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15

犬犬: 第一皇妃 76-90


76. 琴瑟和鸣篇:阴谋(一)

在阿尔缇妮斯策马离开埃博拉城时,在不远处的沙漠山丘上突兀地出现了两道人影,一道纤细婀娜,而另一道则刚阳壮硕,在晴空万里,骄阳如火的烘烤下,这两人似乎一点也没有酷热之意,站在烈日底下,一派的惬意,他们同时看向渐行渐远的阿尔缇妮斯,眼神却不同,一个是嫉恨,但隐藏得极好,稍纵即逝,而另一个是复杂,是思念,也是一种心酸的恋慕。

“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她找了你那么久,你不去打声招呼吗?”纤细婀娜的身影由于脸部被轻纱遮掩,看不出容貌,但烈日下,那双泛着金光的紫眸,清冷中带着一丝苦楚,她看着站在身旁的男人,语气冷淡,但不难听出隐藏在其中的怨恚

男人一直看着已经消失在前方的身影,眼中无限的眷恋。

良久,他才收回视线,将头上的帽沿拉得更低,“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女子不语,转过身,打算离开,起步时,她似想到了什么,冷哼道,“你最好别忘记我交代的事情。”

“我知道。”

“你应该清楚,时间不多了,他快不行了,而你的机会也只有一次,无论如何这次我们都要成功。”

男子蓝色的眼中泛出一道冷光,“你不用一次又一次提醒,没有人比我知道这个的重要性。”一旦成功,他就会有足够与赫梯皇帝抗衡的能力。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便他很宠我,可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我想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男人弯起嘴角,冷笑道,“他不足为患。”一个病秧子,死是迟早的,但他的死必须能够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倒是你,你真的一点眷恋都没有。”这是他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她为何救他,又为何要给他一切。

女子震了一下,依旧没有转身,紫色的眸子却不再金光四射,暗淡了下来,“有些事,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眼里只有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轻轻地低喃,让人听得不是很真切,覆盖着面纱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那是一抹苦笑,她笑得有些苍凉。

“你说什么?”男子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对他来说,这个女人一直是个谜,如同流沙,总觉得一靠近她,就会被卷入无底的深渊,但他却不得不靠近,因为唯有她能帮到他。

“没什么,你管好你自己,我不想浪费魔力再救你。”说完,她抬手,扬起一片沙尘,尘中一道白光滑过,将她包围,如球状般展开,然后缓缓升起。

当白光的球体飞到上空远去,女子又再次说道,“记住,千万别看埃博拉皇帝的眼睛。”

“我知道。”男子仰起头答道。

“很好,那么我在埃及等你的消息。”

唰的一声,白色的球体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刚才扬起的沙尘被风吹散,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站在沙丘上的男子,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海,在金光四射的阳光下,柔细地犹如一匹黄金缎子,波澜起伏,美不可言,但这样的美景无法让他停留,他遥望远处在沙漠中的城市,它如一座堡垒盘踞在这片黄沙之中,看上去固若金汤,无坚不摧,如果不是知道它是真的,他真会以为那不过是一片海市蜃楼。

这样的城市,它的主人埃博拉皇帝,又是怎样一个男人呢。

难道真如她说得,他可以帮他吗,帮他要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只为这一点,无论他是魔怪,还是神,他都要去。



77. 琴瑟和鸣篇:阴谋(二)

埃勃拉的皇宫宫墙高达15米,宫殿鳞次栉比,千门百户,结构复杂多变,阶梯走廊曲折相通,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但建筑布局之和谐,技巧之精湛,堪称是建筑艺术的精华,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鲁纳斯缓步走在通往皇宫正殿的走廊上,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两个手侍卫,用灰色的玄武岩铺成的走廊上,两旁的侍女无一不下跪垂首,如果可以,她们恨不得能把脑袋埋进坚硬的玄武岩里,永远都不要再有抬头的那一天。

谁都知道现今的这位皇帝,有一双诡异的金色瞳眸,传说这是埃勃拉主神九头巨蟒拉曼神所拥有的,被称之为魔眼,在对视的那一瞬间,会让人犹如浸入冰寒的水中,全身都会为之麻痹,因此,尽管这双金色瞳眸比阳光还要美丽,却无人敢看,因为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便预示着死亡的来临。

直到鲁纳斯进入正殿后,殿廊上的侍女们才敢抬头,但惊惧已让她们的背脊被冷汗浸湿。

殿内,所有的侍者都下跪垂首迎接,唯有一人直身而跪,那人身穿黑色的斗蓬,帽沿拉得很低,看不出容貌,但他昂立的上身,看得出是个年轻男子,他身上的微微散发出的气势,让鲁纳斯感觉得到来人绝不能小觑。

狭长的金色眸微眯,“你就是亚述的使者?”

黑衣人颔首,“是的,陛下。”

那压低的帽沿,让鲁纳斯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对方似乎有意在避开自己的眼睛,他妖冶的容貌瞬间变得阴冷,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一时间空气里多了份冷凝,他走上首位坐下,取过一杯葡萄酒,在手中轻轻摇晃,像是酒光的反射,他的脸上有一抹血红的颜色,邪恶而狰狞。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他啜了一口美酒,模样却恐怖地像是在生饮鲜血。

“皮马鲁。”黑衣人起身恭敬的回道。

“哦……你就是亚述的新任的伊沙库。”鲁纳斯眼中有抹诧异,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伊沙库在亚述是负责召集长会议,管理宗教,公共建筑和军事的官员,通常都是有显赫军功的武官,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男子。

“是的,陛下。”

“这真是亚述的幸运。”没想到亚述皇帝阿达德尼拉里一世手底下还有这种能人。

“陛下缪赞了,在下只是有幸能让陛下器重而已,如果我国能与埃勃拉结盟对付赫梯,这才是大幸。”皮马鲁暗示着此次的来意。

鲁纳斯挑眉,“哦……你认为我一定会同意吗?”他不是不知道亚述的野心,由于赫梯的强大,亚述已不可能再小亚建立新的商业殖民地,在叙利亚,南部两河流域,也不可能有发展的空间,亚述不得不把资本转移到国内,由于本身生产力不是很发达,于是专程了高利贷资本,使得农村农村分化加剧,小生产者丧失土地,甚至变为债务奴役,一句话就是只能吃自己的,总有一天会吃光,但只要有赫梯挡在前面,亚述迟早都会衰落,所以阿达德尼拉里一世才想着与他国结盟,而最好的结盟对象就是埃勃拉。

皮马鲁眼中精光一现,“陛下也不想只是在沙漠称霸不是吗?”

“你果然是个能人。”

鲁纳斯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笑意涌出,没错,埃勃拉目前虽然繁荣强大,但那只是短期的,在沙漠里什么都缺乏,如果没有海陆作为商贸发展地,那么埃勃拉会和亚述一样,早晚变成空壳子,但是黑海有赫梯,爱琴海有希腊,埃勃拉根本没有机会挤入这片商贸发达的海河流域,分一杯羹,怎么看这都是一场互惠的交易,他没理由拒绝。

“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是赫梯,为何陛下不与我国联手呢?”皮马鲁似乎看出他有有同意之色,不禁趁胜追击道。

但鲁纳斯不是省油的灯,按照亚述皇帝的狡诈本性,这场交易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抬手,让侍者上来斟酒,状似惬意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敌人是同样的,不过未必要找上我,赫梯的敌人多了去了,何不找其他国家。”

“陛下应该清楚赫梯皇帝姆尔希理二世这三年已经将周边的几个的小国全数击败,都以附属国纳入赫梯版图,就算他们有心对付赫梯,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提,但埃勃拉不同,陛下麾下的五万精兵,绝对可以和赫梯的战车队一较高下,另外……”皮马鲁神色一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应该知道希腊王已有意和赫梯结盟,到时赫梯在地中海的势力,将一发不可收拾。”

鲁纳斯紧蹙起眉宇,这他早有耳闻,这次便是从希腊回来,本来打算和希腊结盟的,却未想到希腊王早已打算和赫梯结盟,让他白跑了一趟。

想到这,他不仅握紧椅子的把手,胸中的愤怒异常,如果让赫梯在这么强盛下去,难保有一天,姆尔希理二世不会攻打埃勃拉。如果只是赫梯,他还能对付,但加上希腊,那么埃勃拉便是岌岌可危。

“陛下,情事紧迫,只要陛下首肯,那么亚述和埃勃拉便可以将赫梯从美索不达米亚霸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这一点鲁纳斯当然清楚,但是亚述皇帝阿达德尼拉里一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是个不能相信的人,但眼下的情势,埃博拉似乎也是骑虎难下。

“你们想要怎么做?”既然要结盟,阿达德尼拉里一世不会没有准备。

“陛下只要派出埃勃拉的暗部捕获一人便可以成事。”皮马鲁作揖说道,他口中的暗部就是埃勃拉最出名的三人团体,成员的身份只有埃勃拉的皇帝才知道,暗杀、绑架是他们的长项。

鲁纳斯在心底冷笑,看起来阿达德尼拉里一世想躲在暗处,不想跟赫梯明着对上,“什么人?”

皮马鲁抬头,虽然有帽沿遮挡,但鲁纳斯仍是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一抹复杂光芒。

“赫梯的皇妃。”

听闻,鲁纳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惊人的计划,你们以为一个女人就可以动摇姆尔希理二世?”传闻,姆尔希理极为厌恶女人,身边连一个侍女都没有,捉住皇妃有什么用,或许他还会庆幸也说不定。

皮马鲁看出他的轻视,“她的存在可以抵过千军万马。”

鲁纳斯玩味地看着他的笑容,没漏掉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光华,“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很自豪。”

他顿时一僵。

鲁纳斯兴味十足的看着那张阴沉的脸,金色眸子渐渐冷凝,“我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

“陛下是害怕?”他嘲讽的说道。

鲁纳斯脸上泛起如厉鬼般的森冷,“你最好明白,现在是在和谁说话。”

“我以为陛下是这个聪明人。”

鲁纳斯嗤笑,身子一斜,躺靠在椅榻上,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单是为了一个女人就束手就擒,这可不像那个男人的性格,他的残忍绝不在你的亚述皇帝之下。”

“陛下应该知道姆尔希理二世只有一个妃子。”

鲁纳斯品茗着葡萄酒,神色冷淡的说道,“那又如何,传闻也说他不喜欢女人,但凡接近他的侍女,都会被他下令鞭责,对女人之冷酷,可谓前所未见。”但却为了诞下可以继承皇位的子嗣,不得不娶一个个女人来繁衍后代,因此只有一个妃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陛下错了皮马鲁眼中迸射出一道尖锐的光芒,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

“哦~~你好像有另外的见解。”他撑着头,示意他说下去。

“他并不是讨厌女人,而是没有一个女人在他心里能比得上这位皇妃。”

他的话让鲁纳斯倍感惊讶,不禁摩挲着下巴,眸中窜起一抹好奇之意,“这位皇妃一定很特别。”

“她是独一无二的。”人影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极为幽怨。

“独一无二吗?”鲁纳斯颇为深意的咀嚼着这句话,恶魔的本性渐渐展露出头,“看来,她会是姆尔希理二世的一个弱点。”

“陛下似乎是同意了。”

鲁纳斯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想要胜利就要心狠手辣,“不过,既然这位皇妃对姆尔希理二世如此重要,想要抓她可不容易。”

皮马鲁炯目微眯,“陛下放心,这一点已经早有良策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块黏土版,交于侍者,再由侍者呈递给鲁纳斯。

鲁纳斯看完黏土版后,用眼神琢磨着眼前的人,先是轻不可闻的一声淡叹,然后勾了勾嘴角,他竟然把赫梯皇宫地形,以及这位皇妃作息时间都调查的一清二楚,看来亚述此举是想势在必得,不过这也未尝不可,对亚述,他也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很好,你可以回去复命了,不过最好记得提醒你们的皇帝,埃勃拉不是软柿子。”

“当然,我们只是合作,绝无其他。”皮马鲁再次作揖道。

“最好如此

“那么我静待陛下的好消息。”说完,皮马鲁倒退着离开。

等他离开后,独自斜躺在椅榻上沉思,有些事情他还需要好好准备一下,突兀地,他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赫梯的皇妃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他拭目以待。



78. 琴瑟和鸣篇:阴谋(三)

逐渐落下的红日,带来了沙漠独有的清冷,那是一种能让皮肤觉得如刀割般冰冷,一轮上旋月冉冉升起,将金黄如绸缎的沙漠变成了黑夜里无尽的山峦,月光将沙漠小丘上的人影拉得长长的,那一身黑色斗篷与夜色融为一体,显得孤寂而萧瑟。

他仰起头,看着那一轮银月,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思念什么,又像是在隐忍什么,表情充满了纠结地苦。

突兀地,他身后闪出一道球状的光晕,然后渐渐消失,当光晕消失时,沙漠的小丘上出现了一名红衣轻纱打扮的女子,由于她背着光,看不清容貌,但曼妙的体态显示出她是个年轻的女子。

“埃拨拉的皇帝也并非如传闻中说得那么厉害。”她清冷的开口,对于此次任务的对象,她似乎有些不屑。

男子在她出现后,敛去了脸上的苦楚,“不,他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您认为他识破我们的计划了。”

男子摇头,“他没有怀疑我是假的皮马鲁。”

“可是他的确同意这次结盟了。”女子疑惑的问道。

“他只是想反过来利用亚述而已。”

“那么计划还是照旧进行吗?”

男子颔首,“当然,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对我们都有利。”他顿了一下,“你可以放了皮马鲁了。”

“我明白,我已经给他下了暗示,他会以为自己和赫梯已经谈判成功了。”她恭敬地答道,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只不过,没想到亚述皇帝想要和赫梯结盟。”照理说,赫梯的存在让亚述几十年来都未曾有过好日子,该是除之而后快,怎么就打算结盟了呢。

男子扬起嘴角,像是洞悉了一切,“现在的亚述皇帝阿达德尼拉里一世,和他的父亲完全不一样,是个好战分子,而且城府极深,他想要和赫梯结盟不过是想让赫梯对他们减少防范,他真正的目的是米坦尼。”

由于前一位亚述皇帝的打拚,以及和赫梯联手,亚述终于摆脱了当年奋发一时米坦尼的统治,使得亚述真正独立,并成为一个帝国,但米坦尼却在这次重创之后沦为了赫梯的附属国,并改名为奴孜,亚述除了独立,实质什么都没得到。

亚述刚刚独立没多久,阿舒尔乌巴里特一世也就是阿达德尼拉里一世的父亲,就对北部山区发动了进攻,结果战果颇丰,接着便对他的老邻居南方的同样被赫梯打得苟延残喘的加喜特巴比伦,采取了怀柔政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加喜特巴比伦当时的一把手布尔纳布里阿什二世,亚述独立后发展势头很是凶猛,引起了赫梯人的严重不安。赫梯人想挑拨一下亚述和加喜特巴比伦的关系,让他们来个两败俱伤,没想到两家对赫梯的离间根本没反应,结果,赫梯由于忙着和埃及争斗,也懒得再去管他们,但对亚述却是仍有防范,这使得亚述只能在原地打转。

阿舒尔乌巴里特一世驾崩后,阿达德尼拉里一世上台,第一件事就是巩固王权,给自己增加了里木的职务,古亚述时期的最高权力机关是长老会议,贵族占统治地位,没有民众。而里木则是长老会议中一年一任的年官,通常是由抽签选出,其职能是管理财政经济,但他却独揽了,并摈弃了以往贵族长老会议的监督,开始专制的君主制度,成为了真正有实权的一把手,还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打算来个西征,但是西征最大的阻碍就是赫梯,因此阿达德尼拉里一世先是斗垮了加喜特巴比伦,重新跟加喜特人签定了新的边境协定,而他的下一步就是米坦尼,因为他需要米坦尼的部分国土并入了亚述,已达到控制两河流域到小亚的商路的目的。

非常完美的计划,可惜却正好可以被他们所利用。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被利用,就是利用别人,这三年他经历太多了,也学会了如果去利用别人,而不被人利用。

这一切只是为了她,因为他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吩咐其他人,严密监视埃勃拉的一举一动,一有消息,无论大小都要告诉我。”男子眼中迸射出一道势在必得的激流。

“是

“就让他们三个皇帝狗咬狗,我们只要站在一边看戏就可以了。”狡诈的笑在男子脸上扬起,狰狞而邪恶。

“那么您现在是要回去?”

