不对，不是江澄的错，错的是他自己……是他不听江澄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忠告，是他自己不能坏人做到底，给了程维一个机会，让他有机可乘。
「江澄，快来救我……救我……」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程维逆著光，走了进来，他没有如往常一样把灯亮著，但蒋严却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哭，连忙把眼泪擦乾净。
「你哭了？」
「没有……」但浓浓的鼻音，出卖了他的这句谎话。「不要管我，我不想看到你。」
程维彷佛完全不在意似的笑了一下，坐在床边，蒋严却在他坐下来之前，连忙挪开了身体，与他拉开距离。「我知道你讨厌这里想离开，可是现在我跟朋友之间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搬到Ｔ市的事要暂时延後了。」
「我讨厌的不是这里！我讨厌的是你！」蒋严倔强的咬了咬牙，恶狠狠的回答道，但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程维根本是选择性的把他的话听进耳中，像这一种明显不合他听的说话，程维会当完全没听见，又或是……精神有问题的他，听进耳中的也许是他幻想中，自己笑著回答的理想答案。
「只要再多忍耐一下子，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果然，程维完全没把他刚刚的说话当一回事，只是一伸手，想去抚摸蒋严的头发，蒋严如往常一般的想将他的手拍开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程维愣了一下，手也停了在半空中。「小严？」
彷佛得到什麽寻找已久的密码一样，程维惊喜的眼光牢牢的盯著蒋严看，像要把他看穿一般让他不舒服，他发抖著的手，像得到默许一样抚上了蒋严依然柔顺的黑发上，蒋严反感的皱了皱眉头，闭上眼睛……他、想到了什麽方法，非常……不得已，但也许可以离开这里的方法。
「小严……」对於蒋严的反应，程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也许真的就如他想像中的那样，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蒋严也许真的会接受自己也说不定。
蒋严没有理会程维跟他说什麽，只是在心里盘算著这可行性有多大？可以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不！他知道这一步不能走的……绝对、绝对不能走的，要是真的发生了，先不管江澄会不会原谅他，他肯定会首先自己不能原谅他自己。
可是，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本钱了，能不能成功，的确，就只靠这唯一的本钱了。与其可能会从此见不到江澄，这两者相比也许真的值得冒险一试……只是真的没问题吗？
「程维！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两人沈默了好久好久，蒋严像豁出去的开口道，颤栗的声音显示著他犹豫不决却又非做不可的念头，他重新睁开眼睛，看著对方。
「交易？」这一次，程维终於没把他的说话当耳边风了，他扬了扬眉，反问著他。「怎样的交易？」
「你说……你喜欢我，那……」
「嗯？」没有答腔，他继续让蒋严说下去。
不行了……他不可以，不能说出口……蒋严暗地里握紧著拳头。说出口了，就不能回头了……
「你让我离开……」紧张的几乎要把下唇咬破了，他现在不只声音在发抖，全身都颤栗个不停。
「交换条件是？」程维扬了扬眉，他带著渴望又胜利似的表情盯著蒋严看。
「这，我、我是说……」吞吞吐吐的，说到舌头都快打结了还是没办法把话说清楚。
「你是想说，交换条件是你的身体吗？」
蒋严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想摇头，却终於点了点头。
程维莫名的微笑挂上嘴边，然後再坐近了蒋严身边，後者一动也不动，没有如以往的抗拒他，程维一脸欣赏的看著此刻带著另一种说不出的迷人，别过脸不看他的蒋严。尽管现在谁有主利，谁占上风一眼就看出来了，但程维还是不敢太轻举妄动，他只是试著把蒋严拥入怀中。
「不……！」蒋严吓了一跳，潜意识的想反抗，却又想到什麽似的还是放弃了挣扎，只任由对方把自己抱得紧紧。
「你真的那麽爱江澄，爱到……只要能回到他的身边，连最讨厌的我，这样碰你，你都愿意？」他放开了对方，转而捏住了蒋严的下巴，要他面向著自己：「你不看著我，我怎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
「……你答应我？」不得已，蒋严在昏暗中依然亮丽的明眸带著必死的决心看著程维。
「那你主动来吻我！吻完了我再作考虑。」程维带著得意的微笑说。「现在你有求於我，是不是该由你来作主动？」
「你先答应了我……」
「你没有说多馀条件的本钱吧？」
咬得发白的下唇缓缓放开，即使不用亮著灯来看，也知道蒋严此刻脸色发白得有多难看，程维不发一言，看著他主动的靠近自己身边，像是下了必死决心，闭上眼睛就往自己的唇上吻下去，却在快要触碰到的一刻，蒋严重新睁开了眼睛……
「江澄，我只说这麽一次，以後能够让我像个女人一样躺在身下的人只有你，这双手只会拥抱你，这张嘴也只接受你的亲吻，这身体……」
不、不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说话，刹那间从脑海中蹦跳出来，让他猛地把眼前人狠狠的推开，程维差点重心不稳的被推倒在地上。
「小严？」
「不对，不对……我……」蒋严挪开了身体，用惊惶的眼神看著对方，并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脑海才从一片混淆中回过神来，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天、天啊……他刚刚……刚刚在做什麽？他竟然真的想著，要用这消极的方法来解决眼前问题？别说这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即使成功了，不只自己会後悔，江澄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他的，要是真的做下去了，江澄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到头来他也是得到一样的结局，江澄会一辈子离开他……他差点就铸成大错……
颤抖著身体，蒋严再也顾不得程维还在他面前，眼泪无言的划过苍白的脸庞，然後开始变成了低低的哭声，说了一句：「出去！」
程维静默无言。
「出去！我叫你出去！」发现他动也不动，蒋严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的冲著眼前沈默的男人叫道，并再一次的把人推开。「你现在高兴了吧？你赢了，你看到我在你面前示弱的样子了，所以不要再看著我，出去！」
「我怎可能赢了？结果你还是做不到，不是吗？」程维被推得退後了两步，才重新回过神来，苦笑著说：「其实我输得彻底……」
「既然如此，你就放我走吧！」蒋严带著哭腔的低喃说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要一个怎样的我？只是你认为现在这样的我，就是你想要的人吗？抗拒你，讨厌你，你要跟这样的我，一辈子活在一起吗？」
「不，我相信，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有一天会懂的，小严，你有一天一定会想得通，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程维再次的沈溺中他幻想的世界中。「你会被我感动的，你会有一天忘记别人，会知道我对你的好，你会爱上我的。」只是，输得再彻底，程维都不会离蒋严离开自己，蒋严是他的，从第一眼看到蒋严，他就是这样的认为，眼前人是他的，不可能交给别人。
「我不要……除了江澄我谁都不要……」蒋严擦拭著一直淌下来的泪水，眼泪在缺堤後，该死的怎样阻止也阻止不了。被懦弱的自己迷惑了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再次上当了，蒋严紧咬著牙关，微微的发疼清醒著自己的理智。
「我知道你有一天会答应的。」
除非自己跟他一样，疯了才会答应他。蒋严懒得再答腔，根本不想再开口说话，程维见蒋严已经不打算再理会他了，只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房间，耳边清晰的传来那努力想要抑压著，却怎样也压不住的哭泣声。
房门重新关上的同时，房间也再一次的回到昏暗一片，就像此刻，蒋严的内心，暗黑，没有亮光。
只是，江澄……他撑不下去了，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江澄从昏睡中突然睁开了眼睛，缓缓的重新聚焦著视线，看著自己房间熟悉的天花板发呆，自己好像睡了一个很长，很深沈的睡眠，已经好几天没有试过睡得那麽深沈了，而且胃现在也没有像刚刚那样的发疼了，他缓缓的再一次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时，耳边突然又传来了像是幻听似的声音……虚无缥缈，却又实在得像就在自己身边呼唤一般，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一样，他听到蒋严在叫唤自己了，而且这一次……是带著哭泣的声音……
「小严……」他没听错，他刚刚肯定自己没听错，蒋严在哭著叫自己的名字，他哭著叫自己去救他。睁开眼睛，接著想也不想的，从床上爬起来猛地跳下床，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大哥？」看到本来应该沈睡中的江澄突然从房间中走出来，留下来过夜的江悦和陪他留下来的尹子泱也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哥，你想去哪里？」
「去找小严，他在哭……他哭著在叫我。」江澄觉得自己此刻的身体有著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连走路都走不稳，得靠著墙，用手扶著才能走动。
「你在说什麽？没有人在叫你啊！」江悦不安的皱了皱眉头，伸手想扶著他，却被他狠狠的甩开了手，江悦被他推得差点站不稳脚，尹子泱连忙从後抱了他一把，让他不会跌在地上。
「没事吧？」尹子泱看了他一眼。
「没事，只是大哥他……」江悦摇摇头，一脸忧虑的看著江澄。「大哥，你冷静一点。」
「不要！我要去找小严，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去找他。」江澄没有回头看他，一双眼睛模糊的只盯著前方看，他应该要看到什麽，但他却什麽都看不到。「再不去找他，就太迟了……太迟了……」
「你要去找他，要去哪里找？」江悦忍不住的这样问他。「我们连小严在哪里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可是……他哭著在叫我去救他，他说他快撑不下去了……」
他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尹子泱这时终於开口说：「江澄，你哪里都不能去，你可以去哪里？」
「我不管，之前我可以用两年时间来找他，现在，我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要再次把他找回来！」
「江澄，你清醒一点，你这样做有什麽用？」尹子泱紧接著说。
「那这样等下去又有什麽用！！」江澄吼叫著回答，推开了扶著他的江悦，只是继续不稳的一步一步往玄关走去。「已经一星期了，我什麽都做不到，我吃不下，睡不稳，坐立不安……还要对著所有人强颜欢笑……」
江悦咬一咬牙，心里一阵难过。「你还有我们啊！你可以跟我们说……」
「说？要说什麽？我说的你们会懂吗？」江澄只觉得自己整个头脑被某种不知名的怒火所埋没了理智，再也忍无可忍的，只想把它们全都发泄出来，他该死的到底惹了谁得罪了谁，为什麽他跟蒋严必须要承受这种痛苦，为什麽他们明明从没想过要去伤害别人，别人却来伤害他们！他再也受不了……再也没办法在蒋严不在的地方待下去了。「对你们来说，小严不见了只是一个人不见了，但他对我来说，他不见了……就等於我的整个世界也不见了……要是他就这样消失了，我的世界也会跟著崩溃的，你们懂吗？你们都不懂！你们全都不会懂。」
「大哥……」江悦一脸想哭的跟他在背後，就深怕他一个不小心会被绊倒在地上。「你身体还没完全回复过来，小心……」
「不用你管我！」江澄现在像满身是刺的刺蝟一样，把自己武装得全身尖锐无比，只要一有人靠近，就会毫不留情的把对方拒於门外，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出去找蒋严，所以当江悦的手触碰到自己时，他立刻就把人狠狠的甩开，江悦先被他推向墙壁，才跌倒在地上，力度之大，让江悦眼前一阵昏黑。
因为太突然，尹子泱呆立当场，当回过神来想去扶他时，江悦却已经被摔倒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一记响声。
「小悦！」尹子泱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去。「你没事吧？」
「好痛！」後脑重重的撞向了墙壁，跌倒在地上时，又是下半身先著地，结果腰部又传来了痛楚，让还没回神过来的江悦，不知道应该先去揉他发疼的後脑，还是去搓揉那传来一阵阵麻痹感的腰，这阵麻痹，甚至害他一时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哪里？哪里痛？」
「没、没什麽……」不想尹子泱担心，江悦只好勉强挤出微笑，叫他安心。
尹子泱先略略的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太严重的摔伤才想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但被江悦摇头拒绝了。
「先让我休息一下，我暂时站不起来……」
尹子泱看著江悦皱得紧紧的眉头，还有冒出的冷汗，马上怒火中烧，冲著那依然呆立著的江澄骂道：「江澄，你这样对著我们两人大吼大叫又有什麽用？出去又有什麽用？如果你真的确定自己出去就可以找到的话，去啊！现在就立即开门出去！找不到蒋严你不要回来！不要再这样把你的伤心，你的难过迁怒在小悦身上。」
「子泱，不要这样……」头的痛楚已经渐渐消散了，只是腰际的痛让他一时没办法站直身子，只能整个人靠在从身後把他抱紧的尹子泱身上。「大哥只是紧张小严而已。」
「他紧张就可以这样对你了吗？那我紧张你，所以就看不过眼他因此而伤害你，不可以吗？」尹子泱理直气壮的喊道，倒是把从刚才就一直发呆的江澄给骂醒了。「他紧张蒋严的程度有多高，我紧张你的程度不也是一样吗？难道我就得因此而眼看著他欺负你都要忍气吞声？」
「子泱，别说那麽丢脸的说话……」江悦想笑，可是那隐隐约约还传来的痛楚却让他笑得很难看，但脸颊却已瞬间染上绯红了。
「哪里丢脸？我很认真的……」哼了一声，尹子泱难得的认真，却被说成是丢脸，脾气好的医生也会生气的。
「好，我知道……」看著对方气得脸都涨红了，江悦连忙又安抚著尹子泱的情绪，真是的……一波未停，怎麽一波又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悦，我刚才无意的。」这时，江澄稍稍的冷静下来，那双眼睛也回复了平常的模样，凝视著那露出少许痛楚，却又努力微笑起来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从没看过江澄如此落魄的模样，和他昏倒前那硬撑著说没事简直是两个模样，不过，他愿意把闷在心里的郁结都发泄出来是好事，至少江悦觉得安心多了。
「没事的、大哥，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江悦笑著想安抚著他，但江澄却只是一直反覆的对他直说抱歉，刚刚的一阵骚动，连那唯一能够支撑起自己的力量都消失，不禁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去。
「大哥！」江悦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腰间的痛楚才刚消失，也阻止了让尹子泱检查有没有扭伤或怎样，就急忙的从地上爬起来想扶起他，但才碰到他的身体，竟发现他正在颤抖不已，刹那间，让他感触很深，他的大哥，从小到大担起了半边天一般的保护著他们三兄妹，不管他们谁尢犯了错，第一时间跳出来认错的人总是他，被母亲怎打怎骂都不哼一声，事後还会笑著说因为他是大哥，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弟妹受苦……结果，现在看著他真的受苦时，江悦却苦涩的发现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甚至反而让江澄更不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刻的软弱。
是他们错了，他以为现在可以做的是自己陪伴在江澄的身边，让他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其实刚好相反，他们的存在反而要江澄更努力的隐瞒著自己的难过，对著他们强颜欢笑。
江悦把努力压抑著哭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江澄轻拥入怀中，嘴角泛起心疼的浅笑。「没事的、没事了……谁都不会有事的……小严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他知道，大哥你一直在等他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江悦瞥了尹子泱一眼，微笑著要他别气了，尹子泱轻叹了一声，好……算他大方，这一回就不跟江澄计较。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房间去，小悦，你也要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扭伤了。」带著生硬又明显还生著闷气的声音，尹子泱缓缓的说。
「嗯。」
江澄还是什麽都没再说，只是静静的让江悦用他柔和的声线安抚著自己此刻徬徨不已，激烈跳动的内心。
放在床边的手机突然的响起来，把仍在睡梦中的江澄吓了一跳，他一脸茫然的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似的匆忙把手机接起来。
「喂，江澄吗？是我。」是蒋天宏打来的电话。
「是，伯父，有事吗？」头痛欲裂的扶著头从床上坐起来，从来没人告诉过他，大哭一场之後醒来头会那麽痛的。
「抱歉，那麽早打电话来，吵醒你了吗？」蒋天宏似乎听得出自己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带著歉意的道。
「没关系，你会打电话给我，就代表有什麽新消息要告诉我吧？」他拿起闹钟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蒋天宏那麽早就上班了？或是说……他一直都待在警察局？「只是没想到那麽早……」
「啊，是早了一点。」蒋天宏苦笑著回答道。「因为陆威昨晚找到了程维在Ｔ市的那个朋友了，所以今天一大清早他就打电话给我跟我报告了。」
「找到了？那结果呢？程维什麽时候会到Ｔ市去？」这话题让江澄清醒了一下，兴奋的问。
「不，他不会去了，我们一直以为他应该会在近日内到Ｔ市去，结果却猜错了。」
「猜错了？为什麽？」他不解的反问。
「他的朋友说，因为自己的资金周转有问题，所以一时之间没办法拿出大笔金钱来跟程维开新公司，已经暂缓了事情。」蒋天宏说。「所以，程维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到Ｔ市去。」
「那麽说……」显然，蒋天宏想到的跟自己的一定是相同的想法。
「嗯，程维跟小严还在这里的机会很大，而且他说，程维最近一次联络他，是三天前，那时候他就很著急想要搬到Ｔ市去，而且程维还叫他朋友先替他找房子，他说，要适合两个人住的房子。」这一刻，蒋天宏的声音也带著稍稍的喜悦。「知道不能立即到Ｔ市，程维非常失望，结果那位朋友还取笑他说，以前从来没看过他积极地想到Ｔ市发展，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两个人！」江澄既惊又喜的叫了一声，两个人，那麽说……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蒋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至少可以猜想，蒋严还是平安无事的，这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让江澄的头痛都减缓了。「小严果然是在酒宴那天晚上，被程维带走了！」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我们已经可以作出这样的推断了，小严就在程维的手中。」
程维当然会失望的，他有意把蒋严带走，早一天离开的话，他就早一天安心，相反的，他逗留在这里的时间愈长，江澄就愈有机会把蒋严找回来！把蒋严找回来後，自己不把程维碎尸万段来泄忿的话，他就不叫江澄！
「另外，我们还收到一个消息，说程维委托了地产公司，跟他现在那个办公室的单位尽快卖出，听说，他开了一个低於市价的价钱，对地产公司说亏一点也没关系，只想尽快能够脱手，换取现金。」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拿著一大笔钱，先去了Ｔ市再作打算了，他是这样想的吧？」
「嗯，可以这样猜测。」蒋天宏有点赏识的笑了一下。「江澄，只要涉及到小严的事，你的脑筋就会变好了，明明这一个多星期，每次看到你都混混沌沌，呆呆的。」
「伯父，我只是精神不好，没有呆呆的。」江澄苦笑著，叹了一口气。「那接下来，你们会怎麽做？」
「确定了范围之後，我们已经积极的去追查程维的下落，只要他一天在这里，要找他就易如反掌了。」蒋天宏收起玩笑的语气。「另外，我们决定要派人伪装成买家，要约程维出来亲自见面，现在就看他会不会上当。」
「他如果那麽急著要套现的话，当然会二话不说的答应啊？」江澄觉得程维不上当的机会是零，可是蒋天宏却不那麽认为。
「不，如果真的是他带走小严的话，他也一定猜想到你们会有所行动，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的，他那麽努力想要隐藏起自己的行踪，连他妻子都找不到他，就很明显的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他不一定愿意冒这个险，出来亲自接见买家。」
「伯父，我倒不觉得他是个这样的人。」江澄听到蒋天宏的分析之後，却想到了另一套的想法。「如果买家亲自约见，正常来说，急著要钱的程维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这样可以更快确定单位可不可以成功卖出，可是如果他拒绝了的话，不正代表他心里有鬼吗？所以，为了不要让人起疑，他会答应的机会很大。」
「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总之，我们会加把劲，尽快把小严找回来，江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江澄听到之後，也总算是露出了一点安心的表情，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伯父，谢谢你！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什麽客气话？即使这次失踪的不是小严，我们还是会一视同仁的，而且……」蒋天宏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没再开口。
「而且什麽？」
「而且，我跟小严三年没见过面了，我也希望以後还有机会可以见到他。」蒋天宏轻轻的叹了口气，苦笑著说。「也希望你跟他一起来见我。」
江澄扬了扬眉，会意的笑了笑：「总而言之，小严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好的，再有消息，我会再通知你的。」说著，他就挂上电话了。
这样一来，江澄也就再没有任何睡意了，他走出房间，家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江宁宁昨晚因为母亲亲自打电话来找人，还被骂了一顿，无奈的被送回老家去了。
那麽江悦跟尹子泱呢？
「大哥，你醒来了？」自己的背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了江悦的笑脸。「怎麽不多睡一会？」
「不了，早点起来准备上班吧。」
「今天不休息一天吗？」江悦露出疑惑的表情问。
「不用了，已经没什麽了，倒是你，你没事了吧？怎麽也那麽早起床？」想起昨晚自己的行为，江澄难得的对著自己的弟弟，露出了困窘又难堪的表情。
「我今天得提早回儿童中心，从这里去中心，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早点起来准备。」江悦看到这难能可贵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况且我已经没事了，不要露出这种内疚的表情，这不适合你啊！」
「没、我只是担心自己会害你受伤了……」
「大哥从小就替我们受了那麽多的伤痛，偶尔换我为你受伤一次，又有什麽关系？」江悦苦笑著回答，说著，他转身走到客厅去，把阳台一直被拉起来的窗帘重新拉开了，阳光立即洒满了整个房子，让室内全都亮了起来。
「你看，今天天气很好呢！」江悦回头，对江澄微笑著说。
「嗯，真的，好像很久没有看到那麽好的天气了。」江澄点点头，认同的说。
「这代表，应该是有什麽好事发生了，对吧？」突如其来的一句，江澄不禁愣住了一下。
「看得出来吗？」
「我们是兄弟耶！再怎麽说也相处了那麽多年，难道我连你一点表情的变化也看不出来吗？」他无奈的笑了笑，看著自己的兄长说。
江澄连忙摇头说：「不，怎会？不管家里谁有事，你总是第一时间就能看得出来，这次的事也一样，总觉得这样的你，很神奇。」
「神奇吗？」江悦表情愉悦的笑了一下：「搞不好，我是基因突变而诞生出来的，特别的一个人也说不家。」
「那我真该感谢这突变的基因，不然我们家都是一群恶魔。」江澄被他这样一说，终於忍不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难得天气那麽好，要不要早一点出门，一起去吃早餐？」江悦乘胜追击似的，开口邀请著江澄。「你的胃痛是因为最近不吃东西，却一直喝咖啡所造成的，子泱有开胃药给你，而且他说，你不能再这样不吃东西了，你也不想小严回来，看到你那憔悴的脸吧？」
「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听到江悦又开始像母亲教子一样对自己碎碎念起来，他连忙点头答应。「嗯……那尹子泱怎麽办？」
「他有低血压，早上不容易醒来，就让他睡吧。」江悦一说到尹子泱，表情也就更加温柔了。
「你倒是很清楚别人的生活习惯。」江澄无意的说出了一句，但江悦却像被火烧一样，脸颊瞬间转红。
「大哥，你是在取笑我吗？」
「啊？我没有啊！」江澄无辜的摇了摇头，看著他困窘的咬著下唇，瞬间会意了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但又不敢那麽明目张胆的笑出来，毕竟那是自己的弟弟。「没事没事，偶尔知道一两个朋友的生活习惯不奇怪。别太在意，我先去洗脸了。」
「嗯。」
江悦明知现在再开口的话，只会让事情愈描愈黑，不……其实他跟尹子泱的关系在江澄眼中早就变黑了，再黑也没关系，只是被这样赤裸裸的指出来，脸皮不像江家其他成员那麽厚的次子，还是受不起这种玩笑，脸红得像发高烧一样，即使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吹著冷风也消散不下来。
今天，程维要出门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趟。
当程维知道了自己的朋友因为资金一事，而必须把开新公司的提议暂缓时，他就开始不安心起来了，他知道，蒋严被自己带走了之後，江澄那一边不会无动於衷，什麽事都不做。的确，在自己把蒋严带到这里来之後的第二天起，他就发现自己公司的对面，还有以前跟妻子一起住的家附近，都总会有汽车停泊在那里，虽然他每次看到，车子都不是同一部，可是不知道为什麽，直觉告诉他，那些人其实是在等他的出现，他也心知肚明的肯定那些人就是警察。
只有一天还留在这里，那麽他跟蒋严终有一天会被别人找到的，因此，他决定要尽快把自己公司的那个单位卖出去，套现了一笔现金之後，无论如何先搬到Ｔ市去，至於开公司一事他并不著急，他急的，是急著要离开这里。
因为这样，当昨晚他收到了地产经纪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立即就有人想买他的单位时，他还觉得事情真的太顺利了。但接下来地产经纪跟他说，对方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是希望自己也一起出现时，他就犹豫起来了，从自己搬离跟妻子住的房子这两个星期，他几乎像断了六亲一样不让任何人找到他，就是不想暴露他的行踪，但现在这样一出现的话，不只很容易惊动到正在寻找自己的警察，而且蒋严被自己带走一事也肯定很快会被发现。
可是，经纪却一直游说自己说对方非常有诚意，见个面没什麽问题，如果双方谈得拢的话，当场就立下契约的话也方便大家，说得程维心动了。没错，如果可以立刻立下了契约，那麽现金就能更快到手了，因此昨天他考虑了一个下午之後，晚上就回覆了地产经纪，答应对方今天也会一起出现。
为了不要节外生枝，虽然他答应过蒋严绝对不会在他的食物中下什麽药，但由於这一次是迫於无奈，在他的早餐上放了一点安眠药，份量不重，但应该可以在自己出门的时候，让蒋严安稳的睡上一觉。
当一切都弄妥，他确定了蒋严在吃过早餐，药力发作睡过去後，就准备出门，他今天非要把办公室那个单位的事办妥，只要过了今天，一收到钱，他就可以带著蒋严离开了，只要到了Ｔ市，一切就可以相安无事，他跟蒋严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一辈子的，在一起了。
九时正，程维准时开车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大楼的楼下，他看到地产经纪早就已经在大门处等待了，他转头再看著平常总是停泊了一部汽车的停车位置，出奇的，今天那里什麽都没有。
是真的死心放弃了？还是另有什麽计划？程维想不通，也猜不透，只能叫自己安心。
他走下车，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样子，才走上前跟那位经纪人打了声招呼。
一个小时之後，程维跟经纪还有那个买家一起走出大楼的玻璃大门，程维脸上带著一抹安心的笑容，刚才，他们的买卖成交了，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没有趁机压他的价，虽然他现在开出来的这个价钱，绝对比市价低了很多，他知道这办公室绝对不只值这个价钱，可是急於脱手的程维，在考虑了一会之後，也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并决定於文件都准备好後就经由经纪签约了。
「那麽，请尽快把文件弄妥。」程维跟买家握手，对方先行离开後，他这样对身边的地产经纪说。
「是的，我尽可能在明天早上弄好，再通知你来。」
「谢谢！」程维眼看著一切都顺利的发展，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那我先走了，程先生！」他笑著对程维说了一声之後，就转身离开了。
程维目送著对方离开後，也从口袋中拿出车钥匙想打开车门离开，今天他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或奇怪的目光注视著他，让他觉得警察可能一直等不到他，又或是认为他跟蒋严失踪的事无关，早就打消了寻找他的念头了。
他想拿出手机，先打一通给他那位朋友，告诉他自己会在几天前到Ｔ市去，想问问他寻找房子的情况如何？可是他翻遍了自己所有的口袋，都没发现他的手机，他又想自己是不是放在家里了，但出门之後，他还在车上打了一通电话给地产经纪。
他就这样站在车门前回想著打完电话给经纪之後，手机握紧了在手上，下了车之後，他应该是就这样一直握在手中了……然後、然後呢？程维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著。
啊！他进了办公室之後，就因为要搬开挡在路上的纸箱，让买家走进去，而把手机放了在门口的接待柜台上。
「真是的！」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安眠药份量不重，再赶不回去的话，蒋严就可能会醒来了，他连忙转身快步的跑回去大楼中，回办公室去拿回他的手机。
但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十分钟之内，刚刚跟他一起出现的买家又重新的去而复返，男人仔细的留意著四周，以观察程维会不会突然在他的四周出现，并悄悄的走近他的汽车，在他的车尾中贴上了定位的追踪器。
然後，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再四下盼顾，确定程维还没出现，立即装作什麽事都发生，匆匆的步过了对面马路，迅速坐上了一架向著他迎面而来的汽车。
「如何？」坐在助手席的是陆威，他看著刚刚迅速上了车，装成对程维办公室有兴趣的买家的年轻刑警，问了一句。
「老大，我出手，还会失败吗？」年轻刑警露出得意的微笑，示意他非常成功。
「太好了。」陆威也忍不住这样叫了一声。「马上开始追踪程维的位置，我现在先联络局长，让他知道。」
「是！」打开了车上的定位追踪器，他们开始期待著程维能够带他们想去的地方，找到他们想找到的人。
只是，他们谁都不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猜错，如果这次抓走蒋严的人根本不是程维，那麽一次就会又回到了原点，那会是多麽让人泄气的事……尤其是江澄。
「老大，车子到了这里就停下来没再动了。」开车的另一个年轻刑警看著屏幕，然後开口对他身边的陆威说，陆威听到之後伸手摇下车窗，从车上环视著窗外一片田野看。
「是哪一边吗？」陆威发现远处的一处大土地上，停了好几辆的汽车，似是专门让住在这附近的人停车的简陋停车场一般，於是回头问。
「是的，可是，下车後程维去了哪里？」他点了点头，就这样回答。
这可真的是一个大问题，眼看著从这里一直看过去都是田地一片，住家应该是在这附近，只是正确的位置在哪里看来还得花点时间来找寻。
「不管如何，坐在这里也一样找不到的，下车去找人问问看吧！」陆威最後觉得还是行动最实际，解开安全带就开车从车上走下去。
「是。」
於是，走下车的三人决定兵分三路往不同的地方走，希望可以找到会有路过的人问清楚这里的地理位置，还有住家的位置，他们也没想过要今天就采取行动，他们今天只是想探听一下情况，也不想惊动程维，如果可以确定了程维就是住在这里的哪一家房子，那麽他们回去重从长计议後，再作下一步决定也不迟。
只是陆威万万没想到，不熟路的自己反而会先一步被程维发现。
程维其实一直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人跟踪了，所以他把车停泊好之後，就一如往常，先往这村子里唯一的一家小型超级市场去买日用品，说是超级市场，其实只是比杂货店好一点的店面而已，因此在这里他通常只会用现金结帐，因为他知道，如果警方怀疑他的话，那麽他们一定会追查自己的银行纪录，所以如果需要用到信用卡或提款卡，他都会特别开车到很远的地方，混淆他们的视线。
只是他才刚从超级市场出来，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四处张望像在寻找著什麽，又不时拉著向著他迎面而来的人问东问西的，这里是个小村，住在这里的人不多，因此住了快两个星期的程维，早就把村里的人看过一遍了，即使从不跟任何人来往，独自的住了在村里最边缘，甚至不会有人特别绕路过去的偏僻之地，他也认得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住在这里的人。
他的心里顿时泛起了一阵不安，但为了不让对方看见，他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宁愿绕远一点的路回到家里。可是，当他走出了超级市场的小路，来到村口时，他又看到了第二个陌生男人，同样的四下张望似在寻找道路，他远远的向著自己的方向走来，程维一看，差点没惊呼了一声出来，这个男人，不就是今天来他的办公室与他见面的那个买家？
一天来了两个陌生人，而且有一个还是刚刚跟自己见面的买家，那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早就已经昭然若揭了吧？
他想也不想的又拐了个弯，跑进了旁边的小路，加快了脚步往自己家里走去。其实他早就该想到了，一般人，如果明知道自己急著要把手中的单位脱手的话，多多少少都会压一下价，希望可以用更低一点的价钱成交，可是这个男人，只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走了一圈，什麽都没说没问就决定要买了，他早就觉得奇怪，可是当时他只以为对方是个豪爽的人，也相信他说的，是因为现在的旧办公室必须近日内搬出，所以急著要找到新的办公室搬迁才不再多作考虑，但回过头来细想，也许并非这样。
也许，他主要的目的也许根本不是他的办公室，而是他本人吧？想到这里，程维的脑海就慢慢的清晰起来了，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是警察，是来寻找自己的警察。
他们……果然是警察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程维飞也似的奔回自己家里去，进到屋子里之後，他随便的扔开手中的东西，第一时间用钥匙开门，冲进蒋严的房间中，把正好站在门後的蒋严吓了一跳，连忙的退後了好几步，维持著两人的距离，他直盯著程维看。
「你醒了？」程维表情一脸意外的对蒋严说。
「嗯……」蒋严没好气的只是应了一声。废话，不是醒了难不成他看到自己在梦游吗？不过说也奇怪，自己竟然会在醒来不久又昏昏欲睡的睡过去，还睡得那麽深沈，虽然他睡著的时间一点都不长。
程维喘著气，也牢牢的凝视著蒋严。
「怎……怎麽了？」蒋严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本来不想开腔跟他说话，但一直被他这样看著也不是办法，只好开口冷冷的道。「你是担心你出门时我逃走了吗？你这里的锁跟窗都装得牢牢的，我即使懂飞，也飞不出去。」
只怕他真的会飞，程维还会想办法在屋外围上一个大网不让自己飞走。蒋严想到这里，一双亮丽的眼睛更是被蒙上了一阵霜雪似的，只是冷漠的盯著程维看。
「不、不，没事……」程维摇了摇头，又重新退了出去，现在出去不是时候，那些人应该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的，看他们只有两人来，应该是不准备今天有什麽行动，只是他非常奇怪，对方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
他重新关上房门，退回客厅的沙发上，托著头细想著。他被跟踪了吗？不，他回来时非常小心，一定都有确定有没有奇怪的车跟在他背後，但他一直没察觉有可疑的汽车跟在他背後走，在回到村里沿途中，一直都只有他一辆汽车走在路上。
不过，怎麽说也好，他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带著蒋严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尤其现在他发现了那些人之後，他更确定这里迟早会被发现……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才能待在他身边的蒋严，又会再一次的被抢走了，他不能、不能再容忍蒋严离开他了。
到了晚上，程维虽然提心吊胆一整天了，但对方却迟迟没有找上门，直到天黑了，这里的路更难找，他就更确定对方是找不到什麽线索，所应该已经无功而回了。
现在是带蒋严离开的好时机，他待天全黑了，再一次的在晚餐中加入了适量的安眠药，他不敢下太多，因为他知道安眠药对身体有害无益，他绝对无意伤害蒋严，只想他愿意待在自己身边。
「小严，我今天可以在这里，陪你吃晚餐吗？」程维看著他消瘦了却依然好看的脸，轻声的问。
「你爱待就待。即使我说不可以，你要赖在这里不走，我也没办法。」蒋严冷漠的回答著，甚至不看他一眼，自从前天发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反正再多说什麽，他也只会选择他心中爱听的说话来听，与其这样，倒不如他少说两句，别浪费力气，而且，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前天自己差点就自尊都抛开了来要求他让自己离开，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程维也不一定会遵守约定，还好他临崖立马了，没有做出让自己後悔，也令江澄不会原谅自己，那不可挽回的事。
「嗯。」程维只是笑著点点头，一脸高兴的坐了下来。
其实他们即使面对面，当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松的聊天了，蒋严只是绷紧著一张脸，把他眼前的食物机械式的吃两口，就再也没胃口了，他会愿意吃东西，是他还希望自己能够活著回去见江澄。
他把托盘放回矮柜上，里面的食物基本上只动了那麽一点，蒋严只是把汤喝完，就没再吃一口了。
「不吃了？」程维今天格外的奇怪，事事细心周到，但蒋严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硬起心肠不管对方说什麽，他也冷漠回应。
「好了吧？我不想要你刻意做出来的温柔，拜托，出去吧！」蒋严只觉得他造作，终於忍不住的别过脸不看他。「我实在不知道你一直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有什麽意思？」
「只要你答应我离开江澄，跟我一起了，我就不会再这样强硬的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少妄想！」蒋严二话不说的打断了他的说话，闭上眼睛稍作养神，真奇怪，今天怎麽一直都觉得想睡？尤其是吃过饭後……难道真的是疲劳过度了？
只是……真的……很奇怪……刚刚虽然是累但精神还不错，可是现在怎麽闭上眼睛却觉得愈来愈晕眩，头脑愈来愈不清晰了……
「小严……？」
不，这不是一般觉得累了的头晕那麽简单，蒋严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连抬起眼皮的能力都没有。
「你在我的食物中……下了……什麽？」他用尽了全力，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说话。
「安眠药而已……」程维的声音在他耳边回盪著，似近又远，似虚又实。
「你说过你……」不会下药的……後面的话，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口了，可是如果他睡著了，他不知道程维会对他做什麽，这种恐惧感让他极力的想保持著自己清醒，却怎样都做不到。
「我没准备要对你怎样……反正，你睡一觉就好了……放心……」
黑暗夺走了光明，蒋严再也撑不开自己沈重的眼皮，黑暗再一次像八天前那样，把他拉进了无底的深渊，这一次……他又会跌进了什麽的困境？
江澄……这一次醒来，睁开眼睛，可不可以真的见到你了？
看著蒋严终於沈沈的昏睡了过去，程维也连忙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中，拿出准备好的行李袋，先一步的离开了家门，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他当然不可能抱著蒋严走十分钟的路到自己的车子那里，所以最适合的方法，是让车子开到家门前来。
其实在他家後方，有一条山路可以让汽车开进来，只是那山路必须绕一段很长的路才能走进来，程维觉得没这个必要，就一直都没有这样做了，可是现在，他不开进来的话，是没办法将蒋严送到车上去。
他首先把行李袋扔到车的後座，然後发动汽车往自己的屋子的方向驶去。
一直待在村口，离程维的车子有一段距离的汽车中，陆威三人看著屏幕上的红点竟然在这时候缓缓的移动著，他们用了一个下午，在村里转来转去都找不到路，也找不到程维的踪影，就决定把车子停到村子唯一的出口，等待程维的每次出现，但没想到，会是那麽快……
「他要出去了吗？」陆威问著负责开车的年轻刑警，自己的下属问。「赶快把车子驶开一边，别让他发现。」
「不，他不是往我们这出口方向来。他走相反方向？」
「走相反方向……？那边是什麽？」
「一片山路。」年轻刑警回答道。
「奇怪，他开往山路去做什麽？」
「老大，他会不会把人藏在那山上了？」
「把人藏在山上八天？那边会不会有熊出没？这样的话早就把人给吃掉了。」陆威失笑了一声。
「老大，你这种玩笑不论是被局长或是被江澄知道，都一定会让你活不过今天晚上。」今天中午装成买家的另一位刑警，也在这时插话进来说。
「听到的就只有我们这里的三人，要是我活不过明天，那我会知道是谁对他们两人告密的。」陆威恐吓著的瞪著後方的人说。
「啊，汽车停下来了。」负责开车的刑警这时又叫了一声。「要跟上去吗？」