他看向黑夜中的璀璨夺目的月亮,笑容里多了一份期待,“不,我要等埃勃拉皇帝替我办完了事,才会去。”

“可是,王妃她……”她没忘记王妃的嘱咐,一旦埃勃拉皇帝同意,就要他回去的事情。

“我自有分寸。”他冷凝着脸答道,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的坠子,那形态犹如一轮燃烧的太阳,华美而精致。

他蹙眉看着坠子,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他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些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即他握紧坠子,默念了几句咒语,瞬间周身被一道金光包围,金光将他拱上空中,像极了一轮正午时的烈日。

“卡尔大人。”女子唤出了男子的名字,还来不及阻止,他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名神秘的男子正是是阿尔缇妮斯寻找了三年贴身护卫卡尔。

而一场阴谋也正式拉开了危险的序幕。

危机已然迫近……



79. 琴瑟和鸣篇:惩罚(一)

哈图沙什城是一个建于山丘上的城堡,占地162公顷,充满着狰狞的峭壁和崎岖的山坡。由于两面有陡峭的峭崖保护,易守难攻。赫梯人为了达到更强的防御在城堡的另外两面修筑了又厚又高的斜墙来防范来敌,长达6公里的高墙,以及围墙底部的防御墙,城墙下面是一条长而隐蔽的隧道,用于防守时随时可以向敢于来犯的敌人进行反攻,并有七道门作为出入之用,因此,它不光是赫梯的首都那么简单,更是一座花费了几十年时间才逐渐达到完备防御的城池。

这里同时也是皇室的驻地,这座拥有完美防御能力的首都,分为上城和下城,上城内是神庙群,西面是狮子门,东面是王门,正南则是斯芬克斯门,其他四门分散林立于城墙各处,城门上都装饰着雕刻在巨石上的雕塑,守卫着斯芬克斯门的是两座狮身人面兽雕塑,而守卫着狮门的是一对仰天咆哮的石狮。城门两旁有塔楼护卫,上城和下城之间有很多溪流从山坡上潺潺流下,赫梯人将坚固的巨石雕刻成蓄水池(水箱)蓄水,用于供给旱季来临时使用,而下城,则是皇宫驻地,地势最高,西北则盘踞着赫梯的大神庙,多用于普鲁利节,或是朝拜所用。

远远望去这里就是一座天然的堡垒,雄踞于陡峭的山脊上,俯瞰着北部一片肥沃的山谷,背后则有荒山护持,茶色的基色配以褐色的城墙,构造出一幅宏伟壮丽的巨大要塞,不仅体现赫梯的国势,更体现了赫梯帝国入日中天的辉煌。

但面对如此雄伟的都城,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阿尔缇妮斯,却被悬挂在斯芬克门上的生物给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

烈日下,阳光挥洒在高耸肃穆的狮身人面兽雕神像上,她却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只能瞠目看着那只被四肢吊挂于城门之上,正发出嗷嗷惨声的猎犬。

一瞬间,她想不起来它是谁的所有物,脑子里想到得是儿子写得那封信,也正是因为此,她才马不停蹄从埃勃拉赶回来,将本需要大半个月的行程缩减到十日,怕的就是某人在暴怒之下作做出恐怖的事情,单很显然,她还是回来晚了,某人已经是处于暴怒的状态了,而且绝对暴怒中的N次方。

被吊挂在城门的猎犬身型修长,皮毛光滑,品种有点像现今的拉布拉多犬,但可能是因为多日的烈日烘烤,毛色已经明显暗枯了些许,那本该湿漉漉的黑色鼻子,此刻已干涩的泛出红色,随着它的凄惨的嗷叫,胸上的肋骨清晰可见,真是惨不忍睹。

她脑子里嗡嗡的一片,猎犬身上银色的皮毛加上某人的暴躁脾气,让她产生了一个极度荒谬的想法。

“奥利,塔卡,快……快去……把它放下来。”她急忙惊恐地向身后的两人叫道。

“是,皇妃。”

奥利翻身下马,矫健的跃了上去,拔除佩剑将绳索砍断,塔卡则张开手接住掉下来的猎犬。

“让我看看。”阿尔缇妮斯冲了上去,翻过猎犬的身体,捧起它的脑门直瞧,那额头上的金黄色月形毛发,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阿鲁吗?”奥利认出了它的身份,阿鲁是现今皇太子殿下圈养的宠物,向来都是犬不离身的,怎么……

“还好不是……”阿尔缇妮斯拍了拍胸口。

“皇妃?”丽莎纳闷的看着她的反应。

“没事,没事她挥了挥手,表情有些尴尬,然后吩咐丽莎替猎犬解开捆绑住它四肢的绳子,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惊魂不定的拍着胸口,刚才她真以为是萨鲁气疯了,把儿子吊在城门口,而她那个调皮的长子的真实身份又是那么的离奇,以至于刚才太吃惊了,想着是不是儿子承受不住而现了原形了。

真实虚惊一常

“严重脱水,外加营养不良。”卡布斯突兀地冒出一句。

“怎么,你什么时候变成兽医了。”塔卡傻愣地看着他。

“拜托,瞎子也看得出,这么热的天,它被挂在那里,不脱水才怪。”他翻了一记白眼,“它挂得那么高,你以为有谁会喂它东西吃吗?”

“对哦。”塔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脑子向来不是很灵光。

“它为什么会被挂在城门上。”丽莎提出疑问,余光看向阿尔缇妮斯,她顿时便有了答案。

至于卡布斯、塔卡和奥利则面面相觑,不用说,就知道这是谁的命令。

这世界上还有谁会做这种让人觉得头皮发毛的事情。

正当阿尔缇妮斯打算开口,撇清关系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从城门里传出。

“母后!

肥嘟嘟的小身影像只小野牛般得冲撞进阿尔缇妮斯的怀里。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侍女,“皇太子殿下

这时,她们看到了站在城门口的阿尔缇妮斯,愣了一下,接着便像是变天似的泪雨滂沱。

她们像是见到了救世主,跪地匍匐着,突然其中一个像是想到了什么,撒腿就又跑了回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皇妃殿下,回来了,皇妃殿下回来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顿时,正午的哈图沙什城,像炸开了锅般,沸腾起来。

而被怀里的小家伙撞得生疼的阿尔缇妮斯惊愣地站在原地,更是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了,这唱得是哪一出埃

还来不及细想,她就听见稚嫩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哭声,控诉着某人的无良,“母后,父皇他坏,他坏透了,他欺负我。”

她垂首看着那张和某人极为相似,却是小了一号的脸孔,那双翠绿的眸子闪着泪光,两根透明的液体‘面条’正颤悠悠的悬挂在他娇嫩的鼻尖之下,他抽泣着,然后又埋进她怀里痛哭起来。

她顿时觉得有些头疼,突兀地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烈日当空,沙土飞扬,一匹黑色的骏马踏尘而来,喧闹的集市上众人纷纷让路,骏马如黑缎般的毛皮上象征王衔的太阳神挂坠,随着颠簸而闪烁出道道刺眼的光华,马背上的人影身上那一袭紫色金边的披风迎风招展,像是一只巨大的鹏鸟,英姿飒爽,极为亮眼,当她看清那人的脸孔,一时间被吓到了,惊骇地早已将对方是自己的丈夫这件事都忘记了。

突入眼里就是一张阴寒如魔鬼的面孔,那媲美极冻光线的眼神,只需一眼,就能让人心胆俱裂。

至于奥利四人则全都脸色惨白,冷汗如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死定了!!当下四人慌了手脚,不知道该逃,还是该留。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眼之间,只见黑马上那巨大身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娇小的阿尔缇妮斯瞬间攫获上马背。

接着,又是一阵狂风在奥利四人面前扫过,眨眼间,黑色骏马已向皇宫方向疾驰而去,徒留四个大人,和一个哭得混天黑地的小男孩,以及一只苟延残喘的猎犬被高原上的风吹得寂寥无比……



80. 琴瑟和鸣篇:惩罚(二)

赫梯的皇宫占地极广,几乎将高原最高地势的土地全部包揽,殿廊交错,神殿林立,莲花碧波无一不缺,骄阳下每座殿堂都独具一格,雕梁画栋,金壁辉煌自是不在话下。

如果没有那一声声的怒骂,那么这一切将是一场最盛大的视觉享受,但被当成米袋抗在萨鲁肩上的阿尔缇妮斯可没有功夫去欣赏,不仅是她对这里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是再这这颠簸下去,她就快吐了。

“萨鲁,放我下来。”她被倒挂在他肩上,壮硕坚硬的男性肩膀每走一步,她的小腹就撞击一次,痛是必然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脑袋朝下,已经严重充血了。

萨鲁显然充耳不闻,鼻息浓重,宛如一头公牛在喘息。

来往穿梭的侍女与侍卫,惊诧的看着这一幕,不禁纳闷了,陛下出宫的时候还是喜上眉梢,怎么一回来脸就臭得像是有人欠了一屁股债似的,但他们不敢多问,眼睛不自主地瞟了瞟,猛然发现了他肩榜上扛着的的‘米袋’,不对,是皇妃殿下。

“放我下来!放……”阿尔缇妮斯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背脊,但话还未说完整,她粉嫩嫩的屁股就遭到了巨掌的摧残。

不是很痛,但足够让她咬牙切齿了,“混蛋!整个帝国也只有她有资格这样辱骂皇帝。

“闭嘴!萨鲁大手又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加快脚下的步伐,直奔皇宫最深处的皇帝寝殿。

通往寝殿的走廊上,奔来不少眼泪汪汪的侍女,她们都是级别较高的女官,也是专责服侍皇妃的侍女,本以为救世主回来,苦难的日子到头了,全都喜极而泣的想上前迎接,怎想到会见到这等情形,惊愕地只得将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一踏入寝殿,萨鲁将阿尔缇妮放了下来,确切说是扔了下来,位置——巨大的床榻。

正激烈抗争的阿尔缇妮斯只觉得身体凌空飞起,下一秒,她就四肢仰天的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她怒目相瞪,小手揉按着腹部,要命,她都快被撞散了。

萨鲁鼻子哼了一记,巨大黑影迅速笼罩而来,两手一撑,将她困在自己的双手间,绿眸狂怒地反瞪了回去。

她被瞪得有点汗毛直竖,下意识的挪动臀部退了一下,“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嘛。”

“你想说什么?”萨鲁冷哼道,视线在她的周身流转,直到发现她毫发无伤,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了,但随之而来的怒气也越演越烈。

她察觉到了,坐直身子,绞动着手指,“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这点她承认,出门之前她信誓旦旦跟他说过半个月就回来,可是却晚了那么多。

他哼道,“你原来还没忘。”

她低垂着小脑袋,“所以,我在向你认错。”

他大手攫住她的下额,迫使她抬头看他,凑近的脸几乎顶上她的鼻子,“你认为现在认错就可以了?”

灼热的鼻息围绕着她,让她呼吸开始变得不畅,他身上那种阳麝的味道更让她昏昏然,“呃……”都已经认错了,还想怎么样?

他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笑得让她有点发毛,只见他缓缓离开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浓,“你想干什么?”她几乎有想逃得冲动,女人的第六感在告诉她,现下的情势对她极为不利,但她动不了,在他那种眼神下,她连挪动身子的力道都没有。

“你说呢?”

萨鲁狭目微眯,嘴角上扬,像是在欣赏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而后,他俯下身体,再次将她圈住,在她惊愣的当头,‘唰’地一声,她身上的衣料被撕得粉碎。

“啊她惊呼,慌忙双臂环胸。

他审视着她光裸的身子,将她翻过来,再翻过去。

很好……她没受什么伤。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不许遮!他扯开她胸前的大手,巨大的身影便已重重地压了上去。

“萨鲁,别闹她扭动着身躯,很清楚他想做什么,夫妻恩爱是没什么了,他们分开那么久,她明白他有强烈的需要,但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灰头土脸的,而且也很疲乏,根本一点激情都没有。

他冷硬地拒绝,呼出的气却灼热得仿佛能喷出火来。

她对上他的眼睛,发现他原本翠绿色的眸子沉得发黑,深得更是望不见底,她不禁有点口干舌燥。

萨鲁轻轻抚上她的脸,仿佛她是最珍贵的宝物,口气却很火,“两个月,你让我足足等了两个月。”这种低喃像是一种渴望。

“抱歉,抱歉,你要我说多少遍嘛她索性也不反抗了,反正躲也躲不掉。

“你想我该怎么惩罚你?”他笑得好邪恶,温柔的大手已经开始对她上下其手了。

“等一下。”她急喘道。

“闭嘴他吼。

“不是,你听我说……”

“你说得话,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你已经没有任何信用了。”苦等两个月,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她可知道,每当午夜梦回,身旁却少了她,他难以入眠,总是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事,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反观她呢,她是否也有像他这样想念她,不,她不会有,如果真有,她就不会现在才打算回来。

面对那双愤怒的绿眸,她不免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只见他一手托高她的臀部,一手抬起她的大腿,下一秒,他已然将他的愤怒送入她体内,粗暴又野蛮。

“混蛋她几乎尖叫出声。

“闭嘴他低着头,呼吸粗重,往后退,再缓缓填满她,“说,你有想过我吗?”

她吐着气,“这样要……我怎么……说话。”

“我要你回答他没有停止进攻的举动,反而更为深重。

她揪紧床单,吐气不稳的说道,“有,有了啦

“说谎他像是在惩罚她,速度越来越快。

“没……有……”她呼吸开始急促,“萨鲁……慢点……痛……”她快被他弄疯了。

他听到了,但丝毫没有停止,嘴角微微上勾,“痛吗?还不够,这样的痛,还不够让你记住这次犯得错。”但他仍是放轻了力道。

“哪有这种……惩罚……方式的。”她甩着头,极力抵御他带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看起来,你还没受到教训。”他冷哼,但看着她情欲迷蒙的脸,眼神却不自觉地放柔,不过一想到她的晚归,他就压制不了体内的这把火,攻势跟着更狂猛起来。

“碍…”她几乎承受不住地叫出声,“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停下来……”

“休想

她咬着唇看向他,晶亮的紫眸看上去有些涣散,“你……好可恶……”

他邪笑着,“那我就再可恶给你看看。”

“你……”她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小猫咪般的啜泣声。

萨鲁则是更猛烈的投身到这场情欲当中,两人的的肢体纠缠也变得越来越缠绵,到最后,惩罚变成了缱绻,更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抚慰。

历经一夜欢爱,两人都累极地瘫在床上,银发中掺杂褐发,褐发中缠着银丝,柔软的雪白娇躯覆在男性阳刚的强健胸膛,蔚成一幅人间美景。

一身酸疼的阿尔缇妮斯是吃足了苦头,全身酸疼得连翻身都嫌困难,只好趴在他身上陷入昏睡当中。

萨鲁却仍然保持清醒,他默默注视着沉睡在胸膛上的阿尔缇妮斯,眼神温和的能渗出水来,大手抚摸着她柔软的银丝,仿佛她是一碰即碎的易碎品,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吻着她的发顶。

“露娜,欢迎回来。”他满足的轻叹,享受着这睽违了两个多月的亲昵。

睡梦中的阿尔缇妮斯仿佛有所觉得微微一笑,如浅浅微波,绽开美丽的笑颜。

看着她的甜笑,他轻轻翻了个身,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上,用手抚触着她柔美的五官,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有些苦涩,也有些怅然。

三年了,他们生活得很幸福,但他还是迟迟听不到她回应,听不到她说我爱你三个字,他过得很快乐,只是幸福背后,他仍觉得有遗憾。

或许是赌气,他不也不再对她说我爱你三个字,即便被情欲迷蒙的失去理智的时候也没有。

至少,在她清醒的时候,他不会说。

他深情地注视着她酣睡的容颜,“我爱你,我的妻。”

什么时候,他也能听到她对他说这句话。

如果可以,他愿意拿一切去换

是他太宠了她了吗?他总是想给她最好的一切,他打仗,他攻城掠地,为的就是要站得比谁都高,为的是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她知道,他有多爱她吗?

他怀疑她知道吗?

不知道为何,每多爱她一分,心里就有个声音。

不要让她背叛你。

“唔……”

突兀地,背脊上某处的灼热让他轻吟出声,他忍耐着,等待疼痛的消失,他已经忘记多少次了,每当他爱意翻滚的时候,痛就会席卷而来。

很熟悉,又很陌生。

某种情绪在他眼里化开,淡淡地红色在眼眸里闪过,红色逐渐晕满了他的双眼,一种狠辣且纠苦的神色在他脸上爆发开来。

“我还是找到了你了,阿尔缇妮斯。”残酷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带着一种血腥味。

那只是一瞬间,他闭上眼,再睁开,红色在他眼里稍纵即逝,他看着阿尔缇妮斯美丽的睡眼,有些怔忡。

他是不是刚才说了什么?

他显得有点惊愣,他有种感觉,身体里似乎还有另外一种人格存在。

他无法回答,但他清楚该怎么做。

“我不能够太宠你。”

淡淡地红,在他眼里再次闪过……



81. 琴瑟和鸣篇:皇妃

一夜的折腾,让阿尔缇妮斯全身都好似散了架,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她下意识地摸向旁边,冰冷的触感,让她努力张开眼睛,转首看去,才发现身边那位昨晚折腾了她一夜的男人已经不在了,看向窗外,飞舞的纱幔外早已天色大亮,阳光透过薄纱将一室点亮,洒下缕缕金光。

她想起身,奈何身体的酸痛让她动弹不得,不由地哀叫了一声。

“皇妃殿下,您醒了?”几张娟秀的脸孔出现在她眼前,这些都是服侍她的侍女。

她眨了眨眼睛,大脑清醒了,可是身体仍处于极度需要修补的状态。

“我们伺候您沐浴更衣吧。”她们已经仿佛已经等很久了,全都干劲十足。

她点头,任由她们扶起她,将她送入温热的池水中,她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借着蕴满香气的热水洗去一身的疲乏。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撒满了浓郁芬芳的玫瑰花瓣,随着波动而荡出绮丽的美,她嗅闻着花香,在池水里惬意的享受着。

思绪飘到了昨晚,好久都没有看到萨鲁那么火气十足的模样了,他虽然偶尔会发点小脾气,但作为皇帝,他向来嗔怒不形于色,无论多大的怒气都会隐藏在自制的面具下,但像昨天那样毫不遮掩地将怒火彪出来,已经是很久都没有的事情了,看来他真的是很生气。

也对,她这次的确过分了点,不知道他消气了没有,虽然昨晚他粗暴了点,不过还不至于弄伤她,他向来热情,特别是在床上,有时候真的是热情过头了,可能是他总觉得患得患失,所以对性的渴望也就贪心了点。她并不讨厌这样,婚姻的美满,这部分也是占很大因素的,不过有时候,她也会烦恼,再这样下去,她非垮掉不可。

她莞尔一笑,是不是该为找到这样任劳任怨的老公感到窃喜才对,毕竟她的‘性’福可是相当有保障的。

呵呵~~女人啊,就是会胡思乱想。

她感觉疲乏消弭得也差不多了,便招来一旁的侍女,她们手脚麻利的替她抹干身上的水,她舒舒服服躺在椅榻上,让她们沾点玫瑰花乳,替她做全身按摩。

做完之后,她穿上一袭白色的纱裙,腰间束上缀满玛瑙流苏的腰带,然后拢起长发,绾了个发髻,簪上几朵精致的莲花。

接着,侍女们递给她一根芦苇——这时代的牙刷,蘸了点用薄荷草,薏米,加布果壳研磨成的粉——这时代的牙膏,开始刷牙,然后再用薄荷和甜叶草浸泡过的泉水漱口。

侍女递来毛巾,她擦了一下嘴,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神情气爽了。

“皇妃,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用吗?”

她点头,的确是有些饿了,“陛下呢?”无论他有多忙,三餐他都会陪着她一起用,风雨无阻。

“呃……”侍女们莫名地低垂着头。

见她们支支吾吾地,她蹙眉问道,“怎么了?”

“陛下去了邻城的阿尔方休斯。”那是专门负责铁矿的地方。

她疑惑道,“现在还不到风季,去那干嘛?”

侍女们面面相觑,看样子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陛下说,您会明白的。”

“嗯?”她更加迷茫了,明白什么?她明白什么啊?

“陛下就是这么说得。”几个侍女重重点头道。

她思索着,猛地眼神一暗,“陛下有说要去几天吗?”

“没有说。”她们摇头。

“小皇子呢?”

“和陛下一起去了。”

她扯出一抹苦笑,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我知道了。”

之后,她不再说什么,独自沉浸在思考中,甚至连侍女什么时候送上的膳食也不知道。

她只是很随手的拿起面包撕扯着,笑容渐大,却充满了无奈。

原来惩罚还没有结束啊!他这么做也是想让她尝尝思念的味道,尤其是在不知道归期的情况下,这种滋味到底是怎样的。

将撕下的烤肉放进嘴里,她笑出声。

好吧,好吧,她先错在先,就让他发泄发泄,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不要以为做皇妃是件很惬意的事情,荣华富贵,权力地位,这些东西看着让人羡慕,其实真坐上这个位子,是很累的,尤其是在赫梯,这个皇妃也可以参与政事的国家,更是累得像头骡子。

“皇妃殿下,夏布拉传来的有蝗虫灾害。”

“皇妃殿下,吉尔下玛的农民遇到了旱灾,年内未上过税,请殿下定夺。”

“皇妃殿下,般图的新任的知事的人选还为选定,请您过目名单。”

“皇妃殿下………”

诸如此类,等等。

坐在皇妃宝座上的阿尔缇妮斯,脑子里嗡嗡直响,脑子里一直围绕着皇妃殿下,皇妃殿下,有完没完啊,从早晨到正午,她的眼睛和手都没听过,不是审阅,就是盖章,她怀疑自己在结束之后,手和眼睛还能不能用。

“皇妃殿下……”

她捂头,又来了。

但,她是皇妃,这些是她必须要做的。

“关于蝗虫,这个很简单,夏布拉以南的埃塞是不是有种粉红椋鸟。”

负责夏布拉知事道,“是的,皇妃。”那是一种嘴和脚都是粉红色的鸟类,很多贵族都捕获后用于圈养和观赏,前几天为了奉承她,他也送上了一对,问题是这种鸟和蝗虫有关吗?

阿尔缇妮斯看着这个年轻的知事,他脸上的疑惑,她看得分明,他送的鸟,她早放生了,不过要不是他,她还真不知道埃塞有这种鸟存在,“它是专吃蝗虫的,可以说是蝗虫的天敌,不过因为埃塞很适合居住,而这种鸟一旦找到适当的集居地,都不会离开,你们可以用高粱米的香味吸引它们过来,保证鸟到,蝗虫尽,还有捕捉到的蝗虫不要扔掉,堆积起来,用火烤熟。”

“用火烤熟?”百官愕然。

“对,蝗虫体内粗蛋白含量高,还含有丰富的氨基酸以及人体必需的多种生物活性物质,如ATP、辅酶Q等。”她顿了一下,看着个个呈现呆滞状的百官,算了,说这些,他们跟本不懂,“总之它很有营养,吉尔下玛粮食短缺,从首都派粮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平民和奴隶都需要适当的营养补充,那些蝗虫可以送过去让他们饱腹,还能增加营养。”

“可是皇妃,那是……”元老院议长之一的加布特不能苟同道,他和戴玛斯是一伙的,对于这位皇妃也是极为不顺眼,碍于皇帝,他不好发作,但对于今天让民众吃蝗虫这种荒谬的想法,可是让他抓到把柄了,加上默布和路斯比配同皇帝去了阿尔方斯,不在朝中,不由的老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

“蝗虫是吧。”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可以问一下御医,你止咳平喘药方里有什么,你就明白了。”

加布特下巴一抽,“皇妃殿下的意思。”冷汗悄悄从他额际滑落。

阿尔缇妮斯给了他一个你不知道了吧的眼神,“蝗虫具有很高的保健和药用价值,把夏、秋季捕捉的蝗虫烫死后晒干入药,有止咳平喘、定惊止搐、清热解毒的功效,可用于治疗支气管哮喘、百日咳等疾玻还有降压、减肥、降低胆固醇的作用,它是害虫,但却也是宝。”

加布拉瞪大了眼睛,胡须抖动,完全说不出话来。

大殿上,百官哗然一片,每次这个皇妃都有让人惊诧的做法,但每次都能成功,不得不说她真是神人也。

阿尔缇妮斯叹了一口气,也不能怪他们不知道,因为李时珍还没出生呢,而她毕竟学过几年中医,只是没学精到而已,虽然这迂腐的老家伙和戴玛斯时常和她作对,但顾念他是老臣,不忍他被病痛折磨,从萨鲁口中得知之后,她便告诉了御医官巴鲁尼,事实上在中医学上,蝗虫的确有着入药的价值,在二十一世纪,国际市场上蝗虫的需求量日益增大,每年都有上百万吨速冻蝗虫出口日本。

嗯……她似乎可以和萨鲁商量一下,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至于交税,拟定议章,免去吉尔下玛三年赋税,等农业恢复正常后再说,一切支出,都有国库垫付。”

“是,皇妃殿下。”她身旁的文库官,赶紧将她的命令记下。

阿尔缇妮斯也没等其他官员反应,紧接着说道,“这条PASS,下一条,关于般图的新任的知事……”她看了一眼名单,随即就扔到一边,“版图现任市长奇哈,可以盛任。”

刚说完,便被刚找回神智的加布特给否决了,“他不行。”在名单上有他儿子的名字,他是想让儿子填补上这个空缺的,为了唯一的独子,对这个位置他是志在必得,这是个肥差。

阿尔缇妮斯冷哼,调整一下坐姿,像是随意的拨弄着衣襟上的项坠,“聚众斗殴,调戏良家妇女,半个月前还毫无理由的打伤了三个士兵。”

“嘎?”加布特再次冷汗直流,她怎么知道的?

她冷笑,“光是这三条,就可以免去现在的官职,你说是吗,议长大人。”要问她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加布特惊恐的看着她,现在她这副模样俨然就是一只母狮子,让他胆战,是的,这就是为什么自她登位以来,一直无法扳倒她原因,虽然看她不顺眼,但有时候,她处理政务的强硬手段,和运筹帷幄,还有那些奇思妙想,让他们这些活了几十年的老人,都为之汗颜。

只是……她没有高贵的身份。

“看来,议长似乎通意了。”一点没有询问的意思,完全已经是定下了。

加布特垂首道,“皇妃说得是。”

“很好。”她露出灿然的笑,看得加布特觉得分外刺眼,“拟定议章,让奇哈即刻上任。”

“是文库管将命令书写下来。

“好了,没事了吧,没事就散了。”她坐在宝座上,捏了捏鼻梁骨。

百官站起身,逐个作揖退下。

大殿上,顷刻间变得冷冷清清,徒留阿尔缇妮斯一人高坐。

“皇妃,米特来信了。”丽莎恭敬将粘土烧制的信件递了上去。

阿尔缇妮斯没好气地瞅着她,“丽莎,你知道一天就二十四小时。”

丽莎愣了一下,这个她听她说过,至于为什么是二十四小时,她就不知道了,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我现在有十二小时是处理政务,四个小时要用来吃喝拉撒,最后那剩下的八小时……”她瞪着她,“是陪你们皇帝睡觉,我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丽莎思索了一下,有些茫然,然后很二百五的说道,“可是皇妃,现在皇帝陛下不在宫里阿。”也就是说,她还有八个小时是空的阿。

“……”阿尔缇妮斯无语的看着她,难道说皇帝不在,她就不用睡觉了吗,真是不可爱的侍女。

“谁的信?”她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是伊斯大人。”

伊斯?阿尔缇妮斯眉峰一凛,想起他和戴马斯在她回来之前就去米特了,难道是米特出了事情。

她伸手接过,巴掌大的粘土版上刻着三片叶子的拖拉姆树叶,这是小相的徽章,和宰相的四叶有所不同。

丽莎递给她一把小铜锤,她将粘土上一层坚硬的表皮敲碎,露出里头的信件,然后仔细阅读。

尊敬的皇妃殿下:

得知您平安归来,臣万分高兴,米特一切安好,百姓无不向臣转答对皇妃的敬意,关于相关政务,以及处理方案,等臣回哈图沙什之后再详悉禀明。

以下是臣极为重要的提醒,请皇妃殿下务必牢记。

七日之内,请皇妃殿下千万不要出皇宫一步,至于理由,请殿下不要多问,只要照臣的意思去做就行,切记,一步都不能离开。

伊斯敬上。

看完信,阿尔缇妮斯颦蹙眉心。

“皇妃,怎么了?”

她摇头,将信件握在手里,“没事。”

“那我去准备午膳。”

“嗯。”

待丽莎离去,阿尔缇妮斯又重新看了一遍信件,对于信上的敬语,她已经无力去反驳了,自她嫁给萨鲁之后,伊斯就不曾再叫过她阿尔,总是皇妃殿下前,皇妃殿下后,似乎像是在用身份隔离着什么,她无从得知。

这样也就算了,但他变得神秘起来,让她有点看不懂,这样的提醒在这三年,已经很多次了,路斯比爷爷曾告诉她,伊斯有预知的能力,至于怎么来的,却是一笔代过,没有多说什么,她也因为忙于政务或者寻找卡尔的关系,也无暇去问。

相信吗?老实说,她很不想相信,可是几年前那次被蛇神袭击的事情,她还有些后怕,至今也没有找到凶手,因此对于这个时代的某种未知力量,她下意识的会有些忌惮。

是危险又来找她了吗?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萨鲁不在,她心里的确有些隐隐不安。

不要出宫是吧?她叹了一口气,她照做这样行了吧。

至于……她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

心里哀叫道,萨鲁,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撑不住了。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啦。

快点回来吧。



82. 琴瑟和鸣篇:和好(一)

在公元前十四世纪,世界还处于青铜器时代,铁属于极为珍贵的矿藏,而且十分稀有,因为地球上并没有生成铁的条件,元素铁是在太空中被“生产”出来的,发生核聚变而生成大一些的原子核,然后形成陨石落入地球,含有铁的岩石,风化崩解,里面的铁也被氧化,这些氧化铁溶解或悬浮在水中,随着水的流动,逐渐沉淀堆积在水下,成为铁比较集中的矿层。

当然这些古代赫梯人是不会明白的,对他们来说铁是作为神的赐予而存在的东西。

但赫梯的强大,不仅在于他们使用铁器,更重要的是安纳托利亚高原富有的金属矿藏,这让赫梯人不用依靠外来的贸易而获得充足的财富,高原上银、铅、锌、黄金等金属矿分布各处,让聪明的古代赫梯人发明了先进的冶炼技术,当然这其中最为出色的就是炼铁。

阿尔方休斯便是赫梯专用于炼铁的城市,这里建筑多用红土建搭,不比赫梯其他城市,没有华贵的殿宇,也没有华丽的摆设,远远看去就是一堆窑洞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建筑。每年的风季来临时,城市上空就会烟柱入云,叮叮铛铛的敲打声不绝与耳,只是风季来临时,这里才会展现繁忙的景象,至于其它时候这里则死寂一片,但皇帝的驾临,却让这片死寂变成了一种阴霾笼罩在上空。

呆在这里十天,这位皇帝恶劣的心情,足以将炎热的气候瞬间冷冻起来,让这里的每个人都过得胆战心惊。

月夜下,萨鲁站在山丘上,高原的风带着一丝炙热吹拂起他身上的紫色披风,他看着天上的银色月牙,皎洁的月光映射在他俊美的五官上,却无法将他额头弥漫的黑气给照散。

那看起来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的月牙儿,让他无法再次忽略心里的思念,硬生生地将他所有的念想变成了一种折磨。

十天了!他已经到极限了!

“陛下好兴致,半夜出来赏月埃”

萨鲁纠起眉宇,瞪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路斯比,他那副像是洞悉了一切,含着某种狡黠笑意的老脸,此刻看起来分外的刺眼,在这里除了他是唯一没有被自己恶劣的心情影响到的人。

萨鲁心情不爽地睇着他,这只老狐狸每次都这样,明知故问。

“彼此彼此。”

“呵呵~~”路斯比笑得更显狡意,一点都没有为人臣子的自觉,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萨鲁,什么话也没说。

这让萨鲁心里很不是滋味,“有话就快说,收起你那副老狐狸的模样。”

“是路斯比恭敬地作揖,然后抬头,眼中精光乍现,出其不意的说道,“陛下不要在死撑了。”

萨鲁一震,随即转过身,背对着他,口气明显不稳道,“谁……谁说我死撑了

“不是吗?”路斯比状似无辜的说道,“陛下您脸上可是写满了一句话。”

萨鲁没有说话,依然背对着,不过整个人都显得很不自在。

路斯比一点也不怕死的继续揶揄道,“陛下脸上可是写满了:我想露娜,我想露娜……”

萨鲁像是被看穿了,窘迫地回头,一对上路斯比那双戏谑地紫眸后,窘得脸颊都开始发烫了,“胡……胡说八道

“陛下,这种有碍身心健康的赌气,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谁说我赌气了!萨鲁尴尬的叫嚣道,恼怒地瞪着他。

路斯比给了他一个‘就是赌气’的眼神,让他被人看穿而恼怒的发亮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他烦躁的扒了扒头。

当他逐渐平静下来后,他暗哑的说道,“路斯比,对于露娜,我到现在都没有得到的真实感。”面对敬如祖父的路斯比,他可以坦言自己的心事。

他显得有些沮丧,“有时候我在想,她心里真的有我吗?只是十天,我只是十天就已经想她想得发狂了,恨不得立马飞回去亲吻她,拥抱她,而她呢,却可以连着两个月不见我,如果我不是用凯洛贝罗斯来威胁她,或许到现在她都可能没有回来,她心里真的有我吗?”

“陛下……皇妃殿下那是为了寻找亲如兄长的卡尔才会数月不归。”他是很清楚露娜的脾气的,她一直都认为卡尔会出走,都是她的错。

“比起我,那个叫卡尔的男人更重要,是这个意思吗?”萨鲁口气吃味极了。

“陛下,您这是在吃醋吗?”

“没有!萨鲁怒瞪了他一记,那模样像极了被抢走玩具的小孩。

路斯比无奈地摇头,明白他因为失去过太多东西了,所以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尤其对于露娜,他更是会变得头脑不清,明明舍不得和她分离,却偏偏要这样苦了自己。

皇帝的自尊心,有时候也是个麻烦的东西。

他斜睨了一眼萨鲁,心里暗叹道,还是让他这把老骨头来推他一把吧。

“陛下,您再不回去,不怕皇妃殿下,发现那件事情吗?”路斯比意有所指道。

萨鲁睃了他一眼,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放心,我已经下令所有人不准透露,违令者,杀无赦。”

“那陛下也知道,在这样拖下去并不是办法,希腊皇帝似乎对这次联姻势在必得。”

萨鲁有些疲倦的敲了敲额头,“这个我也在头疼,如果太明显的拒绝,势必会让两国交涉恶化。”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希腊为敌,对赫梯太不利了,在他没有找到两全的方法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臣明白陛下的苦心,但是对方似乎已经等不下去了。”

萨鲁不明所以得看着他,“嗯?”

路斯比捋了捋白须,仰目看着天上的明月,气定神闲得说道,“奥利今天传了消息过来,听说希腊的使臣,不日将抵达赫梯……。”

他的话还没说完,萨鲁像一阵旋风般,从山丘上一跃而下。

下一刻,便耳畔传来他的怒吼声,“备马,我要回哈图沙什城。”瞬时,他已心急火燎的消失在阿尔方休斯的城门口。

路斯比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对着身后某处说道,“我说吧,陛下今晚一定会回去。”

月光照不到阴影处,默卡比从一块岩石后走了出来,“就算你不说,陛下也忍耐不下去了。不过真服了你,能敢和陛下这么说话的也只有你这老家伙了。”他可是躲在暗处,捏了一把冷汗。

“只不过,我有点疑惑……”默卡比问向老友。

“什么?”

“陛下既然不打算迎娶希腊公主,又为什么不让皇妃殿下知道。”

路斯比走过默卡比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爱情的表现。”

“哈?”

路斯比看着他一脸迷茫,缓缓道,“这就是陛下爱情的表现,不想让所爱之人担忧,只要他一人独自承担就可以,她只要快乐在他怀里享受幸福就好。”

默卡比若有所思看向老友,“呐,路斯比。”

“什么?”

“你很懂爱情嘛,这你都能看得出,我就不明白了,你这老家伙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个女人替你生儿育女。”

“……”

“喂,路斯比,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啊,你怎么生气了……”

谁理你!!