「不、不，先等一下。」陆威觉得不妥，他的经验跟直觉告诉他，在这里等就可以了。「那边没有路可以回到市区的吧？」
「没有，一直往那边走都是山路，而且愈来愈崎岖，即使真的有路可以婉绕著山路走，也没人那麽笨吧？只怕还没走到，汽车就抛锚了。」
「既然如此，在这里等就好了。」
「你肯定？」
陆威耸耸肩说：「不肯定，肯定的话，我就冲进去拘捕了人再说，对吧？」
「嗯，的确，你们看，红点又动了，而且这次是往我们的方向驶过来。」
「那赶快，先把车子驶到一旁去……」陆威不知为何心情一阵亢奋，之前程维一直的隐藏自己行踪，这一次为了把自己手上的单位卖出去而那麽赤裸裸让自己暴露在空气中，避免麻烦，他们大家都认为这次非等三五七天不可，所以他总觉得这一次程维一定是急著去做什麽，才会在这种时候冒险开车出门去。
十分钟过去了，红点的目标离他们愈来愈近，他们没猜错，程维是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村子离开。
「望远镜给我一下。」陆威在这时叫了一声，後座的刑警立即把他手上的望远镜递给了他，他看著窗外昏暗一片，只有几盏光线微弱的路灯照明著的小路，从远处时他就锁定了程维的汽车作目标，所以当汽车在他面前飞扬而过时，他勉强能够观察到车内的情况。
看著汽车从他们的身边以高速驶走，转了个弯上了平坦的马路往高速公路的方向驶去，陆威扔开望远镜急忙的对著开车的刑警说：「跟著他走！」
「是！」收到命令，他立即发动了汽车，向著红点走的方向驶去。
然後又回头对另一个人说：「通知局长，我们找到蒋严了，要他派人来支援！」
「啊……啊？」後座的刑警吓了一跳，一脸不解的回看著陆威，他们老大那麽神，这样看一眼了，就能够找到蒋严了？
「看到了啊！用望远镜……汽车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开车的程维，另一个应该是蒋严，虽然我最後一次见到局长的儿子是十年前了，不过……应该不会认错人了吧？」陆威一脸肯定的笑道。「不过，通知局长好了，叫局长先别告诉江澄他们知道，以免坏了大事。」
「是！知道了。」会意的点了点头，後座的刑警也连忙拿出手机跟局里的蒋天宏联络。
程维在把汽车驶上高速公路没多久，一直从倒後镜中注视著自己车後的状况，发现暂时没有异状，才敢松一口大气，他侧著头看著蒋严呼吸平顺的依旧在自己身旁沈睡著，他腾出了手，抚上了蒋严的脸，暖和著他略带冰冷的肌肤。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等你醒来，一切都解决了。」他在车厢之中，低声的呢喃著，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此刻依然毫无知觉的蒋严说。
只是顺利的开了大概半小时的路程之後，程维就开始发现不妥了，与他相距了几辆车的距离的後方，开始出现闪著亮灯的警车出现了。一开始只有一辆，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只是在路上巡逻的刑警，但这想法维持了不及五分钟，只见警车已经赶上了在自己的後方，并示意自己要把汽车停在路边等待指示。
程维咬一咬牙，停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自己必须跟蒋严分开了，他匆忙之间，瞥了身旁沈睡的蒋严一眼，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下定决心之後，程维的汽车没有慢下了速度，反而更用力的踏下油门，加快了速度，以求可以幸运的摆脱警车的纠缠。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来，现在追在他身後的不只一辆警车了，陆陆续续的，他的後方出现了好几辆不同颜色的汽车，程维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自己的车子停下来。
程维的脸色变得难看，歪著而扭曲的脸显得狰狞，谁都不能要他和蒋严分开，如果真的要迫他走上末路的话，他只好跟蒋严，连同这汽车一起同归於尽。
他在下一个出口一转线的离开了高速公路，往著道路的指示版往山上的路开去，後面的汽车见状，也迅速的全数一起跟著转线，跟随著程维的汽车後紧追不舍。
其实程维突然的改变路向，往山上走去并没有任何特别的目的，他只是认为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太容易被追上了，因此他才特地选择了往山上的路走，山上的弯路急又多，而且崎岖不平，後方的汽车想追上自己有一定的难度，只要自己能够摆脱他们的一段距离，那麽他就可以顺利的逃脱了。
只是这上山的路，日久就自然有欠失修，所以在他经过了一个大洼的时候，一时来不及避开，冲进了洼中，使汽车大幅度的上下晃动了一下，让本来应该还在沈睡中的蒋严，因为头部不小心撞到了而痛醒过来。
「……好痛……」蒋严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是痛觉把他的意识从无边的深渊中拉扯了回来，让他不得已的睁开眼睛，伸手揉著那被撞痛了的地方。
程维也没料想到安眠药的效力会这麽快就失效，一脸不知所措的在前面的山路上跟蒋严之间来回看著。
蒋严这时才终於看清楚自己身处在什麽地方，刚才的记忆再一次的涌上心头，他惊慌的看著坐在他身边的程维，再看著窗外，一片高高的杂草延绵不断，还有草後那离自己好远的市区夜景，叫了一声：「你现在想去哪里？」
「往山上去，再带你离开！」说得理所当然，就像自己应该要这样跟著他作亡命之徒。
「你疯了！这路只是往山上去，你去山上想做什麽？」蒋严的心脏狂跳，程维到底想对自己做什麽？
「别担心，只要我摆脱了後面的警车，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程维对自己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想叫自己安心反而让自己更毛骨悚然。
「警……警车？」蒋严像听到了什麽让他兴奋的词汇，连忙解开安全带，转身一看，真的……远处後方红蓝交错的亮灯，的确是警车没错，但因为他们的车子速度快山路又崎岖，所以一直没办法追上来。
「坐回来！」但程维却并不觉得这有什麽值得让人兴奋的，他腾出一只手，把蒋严狠狠的拉回来，要他坐好，却被蒋严一把的甩开了手，想伸手把车门打开，但被震惊的程维按著他的手阻止了。「你想做什麽？」
「我要离开……」
「我在开车，你想就这样跳出去，不想要命吗？」
「不要命也不想再跟你待在一起。」蒋严瞪著他说，他知道现在後面的人是来找他的，而他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的话，下一次的机会在什麽时候……或是说，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了。「放开我！」
因为程维还要顾及著开车，所以根本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来箝制著自己，所以蒋严轻轻松松的就挣脱开他的手，想再次的尝试打开车门，却在自己扳下车门的门把之前，听到了汽车的车门被自动上锁了的声音。
「你－－」蒋严气愤的只想回头给这个男人一拳，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如果他出了什麽事，车子失控了可真的会出意外的。「你开锁！」
「不开！你给我乖乖坐好。」话在说在嘴边，前面的一个急弯，让没有系上安全带的蒋严因为冲力太大而撞到了车门，背部传来了剧烈的痛楚几乎让他眼前一黑，但很快就重新的镇定下来。
「不然你就给我停车！」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乖乖的被摆布了，蒋严重新振作起来，扑向正在开车的程维那边，既然他不愿意替他开锁，那他就让汽车停车下来，让警车能够追上他们，最後的结果都会一样的。
「小严，别闹了，你这样车子很容易会失控的。」程维极力的想把人给推开，蒋严这样的纠缠著，让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不要！」蒋严生气的对他喊了一声。「一是停车，一是开门让我离开……」
「我叫你别闹了！」程维的耐性到了极限，毫不客气的把蒋严推回座位上，重新看到前方的路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正常的车路，差一点就往山边驶向了。
蒋严被这样一摔，又再一次的撞到了头，而且是同一个位置，他感觉到那里一阵发热，头昏脑胀的，後脑那个位置大概已经肿起来了。
好不容易驶回了正常的车路，因此而生气了的程维黑著一张脸，冷冷的开口道：「所以，你是说……宁愿不要命也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什麽？」头被撞得现在疼痛一片，不只撞到的地方，现在连耳朵都呜呜的作响，让蒋严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麽。
「你即使不要命，宁死也要回到那个江澄身边，对吧？」歪曲了的笑容，让蒋严紧张又慌张的死命瞪著他看。
「你想做什麽？」
「让你如愿，既然今天怎样也没办法摆脱开警察，而你又要离开我身边，那我们倒不如一起殉情，让我们死在一起，如何？」说著这样的话，程维还失控似的发出低沈的笑声。
蒋严的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灰白一片。「不，你在说什麽傻话……」
「我很认真的……」程维眯起了双眼，更加快了比刚刚更快的速度，在这山路上以这种速度来行走，无疑是想自杀。
「不，停车！停车！」蒋严也已经被迫得急疯了，想也不想的就一起握上方向盘，伸脚就踏下刹车脚踏，车子急剧的停了一下但又被程维重新控制了汽车的加速，蒋严趁著程维只管重新发动汽车的时候，扳下了控制全车车门开关的车门锁，然後，顺利的他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了，蒋严心里一阵大喜，连忙收回双手，在程维也来不及反应的一秒之间，打开了车门，并用脚一把的踹开了它。
「要死，你就自己去死好了，我呢……还想活著看明天日出……」
「小严，你疯了吗？」程维想拉住他，却被他瞬间躲过来了。「你这样跳出去，不也是死路一条。」
「疯了的人，由如至终都只有你而已……」蒋严回头，给了他一个必死的微笑，就抓著车旁的把手，往路上跃身一跳……
一直跟在程维汽车後方，陆威领头的车上，此刻连蒋天宏都坐在上方了，他们一直紧跟随在程维的车子後方，从高速公路到崎岖的山路，他们一直在猜度著程维到底想去哪里？或是他想做什麽？
「他只是不想让我们追上他而已。这样的话，走山路是最好的选择。」陆威这样说。
的确，当他的汽车驶上了山路之後，他们就没办法拉近了两方之间的车距了，只好一直以同等的距离追在後方，希望找个机会可以追上程维，但没想到从五分钟前开始，陆威跟蒋天宏就看到他的汽车开始不稳的左右摇晃，但一时又会重新稳定下来似的，更加快了速度的往山上奔驰而去。
「车上是发生什麽事了吧？」蒋天宏紧皱著眉头，希望车上的蒋严不会出什麽意外就好了。
「应该是，看样子是蒋严跟程维在纠缠著才会这样……啊！」陆威正在回答的时候，却发现车子瞬间刹停了下来，满心欢喜的，他连忙说：「赶快加速上去看看。」
「是！」
但还没来得及跟上去，汽车又重新的发动，像箭一阵冲也似的向前驶去，在程维的汽车面前，不足四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弯路往山顶驶上，可是，程维的汽车在驶过了一半的道路了，但却丝毫没有想转弯的迹象。
「喂！他想做什麽？」陆威察觉出不妥，连忙按下车窗，把上半身伸出去。
「陆威，他就这样直直的往前驶去……」蒋天宏也俯身上前叫道，紧张的叫道。「那边没有路吧？」
「局长，那边是山崖，汽车如果不转弯的话只会冲下山，程维该不会想带著汽车一起冲下山吧？」开车的刑警说出这样的猜疑，但谁都看得出来，程维的确是想这样做。
「可恶！把车停下来！」陆威明知这样做无济於事，但却忍不住的朝著前方呐喊道。
就在这时，让他们整车人傻了眼的情景瞬间出现了在他们面前，他们只见助手席那边的门被用力的打开了，在车速高得吓人的这一刻，一团黑影从车上跳了下来，因为冲力的关系，黑影跌倒在地上之後，还连续的往他们汽车的方向滚了好几圈，吓得陆威立刻缩回车内，对开车的刑警大喊：「停车！立即停车！」
刑警这才懂得回过神来，扭动著方向盘往另一边驶去，再迅速踩下刹车脚踏。
车子在黑夜的山路上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这时跟在後面的几辆警车也紧接著一起停下来，当陆威解下安全带走下车前，前方程维的汽车也如他们所想的，直往山崖处冲了下去……
蒋严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的在那一刻跳出了正高速行驶中的汽车，整个人跌倒之後因为冲力而连续不断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身体跟地面瞬间剧烈的磨擦让他全身疼痛不已，连带著头也不住的受到了撞击，但幸好他跳下车时早就以双手保护著头。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上滚了多少圈，一直到自己的背撞向了马路边防撞栏的石柱上，传来了刺骨般的疼痛时才停了下来，但蒋严在这接二连三的意外中，早就因为无边的疼痛而分离了他的意识，让他即使停了下来，却连动上一分也没有办法，黑暗想再一次的吞噬著他的所有，但他始终想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到底如何，所以不能就这样躺著不动，如果刚才好不容易冒死跳出车外了，程维却再一次把他抓回来的话，那麽他可就真的白费气力了。
「小严！趴下来！」在他存够了力气，好不容易从地上重新爬起来，能够撑起他的身体时，彷佛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虚无缥缈的喊叫声。「小严！」
什麽……他晃了晃头，却还是听不清楚……额前擦伤了的伤口流下来的鲜血让他即使睁开了眼睛也只看到血红一片，他眼前好像有谁正向著自己急步的跑来，看似陌生人，但又有几分熟悉……但疼痛得让他受不了的脑袋似是停止了机能运作一般，怎样也想不起眼前看起来既严肃，但又正露出紧张不已的表情，有著灰白头发，挺拔双眉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他都知道那个人不是他最想见的那个人……他不是江澄……
他撑起的身子在听到背後传来的一声巨响之後终於不支倒下，在重新跌倒在地上时，刚刚跑在他面前的男人终於来得及把他给扶著，然後紧拥著他一起伏了在地上，这个时候，巨响再一次从山下回盪著巨而来，这一次还夹杂著熊熊的火光和热气，蒋严来不及转头看看压在他上方的人是谁时，眼前就已经一片昏黑。
「小严！」他感觉到有人轻拍著他的脸，跟他说话。「小严，醒醒。」
「江澄……我要……见他……」不管现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他还是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是用尽了自己的气力，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了自己此刻唯一的念头，让他见江澄……让他见……
只是，沈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下去，蒋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局长！咳……局长？」陆威在看著程维的汽车冲下了山，发出爆炸之後，他一边挥著手拨开不住传来浓烟，一边冒著山下汽车还会传来爆炸的可能性，匆忙的跑到他跟蒋严的身边。
刚刚，蒋天宏不顾众人的反对，冒死的也要跑到倒在路边的蒋严身边，把他扶著离开，只是才走了两步，背後就传来爆炸声了，蒋天宏只好在瞬间作出决定，跟蒋严一起伏下趴在马路上，他把蒋严保护在自己身下，紧紧的抱著他，用外套掩盖著两人的头，他只感觉到背後热气不断传来，夹杂著一声可怕的爆炸声，好久好久四周才又回复了平静。
蒋天宏还是不敢毅然的爬起来，只好等一切都归於平静，耳边听到陆威的叫喊时，他才从地上爬起来，顺道抱起蒋严在自己的怀中。
「小严？小严……」蒋天宏拍了拍蒋严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的脸，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马上从头到尾细细的检查一片，他手肘上跟头上的都只是皮外伤，唯独自己另一只扶著蒋严身後的手却已经被沾满了鲜血，最後才在他的背上发现了一道很深的伤痕，似是刚刚从车上跳下来时，撞到路边的防撞栏所弄到的伤口。
「局长，你没事吧？」陆威走近他，高声的问道。
「快……叫救护车！」蒋天宏没有回答陆威，只是扯破了喉咙喊道。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哪里受伤，现在受伤最重的，怎麽看都是自己怀中的蒋严。「听到没有？我叫你去叫救护车！」
「啊、是的，局长……」陆威从没看过自己局长的脸色那麽难看兼不知所措，也不敢多说什麽，连忙拿出手机出来招救护车来。
陆威边拨著电话，边看著山的另一边，缕缕的浓烟从山下向上飘来，他叹了一口气，看来，除了救护车，还应该一起叫消防车来才对。
那天晚上，在吃饭时，蒋严突然跟江澄说：「江澄，你记得我们高中时，学校对街那家咖啡店吗？」
「咖啡店……？」江澄停下动作，侧著头想了一想。「你是说，咖啡卖很便宜，所以我们学校连老师都会去买的那家咖啡店吗？」
「嗯，就是那家。」蒋严听到对方还记得，高兴的笑了起来。
「怎麽突然提起了那家咖啡店？」
「我不是说因为要办旧生同学会，所以回去高中，想找老师问问看他们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席……」蒋严说到这个，也不免有点头痛，自己本来就不是那种爱办活动的人，偏偏他跟江澄两人的某个旧同学，某天晚上去咖啡店找上了蒋严，拜托自己请他帮忙这件事，自己当下又不知道怎麽推辞，就只好答应了，还好他现在跟江澄一起，他就最适合当这种活动的搞手……嗯，这次是幕後搞手。「所以发现那家咖啡店还在。」
江澄忍不住笑了一声：「那还在也不奇怪啊？你没事怎麽在咀咒别人倒店？」
「我不是这意思……」知道对方误会了他的意思，一抹绯红染上了蒋严的脸颊，像夕阳的红霞一般，让人没办法移开目光，他摇了摇头的解释著。「我只是看到了它，突然觉得很怀念而已。」
「很怀念？」江澄奇怪他会怀念哪里的什麽，不过看著他瞬间亮丽起来的表情，浅笑也不自觉的挂了在嘴边。「不过，说的也是，你一直很喜欢去那里喝咖啡。」
蒋严放下筷子，托著头凝视著一脸好奇的江澄，说：「嗯……你忘了吗？那家咖啡店，是你第一次跑过来跟我聊天之後，第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咖啡店。」
「我记得啊！那天我为了要感谢你放暑假了，也愿意跟我一起回学校帮老师的忙，所以在工作结束後，我就说要请你喝咖啡，怎知道我们进去时天气还好好的，结果出来时，却下了一场大雨，我们还在他店门前的屋檐躲了好一会的雨。」
江澄记得，他们当时两人并肩的站在屋檐下，看著自己眼前正风雨飘摇，但都沈默不语，对方身上的热气在凉风中透过了衣袖传到自己的身上，让他心如鹿撞，心跳不止，他悄悄的低下头，转头看著蒋严，才发现他的带著微笑的侧面如此好看，长长的睫毛随著眨眼的动作上下的晃动著，在那一刹那，江澄的心脏像被捏紧了一下似的，久久没办法移开目光，才知道有人可以让自己如此著迷。
「可是今天去的时候，咖啡店竟然没开门营业，本来我还想在那里先喝一杯咖啡再走。」
「原来你真的喜欢那边的咖啡吗？自己明明都已经在咖啡店工作，每天对著的都是咖啡了。」
「算是吧……」蒋严带著笑意的声音温柔的回盪在他耳边，让他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落在眼前人的身上。「从你第一次带我到那里，我就爱上咖啡了……」
江澄没回答，只是缓缓的笑了……因为他发现，记忆中的蒋严，跟现在自己眼前的他，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唯一变了的，是他们的关系……一种原来他渴望已久的关系。
蒋严不知道，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就爱上某个人了。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天早上，江澄在两人决定要去哪里吃早餐时，突然提议道：「今天，要不要去看看那家咖啡店有没有营业？」
「啊？」蒋严一听，眨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喜欢那里的咖啡吗？那边正好也有卖早餐，反正今天我们都休假，一起去看看如何？」
蒋严听到他的提议，嘴边泛著微笑说：「好啊！那要不要重温一下高中的生活，今天我们改坐公车去？这才像以前两人一起上学的感觉。」
江澄扬了扬眉，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就答应了，於是两人换好衣服，就一起出门了。
其实今天天气不算太好，没有阳光，一出门时就已经是阴天一片了，但气温却不算很热，走在路上又传来了微温的细风，不致让人走著走著就出一身黏黏的热汗。
坐上公车，两人一路上心情愉悦的天南地北谈天说定，今天星期天，马路非常顺畅，不用半小时他们就到达了，蒋严一下车，远远的就看到了对街的咖啡店打开了大门，正在营业。
「江澄，它开店了。」蒋严一看，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靥，当下江澄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决定没做错了，看到蒋严这样的笑靥，他觉得不枉此行了。
「走吧！」江澄趁四下没人注意，悄悄的牵起他的手，跑著走过了对街的咖啡店，然後两人一起进了店。
蒋严跟江澄一起坐了在店内，店面虽小，但因为今天星期天，人不多，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拥挤，而且这样，正好让正在被泡煮的咖啡，轻易的溢满了一室的幽香，让人精神一振。
「你觉得等一下，会下雨吗？」两杯热热的咖啡跟早餐送上後，蒋严轻呷了一口，这时，店外的天色又暗上了几分，於是他看著窗外，不禁这样问。
「应该会吧，看天都全黑了。」江澄也认同的点点头。「真怀念呢，跟那一次一模一样的情景。」
「嗯。」蒋严笑了笑，没有再回话。
江澄看著他，开口说：「我也庆幸，跟我回来这里喝咖啡的人还是你。」
蒋严微微的低下了头，有点腼腆的红著脸说：「这句说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
江澄愕然了一下，随即会意的笑了笑：「以後这里，我只会跟你来而已。」
压了一个上午的雨，这时终於落了下来，而且，雨势大得一发不可收拾。
「没带雨伞。」江澄跟蒋严吃过早餐，走出店门後说。这一次跟五年前一样，他们还是一起站了在屋檐下，抬头看著不断从天空降下来，就像是怎麽也断不开的线一般，豆大的雨点。「出门前应该要带雨伞的。」
「没关系，我故意不带的。」蒋严走近江澄身边，轻声的对他说。「站那麽近的看雨，我们很久没试过了吧？」
「可是，这样很容易感冒，你看，衣服跟脸都被沾湿了。」他苦笑著，伸出手替蒋严拭去被沾湿了的脸颊上的雨水，也拂了拂他肩膀上的雨水，只是雨实在太大，两人还是不免被吹进屋檐内的雨水给沾湿了全身，但蒋严却毫不在意，只是像个孩子一般笑得高兴，抬起手就牵紧了江澄的手，两人温暖的体温，就这样相互交缠著。
「你知道吗？为什麽我会跟你提起这家咖啡店？」蒋严这时说。
「不就是因为你喜欢喝这里的咖啡吗？」江澄好笑的回答了一句。
「才不是。」手牵著手，两人再一次的并肩站了在屋檐下躲雨。
「可是你说，那一次之後，就爱上咖啡了……」
「但我没说，是这里的咖啡……」蒋严小声的回答，像是怕会被里面的老板听见一椒，泛起微笑，他转头看著江澄。
「嗯？不然呢？」
蒋严低声的回答：「其实我想念的，不是这里的咖啡，也不是这家店，我怀念的……是那一天，下著同样的大雨，跟你两个人躲在这屋檐下躲雨的那短短的时光，那一刻，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那屋檐，成了我们两个人第一次最私密，也最狭小的空间，那一刻，也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共同拥有的时光，我怀念的……是这屋檐，不是这家店，或是这里面的咖啡。」
突然不知该怎样的接口下去，江澄知道这家店对蒋严有著比他们字面所说的更重要的意义，但他没想到，这是跟自己有关系。
「那一天，你就像今天一样，牵著我的手，从这对面跑过来，笑著说：『为了感谢你帮了我一整天，我请你喝咖啡吧！』那一刹那，我真的很高兴，在心里想著，这算不算就是其他人所说的约会，虽然，地点只是在学校对面，这简陋的咖啡店，可是，那是我直到今天为止，喝过最好喝的一杯咖啡，那是江澄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却比之後你送我的任何一份礼物，都要来得感动。」蒋严愈说，双眼愈是发放出亮丽的神采，让他整个人这一刻看起来绮丽无比，让江澄著了迷一般，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把他拥入怀中。「因为我永远记得，你说这句话时，那笑容是多麽的真诚，那是只为我而露出来的笑容。」
「小严！」江澄把他抱得紧紧的，然後在他耳边低喃了一声。
「嗯？」
「我喜欢你。」这句说话，应该在五年前，同一个环境，同一个地点，就应该要说的话，却到了快六年後的今天，才又在这里，不同的下雨天，被说了出来。「我喜欢你……」
「以前你不说这一句说话，我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蒋严靠在他的肩膀上，微笑著说。「不过，现在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非常肯定的知道，你喜欢我了……」
你喜欢我，就如同……我用著我的身心去爱你一样……
「小严，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雨，终於在十分钟之後慢慢转小，江澄这时，开口说了一句。
「今天，不是8月19日吗？」蒋严奇怪的蹙了蹙眉。「会特别提出来问我，今天会是什麽特别的日子吗？」
「嗯，今天……是七夕，也就是中国的情人节。」
「今天是七夕了？」蒋严不太会留意月历，所以听到江澄这样说才知道今天已经是七夕了。
「对啊！」江澄笑说。「不过我知道小严都不懂，对吧？」
「不是不懂，只是没留意，别取笑我……」蒋严嘟嚷著，不满的说。
看著他突然的困窘，江澄觉得他此刻无辜的表情，带著几分诱惑。「不过，在更深一层的意义上来说，今天不只是情人节那麽简单。」
「怎麽说？」蒋严不解的反问。
「你知道，五年前，我第一次带你来这咖啡店的那一天，是什麽日子吗？」
「什麽日子？」
「正好也是七夕。」
「……真的假的？」蒋严惊讶的瞪大了一双眼睛。
「真的！」
「你怎会记得那麽清楚？」蒋严有点怀疑，江澄不像那些会把今天是什麽日子这种小事也记得那麽清楚的人，何况是五年前的事了。
「因为……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啊！」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困窘的一张笑脸，蒋严皱了皱眉，基於好奇，他只好点头。「因为那天的前一天，我刚好跟初恋女朋友分手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天是七夕。」
只是没想到，才失恋的第二天，自己还没来得及伤心，他的心，又被另一个人偷走了，而且一偷，就是一辈子。
蒋严哭笑不得的不知该说什麽，他再怎麽爱吃醋，也不会吃他初恋情人的醋吧？
「所以，其实……我们早在五年前，就过了我们第一个的情人节了，以後，我们注定是一辈子的恋人了。」江澄得意的笑著，把蒋严逗笑了，但却没有再出声反对。「你不能反悔了！」
「我从没想过要反悔！」蒋严喃喃的，笑著回答。
雨，即使依然下个不停……江澄再一次握紧蒋严笑著伸过来的手，记著了这一刻，两人即使全身湿透，但温暖依旧。
江澄在接到江悦从家里打来的电话之後，就不顾一切的抛下了仍在加班的工作，只是跟上司说了一声有急事，就冲也似的赶到医院来了。
「大哥，这里！」
他喘著气，奔跑到了单人病房的楼层，一推门就看到好几个人站在房门外，人群中江悦尤其眼尖的发现了他的出现，连忙向他挥了挥手，於是站在他身边的尹子泱，司徒星宇跟陆晴朗也陆续的转头看著他气急败坏的赶到房门前来。
「江澄，你到底怎麽了？电话打了一整个晚上也没人接听？」司徒星宇看到他终於出现了，不禁埋怨了一声，从蒋严被送进医院，到蒋天宏通知他们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但应该要最早出现的那个人，却是最迟才来到的人。
「对不起……我刚刚被迫留下来开会，电话，没听到……」江澄来不及回过一口气，只是涨红著一张久违了的红润脸色说。「小严呢？小严怎麽了？」
「他在房内，不过……」司徒星宇皱著眉头回答。
「不过？不过什麽？小严是怎麽了吗？伤得很严重吗？」江澄一看到他这表情，以为一定是怎麽了，还没听司徒星宇说清楚，就紧张得一把的抓著他的手问，司徒星宇当下立刻低声呼痛。
「江澄，你先放手再说。」陆晴朗拉开了江澄握著司徒星宇的手，他懂对方有多紧张蒋严，可是他也不能让别人随便弄伤司徒星宇。
「对不起……」看著陆晴朗的眼神，显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生人勿近的什麽野兽之类，自己才又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自己又被仇视了，他最近怎麽老是做出会让别人仇视他的事，尹子泱如是，现在连陆晴朗都开始把他当成是危险人物似的，把司徒星宇紧紧的护了在身後。「对不起，我一时紧张而已。」
惹得站在一旁的江悦忍不住笑出了一声。
「小悦！别笑我。」江澄困窘的瞪著他，他知道、他知道，自己一涉及到蒋严的事的确是会失去理性，前天还让他受伤了，但他也应该懂自己当时到底是承受著多大的痛苦啊……
「对不起。」只是愈是叫他不要笑，偏偏就是笑得愈大声，这是人的天性。
「好了，小悦，别笑那麽大声。这里是医院，小心护士会来骂人。」尹子泱也知道江悦在取笑的是自己跟江澄，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根本就是前天发生在他跟江悦身上的事的翻版，只是司徒星宇只是被捏痛了而已，江悦却是真的被狠狠的摔了一下。
司徒星宇没好气的看著眼前几人，缓缓的对江澄说：「我是想跟你说，不过学长还没醒来，我们已经进去探望过他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了。」
「就这样？」江澄愕然的反问了一句，不过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然你还想我告诉你什麽坏消息吗？」司徒星宇好笑的反问著他，司徒星宇知道现在即使自己开再大的玩笑，心情大好的江澄也一定不会追究，不趁现在报回之前的仇还等什麽时候。「说他断了一条腿，没了一只手，而且还在脸上留下了长长的疤痕，好了吧？」
「星宇，别乱开这种玩笑，等会江澄当真了的话，遭殃的还不是你。」陆晴朗哭笑不得的阻止著他说下去，也对正想反驳的江澄露出歉意的微笑。「你得走了，刚才纪言不是已经打电话跟你说，他快到医院了吗？」
「对啊！我真的要走了，新剧正在赶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叫纪言帮我抽出两个小时来看看学长。」司徒星宇笑著对陆晴朗说。「江澄，学长醒来之後替我说一声，我有空就会来探望他。」
「嗯，好，这一次真的谢谢了。」江澄这样说，司徒星宇却只是给了他一个『都懂了』的表情，笑了笑跟陆晴朗先行离开了。
「大哥，那你就进去看看小严吧！」江悦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说，才有机会对江澄说说话，他发现他跟司徒星宇一走在一起，两个人总像个小孩子一样爱斗嘴，而且别人都没办法插得上话。
「啊，那你们……」
「我们先回你家去了，顺便明天带一些替换衣服来，医生说小严今天都不会醒过来，不过我想，与其叫你回家休息明天再来，倒不如今天晚上你就留下来吧，那麽明天他醒来了，第一时间就看到你了。」体贴的江悦，连这一点都替江澄想好了。
「那伯父呢？怎麽来了那麽久，却都看不见他？还有……程维呢？」江澄来这麽久了，就只见他们四个人，怎麽蒋天宏却不见了？而且，没人告诉他，到底是怎麽把蒋严找回来，程维到底又怎样了？
江悦的表情怔了一怔，一时不知该怎麽说，旁边的尹子泱看到了，就马上代为回答：「你是说蒋严的父亲吗？他知道蒋严没事後，就回警局处理今天的事去了，之後的事就等他明天见到你之後，再慢慢跟你说吧。」
「怎麽了？」江澄觉得江悦跟尹子泱的态度有点忌讳，肯定是在隐瞒自己什麽，不禁皱了皱眉头。「什麽事不能说的吗？」
「不是不能说，只是我觉得，由警方那边跟你说比较好。」尹子泱耸耸肩说。「反正，你今天晚上就好好待在这里吧！走吧，小悦。」
「嗯，明天蒋先生会跟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的了，那我们先回家了。」
见尹子泱都已经这样说了，江澄也就不再多说什麽，点了点头就转身走进病房内了，手搭上了门把，推门进去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麽紧张过，他渴望再见到蒋严，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要用什麽表情去面对他，还好，他现在还没醒来，不用看到自己这一刻又想笑，但又笑不起来，难看至极的表情。
病房内静情情的，只有中央空调传来微微的『轰轰』声，病床上，躺著了一个即使瘦了，但跟八天前还是没什麽改变，看起来依然如此恬适的人，虽然双手，跟额头都包扎著伤白纱布，脸色有点苍白，但平顺的一呼一吸，都显示著病床上紧闭著眼睛的人活著的证明，蒋严还活著……他说过自己不求什麽，只求蒋严还活著……感谢老天，衪把蒋严还给他了。
「小严……」江澄一直朝思暮想了整整八天，吃不下睡不好都只是想再见到的人，但终於走近了病床时，他却觉得自己哑然了。
要说什麽，想说什麽，他在这八天，睡不著的时候总会这样想，再见到蒋严的那一刻，他应该要说些什麽？他想说些什麽？他应该要笑吗？还是应该先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热吻？结果发现，他什麽都做不到，他其实什麽也不用做，只是单单这样看著他，就觉得一切都足够，什麽都不需要说，不需要做了。
他伸出手，在蒋严温暖的脸上来回的轻抚著，是真的，不是梦……是有温度的身体，不是在梦中，即使被自己紧紧抱著，都是冷冰冰一片的蒋严，触碰到这温热的体温，江澄的鼻子一酸，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咬著牙，深呼吸了一大口气，不让眼泪淌下，什麽时候开始，他也被蒋严传染，变得那麽爱哭了？他坐了在床边的椅子上，靠近了床头，看著蒋严，然後用手指温柔的划过他额前的纱布，再轻轻的牵起他的手，如珍似宝一般在每一只指头上印下自己的吻，眼睛一刻也不愿移开目光，似是深怕只要他移开了，蒋严就会像他梦中一般，瞬间消失无踪。
这一刻江澄不敢拥抱他，怕这样会把极度需要休息的人给吵醒，他只是想好好的把他看清楚，看个够，把失去的这八天时间好好补偿回来……他要把此刻的满身伤痕的蒋严烙印在他脑海中，告诉自己，警戒自己，以後，即使用上自己所有的能力，即使要了他的性命，自己都要好好的保护他，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让蒋严受伤了，江澄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柔的吻著他的手背。好不容易，蒋严终於回自己身边了，他再也不会放开手了。
突然，他看到了床上理应沈睡著的人不安稳的皱了皱眉头似要醒来，把江澄吓得连忙放下了蒋严的手，转而在他耳边低喃著道：「没事了，小严，好好睡吧！我会在你身边等你醒来的，现在，就先好好睡一觉吧……」
等他醒来，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江澄会让他看到自己温煦的笑脸，笑著对他说一声：「欢迎回来。」
温柔的低语似是真的产生了效用，只见刚才紧皱著的眉头此刻又缓缓放松了，蒋严又再一次深陷入深沈的睡眠当中，之後，过了不久，累极了的江澄，也在一片宁静之中，伏了在床边，沈沈的睡了过去。
蒋严从睡梦中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连带著，剧烈的痛楚从他的背部传来，让他忍不住一阵咳嗽，只是这样一来，因为止痛药早就失效，牵扯到伤口，结果反而比刚刚醒来时感觉到更痛了。
「小严？」剧烈的咳嗽声把伏在床边睡著了的江澄给吓醒了，他猛地重新坐直了身子，就看到蒋严痛得冷汗直冒，蜷曲著身体，连忙站起来边察看著他的情况，边抬手轻柔的替他抹去额上的冷汗。「小严，怎麽了？是不是哪里痛？」
「……不知道……只是全身都在痛……」是谁？在他耳边说话的人是谁……痛楚有那麽一点分离了他的意识，让他脑海失去了作用。
「那我去通知医生来，你忍耐一下！」对方用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安抚著蒋严，转身就想跑走。
「不！等一下！不要走！」蒋严却只是一把的抓紧了正想离开的那个人手，直觉告诉他，他要抓紧这个人，不能再放手了……绝对、绝对不能再放手了。
「有感觉好一点了吧？」
「嗯。」点了点头，剧烈的痛苦在他努力的呼吸之间已经渐渐消去，现在留下来的只有麻麻痛痛的感觉，蒋严微微的喘息著，终於有力气睁开一对因为痛楚而充满了水气的双眼，看著被自己紧捉著左手的人，两人才四目相投了一眼，蒋严的表情就瞬间变得惊讶……眼前的人是……江澄？
江澄见蒋严紧握著他的手不放，微笑著只好又重新靠近到他的身边去。
「江澄……？」他试著呼唤一声，先不敢下定论，也许自己又是在梦中……可是，造梦的话，刚刚就不会那麽痛了啊？
「嗯？」听见他的呼唤，江澄如以往一样低声的回应了一句。
「会回应的……」蒋严瞪大了一对明亮的眼睛，缓缓的从床上爬起来，跟江澄面对著面，却彷佛已经认不出对方一般，一直牢牢的盯著他看，连眼也没眨过一次。
「笨蛋，当然会回应啊！」江澄忍不住笑了一声，当中却夹杂著几分一听就听得出来，深深的苦涩。
他当然知道蒋严话中的意思是什麽，这八天来，自己会怎样梦见蒋严，他肯定蒋严同样是怎样的梦见自己，那种梦见了却碰不到的痛苦，他也清楚了解。「我就站在你面前，不管你喊多少次，我都一定会回应你的。」
「江澄……」真的是江澄？蒋严像是怕一伸出手，自己眼前那麽实在的江澄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直到他抚上了江澄的脸，感觉到他的体温，才敢肯定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幻觉……
「在。」
「江澄……」再叫一声，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一片了。
「我在。」蒋严的双眼充满了泪水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把人拥进怀中去了。「我在，我就在这里……」
「江澄……」不，这不够，即使他已经给了自己多麽肯定的答应，他还是害怕……害怕著他其实仍在梦中，不多呼唤几声，只怕他眼前的江澄就会消失了。
「我就在这里，小严……不是假的……你也不是在梦中……」感受到蒋严熟悉的体温，他身上独有的香气，江澄才知道自己有多眷恋著这身体，这微微在颤抖著，瘦了整整一圈的身躯，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的身体。「我就在这里，永远，永远都会在这里，不离开了……」
真的，他相信了……只有真正的江澄才会这样抱著自己，那心跳是真的，那体温是真的，那呼唤是真的……一切一切都是真的……
「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你说过每次我醒来，你都会在的，可是这八天里，我每次睁开眼睛却什麽都没有，你都不在，明明前一刻还在梦，但睁开眼睛却消失了……你这大骗子……」说到最後，蒋严连声音都颤栗著，强忍了很久的泪水也在这时滑过清秀而苍白的脸庞，早已泣不成声了。「江澄，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食言了。」痛心或是难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听到蒋严这番说话时的心境了，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代替他承受这曾经的一切，他的整颗心像被从胸口中扯出来再捏碎了一般的发著疼，双手也愈抱愈紧，像要跟蒋严融合在一起似的。
「再怎样说对不起都没用，我才不会那麽简单就原谅你……」泪水沾湿了江澄的衣服，但他不在意，他知道爱哭的蒋严在这之前，一定努力的忍住不让自己哭，现在他不需要再强撑下去，好好哭上一场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那你就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让我一辈子记住你的伤痛，只需要我记住就好了，而你就把它们全都忘了吧，以後的事，都交给我来承担就好了，交给我就好了……」江澄也难受的回答，他感觉到蒋严的颤抖渐渐消失了，情绪看来已经慢慢平伏了。「我以後都不会再食言了，以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你再骗我，我就不原谅你了。」眨著泛成了红宝石的双眼，蒋严即使满脸泪痕，却依旧动人。
「真的……这次绝对是真的。」江澄低笑著回答了一声，也已经管不了这里是什麽地方，什麽场合，忍不住的靠近了他，一个轻吻就落了在他的唇上，轻舔著他嘴角还残留著暗红的伤痕，自己想流的眼泪，不能在蒋严面前落下，就只好一直往心里塞。「伤口，还会痛吗？」
蒋严苍白的脸颊上闪过了一抹的豔红，半垂著眼帘，然後主动的重新凑上了江澄的唇，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只要被你亲过的伤口，就不会痛了……」
「那我得找个时间，好好把你身上每个伤口都吻上一遍才可以了。」唇上的吻游离了，转移著到了脸颊，鼻梁，最後来到那敏感的耳边，低喃著说。
气氛在医院的病房中不自然的蕴酿著，差一点就会失控的一触即发……
「痛！」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江澄的双手稍为用力的触碰到蒋严背上的伤口，惹来他的一声呼痛，这才让差点就失去理智的两人回过神来。
江澄真想当场掴自己两巴掌，自己到底在做什麽？现在人在医院，蒋严才刚醒来，自己竟然就情不自禁的做出这样的事来？
「小严，你没事吧？」
「没，没事……」蒋严挤出了一抹叫他安心的微笑，可是人却自己痛得不禁弯下腰去了。
「我先去叫医生来。」
「不！」一听到江澄要离开了，蒋严连忙又重新抓紧了他的手。「不要走。」
「可是，我得先去叫医生来……」
「不要！」没想到蒋严倔强得很，死命的拉著不许自己再多踏前一步，江澄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一下，但这样不叫医生来替蒋严检查，也不是办法……
就在他烦恼著的时候，房间传来了敲门声。「进来！」
结果开门走进来的，是江悦跟尹子泱。「大哥，早……呃！」
江悦笑容满脸的开门走进来，没想到竟看到了病房内的两人以诡异的方式，双手交缠著不放，当下愣住了一下，尹子泱倒是爽快又好笑的说：「早安啊！两位怎麽一大清早就那麽热情了？」
「子泱！」江悦瞪了他一眼，即使是那麽明显了，也不需要说出口来吧？只见病床上的病人清秀的脸庞瞬间红得像苹果，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放开缠著江澄的手。
蒋严偷偷的瞄了来者的两人，刚刚那戴著眼镜的男生叩江澄大哥，那他一定是江悦了，那麽江悦身边的又是谁？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三男吧？可是一点也不像啊！
江澄心情大好，也不太在意尹子泱说的话，只是笑著说：「正好你们来了，可以请你们去叫医生过来一趟吗？」
「嗯，好啊！」江悦点点头，又放下了手中袋子。「啊，对了！这是我带给你替换的衣服，跟小严梳洗的东西……」
「谢谢，麻烦你们了。」江澄点点头，示意蒋严放开他，才上前接过那纸袋。
「那我们先去找医生了。」两人离开了房间，病房中又再一次的剩下了蒋严两人。
「江澄。」沈默中，蒋严又开口叫了江澄一声。
「嗯？」
「刚刚那个是你弟弟吧？」
「对啊！」走回他的身边，江澄说。
「那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呢？」
「嗯，尹子泱，就是那个……」
「上次来看星宇的医生？」
「是、是，啊，这样说起来，司徒星宇说他有空就会来看你了，这样你就不怕在医院无聊了吧？」江澄小心翼翼的让蒋严躺回床上，把枕头放上床边让他靠著。「这样伤口会痛吗？」
「嗯……一点点，没关系。」蒋严露出了叫他安心的微笑，然後又突然沈下了脸，江澄看他突然脸色变了，不禁紧张的低下头去。
「怎麽了？」
蒋严摇了摇头，沈默了一会又忍不住的开口说：「江澄，那个……你见过我爸了？」
江澄听到他突然提起这话题，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陆晴朗的叔叔是当警察的，你不见了的第二天，他就带我去找他叔叔了，只是没想到他的叔叔的上司就是你父亲……」