83. 琴瑟和鸣篇:和好(二)

她觉得好累,好困,思维开始无法集中,渐渐的沉入梦中……

英国皇家贵族学院

这是一所充满古典建筑和园林风味的学校,蔷薇花的花瓣在欧式的拱门下飘散,占地百顷的庭院里,阳光明媚,青草油绿,斑斓蝴蝶在空中飞舞,宁静的午后,草坪上来往的学生,都是非富则贵,时而闲谈,时而笑骂,为午后时间增添了一丝热闹的气氛。

这里是学院初等部的区域,用玫瑰花扎束成的拱门下,有一张象牙白色的长椅,此刻正端坐着看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两人的年龄看似十一二岁,膝盖上都放着精美的餐盒,看起来正在用餐当中。

“露娜,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少年询问着坐在身旁的少女。

少女用叉子叉了一颗葡萄,“那还用说,当然是侦探。”这是她从小的梦想,紫色的眸子迎着阳光闪了闪,充满了自信,“而且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少年脸上漾起灿然笑容,“果然

“密诺斯呢?”少女吞下葡萄后问道,然后象是想到了什么,不等少年回答,径自说道,“知道了。”她看向少年,眼里流露出一抹了解的意味。

少年如同海洋般的眸子与她对上,笑意盎然,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造船师,而且是世界第一的造船师。”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不愧是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对于彼此都十分了解。

“可是米诺斯,你爷爷会同意吗?他不是希望你继承家族事业吗,而你却打算跑去学造船,他老人家的脾气那么倔强,估计不会同意的。”

少年象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充满梦想的笑容瞬间垮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全身都象泄了气般,这条斗争的路途势必是艰辛的。

少女阿沙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让振作起来,“好了,好了,别去想他,来说说,你这次偷偷参加船舶设计大赛,结果有了吗?”

听到这个,少年的眼睛顿时一亮,“下午就会有结果了,碍…对了……”他象是想到了什么,从背后的书包里,找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设计图纸。

“给你看样好东西。”他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少女其实对船不太感兴趣,可是跟一个设计船舶成痴的人相处久了,久而久之也懂了不少。

“这是最近我在网络上搞到手的,听说是公元前十四世纪时的战船图纸,不过我有作了修改,弥补了它的一些缺点。”少年一谈到自己的兴趣所在,全身都折射出一种耀眼的光彩。

“露娜,这个暑假能不能到你家去。”少年突然拱手期盼地说道。

少女看着图纸,“你又想瞒着你爷爷做模型。”

“你真了解我。”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的那些模型,都快把我的书房给占满了。”每次做模型,她都是助手,不过说到造船,他的确是天才。

“露娜,你真好,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娶你做新娘。”他情不自禁亲了一下她娇美的脸颊。

少女斜眼看着他,抹了抹颊边的口水印,“少来这套。”

“你不喜欢我吗?”他象是受到打击了,“除了造船,我最喜欢的就是露娜你了。”

她抽搐了一下嘴角,可惜对他,她完全没有那种感情,最多象是多了一个兄弟姐妹。

她看着手中的图纸,尽管对船不感兴趣,但对于图纸上的设计,她仍觉得惊叹,不由地转移话题道,“米诺斯,这真是你修改的,你真是天才。”对他的技术,她一直都大为惊叹。

少年被赞美得神气极了,“那当然,我可是完全依照那个时代的造船术去修改的,经过我的修改,我保证这艘船如果在那个时代绝对是所向无敌的。”

“不过这种臭美的个性实在让人受不了。”

“真的啦,我告诉你啊,这艘船的重点就在……”

下午的微风轻轻吹拂过,两人一直都坐在象牙色的椅子上讨论着图纸上的那艘船,少年说得是口沫横飞,少女则是静静的聆听,那是一段童年时的回忆,充满着梦想,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她曾有过的回忆……

缥缈的声音,从梦境中传来,“皇妃殿下……您醒一醒埃”

丽莎轻推着椅榻上沉入梦乡的阿尔缇妮斯。

“皇妃……”

梦里,少年的脸庞突兀地变成了一张清秀的女性脸孔,让阿尔缇妮斯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面孔,“丽莎?”

丽莎松了一口气道,“您总算醒了,我叫了您好几遍了。”

阿尔缇妮斯继续眨巴着双眼,脑子里还显得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的环视着四周,没有花园,也没有草坪,刺眼的阳光透过纱幔洒落在华美的殿堂里,返古的装饰品,只有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斑斓壁画,还有类似神庙里的巨型彩绘石柱,以及分立两旁只穿着白色腰布的侍卫,顿时直起身子,意识完全复苏。

上帝,在这最忙碌的时刻,她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童年时的梦,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揉了揉鼻梁骨,完全没有睡梦过后的神清气爽,反而更为疲乏,视线移向案几上堆成小山的黏土版,最顶端的那一块像是在显示小山的高度,缓缓滑落,幸好丽莎眼明手快,才避免重要的文书变成一堆土渣子。

她心情郁闷地吐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些烦人东西还有那么多。

“皇妃,您看起来很累,要不回寝殿休息一下?”

“不用。”她摆了摆手,睃了一眼面前的堆成小山的黏土版,“现在休息,等醒来的时候,我怕不够时间去处理它们。”

“那要不您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放松放松。”丽莎看见她眼窝处的阴影,从清晨起来,她就忙到现在,连午膳也是草草了事。

阿尔缇妮斯晃动着僵硬的脖子,她的确需要好好放松,既然不能睡,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想着,便站起身,朝殿外走去,丽莎也紧跟在身后。

此时是正午,阳光火辣辣的,她只好走到莲花池畔,靠在廊柱上,以遮挡炙热的光线,看着波光粼粼的池面上粉色的莲花吐露着芬芳,盛开的极为美丽,心情也渐渐转好。

“皇妃,我去取点饮料过来。”

“嗯。”她点头,然后舒展了一下筋骨。

迎面吹来一阵清风,让她顿觉一股舒畅,闭上眼不由得绽开笑容,“好舒服……”

心神得到松爽后,脑子也开始清明起来,不禁想起先前的一个梦,三年来,除了爷爷生日的时候,她会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其他时候她都尽量不去想,以免思乡过度,影响心情,怎么刚才却想起童年的事情来了。

米诺斯……她不禁扬起笑容,不知道他还好吗?现在一定成为了不起的造船师了吧。

相比之下,她离梦想是越来越远了。

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在处理政事,关于拨款造船的文书所致吧,要不好端端的怎么做起关于造船的梦来了。

不过,想也奇怪,为什么萨鲁突然会想到造船,赫梯属于高原国家,船运本就不算发达,除了普罗旺斯需要商船之外,战船就算需要也是从希腊买进,从来没有制造过。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萨鲁有计划发展赫梯的海军势力。

可是似乎有些突然,之前都没什么动静。

最近几天也总觉得怪怪的,负责外交的官员好像是在躲她似的,真是有够麻烦的。

靠在廊柱上,她让自己不要去想太多,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闲暇。

“玛莎,你是从希腊来的,对吧。”杂加着某些不快的声音从廊柱对面的花丛中传来,她想大概是侍女午休闲谈,也没怎么去注意。

“嗯……”名叫玛莎的侍女怯懦地答道,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将她包围起来的三个侍女。

“那你有没有见过那个什么第三公主。”

“好了,米娅,你干嘛那么凶啊,玛莎又没犯什么错。”四人中稍显年长的爱缇将一副兴师问罪的米娅拉开,“你吓到她了。”随后她轻柔的安抚者玛莎,“抱歉,她就是这样,凡是扯到皇妃的事情,她就穷紧张。”

“我明白的。”

“喂!喂!你们太过分了,你们不是也想知道那个第三公主的事情吗?”米娅口气尖刻的说道。

“对啊,是询问,不是像你这样审犯人似的。”一旁的嘉莱也出声道。

“我可是为了皇妃。”米娅看着她们护着玛莎,不甘的说道。

“小声点,你忘记了,陛下不准我们谈这件事情。”爱缇提醒她。

为了我?廊柱后的阿尔缇妮斯听到她们的对话,张开眼,蹙眉看向端着饮料过来的丽莎,她也听到了侍女的对话,猛地一惊,打算开口阻止。

有蹊跷!她双眸闪过精光,这倒引起她的好奇了,未等丽莎张口,她已经先行一步捂住她的嘴。

米娅顿时紧张的四处张望,直到未发现可疑人物,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放低了音量,问向玛莎,“你快说啊,你不是在希腊皇宫里呆过吗?”

玛莎依然低垂着头,她向来害怕米娅,尤其是希腊皇帝求亲以来,她都把她当仇敌,处处都看她不顺眼,加上她自己生性就胆小,面对她的打压就更害怕了。

“知道你崇拜皇妃,但也不要把气处在她身上,她又不是那个什么公主。”爱缇斥责道。

“其实,我就说你们是杞人忧天,陛下那么宠爱皇妃,不可能迎娶其他妃子的了。”嘉莱提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陛下也没有拒绝埃”米娅担忧的叫道,“万一陛下真的答应希腊皇帝迎娶那个公主,我们总要知道她的底细才能帮助皇妃埃”说什么,她都是誓死效忠皇妃的。

“知道了又怎样?以我们的身份,难道还以下犯上不成。”嘉莱白了她一眼,就说她是死脑筋嘛。

爱缇深怕他们吵起来,推了推她们,“说了小声一点了。”

“反正现在如果和希腊处不好,对赫梯肯定不利。”

四人正谈论着,廊殿远处走来一排巡逻侍卫,四人一惊,也顾不得原先的目的,急忙散开。

等她们走远了,靠在廊柱上的阿尔缇妮斯才松开捂住丽莎嘴的手,紫色的眸子闪过一道清光。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84. 琴瑟和鸣篇:和好(三)

跟在阿尔缇妮斯身后进入议事殿的丽莎此刻只感到一阵心慌,犹记得皇帝陛下出宫前三令五申不准任何人透露希腊求亲的事情,她也仔仔细细地和每个侍女交待过,谁知道一眨眼,全都露底了,这可怎么好。

抬眼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阿尔缇妮斯,看不出是怒还是忧,平静得似乎有些过头了,好似没事人一样,反到是她开始着急了,忙不迭步上前去。

“皇妃,你放心,陛下那么宠爱您,绝对不会迎娶那位希腊公主的,陛下他不说肯定是为了怕您忧心。”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说皇帝陛下的专情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古来帝王哪个不是左拥右抱,更何况依照目前的局势,赫梯和希腊万万不能交恶,偏偏这时候陛下又和皇妃正冷战中,谁也不肯低头,她每次都暗示皇妃可以通过奥利的勇者传信给陛下,可皇妃脾气倔着呢,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

见她没反应,丽莎心下一阵慌乱,绞弄着手指,拼命想着能安慰她的话。

“我知道柔和的嗓音突兀的响起。

“咦?”丽莎脑子停当了一下,看着转首过来的阿尔缇妮斯,相较之前,她脸上竟挂着淡淡的笑容,这让她一时间愣住了。

阿尔缇妮斯坐上椅榻,开始先前的政务,“我知道他不会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想法。

她脸上泛出柔柔的光彩,一点也看不出那种因得知老公可能要娶小老婆而衍生出的哀怨或者愤怒,那淡淡如湖水波纹的笑容中竟还带着一丝悸动。

他曾说过,如果可以,他会用最精致的黄金锁链,将她锁在宫里,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什么都不需要烦恼,她需要的只可以是他温暖的怀抱和壮硕的臂膀。

那时的她,还未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还恼怒的叫嚣道,自己又不是宠物,但现在想起来,那却是他表达爱情的方式,虽然笨拙又霸道,却让她动容。

她歪支着脑袋,周身都笼罩着幸福的味道,粉嫩的手指无意识的剥动着案几上的黏土版,仿若无人的轻笑出声,“傻瓜

眼眶却湿润了。

丽莎的眼睛都快脱窗了,皇妃竟然笑着哭了。

“丽莎

“在

沾着泪珠的紫眸泛着浓浓的思念,“我想他

丽莎眼前一亮,立刻会意,“是,我马上让奥利送信给陛下。”

月芽如勾,宛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泛出圈圈光晕,四下无人的街道上,一名少女正欢快的蹦蹦跳跳,洋溢在脸上的是说不出的喜悦,虽然衣着有些褴褛,看的出是奴隶出身,但体态婀娜,五官秀丽,活脱脱一个青春无敌的美少女,她喜不自胜的哼着歌曲,为几日后能入宫侍奉她最崇拜的皇妃而雀跃不已。

四周静得有一些诡异,她却被喜悦占据了脑海,完全没有察觉,哼出的歌曲声音特别响亮,却让这个夜显得更加阴寒。

欢快腐噬了她的警觉性,丝毫没发现幽暗的小巷道多了道颀长的黑影,一步步走向她身后。

突然,一只手伸出──她挣扎着要攻击,可是手脚却使不上劲,被硬生生的拽着头发拖入月光照不到的暗巷,她想尖叫的嘴被充满酒气的手捂住,她听到衣服的撕裂声,上身一片凉意,下身的裙子被卷到腰际。

她察觉到对方想要干什么,拼命的挣扎,却被对方压制的无法动弹。

突然,她感到下身一阵撕裂的疼痛,痛得像是要死去般,她哭泣的呜咽,手指抓抠着泥土,挣扎,用尽力气的挣扎,但娇嫩的胸依然垂握在一双残忍的手上,不断以近乎变态的手法挤压、拉扯,压在她身上的人不停的在她体内抽动、翻搅。

她无声的哭泣着,发出呜呜的叫声,那只大手的主人像似过于兴奋,紧紧捂住她的口与鼻,致使她无法呼吸,全身都好痛。

直到……她不再有感觉,直到她瞠大眼睛无言的控诉这个恶梦般的夜晚,直到她窒息……直到心脏不再欢快的跳动……

兽性发泄完毕的黑影惊惧看着倒在地上已毫无气息的女孩,慌乱的一步一步退后,然后撒退就跑……

暗巷的另一角,一双如狼般的眼眸冷冷看着这一切,然后如幽灵般扬起披风一闪而逝。

月光被乌云笼罩,雨哀泣似的落下……

同一月夜下,皇宫茶色的城墙外暗处一隅,站立着一高一矮的身影,他们同时仰头看着那几乎耸如云天的城墙,眼神闪着诡异的红色光芒,下一秒,他们扬起的披风宛如苍鹰展开的翅膀,一阵风吹过,他们矫健的身影已经飞也似的登上了城墙的墙头。

站在墙头,他们用眼神交汇,然后无声无息的朝两个方向奔跑。

较矮的身影展开披风灵活的宛如蝙蝠飞入皇宫的草丛中,他单膝跪地,压低身子,查看四周,发现没有巡逻的侍卫,眼里有着嘲讽,他站起身,谨慎的朝前行进,月夜下,他未发现,前头的草丛中有根若隐若现的丝线正闪着微弱的光亮。

‘喀’的一声,当他发现腿部碰到异物的时候,碰触地那一霎那,前方的草丛竖起一排排的竹子,统一的横向朝着他,未等他看清是什么东西,数十根竹子笔直的急射而来。

他一惊,连翻数个跟头来躲避,退后的当头,一脚踩在某个物体之上,又是一声异响,回头一看,不知哪里有出现了一排排竹子,将他四面包围,然后他感到有一抹阴影将月光遮挡了,抬头一看,空中竟出现了一支巨大的竹笼,正笔直落下,他一骇,连忙侧滚躲过,滚到一边,手臂不知又碰到了什么,草丛开始分块旋转,让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草丛停止旋转时,类似渔网的东西铺天盖地而来……

而另一边,较高的身影,同样遇到了麻烦,他灵巧的躲避着从城墙里射出的绳索,凛冽的眼神找出了一个死角,迅速窜了过去,他用手撑着墙壁稍作休息,未料墙壁凹陷,还未等反应,就听到身后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可能是多年来养成的敏锐,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缓缓回头,猛地看到一只直径差不多有两米的石球向他滚来……

然后寂静的夜空中,响起类似警铃一般的当当声。

下一刻,火把汇聚成火海,照亮夜空,人声鼎沸,“有刺客!!

脚步声如涛声般的从各处奔来。

但,等到侍卫到达陷阱处,除了凌乱的草丛,和散落的‘暗器’外,竟空无一人。

“队长,刺客好像逃脱了。”

“加紧守备,到处搜索一下。”

“是

侍卫开始训练有素的四散而开,而身为队长的索卡,蹲在地上看着那些‘暗器’,心里有些纳闷了。

皇妃设计的陷阱,像这样毫无收获还是第一次!

城墙外,一高一矮的身影背对背的坐在某个隐蔽处,急促的喘息,那被撕破和赃物的衣衫让他们狼狈的就像是被拔了毛的苍鹰。

“该死,那到底什么鬼地方!

“老天,我以为我死定了!

两人精锐的眸子都因不同程度的惊吓,而显得颓暗。

“怎么办,看来进皇宫,不太容易是非常不容易,但他绝对不会轻易承认的。

“既然进不去,那就只能等她出来了。”较高的黑影说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以她的身份,他们要等多久。

两人同时沉默,看来这次任务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正当苦思时,两人抬头看着被乌云遮掩的月亮,雨滴滴答答的落下,越下越大,突然一道熟悉地黑影飞身而落。

似狼的双眼再一次闪动冷酷的光芒,他添舐犊着嘴角,如饮鲜血。

“不用等太久,已经有人给我们制造机会了。”

雨下了一夜,直到天明的时候才停止,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又是新的一天。

站在草丛中的阿尔缇妮斯在听到索卡的汇报后,来到设置得陷阱得地方,蹲在地上审视着满地凌乱的竹竿,绳索,视线落在用来触动机关的银丝线上,手指一拈,拇指上沾上些许泥物,她凑近详看,发现这是一种灰蓝色的泥土,绝对不是赫梯境内会有,好似在哪看到过,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不过看这情形,显然对方的身手不是一般人,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如此繁密的陷阱,想要逃脱绝非易事。

这些陷阱都是她亲自设置的,并没有杀伤力,只会让入侵者在躲避的时候,体力耗竭,有一些甚至可以直接将人打昏。

这几年,萨鲁到处征战,树敌颇多,刺客也就成了经常来访的对象,由于皇宫面积相当大,巡逻的侍卫即便二十四小时守卫,难免也会有疏漏之处,她便想出了在皇宫容易突入的个处设置陷阱,诱捕刺客,所以一到入夜,机关就会被打开,而侍卫只需要负责看守设置陷阱的地方有没有异样,就可以作有效防范,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好部署,来个瓮中捉鳖。

老实说,对于自己布置的机关陷阱,她还是想当有自信的,不过像这样毫无收获,还真是第一次,看来对方绝不是泛泛之辈。

沉思片刻后,她看向身后,“索卡队长

“属下在索卡恭敬地作揖。

“让侍卫将机关全都重新布置好,加强守卫。”以不动应万变,才是上策。

“是!

待他退下,阿尔缇妮斯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从早上起来开始太阳穴就在突突地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皇妃!!出事了!丽莎大喊着疾步奔来。

她蹙起眉,心陡然一阵心悸。

丽莎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奴隶营的小哈娜,她……死了!

“什么?”平静的表情涌上一层惊诧。

“就在街道西北的小巷子里,有人看到了她的尸体。”说着,丽莎落下泪来,她还来不及抹去,就惊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

“皇……”她急喊道,可哪还看得到人影啊,赶紧提起裙摆跟上。

阿尔缇妮斯飞快地奔跑在通往皇宫大门的长廊上,满脑子都是刚才丽莎传来的噩耗,使得她完全忘记了,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皇妃殿下,七日之内,切忌千万不要出宫。

切忌!!



85. 琴瑟和鸣篇:和好(四)

阿尔缇妮斯急冲冲的赶到现场时,狭小的小巷已经挤满了人,负责街道治安的侍卫将一干平民拦在了外围,内里则是四个白服打扮得侍卫,他们分立四个角围成了一圈,反手站立,在他们身后的是地上盖着稻草席的尸体,一时间也来不及细想,怎么会有那么侍卫在这里。

“皇妃殿下!一名眼尖的侍卫看到她出现,急忙下跪行礼。

惊闻此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她,几乎是同一时刻,黑压压的人群如波浪起伏般副手跪地。

侍卫中领头的男子向她急奔而来,然后恭敬地作揖,“皇妃殿下,您怎么来了。”

阿尔缇妮斯不语,视线牢牢地盯着被草席覆盖的凸起物,这样的场面她从小就经常经历,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但那些死者都是陌生人,而现在她遇到的是一个极为熟悉的人,这种心情压得她透不气来。

她一步步朝前走去,人群自动的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皇妃殿下,死得只是一个奴隶,请您回宫,以免污了您的圣驾。”身后的侍卫紧跟其后劝解道,她的身份何等尊贵,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犹如蝼蚁,不值得她尊驾亲临。

阿尔缇妮斯冷眼扫向侍卫,吓得侍卫倒退了一步。

她不再理他,径自上前,对于这些把奴隶的生命看得比牲畜还要低贱的人,她懒得和他们说话。

走近四个白衣侍卫的包围圈,她发现尸体旁正下跪着一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袭灰黑色的夹衫,下面是同色的腰布,要间是一根缀着蓝鸟石的黄金腰带,脚上则是一双青色的靴子,上面的图案是帕拉亚米神,也就是赫梯的仲裁之神。

“安塞吗?”她问道,蓝鸟石是贵族才佩戴的起的装饰品,尤其是这么通透如蓝天的颜色,更是稀有。

“是的,皇妃殿下。”年轻人抬首,露出一张极为俊俏的面孔,墨黑的发,青蓝色的眼睛清澈如小溪,眉目间有着一股正气,让他看起来十分的亮眼。

他是元老议长默布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刚满十八岁,目前任职赫梯的仲裁院(类似于现代警察局和法院的综合体),赫梯的仲裁院的官员分为高等级别和普通级别两种,高等官位叫做士官,专门负责贵族的诉讼,普通官位叫做士足,负责平民一般民事诉讼。而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士官了,除了本身的能力之外,便是他是贵族出身。

对于他的出现,阿尔缇妮斯有些惊讶,因为一个奴隶死在小巷这等事情,即使士足也不不必出现,更何况是他这个士官呢。

她示意他起来,刚才就在纳闷怎么会有那么侍卫,原来……“原来是你派人通知丽莎的。”

他起身作揖答道,“臣今早刚好路过。”如果不是刚巧,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奴隶已经直接送去乱葬岗了,根本连调查都不用,而他更是知道如今的皇妃对于奴隶的事情是极为重视的。

“那么你已经检查过尸体了?”既然他早就到了,那么他一定有调查了现常

“是的,皇妃殿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再次作揖道,“臣紧记着老师之前的教导。”而这个教导在他看来可以受用终生。

那还是在她初登皇妃之位时发生的事情,他参与了一次贵族之间的纠纷案,在调查之后,便定下了判决,再交由元老院和皇帝陛下审核,而最终的审判结果却和他之前定下的完全相反,诧异之下,他询问了父亲,这才知道是她将整个案子重组,找出了新的证据,由于年轻气盛,他决不承认自己错判了,因此他决定求见皇妃,当面问清楚,但在她的详述下,他竟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而就是在这个机缘下,他接触到了名为“法医学”的学问,因为惊叹于这门学问的奥妙,他便虚心求教,之后更是对此兴趣浓厚,一发不可收拾。

因此,除了君臣之外,她也是他的老师。

“死者是遭人背后袭击,捂住口鼻窒息而死,另外……”他眼神闪了闪,却欲言又止。

“什么?”见他没有继续说,阿尔缇妮斯追问道,并蹲下身子打算亲自察看。

“皇妃殿下安塞也蹲了下来,伸手阻止道。

“怎么了?”

他收回手,暗示道,“请殿下做好心理准备。”

阿尔缇妮斯清灵的眸子闪过一丝波纹,喉头一紧,垂首看着覆盖着草席的尸体,从他的话里她听得出其中的端倪,深吸一口气,她有些颤抖的抓住草席的一角,然后猛吸一口气,刷的一声翻开。

在看到尸体面目的那一刹那,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看到是一个小女孩惨白的小脸,惊惧地瞪大了双眼,仿佛在死前看到最可怕的事情,或者说更像是在控诉什么,嘴角还渗着血渍,而下颚和脸颊出隐约可以看出几根指印,她的发丝散乱,身体的上半身是赤裸的,下半身则是残破的裙摆,很明显是由于外力扯破的,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指甲,沾满了泥土还有血,有几个手指的指甲甚至是破裂的。

“哈娜……”她叫着小女孩的名字,触碰着她冰冷的小脸,冷意瞬间窜透了她每个细胞。

犹记得,几个月前她还见过她,当时的她是那么的青春洋溢,笑意永远像是挂在嘴边似的,蹦蹦跳跳的好不快活,而现在……

与哈娜相识是在三年前,当时她向萨鲁提议要改善奴隶的居住条件,然后亲自带领一批侍卫,替奴隶建造比较坚固的泥房,当时的哈娜只有十一岁,在母亲身边偷偷的看着她,她让丽莎给了她一个苹果,她高兴得像是得到了宝贝,在她的示意下,她才敢靠近,之后每每她去奴隶营,她都会紧紧跟着她,而她也总是会带些点心和小玩意,像对待妹妹般的宠她。

年幼的哈娜十分尊敬她,几次三番央求丽莎是不是可以进皇宫作侍女,都被她否决了,理由是她年纪还太小,又是奴隶出身,性格又活泼,实在不适合在皇宫里生活,而且侍女也没有那么好作,所以用等她再大一些,再让她进宫的理由搪塞她,她却信以为真,高兴极了,整天都企盼着能够快点长大。

却没想到……

她今年才十四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才对。

一条鲜活的生命,现在却冰冷的逝去了。

眼泪不自觉地滴落,她握紧拳头,用指甲戳刺者掌心隐忍着心里的悲痛,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哭得时候,她不可以让她就这么死了,抹去泪,她熟练地检查着冰冷的尸身,最后下了结论。

“她死前有被侵犯过。”她咬着唇,颤声说道,这个凶手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是的。”这点他已然知晓。

“你查到死亡之间了没有。”她哽咽地问。

“应该是昨晚入夜,她从矿场回来的路上发生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到今晨之间的时间发生的。”安塞将自己调查的结果说道。

阿尔缇妮斯审视着周围的一切,锐利的眼眸闪过一道光,“不,还可以更精确一些。”她触摸着地上尚有一丝水气的泥土。

“咦?”安塞愣了一下。

“昨晚有下过雨,她是在下雨前被害的。”

安塞吃了一惊,“皇妃殿下怎么知道?”

“她尸体的下方泥土是干的,但是周围的泥土却有些湿润,这就证明她死的时候才下的雨,所以身体挡住了雨水,身下的泥土才不至于被雨水淋湿。”而这场与直到天明才停。

安塞茅瑟顿开,“皇妃殿下说得极是。”他又上了一课,眼里满是敬佩之意。

“让侍卫查一下,昨晚有没有有可疑人物。”

“是安塞急忙起身,去吩咐侍卫去询问昨夜负责巡逻的街道的卫兵。

阿尔缇妮斯蹲在地上,不放过任何细节的继续查找线索,如果是在现代,只要用DNA检测精ye就能找出犯人,但在这古代却是奢望,所以她需要更多的线索,她发现哈娜的破碎的衣料上有明显的污秽,虽然已经干涸,但散发出一股酸味,还流有淡淡的酒臭,似乎是呕吐物,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看来凶手是喝醉了。

她仔细端详着哈娜脸颊上的指印,希望能找出一些凶手的特征来,突兀地发现哈娜的嘴角粘着一根发丝,将发丝放在掌心。

这不是哈娜的头发!!

眼神闪过一道激光,看来,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她将发丝用手绢小心包好,放入腰际的袋子,红着眼眶深深地看了一眼失去生命的小哈娜,双手合十,然后手掌将她张开的眼睛阖上。

“安心去吧,我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盖上草席,她站起身,吩咐侍卫好好安葬。

然后,心情有些沉闷的她,屏退侍卫的护送,独自走在街道上。

她的出现让热闹的街道瞬间哑然,所有人看到她都急忙下跪,因为她银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眼睛太过显眼了,但她没有心情去在乎,心里仍未还来不及绽放就就凋零的哈娜痛心不已。

她缓步走在街道上,脑子里也在思索着凶手的特征,寻思当头,突然一个小身影猝不及防地撞了过来。

相撞的那一霎那,她的腰际感到一记刺痛,但快得连她呼痛的机会都没有,又乍然消失,是错觉吗?她没有在意,定睛看向撞到她的小身影,原来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孩子,看起来十分可爱,圆嘟嘟的小脸上有一双晶亮的眸子,衣着是平民圆领的及膝长衫,腰上则系着一根草绳,赤着的双脚满是尘土,他像是很害怕,颤抖的拱起身子。

她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别害怕,走过去想安慰一下,但在接近他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还有属于血的味道。

她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见他一味的退离,只好向街边的小摊子买了一块稻麦饼给他,谁知他伸手一抓,一溜烟的就跑了。

真是个古怪的小孩。

她也没去多问,径自向通往皇宫的小道走去。

一到皇宫们口就撞见了丽莎。

“皇妃殿下,陛下……陛下他回来了。”她开心地叫嚷道。

萨鲁回来了!!

她抓着丽莎的手臂问道,“他现在在哪?”

“议事殿。”

听闻,她立刻飞奔前往,全身心都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她想见他,想立刻就见到他。

飞奔至议事殿,殿门前的侍卫还来不及下跪,她就已经冲进去了。

那堆积了像小山似的粘土版后,正坐着她最熟悉的人,洒落的阳光在他身后汇聚成一团光晕,让他看起来风采凛凛,她甚至能在空气里嗅到他的味道。

她发现自己原比想象中的还要想念他。

他似乎没有发现她的来到,依然忘我的处理着那些粘土版,而那些在她看起来像小山似的公文,在他健壮的身体对比下,小了很多。

她轻轻走到他身后,张开双臂,圈住他的脖子,他身上的味道让她安心,也让她因小哈娜的死而沉痛的心得以宣泄。

“萨鲁……”她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告诉他了,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所什么,只能紧紧地权住他的脖子。

她突然而来的举动,让萨鲁想要爆发的怒气瞬间瓦解,他慌了神,不知所措得叫道,“露娜……怎么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来了,不过由于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见她,却扑了空,又没人知道她去哪了,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好在丽莎赶来,告诉他,她出宫了,本来想出宫寻找,可是他拉不下脸,只得气呼呼的钻进议事殿,拿这些粘土版撒气。

明知道她近在咫尺,他却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一再告诉的自己不要对她心软,否则她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错。

却没想到,先听到了她的啜泣声,胸口立时绞痛了起来,也慌了手脚。

“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抱紧我,就算把我的腰折断也没关系。”她哭叫着。

萨鲁凌厉的眸子里柔光闪现,大手一揽,她已经坐上了他的大腿,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更用力的搂紧她。

她搂紧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卸下了属于皇妃的面具,尽情流露最真实的自己。

谁都没有再说话,从最初的拥抱,到热吻,以及对对方的更进一步的渴求,一切都是最自然,也是最原始的。

缠绵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而殿外,丽莎在关上的殿门,着实松了一口气。

好了,雨过天晴了。

而另一边,街道无人经过的小巷子里,一名男孩走入其中,随后突兀地又出现了两个人影。

“办妥了?”一人阴冷的问。

男孩的脸孔不复可爱,只有阴冷,还有一股子魔魅,“当然。”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稻麦饼,冷哼了一记,不屑地用手揉烂,丢弃在地上,然后掌心对着它。

瞬间,火焰燃起,烧成了灰烬。



86. 琴瑟和鸣篇:发丝(一)

天未亮,阿尔缇妮斯便从睡梦中逐渐转醒,习惯性的伸手探向身边,却只触碰到尚带一丝余温的床垫,不禁诧异地张开眼睛,“萨鲁?”嗓音还带着昨夜激情残留下的沙哑。

“吵醒你了?”已经起身的萨鲁正在扣带黄金的护腕,听到她的声音,便放下还没扣紧的护腕,走到床边,围着腰布的壮硕身子弯下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你看起来累坏了。”

的确是累坏了,睡着了没觉得什么,醒过来之后,她才发现全身就像散了架似的,想起昨夜,她脸上迅速染上了一层胭脂色,脑袋下意识地一寸一寸挪进被单下。

上帝,昨天的她是不是太……呃!那两个字她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她血气只往脑袋上涌,几乎让头顶冒出丝丝青烟,甩了甩脑袋,拼命将脑子里的那些煽情画面驱除,用被单蒙住脸,她只露出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就是不敢看他。

“萨鲁,会讨厌昨夜的我吗?”毕竟这是古代,昨夜的她那么OPEN,不知道吓到他了没有。

因为太想念他了,又加上哈娜的死,让她的情绪急于寻找发泄口,但是除了他,她无法尽情的表露,所以得知他回来的那一刹那,潜藏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萨鲁听闻,愕然了一下,讨厌!?怎么会!?

以往在情欲这方面,向来都是他主动,用激烈地肢体缠绵来诱发出她潜藏的热情,但昨夜的她极为主动地呈现出她所有美好的一切,真是让他受宠若惊,背后的那些抓痕直到现在还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不过,痛得极为地畅快。

沉厚略带暗哑的笑声从嘴边溢出,“不,相反。”

她诧异的抬头,只见到他灿绿色的眸子有着浓浓的爱恋,什么也说,只是将包裹着被单的她拥入怀。

“不仅不讨厌,我还喜欢的很。”因为昨夜的她,让他第一次有了真正得到她的感觉。

或许在她心里,他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窝在他怀里,她松了一口气,“还生气吗?”

她指得是先前她晚归的事,瞧他一副精神气爽的样子,应该是不生气了吧,反而应该是高兴得很。

果然,夫妻之间是床头吵,床尾和,重点就是在床上解决所有事。

“饶了你了。”

“那我保证下不为例。”

他瞬间冷下脸,冷哼一声,“怎么,你还以为有一下次?”