那麽说，昨天奋不顾身扑过来救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父亲了？蒋严回忆著昨天那断断续续，不齐全的回忆，其实他记得的不多，过份的惊恐跟疼痛让他的脑海根本不愿回想起来，只是那模糊的记忆之中，某个很像他父亲的模样却不清晰的印在脑海中。
「他应该晚一点会来探望你，你知道程维到底怎麽了吗？」根来只是无心的多问了一句，只是蒋严却到这名字却身体一僵，用力的摇著头。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稍为好起来的脸色，在这之後又瞬间的变白，江澄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江澄马上轻拥著他安抚著他，这时，医生也正好走进来了，他跟後面的护士看了自己一眼，护士小姐才开口请他稍为离开，江澄才会意的迅速站了起来。「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不要走！」蒋严一听到他说要离开，脸色发白就捉紧江澄的手。
「听话，我就在外面，等医生检查完我就回来了。」江澄苦笑著说。「我不会走的，就站在门外等你，好了吧？」
蒋严不满，却不得不点头同意，可是手还是没有松开，江澄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还是有著深深的不安全感，深怕一放开手，自己又会消失不见了。
他叹了一口气，医生虽然站在一边没说什麽，可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俯身在蒋严耳边低声说著：「你现在先让医生检查，我晚一点就送你，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什麽东西？」蒋严听得好奇了，眨了眨眼睛问。
「反正收到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现在就乖乖配合，别要医生难做。」这样一说，蒋严才终於愿意放开手，江澄松了口气，对医生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医生也回给他一个微笑，江澄就转身的离开了房间。
关上了房门，他看到了江悦跟尹子泱站在门外等他，奇怪的皱了皱眉说：「怎麽了？你们都不用上班？」
「我跟子泱下午再去也没关系，反正我今天下午才有课。」江悦笑著回答。「倒是大哥你不用打电话回公司请假吗？」
「啊！」江澄这才想起来今天并不是假日，低头看了一下时间，九点了！「我得先打电话回公司交待一下工作。」
「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等著的。」江悦挥挥手示意他赶快，江澄点点头就往医院的走廊外跑去，匆忙的打了一通电话回公司，看样子，今天他非要留下来不可了，蒋严的情绪还不太安定，现在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而且很多事情他也必须把它们给弄清楚，蒋严不想知道程维的情况，但他想知道，虽然蒋严找回来了，很多事情他就可以当结束了，可是……不把事情全都搞清楚，他又不放心。
十分钟後，向上司请了假，交代好一切给同事，并承诺明天一定会出现的江澄连忙又跑回病房去，只见江悦他们已经不在了，显然已经进病房去了，江澄把手机放回口袋中，也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蒋严跟江悦已经非常愉快的谈天说地了起来，江澄看著病床上的人笑容满脸，苍白的脸色也因花而稍微回复红润了，嘴角不禁安心的上扬了。
「你还笑？小悦正在跟蒋严说你小时候的糗事。」尹子泱走到江澄身边，带著狡猾的微笑看著他说。「你就不怕你的形象在对方心目中大打折扣？」
「没关系啦，只要小严快乐的笑，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小悦说出再糗的事，我也觉得没关系了。」江澄无所谓的耸耸肩，
「真伟大啊！」尹子泱好笑的回答。「宁愿成为被取笑的对象，只为博君一笑，你的情操真让我敬佩万分。」
「少说那麽恶心的对白。」江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笑著回答。
两个人不想打扰床边正聊得兴高采烈的江悦跟蒋严，就这样站在门边互相聊了起来。
江澄靠著门，眯起眼睛看著窗外放晴的阳光，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安然而恬静的早上，之前那八天的日子，就像一场恶梦，现在是梦醒了，就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一般，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只是他跟蒋严都明白，这不是梦，有些无形的伤害的确是被残留了下来，需要时间，慢慢的将它们抚平。
下午，蒋天宏一个人来到了医院探望蒋严，结果他来到了，蒋严却因为伤口太痛而吃了止痛药，又折腾了一个早上就累极睡过去了而扑了个空。
「如果你早一点来，小严还醒著的。」坐在床边的江澄对此也有点无奈，只能苦笑著对蒋天宏说。「只是人累坏了。」
「没关系，总会有机会的。」蒋天宏说。「即使在医院不行，如果他想见我，到哪里都可以见到我，你上次说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嗯，地址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你随时可以来找他。」
「你知道小严的性格，他不喜欢的事没人可以强迫他做，所以如果他不愿意见我，你让我们两人相处，他还是会用尽一切方法来对我视而不见。」他说藉，然後看了沈睡中的蒋严一眼。「我们到外面说，可以吗？」
江澄低下头去，在蒋严睡著之前，自己答应过他在他睡著的时候，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在他醒来睁开眼睛时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可是，如果时间不长，也许可以在他醒来之前回来，於是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半小时的话没问题的。」
「嗯。」
「那我们到天台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後的走上楼梯，推开天台的大门，今天天朗气清，一推门，风就吹来了，让人精神一振。
「伯父之前说过，小严半年多前联络过你，那你们多久没见过面了？」江澄首先开口问道。
「两年……也许三年吧？」走在後方的蒋天宏听到了，苦笑说。「我们本来关系就不好，考大学一事让我们之间僵持得更厉害。」
「考大学？」他记得，那时候蒋严考上了的大学，自己根本没有填在他的志愿表上，而且跟自己的大学相距十万八千里，自己知道的时候非常吃惊，可是想问蒋严，他却刻意的避开著自己。「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看到他考上的大学不好，离家又远，他一开始想考的根本就不是那时考上的那一所。」
「对，我也听说过他本来不想考这一所的，可是……为什麽？」
「不知道，我们问过他，他只是说成绩不好就考不上了，但是，小严的成绩一直很好，即使不是第一志愿的那一所，也绝不可能考上现在毕业的那所大学，当时为了他的将来著想，我提议他不如到英国去念大学，但是他反应很大，一直说他绝对不要出国，结果那天，我们闹得很僵，之前一直努力维持著所谓的和谐却冷漠的家庭形象也终於破裂。」蒋天宏说。「那一天之後，我们几乎不说话，开学之後，他更搬到宿舍去住，大三那一年，他找到现在咖啡店的工作之後，就只跟我们说一声要搬出去住，从此，我们就断了往来，偶尔他会打电话回来，也会跟我们见一面，但毕业之後，他就只会打电话，不愿意回家来看我们了。」
「为什麽？」
「就如你之前所说的，他认为我们只管工作，忽略了他，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麽，想说什麽。」
江澄没即时回答，只是沈默了下来，虽然蒋严从没明说过，可是看他提起总是会羡慕自己家有很多兄弟姐妹，就知道其实他是响往家庭生活，他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父母的。
「但你们却从没想过要为此作出补救吗？」江澄看著蒋天宏，不解的问。「你不想跟小严有和好的一天吗？」
「我跟太太都有想过，却不知从何入手，小严跟我都一样，顽固得要命。」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好几次我们开口叫他回家，他不是藉口说很忙就是没时间，久而久之，我们也就算了，只要知道他现在活得高兴就好了。」
「小严他不顽固，他只是太容易钻牛角尖而已，只要你们愿意把他拉回来，让他看清楚你们的意愿，他绝对不会对你们视而不见的，而且，他不愿意回来，那就你们去找他啊他工作的地方就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就像他跟蒋严重逢时一样，虽说强迫的成份比较多，但他还是让蒋严看清楚了自己对他的心意，结果率真的蒋严，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自己，甚至不曾怀疑过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只要知道自己愿意面对他，他就自然会敞开心胸来迎接自己。「我是这样，你跟伯母也一定是这样的。」
『哪样？』蒋天宏似用眼神这样询问著，看了看笑眯眯的江澄，他却笑著避而不答了，只道：「总而言之，找个机会，我让你们一家人好好坐下来谈谈吧！有些事，还是需要面对面谈比较清楚吧？」
「嗯，找机会吧！」蒋天宏这时，从口袋中拿出了香烟，点了起来之後又开口说。「对了，来说说我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吧！是关於程维的。」
「嗯！」表情立即变得凝重了起来，江澄点了点头。「程维怎麽了？到底小严是怎样逃出来，被你们找到的？」
蒋天宏简略的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江澄愈听表情愈复杂，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那最後，你们找到程维吗？」
「找到！不过，你觉得他还活得了吗？」蒋天宏苦笑说。「只剩下烧焦了的一具尸体。」
江澄叹了口气：「虽然他真的对小严做了很过份的事，可是……这结局也太可悲一点。」
「啊！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你不是应该恨他恨得要命吗？」蒋天宏吸了大大的一口烟，扬了扬眉道。
「我恨他！我想过，你们把他抓回来之後，我要狠狠的把他打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他这样不是爱小严的表现，他只会把人给吓怕而已，但是我再坏心，也从没咀咒别人叫他们去死。」江澄缓缓的说。
「只是你对人家抱著这种善良的观念，但昨晚，程维可是差点跟小严一起冲进山崖下去。」他这样说著的同时，江澄的身体大大的震撼了一下。「要不是他拚死也从车上跳下来，後果你可以想像吧？你还可以那麽悠閒的说这样的话吗？」
「伯父，别说了。」江澄连想都不敢想像，现在躺著病床上睡得香甜的蒋严，差一点就会变成跟程维一直焦黑的尸体？单是这样，就已经叫他胆颤心惊了。
「我只是想叫你认清真相，对著敌人别太仁慈，那是对自己的残忍。」蒋天宏懂江澄的心意，说完了这一句就闭嘴了。
「那麽接下来，事情算解决了吗？」
「嗯，人都死了，你要提告都没办法了吧？」蒋天宏把香烟弄熄後，对他笑著说。「不过昨天晚上，我们叫他的妻子来认尸时，有问过一下关於程维的事。」
「结果呢？」
「程维之前因为公司亏了一笔很大的金钱，压力太大，的确有一段时间需要看精神科医生，但在离婚前他已经没再去看医生了，她也发现他的情况比起一开始好了很多，在她面前不像刚开始发病时那麽异常了，说话也很有条理，就以为他的情况有转好了，其实只是他私自决定不再去找医生而已。」
「再加上他迷恋小严，因此就做出这种事来？」
「他的妻子本来想亲身到医院来道歉的……」
「不用了！」江澄一听，连忙拒绝。「我早上有跟小严提起过程维的事，他叫我不要再提了，而且神情也显得惊恐，我想他的心情一定还没完全回复过来，所以现在不要再让她来找他了，我只想要他平平静静的过生活而已，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吧。」
蒋天宏谅解的点了点头：「那麽，程维的事你也决定不跟他说了？」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麽了，我觉得就算小严知不知道他已经死了，都没什麽太大的分别，他伤害了小严是事实，他做了愚蠢的事也是事实，人死了不等於他对别人的伤害就会如风般消失，小严需要的是时间，如果现在一再强迫他去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东西，只会让他不快乐，我绝不会做出让他难过的事来」江澄抬头看著晴朗的天空，心情却就是差那麽一点没办法完全的晴空无云，他不知道有什麽东西紧紧的压在他胸口中，但他知道那个东西，会伴随他一辈子，不会消失，提醒著自己，叫他别再让蒋严受到伤害。「好了，我得回去病房了，不然等会他醒来看不到我就麻烦了。」
「江澄。」看著他走了两步，蒋天宏开声又叫了对方一声。
「嗯？」
「你从来都没想过，把你们的关系告诉我，我会反对吗？」
江澄自信满满的笑起来回答：「即使你反对，我也不会放开他了，这辈子我要的人只有他，他需要的人也只有我，而且，伯父……」
「嗯？」
「想要小严他重新喜欢上你很简单，讨好我就好了。」江澄半开玩笑的对蒋天宏说。「他最听我说的话了。」
「江澄，你真的是……尊卑不分！」蒋天宏不怒反笑，他觉得这年轻人跟自己也有几分投缘。
「感情只有输赢，没有尊卑。」
说的也是……蒋天宏眯起了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眼，也一起抬头注视著蓝天，他也许真的是太在意尊卑，所以才放不下身段，去跟蒋严和好，其实当父母的不一定没有错，如果一句『对不起』可以重新换来蒋严的笑容，其实想想，也值得的。
「那伯父，我先走了。」江澄见他不再说话，也不想打扰他沈思，只是低声的开了口说。
「嗯，我下一次再来探望小严，等他情况好转一点之後。」
「好的，我会跟他说的。」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医院的天台了。
在医院住了四天，医生说蒋严背上伤口愈合的情况很好，再过两、三天等伤口完全愈合了之後，就可以出院了。而他的精神也愈来愈好，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下床到花园去散步了。
这一天的下午，病房门突然被重重的敲打著，因为江澄要上班，所以一个人待在病房中看杂志的蒋严奇怪的抬起头来，现在这个时候，谁会来探望他？司徒星宇早上才来过，他在赶拍戏应该不会在下午又跑来一次，会不会是江澄的妹妹？
他连忙放下杂志，说了一声：「进来！」
「店长！我终於看到你了。」从门外走出来的，是他意料之外的访客－简竹凡。
「竹凡？」蒋严又惊又喜，惊喜的神免立即表现於脸上。
不久之前，简竹凡接到了江澄的电话，把蒋严住院的事告诉了他知道，并想请他到医院陪陪蒋严，於是他就在今天休假来到医院探望他。
只见简竹凡双手捧著鲜花，一打开房门，就奔跑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热烈的熊抱。
「等……」蒋严没有抗拒简竹凡给他的拥抱，只是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他跟江澄重逢时，江澄也没那麽用力抱过他。「竹、竹凡，伤口还是会痛，小心一点。」
「会痛？店长，你哪里痛？」简竹凡一听，吓得连忙放下鲜花，一对眼睛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著，脸上有些瘀青，手臂有些小伤口，其他的应该还好。
「没什麽了，别太紧张。」不想让对方太担心，只是微笑著安慰了简竹凡一声。「只是你突然那麽用力抱我，正常人也会痛吧？」
「对不起、对不起，店长，我看到你一时高兴就……」简竹凡这才松了一口气。「自从几天前江澄给了我电话，说可能已经找到你的消息之後，你们就突然音讯全无了，我又不敢打电话给江澄，怕他心情已经不好了我还问东问西……不过还好，这一次收到他的电话，总算是听到好消息了。」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好一阵子。」蒋严歉意的回答。
「没关系，店长！咖啡店那边，我有跟总公司说清楚了情况，他们暂时派了代理店长过来，所以你就安心的养伤，只要你可以上班，随时都可以回来，总公司说完全没问题的。」简竹凡说著，又靠近了蒋严的耳边轻道。「只是，那个代理店长很罗嗦，又爱出风头，他来了这一个多星期，很多专程来看店长你的太太们都失踪了，咖啡店生意一下子变坏了。」
「竹凡，我又不是动物园里面的动物，你以为她们是付门票来看我的吗？」
「店长比动物园里的动物好看多了，她们当然愿意啊……」偷笑的低声说道。「只是，这次的风波著实是太大了一点……啊！糟了。」
他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装作没事却故意偷看了蒋严，只见他的笑容僵了一下，却没说什麽。在来这里之前，江澄曾跟自己提过，不可以说起这次跟程维有关的任何事，但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下，还是提了起来。
「店长，别说我多管閒事……」只是简竹凡怎想都觉得这样不对劲，有些事一个人不愿意去面对，两个人不愿意去面对，那要逃避到什麽时候？他脸色变得认真，看著蒋严。
「怎麽了？」
「程维的事……」
「竹凡，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说。」别过了脸，蒋严打断了他的说话。
「暂时不想说，那你想等到什麽时候再说？」简竹凡没有想太多，只是非常自然的问了他一句。「你以为只要一天不去面对事实的真相，那件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吗？」
咬了咬下唇，蒋严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江澄他迁就你，怕你难受，不只他不提，来探望你的人都在事前说明什麽都不准说，你们以为这叫作淡忘吗？」简竹凡虽然是个刚满二十岁的男生，但有时候说的话却非常有道理。「真正愿意去面对，才叫做真的的遗忘，店长。」
「我就是不想知道……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结果不都是一样。」蒋严一对明亮的黑眸，带著苦涩的看著简竹凡。
「不一样，你一天不愿意坦然的面对，你的内心永远都会被他的阴影所遮盖，就像现在这样，店长……你想一辈子跟江澄都活在程维的阴影下吗？他一辈子都跟在你的背後，影响著你的生活，你的内心，你真的想就这样一辈子吗？」
「竹凡……」
「也许我真的太多管閒事了，但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坦然面对了他，你就不会再害怕他了。」简竹凡像是要鼓励他似的，又笑开了怀说。「店长，自己考虑清楚看看，我想如果你亲自开口说想知道的话，江澄一定非常乐意告诉你知道的。」
「嗯。」蒋严却依然犹豫不决，直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他还是害怕晚上闭上眼睛睡觉，虽然江澄已经陪在他身边，哄他入睡，但即使睡著了他偶尔还是会从恶梦中醒来，在小灯的照亮下看到江澄睡在旁边沙发床才又放心下来，蒋严没有告诉他知道自己一直作恶梦，怕他又会忧心，最近他又要为自己操劳，又要上班，蒋严看得出他已经很累了。
在简竹凡来探望过蒋严之後的两天，在医生的批准之下，蒋严终於可以在下午办理出院手续回家去了。
「不过，这两个星期还是需要定时的回来，让我看看背上伤口的情况，而且如果不想在背上留下疤痕的话，就要戒口，别吃蛋、牛肉跟海鲜，也别做太激烈的运作。」医生在签纸时，喃喃的一直像背书一般说著叮嘱的说话。
「是、知道，了解，医生。」蒋严在江澄的帮助下边小心翼翼的穿回衣服，边笑著回答，只要让他出院，要他倒立而行也没关系，住在这里的一星期，因为伤口的关系，只能由擦身却不能洗澡，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快长出霉菌了。「那洗澡呢？」
「小心一点就可以了。」医生回答完之後，就再叮咛了几句就笑著离开了。
「听到了没有，医生说帮我洗澡的时候要小心一点，还有，别做太激烈的运动。」前脚才刚离开，看来心情很好的蒋严连忙开了身後江澄的一个玩笑。
「有哪次我需要你激烈的运动过？」江澄好笑的反问了一句，这家伙，怎麽开始得寸进尺起来了？
「笨、笨蛋！」本来想开他的玩笑，没想到却反被江澄将了一军，蒋严脸发红的用力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别开这种没品的玩笑。」
「是你自己先说起来的，而且，我有答应帮你洗澡吗？」唇边挂著得意的微笑，说道。
「你不帮我洗，要帮谁洗？」一个反身，蒋严整个人跨坐在江澄的身上，姿势暧昧得诱人。「你说，你要帮谁洗？」
江澄低声的笑开了怀说：「我谁都不帮，我只帮我自己洗。」
「哼！」气愤的哼了一声，双手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蒋严不高兴的想从他身上坐回床去，但到手了的小兔子就这样把他放走，老天说……这叫暴殄天物。
「小严！」
「放手，放开我。」
「你要去哪里？」
「去……」蒋严瞄了他一眼，别过了脸，看著窗外黑沈沈，下著大雨的天空。「好想去花园散步。」
「外面下雨啊！」抓紧他的双手，江澄笑著把脸埋进了他的颈项间，轻轻的啃咬了他一口，不痛，却充满情欲味道。「你有我在陪你也觉得无聊吗？」
手伸进了衣服内，用著熟悉不已的手势，知道该触碰蒋严身体的哪一部份可以让他舒服，江澄的手像带著魔法似的触遍了他的全身。
「啊……江澄、等一下……」蒋严抗拒不了，双手被江澄的大手紧紧的扼住，只能沈沦，江澄的嘴唇来到自己的唇边，嘴角的伤口已经痊愈消失了，他的双唇现在诱惑著自己，让他一吻就再也没办法抽离其中。
舌尖轻而易举的闯开了蒋严的牙关，缠上了他的舌头，吸吮著他的甜美，交缠著的舌尖，在彼此的口腔内追逐游走著，时而相缠，又时而分离。
「嗯……江、江澄……」在双唇喘息分离之间，蒋严低声的叫了一声。「我们、我们在……病房……」
「现在没人会来了。」都已经骑虎难下，现在还停得下来才怪。「医生刚走……该来探望你的都来过了……」
「啊！可是……」衣服内的手轻捏著蒋严胸前的突起，惹来他忍不住身体的颤栗，在江澄的耳边传来了甜美的低呻。「还是……还是不要……江澄……」
「小严！」
「什、什麽……」脸红耳赤的喘息著，蒋严湿润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带著魅惑的看了他一眼。
轻咬著耳垂，江澄轻喃著道：「我爱你……」
呜！狡猾！
「我爱你……」
没听到他说吗？这奸诈的家伙！
「小严，我爱你……」
「别、别以为我这样就会答应你……」颤抖著身体，蒋严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了。
「可是，如果现在停下来，我们都痛苦吧？」单手就轻轻松松的解开了跨坐在自己身上蒋严的睡衣钮扣，然後放手一抛，睡衣就被扔到地上去了，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背上的伤痕，江澄轻咬上蒋严胸前的突点，又在他白晢的肌肤上，像是要留下只属於自己的证据似的，留下了点点红印，啊啊……这姿势实在是太方便了，以前怎麽都没想过，吃兔子还是要吃得舒服最重要。
「呜……」的确，自己的身体已经作出了最自然的反应，脸红，发热……让蒋严难耐，忍不住的红了眼眶，现在即使江澄不抓紧他的双手，他也不会逃开了，蒋严低下头去，靠上江澄的唇上又是一个深情交缠的热吻。「笨蛋……」
双唇分开後，江澄听到蒋严用那独有的哭腔开声骂了自己一声，一抬头就看到那双只属於自己的红宝石眼睛直瞪著自己看，让他觉得既可怜却又忍不住发笑。「小严，别哭了……我又没欺负你！」
「还说没有……啊、手……」解决了上半身的累赘，那当然接下来就是下半身的侵略了。
「手怎样？」
还问自己怎样，都伸进裤子里了还可以怎样？「江澄，别这样……」
「不这样，你想我怎样？」隔著那最後一眉的阻隔，江澄的手指似有若无的触碰著蒋严热炽又敏感的地方，让他颤抖得更厉害。
「热……很热……」
「那把衣服全脱下来如何？」
「你根本是故意的……」咬著下唇，蒋严低声的道。
「谁叫你故意诱惑我在先，我本想等下午回家了再开动的。」
「那等回家……」
「等不及了……」
突然，房门在这个时候传来几声的敲门声，实实在在的把两个在医院病房做坏事的人吓了一大跳。
「谁？」江澄深怕对方不等答覆就冲进来，一伸手把被子盖在蒋严身上，低吼的叫了一声。
「呃……学长？是我。」门外传来的声音，是司徒星宇。
「星宇？」
「嗯，学长，我可以进来了吗？」
「等、等一下！」进来？进来……他跟江澄现在这种姿势，一看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江澄，放开我。」
「不要……」可恶！司徒星宇这家伙到底想破坏他们多少次才甘愿？「司徒星宇，去外面绕两圈再回来！」
「啊？为什麽？」门外的人听到房间两人呢呢喃喃的不知在讨论什麽，就更不敢毅然的开门进去，只是一直反问。「不能先进来吗？我一直就这样站在门外，很尴尬。」
「你现在进来，我们更尴尬！」江澄生气得几乎想当场开门把他捏死算了。
「啊？为什麽？」
「江澄！」蒋严也困窘的叫了他一声，现在司徒星宇就在外面，刚刚一下子被情欲控制著而失去的理智总算回来了，现在叫他怎样再当作什麽事都没有继续做下去？「等下午回家时再……」
江澄偷偷的瞥了蒋严一眼，面皮太薄的这只兔子，现在不只脸颊，连身躯都像被煮熟了的虾子一样发红著了，他叹了口气，放开了蒋严让他躺回床上去，然後死命的去捡回被他扔到一边的睡衣。
「我自己来就好了。」蒋严伸手想接过它，顺道偷看了他一眼，黑起一张脸，该不会是在生气了吧？
「脏了，反正下午就要出院了，换别的衣服吧！」江澄声音生硬的摇摇头拒绝了。「司徒星宇，自己开门进来。」
「喔！」在门外一直站著的人得到了应许，像是终於猜到刚刚发生了什麽事一般，带著诡异的笑意开门走了进来。「学长……」
「你敢再说下去，我就把你赶出去！」江澄一股怒气没发泄，不能迁怒於蒋严，那就把他发泄在这罪魁祸首身上吧！
「江澄学长，你心情很坏啊！」笑逐颜开的看著他的两位学长，一个的脸还红得像苹果，一个的脸就黑得像包公，瞎子都猜到刚刚两个人到底在做什麽了，江澄只是一言不发的替蒋严从旅行袋中拿出了衣服替换，司徒星宇才机灵的问道：「学长，你可以出院了？」
「嗯，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啊！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去你家找你了。」司徒星宇高兴的道。「每次来这里，我在门口就会被这里的护士拉著，每次进来都像闯关一样。」
蒋严忍不住的被逗笑了，但眼睛还是离不开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不发一言的江澄，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说：「江澄，别生气了。」
司徒星宇自知自己理亏，也连忙开声道：「对啊！江澄，好了啦！你这样把学长弄得紧张兮兮的，这多难看。」
「我没事。」江澄对蒋严挤出了个微笑，但回头却坐了在蒋严身边继续黑脸，死命的瞪著司徒星宇看，现在没有谁能够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了，已经到手的兔子肉就这样飞走了，他心情不是单用糟透了就可以形容的。「我会那麽难看，这又是谁害的？」
「江澄，我是在帮你，如果刚刚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医生，护士，或是别人的话，那你们怎麽办？」司徒星宇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如果单用眼神就能杀人的话，他大概已经死在江澄那杀人的眼神中好几万次了。「学长下午就出院了，江澄你就不能再忍一下吗？」
「星宇，别再说了！」蒋严苦笑著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然後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再这样捉弄江澄下去，等会他真的闹起脾气来，要哄回他很难的。」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了。」司徒星宇见蒋严都开口替他说话了，那就耸了耸肩不再说下去了。
江澄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从床上站起来说：「我现在去办出院手续，你跟这家伙先聊一下吧！」
「我有名字！不是叫『这家伙』！」司徒星宇不满的叫了一声。
「在我眼中，你有没有名字都一样。」江澄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江澄你这小器鬼！」朝著门口大声的喊了一句，只听到江澄隐隐约约的回答了一声『彼此彼此』，把司徒星宇气得牙痒痒的只能向蒋严投诉。「学长！你不能再这样纵容江澄下去，你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到底是谁纵容谁，谁被谁吃得死死的也没关系。」蒋严笑著说。「我跟江澄，不就等於你跟陆晴朗。」
司徒星宇听到对方提起陆晴朗的名字，先是脸上一红，然後气冲冲的别过了脸说：「谁跟他一样？那笨蛋……」
「怎麽了？你们又吵架了？」
司徒星宇摇了摇头说：「没有啦！对了，学长，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麽事？」
「就是……」司徒星宇困窘的搔搔脸，似乎有口难言。「这个……我跟公司……解约了。」
「什麽？解约？」蒋严像听到了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的消息一般，惊讶的大叫了一声。「你、你之前来时才说还在赶拍戏啊？怎麽那麽突然就解约了？」
「嗯……因为戏已经在进行中了，所以我会帮他拍完这一套戏才正式解约。」司徒星宇轻描淡写的说。
「你认真的？」
「很认真！连违约金我都算好了，反正剩下来的钱足够我暂时休息一年半载……」司徒星宇的神情认真，真的一点也不像是闹脾气而作出来的决定。
但蒋严忧心的不是这个问题：「不是工作不工作，或是钱足够不足够这样的问题，而是你就这样消失了，大家很快就忘了你。」
「忘了就忘了……」司徒星宇一脸满不在乎的，让蒋严直皱眉头。
「你不是对演戏抱有一份热情的吗？怎麽现在说走就真的可以放下一切离开？」
「如果……」司徒星宇抬起头来，看著窗外迷蒙的雨天，眼神也开始茫然起来。「如果能够待在这里，做我最喜欢做的事，而代价是我要离开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东西，学长，如果你是我，你一定也跟我做一样的决定。」
「到底发生什麽事？跟陆晴朗有关的？」
「跟谁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要自己负起全部的责任。」司徒星宇泛起淡淡的笑容说。「放心吧！我不会活不下去的，有个笨蛋答应了我，要是我没钱了的话，就负责照顾我一辈子，那我就在家当全职主夫好了。」
果然，事情是跟陆晴朗有关系的，不然蒋严怎想都不觉得对方会那麽爽快的答应照顾司徒星宇一辈子。
「再不然，学长你家缺佣人吗？我下厨手艺一流，你也尝过了吧？」他嘿嘿的笑了两声，似乎对自己就这样毅然的放弃一片光明的前途毫不惋惜，也不留恋。「我当家佣一点都不输正式的帮佣啊！」
「星宇。」
「嗯？」
「陆晴朗的魅力真的那麽大？」
「什、什麽？怎麽突然说起他来？」红起了脸，司徒星宇一双眼睛困窘的不知该摆到哪里去。
「算了，我知道你的选择不会有错的……」看到他这表情，蒋严唇边盪漾起某种意义的微笑，但司徒星宇怎看都看不懂。
「学长？」
他们都是同一类的人，胸前只有一个『勇』字，为了自己心中最爱的人就只懂勇往直前的冲，自己跨得过之前的事，那麽跟自己是同类的司徒星宇，当然也可以跨得过这次的事。
谁叫他们，都一样爱得盲目……理智全失了。
下午，在医生替蒋严作最後一次的检查，确定了已经可以正式出院之後，连同著司徒星宇，三个人办好了出附所以手续後就一起离开了医院，坐上计程车回家去了。
人才刚踏进家中，蒋严就立即吵著说要先去洗澡，他背上有伤口江澄当然要帮忙，所以就示意司徒星宇自己随便，反正他们家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就像饭店一样，让很多不同的人陆陆续续的进占著，而司徒星宇也是这其中的侵略者之一，他已经算不是是客人了。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江澄才从房间中走到客厅来。
「学长呢？」
「他说要泡一下澡。」江澄边回答，边瞄了正在看电视的司徒星宇一眼说：「对了，小严叫你留下来吃晚餐。」
司徒星宇扬了扬眉说：「不了，我在医院已经打扰了你一次，再继续打扰下去，我可不想被你咀咒。」
江澄哼了一声，坐了在他身旁的单人沙发上说：「如果要咀咒你，你早就看不到日落了。」
「你啊，别那麽小器嘛！又爱记仇。」司徒星宇无聊的转著电视台，这个时候的电视节目还真的是无聊到死。
「再多几个像你这样的朋友存在，我的小器跟记仇指数都可以列入金氏纪录大全了。」江澄最厉害的地方，是可以一脸认真的开著玩笑，让司徒星宇噗哧的哈哈大笑起来。「反正叫你留下来就留吧！小严似乎想跟你聊聊天。」
「我留下来是没问题，可是我可不下厨。」
「谁说要你下厨？」
「学长刚出院，你不会舍得叫他还辛苦的去弄晚餐，而你是料理白痴，那不就只剩下我了吗？」
「那你大可放心，小悦还住在这里，他会负责晚餐。」
「你家真的比外面的五星级大饭店还要受欢迎，谁都爱来你家住上几天。」开玩笑的说著，司徒星宇放下遥控器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江澄，冰箱有饮料吗？」
「有，不过可是要付钱的。」将他家变成饭店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江澄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暗付道。
「啊，你真小器。」不是才刚说完，要他宽宏一点吗？现在他只不过是拿饮料而已，竟然要向他收费？也不想想，他可是个快失业的人，虽然江澄到现在也并不知道他快加入失业大军了。
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江澄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回答：「饭店冰箱中的饮料，不都一样要收费？既然我家是饭店，那价钱就比照外面五星级饭店收取，钱放在茶几上就可以了，总算是相识一场，你拿什麽饮料，价钱都是划一收费，谢谢。」
「学长，你家男人什麽时候变得那麽爱财了？」受不了似的，司徒星宇翻了一下白眼，对著刚从房间洗完澡出来的蒋严喊道。
一头雾水，头发还滴著水珠的蒋严一脸茫然的看著司徒星宇，似在说发生什麽事了，而江澄则一脸得意的笑得高兴。
晚餐过後，司徒星宇跟蒋严两个人躲在房间不知道在谈些什麽，江悦看到自己兄长一脸无趣的被遗弃在客厅看电视，从厨房中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怎麽了？你在吃自己学弟的醋？」江悦坐到他旁边，这样笑著问他。
「如果要吃司徒星宇的醋，那一天吃四十八个小时也不够，小严不知道怎的就爱宠他。」道谢了一句，江澄接过了江悦递过来的马克杯。
「你自己也说过，小严没什麽特别要好的朋友，所以才喜欢跟星宇一起吧！」
「反正，小严也需要有朋友陪他聊聊天。」
「你不会在担心他把小严抢走了吧？」
「他？司徒星宇？」江澄哈哈的笑了两声。「这我倒不会担心什麽，那家伙也是个死心眼的人，现在可不是被人吃得死死的。」
「嗯？」江悦似乎听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马上竖起了耳朵。「大哥，你说星宇被谁吃得死死的？」
「我没说什麽。」呷了一口茶，江澄装聋作哑的继续看他的电视。
「我又不会说出去。」
「别多管閒事。」
「上次也是，你跟子泱都知道星宇的秘密，就只有我一个人被摒除在外。」江悦嘟嚷著，不满的说。
「那你没用你的美色，用美男计去哄他说出来吗？」江澄心情愉快的笑了起来说。
「大哥！」惹得江悦眼镜下的白晢脸颊一阵发红。
这时，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只见司徒星宇拿著手机边说边走了出来：「我现在人在学长家，不然你来接我啊！」
後方蒋严跟著走出来，江澄向他招招手，要他走到自己身边来，说：「要吃药了。」
「嗯。」
「坐一下，我去倒水给你。」
「谢谢！」蒋严笑了一笑，又抬头对已经挂上电话的司徒星宇说：「陆晴朗要来吗？」
「啊，他得先回公司一趟，那我回去找他好了，不然他绕到这里根本不顺路。」司徒星宇说完之後，就拿起外套穿起来。「那我先走了，有事再找我，反正不久之後，我会閒得很。」
「嗯……」似想说什麽，但蒋严还是没再开口。「路上小心。」
「小悦，我走了，江澄，我要走了。」当司徒星宇逐一的向在场的人道别过後，就冲也似的离开了江澄的家。
「他就那麽赶著要去见陆晴朗吗？」江澄走回来，一脸好奇又好笑的说。
「听说陆晴朗出差五天了，今天才回来，所以才那麽急著吧！」蒋严接过江澄递来的水跟药，也笑著回答。
「那麽，你们刚才在房间谈了什麽？」江澄顺势的问道。「为什麽司徒星宇说他不久之後，就会閒得很了？」
蒋严瞥了他一眼，就看了看江悦，却只是一直眨著一对明亮黑眸，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到底跟司徒星宇在房间谈了什麽？」人都已经睡在床上去了，江澄还是锲而不舍的追问著被自己抱紧在怀中的蒋严。
「你真的那麽想知道吗？」蒋严笑著的问。
「只是有点介意什麽事一定要躲起来说而已。」江澄嘟嚷著，轻柔的吻著他的发端说。
「因为小悦在，所以星宇不方便在他面前说太多事，所以之後我才没有告诉你知道。」吃醋就吃醋，还说什麽介意，蒋严心里高兴的暗付著。「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好像还欠我一点东西没有给我。」
「什麽东西？」
「我在医院醒来的第一天，你不是说只要我让医生检查，你就给我我最想要的东西，是什麽？」
江澄一脸尴尬的回看著笑盈盈的蒋严，糟了……这星期忘著公司、家里医院三边走，他压根儿忘了自己当初答应了这回事。「那个……需要一点气氛之下才可以送你的，现在就这样送你，太随便了。」
「到底你要送我……呜！」不让他说话是最好的一个阻止他追问下去的方法，所以行动派的江澄二话不说，翻了翻身，把蒋严压在身下，深深的吻著了蒋严。「江澄……」
「反正我不给你，你就不说，那我要继续今天早上的事了。」他的嘴角挂上了迷人的微笑，开始他迟来的宵夜大餐。
「你还没告诉我……」
「到我要送你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蒋严心里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江澄不想告诉他的，自己再怎麽追问都问不出个结果来，所以只好闭上嘴巴，什麽都不说了。
倒是江澄看到他那麽容易就放弃了追问，很好奇的停下了手中侵略的动作，牢牢的俯视著他看。
「怎麽了？一直盯著我看。」蒋严忍不住的笑著问。
「小严，你现在比起刚刚跟我重逢的那个时候，更好看了。」
蒋严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样的话，一瞬间脸色发红，别过了脸不让他看：「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你这样来称赞我。」
「我是真心的，你是真的漂亮。」
「江澄……」头一转，正想说话的时候，双唇又结结实实的封住了，所以想埋怨的说话都在瞬间消失於这热炽的深吻之下，化成了无比的甜蜜了。
江澄的手轻而易举的把蒋严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冷冷的空气直接接触到肌肤，让蒋严抖了一下身子。「会冷吗？」他连忙扯过被子，紧紧的裹著他们两人，蒋严却摇了摇头，笑了。
「你都没感觉到吗？我全身都因为你的触碰而兴奋……热得像快要溶化了……」抬起了双手，蒋严环抱著江澄，仰起头轻落下一吻。「江澄，我爱你……」
我爱你……似乎说再多的我爱你……都填补不了人生中，那失去了的八天时间……他们只能用尽一切力气的追逐，不是为了已经过去了的八天时间，而是为了将来一辈子……甚至是比一辈子更长的时间，一起牵著手，去追逐著他们想要的一切……
「小严……小严……」在彼此的呼吸声之中，江澄只觉得这一刻像梦幻却又热炽得如此真实。「感谢上天，我真的找回你了……我真的把你找回来了……」
只有这一刻才是最真切的，之前再多的拥抱也没有这一刻，那麽直接的感受到江澄的一切来得真实，蒋严在全身充斥著快感的一刻，抱紧著在他身上的男人：「嗯……这次抓紧了，就真的……别再放开我了……」
别让我再从你身边飘走了……牢牢的，紧紧的，把我禁锢在你身边吧……
「对了……」
「怎麽了？还不睡吗？」在两人都双双重新洗过一次澡，回到床上去时，蒋严就累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江澄以为他已经睡著了，没想却听到他突然开口。
果然，才刚康复出院就拉著蒋严翻云覆雨是真的有点勉强他，可是，他也感受到蒋严的兴奋感，他也需要用这方法来确认自己的存在，他们彼此都用著最直接最亲密的方法来互相给予对方最真实的安全感。
「我……想过了。」在江澄的怀中，蒋严努力的想睁开一对眼睛看著他。
「想过什麽了？」
「前几天竹凡来，他跟我说了，你叫大家在我面前尽量不要提起程维的事。」
「嗯，怎麽了？」江澄觉得奇怪，蒋严竟然会自己说起这话题来。「怎麽突然提起他的事了？」
「因为竹凡跟我说了一些话，其实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关於程维的事，我不可能逃避一辈子的，一昧的逃，只会成了我一辈子的梦魇。」
「可是，这件事其实你不一定需要全部去了解，我不想你回想起它……」江澄却觉得有点难为。
「但如果就这样不去管它，它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两人之间一根小小的刺……再小的刺，也有最大的杀伤力，也会变成无形的墙，看不见却阻隔著我们两人。」蒋严的手抓紧了江澄的睡衣，缓缓的说。「真正的遗忘是要去面对，是竹凡这句说话，让我想通了的，我要成为最後的赢家，如果我只是消极的面对，我还是觉得自己是被打败的那一方。」
「没想到工读生也会有说有用大道理的时候……」江澄听到後，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说。「更没想到，小严你其实比我想像中的坚强。」
「竹凡贪玩，其实他思想很成熟，而我……会变得坚强全是因为你的存在而已。」蒋严笑了一笑说：「所以……告诉我知道吧！关於程维的事。」
江澄轻拨著他的发端，微笑著说：「小严，对於当天发生的事，你多少都会知道一点吧？」
蒋严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其实我对於自己跳车之後的事，已经没什麽记忆了。」
「你都不记得了？」对於这一点，江澄倒是觉得很吃惊。
「嗯，几乎想不起来了，就因为这样，一开始我才觉得，既然忘了就不用再去回想了。」
「我知道了。」想了一会，江澄才轻叹一声，柔声的说：「你愿意真正去面对它是一件好事，只是我觉得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我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说。」
「但是，我很介意程维他……」
「小严，结果是怎样是已经被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江澄用轻吻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找一天会详细的跟你说清楚，不只程维的事，还有蒋伯父的事，好吗？」
「我爸的事？」
「其实你醒来的那一天下午，蒋伯父有来过探望你，只是你吃了药，睡著了，他叫我别吵醒你。」江澄说。「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对吧？」
「见面没什麽好说的，所以就偶尔通电话而已。」蒋严如实的点点头回答。
「所以，我们找一天去拜会你的父母吧？」
蒋严眨了几下眼睛，盯著他看。「你愿意？」
「难道你不愿意？」
「不……只是我爸妈他们不一定会同意，他们从小就替我决定好一切……」
「你认为这一次之後，蒋伯父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还以为我们只是好朋友吗？」
「这……」蒋严沈思著，说的也是，但既然知道了，为什麽自己父亲却那麽平静，没有一点激动的情绪？
「他现在没有出言反对太多，但即使将来他们要反对，我也决不会让他们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嗯。」点了点头，蒋严知道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所以绝不担心这一点。「我知道你会做到的。」
「好了，聊太久了，赶快睡吧……你累了。」
「那你送我的东西……」