“嘎?”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他不悦的瞅着她,“我不会再同意你出宫了。”省得她再忽略他。

她想张口反驳,但他的眼神充满了警告。

“噢……”算了,她现在实在没力气跟他理论。

“再睡一会儿。”他松开怀抱,让她躺下。

“你呢?”看他的样子像是有事要做,但朝会的话,似乎早了点吧。

“有些比较紧急的政务要处理。”他避重就轻的说道,看样子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很清楚他说得政务是什么,但既然他想瞒着她,那么她也就当不知道,省得他迁怒一帮无辜的人。

萨鲁见她没有追问,暗自松了一口气,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

“儿子呢?”她可没忘记那两个因为父母吵架要受到牵连的小萝卜头。

“和路斯比在一起,明天大概就能回来了。”萨鲁拿起黄金护腕开始佩戴,不过很显然要用一只手完成,似乎有些难度。

这时候的金属护腕没有现代那种便捷的搭扣,而是在护腕的接口两排弄上几个圆形的洞眼,用细绳交错穿进去,就像现代的穿鞋带的方式一样,所以要一只手完成是比较困难的。

以往都有梅诺在,可是现在应该还在从阿尔方休斯回来的路上。

而他从两年前开始不喜欢侍女服侍。

“让我来吧正当他困扰之时,素白的小手已经伸了过来,仔细将护腕上的绳子系紧。

“我好想他们,谁知道你有没有虐待他们。”她眼中有着怀疑。

“放心,好得很,保证回来的时候活蹦乱跳。”

她取来衣架上的曼布,那是用棉线织出的布料,再用有颜色的蔓茯草染色,因为织布的时候会让密度故意有差异,所以染上的蓝色也有深浅,成为了一种花纹,是非常受贵族喜欢的布料。

“那就好。”她示意萨鲁抬起手,将曼布从他臂膀下穿过,从背后缠绕上他的身子,当她看到他肌理分明的背脊上那一条条抓痕,脸蛋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但视线触及到他肩胛处的那块依然鲜红的月芽形疤痕时,红潮退去,只留下一抹苦涩,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太多,然后回到他身前,用玛瑙扣扣紧布料,这时代的衣物并不像现代成衣似的,有拉链或者扣子,而都是通过装饰品扣搭。

萨鲁听话的让她随意摆弄,眼神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将黄金上缀着红色玛瑙的肩饰佩戴完后,她像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似的扬起笑容,然后踮起脚,在萨鲁的嘴上亲啄,“早点回来。”

“嗯。”他回吻,然后说道,“我会回来陪你用午膳。”

她点头,目送他出寝殿,然后再爬上床,想要再补睡一下,可是却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三年了,那块疤痕依然没有变淡,盘踞在他背上让看得她心里苦涩一片,记得贝洛斯曾经说过疤痕会因为她的爱,而慢慢淡去,最后会完全消失,那么属于暴风雨神的恨与怨也会消失,可是为什么,三年了它却依然没有变化。

每当缠绵缱绻的时候,萨鲁的眼神都是充满了一种渴求,他用眼睛诉述着他的等待,等待她开口说爱他,但每一次她都咬牙隐忍了,而结果就是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失望得仿佛灵魂都干涸。

曾几何时,他也不再说“我爱你”,而是用永远都像是不是知道疲乏的欲望来表达他的爱,充满了掠夺性,让她既心痛又无奈。

是暴风雨神在他潜意识里作祟吗?

无法控制不去爱她,却也无法相信她的爱。

每每想到这一点,她都像大声地告诉他,她爱他,很爱很爱,可是说了又怎样,他只会心痛得昏死过去,根本听不见。

她也不是没想过用其他办法,比如用写得,但谁知道他刚看了一眼,下一秒就心痛得全身痉挛,昏死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那块表达她的爱意的情书,早在他昏死过去的一霎那给他自己毁成了粉末。

为了他的的身体健康,她不敢再尝试了。

好吧,好吧,他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她总会让他知道的,她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

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完全没了睡意,起身下床,开始做她该做的事情。

查案,找出真凶。



87. 琴瑟和鸣篇:发丝(二)

早晨的空气少了八月火季该有的炎热,微风阵阵,格外的清爽,莲花池畔的廊殿上铺着白色的兽皮毡子,上头放满了各色的美食,阿尔缇妮斯坐在毡子上,光是看着这一堆的食物,她就饱了。

赫梯的主食是谷类和大米,肉类则以牛羊为主,赫梯人也喜欢喝汤,尤其是各种豆类熬煮的汤汁,是他们的最爱,在皇室和贵族餐饮方面也更为完善,甚至有餐后的甜点,例如蜂蜜腌制的水果,以及玫瑰干。

玫瑰干是用玫瑰花瓣晒干后,加入青梅汁和盐腌制的,口感很象现代的蜜饯,酸酸甜甜的,由于玫瑰可以红润皮肤,所以深受贵族女性的欢迎,可以说是必备的餐点之一。

在赫梯,早餐的规格会按照等级严格划分,皇帝和皇妃的早点,会有面包,烤肉,羊奶,水果干,豌豆和鹰嘴豆加入薄荷草的甜汤,外加各类的餐后甜点。

一顿早饭下来,几乎可以让人觉得后面那两餐可以免了,尤其是像阿尔缇妮斯这类本身胃袋就比普通人类还要小的人,想要整顿都塞进胃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妃殿下,您不吃了吗?”这是丽莎每天在阿尔缇妮斯用餐完毕时都要说得话,因为她的食量实在是小,七八个面包,她只用了一个,而这一个还剩了一半放在餐盘上,除了羊奶和水果,烤肉和汤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地招引苍蝇。

“不吃了。”她接过侍女递来的漱口水,漱完口后,用毛巾拭了一下嘴,然后继续说道,“我不是说过早餐只要水果、面包,还有羊奶就行了吗?”瞧,多浪费,这些足以让她吃三天还有余。

丽莎吩咐侍女们将餐点撤下,只留下一盘葡萄,“可是陛下吩咐过,皇妃的饮食必须按照要求来。”因为陛下总说她长得一副随时都会被风吹跑得样子。

阿尔缇妮斯不雅地翻了记白眼,拈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懒得去辩驳,反正皇帝最大。

这时,一个侍女从廊柱的侧方走来,“皇妃,赛安大人来了

听闻,阿尔缇妮斯眼睛一亮,“快让他过来想来是哈娜的案子有线索了。

一身深蓝色马甲衫裙的安塞,和之前一样,腰间束着镶着蓝鸟石的腰带,经阳光的照射,更显的剔透晶莹,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他跟着侍女跨步走来,再见到她后,恭敬作揖道,“皇妃殿下

阿尔缇妮斯从毡子上起身,让安塞尾随她进入殿内,才开口问道,“查到了什么了吗?”说着她坐上椅榻,再示意丽莎取来椅子,“坐吧。”

安塞作揖道谢后,稳稳坐下,“臣查到了四个可疑者。”

“都是什么人?”

“第一个叫麦斯,是个农民,据他所说那晚约了老朋友去酒馆喝酒,聊了很久,所以回来晚了,第二个是个贩卖布料的商人,名叫齐纳德,当晚刚从鲁卡城回来,听说是去参加了一个朋友女儿的婚礼,至于另外两个……”他顿了顿,眉宇不自觉的蹙起,欲言又止。

她似乎已有所料似的,不疾不徐地说道,“是贵族?”虽是疑问,但十有九成,她认为不会猜错。

“没错安赛继续据实说道,“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贵族。”这下,他眉宇拢紧的程度足以夹死一打蚊子,在赫梯,贵族的操守虽然有律法约束,但这些条款在权力面前就是摆着好看的东西,会去遵循的贵族,除非是本身品德就高尚,至于那些纨绔子弟,不提也罢。

“是谁?”

“加布特大人的独子垭什,还有就是戴马斯大人的次子杰罗利,他们都是从妓院回来的,不过并不是一起。”两人都是元老院议长的后人,这赫梯四大贵族,涉嫌此案的竟然就有两个,同样身为四大贵族之一的他,觉得实在可耻。

“真是垃圾。”阿尔缇妮斯唾弃了一句,她并没有见过这两人,但却知道他们可以说得上是恶名昭著,即使她不是刻意去查探,身边的侍女每天都会谈论起他们‘辉煌’的历史,看来加布特和戴马斯的家教绝对有问题。

“皇妃殿下,这件事看来难办了。”光是这两人的父辈,就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无妨,照查不误。”她直接给出指示,“如果有人阻拦,让他直接来找我。”这个有人,想当然的就是指在他们身后撑腰的父辈们。

“是安塞起身恭敬的领命。

“既然查到嫌疑者有四个人,那么现在就用排除法,一个一个来排除,你怎么看?”尽管垭什和杰罗利素来行为不检,但在没有确切证据前,她也不会随便就定罪。

“臣愚钝,实在找不出四人的疑点。”每个人都说得出晚归原因,查访之下也都属实,昨夜巡逻的守卫也只看到这四人,除非是外来者,但如果是外来者,深夜在街道上晃荡,巡逻守卫一定会上前盘查,但他询问过昨夜的负责巡逻的侍卫长,由于近几年刺客较多,一道夜晚凡属他国来的人员都不准深夜出门,所以外来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当时只有这四个人最有可能犯案。

在安塞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时,阿尔缇妮斯却惊人的给出了一个线索,“犯人的头发是深褐色的。”

“咦!安塞惊乍地抬起头,“皇妃殿下怎么知道?”

她不语,只是从随身佩带的小布袋里,拿出一块手绢,翻开后,让丽莎递给他看,雪白的绢帕上,正放置着一根棕褐色的发丝。

“这是……”

“这是我从哈娜嘴里找到的,哈娜的头发是黑色的,显然这根头发不会是她的,而且在她活着的时候,如果嘴里有头发,她不会没有发觉的留在嘴里。”也就是说在她独自在街道上行走,到死亡,唯一能够在她嘴里留下头发的只有犯人一个人。

“臣实在失职,检查的不够仔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没发现,实在汗颜。”

“别在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光是面对权势还能刚正不阿,这一点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至于其它的,他还很年轻,还可以慢慢学。

安塞收起惭愧感,仔细地看了一下这根发丝,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皇妃殿下,您刚才说犯人的发色是深褐色的,可这根头发的颜色是棕褐色,似乎离深褐色还有一段差距。”

“问得好。”她之所以欣赏他还有一个地方就是,他懂得不耻下问,而不会一味的附和,“我之所以说是深褐色,是因为你看到的是一根头发,但当同样颜色的许多头发放在一起看的时候,颜色会变得比看一根的时候要深,因为头发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带有一定的光泽,所以看一根,和看满头的头发,就会有色差。”

“原来如此。”他看着绢帕上的头发,觉得今天又上了一课。

“怎么样,现在知道哪几个不是嫌疑人了。”

“可以排除两个。”

“剩下的那两个是谁?”

“农民麦斯,还有垭什。”这两个人的头发都是深褐色,但尽管如此,也只是减少了嫌疑者的人数,真正的犯人还是没找到。

相较于安塞的思索,阿尔缇妮斯却阴沉了脸,纤细的小手倏地抓紧椅榻的把手。

“皇妃?”站在她身旁的丽莎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禁问道。

听闻,安塞停下思索,也看向她,却被她脸上的表情震了一下。

“畜牲!阿尔缇妮斯从椅榻上站起,怒不可遏的大喝道。

“皇妃殿下?”安塞疑惑于她突然的勃然大怒。

“嫌疑人不是两个,而是一个。”她压抑住窜升的怒火回答道。

安塞有点糊涂了,“但麦斯和垭什的头发都是深褐色的。”换言之,这两人都有可能。

“不,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垭什。”她说得极为肯定,其中更是夹杂着愤怒。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突然就给出了明确的答案,虽然不知道何故,但以他的认知,她绝不会是因为垭什过往的劣迹去评定的,疑惑也就更深了,“皇妃殿下为何这么笃定。”

“仔细看一下这根头发,除了颜色,它还有更多讯息在里头。”虽然只是一根发丝,但足以让她知道犯人的特征,而特征不光是只有颜色而已。

安塞的视线又回到绢帕上的头发,但不管他怎么看,也没看出除了颜色之外的东西。

“这根头发又粗又亮,发质光滑无比,这样一根头发你认为会是经常忙于农耕的农民会有的吗?”阿尔缇妮斯步下阶梯,指着他手上的发丝气愤地说道。

“这……”他完全没明白她所指的含义是什么。

阿尔缇妮斯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就算现在想勒断垭什的脖子,也必须先得让负责此案的安塞明白其中的原由。

“从人的头发,指甲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健康程度,这根头发发质如此出色,说明它的主人健康无比,而且营养丰富,你可以闻一闻,这跟头发上还残留着发油的香味,而且还是价格昂贵的柏丝(古代即为埃及的美容师也极力向法老推荐的香油,气味类似木质的香味,是护肤养发得圣品,即使是现在也有柏丝的精油,不过是德国产的。),光是这两点,我就可以知道犯人非富即贵,如果说剩下的两人是贵族或是商人,那么这个案子尚需要其它证据来辅佐,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罪证确凿。你认为这样的头发会是一个整天风吹日晒的农民会拥有的吗?而一个农民会舍得花钱去购买比他年收入还要贵出几倍的香油来使用吗?”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界,她断不会因为一根头发的发质来判断,因为在二十一个世纪,烫染成风,发质受损比比皆是,但在这古代,在这还没有烫染的时代里,发质的好坏,只能取决去生活品质,而一个生活水平下等的农民,三餐也只是简单面包和豆类,而肉食也只是过年时才会奢侈一下,光是太阳光就能让他的头发变得枯燥不堪,整天忙于农耕,哪来的美国时间去保养头发。

安塞还不能完全消化和理解她所说的话,但即使这样,他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不管是谁阻拦,我都要让垭什受到应得惩罚。”她口气冷硬的下令道。

“是,皇妃殿下,请放心,臣立刻逮捕垭什。”他知道这下有的忙了。



88. 琴瑟和鸣篇:失踪

皇子与庶民同罪,在二十一世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三千年前古代社会,这反而成了一种对贵族的亵渎,死了一个奴隶就跟死了一只蚂蚁是同等的,所以当赛安派士兵捉拿的时候,垭什显然不以为意,甚至是出口不逊,对他来说这与其是罪行,不如说是丑事才更恰当,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承认,是他觉得自己竟然在酒醉的时候去强暴一个奴隶,如果传出去那会是个笑话,其他贵族子弟不知道会怎么去嘲讽他。

没错,只是丑事,而不是罪行。

所以,他极力遮掩,免得传出去之后让人贻笑大方,另外他也得顾忌一下他的父亲,要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会把他送到那个乡下野地去留守,免得他在闯祸。

至于前来捉拿的安塞,他是绝对的不顺眼,不仅是在政坛上两人的父亲是死对头,更重要的是在官场上,安塞总是和他对着干,而且每次碰面,都是用一种不屑到极点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想起来就有气。

新仇加旧恨,当下两队人马就剑拔弩张起来,很快演变成了拳脚相向。

不过长期沉迷于酒色的垭什怎么可能是安塞的对手,结果他还是被捉了起来,而脸上更是挂了彩,还算俊美的脸更成了又红又肿的猪头。

任凭他如何叫嚣辱骂,安塞都充耳不闻,直接让侍卫送他入大牢,事情到此,也算是解决了一半,而明早的朝会,他就会以总裁院士官的身份,向皇帝、皇妃、元老院公布垭什的罪行,由这三方来最后下判决,问题是元老院加布特大人绝对不会大义灭亲,更何况垭什的贵族身份,即使杀了一百个奴隶,也未必能定上什么罪,最多降职处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妃直接授命,按照赫梯法典,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他出场的必要。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赫梯皇妃绝对不会随随便便了解此事,恐怕明早会有一场好戏了,皇妃殿下的怒气可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想到此,他勾起嘴角,显得有些兴奋,充满了干劲。

明天,他拭目以待。

可惜,事情并没有安塞想象中的顺利,当晚,身处牢笼还大放厥词,以他老子的权势为筹码向狱卒威胁恐吓的垭什便被放了出去,而下达此命令的人便是赫梯权利最高的皇帝陛下,而身为权力仅次于皇帝的皇妃殿下,整个人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让平静的夜变得不再平静。

是夜,黑暗泼墨似的渲染了整个哈图萨什城,灯火通明的皇宫走廊上倏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巡逻侍卫的眼前就迅速的窜过一抹月白色的人影,她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名为愤怒的火焰,让所见之人不自禁得退避三尺。

跟在阿尔缇妮斯身后的丽莎拼命地想要阻止她前进的步伐,但不管她怎么规劝,阿尔缇妮斯就像一团火球直往议事殿方向冲。

“皇妃殿下,请您息怒,陛下他一定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她是压根都不知道,但她却清楚,要是不在此时劝阻皇妃前往议事殿,那么等她和皇帝殿下碰面了,场面一定很恐怖。

“我现在就是要去问他原因。”阿尔缇妮斯完全不理会丽莎的劝阻,心头的怒气让她只想当面问清楚。

“那也要是在殿下您冷静的情况下。”现在她这个样子不像是去问清楚原因,反而是像去杀人的。

“我怎么可能冷静地下来。”当她听到安塞派人来传达的消息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铁证如山,犯人却连审讯都没有,就给释放了,那是一个杀人犯,一个罪不可赦的人,就这么给放了,甚至连理由都没有,冷静早在那一刻就消失得一丝都不剩了。

“那等陛下回寝殿的时候,您再……”唯今之计,就是一个字——拖,她现在正在气头上,绝对不可能和陛下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说不定非但谈不起来,还会演变成一场战争也说不定。

“我等不及了,我要现在就知道。”她打断丽莎的话,脚步更是加快了不少。

丽莎只好苦着一张脸,跟在她身后,搅劲脑汁想着可以劝阻她的话,却是一个字也吐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尔缇妮斯向战车一样冲进议事殿。

完了,万事休也!!

她觉得眼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免得被波及到。

议事殿内,萨鲁正在案几上看着一张图纸,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也有些疲惫,时不时地用手指捏揉着的鼻梁骨,而他似乎对图纸上的东西甚为不满意,黑沉的脸让殿内站立的几名官员神经紧绷,低垂的脑袋始终都不敢抬起来看他。

倏地,萨鲁绿色的眸子染上一层怒气,大手一攥,几乎将图纸个捏烂,喉结上下滚动正酝酿着一股暴风雨似的斥责,刚想爆发开来,便被阿尔缇妮斯的闯入给打断了。

“萨鲁!灼热的怒语刚落,她已经冲到了过来。

“皇妃殿下官员们急忙作揖行礼。

萨鲁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错愕之余,大手急忙翻过图纸,将它藏于案几下,似乎是不想让她看到图纸上的东西。

“露娜,你怎么来了?”

阿尔缇妮斯狐疑地看着他刚才的举动,刚想问,就被他搂进了怀里,他刚才还阴霾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好转,口吻充满了宠溺,他挥手示意殿内官员退下,然后拉起她的手向一旁的椅榻走去。

椅榻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盘水润的葡萄,他拈起一颗,“来,你最喜欢的葡萄。”他亲手将葡萄的皮剥开,然后递至她嘴边。

阿尔缇妮斯很不给面子别过脸,视线还停留在刚才放图纸的案几上,眼中有着浓浓的疑惑,刚才的图纸,好像画了什么?

萨鲁扳过她的脸,“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他看出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火气腾腾的。

这话到是提醒了她来此的目的,瞬间疑惑被窜起来的怒气给抛在了脑后,她张开嘴咬住葡萄,也咬住了他的手指,紫色眸子怒瞪着他。

萨鲁挑起眉,不是被她咬疼了,而是她眼中的怒火似乎是朝着他来的,“是我?”

她松开牙齿,将葡萄吞了下去,甘甜的果汁也无法平息她心头的火气,“除了你,还会有谁有能力让我生气。”

“说来听听。”他作势搂住她的腰,想让她坐在他大腿上,却被她一把推开,她甚至刻意的退离几步,免得他对她上下其手。

“为什么下令放了垭什?”她象一只小母狮似的张开獠牙,冲着他叫嚣。

“原来是这件事。”萨鲁的口气说得极为轻松,完全不理会她的拒绝,大手一搂,又将她捞回身边。

“你好像很不以为意。”他的表现,让她更加火大,挣扎着要退离他的大手的掌握,奈何他的大手向铁钳似的文封不动。

“的确是他搂紧她,埋首在她腰间,嗅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这是三年来他养成的习惯,疲累的时候,他喜欢这样抱着她,那会让他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慰藉。

“你知不知道,他害死了哈娜,他是个杀人凶手。”她无法推开他,只好维持站立的姿势,“哈娜才只有十四岁,你可知道她死得有多凄惨。”一朵尚为绽放的花蕾,就这么夭折了,她无法原谅垭什,恨不得可以将他碎尸万段。

“一个奴隶而已,你用不着放在心上。”他摩挲着她腰间软布,实在不想为了一个奴隶而跟她争吵。

“萨鲁,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她真的火了,狠命推开他,眼眸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你怎么可以说得如此无所谓,那是一条人命。”

失去了她身上的香味和温暖,他显得有些不高兴,脾气也有点上来了,“过来,不准离我那么远。”他忙碌了一天,疲倦极了,不想再把残余的精力浪费在这件事情上。

她也察觉到他一脸的倦容,但哈娜绝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去,她要为她讨回公道,我要你下令逮捕垭什,并且在明天朝会上将他定罪。”

“没有官员会为了一个奴隶的死,而裁定贵族有罪的。”既然她不过来,那他就自己过去,他现在十分需要她柔软的身子。

“那就从今天开始,不管是贵族也好,平民也好,犯了罪就该同等论处,不该有一丝的偏袒。”不能因为他是贵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绝对无法苟同。

“露娜,政治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你不可以为了一个低贱的奴隶,去修改律法,你应该知道垭什的父亲是元老院的议长,对于国家来说,即使死了一万个奴隶,也不及失去一个元老院议长的忠诚来的重要。”也就是因为她口里的平等,才会让其他贵族对她登上皇妃宝座而不满意,进而处处做对,他必须让她知道,权力面前,不是有些事情她想做就可以做,也不是每次他都会去帮她,尤其是这件事,他绝不可以像以前那样任由她胡来。

“低贱!?”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人命都是一样的,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怎么可以用这样一个词汇去形容一个人。”

“那你要我怎么做,照你的想法,杀了垭什,让加布特憎恨,然后拉拢其他元老会的人来和你做对,这是你想要的?”

“他害死了一条人命,就算不死,也要严惩。”她怒目相对,丝毫不妥协。

“我已经降了他的职,还不是严惩。”他大步一跨,向她走近。

她冷笑,退后一步,不让他靠近,更对他说得话嗤之以鼻,“这不是严惩,这是姑息,他根本不会受到教训,将来更会变本加厉。”

“我不想为了这件事和你吵架,过来,别再让我说第二遍。”他不喜欢她的疏离,更不喜欢她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和他闹别扭。

“萨鲁,你该了解我的个性,对于这件事,我决不会妥协,同样是贵族,安塞就明白人权的平等,他可以做到,为什么你不可以,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靠了过来,一把攫住她的腰,脸色也变得铁青。

“你和安塞走得很近。”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弄疼我了。”

“你喜欢他他说得咬牙切齿,额际的青筋也开始狂跳不止。

“你在胡说什么,我现在和你谈论的是垭什的事情。”他铁钳似的手,勒得她的腰侧生疼,她挣扎想要逃离,却被他钳制的更紧,“放开我!她恼怒的叫道。

“该死的,你是不是喜欢他。”他完全没放开她的意思,大手一提,将她整个人抬高,几乎与他平视,对着她怒吼道,“不准你再见他!!听到没有!

在赫梯即使是除了皇帝以外的男人,也可以自由出入后宫,但是现在看来他有必要下令让除了他以外任何男人都不准进后宫。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手!她也恼了,抡起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

“说你不会再见他,说!他用力箍紧她的腰,逼迫她吐出承诺,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他心里会有另一个男人,他就觉得恐惧,这种惧意让他如同陷入了万年的冰窟中,全身都涌起一股颤意。

她不爱你!

脑子里闪电似的响起一个声音,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不,他绝对不允许。

猛地,他托起她的后脑勺,蛮横的吻住她的唇,仿佛是惩罚她,也是在安慰自己,他毫不怜惜啃咬她的唇,似乎想要将她所有的甜美吞噬干净。

唇上的火辣让她不自禁的蹙眉,更让她觉得此刻的萨鲁是陌生的,唇齿间剧烈的摩擦让她疼得想掉眼泪,“唔……”她下意识的排斥着这突如其来的吻。

察觉到她的拒绝,他吻得更凶狠,甚至吮破了她的唇,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大手也更为牢固的扣紧她的后脑勺,逼迫她臣服于他。

他的不安化作狂躁,全都加诸在这个吻上,直到阿尔缇妮斯喘不过气来,小脸涨得通红,他才放过她。

“听着,不准再见安塞,否则我杀了他。”手指抹去她唇上的血渍,他的表情阴狠异常,吐出的话更是森冷无比,“听清楚了?”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让阿尔缇妮斯从心底里发毛,但是生性倔强的她,绝不会去承认,“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冷哼,不为所动。

不甘与恼恨并没有让阿尔缇妮斯失去理智,她知道无论今晚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会。

很显然,这次的谈判破裂。

“放开我,我要回寝殿。”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很好,一起回去。”

她恼怒的看着他,更是看到了他眼里的欲望,他一点都没有掩饰,充满了狂野的侵略。

“你休想!!”这是她的回答,然后她抬脚蹬向他的腹部。

突然的一击,萨鲁避无可避,硬生生地接下她的攻击,手一松,她迅速退离他三尺。

“露娜……”她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

“混蛋,你是个宇宙超级大混蛋。”说完,她甩都不甩他,飞也似的冲出殿外。

萨鲁捂住腹部,等待疼痛过去,想着呆会儿绝对不会放过她。

突然,耳畔听到一阵刻意憋闷住的笑声,他恼火的瞪向门口,看到路斯比银白色的胡须因为笑意而抖动着,心下更恼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不过却足以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狐狸萨鲁咒骂道,那抖动的胡须,让他恨不得可以拔光它。

“陛下何苦如此为难自己那一脚,露娜估计用了全力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萨鲁坐回椅榻上,深知今晚他是要在这里过夜了,寝殿的大门肯定是关上了,而且绝对不会打开。

“陛下的用心良苦,臣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何不告诉皇妃殿下。”他指得是释放垭什的事情。

萨鲁不语,只是瞪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陛下缪赞了。”他捋了捋白须,“只不过,加布特真的会就犯吗?”

“会!萨鲁说得笃定,眼中精光一闪,“为了唯一的儿子,他什么都会同意的。”

“只是苦了陛下了。”路比斯紫色的眸子故意瞄向他的腹部,他是不是该召唤御医来给陛下,万一内伤可就不好了,不过……他看着萨鲁阴沉的脸色,老脸露出一抹狡黠,御医看来可以免了,呵呵……

“陛下,要不要女人他眼里尽是揶揄。

萨鲁狠瞪他一眼,“早晚,我会杀了你。”

呵呵……他猜对了。

至于另一边的皇帝寝殿,阿尔缇妮斯躺在床上,咒骂叫嚣了好半天,才逐渐睡去。

夜很深了,静悄悄的夜空只有璀璨的星子还醒着,绽放着美丽的光滑,突兀的一片厚云遮出了飘来,遮住了宝石般的光辉。

轻纱围绕的床褥上,阿尔缇妮斯看起来睡得很沉,一阵风吹过,她突然张开眼,紫色的眸子却没有以往的清亮,空洞得仿佛没有灵魂,她缓缓地起身,机械性的穿上放置在一旁的衫裙,然后打开殿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清晨曙光乍现的时候,孤枕难眠了一夜的萨鲁,刚想起身梳洗,便见到丽莎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皇妃殿下她……”

一抹不安象龙卷风似的在萨鲁心里肆虐开来。

丽莎跪伏在地上,惊恐的哭叫着,“陛下,皇妃殿下她……她失踪了!

终于,暴风雨来了……



89. 埃勃拉风云篇:被赋予神力的三位刺客

不安、担忧、焦躁,让萨鲁的脸色比揉烂的裙带菜还要难看上三分,他像一只被侵略了地盘的狮王,在寝殿内叫嚣怒吼,他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但一想到她可能遇到的危险,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

“你们昨晚都干什么去了,都睡死了吗?”翠绿色的眸子散发着骇人的波光,让伏跪在地的侍女们惊惧地不敢抬头回话。

丽沙难掩自责地哭泣道,“昨晚皇妃殿下回来的时候,发了好大的火,把我们全都赶出了寝殿,说要自己一个人呆着。”她抽泣了一下,娟秀的脸孔上满是泪痕,“我本来打算留下的,可是皇妃说什么也不肯,我想她一个人生一会儿气,早上就会好了,没想到……是我的错,我不该留皇妃殿下一个人在寝殿的。”

“你们全都该死!萨鲁完全不因她的楚楚可怜的泪脸而有所收敛,反而更为恼怒,整个人都处于颠狂状态。

这时,殿门外走来奉命查探的奥利,“陛下,侍卫们查了一下寝殿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入侵的迹象。”

萨鲁诧异地拢起眉宇,他环视着寝殿,硕大的寝殿内和往常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没有任何打斗或者挣扎过的痕迹,他走到床边,触摸着冰冷的床褥,那里并不凌乱,被子被掀在一边,时间仿佛就停止在女主人起床的那一刻。

不可能,如果没有入侵,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无踪。

“或许……皇妃殿下只是赌气……呃……”奥利大胆的假设道,这不是不可能,谁都知道皇妃的脾气有多倔强,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萨鲁骇人的视线给卡在了喉头。

“不可能!萨鲁笃定地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他极为了解她的个性,或许她的确会为了昨晚的事情很生气,甚至是恼恨他,但绝不会不告而别,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代表了什么,即使她不喜欢皇妃这个身份,但她依然会严苛地做好皇妃该做的每一件事情。

他的露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他攥紧床上的被褥,眸色暗淡了几分,柔软的被褥上好似还残留着她的余温,淡淡的香味让他的心揪紧的愈发厉害。

他攥紧被褥的大手捏得更紧,双眼迸射出噬人的狠意,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不论任何代价,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人。”

“是,陛下!

“至于你们……”萨鲁狭长的眸子睇向跪在地上抽泣不已的侍女们,“最好保佑露娜可以安然回来,否则你们就做好被剥皮的准备。”他勒下狠话,那模样好似恨不得现在就可以剥了她们的皮,但却也知道她一定会生气,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渴望看到她生气的模样。

“来人,把她们全都给我送去奴隶营的矿常”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谢陛下开恩!侍女们用力磕头哭叫道,然后认命地被侍卫们带走。

“陛下……”奥利看着丽莎也被一并带走,急忙想求情,那里可是连男人都受不了的地方。

萨鲁冷硬地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想死的话就开口。”

奥利只得将求情的话的吞回肚子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侍卫带走。

“陛下,加布特大人在议事殿求见。”殿外一名侍卫说道。

沉着一张脸,萨鲁的脸色更为阴郁,“来得正好,我正有帐跟他算。”

正午的太阳毫无遮掩的在天空上大方热力,仿佛是要将整个大地烤干才肯罢休,燥热的风卷起尘土让视线变得不再清晰,就连喉咙都干涩地几乎能要人命。

即使这样也不及此刻她全身的骨头好似要散架这般让她觉得难受,基本上无论是谁,都不喜欢被人像扛麻袋一样抗在肩上走路,而且速度还不是一般的快,走了多久,她已经没心思去计算了,只知道在走下去,很快就会到沙漠,而更为重要的是现在正扛着她走路的这位仁兄,百分百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喂……能不能走慢点。”阿尔缇妮斯很诚实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闭嘴!三声不同音调,却同样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那能不能买匹马她不以为意,再次诚实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该死的女人,你难道就不能不说话吗?”冰冷的声音里仿佛再也无法忍受似的冒出一丝火气。

下一刻,阿尔缇妮斯就对上了一双银蓝色的眼睛,银地璀璨,蓝地忧郁,却也冰冷让人觉得脚底发凉,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温度,她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冰人。

“可以啊,只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就闭嘴。”

银蓝色的眼睛中的冰冷逐渐崩溃,他抬起手作势要劈向她。

“住手,阿贝尔,你不能杀了她。”三人当中个子最小的人影挡下阿贝尔力道强劲的手刀,“她是很重要的人质。”

名唤阿贝尔的男子,全身都罩着墨黑色的斗蓬,脸上也蒙着黑布,只露出银蓝色的眼睛,而和他同样装束的人还有两个,一个就是现在正用力抓着他行凶的手的小个子人影,还有一个正从他肩上将阿尔缇妮斯抗到自己的身上,以免重要的人质受到毁坏。

“我不是要杀她,我是要劈晕她这样才可以让耳根子清静,因为他受够了,“放开我夏莱他甩开小个子捉紧自己的手。

“不,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杀了她。”夏莱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他。

“干嘛护着她,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祸害。”从她醒来开始,他们就没有片刻的清静,简直不敢相信,哪有被绑架的人质这么嚣张的。

阿尔缇妮斯皱起脸,故意的向他吐舌头,就算她是祸害,也是他们自己揽上身的。

阿贝尔被刺激到了,用力挣扎着想要逃脱夏莱的钳制,“夏莱,别拦着,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夏莱劝阻道,虽然这个女人不太像以往他们见过的女人,但她的身份很特别,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损伤。

“她根本不像个女人。”阿贝尔火大地叫道,哪有女人在知道自己被绑架后连恐惧心都没有的,一不哭,二不闹,冷静得要命,更甚者,在他们不告诉她任何她想知道的事情后,她就像刚才那样,不断地用口水折磨他。

他非常后悔接下这次任务,非常、非常地后悔,以往的自制力早飞到九霄云外了,这个女人即使连圣人都受不了,明明美得如此眩目,他一开始还颇为期待,想能够让赫梯皇帝如此宠爱的女人,一定品性优良,可是她……简直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母狮子,锋利的爪子让人大喊受不了。

不仅他如此想,其实夏莱也有同样的感受,没见过女人可以如此冷静地,那双璀璨得好比星辰的眸子,就给他们一种压迫感,想起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异地,完全没有一丝的恐慌,连渣滓都没有,只是用眼睛看着他们三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那语调就好像她是女王,他们是奴隶,之前的种种设想,根本都派不上用常

“该走了第三个人,也就是现在正扛着阿尔缇妮斯的男人开口道,冰冷的语调是三人中之最,也是唯一不受阿尔缇妮斯影响的人,他就像完全没有感情似的,一如他的眼睛,灰得看不见情绪,如果用一种动物来诠释,那就是狼,隐藏起杀气,紧紧地盯着猎物,在不知何时就会发动最致命的攻击。

另两人瞬间收敛了外露的情绪,乖乖地跟在身后,又回到了之前的赶路。

这个男人是三人的首领,名叫菲诺斯,他每一次说话,另外两个就会连反驳也没有的照着做。

被倒挂在他肩上,阿尔缇妮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紧绷的肌肉看,如果不是她的身份特殊,估计他是最早下手杀她的人,而这个男人的身体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也是冰冷的。

这样的男人,看着就不好惹,可惜,她却知道了他们绝不会杀了她,至少现在不会,所以一旦知道自己的生命没有危险,她就无时无刻地不再想着逃离。

她一直都非常冷静,或者说遇到越危险的事情,她越能集中的思考问题,,而此刻她最想知道的是黑手是谁,因为她没有打算到了目的地之后让人家主动来告诉她,因为那是不明智的,也代表了逃跑的机会更渺茫。

绑架这个词汇,让她遇到了,如果没有逃走,身为侦探,可是莫大的耻辱。

“那退一步,不问你们是受谁指使,先告诉我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旧问重提,她不问另两人,问得是他,这个灰眼男人。

倒挂的身体被捉紧腰部,提了起来,猛地就对上了一双灰眸,近距离的对视,她才发现这双眼睛并不是看不见里面包含的情绪,而是如同茫茫宇宙,深得让人看不透,因为看不透所以更觉得危险。

菲诺斯脚下未听,只是双手提着她的腰,轻松地行走好似她没有重量,“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对你,对我都好。”他的声音就像从后脖子里被人放了一块冰块,冷得让人打颤。