江澄失笑了一声，没想到他家小兔子记性那麽好，现在还记得要问他拿礼物。
「你现在就想要我送你吗？」
沈重的眼皮终於撑不下去的重重落下，但他还是迷迷途糊的回答著：「因为我现在就想知道……」
「那我去拿来。」江澄说著，就走下了床，到床後的书桌，打开抽屉拿出那紫色的粉绒毛小盒子，那应该是更早以前……蒋严突然不见了的那一天，就要送他的那枚戒指。「小严，这……」
拿著盒子回到床上去，想把它递给蒋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在刚刚那短短的时间中，早就已经累极入睡了，呼吸平顺显示著他正睡得深沈。江澄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一下，坐在床上傻傻的看著那张天使般的睡脸好一会，都舍不得移开眼睛，这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的，跟再多女生交往过，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看著恋人的睡脸，看上一整个晚上都不腻，蒋严是第一个，也一定是最後一个。
他悄悄的打开了戒指的紫色绒盒，从里面拿出两只白金的戒指，他把刻上蒋严名字的那只戒指戴到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後一脸正经，低声的说：「小严，这只戒指，你愿意让我亲手替你戴起来吗？」
睡著了的蒋严当然不会回答，江澄带著狡黠的笑容说：「既然你没反对，那就是默许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温柔的挽起他的手，他把另一只刻上自己名字的戒指套进了蒋严修长的无名指上去，套牢了，就逃不掉了，就跟他一样。
「我就知道，这白金戒指一定非常适合你。」欣赏似的凝视著蒋严的指尖，然後逐一的在他的手指上落下自己的吻。「彷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遇见你。」
回应江澄低语的，是蒋严不安的挪动著身体，他深怕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安稳睡过去的蒋严会被自己吵醒，就连忙也一起躲回被窝去，然後把人重新拥进自己怀中，也许是在睡梦中感受到那熟悉的体温与气息，蒋严也在那一刹带著微笑重新靠上了江澄的怀中去。
江澄闭上眼睛，想像著明天，当蒋严看到戒指是，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想到这里，他的唇边，也忍不住的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晨曦的阳光，唤回了一夜好眠的蒋严的意识，他在温暖的被窝中小心的挪动著身体，抬起头看了看似乎还没醒来，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江澄，把搁在他身上一整夜的手伸出被窝外，然後习惯性的去揉著还是睡眼惺忪的眼睛。
「嗯？」总觉得……怪怪的？另一只眼睛怎麽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他无名指的手指上，好像多了一样原本没有出现在他手指上的东西？「什麽东西？」
他躺平了身体，抬起手让阳光隐隐约约的照耀在他的手上，那被太阳折射著，闪闪发亮的东西是……？「戒、戒指？」
他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然後把他的左手看过了一遍又一遍，没错……没有错，这是他的手没错，为什麽……为什麽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江澄！」他惊讶的拍了拍还沈睡在好梦中的江澄，非要把他吵醒不可。「江澄、江澄，起床，快起床！」
「小严，今天星期天，你也刚出院，再睡一会吧！」江澄显然还不想醒来，只是睁开了眼睛，撑起上身把坐起来的蒋严一把的抱紧，两人重新倒回床上，用充满著浓浓睡意的声音喃喃的说。「我们中午再去吃东西。」
「不、不是……」被抱在怀中的蒋严挣扎著。「我有事要问你。」
「问我？问我什麽？」蹙著眉头，江澄张开了眼睛，跟因为睡得很足够，所以非常有精神的蒋严四目相投著。
「这是什麽？」他晃了晃他的左手，然後指著无名指上的戒指道。
「戒指啊！」回答完，江澄又重新闭上眼睛想继续睡觉。
「我当然知道是戒指啊！」蒋严哭笑不得的回答。「问题是它为什麽会出现在我的手指上？」
江澄模糊的思绪在这时候才总算稍稍的清醒过来，他呆呆的看了蒋严一会，才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这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
「你的……礼物？」
「嗯，我之前说过，要送你的戒指。」
「你就这样，趁著我睡觉，不问我意见，就套进我的手中？」蒋严瞪大了一对眼睛，七手八脚的推开了像章鱼一样箝制著自己的江澄，从床上坐起来。
「不，我有问你愿不愿意的。」
「你什麽时候问过？」
「你昨晚睡著的时候啊！」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江澄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你没有出言反对，就是答应了，那我就帮你戴上了啊！」
「我不是没有出言反对，我是根本不会回答吧？谁睡著了还懂得回答你的问题？」蒋严气呼呼的道。
「有什麽关系？难不成，你会拒绝吗？」江澄不解的问。「而且，你看，我也戴上了啊！」说著，他也晃了晃自己的左手，同样闪闪发亮的白金戒指。
「不是这个问题！」他生气得似乎要一脚把江澄踹下床去，这种对他们两人来说，就像是交换彼此誓言一般重要的时刻，在江澄对自己说过那一番像是求婚的说话之後，自己已经不知道在脑海中模拟想像过多少次，後来发生了程维的事之後，他就更渴望他们两人能够为对方一起戴上象徵著他们爱情的戒指，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这麽简单的、随随便便就把戒指套到他手上去？「你这样跟随便把戒指扔给我有什麽分别？」
「我才不是扔给你，我非常慎而重之的戴上你手中的。」江澄也终於看出了蒋严不是在开玩笑，他似乎真的是在为某件事而生气，那那件事，跟戒指有关系。「那有什麽问题？」
还问他有什麽问题？「问题就是，你根本就没有那副想要真心送我戒指的心意。」还要他说得那麽明白，气、气死他了。
「我怎会没那份真心？到现在你还怀疑我不是真心吗？」江澄耐著性子，苦笑著回答。
「江澄！！你这个笨蛋！」怎麽说眼前这笨蛋就是不了解、不懂自己的想法，蒋严生气得差点就想哭了。「反正你要是这样把戒指送我的话，那我不要！不要！」
他气愤的想把戒指从自己的无名指上拔下来，但可能人一气愤就什麽都做不好，或是这戒指真的就那麽适合自己的手指，结果是怎样拔都拔不下来。
「小严、小严，你别生气，戒指戴上了哪可以再脱下来的。」江澄被他吓倒了，连忙抓著他的双手阻止著他。「你在气什麽也总要跟我说个理由吧？」
「江澄你这个笨蛋！我才不要告诉你知道！放开我，我要把戒指脱下来……」想挣脱开就愈挣不开，蒋严用尽了力气都没办法甩开江澄的双手。
「不放！我怎样都不会放，是你说过不能再放开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江澄喊道。「你先冷静点，告诉我到底我做了什麽，说了什麽让你生气，好吗？」
「笨蛋！你连我想要什麽，你都不知道……」说得委屈，眼泪就从双眸中滚下来了，从来不知道，自己难过会哭，高兴会哭，原来被气坏了也会哭……啊啊！自己会不会太爱哭了一点？不过，现在管不了那麽多了。「江澄是笨蛋，笨蛋……」
「这……」江澄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但更莫名其妙的是蒋严生气的理由是什麽，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叫他该怎样接话下去？「小严，好了、好了，别哭了……这样好了，我真的猜不出来你想怎样，算是我笨，算我蠢好了……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做才可以让你消气，别再哭了？」
江澄替蒋严用手指拂去脸上残留下来的泪水，轻柔的抱著他，蒋严垂下头去，不看他一眼，只是低声喃喃地道：「我不想你就这样把这戒指戴在我手中就算了，虽然它最後还是属於我的，可是……我想我们是可以彼此一起为对方戴上戒指，而不是这样糊里糊涂的就完成了，你懂不懂？」
「嗯……」
「你昨晚趁著我睡著，就把戒指套在我手中，你不觉得这样真的随便了一点吗？」
「因为你昨晚睡著了啊……」
「所以是我错了？」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被惹起来，蒋严抬头用那双兔子眼瞪著江澄看。「我不应该睡著的，对不对？」
「不、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江澄连忙挥手又摇头，苦笑著，不过，这才是最原来的蒋严，少少任性，很爱生气，脾气偶尔有点坏，但却是最真心，用著自己全身爱著自己的蒋严，是即使用全世界所有的金钱也买不到的一只，只属於他的宠物兔子。「我以为这样做，可以给你一点惊喜。」
「我现在是有惊无喜！」低下头，在江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以泄愤。
「痛－－！」
「不痛咬你干什麽？」
他补充……这只兔子最近生气时爱上了咬他的主人，而且是毫不留情的咬，咬完还理直气壮的骂人。
江澄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怎麽做？」
「重来一次。」他执起了蒋严的手，轻揉著他刚刚因为想强把戒指脱下来而弄得发红手指。「你生气归生气，这样强把戒指脱下来，要是又把自己的手指弄伤了怎麽办？你还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不够多吗？」
蒋严想开口却没有反辨，现在冷静下来，的确也觉得手指在发疼了。「那你来让他变不痛吧！」
「那你也来让我的肩膀变不疼吧？你那一口可真用力。」江澄埋怨著道。
蒋严一听，虽然下一瞬间脸就红了，但也很主动的亲了江澄的脸颊一下说：「这样好了吧？」
江澄却摇了摇头，苦著一张脸说：「还痛。」
「你－－」正想开口骂他得意忘形，江澄突然伸出手把自己抱紧，低下头就是热炽的一个早安吻。「呜……不……啊、等一下……」
只是再怎麽反抗，江澄还是把蒋严吻到快窒息了才愿意放开他：「小严……」
被吻得情迷意乱的蒋严，已经完全没有再开口骂他的心思了，他眨动著一对眼眸，牢牢的凝视著江澄看，只见江澄把两人本来都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脱下来，然後他把其中一只放在蒋严手中，而他自己则拿著另一枚戒指，认真的说：「你愿意让我为你套上这只戒指吗？」
「你想清楚了吗？」虽然说是自己叫他重新对自己说一遍的，可是当真的听到江澄用他那温柔的声线说出来时，自己还是忍不住的感到全身血液彷佛沸腾了一般的兴奋，连声音都莫名的颤抖起来。「套上了，我就不管怎样也不会再脱下来了，你这一辈子都不能丢下我不管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江澄偷偷的看著他困窘又带点激动，让脸颊染上一抹诱人的绯红，愉悦的低笑著回答。「我已经清楚知道，失去你的痛苦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一辈子……你都不能爱上别人了。」
「不爱了，除了蒋严，我谁都不会爱了。」江澄环抱著他的腰，收紧双手，让他靠上自己的胸怀。「我发誓，我会陪你走完这人生，陪你走到最後的最後，陪你走到离开这世界，闭上眼睛的最後一秒，从此以後，我的眼中只有你，所有的快乐都交给你，所有伤心都留给我，我要你笑著过每一天，我爱你的笑容，喜欢看你为我而生气，却绝不让你再落泪，我们分开的那五年时光再回不来了，之前不快乐的事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忘记，所以这些事情就让它们全部过去吧！从今以後，我会用我的全部来爱你，此生永志……」
蒋严的胸口好像被大铁锤重重的敲打著一般，心如鹿撞，他双手发抖的攀上了江澄的背，也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抱紧他。「这些说话都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可以再继续说下去，只要你愿意相信，我除了你，谁都不会要了。」
「不，够了……我相信了……」整张脸埋了在江澄的肩膀之间，蒋严唇边泛著微笑。「我相信你了。」
「那，你愿意重新戴上这戒指了吗？」
两人的身体在再一次的分开之後，蒋严重新伸出左手，说了一句：「愿意，当然愿意！」
被摘下不够五分钟的戒指，又重新回到他主人的手中，蒋严低下头去，用另一只手的指头轻轻的抚摸著它，仔细的盯著它看。
「你喜欢吗？」其实不用蒋严回答，江澄已经从他绽放的笑容中得到答案了。
重重的点著头，刚才那一场小小的吵闹，已经如烟雾般消散不见了，两人又再一次的和好如初。
江澄，你知道结婚戒指为什麽要戴在无名指上吗？
我上次不是解释过给你知道了吗？
蒋严靠上了他，抬起手，让重新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生辉，过去的就当是恶梦，现在醒来了，自己的四周，依旧风光明媚，幸福不已……
「因为无名指是最幸福的一只手指。」闭上眼睛，蒋严享受著江澄的大手轻抚著他的背。
「嗯？为什麽？」
「因为无名指最贴近心脏，只有它最清楚知道主人的内心想要的人是谁。」他看著江澄，也把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另一枚戒指套上了江澄的无名指上。「你的无名指，也知道你想要的人是谁吗？」
「它已经选对了对象了……」
他们的两手相缠，两只戒指轻轻的触碰著，似正在用什麽别人听不见的密语，向对方诉说著满满的爱意与思念。
39
蒋严迷迷糊糊的从黑暗世界中被牵引了回来，伴随著的是剧烈的头痛，还有呜呜作响的耳朵，他无力的睁开了一对苦涩的眼睛，四周明亮一片，阳光照射在他身後，让蒋严受不了的再次紧闭起眼睛来，一时之间没办法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朦朦胧胧的，他抬起手揉著双眼再睁开，那痛得像要爆炸一般的脑袋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奇怪？这里不是家里，那自己到底在哪里？他又怎会在这里？他紧皱眉头，却想不起来……
「你醒来了？」突然，一把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呜呜作响的耳边响起，但因为混沌的脑海还没回复，没办法顺利的运转起来，他却怎样也想不起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先喝杯水吧！」
「嗯……」睁开的眼睛总算在亮光中重新聚焦，终於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啊！！」蒋严抽倒了一口气，他的眼前赫然出现了程维微笑的脸，下一秒，陷入昏迷前的记忆像跑马灯一般迅速闪过自己的脑海，让他作出最本能的动作，把程维慌忙的推开，然後从床上爬起来往後退，以保持跟对方那短得可怜的距离。
「小严？」似乎是不懂蒋严为什麽有这样的反应，程维把水杯放了在一旁，困惑的叫了他一声。「你怎麽了？」
「不要过来！」蒋严惊慌的对他叫道，缩起身子，然後以一对徨恐的双眼环视著这小小的房间。「这里是什麽地方？」
这房间没什麽家俱，只有自己身处著的一张床，床边有一个放了那杯水的矮柜，床後的左面有一个衣柜，衣柜旁边另外有一道门，门的另一边是什麽他不知道，除此之外，其他什麽东西都没有了。
「这里是我跟妻子离婚後，刚搬进来的新家。」程维像个温柔的情人一般，轻声的回答。「因为是暂住的，所以家俱少了一点。」
「那……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麽？」他的背紧贴著床边的矮柜旁边，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但程维却爬上了床，一步一步的紧追上来。
「当然是一起生活啊！这主人房，我是特别留给你住的。」往蒋严身边又靠近了一点，程维伸手想碰蒋严的手。「我为了你，特别找了这房间，你喜欢吗？」
「别碰我！」蒋严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你到底在说什麽？什麽留给我的房间？我什麽时候说要跟你一起住了？」
「难道不是吗？」程维柔和的笑了起来。「我那麽喜欢你，喜欢到迫不及待的要跟妻子离婚，这麽做一切都只是为了要跟你在一起……」
「你跟妻子离婚跟我有什麽关系？」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著他看，这家伙……是脑袋坏掉了吗？「我从没有叫你跟她离婚。」
「当然有关系，因为你对我那麽好，对我那麽温柔，你也喜欢我的吧？」
「神、神经病……」蒋严无力说著。除了这三个字，他完全想不到该对程维作什麽反应。「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要我说几次才懂？」
「但我喜欢你，想无时无刻的待在你身边，看著你的脸，就有想亲吻你的冲动，想把你拥入怀中，想触碰你的身体，你是那麽的漂亮，这麽的迷人，吸引著我……」程维缓缓的说出这些恶心的说话，让蒋严再也压抑不住那恐惧的颤抖。
「你想做什麽？」
「小严，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可以阻拦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一辈子都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不……」恐惧感如泉涌一般的从蒋严的内心涌现，他颤抖不已，用力的摇著头，再一次奋力的把程维推开，然後脚一跨就想冲下床去，却被对方眼明手快的抓紧了右手，毫不留情的把他给拉回来，摔倒了在床上，并顺势的压了在他身上。「啊！不要！放手，放开我！」
「小严，你发那麽大的脾气，难道是因为不喜欢这房间吗？」跨过了蒋严的身体，程维用全身压著身下人不让他乱动，伸手抚上了蒋严已经失去血色、苍白一片的清秀脸庞。
「不是……」努力的别过脸，程维的触碰让蒋严一阵毛骨悚然，他紧闭上眼睛，别过脸不去看他。「不是不是！你放开我。」
「不喜欢不要紧，这里只是暂时的居所而已。」根本不把蒋严的说话听进耳中，程维只是沈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等我这几天把旧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下星期吧！下星期我们就可以一起搬到Ｔ市去，到时候，我再找一家更豪华、更漂亮的房子让你住……不、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了。」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生活、也不要跟你去Ｔ市，走开！我要回去！」蒋严愈是用力挣扎，对方就箝制得愈重，到最後，自己因为刚从迷药中醒来，力不从心，重重的喘息著却依然没办法让身上的男人动上半分。
「回去？！」程维一听到蒋严说的话，微笑的脸孔突然扭曲了起来，变得异常诡异和吓人。「回去哪里？你要去什麽地方？回去那个江澄的身边吗？」
「回去、回去哪里也跟你无关……」看到那扭曲的表情，蒋严更是惊恐，声音不禁发抖了起来。「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做……呜、痛……」
「你是我的！你什麽地方都不能去！」迅速的抓紧了蒋严两手的手腕，力度毫不留情，被捏痛了的蒋严不禁低呼了一声。但程维仍然不松手，反而一把的压紧了蒋严的双手在床上，狰狞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凝视著他。「你忘了吗？小严……江澄他不要你了，他说他不需要你了，你忘记了吗？」
「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蒋严咬紧牙关，骂了他一声，刚才一连串的痛楚倒是让他平静了身上那细细的颤栗。
程维笑了一声，像没听见他的说话一般说：「过了这个星期，我们就可以一起过著新生活了，全新的，幸福的生活。」
「不……！！」虽然努力的抵抗著程维，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以自己也意想不到的速度，低下头来吻上了自己正想开口说话的双唇，震撼得蒋严一时忘了呼吸，忘了抵抗，只能瞪大双眼，惊讶的任由对方的双唇侵略著、攻占著自己。
「小严……我喜欢你……你是我的、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双唇在那不足一秒的分离之後又再次贴上来之时，蒋严的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呢喃，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江澄，他不是……猛然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蒋严才懂得重新的反抗挣扎。
「呜……放开、放开我……」手脚并用的只想让身上男人停下那让蒋严排斥不已的侵袭，不要！他不要！他让江澄以外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吻了自己……他不要！「不要！放手！」
「小严……」但不管蒋严怎样反抗，热炽但让人莫名讨厌的热吻还是顺利的顺著双唇滑落到那白晢的脖子之间，程维的双手也同一时间的放开了对蒋严双手的压制，转而往他身上探索。
「我叫你停手……停手！！」虽然重获自由的双手还可以奋力的把人推开以求一阵子的抵抗，但发抖的身躯怎样都停不下来，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不想办法的话，一切就完了。「呜……」
怎麽办？怎麽办？有什麽可以自救的！他绝对、绝对不要让江澄以外的人碰自己，绝对不要！但程维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管自己怎麽叫喊都不会停下来，他的手，已经开始把自己衬衫上的钮扣一颗一颗的解开，并伸手触碰到蒋严的身体，让他颤栗得更厉害。
冷静！冷静！他要冷静！眼光的馀尾瞥见了放在床边的玻璃水杯，对、对了……水杯！水杯……
暂时停下了全身的挣扎，程维有点好奇的停下了几秒低头看了蒋严一眼：「小严，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蒋严咬紧下唇不发一言，即使要他死，他都不会喜欢上眼前这变态的男人！
就在程维以为自己已经不再作出无谓的抵抗，动作愈发温柔，警戒也稍微放松的时候，蒋严也偷偷的伸手想去拿那就放在不远处的玻璃水杯。
拜托……一定要到手……一定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得住程维那粗糙的双手抚遍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唇吻过了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就在他沈溺在那自以为你情我愿的侵略中时，蒋严正努力的伸长了双手，想把水杯拿到手。
碰到了！水杯冷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蒋严心里一阵大喜！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握住了！
「小严？」程维察觉到蒋严的不妥，回过神来时已经太迟了，他已经握住了水杯，把里面温暖的水一下的泼向坐在他身上的程维，被水泼个正著的男人，本能的坐直了身体，闭上了双眼，也放开了双手对蒋严的箝制，想把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的水抹去。
就在这个时候，蒋严把已经空了的水杯往小柜上一敲，玻璃杯应声而破，他握住了一大片尖锐的玻璃碎片，手一挥尖锐的玻璃正好刺中了程维右手的手掌，刺出了一个很深的伤口，这时候，蒋严再狠狠的把玻璃碎片抽出，这样……应该可以因为痛楚而制止到对方。
「好痛！」程维被蒋严弄伤了，生气得完全失去理智，没受伤的左手一挥，一巴掌就往他脸上掴去，响亮非常，当下把蒋严打得头昏眼花，嘴边同时嚐到了咸咸腥腥的味道，他用拇指扫过嘴角，发现嘴角流血了，但这样一来，总算让程维从自己身上退开了。
鲜红色的血从那几乎把掌心刺穿的伤口中缓缓流出，然後再也止不住的涌出来，让程维的右手沾满了鲜血，他痛得脸色发白，赶忙伸手进口袋中拿出手帕用力的捂住了伤口，同时那锥心的痛楚让他的理智慢慢的回复过来。
蒋严甩了甩头，努力的甩走那一直传来的晕眩感，从小活到现在都没被人甩过巴掌，没想到平生的第一次竟然是给了这个神经病的男人。他捂住自己发热的脸颊，痛楚久久没办法消失，但他还是回过头来死命的瞪著站在床边发呆的程维，不发一言，另一只手依然紧紧的握住那玻璃碎片，只要他敢再扑上来，自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把他杀死，二，把自己杀死。
「我警告你，你不要再碰我！」蒋严厉声的叫道。「你敢再碰我一下，下一次刺中的就不会只是手掌了。」
不管这一招到底有没有效用，反正有气势的，先吼先赢，他不爱逆来顺受，更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没人救得了他，他就愈要自己救自己！
「小严……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打了你，对不起……」可是程维却似乎只对於掴了蒋严一巴掌很内疚，只是呆呆的站著，再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了。「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我叫你别过来你是没听见吗？」
「对、对不起……」四十几岁，本来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现在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畏怯的缩起了肩膀，垂下了头，得不到可怜，只让蒋严更加的看不起他。
他厌恶的咬了咬牙，再怎样讨厌眼前这男人，蒋严想起刚刚的情景，现在暂时是不可能再提什麽离开的字眼，如果自己再提起来的话，只会惹来眼前好不容易才好像稍稍冷静下来的男人再次失去理智，他想回去！不、是一定要回去，但不能急。
「出去！」蒋严冷漠的喊了一声，程维的身体震了一震。「出去！离开这个房间！既然你这房间是给我用的，那我至少有这个权利吧！」
「小严，对不起，真的……」
「出去！」
程维带著不如刚刚那疯狂的目光，现在用既懦弱又胆怯的眼神看著蒋严一眼：「那你休息一下！」才默默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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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严其实是有著这样的打算，可以趁著程维去处理手上的伤口时，打开房门，以最快的方法环视著门外的格局，再找出大门的位置，如果推算准确的话，也许就可以在对方还没发现之前迅速离开了。
只是，他似乎想得太完美了，既然对方有意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不让自己离开的话，又怎可能毫无防备的打开大门让自己从这里走出去，就在程维关上了房门之後，蒋严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门锁被锁上的声音。
「可恶！他根本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的。」蒋严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也许是迷药没完全消散，也许有一部份是因为自己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的关系。
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一点，自己竟然昏睡了十几个小时，他静静的再一次环视著自己身处的房间，另一道门的左边是一扇被装上了固定窗框的窗子，他走下床，往窗外一看，他面对著的一片绿油油的山岭，人迹罕见，他肯定自己即使对著外面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听得见，至於那窗框被固定得紧紧的，自己再怎样的又推又拉，窗框依然稳如泰山。
那麽说的话，蒋严也肯定这里已经不在市中心了，他顺道的打开了旁边的门，里面是一间浴室跟厕所。
设备还真是齐全，程维早就有预谋，一切都是他自己太没警戒心，太容易相信人，在自己醒来之後，蒋严已经不知道在心里骂过自己多少遍了，可是又可以怎样，对眼前的状况还是无济於事。程维故意选在这种远离市区，又人迹罕见的房子，理所当然的这里也不可能会有电话，自己的手机大概在自己昏迷时就被拿走了，他翻著自己的口袋，果然，手机不见了。
只是……江澄，他一定要通知江澄知道……一想像到对方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後，肯定会露出焦虑急切的神情，他就觉得内心像被捏住一般的痛。他说过自己会平安回家的，可是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就让别人有机可乘了。自己不应该心软的、不应该不听江澄的警告，还以为程维什麽都明白、都懂了就会真的什麽事都没有……自己像个傻瓜，以为江澄只懂没事乱吃醋，却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保护自己。
「江澄……」他咬了咬牙，低喃著对方的名字。
有什麽方法可以通知他？蒋严在房间中来来回回的踱步，但没电话没手机，房门被锁起来窗外又没有人，他即使再多有一个脑袋，也完全是一筹莫展。
「小严！」就在他盘算著下一步该怎麽办时，房门再一次的传来了开锁跟开门的声音，蒋严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只见程维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映入他眼中的是刺眼的白，而且他手上这时还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著冒著烟，热腾腾的炒饭，。
蒋严往後退了一步，不让他靠近自己，看到这个男人，就想起了刚刚被掴了一巴掌的事，直到现在自己的脸颊还隐隐作痛，提醒著他，别再被眼前这个表现出一脸温柔，无辜又懦弱的男人给骗倒了，对他多一份仁慈，只是增加自己多一分的残忍。「干什麽？我不是叫你出去吗？」
「可是你不吃点东西不行？你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程维走近了一步说。「那是我之前叫的外送，我把他们弄热了，先吃一点吧！」
「我不要！」蒋严闻到那食物的香气，其实当下就已经饿了，只是谁知道程维会不会在食物里面又放了什麽奇怪的药，迷药倒还好，如果是下了……蒋严暗地里甩甩头，这种可怕的念头，他想都不敢再想下去。「我可不想再被你下什麽奇怪的药。」
「我没对食物动什麽手脚！真的，不相信的话，我先吃给你看。」他把托盘放在矮柜上，然後拿起餐具把那炒饭吃了几口，为了让蒋严安心，他还把饭拌匀了再吃下去。「你看！我真的没有做什麽，小严，我那麽喜欢你……」
「够了！」蒋严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说话，他不想再听到什麽喜欢什麽爱的话从这个男人的口对吐出，尤其对象是自己。「如果你是喜欢我，最好就赶快让我回去，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你一直提离开、离开的，你果然不喜欢这里吗？」程维露出一脸会意的微笑。「没关系、我们下星期就可以离开了……」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清醒一下！我指的离开不是这种！呃……」见程维的表情又变了一下，脸色一沈，蒋严才想起了自己刚刚才说过不能刺激他。「好、好了！我懂了，我吃饭总可以了吧？」
马上把话题转移开，避免对方再伤害自己，是蒋严现在唯一可以做的自保方法。
「那我再去拿新的餐具进来给你吃。」重新展现出笑容，程维转身又跑出房间去，蒋严发现，他心一急，冲出去却只是关上了门却没有把房门上锁，蒋严不用一秒就下了决定，也许这是机会，除了这一刻可能再没有任何机会了，他连忙静悄悄的走近门边，尝试握著门把，把门一拉，结果真的打开了。
他首先看著房间外的情景，宽敞的客厅，他的右边是一张沙发、茶几，对面就是电视跟组合柜子，他现在身处的房间的正对面是另一个房间，那玄关……玄关的大门应该是在左边吧？
不，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找手机，有了手机就一切都方便了，蒋严踏出房间两步，四处的找寻著手机的影踪，然後他没发现，原来自己房间的旁边，正是浴室跟厨房，当他听见了脚步声从厨房传出来之时，回头已经太迟了……
「你在做什麽？」看到蒋严逃出了房间，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程维那张挂著诡异微笑的脸像放大特写一般映进自己眼中。
「啊！没、没什麽……啊－－！」蒋严退後了几步，只见变了脸的程维用没受伤的手，一把的抓起自己的手就把他拖回房间中，往床上摔过去。「痛！」
「没什麽？你该不会还在算著该如何逃走吧？」
蒋严咬了咬牙，当然不会乖乖的回答『没错，我就是想逃走』。
「小严，我劝你最好别再打什麽想逃走的主意，这里除了我之外，附近都已经没有人住了，而且这里的後面是一片树林，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的，外面是一片农田，单是走进来也要十分钟，即使让你逃得出这里，只看得见一大片农田的你也不可能找到路出去的。」一直站在门边的程维，他狠狠的摔上了门，传来了轰然巨响让蒋严吓了一跳，他以为对方又要挨身上来，正要伸手到西装口袋去找寻那片被自己收藏起来的玻璃碎片时，程维却只是冷笑了一声绕到另一边去，把托盘放到已经重新坐起来的蒋严的大腿上，然後把餐具递给他。「你不想饿死，或者是让我真的在你的食物中下什麽奇怪的药的话……」
他俯身下来，在蒋严的耳边轻声的说：「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听到了没有？」
「你－－！！」
说到最後，一个轻吻落在自己的脸上，惹得他一阵震颤，连忙别过脸闭上眼睛。
「好了，快吃吧！不然饭又要变冷了。」一转眼，男人的表情又变回那柔和的表情了。
「你到底想怎样？」蒋严觉得自己从刚刚开始好像做什麽都没用，不管怎样他都联络不到江澄，让一直紧张，绷紧了神经的蒋严再也受不了，声音发抖了起来，低声的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不要一直问我想怎样，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说我不要……你让我离开吧……算我求你……」他已经受不了了，如果要他以後再也见不到江澄的话，他肯定不用三天就会受不了……他会发疯的。「我不会追究的，只要你让我离开，我求你让我回去吧……」
「你慢慢吃，那我先离开了。」程维像听不见他的要求似的，只是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的说。
「程先生……」
「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小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做出什麽举动来？」他抬起受了伤包扎著绷带的右手。「这次只是我一时大意，下一次……」
下一次？蒋严惊慌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却什麽都没说出口。
「下一次，我就要你心甘情愿的让我抱你。」
「你别妄想了！」咬紧牙关承受著他对自己一再在语言上的侵略，蒋严别过脸不看他。
「真的那麽倔强的话……」轻抚上蒋严的脸，他拂走了对方眼角不知什麽时候滑落的泪水。「就别因为惊惶而流泪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谁哭了？别碰我！」蒋严摇摇头甩开他的手，他才不会哭，至少、他不在这男人面前示弱！能看到他软弱的人，只有江澄一个而已。
「你到现在还不了解吗？有些事，不是哭了就可以解决的……」程维收回了自己的手，用冷淡的语气抛下这一句後，就转身再次离开房间了。
程维的精神非常异常，蒋严可以肯定这一点，但是只要不触碰到会让他发作的地方，他就会像以前他所见的那个程维一样，有礼温柔，但一转眼，他却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冷酷得不知道会做出什麽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蒋严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人，到底该怎麽办他完全不知道，可是，他却不会乖乖的听对方说，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会逃出去的，饿死总比对面程维好。
是的，没错！蒋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程维最後一句说话没说错，现在哭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
把自己刚刚忍不住表现出来的懦弱收起，蒋严重新的振作起来，现在要养精蓄锐，不吃东西就没力气，所以即使没胃口，他也要把眼前这些食物通通吃完。
==== ====
门铃声响起，蒋严失踪的第二天早上，正准备出门上班的江澄无精打采的顶著一张倦容从房间走出来，走到玄关开门。
「江澄，早安！」门外站著的是司徒星宇，他似乎是一夜没回家，笑著看了来应门，还戴著黑框眼镜的男人一眼。
「啊，早……」江澄却只是没表情的应了他一声，没问他为什麽会那麽早出现在自己家门前。「进来吧！」然後又拖著疲累的身躯回到房间中。
「好。」司徒星宇连忙走了进来，关上大门後有点忧心的收起了笑容说：「江澄，你昨晚又没有睡觉吗？」
「有……」江澄穿好了衣服，从房间中走出来，看了坐在客厅的司徒星宇一眼，又走进浴室去。「有是有，不过睡不稳，几乎是一睡著就会醒过来。」
「为什麽？」走近浴室的门边，他多管閒事的问了一句。
「……做梦！」发呆了两秒，江澄只是缓缓的回答。「一直做梦一直做梦，几乎一闭上眼睛，同一个梦就会出现。」
「什麽梦？」
「我一直梦见小严，他明明就在我面前，却怎样跑也跑不到他的身边去……他明明一直笑著，最後却哭了……」没有太说明自己到底梦见了什麽，江澄隐讳的说了一句，声音就没再从浴室中传来了。
明明一直笑著最後却哭了，会不会是蒋严跟江澄现在两个人心里的写照？司徒星宇的眼神黯然下来，但很快又甩甩头重新振作：「对了，我刚刚工作结束了就跑去买了早餐来跟你一起吃啊！」
他说著，看到江澄拿著毛巾擦拭著脸，知道他快准备好了，连忙转身跑回沙发那边去。
「你工作了一整晚怎麽不回家睡了？」整理好的江澄终於回复了一脸乾爽的模样走出客厅来，看到了沙发面前的茶几已经放满从早餐店买来的早餐了。
司徒星宇看著他，虽然脸色依然不好，两个黑眼圈深深的挂在眼睛上，不过总算还未到最差的情况，只是才二天的时间，蒋严的事就把江澄弄得如斯模样了，他不敢想像如果蒋严就这样一直没消息下去，江澄可以撑多久，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或是两个月……他跟陆晴朗有谈过，对於蒋严的事他们当然都束手无策，帮不上什麽忙，这件事现在全都交给蒋天宏他们调查了，只是他们都知道现在不能丢下江澄一个人不管，所以他跟陆晴朗说好了，谁有时间就来陪他，最好可以做到尽量别让他一个人待著，有机会胡思乱想。
41
「来陪你吃早餐啊！谁都知道你不会弄早餐。」司徒星宇努力的让气氛尽量轻松，所以他笑著回答。「来吃吧！不然你上班要迟到了。」
「你吃吧！我喝咖啡就好了……」江澄看著满桌的食物，却毫无食欲，只是摇了摇头，目标确定在咖啡上，就伸手去拿。
「不行！你不能不吃东西，你昨晚已经什麽都没吃了，更不能一大清早就空腹喝咖啡。」司徒星宇把他已经到手了的咖啡拿走，换上三明治塞进他手中。「先把三明治吃完，我才把咖啡还你。」
「……小严，三明治是要连面包一起吃才叫三明治，不要每次都把面包剩下来。」江澄突然想起了，跟蒋严早上吃早餐时，自己总是会这样念他这个坏习惯。
「面包你帮我吃就好了。」看起来提弄江澄成功的蒋严每次都很愉快的笑著回答。「谁叫你总是忘记了我不爱吃面包还买三明治，这是对你的惩罚。」
「你再这样偏食下去，会瘦得被风一吹就飘走了。」江澄苦笑著摇摇头说。
「没关系，我被吹走了，你记得紧紧抓住我，别让我离开就好了……」笑逐颜开，蒋严高兴的靠在江澄身上继续吃他的早餐。
「……江澄，你在发什麽呆？」司徒星宇发现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注视著三明治发呆，连忙推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没、没事……」江澄被他一推，回过神来，回忆中坐在他身边的蒋严不见了，同一个房子中，只有坐在他对面的司徒星宇忧心的盯著自己看。「真的没什麽。」
「那就赶快吃吧！」怎麽可能什麽都没有，司徒星宇低下头去暗付道。刚刚他拍了江澄一下，发现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而且冰冷一片，他的情况真的很不妥，那个总是处之泰然的江澄不见了，现在到底该怎麽办连司徒星宇自己也不知道，最快让他回复过来的特效药除了蒋严，再也没有别的了。
「对了，江澄，我问了那个工作人员了，昨天晚上，我也把这个消息告诉蒋伯父了。」司徒星宇想起他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在两人一片的沈默中再次开口。
「你问到了？那个人是谁？」
「是程维！」
「又是他！真的是他！」江澄倒抽了一口气，三明治差点一个不稳掉到地上去。
「嗯，原来他是广告公司的老板？这次我拍的广告，刚好他的广告公司也有参与，所以曾经在宣传活动中见过我跟学长走在一起，那麽说……」司徒星宇皱了皱眉头说。「难怪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那麽，星期天那个庆功宴，他有出席吗？」
这回，司徒星宇却只是不肯定的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叫纪言把当天的嘉宾名单找来了，他说需要一点时间，还开玩笑的说别当他是超人，真是的，每次叫他做事他只会找藉口。」
「嗯，小严的爸爸知道这事了吗？」
「知道了，我收到名单後，也会给他一份，不过他们听到我说之後，也说这些天会主动去找程维了解一下比较快。」司徒星宇拍了拍江澄的肩膀，鼓励似的笑道。「那麽多人都在帮忙，一定可以把学长找回来的，他一定可以平安回来的，你放心吧！」
「嗯……」点了点头，江澄也挤出了微笑回应了一声。
「而且，如果你再这样憔悴下去，到哪天学长回来了，发现你变丑了的话，可能会抛弃你啊！到时候我可要把他给接收了你可别骂我。」开玩笑的，司徒星宇取笑著他道。
「接收？我看你现在除了陆晴朗，是谁都不想要了吧？」难得的，江澄终於说出了一句像平日会说的话了。
司徒星宇苦笑了一声没回答，说的也是……他现在其实也有点自身难保。想到这里，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江澄家里的门铃声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今天早上，他家还真的热闹到不行。
「要我去帮你开门吗？」司徒星宇看了玄关一眼问。
「不用了，我来吧！」江澄摇了摇头，然後放下三明治站起来。
「叮当！叮当！叮当！」
「来了。」江澄皱著眉头，走到玄关去，这样的按门铃方法……该不会是……最好别让他猜中。
「小澄！！」门一打开，不明物体立即奋力一冲的扑进他怀中把他拥个紧紧的，果然……
「江、江宁宁！」再怎样看不到脸，他也总会认得自己妹妹头上的那两颗大草莓发饰，很抱歉！他就是猜中了。「你怎会在这里出现的？」
「担心你啊！」江宁宁抬头，平日狡黠的笑靥不见了，现在是红红的一对眼睛，还有未擦乾的泪痕。
「怎麽了？」
「你这个笨蛋，小严不见了那麽严重的事，你怎麽昨天跟二哥说的时候还可以那麽冷静？」江宁宁骂了他一声，自己却忍不住又哭了。
「小悦都告诉你了？」昨晚江悦突然打电话来找他，自己当时只有一个人在家，想找个人说话，就不禁把事情全都告诉江悦知道了。
「当然！他一挂电话就跑来跟我说了，我担心了一个晚上，又不敢那麽晚再打电话给你，所以哭了一夜之後，天还没亮我就坐车来找你了。」孩子气的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江宁宁嘟嚷著说。
「天啊！现在都八点多了，学校、学校怎麽办？」被他家母亲知道江宁宁跷课，一定会大发雷霆的，江澄现在连自己的事都管不来，可再没别的精神被他母亲疲劳轰炸了。
「下星期期中考，这星期放考试假，我已经跟妈说了这星期再来你家住了。」江宁宁说。「她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我那麽早就出门了而已，而且二哥也叫我来陪你……」
「笨蛋！快回家去，你来了又无补於事，而且你在这里怎麽念书？」对了！完了！司徒星宇还在客厅中高高兴兴的吃著早餐，不能就这样让江宁宁进去。「不管了，快回去……」
「不要，我这样回去，二哥会骂我的。」江宁宁撒娇似的巴著江澄不放手。「我们进去再说吧！」
江宁宁才不怕江悦会骂她……不，江悦从来都不会骂她的，别以为他不知道。
「不、不行啦……」老天，不要再在他这样精神不济，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这样来作弄他，让他身心疲累了。「你不能进来！」
「为什麽？」盯著自己大哥看，江宁宁奇怪的问。「有谁在家吗？」
「没有、总之……」
「江澄，你没事吧？到底是谁来了？」可能是见自己一直在玄关没回来，司徒星宇挂著一张担忧的脸也走到玄关来。「你在玄关很久了，不会发生什麽事了吧？」
「没什麽，你先回去……」
「啊！！！」话没说完，自己的耳边响起了惊讶夹带著惊喜，跟刚刚的声音有著天壤之别的江宁宁的惊叫声。
「江宁宁，闭嘴！」江澄受不了，索性直接把她的嘴给掩得紧紧不让她再叫出声来。
但江宁宁却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手给扯开，瞪大一对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叫道：「你、你、你不是司徒……星宇！！」
「啊？」司徒星宇站在江澄的家里，看著他跟另一个小女生在门外相拥不禁有点愕然，但职业病的驱使之下，听见这一声惊呼之後，他还是有礼貌的笑著打了一声招呼。「你好，我就是。」
然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叫！
「笨蛋……」江澄低喃了一声，多得他们……他的情绪好像真的没那麽低落了，只是精神更不好了而已。
==== ====
「大哥……司徒星宇怎会在你家？」把江宁宁拉进了房子里後，司徒星宇的电话正好响了起来，於是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时，她悄悄的问著江澄，样子还一脸兴奋。「而且看样子，你们一点都不像刚认识的。」
「事情就如你所看到的这样……」江澄其实一点都不想开口说话，只是头痛的捏著鼻梁，看著眼前那只吃了几口的三明治却已经胃口全失，只好把咖啡全部喝光。「如果你真有兴趣的话，自己等会去问他原因，我要去上班了。」
「什麽？小澄，你现在这样子，还要去上班？」江宁宁这才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却因为司徒星宇突然的出现而抛到九霄云外了。「你脸色很差，该不会生病了吧？」
「没事，只是睡不好而已。」摇了摇头，江澄回答。
「你今天还是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不用了，我昨天已经请假一天了，而且不上班，留在家里只会让我胡思乱想。」江澄连把眼镜脱下换上隐形眼镜的心情也没有，今天索性就这样出门好了，虽然不太习惯，但这样应该可以让自己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跟黑黑的眼圈没那麽显眼。「既然你说你要留在这里，白天没人时就给我乖乖看书，如果期中考你考不好，妈打电话来投诉的话我可不管那麽多。」
「嗯嗯……那个，小澄。」欲言又止的又叫著江澄，他看著江宁宁。
「怎麽了？」
「其实昨晚二哥也说是一阵心血来潮，一个晚上内心都平静不下来才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真的出事了。」
「小悦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江澄见惯不怪。「以前我们家只要谁一生病，什麽都还没说，他就知道了。」
江宁宁看著他，露出一张忧心忡忡的表情说。「他叫我告诉你知道，如果真的撑不下去的话一定要说出来，虽然你从来都不会在我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可是他听到了你无精打采的声音，也很担心。」
江澄看著自己妹妹哭红了的一对眼睛，苦笑的低声说：「我知道了，所以你不要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可是……一想到小严不见了大哥你的心情会有多难受，我就忍不住……」鼻子一酸，江宁宁说著说著又差点落下泪来了。「你一定很难过了对吧？即使你现在看起来什麽事都没有，可是你一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著急的不是吗？可是，你却笑了，虽然你笑得一点也不好看……」
「抱歉，我知道自己不管是笑是哭都不好看……」江澄哭笑不得的反驳了她一句，却被她的一字一句震撼著那努力要平静下来的一颗心，不行、不可以……不管如何，他都要撑下去，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要别人在担忧蒋严的事以外，也要为自己忧心。
「大哥，我很认真的。」自己难得的认真，怎麽她家大哥就是爱吐她的糟？
「你的认真我都懂了！小严会没事的，要是他回来後，知道你曾经因此而哭了，可会埋怨我又把你惹哭了。」
「可是……」
「好了！」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江澄移开了目光不让江宁宁看到自己早已通红的双眼。「我上班了。」
「上班？江澄你要走了？」司徒星宇这时谈完了电话，走了回来瞥了茶几上的早餐一眼。「你根本就没把早餐吃完。」
「没关系，我吃饱了，不然，宁宁你帮我把三明治吃完吧！」江澄示意著说。
「喔、喔……」在司徒星宇面前，江宁宁竟然别扭的不知该把脸移到什麽地方，司徒星宇好笑的盯著她看，刚才听江澄说自己的妹妹很喜欢自己时，他就觉得这小女孩看起来非常有趣。
「好啊！那我就跟你妹妹一起吃早餐好了！」
「什麽！！你、你、你要跟我一起吃、吃、吃早餐？」
「对啊！」司徒星宇点点头。
「不用抽奖吗？」她羞涩的抬头看了眼前的男生一眼。
「抽奖？」司徒星宇好奇的扬了一下眉头。
「嗯，我每次抽奖想去你的宣传活动入场票都抽不中，那些该不会都内定好了吧？」江宁宁说著说著，还是觉得很生气，语气又回复了常般的俏皮。「不然怎可能寄去了，一次都抽不中。」
司徒星宇噗哧的笑了一声，江澄的妹妹好可爱。他伸手去抚了抚她卷曲的头发说：「不用，既然你是江澄的妹妹，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後如果我有需要门票的活动举行时，我寄一张入场票给你就好了，你就不怕抽不中了吧？」
「真、真、真的？？真的……都寄给我？」江宁宁看著司徒星宇帅气的笑容，此刻的心跳快得让自己觉得快要心脏病发了，她脸红得像发烧一样，双手贴著粉红的脸颊，司徒星宇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心里在中叫：『怎麽办？怎麽办？』了，又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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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别欺负我妹！」一直站在旁边看的江澄忍不住出手敲了司徒星宇的头一下。
「我哪有欺负她？她那麽可爱。」司徒星宇说。
「可、可爱？我吗？」眼睛为之一亮，司徒星宇是在称赞她吧？在场应该没有其他人配得上『可爱』这两个字了吧？
「对啊！」
「小心我告诉陆晴朗知道你在诱拐未成年少女。」扔下了一句狠话，江澄别过了脸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现在是怎样？影迷会小型聚会吗？
「江澄，你别那麽小器，难不成你怕我把你的宝贝妹妹抢走。」
「你最好也顺道把她娶过门了，我妈还会谢天谢地的感谢你。」别以为他现在一切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战斗力就会减低，他只是懒得开口说，不代表没攻击力。
「你在说什麽？」司徒星宇困窘的的叫了一声。「她是你妹妹，别乱开玩笑。」
「对啊！别开玩笑了。」江宁宁带著少女的害羞，别了司徒星宇一眼又低下头去，她当然完全不知道两个人所说的话真正的意思是什麽。
「你们慢慢聊，我出门了。」江澄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趣，开步离开客厅。
「还有，别开车，坐计程车去上班吧？」司徒星宇这才想起刚刚电话中，陆晴朗交待过要自己对江澄说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帮我把家里整理好才离开，不要让我下班回来看到还是一团乱的。」
「是、是！」司徒星宇挥挥手，江澄就拿起公事包开门离开了，然後，不属於剩下来的两人的家里，却真的剩下了两个客人，你眼看我眼，对看著无言。
司徒星宇看著江宁宁的粉脸上那还没退去的绯红，有点在意的不敢开口，死江澄，刚刚说了那样的话，如果他的妹妹当成是认真的那怎麽办？
「我是时候要回去了。」司徒星宇见两人沈默得让他难受，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你要走了？」
「嗯，我会再来的，我放心不下江澄的情况。」对江宁宁笑了一下。「只是现在得先回家一趟了。」
「好，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澄的。」江宁宁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弊病，怎麽说要她照顾的话，江澄应该会觉得自身更危险，她甩了甩头。「至少不会让他落单一个人的。」
「嗯，那我先走了。」司徒星宇看著她丰富的表情，这真的跟江澄有几分相似，忍不住的笑了，就开步离开客厅了。
==== ====
蒋严失踪的第四天，江澄下班後跟司徒星宇一起来到蒋天宏的办公室，司徒星宇在事前跟他说，已经确定当天酒会的宾客名单中有程维的名字，而且也有门僮看到他在蒋严离开会场的大概五分钟後，也紧接著从正门离开，只是离开後去哪里那门僮就说自己不清楚了。
「那麽现在可以肯定，把小严抓走的人是程维了没有？」江澄紧张的问，一星期下来，江澄已经整整瘦了一圈，就只有一对眼睛，在说起蒋严时还是明亮依然。
「还不能肯定，一天没找到程维问清楚，一天都不能确定，现在只能确定他有出席过这酒会，也跟小严差不多时候离开，但是不代表他就跟小严的失踪有关。」蒋天宏摇了摇头，依旧那麽理智得可怕。
「但是，现在很多证据都证明了不是吗？还要证明什麽？难道真的要等出事了，才能确定是他做的吗？」江澄不满的叫道，已经第四天了，现在还说什麽都不确定，如果真的是程维做的话……四天时间，他会对蒋严做什麽？他会怎样对待他？所有坏的念头都涌上他的心头，让他的心痛得不能自控，不禁紧握住座椅的扶手，激动不已。
「那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明出什麽。」蒋天宏用眼神示意他冷静。「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的话，我就不会再跟你谈下去。」
「江澄，冷静点，现在虽然的确是程维最有可疑，可是却没有最有用的证据证明就是他。」司徒星宇坐在他身边，也安抚著他突然失控的情绪，这几天他都是这样，前一刻看起来什麽事都没有，下一刻却情绪失控，好几次让江宁宁都手足无措。
江澄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的心情平伏下来之後，才低声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其实我们早在还没收到宾客名单时，我已经吩咐陆威去找过程维了。」蒋天宏看著几天不见，更是憔悴的江澄说。「他查到了程维公司的地址，就立即往上址找人了，但去到时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上班了。」
「已经人去楼空了吗？」司徒星宇反问。
「不，只是停止了运作，没人上班了而已，里面还是有零零落落的东西，所以我们推断程维应该会再回去处理，已经派人在那麽二十四小时守候了。」
「工读生说，他也没有再出现过在咖啡店了。」江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一下疲累的眼睛又睁开。「小严的失踪是偶尔发生的意外，如果作案的人真的不是程维的话，以工读生说，他以前几乎每天都会往咖啡店找小严聊天，但却在小严不见了之後没再出现过了，实在不合常理，似乎早就知道他会不见了一样。」
「说起这个，你说的那位工读生，叫简竹凡对吧？」蒋天宏伸手把另一个文件档案打开来看。「他不是说听到程维会去Ｔ市跟朋友开公司的吗？」
「是的，你们知道什麽了吗？」江澄问。
「因此我们特别去咖啡店问过他，他把自己知道的详细说过一遍之後，我们就联络上Ｔ市那边的警察局要求他们帮忙找那位朋友，希望可以找到他问个清楚，如果可以确认到程维跟他会合的时间，我们也就可以抓到人来问清楚了。」
「那人找到了没有？」
「江澄。」他微微苦笑著说。经过几次见面，蒋天宏已经像其他人一样对他直称其名了。「我们只是警察，昨天才联络上Ｔ市的警察局，今天就找到人，你当我们是神吗？」
江澄抿了抿嘴不说话，谁知道他们的效率原来那麽慢……
「另外，我们也找过刚跟他签字离婚的妻子，她却说在他们决定要离婚前的一个月，程维已经搬离了他们本来居住的家，搬到哪里就不太清楚了。」蒋天宏说。
「他是故意躲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吧。」江澄哼了一声，在他心目中，他已经确定了程维就是抓走蒋严的凶手。
「可是，再怎样躲起来，也总要生活不是吗？」蒋天宏虽然也认同对方的想法，可是表面上他不予置评。「十天前，就是酒会的前两天，他们在律师的陪同下正式签字离婚後，她也一样再找不到程维了，他的妻子本来想告诉他，下个月她就会飞往外国跟儿子一起生活，现在也通知不了对方。她有把程维的手机号码给我们，只是……直到今天，他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
司徒星宇却在这时开口：「说的也是，再怎麽说，程维就算跑到什麽地方跟学长一起躲起来，他也要过生活，食物，日用品等等都要钱，你们说……透过银行，可不可以帮得上忙？」
「这一点，我们当然有想到，只是……」就在蒋天宏说到一半时，有人紧急的敲了敲门。「进来！」
「局长，刚刚收到银行方面的消息，有人用了程维的信用片买东西。」进来的是一名刑警，他手上拿著一张传真，紧张的把它递给蒋天宏看。
蒋天宏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这地方跟程维的生活完全没关连，他怎会跑到那里去买东西？」
江澄跟司徒星宇奇怪的对看一眼，听著蒋天宏继续说下去：「这里不管是距离他的公司或跟他妻子一起住的家都很远。」
「那里也许是程维现在的住处附近也说不定……」江澄想都不想的回答。「如果是的话，小严也一定会在那里。」
「啊，我们会一起追查的，如果有新消息，我们会立即联络你们，那麽你们今天先回去吧！」蒋天宏皱了皱眉头看著江澄。「江澄，不管再怎样担心，你总不能不顾身体的。」
「我没事，我好得很。」江澄摇摇头说。
「明明就是在硬撑了……」司徒星宇喃喃的低声道。
「我听到了啊！」江澄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你妹也说你最近晚上都一个人坐在客厅不睡觉，你再这样下去，学长还没找回来，你就先倒下了。」
「我就说我有睡，只是睡不好而已……」
「那这深深的黑眼圈是怎麽一回事？最近流行的化妆吗？」司徒星宇指著他一对眼睛，不客气的反问道。「我现在拍的那部戏还欠一个尸体的角色，如果你去演的话连化妆都免了，直接躺下去就好了。」
「如果是跟你一起躺的话，我就一定去演，没薪水也去。」江澄哼了一声，战斗力依然高得吓人。
「你真的……」
「怎样？」嘴角泛起了久违的得逞微笑，司徒星宇看了一眼之後，一刹那却什麽都说不出口了，这才是属於江澄该有的表情，他看到了竟然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司徒星宇别过脸说。「在外人面前跟你吵架真是丢脸死了。」
蒋天宏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在警察局，我倒不介意你们继续，反正我百无禁忌。」
江澄这时低头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他连忙说：「我得先回家了，宁宁在家里等著我。」
「好的，小严的事你放心吧！我们会留意的。」
「麻烦你们了。」江澄无奈的苦笑回答，现在除了等，他还可以做什麽，他什麽都不期待了，只期待能把活生生的蒋严还给他就足够了。
==== ====
离开警察局後，江澄说：「纪言会来接你回家吗？不然我就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司徒星宇笑得一脸灿烂的。「我跟你一起回你家，因为你妹也有叫我去吃饭啊！」
江澄一脸早就猜到的样子转身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去。
「喂喂，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司徒星宇见他没反应，连忙追上去问道。
「有什麽好奇怪？她有哪一天不叫你到我家去？根本是她自己私心想见你。」江澄说到这里，忍不住嘟嚷了一句，江宁宁那小恶魔，最近他每天一回家，她劈头第一句不是来问候他这个大哥如何，而是问：『司徒星宇今天会来吗？』
「没差，反正我也想见她啊！」
「我要告诉陆晴朗知道！」走到自己车子旁边，江澄扔了一句就坐上车去。
「别每次都找他来威胁我！」司徒星宇生气的叫道，然後也跟著开车坐到助手席。「我们闹翻了你很高兴？」
「高兴啊！」他老实的点了点头回答。
「我就知道你小器得让人可怕。」司徒星宇没好气的别过脸不看他，看著窗外的脸却露出了少许欣慰的微笑，最近江澄除了跟他吵嘴时愿意多说话之外，其他时候他都变得很沈默。
接下来在回家路上的半小时，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家里，门铃才响起，就听到江宁宁活泼的声音从门後响起来：「小澄！欢迎回家！」
大门打开後，只见江澄挂著不满的表情说：「你欢迎的不是我吧？」
「嘿嘿，都一样、都一样！」眼尖的江宁宁一眼就看到他身後的司徒星宇，连忙热情的对著他挥手。「星宇、星宇，快进来吧！」
「啊，小宁今天是你下厨吗？」司徒星宇对江澄露出一脸与他无关的表情，就被江宁宁拉进家里去了。
星宇？小宁？这……会不会叫得太亲切一点了？江澄扬了扬眉，叹了口气也跟著他们背後走进屋里。他们的关系什麽时候从连名带姓的称呼，变成可以直呼其名了？
而且，江宁宁这次来，真的是为了安慰他这个大哥的吗？不，在看到司徒星宇之前是真的，但看到了之後，就完全变了。
「怎麽可能？我妹下厨的话，那我得现在就先叫救护车了。」
「大哥！不要在星宇面前取笑我。」江宁宁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那就是说……在他背後就可以了吗？司徒星宇在心里偷笑的暗付著，开口说：「那会是谁下厨？叫外送吗？」
「等会就知道了！」江宁宁的眼神投向厨房，笑得神秘。
看著他们两人在客厅聊得不亦乐乎，江澄无奈的耸耸肩，转身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回房间，先坐在床边闭上眼睛小休一会，也许真的严重睡眠不足了，刚刚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感侵袭著一直很健康的他，不想让房间外的人发现，他才会连忙跑回来。
43
当他重新张开眼睛之後，刚刚的晕眩感稍稍的消失了，他才又站起来，走出来时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个人。「呃……」
「大哥，你还好吧？」轻轻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江澄定了定神才能看到站在自对方是谁。
「小、小悦？你怎会在这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江澄问道。
「小宁今天打电话跟我说，你们已经吃了好几天外送了，所以今天下班後，我就来煮晚餐给你们吃啊！」他回答。「所以今天是我下厨，那你放心了吧？」
「这样啊……你一直都在？」
「嗯，早就在了，你没发现吗？」江悦带著忧心的微笑牢牢的盯著江澄看。
「没想到所以就没发现了……」其实，因为刚刚感到不适走回房间，根本没留意那麽多。
「大哥，你精神看起来很差，小宁说你每天几乎都没吃什麽东西，却一直喝咖啡，这样不行的。」苦口婆心的劝说著自己的大哥，这也是江悦这次来的目的之一。
「没事、没事，不过既然今天是你下厨的话，我就多吃一点就好了。」明显的不想继续这话题，江澄只是挤出微笑，拍了拍江悦的肩膀把他推向客厅，江悦来了……那麽说……
「江澄！！好久不见了。」这一次，声音真的从厨房中传来。
江澄转头往厨房内一看，果然……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著拿著菜走到饭厅的尹子泱说：「啊……好久不见了。」
最近大改地点了，爱到他家搞聚会吗？还是大家都认为只放自己一个人在家，自己会想不开做什麽傻事呢？这星期他家热闹得一点都不像发生了大事的感觉。
「那现在可以吃了吗？」江宁宁缠著司徒星宇，也不忘这样叫道，经过短短三、四天，她对著司徒星宇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别扭，回复了她原来恶魔的本性。「小泱、小泱～好了吗？星宇说他饿了。」
司徒星宇蹙了蹙眉，他吗？他什麽时候说饿了？他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与他无关。
「好了，你的嘴巴怎麽动了一整天都不累？」尹子泱了解的朝司徒星宇点头。「而且，到底真的是司徒先生饿了？还是你饿了？」
「别闹她了，小宁，赶快过来吧！大哥也是。」江悦挽起江澄的手，领著他往饭厅走去，然後二话不说的要他坐定在座位上。
江澄坐下来後，差点被眼前那像山一样高的白饭吓得瞪大了眼睛：「那个，小悦……」
「吃不完没关系，只重要的是你要吃。」江悦坐在他旁边，然後大家也陆陆续续的入座了。
要吃……也不是一下子吃那麽多吧？江澄汗颜的想著，却不敢再开口反驳，只好点头了。
「司徒星宇，你这样每天跑来，陆晴朗怎麽办？」江澄拉了拉被江宁宁像冤鬼索命一般缠著的司徒星宇，低声的问。
「没关系，他最近公事，家事都在忙，所以可以的。」司徒星宇对他微笑了一下，没想到江澄在这个时候，还会关心他跟陆晴朗的事。「倒是坐在我对面的两位，你是不准备介绍一下吗？这样我很尴尬，怎麽说我也是外人。」
「啊！啊……抱歉。」江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江悦跟尹子泱一眼，才想起上次他们三人见面，不……正确一点来说，只有他们两人见过司徒星宇而已，对方应该没什麽印象。「那个，戴眼镜的是我弟弟江悦，身边的是他的朋友尹子泱，上次你生病时……来为你检查的那位医生。」
本来笑容满脸的司徒星宇，听到最後一句，表情立即僵硬了一下，在场所有人，除了江澄跟尹子泱，没人知道这代表什麽意思。
「你们好……」他不自在的低下头去，脸色在一阵红後是一阵白。
「你好！」尹子泱接受到江澄的眼神，会意的说：「我就是那位善忘的医生。」
话中有话，司徒星宇一下子听懂了他的暗示但没回答。
「你善忘吗？」江悦侧著头，奇怪的看著尹子泱一眼。
「嗯，间歇性、局部性善忘，比如说，小悦的事我就记得很清楚……」尹子泱微笑著回答江悦的问题，刹那间让他红著脸的瞪了他一眼，尹子泱耸耸肩，眼晴又冲著司徒星宇看。「不过，我也是个该记住的事就会记住，该忘记的事就会忘记的医生，司徒先生。」
「呃、啊……」司徒星宇不知该点头或摇头，只好敷衍过去。「是啊。」
「为什麽你要特地跟星宇说这样的话？」江宁宁什麽都听不懂，他们成年人的说话真难懂。「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尹子泱摇摇头，江悦也奇怪的回望著他，结果他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江澄则从刚才开始，就只是一直低下头去吃饭，同样不发一言。
「大哥，你怎麽不说话了？」江悦这才想起，现在关心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他旁边的江澄。
「没事……」江澄又吃了一口饭，可是从刚刚开始，他的胃就莫名的痛起来，但为了别让其他人担心，他什麽都没说的继续吃饭，可是愈是把东西吃进嘴巴里，他的胃就愈痛。
「那多吃一点菜吧……」江悦没发现他脸色不好，见他终於愿意吃东西了，就安心下来了。
「二哥下厨的手艺愈来愈好了。」江宁宁吃个高兴，笑著道。
「小宁，那道菜是我煮的。」尹子泱不满的反驳。「为什麽你称赞的却是二哥？」
「没差啦，我们一起煮的，称赞谁还不是一样……」江悦眼看著他们又要斗嘴了，连忙苦笑著阻止他们。
「什麽都一样，明明……」尹子泱还想说下去，就听到了司徒星宇紧张的叫了起来。
「江澄，你没事吧？」只见江澄放下了筷子，脸色苍白，额前冒汗的捂著肚子。
尹子泱连忙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猛地站起来走到江澄身边问：「江澄，你是不是哪里痛了？」
重重的点著头，「胃、胃……在痛……」江澄实在痛得受不了，整个胃像被火烧一样的，灼热又疼痛，只好开口断断续续的道。
「一直都在痛吗？」尹子泱想扶他到沙发上让他躺下。
「不……吃饭之後，就开始痛了……」可是江澄痛得弯下了腰，根本没办法站起来。是最近一直喝咖啡的关系吗？自己一直没有胃痛的毛病，倒是蒋严有事没事就会喊胃痛……对了、蒋严……在他们几个人为了想让自己高兴一点而围著吃饭的时候，蒋严到底有没有东西可以吃？他会不会正肚著饿子？
每次、每次，想到这样的事，他就会失去吃东西的胃口，久而久之，他就开始排斥吃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努力的想迫自己吃下来，却换来胃痛成这样。
「江澄，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尹子泱的脸色在替他大概的检查过後变得更难看，於是这样提议著，其他人也同意的点点头。
只是已经痛得连意识都渐渐模糊不清的江澄，连声音也离他愈来愈远，他的脑海中，浑浑沌沌的一直只想著蒋严的事。
对了，蒋严那麽爱哭，自己不在他身边，他该怎麽办？自己之前明明还发过誓，只要他每次睁开眼睛，自己就一定会在他身边……但现在呢？现在他却连蒋严在哪里都不知道……
「小严……」对不起……我食言了……
「江澄……喂、江澄……你没事吧……」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蒋严在叫他。
==== ====
蒋严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微微的喘息著，面向著他眼前唯一的一扇窗，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把昏暗的房间照得白亮，却又迷蒙，明明很亮，但自己却什麽都看不清楚……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只是牢牢的凝望著窗外。
他刚才又发梦了，被困在这里的这几天，每天晚上，只要闭上眼睛，睡著了，就一定会做这个梦……江澄在自己的背後，开心的笑著叫他的梦，然後在自己回头想回答他时，他却瞬间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然後叫唤声又在背後响起，他再次的回头，还没来得及看到江澄的脸，他又像烟一样消散了，好几次好几次，最後，就在他崩溃前，醒来了……然後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这几天，他可以做的都做尽了，但是自从上一次程维不小心让自己走出房间之後，他就更是大为紧张，如无必要，几乎不会开门走进来，他完全把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蒋严终於动了一动，抬手把脸上已经乾透的泪水擦走，躺累了，他从床上爬起靠著墙坐著，缓缓的再次闭上眼睛。其实他每次闭上眼睛，就不想再次睁开，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管睁开眼睛多少次，他的眼前，都不会再出现江澄温柔的微笑，然後在他耳边说著早安了。
「江澄……」在寂静中，他低喃著那思念著的人的名字。
他好想他……已经几天没见过他了，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描绘著他的轮廓，他的笑脸，耳边努力的忆起他说话的腔调，神情……可是一睁眼，就像火光燃烧尽一样，又消失不见了。
他好想他……好想他、好想见他，好想被他抱在怀中，好想听到他的说话，好想看到他的笑容，他快要崩溃了……单靠那些回忆，单靠那些描绘，都不足够塞满他对江澄的思念，他有努力的撑下去，他知道自己不能认输，只要自己一放弃，他就永远没机会再见到江澄一面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撑下去了……他好想江澄，好想他……
「笨蛋……江澄你是大骗子，你骗人……」颤抖著声音，蒋严把自己缩成一团，把脸埋起来不让自己忍了多时的哭声被外面的人听见。「大骗子，你明明说过……明明说过以後我睁开眼睛你都会在……你明明说过……」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为什麽每天早上他流著眼泪醒来，江澄却不在？江澄不在……他不在……
不对，不是江澄的错，错的是他自己……是他不听江澄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忠告，是他自己不能坏人做到底，给了程维一个机会，让他有机可乘。
「江澄，快来救我……救我……」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程维逆著光，走了进来，他没有如往常一样把灯亮著，但蒋严却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哭，连忙把眼泪擦乾净。
「你哭了？」
「没有……」但浓浓的鼻音，出卖了他的这句谎话。「不要管我，我不想看到你。」
程维彷佛完全不在意似的笑了一下，坐在床边，蒋严却在他坐下来之前，连忙挪开了身体，与他拉开距离。「我知道你讨厌这里想离开，可是现在我跟朋友之间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搬到Ｔ市的事要暂时延後了。」
「我讨厌的不是这里！我讨厌的是你！」蒋严倔强的咬了咬牙，恶狠狠的回答道，但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程维根本是选择性的把他的话听进耳中，像这一种明显不合他听的说话，程维会当完全没听见，又或是……精神有问题的他，听进耳中的也许是他幻想中，自己笑著回答的理想答案。
「只要再多忍耐一下子，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果然，程维完全没把他刚刚的说话当一回事，只是一伸手，想去抚摸蒋严的头发，蒋严如往常一般的想将他的手拍开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程维愣了一下，手也停了在半空中。「小严？」
彷佛得到什麽寻找已久的密码一样，程维惊喜的眼光牢牢的盯著蒋严看，像要把他看穿一般让他不舒服，他发抖著的手，像得到默许一样抚上了蒋严依然柔顺的黑发上，蒋严反感的皱了皱眉头，闭上眼睛……他、想到了什麽方法，非常……不得已，但也许可以离开这里的方法。
44
「小严……」对於蒋严的反应，程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也许真的就如他想像中的那样，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蒋严也许真的会接受自己也说不定。
蒋严没有理会程维跟他说什麽，只是在心里盘算著这可行性有多大？可以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不！他知道这一步不能走的……绝对、绝对不能走的，要是真的发生了，先不管江澄会不会原谅他，他肯定会首先自己不能原谅他自己。
可是，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本钱了，能不能成功，的确，就只靠这唯一的本钱了。与其可能会从此见不到江澄，这两者相比也许真的值得冒险一试……只是真的没问题吗？
「程维！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两人沈默了好久好久，蒋严像豁出去的开口道，颤栗的声音显示著他犹豫不决却又非做不可的念头，他重新睁开眼睛，看著对方。
「交易？」这一次，程维终於没把他的说话当耳边风了，他扬了扬眉，反问著他。「怎样的交易？」
「你说……你喜欢我，那……」
「嗯？」没有答腔，他继续让蒋严说下去。
不行了……他不可以，不能说出口……蒋严暗地里握紧著拳头。说出口了，就不能回头了……
「你让我离开……」紧张的几乎要把下唇咬破了，他现在不只声音在发抖，全身都颤栗个不停。
「交换条件是？」程维扬了扬眉，他带著渴望又胜利似的表情盯著蒋严看。
「这，我、我是说……」吞吞吐吐的，说到舌头都快打结了还是没办法把话说清楚。
「你是想说，交换条件是你的身体吗？」
蒋严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想摇头，却终於点了点头。
程维莫名的微笑挂上嘴边，然後再坐近了蒋严身边，後者一动也不动，没有如以往的抗拒他，程维一脸欣赏的看著此刻带著另一种说不出的迷人，别过脸不看他的蒋严。尽管现在谁有主利，谁占上风一眼就看出来了，但程维还是不敢太轻举妄动，他只是试著把蒋严拥入怀中。
「不……！」蒋严吓了一跳，潜意识的想反抗，却又想到什麽似的还是放弃了挣扎，只任由对方把自己抱得紧紧。
「你真的那麽爱江澄，爱到……只要能回到他的身边，连最讨厌的我，这样碰你，你都愿意？」他放开了对方，转而捏住了蒋严的下巴，要他面向著自己：「你不看著我，我怎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
「……你答应我？」不得已，蒋严在昏暗中依然亮丽的明眸带著必死的决心看著程维。
「那你主动来吻我！吻完了我再作考虑。」程维带著得意的微笑说。「现在你有求於我，是不是该由你来作主动？」
「你先答应了我……」
「你没有说多馀条件的本钱吧？」
咬得发白的下唇缓缓放开，即使不用亮著灯来看，也知道蒋严此刻脸色发白得有多难看，程维不发一言，看著他主动的靠近自己身边，像是下了必死决心，闭上眼睛就往自己的唇上吻下去，却在快要触碰到的一刻，蒋严重新睁开了眼睛……
「江澄，我只说这麽一次，以後能够让我像个女人一样躺在身下的人只有你，这双手只会拥抱你，这张嘴也只接受你的亲吻，这身体……」
不、不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说话，刹那间从脑海中蹦跳出来，让他猛地把眼前人狠狠的推开，程维差点重心不稳的被推倒在地上。
「小严？」
「不对，不对……我……」蒋严挪开了身体，用惊惶的眼神看著对方，并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脑海才从一片混淆中回过神来，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天、天啊……他刚刚……刚刚在做什麽？他竟然真的想著，要用这消极的方法来解决眼前问题？别说这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即使成功了，不只自己会後悔，江澄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他的，要是真的做下去了，江澄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到头来他也是得到一样的结局，江澄会一辈子离开他……他差点就铸成大错……
颤抖著身体，蒋严再也顾不得程维还在他面前，眼泪无言的划过苍白的脸庞，然後开始变成了低低的哭声，说了一句：「出去！」
程维静默无言。
「出去！我叫你出去！」发现他动也不动，蒋严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的冲著眼前沈默的男人叫道，并再一次的把人推开。「你现在高兴了吧？你赢了，你看到我在你面前示弱的样子了，所以不要再看著我，出去！」
「我怎可能赢了？结果你还是做不到，不是吗？」程维被推得退後了两步，才重新回过神来，苦笑著说：「其实我输得彻底……」
「既然如此，你就放我走吧！」蒋严带著哭腔的低喃说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要一个怎样的我？只是你认为现在这样的我，就是你想要的人吗？抗拒你，讨厌你，你要跟这样的我，一辈子活在一起吗？」
「不，我相信，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有一天会懂的，小严，你有一天一定会想得通，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程维再次的沈溺中他幻想的世界中。「你会被我感动的，你会有一天忘记别人，会知道我对你的好，你会爱上我的。」只是，输得再彻底，程维都不会离蒋严离开自己，蒋严是他的，从第一眼看到蒋严，他就是这样的认为，眼前人是他的，不可能交给别人。
「我不要……除了江澄我谁都不要……」蒋严擦拭著一直淌下来的泪水，眼泪在缺堤後，该死的怎样阻止也阻止不了。被懦弱的自己迷惑了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再次上当了，蒋严紧咬著牙关，微微的发疼清醒著自己的理智。
「我知道你有一天会答应的。」
除非自己跟他一样，疯了才会答应他。蒋严懒得再答腔，根本不想再开口说话，程维见蒋严已经不打算再理会他了，只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房间，耳边清晰的传来那努力想要抑压著，却怎样也压不住的哭泣声。
房门重新关上的同时，房间也再一次的回到昏暗一片，就像此刻，蒋严的内心，暗黑，没有亮光。
只是，江澄……他撑不下去了，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 ====
江澄从昏睡中突然睁开了眼睛，缓缓的重新聚焦著视线，看著自己房间熟悉的天花板发呆，自己好像睡了一个很长，很深沈的睡眠，已经好几天没有试过睡得那麽深沈了，而且胃现在也没有像刚刚那样的发疼了，他缓缓的再一次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时，耳边突然又传来了像是幻听似的声音……虚无缥缈，却又实在得像就在自己身边呼唤一般，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一样，他听到蒋严在叫唤自己了，而且这一次……是带著哭泣的声音……
「小严……」他没听错，他刚刚肯定自己没听错，蒋严在哭著叫自己的名字，他哭著叫自己去救他。睁开眼睛，接著想也不想的，从床上爬起来猛地跳下床，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大哥？」看到本来应该沈睡中的江澄突然从房间中走出来，留下来过夜的江悦和陪他留下来的尹子泱也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哥，你想去哪里？」
「去找小严，他在哭……他哭著在叫我。」江澄觉得自己此刻的身体有著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连走路都走不稳，得靠著墙，用手扶著才能走动。
「你在说什麽？没有人在叫你啊！」江悦不安的皱了皱眉头，伸手想扶著他，却被他狠狠的甩开了手，江悦被他推得差点站不稳脚，尹子泱连忙从後抱了他一把，让他不会跌在地上。
「没事吧？」尹子泱看了他一眼。
「没事，只是大哥他……」江悦摇摇头，一脸忧虑的看著江澄。「大哥，你冷静一点。」
「不要！我要去找小严，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去找他。」江澄没有回头看他，一双眼睛模糊的只盯著前方看，他应该要看到什麽，但他却什麽都看不到。「再不去找他，就太迟了……太迟了……」
「你要去找他，要去哪里找？」江悦忍不住的这样问他。「我们连小严在哪里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可是……他哭著在叫我去救他，他说他快撑不下去了……」
他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尹子泱这时终於开口说：「江澄，你哪里都不能去，你可以去哪里？」
「我不管，之前我可以用两年时间来找他，现在，我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要再次把他找回来！」
「江澄，你清醒一点，你这样做有什麽用？」尹子泱紧接著说。
「那这样等下去又有什麽用！！」江澄吼叫著回答，推开了扶著他的江悦，只是继续不稳的一步一步往玄关走去。「已经一星期了，我什麽都做不到，我吃不下，睡不稳，坐立不安……还要对著所有人强颜欢笑……」
江悦咬一咬牙，心里一阵难过。「你还有我们啊！你可以跟我们说……」
「说？要说什麽？我说的你们会懂吗？」江澄只觉得自己整个头脑被某种不知名的怒火所埋没了理智，再也忍无可忍的，只想把它们全都发泄出来，他该死的到底惹了谁得罪了谁，为什麽他跟蒋严必须要承受这种痛苦，为什麽他们明明从没想过要去伤害别人，别人却来伤害他们！他再也受不了……再也没办法在蒋严不在的地方待下去了。「对你们来说，小严不见了只是一个人不见了，但他对我来说，他不见了……就等於我的整个世界也不见了……要是他就这样消失了，我的世界也会跟著崩溃的，你们懂吗？你们都不懂！你们全都不会懂。」
「大哥……」江悦一脸想哭的跟他在背後，就深怕他一个不小心会被绊倒在地上。「你身体还没完全回复过来，小心……」
「不用你管我！」江澄现在像满身是刺的刺蝟一样，把自己武装得全身尖锐无比，只要一有人靠近，就会毫不留情的把对方拒於门外，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出去找蒋严，所以当江悦的手触碰到自己时，他立刻就把人狠狠的甩开，江悦先被他推向墙壁，才跌倒在地上，力度之大，让江悦眼前一阵昏黑。
因为太突然，尹子泱呆立当场，当回过神来想去扶他时，江悦却已经被摔倒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一记响声。
「小悦！」尹子泱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去。「你没事吧？」
「好痛！」後脑重重的撞向了墙壁，跌倒在地上时，又是下半身先著地，结果腰部又传来了痛楚，让还没回神过来的江悦，不知道应该先去揉他发疼的後脑，还是去搓揉那传来一阵阵麻痹感的腰，这阵麻痹，甚至害他一时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哪里？哪里痛？」
「没、没什麽……」不想尹子泱担心，江悦只好勉强挤出微笑，叫他安心。
尹子泱先略略的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太严重的摔伤才想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但被江悦摇头拒绝了。
「先让我休息一下，我暂时站不起来……」
尹子泱看著江悦皱得紧紧的眉头，还有冒出的冷汗，马上怒火中烧，冲著那依然呆立著的江澄骂道：「江澄，你这样对著我们两人大吼大叫又有什麽用？出去又有什麽用？如果你真的确定自己出去就可以找到的话，去啊！现在就立即开门出去！找不到蒋严你不要回来！不要再这样把你的伤心，你的难过迁怒在小悦身上。」
「子泱，不要这样……」头的痛楚已经渐渐消散了，只是腰际的痛让他一时没办法站直身子，只能整个人靠在从身後把他抱紧的尹子泱身上。「大哥只是紧张小严而已。」
「他紧张就可以这样对你了吗？那我紧张你，所以就看不过眼他因此而伤害你，不可以吗？」尹子泱理直气壮的喊道，倒是把从刚才就一直发呆的江澄给骂醒了。「他紧张蒋严的程度有多高，我紧张你的程度不也是一样吗？难道我就得因此而眼看著他欺负你都要忍气吞声？」
「子泱，别说那麽丢脸的说话……」江悦想笑，可是那隐隐约约还传来的痛楚却让他笑得很难看，但脸颊却已瞬间染上绯红了。
「哪里丢脸？我很认真的……」哼了一声，尹子泱难得的认真，却被说成是丢脸，脾气好的医生也会生气的。
「好，我知道……」看著对方气得脸都涨红了，江悦连忙又安抚著尹子泱的情绪，真是的……一波未停，怎麽一波又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悦，我刚才无意的。」这时，江澄稍稍的冷静下来，那双眼睛也回复了平常的模样，凝视著那露出少许痛楚，却又努力微笑起来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从没看过江澄如此落魄的模样，和他昏倒前那硬撑著说没事简直是两个模样，不过，他愿意把闷在心里的郁结都发泄出来是好事，至少江悦觉得安心多了。
「没事的、大哥，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江悦笑著想安抚著他，但江澄却只是一直反覆的对他直说抱歉，刚刚的一阵骚动，连那唯一能够支撑起自己的力量都消失，不禁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去。
「大哥！」江悦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腰间的痛楚才刚消失，也阻止了让尹子泱检查有没有扭伤或怎样，就急忙的从地上爬起来想扶起他，但才碰到他的身体，竟发现他正在颤抖不已，刹那间，让他感触很深，他的大哥，从小到大担起了半边天一般的保护著他们三兄妹，不管他们谁尢犯了错，第一时间跳出来认错的人总是他，被母亲怎打怎骂都不哼一声，事後还会笑著说因为他是大哥，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弟妹受苦……结果，现在看著他真的受苦时，江悦却苦涩的发现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甚至反而让江澄更不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刻的软弱。
是他们错了，他以为现在可以做的是自己陪伴在江澄的身边，让他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其实刚好相反，他们的存在反而要江澄更努力的隐瞒著自己的难过，对著他们强颜欢笑。
江悦把努力压抑著哭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江澄轻拥入怀中，嘴角泛起心疼的浅笑。「没事的、没事了……谁都不会有事的……小严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他知道，大哥你一直在等他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江悦瞥了尹子泱一眼，微笑著要他别气了，尹子泱轻叹了一声，好……算他大方，这一回就不跟江澄计较。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房间去，小悦，你也要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扭伤了。」带著生硬又明显还生著闷气的声音，尹子泱缓缓的说。
「嗯。」
江澄还是什麽都没再说，只是静静的让江悦用他柔和的声线安抚著自己此刻徬徨不已，激烈跳动的内心。
45
放在床边的手机突然的响起来，把仍在睡梦中的江澄吓了一跳，他一脸茫然的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似的匆忙把手机接起来。
「喂，江澄吗？是我。」是蒋天宏打来的电话。
「是，伯父，有事吗？」头痛欲裂的扶著头从床上坐起来，从来没人告诉过他，大哭一场之後醒来头会那麽痛的。
「抱歉，那麽早打电话来，吵醒你了吗？」蒋天宏似乎听得出自己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带著歉意的道。
「没关系，你会打电话给我，就代表有什麽新消息要告诉我吧？」他拿起闹钟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蒋天宏那麽早就上班了？或是说……他一直都待在警察局？「只是没想到那麽早……」
「啊，是早了一点。」蒋天宏苦笑著回答道。「因为陆威昨晚找到了程维在Ｔ市的那个朋友了，所以今天一大清早他就打电话给我跟我报告了。」
「找到了？那结果呢？程维什麽时候会到Ｔ市去？」这话题让江澄清醒了一下，兴奋的问。
「不，他不会去了，我们一直以为他应该会在近日内到Ｔ市去，结果却猜错了。」
「猜错了？为什麽？」他不解的反问。
「他的朋友说，因为自己的资金周转有问题，所以一时之间没办法拿出大笔金钱来跟程维开新公司，已经暂缓了事情。」蒋天宏说。「所以，程维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到Ｔ市去。」
「那麽说……」显然，蒋天宏想到的跟自己的一定是相同的想法。
「嗯，程维跟小严还在这里的机会很大，而且他说，程维最近一次联络他，是三天前，那时候他就很著急想要搬到Ｔ市去，而且程维还叫他朋友先替他找房子，他说，要适合两个人住的房子。」这一刻，蒋天宏的声音也带著稍稍的喜悦。「知道不能立即到Ｔ市，程维非常失望，结果那位朋友还取笑他说，以前从来没看过他积极地想到Ｔ市发展，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两个人！」江澄既惊又喜的叫了一声，两个人，那麽说……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蒋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至少可以猜想，蒋严还是平安无事的，这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让江澄的头痛都减缓了。「小严果然是在酒宴那天晚上，被程维带走了！」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我们已经可以作出这样的推断了，小严就在程维的手中。」
程维当然会失望的，他有意把蒋严带走，早一天离开的话，他就早一天安心，相反的，他逗留在这里的时间愈长，江澄就愈有机会把蒋严找回来！把蒋严找回来後，自己不把程维碎尸万段来泄忿的话，他就不叫江澄！
「另外，我们还收到一个消息，说程维委托了地产公司，跟他现在那个办公室的单位尽快卖出，听说，他开了一个低於市价的价钱，对地产公司说亏一点也没关系，只想尽快能够脱手，换取现金。」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拿著一大笔钱，先去了Ｔ市再作打算了，他是这样想的吧？」
「嗯，可以这样猜测。」蒋天宏有点赏识的笑了一下。「江澄，只要涉及到小严的事，你的脑筋就会变好了，明明这一个多星期，每次看到你都混混沌沌，呆呆的。」
「伯父，我只是精神不好，没有呆呆的。」江澄苦笑著，叹了一口气。「那接下来，你们会怎麽做？」
「确定了范围之後，我们已经积极的去追查程维的下落，只要他一天在这里，要找他就易如反掌了。」蒋天宏收起玩笑的语气。「另外，我们决定要派人伪装成买家，要约程维出来亲自见面，现在就看他会不会上当。」
「他如果那麽急著要套现的话，当然会二话不说的答应啊？」江澄觉得程维不上当的机会是零，可是蒋天宏却不那麽认为。
「不，如果真的是他带走小严的话，他也一定猜想到你们会有所行动，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的，他那麽努力想要隐藏起自己的行踪，连他妻子都找不到他，就很明显的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他不一定愿意冒这个险，出来亲自接见买家。」
「伯父，我倒不觉得他是个这样的人。」江澄听到蒋天宏的分析之後，却想到了另一套的想法。「如果买家亲自约见，正常来说，急著要钱的程维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这样可以更快确定单位可不可以成功卖出，可是如果他拒绝了的话，不正代表他心里有鬼吗？所以，为了不要让人起疑，他会答应的机会很大。」
「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总之，我们会加把劲，尽快把小严找回来，江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江澄听到之後，也总算是露出了一点安心的表情，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伯父，谢谢你！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什麽客气话？即使这次失踪的不是小严，我们还是会一视同仁的，而且……」蒋天宏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没再开口。
「而且什麽？」
「而且，我跟小严三年没见过面了，我也希望以後还有机会可以见到他。」蒋天宏轻轻的叹了口气，苦笑著说。「也希望你跟他一起来见我。」
江澄扬了扬眉，会意的笑了笑：「总而言之，小严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好的，再有消息，我会再通知你的。」说著，他就挂上电话了。
这样一来，江澄也就再没有任何睡意了，他走出房间，家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江宁宁昨晚因为母亲亲自打电话来找人，还被骂了一顿，无奈的被送回老家去了。
那麽江悦跟尹子泱呢？
「大哥，你醒来了？」自己的背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了江悦的笑脸。「怎麽不多睡一会？」
「不了，早点起来准备上班吧。」
「今天不休息一天吗？」江悦露出疑惑的表情问。
「不用了，已经没什麽了，倒是你，你没事了吧？怎麽也那麽早起床？」想起昨晚自己的行为，江澄难得的对著自己的弟弟，露出了困窘又难堪的表情。
「我今天得提早回儿童中心，从这里去中心，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早点起来准备。」江悦看到这难能可贵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况且我已经没事了，不要露出这种内疚的表情，这不适合你啊！」
「没、我只是担心自己会害你受伤了……」
「大哥从小就替我们受了那麽多的伤痛，偶尔换我为你受伤一次，又有什麽关系？」江悦苦笑著回答，说著，他转身走到客厅去，把阳台一直被拉起来的窗帘重新拉开了，阳光立即洒满了整个房子，让室内全都亮了起来。
「你看，今天天气很好呢！」江悦回头，对江澄微笑著说。
「嗯，真的，好像很久没有看到那麽好的天气了。」江澄点点头，认同的说。
「这代表，应该是有什麽好事发生了，对吧？」突如其来的一句，江澄不禁愣住了一下。
「看得出来吗？」
「我们是兄弟耶！再怎麽说也相处了那麽多年，难道我连你一点表情的变化也看不出来吗？」他无奈的笑了笑，看著自己的兄长说。
江澄连忙摇头说：「不，怎会？不管家里谁有事，你总是第一时间就能看得出来，这次的事也一样，总觉得这样的你，很神奇。」
「神奇吗？」江悦表情愉悦的笑了一下：「搞不好，我是基因突变而诞生出来的，特别的一个人也说不家。」
「那我真该感谢这突变的基因，不然我们家都是一群恶魔。」江澄被他这样一说，终於忍不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难得天气那麽好，要不要早一点出门，一起去吃早餐？」江悦乘胜追击似的，开口邀请著江澄。「你的胃痛是因为最近不吃东西，却一直喝咖啡所造成的，子泱有开胃药给你，而且他说，你不能再这样不吃东西了，你也不想小严回来，看到你那憔悴的脸吧？」
「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听到江悦又开始像母亲教子一样对自己碎碎念起来，他连忙点头答应。「嗯……那尹子泱怎麽办？」
「他有低血压，早上不容易醒来，就让他睡吧。」江悦一说到尹子泱，表情也就更加温柔了。
「你倒是很清楚别人的生活习惯。」江澄无意的说出了一句，但江悦却像被火烧一样，脸颊瞬间转红。
「大哥，你是在取笑我吗？」
「啊？我没有啊！」江澄无辜的摇了摇头，看著他困窘的咬著下唇，瞬间会意了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但又不敢那麽明目张胆的笑出来，毕竟那是自己的弟弟。「没事没事，偶尔知道一两个朋友的生活习惯不奇怪。别太在意，我先去洗脸了。」
「嗯。」
江悦明知现在再开口的话，只会让事情愈描愈黑，不……其实他跟尹子泱的关系在江澄眼中早就变黑了，再黑也没关系，只是被这样赤裸裸的指出来，脸皮不像江家其他成员那麽厚的次子，还是受不起这种玩笑，脸红得像发高烧一样，即使打开阳台的玻璃门，吹著冷风也消散不下来。
==== ====
今天，程维要出门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趟。
当程维知道了自己的朋友因为资金一事，而必须把开新公司的提议暂缓时，他就开始不安心起来了，他知道，蒋严被自己带走了之後，江澄那一边不会无动於衷，什麽事都不做。的确，在自己把蒋严带到这里来之後的第二天起，他就发现自己公司的对面，还有以前跟妻子一起住的家附近，都总会有汽车停泊在那里，虽然他每次看到，车子都不是同一部，可是不知道为什麽，直觉告诉他，那些人其实是在等他的出现，他也心知肚明的肯定那些人就是警察。
只有一天还留在这里，那麽他跟蒋严终有一天会被别人找到的，因此，他决定要尽快把自己公司的那个单位卖出去，套现了一笔现金之後，无论如何先搬到Ｔ市去，至於开公司一事他并不著急，他急的，是急著要离开这里。
因为这样，当昨晚他收到了地产经纪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立即就有人想买他的单位时，他还觉得事情真的太顺利了。但接下来地产经纪跟他说，对方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是希望自己也一起出现时，他就犹豫起来了，从自己搬离跟妻子住的房子这两个星期，他几乎像断了六亲一样不让任何人找到他，就是不想暴露他的行踪，但现在这样一出现的话，不只很容易惊动到正在寻找自己的警察，而且蒋严被自己带走一事也肯定很快会被发现。
可是，经纪却一直游说自己说对方非常有诚意，见个面没什麽问题，如果双方谈得拢的话，当场就立下契约的话也方便大家，说得程维心动了。没错，如果可以立刻立下了契约，那麽现金就能更快到手了，因此昨天他考虑了一个下午之後，晚上就回覆了地产经纪，答应对方今天也会一起出现。
为了不要节外生枝，虽然他答应过蒋严绝对不会在他的食物中下什麽药，但由於这一次是迫於无奈，在他的早餐上放了一点安眠药，份量不重，但应该可以在自己出门的时候，让蒋严安稳的睡上一觉。
当一切都弄妥，他确定了蒋严在吃过早餐，药力发作睡过去後，就准备出门，他今天非要把办公室那个单位的事办妥，只要过了今天，一收到钱，他就可以带著蒋严离开了，只要到了Ｔ市，一切就可以相安无事，他跟蒋严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一辈子的，在一起了。
九时正，程维准时开车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大楼的楼下，他看到地产经纪早就已经在大门处等待了，他转头再看著平常总是停泊了一部汽车的停车位置，出奇的，今天那里什麽都没有。
是真的死心放弃了？还是另有什麽计划？程维想不通，也猜不透，只能叫自己安心。
他走下车，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样子，才走上前跟那位经纪人打了声招呼。
一个小时之後，程维跟经纪还有那个买家一起走出大楼的玻璃大门，程维脸上带著一抹安心的笑容，刚才，他们的买卖成交了，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没有趁机压他的价，虽然他现在开出来的这个价钱，绝对比市价低了很多，他知道这办公室绝对不只值这个价钱，可是急於脱手的程维，在考虑了一会之後，也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并决定於文件都准备好後就经由经纪签约了。
「那麽，请尽快把文件弄妥。」程维跟买家握手，对方先行离开後，他这样对身边的地产经纪说。
「是的，我尽可能在明天早上弄好，再通知你来。」
「谢谢！」程维眼看著一切都顺利的发展，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那我先走了，程先生！」他笑著对程维说了一声之後，就转身离开了。
程维目送著对方离开後，也从口袋中拿出车钥匙想打开车门离开，今天他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或奇怪的目光注视著他，让他觉得警察可能一直等不到他，又或是认为他跟蒋严失踪的事无关，早就打消了寻找他的念头了。
他想拿出手机，先打一通给他那位朋友，告诉他自己会在几天前到Ｔ市去，想问问他寻找房子的情况如何？可是他翻遍了自己所有的口袋，都没发现他的手机，他又想自己是不是放在家里了，但出门之後，他还在车上打了一通电话给地产经纪。
他就这样站在车门前回想著打完电话给经纪之後，手机握紧了在手上，下了车之後，他应该是就这样一直握在手中了……然後、然後呢？程维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著。
啊！他进了办公室之後，就因为要搬开挡在路上的纸箱，让买家走进去，而把手机放了在门口的接待柜台上。
「真是的！」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安眠药份量不重，再赶不回去的话，蒋严就可能会醒来了，他连忙转身快步的跑回去大楼中，回办公室去拿回他的手机。
但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十分钟之内，刚刚跟他一起出现的买家又重新的去而复返，男人仔细的留意著四周，以观察程维会不会突然在他的四周出现，并悄悄的走近他的汽车，在他的车尾中贴上了定位的追踪器。
然後，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再四下盼顾，确定程维还没出现，立即装作什麽事都发生，匆匆的步过了对面马路，迅速坐上了一架向著他迎面而来的汽车。
「如何？」坐在助手席的是陆威，他看著刚刚迅速上了车，装成对程维办公室有兴趣的买家的年轻刑警，问了一句。
「老大，我出手，还会失败吗？」年轻刑警露出得意的微笑，示意他非常成功。
「太好了。」陆威也忍不住这样叫了一声。「马上开始追踪程维的位置，我现在先联络局长，让他知道。」
「是！」打开了车上的定位追踪器，他们开始期待著程维能够带他们想去的地方，找到他们想找到的人。
只是，他们谁都不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猜错，如果这次抓走蒋严的人根本不是程维，那麽一次就会又回到了原点，那会是多麽让人泄气的事……尤其是江澄。
==== ====
「老大，车子到了这里就停下来没再动了。」开车的另一个年轻刑警看著屏幕，然後开口对他身边的陆威说，陆威听到之後伸手摇下车窗，从车上环视著窗外一片田野看。
「是哪一边吗？」陆威发现远处的一处大土地上，停了好几辆的汽车，似是专门让住在这附近的人停车的简陋停车场一般，於是回头问。
「是的，可是，下车後程维去了哪里？」他点了点头，就这样回答。
这可真的是一个大问题，眼看著从这里一直看过去都是田地一片，住家应该是在这附近，只是正确的位置在哪里看来还得花点时间来找寻。
「不管如何，坐在这里也一样找不到的，下车去找人问问看吧！」陆威最後觉得还是行动最实际，解开安全带就开车从车上走下去。
「是。」
於是，走下车的三人决定兵分三路往不同的地方走，希望可以找到会有路过的人问清楚这里的地理位置，还有住家的位置，他们也没想过要今天就采取行动，他们今天只是想探听一下情况，也不想惊动程维，如果可以确定了程维就是住在这里的哪一家房子，那麽他们回去重从长计议後，再作下一步决定也不迟。
只是陆威万万没想到，不熟路的自己反而会先一步被程维发现。
46
程维其实一直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人跟踪了，所以他把车停泊好之後，就一如往常，先往这村子里唯一的一家小型超级市场去买日用品，说是超级市场，其实只是比杂货店好一点的店面而已，因此在这里他通常只会用现金结帐，因为他知道，如果警方怀疑他的话，那麽他们一定会追查自己的银行纪录，所以如果需要用到信用卡或提款卡，他都会特别开车到很远的地方，混淆他们的视线。
只是他才刚从超级市场出来，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四处张望像在寻找著什麽，又不时拉著向著他迎面而来的人问东问西的，这里是个小村，住在这里的人不多，因此住了快两个星期的程维，早就把村里的人看过一遍了，即使从不跟任何人来往，独自的住了在村里最边缘，甚至不会有人特别绕路过去的偏僻之地，他也认得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住在这里的人。
他的心里顿时泛起了一阵不安，但为了不让对方看见，他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宁愿绕远一点的路回到家里。可是，当他走出了超级市场的小路，来到村口时，他又看到了第二个陌生男人，同样的四下张望似在寻找道路，他远远的向著自己的方向走来，程维一看，差点没惊呼了一声出来，这个男人，不就是今天来他的办公室与他见面的那个买家？
一天来了两个陌生人，而且有一个还是刚刚跟自己见面的买家，那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早就已经昭然若揭了吧？
他想也不想的又拐了个弯，跑进了旁边的小路，加快了脚步往自己家里走去。其实他早就该想到了，一般人，如果明知道自己急著要把手中的单位脱手的话，多多少少都会压一下价，希望可以用更低一点的价钱成交，可是这个男人，只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走了一圈，什麽都没说没问就决定要买了，他早就觉得奇怪，可是当时他只以为对方是个豪爽的人，也相信他说的，是因为现在的旧办公室必须近日内搬出，所以急著要找到新的办公室搬迁才不再多作考虑，但回过头来细想，也许并非这样。
也许，他主要的目的也许根本不是他的办公室，而是他本人吧？想到这里，程维的脑海就慢慢的清晰起来了，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是警察，是来寻找自己的警察。
他们……果然是警察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程维飞也似的奔回自己家里去，进到屋子里之後，他随便的扔开手中的东西，第一时间用钥匙开门，冲进蒋严的房间中，把正好站在门後的蒋严吓了一跳，连忙的退後了好几步，维持著两人的距离，他直盯著程维看。
「你醒了？」程维表情一脸意外的对蒋严说。
「嗯……」蒋严没好气的只是应了一声。废话，不是醒了难不成他看到自己在梦游吗？不过说也奇怪，自己竟然会在醒来不久又昏昏欲睡的睡过去，还睡得那麽深沈，虽然他睡著的时间一点都不长。
程维喘著气，也牢牢的凝视著蒋严。
「怎……怎麽了？」蒋严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本来不想开腔跟他说话，但一直被他这样看著也不是办法，只好开口冷冷的道。「你是担心你出门时我逃走了吗？你这里的锁跟窗都装得牢牢的，我即使懂飞，也飞不出去。」
只怕他真的会飞，程维还会想办法在屋外围上一个大网不让自己飞走。蒋严想到这里，一双亮丽的眼睛更是被蒙上了一阵霜雪似的，只是冷漠的盯著程维看。
「不、不，没事……」程维摇了摇头，又重新退了出去，现在出去不是时候，那些人应该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的，看他们只有两人来，应该是不准备今天有什麽行动，只是他非常奇怪，对方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
他重新关上房门，退回客厅的沙发上，托著头细想著。他被跟踪了吗？不，他回来时非常小心，一定都有确定有没有奇怪的车跟在他背後，但他一直没察觉有可疑的汽车跟在他背後走，在回到村里沿途中，一直都只有他一辆汽车走在路上。
不过，怎麽说也好，他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带著蒋严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尤其现在他发现了那些人之後，他更确定这里迟早会被发现……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才能待在他身边的蒋严，又会再一次的被抢走了，他不能、不能再容忍蒋严离开他了。
到了晚上，程维虽然提心吊胆一整天了，但对方却迟迟没有找上门，直到天黑了，这里的路更难找，他就更确定对方是找不到什麽线索，所应该已经无功而回了。
现在是带蒋严离开的好时机，他待天全黑了，再一次的在晚餐中加入了适量的安眠药，他不敢下太多，因为他知道安眠药对身体有害无益，他绝对无意伤害蒋严，只想他愿意待在自己身边。
「小严，我今天可以在这里，陪你吃晚餐吗？」程维看著他消瘦了却依然好看的脸，轻声的问。
「你爱待就待。即使我说不可以，你要赖在这里不走，我也没办法。」蒋严冷漠的回答著，甚至不看他一眼，自从前天发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反正再多说什麽，他也只会选择他心中爱听的说话来听，与其这样，倒不如他少说两句，别浪费力气，而且，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前天自己差点就自尊都抛开了来要求他让自己离开，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程维也不一定会遵守约定，还好他临崖立马了，没有做出让自己後悔，也令江澄不会原谅自己，那不可挽回的事。
「嗯。」程维只是笑著点点头，一脸高兴的坐了下来。
其实他们即使面对面，当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松的聊天了，蒋严只是绷紧著一张脸，把他眼前的食物机械式的吃两口，就再也没胃口了，他会愿意吃东西，是他还希望自己能够活著回去见江澄。
他把托盘放回矮柜上，里面的食物基本上只动了那麽一点，蒋严只是把汤喝完，就没再吃一口了。
「不吃了？」程维今天格外的奇怪，事事细心周到，但蒋严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硬起心肠不管对方说什麽，他也冷漠回应。
「好了吧？我不想要你刻意做出来的温柔，拜托，出去吧！」蒋严只觉得他造作，终於忍不住的别过脸不看他。「我实在不知道你一直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有什麽意思？」
「只要你答应我离开江澄，跟我一起了，我就不会再这样强硬的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少妄想！」蒋严二话不说的打断了他的说话，闭上眼睛稍作养神，真奇怪，今天怎麽一直都觉得想睡？尤其是吃过饭後……难道真的是疲劳过度了？
只是……真的……很奇怪……刚刚虽然是累但精神还不错，可是现在怎麽闭上眼睛却觉得愈来愈晕眩，头脑愈来愈不清晰了……
「小严……？」
不，这不是一般觉得累了的头晕那麽简单，蒋严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连抬起眼皮的能力都没有。
「你在我的食物中……下了……什麽？」他用尽了全力，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说话。
「安眠药而已……」程维的声音在他耳边回盪著，似近又远，似虚又实。
「你说过你……」不会下药的……後面的话，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口了，可是如果他睡著了，他不知道程维会对他做什麽，这种恐惧感让他极力的想保持著自己清醒，却怎样都做不到。
「我没准备要对你怎样……反正，你睡一觉就好了……放心……」
黑暗夺走了光明，蒋严再也撑不开自己沈重的眼皮，黑暗再一次像八天前那样，把他拉进了无底的深渊，这一次……他又会跌进了什麽的困境？
江澄……这一次醒来，睁开眼睛，可不可以真的见到你了？
看著蒋严终於沈沈的昏睡了过去，程维也连忙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中，拿出准备好的行李袋，先一步的离开了家门，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他当然不可能抱著蒋严走十分钟的路到自己的车子那里，所以最适合的方法，是让车子开到家门前来。
其实在他家後方，有一条山路可以让汽车开进来，只是那山路必须绕一段很长的路才能走进来，程维觉得没这个必要，就一直都没有这样做了，可是现在，他不开进来的话，是没办法将蒋严送到车上去。
他首先把行李袋扔到车的後座，然後发动汽车往自己的屋子的方向驶去。
==== ====
一直待在村口，离程维的车子有一段距离的汽车中，陆威三人看著屏幕上的红点竟然在这时候缓缓的移动著，他们用了一个下午，在村里转来转去都找不到路，也找不到程维的踪影，就决定把车子停到村子唯一的出口，等待程维的每次出现，但没想到，会是那麽快……
「他要出去了吗？」陆威问著负责开车的年轻刑警，自己的下属问。「赶快把车子驶开一边，别让他发现。」
「不，他不是往我们这出口方向来。他走相反方向？」
「走相反方向……？那边是什麽？」
「一片山路。」年轻刑警回答道。
「奇怪，他开往山路去做什麽？」
「老大，他会不会把人藏在那山上了？」
「把人藏在山上八天？那边会不会有熊出没？这样的话早就把人给吃掉了。」陆威失笑了一声。
「老大，你这种玩笑不论是被局长或是被江澄知道，都一定会让你活不过今天晚上。」今天中午装成买家的另一位刑警，也在这时插话进来说。
「听到的就只有我们这里的三人，要是我活不过明天，那我会知道是谁对他们两人告密的。」陆威恐吓著的瞪著後方的人说。
「啊，汽车停下来了。」负责开车的刑警这时又叫了一声。「要跟上去吗？」
「不、不，先等一下。」陆威觉得不妥，他的经验跟直觉告诉他，在这里等就可以了。「那边没有路可以回到市区的吧？」
「没有，一直往那边走都是山路，而且愈来愈崎岖，即使真的有路可以婉绕著山路走，也没人那麽笨吧？只怕还没走到，汽车就抛锚了。」
「既然如此，在这里等就好了。」
「你肯定？」
陆威耸耸肩说：「不肯定，肯定的话，我就冲进去拘捕了人再说，对吧？」
「嗯，的确，你们看，红点又动了，而且这次是往我们的方向驶过来。」
「那赶快，先把车子驶到一旁去……」陆威不知为何心情一阵亢奋，之前程维一直的隐藏自己行踪，这一次为了把自己手上的单位卖出去而那麽赤裸裸让自己暴露在空气中，避免麻烦，他们大家都认为这次非等三五七天不可，所以他总觉得这一次程维一定是急著去做什麽，才会在这种时候冒险开车出门去。
十分钟过去了，红点的目标离他们愈来愈近，他们没猜错，程维是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村子离开。
「望远镜给我一下。」陆威在这时叫了一声，後座的刑警立即把他手上的望远镜递给了他，他看著窗外昏暗一片，只有几盏光线微弱的路灯照明著的小路，从远处时他就锁定了程维的汽车作目标，所以当汽车在他面前飞扬而过时，他勉强能够观察到车内的情况。
看著汽车从他们的身边以高速驶走，转了个弯上了平坦的马路往高速公路的方向驶去，陆威扔开望远镜急忙的对著开车的刑警说：「跟著他走！」
「是！」收到命令，他立即发动了汽车，向著红点走的方向驶去。
然後又回头对另一个人说：「通知局长，我们找到蒋严了，要他派人来支援！」
「啊……啊？」後座的刑警吓了一跳，一脸不解的回看著陆威，他们老大那麽神，这样看一眼了，就能够找到蒋严了？
「看到了啊！用望远镜……汽车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开车的程维，另一个应该是蒋严，虽然我最後一次见到局长的儿子是十年前了，不过……应该不会认错人了吧？」陆威一脸肯定的笑道。「不过，通知局长好了，叫局长先别告诉江澄他们知道，以免坏了大事。」
「是！知道了。」会意的点了点头，後座的刑警也连忙拿出手机跟局里的蒋天宏联络。
程维在把汽车驶上高速公路没多久，一直从倒後镜中注视著自己车後的状况，发现暂时没有异状，才敢松一口大气，他侧著头看著蒋严呼吸平顺的依旧在自己身旁沈睡著，他腾出了手，抚上了蒋严的脸，暖和著他略带冰冷的肌肤。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等你醒来，一切都解决了。」他在车厢之中，低声的呢喃著，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此刻依然毫无知觉的蒋严说。
只是顺利的开了大概半小时的路程之後，程维就开始发现不妥了，与他相距了几辆车的距离的後方，开始出现闪著亮灯的警车出现了。一开始只有一辆，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只是在路上巡逻的刑警，但这想法维持了不及五分钟，只见警车已经赶上了在自己的後方，并示意自己要把汽车停在路边等待指示。
程维咬一咬牙，停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自己必须跟蒋严分开了，他匆忙之间，瞥了身旁沈睡的蒋严一眼，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下定决心之後，程维的汽车没有慢下了速度，反而更用力的踏下油门，加快了速度，以求可以幸运的摆脱警车的纠缠。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来，现在追在他身後的不只一辆警车了，陆陆续续的，他的後方出现了好几辆不同颜色的汽车，程维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自己的车子停下来。
程维的脸色变得难看，歪著而扭曲的脸显得狰狞，谁都不能要他和蒋严分开，如果真的要迫他走上末路的话，他只好跟蒋严，连同这汽车一起同归於尽。
他在下一个出口一转线的离开了高速公路，往著道路的指示版往山上的路开去，後面的汽车见状，也迅速的全数一起跟著转线，跟随著程维的汽车後紧追不舍。
47
其实程维突然的改变路向，往山上走去并没有任何特别的目的，他只是认为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太容易被追上了，因此他才特地选择了往山上的路走，山上的弯路急又多，而且崎岖不平，後方的汽车想追上自己有一定的难度，只要自己能够摆脱他们的一段距离，那麽他就可以顺利的逃脱了。
只是这上山的路，日久就自然有欠失修，所以在他经过了一个大洼的时候，一时来不及避开，冲进了洼中，使汽车大幅度的上下晃动了一下，让本来应该还在沈睡中的蒋严，因为头部不小心撞到了而痛醒过来。
「……好痛……」蒋严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是痛觉把他的意识从无边的深渊中拉扯了回来，让他不得已的睁开眼睛，伸手揉著那被撞痛了的地方。
程维也没料想到安眠药的效力会这麽快就失效，一脸不知所措的在前面的山路上跟蒋严之间来回看著。
蒋严这时才终於看清楚自己身处在什麽地方，刚才的记忆再一次的涌上心头，他惊慌的看著坐在他身边的程维，再看著窗外，一片高高的杂草延绵不断，还有草後那离自己好远的市区夜景，叫了一声：「你现在想去哪里？」
「往山上去，再带你离开！」说得理所当然，就像自己应该要这样跟著他作亡命之徒。
「你疯了！这路只是往山上去，你去山上想做什麽？」蒋严的心脏狂跳，程维到底想对自己做什麽？
「别担心，只要我摆脱了後面的警车，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程维对自己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想叫自己安心反而让自己更毛骨悚然。
「警……警车？」蒋严像听到了什麽让他兴奋的词汇，连忙解开安全带，转身一看，真的……远处後方红蓝交错的亮灯，的确是警车没错，但因为他们的车子速度快山路又崎岖，所以一直没办法追上来。
「坐回来！」但程维却并不觉得这有什麽值得让人兴奋的，他腾出一只手，把蒋严狠狠的拉回来，要他坐好，却被蒋严一把的甩开了手，想伸手把车门打开，但被震惊的程维按著他的手阻止了。「你想做什麽？」
「我要离开……」
「我在开车，你想就这样跳出去，不想要命吗？」
「不要命也不想再跟你待在一起。」蒋严瞪著他说，他知道现在後面的人是来找他的，而他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的话，下一次的机会在什麽时候……或是说，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了。「放开我！」
因为程维还要顾及著开车，所以根本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来箝制著自己，所以蒋严轻轻松松的就挣脱开他的手，想再次的尝试打开车门，却在自己扳下车门的门把之前，听到了汽车的车门被自动上锁了的声音。
「你－－」蒋严气愤的只想回头给这个男人一拳，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如果他出了什麽事，车子失控了可真的会出意外的。「你开锁！」
「不开！你给我乖乖坐好。」话在说在嘴边，前面的一个急弯，让没有系上安全带的蒋严因为冲力太大而撞到了车门，背部传来了剧烈的痛楚几乎让他眼前一黑，但很快就重新的镇定下来。
「不然你就给我停车！」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乖乖的被摆布了，蒋严重新振作起来，扑向正在开车的程维那边，既然他不愿意替他开锁，那他就让汽车停车下来，让警车能够追上他们，最後的结果都会一样的。
「小严，别闹了，你这样车子很容易会失控的。」程维极力的想把人给推开，蒋严这样的纠缠著，让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不要！」蒋严生气的对他喊了一声。「一是停车，一是开门让我离开……」
「我叫你别闹了！」程维的耐性到了极限，毫不客气的把蒋严推回座位上，重新看到前方的路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正常的车路，差一点就往山边驶向了。
蒋严被这样一摔，又再一次的撞到了头，而且是同一个位置，他感觉到那里一阵发热，头昏脑胀的，後脑那个位置大概已经肿起来了。
好不容易驶回了正常的车路，因此而生气了的程维黑著一张脸，冷冷的开口道：「所以，你是说……宁愿不要命也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什麽？」头被撞得现在疼痛一片，不只撞到的地方，现在连耳朵都呜呜的作响，让蒋严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麽。
「你即使不要命，宁死也要回到那个江澄身边，对吧？」歪曲了的笑容，让蒋严紧张又慌张的死命瞪著他看。
「你想做什麽？」
「让你如愿，既然今天怎样也没办法摆脱开警察，而你又要离开我身边，那我们倒不如一起殉情，让我们死在一起，如何？」说著这样的话，程维还失控似的发出低沈的笑声。
蒋严的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灰白一片。「不，你在说什麽傻话……」
「我很认真的……」程维眯起了双眼，更加快了比刚刚更快的速度，在这山路上以这种速度来行走，无疑是想自杀。
「不，停车！停车！」蒋严也已经被迫得急疯了，想也不想的就一起握上方向盘，伸脚就踏下刹车脚踏，车子急剧的停了一下但又被程维重新控制了汽车的加速，蒋严趁著程维只管重新发动汽车的时候，扳下了控制全车车门开关的车门锁，然後，顺利的他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了，蒋严心里一阵大喜，连忙收回双手，在程维也来不及反应的一秒之间，打开了车门，并用脚一把的踹开了它。
「要死，你就自己去死好了，我呢……还想活著看明天日出……」
「小严，你疯了吗？」程维想拉住他，却被他瞬间躲过来了。「你这样跳出去，不也是死路一条。」
「疯了的人，由如至终都只有你而已……」蒋严回头，给了他一个必死的微笑，就抓著车旁的把手，往路上跃身一跳……
一直跟在程维汽车後方，陆威领头的车上，此刻连蒋天宏都坐在上方了，他们一直紧跟随在程维的车子後方，从高速公路到崎岖的山路，他们一直在猜度著程维到底想去哪里？或是他想做什麽？
「他只是不想让我们追上他而已。这样的话，走山路是最好的选择。」陆威这样说。
的确，当他的汽车驶上了山路之後，他们就没办法拉近了两方之间的车距了，只好一直以同等的距离追在後方，希望找个机会可以追上程维，但没想到从五分钟前开始，陆威跟蒋天宏就看到他的汽车开始不稳的左右摇晃，但一时又会重新稳定下来似的，更加快了速度的往山上奔驰而去。
「车上是发生什麽事了吧？」蒋天宏紧皱著眉头，希望车上的蒋严不会出什麽意外就好了。
「应该是，看样子是蒋严跟程维在纠缠著才会这样……啊！」陆威正在回答的时候，却发现车子瞬间刹停了下来，满心欢喜的，他连忙说：「赶快加速上去看看。」
「是！」
但还没来得及跟上去，汽车又重新的发动，像箭一阵冲也似的向前驶去，在程维的汽车面前，不足四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弯路往山顶驶上，可是，程维的汽车在驶过了一半的道路了，但却丝毫没有想转弯的迹象。
「喂！他想做什麽？」陆威察觉出不妥，连忙按下车窗，把上半身伸出去。
「陆威，他就这样直直的往前驶去……」蒋天宏也俯身上前叫道，紧张的叫道。「那边没有路吧？」
「局长，那边是山崖，汽车如果不转弯的话只会冲下山，程维该不会想带著汽车一起冲下山吧？」开车的刑警说出这样的猜疑，但谁都看得出来，程维的确是想这样做。
「可恶！把车停下来！」陆威明知这样做无济於事，但却忍不住的朝著前方呐喊道。
就在这时，让他们整车人傻了眼的情景瞬间出现了在他们面前，他们只见助手席那边的门被用力的打开了，在车速高得吓人的这一刻，一团黑影从车上跳了下来，因为冲力的关系，黑影跌倒在地上之後，还连续的往他们汽车的方向滚了好几圈，吓得陆威立刻缩回车内，对开车的刑警大喊：「停车！立即停车！」
刑警这才懂得回过神来，扭动著方向盘往另一边驶去，再迅速踩下刹车脚踏。
车子在黑夜的山路上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这时跟在後面的几辆警车也紧接著一起停下来，当陆威解下安全带走下车前，前方程维的汽车也如他们所想的，直往山崖处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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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严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的在那一刻跳出了正高速行驶中的汽车，整个人跌倒之後因为冲力而连续不断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身体跟地面瞬间剧烈的磨擦让他全身疼痛不已，连带著头也不住的受到了撞击，但幸好他跳下车时早就以双手保护著头。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上滚了多少圈，一直到自己的背撞向了马路边防撞栏的石柱上，传来了刺骨般的疼痛时才停了下来，但蒋严在这接二连三的意外中，早就因为无边的疼痛而分离了他的意识，让他即使停了下来，却连动上一分也没有办法，黑暗想再一次的吞噬著他的所有，但他始终想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到底如何，所以不能就这样躺著不动，如果刚才好不容易冒死跳出车外了，程维却再一次把他抓回来的话，那麽他可就真的白费气力了。
「小严！趴下来！」在他存够了力气，好不容易从地上重新爬起来，能够撑起他的身体时，彷佛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虚无缥缈的喊叫声。「小严！」
什麽……他晃了晃头，却还是听不清楚……额前擦伤了的伤口流下来的鲜血让他即使睁开了眼睛也只看到血红一片，他眼前好像有谁正向著自己急步的跑来，看似陌生人，但又有几分熟悉……但疼痛得让他受不了的脑袋似是停止了机能运作一般，怎样也想不起眼前看起来既严肃，但又正露出紧张不已的表情，有著灰白头发，挺拔双眉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他都知道那个人不是他最想见的那个人……他不是江澄……
他撑起的身子在听到背後传来的一声巨响之後终於不支倒下，在重新跌倒在地上时，刚刚跑在他面前的男人终於来得及把他给扶著，然後紧拥著他一起伏了在地上，这个时候，巨响再一次从山下回盪著巨而来，这一次还夹杂著熊熊的火光和热气，蒋严来不及转头看看压在他上方的人是谁时，眼前就已经一片昏黑。
「小严！」他感觉到有人轻拍著他的脸，跟他说话。「小严，醒醒。」
「江澄……我要……见他……」不管现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他还是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是用尽了自己的气力，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了自己此刻唯一的念头，让他见江澄……让他见……
只是，沈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下去，蒋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局长！咳……局长？」陆威在看著程维的汽车冲下了山，发出爆炸之後，他一边挥著手拨开不住传来浓烟，一边冒著山下汽车还会传来爆炸的可能性，匆忙的跑到他跟蒋严的身边。
刚刚，蒋天宏不顾众人的反对，冒死的也要跑到倒在路边的蒋严身边，把他扶著离开，只是才走了两步，背後就传来爆炸声了，蒋天宏只好在瞬间作出决定，跟蒋严一起伏下趴在马路上，他把蒋严保护在自己身下，紧紧的抱著他，用外套掩盖著两人的头，他只感觉到背後热气不断传来，夹杂著一声可怕的爆炸声，好久好久四周才又回复了平静。
蒋天宏还是不敢毅然的爬起来，只好等一切都归於平静，耳边听到陆威的叫喊时，他才从地上爬起来，顺道抱起蒋严在自己的怀中。
「小严？小严……」蒋天宏拍了拍蒋严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的脸，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马上从头到尾细细的检查一片，他手肘上跟头上的都只是皮外伤，唯独自己另一只扶著蒋严身後的手却已经被沾满了鲜血，最後才在他的背上发现了一道很深的伤痕，似是刚刚从车上跳下来时，撞到路边的防撞栏所弄到的伤口。
「局长，你没事吧？」陆威走近他，高声的问道。
「快……叫救护车！」蒋天宏没有回答陆威，只是扯破了喉咙喊道。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哪里受伤，现在受伤最重的，怎麽看都是自己怀中的蒋严。「听到没有？我叫你去叫救护车！」
「啊、是的，局长……」陆威从没看过自己局长的脸色那麽难看兼不知所措，也不敢多说什麽，连忙拿出手机出来招救护车来。
陆威边拨著电话，边看著山的另一边，缕缕的浓烟从山下向上飘来，他叹了一口气，看来，除了救护车，还应该一起叫消防车来才对。
==== ====
番外－雨天的屋檐
那天晚上，在吃饭时，蒋严突然跟江澄说：「江澄，你记得我们高中时，学校对街那家咖啡店吗？」
「咖啡店……？」江澄停下动作，侧著头想了一想。「你是说，咖啡卖很便宜，所以我们学校连老师都会去买的那家咖啡店吗？」
「嗯，就是那家。」蒋严听到对方还记得，高兴的笑了起来。
「怎麽突然提起了那家咖啡店？」
「我不是说因为要办旧生同学会，所以回去高中，想找老师问问看他们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席……」蒋严说到这个，也不免有点头痛，自己本来就不是那种爱办活动的人，偏偏他跟江澄两人的某个旧同学，某天晚上去咖啡店找上了蒋严，拜托自己请他帮忙这件事，自己当下又不知道怎麽推辞，就只好答应了，还好他现在跟江澄一起，他就最适合当这种活动的搞手……嗯，这次是幕後搞手。「所以发现那家咖啡店还在。」
江澄忍不住笑了一声：「那还在也不奇怪啊？你没事怎麽在咀咒别人倒店？」
「我不是这意思……」知道对方误会了他的意思，一抹绯红染上了蒋严的脸颊，像夕阳的红霞一般，让人没办法移开目光，他摇了摇头的解释著。「我只是看到了它，突然觉得很怀念而已。」
「很怀念？」江澄奇怪他会怀念哪里的什麽，不过看著他瞬间亮丽起来的表情，浅笑也不自觉的挂了在嘴边。「不过，说的也是，你一直很喜欢去那里喝咖啡。」
蒋严放下筷子，托著头凝视著一脸好奇的江澄，说：「嗯……你忘了吗？那家咖啡店，是你第一次跑过来跟我聊天之後，第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咖啡店。」
「我记得啊！那天我为了要感谢你放暑假了，也愿意跟我一起回学校帮老师的忙，所以在工作结束後，我就说要请你喝咖啡，怎知道我们进去时天气还好好的，结果出来时，却下了一场大雨，我们还在他店门前的屋檐躲了好一会的雨。」
江澄记得，他们当时两人并肩的站在屋檐下，看著自己眼前正风雨飘摇，但都沈默不语，对方身上的热气在凉风中透过了衣袖传到自己的身上，让他心如鹿撞，心跳不止，他悄悄的低下头，转头看著蒋严，才发现他的带著微笑的侧面如此好看，长长的睫毛随著眨眼的动作上下的晃动著，在那一刹那，江澄的心脏像被捏紧了一下似的，久久没办法移开目光，才知道有人可以让自己如此著迷。
「可是今天去的时候，咖啡店竟然没开门营业，本来我还想在那里先喝一杯咖啡再走。」
「原来你真的喜欢那边的咖啡吗？自己明明都已经在咖啡店工作，每天对著的都是咖啡了。」
「算是吧……」蒋严带著笑意的声音温柔的回盪在他耳边，让他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落在眼前人的身上。「从你第一次带我到那里，我就爱上咖啡了……」
江澄没回答，只是缓缓的笑了……因为他发现，记忆中的蒋严，跟现在自己眼前的他，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唯一变了的，是他们的关系……一种原来他渴望已久的关系。
蒋严不知道，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就爱上某个人了。
==== ====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天早上，江澄在两人决定要去哪里吃早餐时，突然提议道：「今天，要不要去看看那家咖啡店有没有营业？」
「啊？」蒋严一听，眨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喜欢那里的咖啡吗？那边正好也有卖早餐，反正今天我们都休假，一起去看看如何？」
蒋严听到他的提议，嘴边泛著微笑说：「好啊！那要不要重温一下高中的生活，今天我们改坐公车去？这才像以前两人一起上学的感觉。」
江澄扬了扬眉，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就答应了，於是两人换好衣服，就一起出门了。
其实今天天气不算太好，没有阳光，一出门时就已经是阴天一片了，但气温却不算很热，走在路上又传来了微温的细风，不致让人走著走著就出一身黏黏的热汗。
坐上公车，两人一路上心情愉悦的天南地北谈天说定，今天星期天，马路非常顺畅，不用半小时他们就到达了，蒋严一下车，远远的就看到了对街的咖啡店打开了大门，正在营业。
「江澄，它开店了。」蒋严一看，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靥，当下江澄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决定没做错了，看到蒋严这样的笑靥，他觉得不枉此行了。
「走吧！」江澄趁四下没人注意，悄悄的牵起他的手，跑著走过了对街的咖啡店，然後两人一起进了店。
蒋严跟江澄一起坐了在店内，店面虽小，但因为今天星期天，人不多，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拥挤，而且这样，正好让正在被泡煮的咖啡，轻易的溢满了一室的幽香，让人精神一振。
「你觉得等一下，会下雨吗？」两杯热热的咖啡跟早餐送上後，蒋严轻呷了一口，这时，店外的天色又暗上了几分，於是他看著窗外，不禁这样问。
「应该会吧，看天都全黑了。」江澄也认同的点点头。「真怀念呢，跟那一次一模一样的情景。」
「嗯。」蒋严笑了笑，没有再回话。
江澄看著他，开口说：「我也庆幸，跟我回来这里喝咖啡的人还是你。」
蒋严微微的低下了头，有点腼腆的红著脸说：「这句说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
江澄愕然了一下，随即会意的笑了笑：「以後这里，我只会跟你来而已。」
压了一个上午的雨，这时终於落了下来，而且，雨势大得一发不可收拾。
「没带雨伞。」江澄跟蒋严吃过早餐，走出店门後说。这一次跟五年前一样，他们还是一起站了在屋檐下，抬头看著不断从天空降下来，就像是怎麽也断不开的线一般，豆大的雨点。「出门前应该要带雨伞的。」
「没关系，我故意不带的。」蒋严走近江澄身边，轻声的对他说。「站那麽近的看雨，我们很久没试过了吧？」
「可是，这样很容易感冒，你看，衣服跟脸都被沾湿了。」他苦笑著，伸出手替蒋严拭去被沾湿了的脸颊上的雨水，也拂了拂他肩膀上的雨水，只是雨实在太大，两人还是不免被吹进屋檐内的雨水给沾湿了全身，但蒋严却毫不在意，只是像个孩子一般笑得高兴，抬起手就牵紧了江澄的手，两人温暖的体温，就这样相互交缠著。
「你知道吗？为什麽我会跟你提起这家咖啡店？」蒋严这时说。
「不就是因为你喜欢喝这里的咖啡吗？」江澄好笑的回答了一句。
「才不是。」手牵著手，两人再一次的并肩站了在屋檐下躲雨。
「可是你说，那一次之後，就爱上咖啡了……」
「但我没说，是这里的咖啡……」蒋严小声的回答，像是怕会被里面的老板听见一椒，泛起微笑，他转头看著江澄。
「嗯？不然呢？」
蒋严低声的回答：「其实我想念的，不是这里的咖啡，也不是这家店，我怀念的……是那一天，下著同样的大雨，跟你两个人躲在这屋檐下躲雨的那短短的时光，那一刻，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那屋檐，成了我们两个人第一次最私密，也最狭小的空间，那一刻，也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共同拥有的时光，我怀念的……是这屋檐，不是这家店，或是这里面的咖啡。」
突然不知该怎样的接口下去，江澄知道这家店对蒋严有著比他们字面所说的更重要的意义，但他没想到，这是跟自己有关系。
「那一天，你就像今天一样，牵著我的手，从这对面跑过来，笑著说：『为了感谢你帮了我一整天，我请你喝咖啡吧！』那一刹那，我真的很高兴，在心里想著，这算不算就是其他人所说的约会，虽然，地点只是在学校对面，这简陋的咖啡店，可是，那是我直到今天为止，喝过最好喝的一杯咖啡，那是江澄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却比之後你送我的任何一份礼物，都要来得感动。」蒋严愈说，双眼愈是发放出亮丽的神采，让他整个人这一刻看起来绮丽无比，让江澄著了迷一般，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把他拥入怀中。「因为我永远记得，你说这句话时，那笑容是多麽的真诚，那是只为我而露出来的笑容。」
「小严！」江澄把他抱得紧紧的，然後在他耳边低喃了一声。
「嗯？」
「我喜欢你。」这句说话，应该在五年前，同一个环境，同一个地点，就应该要说的话，却到了快六年後的今天，才又在这里，不同的下雨天，被说了出来。「我喜欢你……」
「以前你不说这一句说话，我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蒋严靠在他的肩膀上，微笑著说。「不过，现在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非常肯定的知道，你喜欢我了……」
你喜欢我，就如同……我用著我的身心去爱你一样……
「小严，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雨，终於在十分钟之後慢慢转小，江澄这时，开口说了一句。
「今天，不是8月19日吗？」蒋严奇怪的蹙了蹙眉。「会特别提出来问我，今天会是什麽特别的日子吗？」
「嗯，今天……是七夕，也就是中国的情人节。」
「今天是七夕了？」蒋严不太会留意月历，所以听到江澄这样说才知道今天已经是七夕了。
「对啊！」江澄笑说。「不过我知道小严都不懂，对吧？」
「不是不懂，只是没留意，别取笑我……」蒋严嘟嚷著，不满的说。
看著他突然的困窘，江澄觉得他此刻无辜的表情，带著几分诱惑。「不过，在更深一层的意义上来说，今天不只是情人节那麽简单。」
「怎麽说？」蒋严不解的反问。
「你知道，五年前，我第一次带你来这咖啡店的那一天，是什麽日子吗？」
「什麽日子？」
「正好也是七夕。」
「……真的假的？」蒋严惊讶的瞪大了一双眼睛。
「真的！」
「你怎会记得那麽清楚？」蒋严有点怀疑，江澄不像那些会把今天是什麽日子这种小事也记得那麽清楚的人，何况是五年前的事了。
「因为……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啊！」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困窘的一张笑脸，蒋严皱了皱眉，基於好奇，他只好点头。「因为那天的前一天，我刚好跟初恋女朋友分手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天是七夕。」
只是没想到，才失恋的第二天，自己还没来得及伤心，他的心，又被另一个人偷走了，而且一偷，就是一辈子。
蒋严哭笑不得的不知该说什麽，他再怎麽爱吃醋，也不会吃他初恋情人的醋吧？
「所以，其实……我们早在五年前，就过了我们第一个的情人节了，以後，我们注定是一辈子的恋人了。」江澄得意的笑著，把蒋严逗笑了，但却没有再出声反对。「你不能反悔了！」
「我从没想过要反悔！」蒋严喃喃的，笑著回答。
雨，即使依然下个不停……江澄再一次握紧蒋严笑著伸过来的手，记著了这一刻，两人即使全身湿透，但温暖依旧。
48
江澄在接到江悦从家里打来的电话之後，就不顾一切的抛下了仍在加班的工作，只是跟上司说了一声有急事，就冲也似的赶到医院来了。
「大哥，这里！」
他喘著气，奔跑到了单人病房的楼层，一推门就看到好几个人站在房门外，人群中江悦尤其眼尖的发现了他的出现，连忙向他挥了挥手，於是站在他身边的尹子泱，司徒星宇跟陆晴朗也陆续的转头看著他气急败坏的赶到房门前来。
「江澄，你到底怎麽了？电话打了一整个晚上也没人接听？」司徒星宇看到他终於出现了，不禁埋怨了一声，从蒋严被送进医院，到蒋天宏通知他们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但应该要最早出现的那个人，却是最迟才来到的人。
「对不起……我刚刚被迫留下来开会，电话，没听到……」江澄来不及回过一口气，只是涨红著一张久违了的红润脸色说。「小严呢？小严怎麽了？」
「他在房内，不过……」司徒星宇皱著眉头回答。
「不过？不过什麽？小严是怎麽了吗？伤得很严重吗？」江澄一看到他这表情，以为一定是怎麽了，还没听司徒星宇说清楚，就紧张得一把的抓著他的手问，司徒星宇当下立刻低声呼痛。
「江澄，你先放手再说。」陆晴朗拉开了江澄握著司徒星宇的手，他懂对方有多紧张蒋严，可是他也不能让别人随便弄伤司徒星宇。
「对不起……」看著陆晴朗的眼神，显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生人勿近的什麽野兽之类，自己才又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自己又被仇视了，他最近怎麽老是做出会让别人仇视他的事，尹子泱如是，现在连陆晴朗都开始把他当成是危险人物似的，把司徒星宇紧紧的护了在身後。「对不起，我一时紧张而已。」
惹得站在一旁的江悦忍不住笑出了一声。
「小悦！别笑我。」江澄困窘的瞪著他，他知道、他知道，自己一涉及到蒋严的事的确是会失去理性，前天还让他受伤了，但他也应该懂自己当时到底是承受著多大的痛苦啊……
「对不起。」只是愈是叫他不要笑，偏偏就是笑得愈大声，这是人的天性。
「好了，小悦，别笑那麽大声。这里是医院，小心护士会来骂人。」尹子泱也知道江悦在取笑的是自己跟江澄，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根本就是前天发生在他跟江悦身上的事的翻版，只是司徒星宇只是被捏痛了而已，江悦却是真的被狠狠的摔了一下。
司徒星宇没好气的看著眼前几人，缓缓的对江澄说：「我是想跟你说，不过学长还没醒来，我们已经进去探望过他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了。」
「就这样？」江澄愕然的反问了一句，不过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然你还想我告诉你什麽坏消息吗？」司徒星宇好笑的反问著他，司徒星宇知道现在即使自己开再大的玩笑，心情大好的江澄也一定不会追究，不趁现在报回之前的仇还等什麽时候。「说他断了一条腿，没了一只手，而且还在脸上留下了长长的疤痕，好了吧？」
「星宇，别乱开这种玩笑，等会江澄当真了的话，遭殃的还不是你。」陆晴朗哭笑不得的阻止著他说下去，也对正想反驳的江澄露出歉意的微笑。「你得走了，刚才纪言不是已经打电话跟你说，他快到医院了吗？」
「对啊！我真的要走了，新剧正在赶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叫纪言帮我抽出两个小时来看看学长。」司徒星宇笑著对陆晴朗说。「江澄，学长醒来之後替我说一声，我有空就会来探望他。」
「嗯，好，这一次真的谢谢了。」江澄这样说，司徒星宇却只是给了他一个『都懂了』的表情，笑了笑跟陆晴朗先行离开了。
「大哥，那你就进去看看小严吧！」江悦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说，才有机会对江澄说说话，他发现他跟司徒星宇一走在一起，两个人总像个小孩子一样爱斗嘴，而且别人都没办法插得上话。
「啊，那你们……」
「我们先回你家去了，顺便明天带一些替换衣服来，医生说小严今天都不会醒过来，不过我想，与其叫你回家休息明天再来，倒不如今天晚上你就留下来吧，那麽明天他醒来了，第一时间就看到你了。」体贴的江悦，连这一点都替江澄想好了。
「那伯父呢？怎麽来了那麽久，却都看不见他？还有……程维呢？」江澄来这麽久了，就只见他们四个人，怎麽蒋天宏却不见了？而且，没人告诉他，到底是怎麽把蒋严找回来，程维到底又怎样了？
江悦的表情怔了一怔，一时不知该怎麽说，旁边的尹子泱看到了，就马上代为回答：「你是说蒋严的父亲吗？他知道蒋严没事後，就回警局处理今天的事去了，之後的事就等他明天见到你之後，再慢慢跟你说吧。」
「怎麽了？」江澄觉得江悦跟尹子泱的态度有点忌讳，肯定是在隐瞒自己什麽，不禁皱了皱眉头。「什麽事不能说的吗？」
「不是不能说，只是我觉得，由警方那边跟你说比较好。」尹子泱耸耸肩说。「反正，你今天晚上就好好待在这里吧！走吧，小悦。」
「嗯，明天蒋先生会跟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的了，那我们先回家了。」
见尹子泱都已经这样说了，江澄也就不再多说什麽，点了点头就转身走进病房内了，手搭上了门把，推门进去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麽紧张过，他渴望再见到蒋严，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要用什麽表情去面对他，还好，他现在还没醒来，不用看到自己这一刻又想笑，但又笑不起来，难看至极的表情。
病房内静情情的，只有中央空调传来微微的『轰轰』声，病床上，躺著了一个即使瘦了，但跟八天前还是没什麽改变，看起来依然如此恬适的人，虽然双手，跟额头都包扎著伤白纱布，脸色有点苍白，但平顺的一呼一吸，都显示著病床上紧闭著眼睛的人活著的证明，蒋严还活著……他说过自己不求什麽，只求蒋严还活著……感谢老天，衪把蒋严还给他了。
「小严……」江澄一直朝思暮想了整整八天，吃不下睡不好都只是想再见到的人，但终於走近了病床时，他却觉得自己哑然了。
要说什麽，想说什麽，他在这八天，睡不著的时候总会这样想，再见到蒋严的那一刻，他应该要说些什麽？他想说些什麽？他应该要笑吗？还是应该先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热吻？结果发现，他什麽都做不到，他其实什麽也不用做，只是单单这样看著他，就觉得一切都足够，什麽都不需要说，不需要做了。
他伸出手，在蒋严温暖的脸上来回的轻抚著，是真的，不是梦……是有温度的身体，不是在梦中，即使被自己紧紧抱著，都是冷冰冰一片的蒋严，触碰到这温热的体温，江澄的鼻子一酸，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咬著牙，深呼吸了一大口气，不让眼泪淌下，什麽时候开始，他也被蒋严传染，变得那麽爱哭了？他坐了在床边的椅子上，靠近了床头，看著蒋严，然後用手指温柔的划过他额前的纱布，再轻轻的牵起他的手，如珍似宝一般在每一只指头上印下自己的吻，眼睛一刻也不愿移开目光，似是深怕只要他移开了，蒋严就会像他梦中一般，瞬间消失无踪。
这一刻江澄不敢拥抱他，怕这样会把极度需要休息的人给吵醒，他只是想好好的把他看清楚，看个够，把失去的这八天时间好好补偿回来……他要把此刻的满身伤痕的蒋严烙印在他脑海中，告诉自己，警戒自己，以後，即使用上自己所有的能力，即使要了他的性命，自己都要好好的保护他，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让蒋严受伤了，江澄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柔的吻著他的手背。好不容易，蒋严终於回自己身边了，他再也不会放开手了。
突然，他看到了床上理应沈睡著的人不安稳的皱了皱眉头似要醒来，把江澄吓得连忙放下了蒋严的手，转而在他耳边低喃著道：「没事了，小严，好好睡吧！我会在你身边等你醒来的，现在，就先好好睡一觉吧……」
等他醒来，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江澄会让他看到自己温煦的笑脸，笑著对他说一声：「欢迎回来。」
温柔的低语似是真的产生了效用，只见刚才紧皱著的眉头此刻又缓缓放松了，蒋严又再一次深陷入深沈的睡眠当中，之後，过了不久，累极了的江澄，也在一片宁静之中，伏了在床边，沈沈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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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严从睡梦中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连带著，剧烈的痛楚从他的背部传来，让他忍不住一阵咳嗽，只是这样一来，因为止痛药早就失效，牵扯到伤口，结果反而比刚刚醒来时感觉到更痛了。
「小严？」剧烈的咳嗽声把伏在床边睡著了的江澄给吓醒了，他猛地重新坐直了身子，就看到蒋严痛得冷汗直冒，蜷曲著身体，连忙站起来边察看著他的情况，边抬手轻柔的替他抹去额上的冷汗。「小严，怎麽了？是不是哪里痛？」
「……不知道……只是全身都在痛……」是谁？在他耳边说话的人是谁……痛楚有那麽一点分离了他的意识，让他脑海失去了作用。
「那我去通知医生来，你忍耐一下！」对方用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安抚著蒋严，转身就想跑走。
「不！等一下！不要走！」蒋严却只是一把的抓紧了正想离开的那个人手，直觉告诉他，他要抓紧这个人，不能再放手了……绝对、绝对不能再放手了。
「有感觉好一点了吧？」
「嗯。」点了点头，剧烈的痛苦在他努力的呼吸之间已经渐渐消去，现在留下来的只有麻麻痛痛的感觉，蒋严微微的喘息著，终於有力气睁开一对因为痛楚而充满了水气的双眼，看著被自己紧捉著左手的人，两人才四目相投了一眼，蒋严的表情就瞬间变得惊讶……眼前的人是……江澄？
江澄见蒋严紧握著他的手不放，微笑著只好又重新靠近到他的身边去。
「江澄……？」他试著呼唤一声，先不敢下定论，也许自己又是在梦中……可是，造梦的话，刚刚就不会那麽痛了啊？
「嗯？」听见他的呼唤，江澄如以往一样低声的回应了一句。
「会回应的……」蒋严瞪大了一对明亮的眼睛，缓缓的从床上爬起来，跟江澄面对著面，却彷佛已经认不出对方一般，一直牢牢的盯著他看，连眼也没眨过一次。
「笨蛋，当然会回应啊！」江澄忍不住笑了一声，当中却夹杂著几分一听就听得出来，深深的苦涩。
他当然知道蒋严话中的意思是什麽，这八天来，自己会怎样梦见蒋严，他肯定蒋严同样是怎样的梦见自己，那种梦见了却碰不到的痛苦，他也清楚了解。「我就站在你面前，不管你喊多少次，我都一定会回应你的。」
「江澄……」真的是江澄？蒋严像是怕一伸出手，自己眼前那麽实在的江澄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直到他抚上了江澄的脸，感觉到他的体温，才敢肯定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幻觉……
「在。」
「江澄……」再叫一声，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一片了。
「我在。」蒋严的双眼充满了泪水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把人拥进怀中去了。「我在，我就在这里……」
「江澄……」不，这不够，即使他已经给了自己多麽肯定的答应，他还是害怕……害怕著他其实仍在梦中，不多呼唤几声，只怕他眼前的江澄就会消失了。
「我就在这里，小严……不是假的……你也不是在梦中……」感受到蒋严熟悉的体温，他身上独有的香气，江澄才知道自己有多眷恋著这身体，这微微在颤抖著，瘦了整整一圈的身躯，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的身体。「我就在这里，永远，永远都会在这里，不离开了……」
真的，他相信了……只有真正的江澄才会这样抱著自己，那心跳是真的，那体温是真的，那呼唤是真的……一切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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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你说过每次我醒来，你都会在的，可是这八天里，我每次睁开眼睛却什麽都没有，你都不在，明明前一刻还在梦，但睁开眼睛却消失了……你这大骗子……」说到最後，蒋严连声音都颤栗著，强忍了很久的泪水也在这时滑过清秀而苍白的脸庞，早已泣不成声了。「江澄，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食言了。」痛心或是难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听到蒋严这番说话时的心境了，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代替他承受这曾经的一切，他的整颗心像被从胸口中扯出来再捏碎了一般的发著疼，双手也愈抱愈紧，像要跟蒋严融合在一起似的。
「再怎样说对不起都没用，我才不会那麽简单就原谅你……」泪水沾湿了江澄的衣服，但他不在意，他知道爱哭的蒋严在这之前，一定努力的忍住不让自己哭，现在他不需要再强撑下去，好好哭上一场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那你就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让我一辈子记住你的伤痛，只需要我记住就好了，而你就把它们全都忘了吧，以後的事，都交给我来承担就好了，交给我就好了……」江澄也难受的回答，他感觉到蒋严的颤抖渐渐消失了，情绪看来已经慢慢平伏了。「我以後都不会再食言了，以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你再骗我，我就不原谅你了。」眨著泛成了红宝石的双眼，蒋严即使满脸泪痕，却依旧动人。
「真的……这次绝对是真的。」江澄低笑著回答了一声，也已经管不了这里是什麽地方，什麽场合，忍不住的靠近了他，一个轻吻就落了在他的唇上，轻舔著他嘴角还残留著暗红的伤痕，自己想流的眼泪，不能在蒋严面前落下，就只好一直往心里塞。「伤口，还会痛吗？」
蒋严苍白的脸颊上闪过了一抹的豔红，半垂著眼帘，然後主动的重新凑上了江澄的唇，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只要被你亲过的伤口，就不会痛了……」
「那我得找个时间，好好把你身上每个伤口都吻上一遍才可以了。」唇上的吻游离了，转移著到了脸颊，鼻梁，最後来到那敏感的耳边，低喃著说。
气氛在医院的病房中不自然的蕴酿著，差一点就会失控的一触即发……
「痛！」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江澄的双手稍为用力的触碰到蒋严背上的伤口，惹来他的一声呼痛，这才让差点就失去理智的两人回过神来。
江澄真想当场掴自己两巴掌，自己到底在做什麽？现在人在医院，蒋严才刚醒来，自己竟然就情不自禁的做出这样的事来？
「小严，你没事吧？」
「没，没事……」蒋严挤出了一抹叫他安心的微笑，可是人却自己痛得不禁弯下腰去了。
「我先去叫医生来。」
「不！」一听到江澄要离开了，蒋严连忙又重新抓紧了他的手。「不要走。」
「可是，我得先去叫医生来……」
「不要！」没想到蒋严倔强得很，死命的拉著不许自己再多踏前一步，江澄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一下，但这样不叫医生来替蒋严检查，也不是办法……
就在他烦恼著的时候，房间传来了敲门声。「进来！」
结果开门走进来的，是江悦跟尹子泱。「大哥，早……呃！」
江悦笑容满脸的开门走进来，没想到竟看到了病房内的两人以诡异的方式，双手交缠著不放，当下愣住了一下，尹子泱倒是爽快又好笑的说：「早安啊！两位怎麽一大清早就那麽热情了？」
「子泱！」江悦瞪了他一眼，即使是那麽明显了，也不需要说出口来吧？只见病床上的病人清秀的脸庞瞬间红得像苹果，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放开缠著江澄的手。
蒋严偷偷的瞄了来者的两人，刚刚那戴著眼镜的男生叩江澄大哥，那他一定是江悦了，那麽江悦身边的又是谁？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三男吧？可是一点也不像啊！
江澄心情大好，也不太在意尹子泱说的话，只是笑著说：「正好你们来了，可以请你们去叫医生过来一趟吗？」
「嗯，好啊！」江悦点点头，又放下了手中袋子。「啊，对了！这是我带给你替换的衣服，跟小严梳洗的东西……」
「谢谢，麻烦你们了。」江澄点点头，示意蒋严放开他，才上前接过那纸袋。
「那我们先去找医生了。」两人离开了房间，病房中又再一次的剩下了蒋严两人。
「江澄。」沈默中，蒋严又开口叫了江澄一声。
「嗯？」
「刚刚那个是你弟弟吧？」
「对啊！」走回他的身边，江澄说。
「那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呢？」
「嗯，尹子泱，就是那个……」
「上次来看星宇的医生？」
「是、是，啊，这样说起来，司徒星宇说他有空就会来看你了，这样你就不怕在医院无聊了吧？」江澄小心翼翼的让蒋严躺回床上，把枕头放上床边让他靠著。「这样伤口会痛吗？」
「嗯……一点点，没关系。」蒋严露出了叫他安心的微笑，然後又突然沈下了脸，江澄看他突然脸色变了，不禁紧张的低下头去。
「怎麽了？」
蒋严摇了摇头，沈默了一会又忍不住的开口说：「江澄，那个……你见过我爸了？」
江澄听到他突然提起这话题，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陆晴朗的叔叔是当警察的，你不见了的第二天，他就带我去找他叔叔了，只是没想到他的叔叔的上司就是你父亲……」
那麽说，昨天奋不顾身扑过来救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父亲了？蒋严回忆著昨天那断断续续，不齐全的回忆，其实他记得的不多，过份的惊恐跟疼痛让他的脑海根本不愿回想起来，只是那模糊的记忆之中，某个很像他父亲的模样却不清晰的印在脑海中。
「他应该晚一点会来探望你，你知道程维到底怎麽了吗？」根来只是无心的多问了一句，只是蒋严却到这名字却身体一僵，用力的摇著头。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稍为好起来的脸色，在这之後又瞬间的变白，江澄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江澄马上轻拥著他安抚著他，这时，医生也正好走进来了，他跟後面的护士看了自己一眼，护士小姐才开口请他稍为离开，江澄才会意的迅速站了起来。「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不要走！」蒋严一听到他说要离开，脸色发白就捉紧江澄的手。
「听话，我就在外面，等医生检查完我就回来了。」江澄苦笑著说。「我不会走的，就站在门外等你，好了吧？」
蒋严不满，却不得不点头同意，可是手还是没有松开，江澄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还是有著深深的不安全感，深怕一放开手，自己又会消失不见了。
他叹了一口气，医生虽然站在一边没说什麽，可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俯身在蒋严耳边低声说著：「你现在先让医生检查，我晚一点就送你，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什麽东西？」蒋严听得好奇了，眨了眨眼睛问。
「反正收到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现在就乖乖配合，别要医生难做。」这样一说，蒋严才终於愿意放开手，江澄松了口气，对医生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医生也回给他一个微笑，江澄就转身的离开了房间。
关上了房门，他看到了江悦跟尹子泱站在门外等他，奇怪的皱了皱眉说：「怎麽了？你们都不用上班？」
「我跟子泱下午再去也没关系，反正我今天下午才有课。」江悦笑著回答。「倒是大哥你不用打电话回公司请假吗？」
「啊！」江澄这才想起来今天并不是假日，低头看了一下时间，九点了！「我得先打电话回公司交待一下工作。」
「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等著的。」江悦挥挥手示意他赶快，江澄点点头就往医院的走廊外跑去，匆忙的打了一通电话回公司，看样子，今天他非要留下来不可了，蒋严的情绪还不太安定，现在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而且很多事情他也必须把它们给弄清楚，蒋严不想知道程维的情况，但他想知道，虽然蒋严找回来了，很多事情他就可以当结束了，可是……不把事情全都搞清楚，他又不放心。
十分钟後，向上司请了假，交代好一切给同事，并承诺明天一定会出现的江澄连忙又跑回病房去，只见江悦他们已经不在了，显然已经进病房去了，江澄把手机放回口袋中，也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蒋严跟江悦已经非常愉快的谈天说地了起来，江澄看著病床上的人笑容满脸，苍白的脸色也因花而稍微回复红润了，嘴角不禁安心的上扬了。
「你还笑？小悦正在跟蒋严说你小时候的糗事。」尹子泱走到江澄身边，带著狡猾的微笑看著他说。「你就不怕你的形象在对方心目中大打折扣？」
「没关系啦，只要小严快乐的笑，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小悦说出再糗的事，我也觉得没关系了。」江澄无所谓的耸耸肩，
「真伟大啊！」尹子泱好笑的回答。「宁愿成为被取笑的对象，只为博君一笑，你的情操真让我敬佩万分。」
「少说那麽恶心的对白。」江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笑著回答。
两个人不想打扰床边正聊得兴高采烈的江悦跟蒋严，就这样站在门边互相聊了起来。
江澄靠著门，眯起眼睛看著窗外放晴的阳光，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安然而恬静的早上，之前那八天的日子，就像一场恶梦，现在是梦醒了，就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一般，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只是他跟蒋严都明白，这不是梦，有些无形的伤害的确是被残留了下来，需要时间，慢慢的将它们抚平。
50
下午，蒋天宏一个人来到了医院探望蒋严，结果他来到了，蒋严却因为伤口太痛而吃了止痛药，又折腾了一个早上就累极睡过去了而扑了个空。
「如果你早一点来，小严还醒著的。」坐在床边的江澄对此也有点无奈，只能苦笑著对蒋天宏说。「只是人累坏了。」
「没关系，总会有机会的。」蒋天宏说。「即使在医院不行，如果他想见我，到哪里都可以见到我，你上次说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嗯，地址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你随时可以来找他。」
「你知道小严的性格，他不喜欢的事没人可以强迫他做，所以如果他不愿意见我，你让我们两人相处，他还是会用尽一切方法来对我视而不见。」他说藉，然後看了沈睡中的蒋严一眼。「我们到外面说，可以吗？」
江澄低下头去，在蒋严睡著之前，自己答应过他在他睡著的时候，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在他醒来睁开眼睛时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可是，如果时间不长，也许可以在他醒来之前回来，於是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半小时的话没问题的。」
「嗯。」
「那我们到天台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後的走上楼梯，推开天台的大门，今天天朗气清，一推门，风就吹来了，让人精神一振。
「伯父之前说过，小严半年多前联络过你，那你们多久没见过面了？」江澄首先开口问道。
「两年……也许三年吧？」走在後方的蒋天宏听到了，苦笑说。「我们本来关系就不好，考大学一事让我们之间僵持得更厉害。」
「考大学？」他记得，那时候蒋严考上了的大学，自己根本没有填在他的志愿表上，而且跟自己的大学相距十万八千里，自己知道的时候非常吃惊，可是想问蒋严，他却刻意的避开著自己。「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看到他考上的大学不好，离家又远，他一开始想考的根本就不是那时考上的那一所。」
「对，我也听说过他本来不想考这一所的，可是……为什麽？」
「不知道，我们问过他，他只是说成绩不好就考不上了，但是，小严的成绩一直很好，即使不是第一志愿的那一所，也绝不可能考上现在毕业的那所大学，当时为了他的将来著想，我提议他不如到英国去念大学，但是他反应很大，一直说他绝对不要出国，结果那天，我们闹得很僵，之前一直努力维持著所谓的和谐却冷漠的家庭形象也终於破裂。」蒋天宏说。「那一天之後，我们几乎不说话，开学之後，他更搬到宿舍去住，大三那一年，他找到现在咖啡店的工作之後，就只跟我们说一声要搬出去住，从此，我们就断了往来，偶尔他会打电话回来，也会跟我们见一面，但毕业之後，他就只会打电话，不愿意回家来看我们了。」
「为什麽？」
「就如你之前所说的，他认为我们只管工作，忽略了他，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麽，想说什麽。」
江澄没即时回答，只是沈默了下来，虽然蒋严从没明说过，可是看他提起总是会羡慕自己家有很多兄弟姐妹，就知道其实他是响往家庭生活，他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父母的。
「但你们却从没想过要为此作出补救吗？」江澄看著蒋天宏，不解的问。「你不想跟小严有和好的一天吗？」
「我跟太太都有想过，却不知从何入手，小严跟我都一样，顽固得要命。」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好几次我们开口叫他回家，他不是藉口说很忙就是没时间，久而久之，我们也就算了，只要知道他现在活得高兴就好了。」
「小严他不顽固，他只是太容易钻牛角尖而已，只要你们愿意把他拉回来，让他看清楚你们的意愿，他绝对不会对你们视而不见的，而且，他不愿意回来，那就你们去找他啊他工作的地方就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就像他跟蒋严重逢时一样，虽说强迫的成份比较多，但他还是让蒋严看清楚了自己对他的心意，结果率真的蒋严，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自己，甚至不曾怀疑过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只要知道自己愿意面对他，他就自然会敞开心胸来迎接自己。「我是这样，你跟伯母也一定是这样的。」
『哪样？』蒋天宏似用眼神这样询问著，看了看笑眯眯的江澄，他却笑著避而不答了，只道：「总而言之，找个机会，我让你们一家人好好坐下来谈谈吧！有些事，还是需要面对面谈比较清楚吧？」
「嗯，找机会吧！」蒋天宏这时，从口袋中拿出了香烟，点了起来之後又开口说。「对了，来说说我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吧！是关於程维的。」
「嗯！」表情立即变得凝重了起来，江澄点了点头。「程维怎麽了？到底小严是怎样逃出来，被你们找到的？」
蒋天宏简略的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江澄愈听表情愈复杂，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那最後，你们找到程维吗？」
「找到！不过，你觉得他还活得了吗？」蒋天宏苦笑说。「只剩下烧焦了的一具尸体。」
江澄叹了口气：「虽然他真的对小严做了很过份的事，可是……这结局也太可悲一点。」
「啊！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你不是应该恨他恨得要命吗？」蒋天宏吸了大大的一口烟，扬了扬眉道。
「我恨他！我想过，你们把他抓回来之後，我要狠狠的把他打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他这样不是爱小严的表现，他只会把人给吓怕而已，但是我再坏心，也从没咀咒别人叫他们去死。」江澄缓缓的说。
「只是你对人家抱著这种善良的观念，但昨晚，程维可是差点跟小严一起冲进山崖下去。」他这样说著的同时，江澄的身体大大的震撼了一下。「要不是他拚死也从车上跳下来，後果你可以想像吧？你还可以那麽悠閒的说这样的话吗？」
「伯父，别说了。」江澄连想都不敢想像，现在躺著病床上睡得香甜的蒋严，差一点就会变成跟程维一直焦黑的尸体？单是这样，就已经叫他胆颤心惊了。
「我只是想叫你认清真相，对著敌人别太仁慈，那是对自己的残忍。」蒋天宏懂江澄的心意，说完了这一句就闭嘴了。
「那麽接下来，事情算解决了吗？」
「嗯，人都死了，你要提告都没办法了吧？」蒋天宏把香烟弄熄後，对他笑著说。「不过昨天晚上，我们叫他的妻子来认尸时，有问过一下关於程维的事。」
「结果呢？」
「程维之前因为公司亏了一笔很大的金钱，压力太大，的确有一段时间需要看精神科医生，但在离婚前他已经没再去看医生了，她也发现他的情况比起一开始好了很多，在她面前不像刚开始发病时那麽异常了，说话也很有条理，就以为他的情况有转好了，其实只是他私自决定不再去找医生而已。」
「再加上他迷恋小严，因此就做出这种事来？」
「他的妻子本来想亲身到医院来道歉的……」
「不用了！」江澄一听，连忙拒绝。「我早上有跟小严提起过程维的事，他叫我不要再提了，而且神情也显得惊恐，我想他的心情一定还没完全回复过来，所以现在不要再让她来找他了，我只想要他平平静静的过生活而已，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吧。」
蒋天宏谅解的点了点头：「那麽，程维的事你也决定不跟他说了？」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麽了，我觉得就算小严知不知道他已经死了，都没什麽太大的分别，他伤害了小严是事实，他做了愚蠢的事也是事实，人死了不等於他对别人的伤害就会如风般消失，小严需要的是时间，如果现在一再强迫他去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东西，只会让他不快乐，我绝不会做出让他难过的事来」江澄抬头看著晴朗的天空，心情却就是差那麽一点没办法完全的晴空无云，他不知道有什麽东西紧紧的压在他胸口中，但他知道那个东西，会伴随他一辈子，不会消失，提醒著自己，叫他别再让蒋严受到伤害。「好了，我得回去病房了，不然等会他醒来看不到我就麻烦了。」
「江澄。」看著他走了两步，蒋天宏开声又叫了对方一声。
「嗯？」
「你从来都没想过，把你们的关系告诉我，我会反对吗？」
江澄自信满满的笑起来回答：「即使你反对，我也不会放开他了，这辈子我要的人只有他，他需要的人也只有我，而且，伯父……」
「嗯？」
「想要小严他重新喜欢上你很简单，讨好我就好了。」江澄半开玩笑的对蒋天宏说。「他最听我说的话了。」
「江澄，你真的是……尊卑不分！」蒋天宏不怒反笑，他觉得这年轻人跟自己也有几分投缘。
「感情只有输赢，没有尊卑。」
说的也是……蒋天宏眯起了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眼，也一起抬头注视著蓝天，他也许真的是太在意尊卑，所以才放不下身段，去跟蒋严和好，其实当父母的不一定没有错，如果一句『对不起』可以重新换来蒋严的笑容，其实想想，也值得的。
「那伯父，我先走了。」江澄见他不再说话，也不想打扰他沈思，只是低声的开了口说。
「嗯，我下一次再来探望小严，等他情况好转一点之後。」
「好的，我会跟他说的。」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医院的天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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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四天，医生说蒋严背上伤口愈合的情况很好，再过两、三天等伤口完全愈合了之後，就可以出院了。而他的精神也愈来愈好，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下床到花园去散步了。
这一天的下午，病房门突然被重重的敲打著，因为江澄要上班，所以一个人待在病房中看杂志的蒋严奇怪的抬起头来，现在这个时候，谁会来探望他？司徒星宇早上才来过，他在赶拍戏应该不会在下午又跑来一次，会不会是江澄的妹妹？
他连忙放下杂志，说了一声：「进来！」
「店长！我终於看到你了。」从门外走出来的，是他意料之外的访客－简竹凡。
「竹凡？」蒋严又惊又喜，惊喜的神免立即表现於脸上。
不久之前，简竹凡接到了江澄的电话，把蒋严住院的事告诉了他知道，并想请他到医院陪陪蒋严，於是他就在今天休假来到医院探望他。
只见简竹凡双手捧著鲜花，一打开房门，就奔跑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热烈的熊抱。
「等……」蒋严没有抗拒简竹凡给他的拥抱，只是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他跟江澄重逢时，江澄也没那麽用力抱过他。「竹、竹凡，伤口还是会痛，小心一点。」
「会痛？店长，你哪里痛？」简竹凡一听，吓得连忙放下鲜花，一对眼睛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著，脸上有些瘀青，手臂有些小伤口，其他的应该还好。
「没什麽了，别太紧张。」不想让对方太担心，只是微笑著安慰了简竹凡一声。「只是你突然那麽用力抱我，正常人也会痛吧？」
「对不起、对不起，店长，我看到你一时高兴就……」简竹凡这才松了一口气。「自从几天前江澄给了我电话，说可能已经找到你的消息之後，你们就突然音讯全无了，我又不敢打电话给江澄，怕他心情已经不好了我还问东问西……不过还好，这一次收到他的电话，总算是听到好消息了。」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好一阵子。」蒋严歉意的回答。
「没关系，店长！咖啡店那边，我有跟总公司说清楚了情况，他们暂时派了代理店长过来，所以你就安心的养伤，只要你可以上班，随时都可以回来，总公司说完全没问题的。」简竹凡说著，又靠近了蒋严的耳边轻道。「只是，那个代理店长很罗嗦，又爱出风头，他来了这一个多星期，很多专程来看店长你的太太们都失踪了，咖啡店生意一下子变坏了。」
「竹凡，我又不是动物园里面的动物，你以为她们是付门票来看我的吗？」
「店长比动物园里的动物好看多了，她们当然愿意啊……」偷笑的低声说道。「只是，这次的风波著实是太大了一点……啊！糟了。」
他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装作没事却故意偷看了蒋严，只见他的笑容僵了一下，却没说什麽。在来这里之前，江澄曾跟自己提过，不可以说起这次跟程维有关的任何事，但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下，还是提了起来。
「店长，别说我多管閒事……」只是简竹凡怎想都觉得这样不对劲，有些事一个人不愿意去面对，两个人不愿意去面对，那要逃避到什麽时候？他脸色变得认真，看著蒋严。
「怎麽了？」
「程维的事……」
「竹凡，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说。」别过了脸，蒋严打断了他的说话。
「暂时不想说，那你想等到什麽时候再说？」简竹凡没有想太多，只是非常自然的问了他一句。「你以为只要一天不去面对事实的真相，那件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吗？」
咬了咬下唇，蒋严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江澄他迁就你，怕你难受，不只他不提，来探望你的人都在事前说明什麽都不准说，你们以为这叫作淡忘吗？」简竹凡虽然是个刚满二十岁的男生，但有时候说的话却非常有道理。「真正愿意去面对，才叫做真的的遗忘，店长。」
「我就是不想知道……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结果不都是一样。」蒋严一对明亮的黑眸，带著苦涩的看著简竹凡。
「不一样，你一天不愿意坦然的面对，你的内心永远都会被他的阴影所遮盖，就像现在这样，店长……你想一辈子跟江澄都活在程维的阴影下吗？他一辈子都跟在你的背後，影响著你的生活，你的内心，你真的想就这样一辈子吗？」
「竹凡……」
「也许我真的太多管閒事了，但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坦然面对了他，你就不会再害怕他了。」简竹凡像是要鼓励他似的，又笑开了怀说。「店长，自己考虑清楚看看，我想如果你亲自开口说想知道的话，江澄一定非常乐意告诉你知道的。」
「嗯。」蒋严却依然犹豫不决，直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他还是害怕晚上闭上眼睛睡觉，虽然江澄已经陪在他身边，哄他入睡，但即使睡著了他偶尔还是会从恶梦中醒来，在小灯的照亮下看到江澄睡在旁边沙发床才又放心下来，蒋严没有告诉他知道自己一直作恶梦，怕他又会忧心，最近他又要为自己操劳，又要上班，蒋严看得出他已经很累了。
51
在简竹凡来探望过蒋严之後的两天，在医生的批准之下，蒋严终於可以在下午办理出院手续回家去了。
「不过，这两个星期还是需要定时的回来，让我看看背上伤口的情况，而且如果不想在背上留下疤痕的话，就要戒口，别吃蛋、牛肉跟海鲜，也别做太激烈的运作。」医生在签纸时，喃喃的一直像背书一般说著叮嘱的说话。
「是、知道，了解，医生。」蒋严在江澄的帮助下边小心翼翼的穿回衣服，边笑著回答，只要让他出院，要他倒立而行也没关系，住在这里的一星期，因为伤口的关系，只能由擦身却不能洗澡，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快长出霉菌了。「那洗澡呢？」
「小心一点就可以了。」医生回答完之後，就再叮咛了几句就笑著离开了。
「听到了没有，医生说帮我洗澡的时候要小心一点，还有，别做太激烈的运动。」前脚才刚离开，看来心情很好的蒋严连忙开了身後江澄的一个玩笑。
「有哪次我需要你激烈的运动过？」江澄好笑的反问了一句，这家伙，怎麽开始得寸进尺起来了？
「笨、笨蛋！」本来想开他的玩笑，没想到却反被江澄将了一军，蒋严脸发红的用力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别开这种没品的玩笑。」
「是你自己先说起来的，而且，我有答应帮你洗澡吗？」唇边挂著得意的微笑，说道。
「你不帮我洗，要帮谁洗？」一个反身，蒋严整个人跨坐在江澄的身上，姿势暧昧得诱人。「你说，你要帮谁洗？」
江澄低声的笑开了怀说：「我谁都不帮，我只帮我自己洗。」
「哼！」气愤的哼了一声，双手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蒋严不高兴的想从他身上坐回床去，但到手了的小兔子就这样把他放走，老天说……这叫暴殄天物。
「小严！」
「放手，放开我。」
「你要去哪里？」
「去……」蒋严瞄了他一眼，别过了脸，看著窗外黑沈沈，下著大雨的天空。「好想去花园散步。」
「外面下雨啊！」抓紧他的双手，江澄笑著把脸埋进了他的颈项间，轻轻的啃咬了他一口，不痛，却充满情欲味道。「你有我在陪你也觉得无聊吗？」
手伸进了衣服内，用著熟悉不已的手势，知道该触碰蒋严身体的哪一部份可以让他舒服，江澄的手像带著魔法似的触遍了他的全身。
「啊……江澄、等一下……」蒋严抗拒不了，双手被江澄的大手紧紧的扼住，只能沈沦，江澄的嘴唇来到自己的唇边，嘴角的伤口已经痊愈消失了，他的双唇现在诱惑著自己，让他一吻就再也没办法抽离其中。
舌尖轻而易举的闯开了蒋严的牙关，缠上了他的舌头，吸吮著他的甜美，交缠著的舌尖，在彼此的口腔内追逐游走著，时而相缠，又时而分离。
「嗯……江、江澄……」在双唇喘息分离之间，蒋严低声的叫了一声。「我们、我们在……病房……」
「现在没人会来了。」都已经骑虎难下，现在还停得下来才怪。「医生刚走……该来探望你的都来过了……」
「啊！可是……」衣服内的手轻捏著蒋严胸前的突起，惹来他忍不住身体的颤栗，在江澄的耳边传来了甜美的低呻。「还是……还是不要……江澄……」
「小严！」
「什、什麽……」脸红耳赤的喘息著，蒋严湿润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带著魅惑的看了他一眼。
轻咬著耳垂，江澄轻喃著道：「我爱你……」
呜！狡猾！
「我爱你……」
没听到他说吗？这奸诈的家伙！
「小严，我爱你……」
「别、别以为我这样就会答应你……」颤抖著身体，蒋严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了。
「可是，如果现在停下来，我们都痛苦吧？」单手就轻轻松松的解开了跨坐在自己身上蒋严的睡衣钮扣，然後放手一抛，睡衣就被扔到地上去了，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背上的伤痕，江澄轻咬上蒋严胸前的突点，又在他白晢的肌肤上，像是要留下只属於自己的证据似的，留下了点点红印，啊啊……这姿势实在是太方便了，以前怎麽都没想过，吃兔子还是要吃得舒服最重要。
「呜……」的确，自己的身体已经作出了最自然的反应，脸红，发热……让蒋严难耐，忍不住的红了眼眶，现在即使江澄不抓紧他的双手，他也不会逃开了，蒋严低下头去，靠上江澄的唇上又是一个深情交缠的热吻。「笨蛋……」
双唇分开後，江澄听到蒋严用那独有的哭腔开声骂了自己一声，一抬头就看到那双只属於自己的红宝石眼睛直瞪著自己看，让他觉得既可怜却又忍不住发笑。「小严，别哭了……我又没欺负你！」
「还说没有……啊、手……」解决了上半身的累赘，那当然接下来就是下半身的侵略了。
「手怎样？」
还问自己怎样，都伸进裤子里了还可以怎样？「江澄，别这样……」
「不这样，你想我怎样？」隔著那最後一眉的阻隔，江澄的手指似有若无的触碰著蒋严热炽又敏感的地方，让他颤抖得更厉害。
「热……很热……」
「那把衣服全脱下来如何？」
「你根本是故意的……」咬著下唇，蒋严低声的道。
「谁叫你故意诱惑我在先，我本想等下午回家了再开动的。」
「那等回家……」
「等不及了……」
突然，房门在这个时候传来几声的敲门声，实实在在的把两个在医院病房做坏事的人吓了一大跳。
「谁？」江澄深怕对方不等答覆就冲进来，一伸手把被子盖在蒋严身上，低吼的叫了一声。
「呃……学长？是我。」门外传来的声音，是司徒星宇。
「星宇？」
「嗯，学长，我可以进来了吗？」
「等、等一下！」进来？进来……他跟江澄现在这种姿势，一看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江澄，放开我。」
「不要……」可恶！司徒星宇这家伙到底想破坏他们多少次才甘愿？「司徒星宇，去外面绕两圈再回来！」
「啊？为什麽？」门外的人听到房间两人呢呢喃喃的不知在讨论什麽，就更不敢毅然的开门进去，只是一直反问。「不能先进来吗？我一直就这样站在门外，很尴尬。」
「你现在进来，我们更尴尬！」江澄生气得几乎想当场开门把他捏死算了。
「啊？为什麽？」
「江澄！」蒋严也困窘的叫了他一声，现在司徒星宇就在外面，刚刚一下子被情欲控制著而失去的理智总算回来了，现在叫他怎样再当作什麽事都没有继续做下去？「等下午回家时再……」
江澄偷偷的瞥了蒋严一眼，面皮太薄的这只兔子，现在不只脸颊，连身躯都像被煮熟了的虾子一样发红著了，他叹了口气，放开了蒋严让他躺回床上去，然後死命的去捡回被他扔到一边的睡衣。
「我自己来就好了。」蒋严伸手想接过它，顺道偷看了他一眼，黑起一张脸，该不会是在生气了吧？
「脏了，反正下午就要出院了，换别的衣服吧！」江澄声音生硬的摇摇头拒绝了。「司徒星宇，自己开门进来。」
「喔！」在门外一直站著的人得到了应许，像是终於猜到刚刚发生了什麽事一般，带著诡异的笑意开门走了进来。「学长……」
「你敢再说下去，我就把你赶出去！」江澄一股怒气没发泄，不能迁怒於蒋严，那就把他发泄在这罪魁祸首身上吧！
「江澄学长，你心情很坏啊！」笑逐颜开的看著他的两位学长，一个的脸还红得像苹果，一个的脸就黑得像包公，瞎子都猜到刚刚两个人到底在做什麽了，江澄只是一言不发的替蒋严从旅行袋中拿出了衣服替换，司徒星宇才机灵的问道：「学长，你可以出院了？」
「嗯，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啊！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去你家找你了。」司徒星宇高兴的道。「每次来这里，我在门口就会被这里的护士拉著，每次进来都像闯关一样。」
蒋严忍不住的被逗笑了，但眼睛还是离不开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不发一言的江澄，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说：「江澄，别生气了。」
司徒星宇自知自己理亏，也连忙开声道：「对啊！江澄，好了啦！你这样把学长弄得紧张兮兮的，这多难看。」
「我没事。」江澄对蒋严挤出了个微笑，但回头却坐了在蒋严身边继续黑脸，死命的瞪著司徒星宇看，现在没有谁能够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了，已经到手的兔子肉就这样飞走了，他心情不是单用糟透了就可以形容的。「我会那麽难看，这又是谁害的？」
「江澄，我是在帮你，如果刚刚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医生，护士，或是别人的话，那你们怎麽办？」司徒星宇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如果单用眼神就能杀人的话，他大概已经死在江澄那杀人的眼神中好几万次了。「学长下午就出院了，江澄你就不能再忍一下吗？」
「星宇，别再说了！」蒋严苦笑著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然後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再这样捉弄江澄下去，等会他真的闹起脾气来，要哄回他很难的。」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了。」司徒星宇见蒋严都开口替他说话了，那就耸了耸肩不再说下去了。
江澄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从床上站起来说：「我现在去办出院手续，你跟这家伙先聊一下吧！」
「我有名字！不是叫『这家伙』！」司徒星宇不满的叫了一声。
「在我眼中，你有没有名字都一样。」江澄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江澄你这小器鬼！」朝著门口大声的喊了一句，只听到江澄隐隐约约的回答了一声『彼此彼此』，把司徒星宇气得牙痒痒的只能向蒋严投诉。「学长！你不能再这样纵容江澄下去，你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到底是谁纵容谁，谁被谁吃得死死的也没关系。」蒋严笑著说。「我跟江澄，不就等於你跟陆晴朗。」
司徒星宇听到对方提起陆晴朗的名字，先是脸上一红，然後气冲冲的别过了脸说：「谁跟他一样？那笨蛋……」
「怎麽了？你们又吵架了？」
司徒星宇摇了摇头说：「没有啦！对了，学长，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麽事？」
「就是……」司徒星宇困窘的搔搔脸，似乎有口难言。「这个……我跟公司……解约了。」
「什麽？解约？」蒋严像听到了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的消息一般，惊讶的大叫了一声。「你、你之前来时才说还在赶拍戏啊？怎麽那麽突然就解约了？」
「嗯……因为戏已经在进行中了，所以我会帮他拍完这一套戏才正式解约。」司徒星宇轻描淡写的说。
「你认真的？」
「很认真！连违约金我都算好了，反正剩下来的钱足够我暂时休息一年半载……」司徒星宇的神情认真，真的一点也不像是闹脾气而作出来的决定。
但蒋严忧心的不是这个问题：「不是工作不工作，或是钱足够不足够这样的问题，而是你就这样消失了，大家很快就忘了你。」
「忘了就忘了……」司徒星宇一脸满不在乎的，让蒋严直皱眉头。
「你不是对演戏抱有一份热情的吗？怎麽现在说走就真的可以放下一切离开？」
「如果……」司徒星宇抬起头来，看著窗外迷蒙的雨天，眼神也开始茫然起来。「如果能够待在这里，做我最喜欢做的事，而代价是我要离开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东西，学长，如果你是我，你一定也跟我做一样的决定。」
「到底发生什麽事？跟陆晴朗有关的？」
「跟谁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要自己负起全部的责任。」司徒星宇泛起淡淡的笑容说。「放心吧！我不会活不下去的，有个笨蛋答应了我，要是我没钱了的话，就负责照顾我一辈子，那我就在家当全职主夫好了。」
果然，事情是跟陆晴朗有关系的，不然蒋严怎想都不觉得对方会那麽爽快的答应照顾司徒星宇一辈子。
「再不然，学长你家缺佣人吗？我下厨手艺一流，你也尝过了吧？」他嘿嘿的笑了两声，似乎对自己就这样毅然的放弃一片光明的前途毫不惋惜，也不留恋。「我当家佣一点都不输正式的帮佣啊！」
「星宇。」
「嗯？」
「陆晴朗的魅力真的那麽大？」
「什、什麽？怎麽突然说起他来？」红起了脸，司徒星宇一双眼睛困窘的不知该摆到哪里去。
「算了，我知道你的选择不会有错的……」看到他这表情，蒋严唇边盪漾起某种意义的微笑，但司徒星宇怎看都看不懂。
「学长？」
他们都是同一类的人，胸前只有一个『勇』字，为了自己心中最爱的人就只懂勇往直前的冲，自己跨得过之前的事，那麽跟自己是同类的司徒星宇，当然也可以跨得过这次的事。
谁叫他们，都一样爱得盲目……理智全失了。
52
下午，在医生替蒋严作最後一次的检查，确定了已经可以正式出院之後，连同著司徒星宇，三个人办好了出附所以手续後就一起离开了医院，坐上计程车回家去了。
人才刚踏进家中，蒋严就立即吵著说要先去洗澡，他背上有伤口江澄当然要帮忙，所以就示意司徒星宇自己随便，反正他们家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就像饭店一样，让很多不同的人陆陆续续的进占著，而司徒星宇也是这其中的侵略者之一，他已经算不是是客人了。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江澄才从房间中走到客厅来。
「学长呢？」
「他说要泡一下澡。」江澄边回答，边瞄了正在看电视的司徒星宇一眼说：「对了，小严叫你留下来吃晚餐。」
司徒星宇扬了扬眉说：「不了，我在医院已经打扰了你一次，再继续打扰下去，我可不想被你咀咒。」
江澄哼了一声，坐了在他身旁的单人沙发上说：「如果要咀咒你，你早就看不到日落了。」
「你啊，别那麽小器嘛！又爱记仇。」司徒星宇无聊的转著电视台，这个时候的电视节目还真的是无聊到死。
「再多几个像你这样的朋友存在，我的小器跟记仇指数都可以列入金氏纪录大全了。」江澄最厉害的地方，是可以一脸认真的开著玩笑，让司徒星宇噗哧的哈哈大笑起来。「反正叫你留下来就留吧！小严似乎想跟你聊聊天。」
「我留下来是没问题，可是我可不下厨。」
「谁说要你下厨？」
「学长刚出院，你不会舍得叫他还辛苦的去弄晚餐，而你是料理白痴，那不就只剩下我了吗？」
「那你大可放心，小悦还住在这里，他会负责晚餐。」
「你家真的比外面的五星级大饭店还要受欢迎，谁都爱来你家住上几天。」开玩笑的说著，司徒星宇放下遥控器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江澄，冰箱有饮料吗？」
「有，不过可是要付钱的。」将他家变成饭店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江澄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暗付道。
「啊，你真小器。」不是才刚说完，要他宽宏一点吗？现在他只不过是拿饮料而已，竟然要向他收费？也不想想，他可是个快失业的人，虽然江澄到现在也并不知道他快加入失业大军了。
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江澄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回答：「饭店冰箱中的饮料，不都一样要收费？既然我家是饭店，那价钱就比照外面五星级饭店收取，钱放在茶几上就可以了，总算是相识一场，你拿什麽饮料，价钱都是划一收费，谢谢。」
「学长，你家男人什麽时候变得那麽爱财了？」受不了似的，司徒星宇翻了一下白眼，对著刚从房间洗完澡出来的蒋严喊道。
一头雾水，头发还滴著水珠的蒋严一脸茫然的看著司徒星宇，似在说发生什麽事了，而江澄则一脸得意的笑得高兴。
==== ====
晚餐过後，司徒星宇跟蒋严两个人躲在房间不知道在谈些什麽，江悦看到自己兄长一脸无趣的被遗弃在客厅看电视，从厨房中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怎麽了？你在吃自己学弟的醋？」江悦坐到他旁边，这样笑著问他。
「如果要吃司徒星宇的醋，那一天吃四十八个小时也不够，小严不知道怎的就爱宠他。」道谢了一句，江澄接过了江悦递过来的马克杯。
「你自己也说过，小严没什麽特别要好的朋友，所以才喜欢跟星宇一起吧！」
「反正，小严也需要有朋友陪他聊聊天。」
「你不会在担心他把小严抢走了吧？」
「他？司徒星宇？」江澄哈哈的笑了两声。「这我倒不会担心什麽，那家伙也是个死心眼的人，现在可不是被人吃得死死的。」
「嗯？」江悦似乎听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马上竖起了耳朵。「大哥，你说星宇被谁吃得死死的？」
「我没说什麽。」呷了一口茶，江澄装聋作哑的继续看他的电视。
「我又不会说出去。」
「别多管閒事。」
「上次也是，你跟子泱都知道星宇的秘密，就只有我一个人被摒除在外。」江悦嘟嚷著，不满的说。
「那你没用你的美色，用美男计去哄他说出来吗？」江澄心情愉快的笑了起来说。
「大哥！」惹得江悦眼镜下的白晢脸颊一阵发红。
这时，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只见司徒星宇拿著手机边说边走了出来：「我现在人在学长家，不然你来接我啊！」
後方蒋严跟著走出来，江澄向他招招手，要他走到自己身边来，说：「要吃药了。」
「嗯。」
「坐一下，我去倒水给你。」
「谢谢！」蒋严笑了一笑，又抬头对已经挂上电话的司徒星宇说：「陆晴朗要来吗？」
「啊，他得先回公司一趟，那我回去找他好了，不然他绕到这里根本不顺路。」司徒星宇说完之後，就拿起外套穿起来。「那我先走了，有事再找我，反正不久之後，我会閒得很。」
「嗯……」似想说什麽，但蒋严还是没再开口。「路上小心。」
「小悦，我走了，江澄，我要走了。」当司徒星宇逐一的向在场的人道别过後，就冲也似的离开了江澄的家。
「他就那麽赶著要去见陆晴朗吗？」江澄走回来，一脸好奇又好笑的说。
「听说陆晴朗出差五天了，今天才回来，所以才那麽急著吧！」蒋严接过江澄递来的水跟药，也笑著回答。
「那麽，你们刚才在房间谈了什麽？」江澄顺势的问道。「为什麽司徒星宇说他不久之後，就会閒得很了？」
蒋严瞥了他一眼，就看了看江悦，却只是一直眨著一对明亮黑眸，笑了笑没有回答。
==== ====
「你到底跟司徒星宇在房间谈了什麽？」人都已经睡在床上去了，江澄还是锲而不舍的追问著被自己抱紧在怀中的蒋严。
「你真的那麽想知道吗？」蒋严笑著的问。
「只是有点介意什麽事一定要躲起来说而已。」江澄嘟嚷著，轻柔的吻著他的发端说。
「因为小悦在，所以星宇不方便在他面前说太多事，所以之後我才没有告诉你知道。」吃醋就吃醋，还说什麽介意，蒋严心里高兴的暗付著。「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好像还欠我一点东西没有给我。」
「什麽东西？」
「我在医院醒来的第一天，你不是说只要我让医生检查，你就给我我最想要的东西，是什麽？」
江澄一脸尴尬的回看著笑盈盈的蒋严，糟了……这星期忘著公司、家里医院三边走，他压根儿忘了自己当初答应了这回事。「那个……需要一点气氛之下才可以送你的，现在就这样送你，太随便了。」
「到底你要送我……呜！」不让他说话是最好的一个阻止他追问下去的方法，所以行动派的江澄二话不说，翻了翻身，把蒋严压在身下，深深的吻著了蒋严。「江澄……」
「反正我不给你，你就不说，那我要继续今天早上的事了。」他的嘴角挂上了迷人的微笑，开始他迟来的宵夜大餐。
「你还没告诉我……」
「到我要送你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蒋严心里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江澄不想告诉他的，自己再怎麽追问都问不出个结果来，所以只好闭上嘴巴，什麽都不说了。
倒是江澄看到他那麽容易就放弃了追问，很好奇的停下了手中侵略的动作，牢牢的俯视著他看。
「怎麽了？一直盯著我看。」蒋严忍不住的笑著问。
「小严，你现在比起刚刚跟我重逢的那个时候，更好看了。」
蒋严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样的话，一瞬间脸色发红，别过了脸不让他看：「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你这样来称赞我。」
「我是真心的，你是真的漂亮。」
「江澄……」头一转，正想说话的时候，双唇又结结实实的封住了，所以想埋怨的说话都在瞬间消失於这热炽的深吻之下，化成了无比的甜蜜了。
江澄的手轻而易举的把蒋严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冷冷的空气直接接触到肌肤，让蒋严抖了一下身子。「会冷吗？」他连忙扯过被子，紧紧的裹著他们两人，蒋严却摇了摇头，笑了。
「你都没感觉到吗？我全身都因为你的触碰而兴奋……热得像快要溶化了……」抬起了双手，蒋严环抱著江澄，仰起头轻落下一吻。「江澄，我爱你……」
我爱你……似乎说再多的我爱你……都填补不了人生中，那失去了的八天时间……他们只能用尽一切力气的追逐，不是为了已经过去了的八天时间，而是为了将来一辈子……甚至是比一辈子更长的时间，一起牵著手，去追逐著他们想要的一切……
「小严……小严……」在彼此的呼吸声之中，江澄只觉得这一刻像梦幻却又热炽得如此真实。「感谢上天，我真的找回你了……我真的把你找回来了……」
只有这一刻才是最真切的，之前再多的拥抱也没有这一刻，那麽直接的感受到江澄的一切来得真实，蒋严在全身充斥著快感的一刻，抱紧著在他身上的男人：「嗯……这次抓紧了，就真的……别再放开我了……」
别让我再从你身边飘走了……牢牢的，紧紧的，把我禁锢在你身边吧……
「对了……」
「怎麽了？还不睡吗？」在两人都双双重新洗过一次澡，回到床上去时，蒋严就累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江澄以为他已经睡著了，没想却听到他突然开口。
果然，才刚康复出院就拉著蒋严翻云覆雨是真的有点勉强他，可是，他也感受到蒋严的兴奋感，他也需要用这方法来确认自己的存在，他们彼此都用著最直接最亲密的方法来互相给予对方最真实的安全感。
「我……想过了。」在江澄的怀中，蒋严努力的想睁开一对眼睛看著他。
「想过什麽了？」
「前几天竹凡来，他跟我说了，你叫大家在我面前尽量不要提起程维的事。」
「嗯，怎麽了？」江澄觉得奇怪，蒋严竟然会自己说起这话题来。「怎麽突然提起他的事了？」
「因为竹凡跟我说了一些话，其实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关於程维的事，我不可能逃避一辈子的，一昧的逃，只会成了我一辈子的梦魇。」
53
「可是，这件事其实你不一定需要全部去了解，我不想你回想起它……」江澄却觉得有点难为。
「但如果就这样不去管它，它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两人之间一根小小的刺……再小的刺，也有最大的杀伤力，也会变成无形的墙，看不见却阻隔著我们两人。」蒋严的手抓紧了江澄的睡衣，缓缓的说。「真正的遗忘是要去面对，是竹凡这句说话，让我想通了的，我要成为最後的赢家，如果我只是消极的面对，我还是觉得自己是被打败的那一方。」
「没想到工读生也会有说有用大道理的时候……」江澄听到後，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说。「更没想到，小严你其实比我想像中的坚强。」
「竹凡贪玩，其实他思想很成熟，而我……会变得坚强全是因为你的存在而已。」蒋严笑了一笑说：「所以……告诉我知道吧！关於程维的事。」
江澄轻拨著他的发端，微笑著说：「小严，对於当天发生的事，你多少都会知道一点吧？」
蒋严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其实我对於自己跳车之後的事，已经没什麽记忆了。」
「你都不记得了？」对於这一点，江澄倒是觉得很吃惊。
「嗯，几乎想不起来了，就因为这样，一开始我才觉得，既然忘了就不用再去回想了。」
「我知道了。」想了一会，江澄才轻叹一声，柔声的说：「你愿意真正去面对它是一件好事，只是我觉得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我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说。」
「但是，我很介意程维他……」
「小严，结果是怎样是已经被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江澄用轻吻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找一天会详细的跟你说清楚，不只程维的事，还有蒋伯父的事，好吗？」
「我爸的事？」
「其实你醒来的那一天下午，蒋伯父有来过探望你，只是你吃了药，睡著了，他叫我别吵醒你。」江澄说。「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对吧？」
「见面没什麽好说的，所以就偶尔通电话而已。」蒋严如实的点点头回答。
「所以，我们找一天去拜会你的父母吧？」
蒋严眨了几下眼睛，盯著他看。「你愿意？」
「难道你不愿意？」
「不……只是我爸妈他们不一定会同意，他们从小就替我决定好一切……」
「你认为这一次之後，蒋伯父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还以为我们只是好朋友吗？」
「这……」蒋严沈思著，说的也是，但既然知道了，为什麽自己父亲却那麽平静，没有一点激动的情绪？
「他现在没有出言反对太多，但即使将来他们要反对，我也决不会让他们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嗯。」点了点头，蒋严知道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所以绝不担心这一点。「我知道你会做到的。」
「好了，聊太久了，赶快睡吧……你累了。」
「那你送我的东西……」
江澄失笑了一声，没想到他家小兔子记性那麽好，现在还记得要问他拿礼物。
「你现在就想要我送你吗？」
沈重的眼皮终於撑不下去的重重落下，但他还是迷迷途糊的回答著：「因为我现在就想知道……」
「那我去拿来。」江澄说著，就走下了床，到床後的书桌，打开抽屉拿出那紫色的粉绒毛小盒子，那应该是更早以前……蒋严突然不见了的那一天，就要送他的那枚戒指。「小严，这……」
拿著盒子回到床上去，想把它递给蒋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在刚刚那短短的时间中，早就已经累极入睡了，呼吸平顺显示著他正睡得深沈。江澄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一下，坐在床上傻傻的看著那张天使般的睡脸好一会，都舍不得移开眼睛，这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的，跟再多女生交往过，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看著恋人的睡脸，看上一整个晚上都不腻，蒋严是第一个，也一定是最後一个。
他悄悄的打开了戒指的紫色绒盒，从里面拿出两只白金的戒指，他把刻上蒋严名字的那只戒指戴到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後一脸正经，低声的说：「小严，这只戒指，你愿意让我亲手替你戴起来吗？」
睡著了的蒋严当然不会回答，江澄带著狡黠的笑容说：「既然你没反对，那就是默许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温柔的挽起他的手，他把另一只刻上自己名字的戒指套进了蒋严修长的无名指上去，套牢了，就逃不掉了，就跟他一样。
「我就知道，这白金戒指一定非常适合你。」欣赏似的凝视著蒋严的指尖，然後逐一的在他的手指上落下自己的吻。「彷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遇见你。」
回应江澄低语的，是蒋严不安的挪动著身体，他深怕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安稳睡过去的蒋严会被自己吵醒，就连忙也一起躲回被窝去，然後把人重新拥进自己怀中，也许是在睡梦中感受到那熟悉的体温与气息，蒋严也在那一刹带著微笑重新靠上了江澄的怀中去。
江澄闭上眼睛，想像著明天，当蒋严看到戒指是，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想到这里，他的唇边，也忍不住的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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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晨曦的阳光，唤回了一夜好眠的蒋严的意识，他在温暖的被窝中小心的挪动著身体，抬起头看了看似乎还没醒来，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江澄，把搁在他身上一整夜的手伸出被窝外，然後习惯性的去揉著还是睡眼惺忪的眼睛。
「嗯？」总觉得……怪怪的？另一只眼睛怎麽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他无名指的手指上，好像多了一样原本没有出现在他手指上的东西？「什麽东西？」
他躺平了身体，抬起手让阳光隐隐约约的照耀在他的手上，那被太阳折射著，闪闪发亮的东西是……？「戒、戒指？」
他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然後把他的左手看过了一遍又一遍，没错……没有错，这是他的手没错，为什麽……为什麽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江澄！」他惊讶的拍了拍还沈睡在好梦中的江澄，非要把他吵醒不可。「江澄、江澄，起床，快起床！」
「小严，今天星期天，你也刚出院，再睡一会吧！」江澄显然还不想醒来，只是睁开了眼睛，撑起上身把坐起来的蒋严一把的抱紧，两人重新倒回床上，用充满著浓浓睡意的声音喃喃的说。「我们中午再去吃东西。」
「不、不是……」被抱在怀中的蒋严挣扎著。「我有事要问你。」
「问我？问我什麽？」蹙著眉头，江澄张开了眼睛，跟因为睡得很足够，所以非常有精神的蒋严四目相投著。
「这是什麽？」他晃了晃他的左手，然後指著无名指上的戒指道。
「戒指啊！」回答完，江澄又重新闭上眼睛想继续睡觉。
「我当然知道是戒指啊！」蒋严哭笑不得的回答。「问题是它为什麽会出现在我的手指上？」
江澄模糊的思绪在这时候才总算稍稍的清醒过来，他呆呆的看了蒋严一会，才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这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
「你的……礼物？」
「嗯，我之前说过，要送你的戒指。」
「你就这样，趁著我睡觉，不问我意见，就套进我的手中？」蒋严瞪大了一对眼睛，七手八脚的推开了像章鱼一样箝制著自己的江澄，从床上坐起来。
「不，我有问你愿不愿意的。」
「你什麽时候问过？」
「你昨晚睡著的时候啊！」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江澄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你没有出言反对，就是答应了，那我就帮你戴上了啊！」
「我不是没有出言反对，我是根本不会回答吧？谁睡著了还懂得回答你的问题？」蒋严气呼呼的道。
「有什麽关系？难不成，你会拒绝吗？」江澄不解的问。「而且，你看，我也戴上了啊！」说著，他也晃了晃自己的左手，同样闪闪发亮的白金戒指。
「不是这个问题！」他生气得似乎要一脚把江澄踹下床去，这种对他们两人来说，就像是交换彼此誓言一般重要的时刻，在江澄对自己说过那一番像是求婚的说话之後，自己已经不知道在脑海中模拟想像过多少次，後来发生了程维的事之後，他就更渴望他们两人能够为对方一起戴上象徵著他们爱情的戒指，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这麽简单的、随随便便就把戒指套到他手上去？「你这样跟随便把戒指扔给我有什麽分别？」
「我才不是扔给你，我非常慎而重之的戴上你手中的。」江澄也终於看出了蒋严不是在开玩笑，他似乎真的是在为某件事而生气，那那件事，跟戒指有关系。「那有什麽问题？」
还问他有什麽问题？「问题就是，你根本就没有那副想要真心送我戒指的心意。」还要他说得那麽明白，气、气死他了。
「我怎会没那份真心？到现在你还怀疑我不是真心吗？」江澄耐著性子，苦笑著回答。
「江澄！！你这个笨蛋！」怎麽说眼前这笨蛋就是不了解、不懂自己的想法，蒋严生气得差点就想哭了。「反正你要是这样把戒指送我的话，那我不要！不要！」
他气愤的想把戒指从自己的无名指上拔下来，但可能人一气愤就什麽都做不好，或是这戒指真的就那麽适合自己的手指，结果是怎样拔都拔不下来。
「小严、小严，你别生气，戒指戴上了哪可以再脱下来的。」江澄被他吓倒了，连忙抓著他的双手阻止著他。「你在气什麽也总要跟我说个理由吧？」
「江澄你这个笨蛋！我才不要告诉你知道！放开我，我要把戒指脱下来……」想挣脱开就愈挣不开，蒋严用尽了力气都没办法甩开江澄的双手。
「不放！我怎样都不会放，是你说过不能再放开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江澄喊道。「你先冷静点，告诉我到底我做了什麽，说了什麽让你生气，好吗？」
「笨蛋！你连我想要什麽，你都不知道……」说得委屈，眼泪就从双眸中滚下来了，从来不知道，自己难过会哭，高兴会哭，原来被气坏了也会哭……啊啊！自己会不会太爱哭了一点？不过，现在管不了那麽多了。「江澄是笨蛋，笨蛋……」
「这……」江澄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但更莫名其妙的是蒋严生气的理由是什麽，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叫他该怎样接话下去？「小严，好了、好了，别哭了……这样好了，我真的猜不出来你想怎样，算是我笨，算我蠢好了……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做才可以让你消气，别再哭了？」
江澄替蒋严用手指拂去脸上残留下来的泪水，轻柔的抱著他，蒋严垂下头去，不看他一眼，只是低声喃喃地道：「我不想你就这样把这戒指戴在我手中就算了，虽然它最後还是属於我的，可是……我想我们是可以彼此一起为对方戴上戒指，而不是这样糊里糊涂的就完成了，你懂不懂？」
「嗯……」
「你昨晚趁著我睡著，就把戒指套在我手中，你不觉得这样真的随便了一点吗？」
「因为你昨晚睡著了啊……」
「所以是我错了？」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被惹起来，蒋严抬头用那双兔子眼瞪著江澄看。「我不应该睡著的，对不对？」
「不、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江澄连忙挥手又摇头，苦笑著，不过，这才是最原来的蒋严，少少任性，很爱生气，脾气偶尔有点坏，但却是最真心，用著自己全身爱著自己的蒋严，是即使用全世界所有的金钱也买不到的一只，只属於他的宠物兔子。「我以为这样做，可以给你一点惊喜。」
「我现在是有惊无喜！」低下头，在江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以泄愤。
「痛－－！」
「不痛咬你干什麽？」
他补充……这只兔子最近生气时爱上了咬他的主人，而且是毫不留情的咬，咬完还理直气壮的骂人。
江澄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怎麽做？」
「重来一次。」他执起了蒋严的手，轻揉著他刚刚因为想强把戒指脱下来而弄得发红手指。「你生气归生气，这样强把戒指脱下来，要是又把自己的手指弄伤了怎麽办？你还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不够多吗？」
蒋严想开口却没有反辨，现在冷静下来，的确也觉得手指在发疼了。「那你来让他变不痛吧！」
「那你也来让我的肩膀变不疼吧？你那一口可真用力。」江澄埋怨著道。
蒋严一听，虽然下一瞬间脸就红了，但也很主动的亲了江澄的脸颊一下说：「这样好了吧？」
江澄却摇了摇头，苦著一张脸说：「还痛。」
「你－－」正想开口骂他得意忘形，江澄突然伸出手把自己抱紧，低下头就是热炽的一个早安吻。「呜……不……啊、等一下……」
只是再怎麽反抗，江澄还是把蒋严吻到快窒息了才愿意放开他：「小严……」
被吻得情迷意乱的蒋严，已经完全没有再开口骂他的心思了，他眨动著一对眼眸，牢牢的凝视著江澄看，只见江澄把两人本来都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脱下来，然後他把其中一只放在蒋严手中，而他自己则拿著另一枚戒指，认真的说：「你愿意让我为你套上这只戒指吗？」
「你想清楚了吗？」虽然说是自己叫他重新对自己说一遍的，可是当真的听到江澄用他那温柔的声线说出来时，自己还是忍不住的感到全身血液彷佛沸腾了一般的兴奋，连声音都莫名的颤抖起来。「套上了，我就不管怎样也不会再脱下来了，你这一辈子都不能丢下我不管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江澄偷偷的看著他困窘又带点激动，让脸颊染上一抹诱人的绯红，愉悦的低笑著回答。「我已经清楚知道，失去你的痛苦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一辈子……你都不能爱上别人了。」
「不爱了，除了蒋严，我谁都不会爱了。」江澄环抱著他的腰，收紧双手，让他靠上自己的胸怀。「我发誓，我会陪你走完这人生，陪你走到最後的最後，陪你走到离开这世界，闭上眼睛的最後一秒，从此以後，我的眼中只有你，所有的快乐都交给你，所有伤心都留给我，我要你笑著过每一天，我爱你的笑容，喜欢看你为我而生气，却绝不让你再落泪，我们分开的那五年时光再回不来了，之前不快乐的事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忘记，所以这些事情就让它们全部过去吧！从今以後，我会用我的全部来爱你，此生永志……」
蒋严的胸口好像被大铁锤重重的敲打著一般，心如鹿撞，他双手发抖的攀上了江澄的背，也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抱紧他。「这些说话都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可以再继续说下去，只要你愿意相信，我除了你，谁都不会要了。」
「不，够了……我相信了……」整张脸埋了在江澄的肩膀之间，蒋严唇边泛著微笑。「我相信你了。」
「那，你愿意重新戴上这戒指了吗？」
两人的身体在再一次的分开之後，蒋严重新伸出左手，说了一句：「愿意，当然愿意！」
被摘下不够五分钟的戒指，又重新回到他主人的手中，蒋严低下头去，用另一只手的指头轻轻的抚摸著它，仔细的盯著它看。
「你喜欢吗？」其实不用蒋严回答，江澄已经从他绽放的笑容中得到答案了。
重重的点著头，刚才那一场小小的吵闹，已经如烟雾般消散不见了，两人又再一次的和好如初。
==== ====
江澄，你知道结婚戒指为什麽要戴在无名指上吗？
我上次不是解释过给你知道了吗？
蒋严靠上了他，抬起手，让重新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生辉，过去的就当是恶梦，现在醒来了，自己的四周，依旧风光明媚，幸福不已……
「因为无名指是最幸福的一只手指。」闭上眼睛，蒋严享受著江澄的大手轻抚著他的背。
「嗯？为什麽？」
「因为无名指最贴近心脏，只有它最清楚知道主人的内心想要的人是谁。」他看著江澄，也把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另一枚戒指套上了江澄的无名指上。「你的无名指，也知道你想要的人是谁吗？」
「它已经选对了对象了……」
他们的两手相缠，两只戒指轻轻的触碰著，似正在用什麽别人听不见的密语，向对方诉说著满满的爱意与思念。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