对上他的眼睛,阿尔缇妮斯丝毫没有退却,茫茫的宇宙就是要探索,才会有意思。

“什么才是对我好,我想我这个当事人才最有资格说。”没有人喜欢让人在自己身上动手脚,她没有忘记昨晚她是怎么落到他们手里的,夜里她听到了某种声音,像是虫子地叫声,接着她得手脚就开始不停使唤,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没办法停止,如同被扯了线的木偶。

这种感觉就像吃苹果的时候,看到咬下的地方多了半条虫子,而另半条已经下肚了,虽然明知道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会胡思乱想,比如说那半条虫不知道在肚子里会干什么,她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在逃之前,她也要先剪断身上的线,否则木偶永远都是被人摆布,而没有自主权的。

步入沙漠,气温也显得更为炎热,但丝毫没有阻碍到他散发的冰冷。

他皱眉地看着她的眼睛,发现里面充满了侵略性的探索,让他下意识地别开眼,这种感觉太陌生,让他下意识有了防备。

“你在考虑回答还是不回答吗?”等不到他的回答,她追问,眼角也不停的搜寻着看到的景物,他们所走的路线很诡异,专挑危险无人的地方走。

而这条沙漠听赫梯的侍女们说是禁地,会有怪物出现。

怪物!?她嗤之以鼻,这世界的怪物再可怕也没有人的可怕。

他重新正视她,眼眸里的情绪隐藏的更深,“不,我在考虑要不要打晕你。”

阿尔缇妮斯扬起眉毛,挑衅地说道,“最好不要,否则你会很深刻的了解到女人的恐怖。”

“你很喜欢惹怒别人,这个习惯很容易让你丧命。”不是关心,而是警告。

“做了不敢说?”她眼里的挑衅更浓。

他危险地眯起双眼,眸子里有了一闪而逝的波光,她突然感觉到某种微弱的抖动透过他的手臂传来,忽然握紧她腰侧的手用力一紧。

她没有呼疼,仅仅是皱了一下眉,不明白他刚才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他吐着比先前还要冷得气息,让她觉得好像面对一台2匹的空调出风口,也敏锐地发现他全身的肌肉更为紧绷。

“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某个混蛋也这么说过,至于这个混蛋是谁,不说也知道,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她总觉地进入沙漠后,炎热的空气中有着一丝不对劲,下意识的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嘴角勾了一下,“我想让你害怕的东西很快就要出现了。”

什么意思?疑惑地当头,就看到夏莱和阿贝尔迅速从后面窜至前头两侧,凝重地看着前面毫无一物的金色沙漠,那广袤的沙漠仿佛看不到尽头,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是金子般的璀璨刺眼,而且莫名地有一种危险在燥热的空气中回荡。

某种微弱地低吼声渐渐接近,松软的沙地上稍稍的震动。

阿尔缇妮斯有所察觉地地眉头一皱。

阿贝尔单膝下跪,用右手触摸了一下地面,凝眉说道,“老大,似乎不只一条。”

沙面又忽然轻轻跳了一下,低吼声如同噎住了,消失不见,地面也恢复了正常。

“我想是出来觅食了夏莱也跟着说道。

什么?什么啊?完全没有听懂他们之间对话的阿尔缇妮斯扭头往他们所站的方向看去,突然惊愕地发现前方平整的沙面,开始有了曲线似的起伏。

“如果不想被吃掉,乖乖站在原地不要动,也不要想逃。”菲诺斯放下她,带着某种警告地说道。

“等一等,发生什么事情了。”脚下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让她几乎站不住脚,以她现有的知识,沙漠是不可能有地震的,那么脚下的震动又是怎么回事。

但三人,没一个人理会她,站在前头,好似在迎接着什么,尽管他们背对着她,她也没有想逃的念头,因为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来了!

菲诺斯的一声冷语刚落,前方的沙面突然凹陷,震动突然停止,但仅仅隔了几秒,某种巨大鲜红的物体从凹陷的沙子里窜了出来,并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

上帝!!阿尔缇妮斯几乎将眼睛瞪脱了窗地看着眼前把阳光都遮盖了巨大生物,它像一根巨大地鲜红色的红肠,不计算埋藏着沙子里的长度,外露的尺寸估计就有十五米,直径可能也有两米左右,它直立在沙漠上扭动着沾满了粘稠液体的身子,顶端的嘴像肛门似的一收一缩,留下鲜绿色的液体,一沾到地面上的沙子就冒出青烟。

沙虫!!这是阿尔缇妮斯脑海里闪过的一个生物名称,那个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有众多科学家争论不休到底是否存在的沙漠物种,据说流沙就是它们想要吞噬地面上的食物而产生的现象,当人或动物被流沙吞没的时候,也就是入了他们的胃袋,但是她很肯定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绝没有这样恐怖的生物。

她还没有从惊惧中转醒,前方沙堆中又窜出两条体型比先前那条略小的沙虫,嚎叫地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磁波让人的耳朵有着直达脑髓的疼痛。

很显然这三条怪物把他们当作了食物,鲜绿色的液体从它们嘴角越流越多,夹杂着刺鼻的腐蚀性气味。

“一家三口吗?”夏莱仰头看着正准备发出猎食攻势的沙虫,表情没有一丝的恐慌,说话的语气仿佛像是看到了一条蚯蚓那么平常。

“我说了不要走这条路,你们偏不相信。”阿贝尔的表情有些烦躁,那样子就好像面对年终大扫除一样,不想做,可是偏偏又要做,而他也知道这条被称为沙虫巢穴的沙漠坎贝斯却是回去最近的路,而且绝对不会有人傻得闯入,也就不会有追兵,当然除了他们以外,

“不要废话,解决它们菲诺斯依然冷地像块冰,丝毫没有为出现的三条蠕虫,而有片刻的异样。

他们的对话听起来像是已经见惯不鲜了,但听在阿尔缇妮斯耳朵里,就是认为他们疯了,她并不是小看他们,但这种怪物绝不是人类可以对付的,起码在没有坦克、轰炸机的情况下是办不到的。

沙虫开始为了猎食而全力的移动,沙土如同波涛般翻开,但在沙面上却只是显示出稍稍的震动,它们聚拢的逼近,遮挡住了阳光,将他们围困它们的阴影之下。

眼看着就要被当作食物被吞噬,阿尔缇妮斯只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唯一闪过的就是那个被她咒骂了千百次混蛋的男人。

萨鲁!!

“水神

“火神

耳畔传来阿贝尔和夏莱的声音,接着她就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还有火焰在空气中燃烧咝咝声。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闭着眼睛什么也没看到,但却听到了沙虫痛苦的嘶叫声,轰地一声,沙尘飞扬,沙面也因为这声巨响而震颤了几下。阿尔缇妮斯疑惑地张开眼,却被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给震惊地差点咬断舌头,夏莱和阿贝尔的右手手掌上各托着一红一篮的球状光晕,一个红地如同燃烧的烈焰,一个则蓝得如同大海,而他们面前的沙虫,一只则像是被烤焦了一样,全身都焦黑地冒着烟,而另一只则被冰冻成了一块巨大地冰雕横躺在沙漠上。

她瞪大了眼睛,要想看清楚这一切,甚至用力的擦拭着双眼,但无论擦几遍,景象依然未变。

而后,那条最大的沙虫在看到同伴的死亡后,发出剧烈的嚎叫,暴怒地钻入地下,整个沙漠都开始如同巨浪般翻滚,它突然从菲诺斯身后窜出,巨大嘴张到了最顶点,打算一口将他吞入腹中。

菲诺斯站立在原地,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这一幕让阿尔缇妮斯的心仿佛跳到了喉咙,小心二字尚在喉间酝酿,便看见菲诺斯抬右手,掌中快速地凝聚出一团带着雷电的光晕,他将闪着雷电的光晕弹入沙虫的口中,下一秒,沙虫红色的躯干开始剧烈的痉挛,承受不住某种痛苦的嚎叫着,然后倒在沙面上扭动着,接着它的身体开始膨胀,仿佛越吹越大的气球般,直到再也不能变大,而从体内爆炸。

鲜红色粘稠肉块像雨滴一样飞落在各处,包括阿尔缇妮斯的洁白的衣裙上,沾染上一坨的血水,但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眼睛依然停留在菲诺斯刚才的攻势上。

双腿一软,她跌坐在沙地上,几乎想要尖叫。

超能力!?特异功能!?还是魔法!?

上帝!!她一定是在做梦。



90. 埃勃拉风云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时代充满了不可思议,不管是自己是月亮女神的转世也好,还是多年前的狄般娜蛇神,或是地狱三头犬凯洛贝罗,这一切都足以证明了这个时代存在着即使连二十一世纪人类也无法相信的东西。

她其实不该如此惊愕,她已经经历过了不是吗?

但,当真正再次亲眼看到的时候,感觉却又是不同的,更何况,他们不是魔兽,是活生生的人类,和她一样吃五谷杂粮的人类。

这就好比在二十一世纪,天天有人谈论UF0、飞碟、外星人,报道着在哪里哪里出现过,更甚者有图像、照片来证明它们的存在,久而久之的也就开始相信茫茫宇宙中可能不只地球人类一种生物,在外太空还存在外星人,或是其他物种,但相信归相信,要是外星人正降临在你面前,你能不惊愕吗,即使他们长得和好莱坞科幻电影中那些看得都已经有审美疲劳的外星生物是一个德行,但真遇到了你的嘴也一定会张得足以塞进一颗鸵鸟蛋。

而她此刻就是这种状态。

“她估计是吓到了夏莱掸去身上沙子,看着阿尔缇妮斯呆滞的模样,墨黑的眼眸弯起,露出一丝笑意,“原来她也会害怕。”

“切~~女人嘛。”阿贝尔似乎忘记了就是他说人家不是女人的。

菲诺斯眼里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走到她面前,“该走了他没时间去顾及她心理承受能力强与弱,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赶路,尽快完成任务。

大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起,而她也只是被动地任由他摆弄。

突然,有些迷茫的紫眸闪过光华,逐渐恢复清明。

“你们是契约者?”

她想起了多年前路斯比爷爷说过的话,如果普通人类需要神力,那么就必须和所信仰的神定下契约后才能拥有,也就是契约者。

夏莱和阿贝尔涌现出惊愕,因为知道这种事情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多都是神官或者祭祀,而定下契约的人,也不会傻得到处去宣传,因此契约者的事情在普通人当中很少流传。

反观菲诺斯,他眼里没有惊愕,只是用眯起双眼看着她,充满了防备,好像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似的。

他们的反应,让她知道她猜对了,跟着脑子里的疑惑也就越来越多了。

“为什么抓我?”惊愕已经褪去,聪明的脑袋开始恢复运转,只是一瞬间,她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夏莱和阿贝尔以为她又是旧事重提,懒得搭理她,谁会告诉她为什么要抓她,这不就告诉她幕后人是谁了吗,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老问,等到了目的地,就算她不想知道,也会让她知道得。

唯有菲诺斯听出了她问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别的东西,她的口气像是洞悉了什么。

“你指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抓我,以你们能力即使杀了赫梯皇帝也很容易不是吗?”除了抓她无非是想要对付赫梯之外,她实在想不出绑架她还有什么用处,既然如此,那么杀了皇帝更快,更有效果,不是吗?而从他们刚才的能力看,想要进入赫梯皇宫对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萨鲁即便剑术再高超,也不可能敌得过他们异于常人的能力。

他们完全可以先杀了萨鲁,然后再派兵攻打,一个失去帝王沉陷在恐慌中的帝国根本就是刀俎上的肉,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绑架她,这不是太费力,也太费时间了吗?

菲诺斯无波纹的眼中终于出现了看得到的情绪——震惊!

至于夏莱和阿贝尔则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须臾片刻后,菲诺斯清冷嗓音才响起,“你很聪明

“你不想回答我对他的赞美,可是一点也没有兴趣听。

“该走了大手一伸,她已经被抗到了肩上,很明显他拒绝回答。

不要以为缄默,就能让阿尔缇妮斯打退堂鼓。

被抗在肩上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尤其还是这种全身肌肉硬得跟金刚石一样的男人,她的腰在走动的震荡中被撞击的发疼,但是她没有抱怨,因为脑袋里的神经线已经被思考占据了,根本没有拨出抱怨的空档。

既然他们不愿回答,那她可以猜,依照先前得出的理论,那么他们不直接杀了皇帝的理由就可能只有一个。

“不是不做,而是不能,对吗?”这是一种极为简单的推理,没有人喜欢做费力的事情,尤其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去完成的事,更不会像费力为之了,更何况,抓她真的就可以要挟萨鲁了吗?她是知道他家那头狮子是肯定会上当啦,别人可不一定知道,估计萨鲁的专宠在这个时代太过怪异了,因此造成了对方认为她对皇帝很重要的讯息,但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成功率会有少?如果是聪明的人想想就会明白。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不是不做。

果然,菲诺斯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只是瞬间,但足够了,光是这细小的动作,她就知道又猜对了。

接着,她不再说话,脑海里的这些讯息像串珠子一样,一粒粒串起来,很快,问题又来了?他们为什么不能做。

为什么?

这个疑问引起了她想要知道欲望,想开口,却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回答,问了也是白问,那她只有自己想了。

他们舍近而求远的做法是在太过怪异,所以就一定有不能做的理由。

或许她天生就是个推理专家,逻辑思维不是普通的强,所有的可能性都变成了最重要的线索,不断在她脑海里翻滚,组合,拼凑,渐渐形成一个答案。

难道是有什么限制吗?瞧,以前看那些魔法小说的时候,也常有施术者能力因受到某种限制而无法运用,虽然是小说,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对于现如今的她来说,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当然,这仍是她的猜测,但她却越来越笃定,也因为只有这个可能性,才可以使得他们的‘不能做’变得合理化。

可是……他们明明就可以使用那种能力啊?

等一下,她似乎忽略了某个更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他们在哈图沙什城不能使用能力,而在这片叫做坎贝斯的沙漠可以使用。

这两者的区别是什么?

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已经离开赫梯境内,大胆假设,如果在赫梯境内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不能使用能力,而在赫梯境外却可以使用,那么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呢。

倏地,她脑袋像是被雷劈到一样,打了个震颤。

上帝!如果萨鲁知道她被抓到了某个地方,会怎样?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来救她,而没有人会选择不能使用能力的地方做为大本营。

所以,他们会抓她,是想让萨鲁自己踏进陷阱,到时候他会怎样?

被火烧死?被水淹死?被雷劈死?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瞳孔也惊惧的扩大,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最后残留在脑海里的答案只有逃!!

在到达他们的地盘之前,她必须逃走。

赫梯哈图沙什城

议事殿内,加布特冷汗淋漓站在殿中央,双手作揖,垂首以待,而上座的萨鲁始终黑着一张脸,狭长的绿色眸子阴郁地闪着厉光,他握在手里的佩剑仿佛随时随地就会砍掉加布特的脑袋。

咕噜地咽下一口唾沫,加布特的冷汗潺潺而落,滴在地板上汗渍充分表达了他的忐忑不安,他不止千百次的在心里咒骂着自己那个不成气的儿子,如果……他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萨鲁那张黑得已经看不出原本肤色的脸孔,双腿打颤的更为剧烈,更是坚定了自己想法。

如果今次能够安然回去,非把那个臭小子捆起来,不再让他出门,起码在皇妃还没回来之前,绝不可以再让他闯祸。

“加布特……”萨鲁那张感性迷人的薄唇吐出地话像是十二月的冷风。

冷得加布特心头直打颤,“是,臣在

“想清楚了吗?”冷风继续呼呼地吹着,愈演愈烈。

豆大的冷汗从加布特惨白的老脸上滑落,心脏承受不住的剧烈收缩,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臣是站在陛下这边的。”

萨鲁冷哼一声,仿佛地表都颤动了起来,“真心话吗?”

加布特急忙伏跪在地上,因为他的双腿已经颤抖地站不住了。

“臣绝无二心。”这是他的答案,也是用来换取儿子性命的妥协。

“很好萨鲁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但很显然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步下阶梯,走至加布特身边,表情依然凛冽,看着地上几乎卷缩在一起的人影,胸中的怒气依然无法消散,他的确该气,更该怒,如果不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也就不会和露娜吵架,那么她也就不会失踪。

他是真的很想宰了这对父子,但却不得不留下他们的命。

“滚!他厉声一吼。

加布特顿时抽了一口凉气,“是!说完,他就跌跌撞撞地爬了出去。

此时,路斯比从殿外走来,他当然看到了加布特的狼狈样。

看到他的出现,萨鲁急忙抓住他的手腕,眼里透着期盼,“有露娜的消息了吗?”

路斯比摇头。

萨鲁失望地松开手,随即,握紧佩剑就直往外冲。

路斯比连忙抓住他握紧佩剑的手,“陛下,不可以,皇妃还没下落,危险依然存在,陛下绝不可贸然出宫。”

“但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这比起他的安危重要得太多了。

“陛下,冷静一点,焦躁是您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因为那太会容易使人出错了。

“我没法冷静他甩开路斯比紧扣的手,狂躁让他坐立不安,担忧让他无法平静地处理事情,他只想亲自找到她,然后狠狠的将她抱在怀里,再也不让她离开一步。

“陛下路斯比凝眉看着他,“皇妃殿下很聪明,她懂得保护自己。”

“那不是理由他也无法用这个理由来安抚自己。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和她吵架。”他懊恼地自责着,整个五官都挤皱一起。

“那陛下当初就该将释放垭什的理由告诉皇妃。”

萨鲁苦笑地摇头,眼里却带着眷宠,“要是真让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气一定会拔了加布特的胡子,到时候事情会更麻烦,而且……”他的眼神暗了暗,“我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情而自责。赫梯和希腊如果真交恶,我不希望让她认为这是她的错。”希腊多次示好,以联姻作为同盟国的条件,而他始终没有答应,他的拒绝已经惹得希腊蠢蠢欲动了。

“为了一个女人而导致战火,这是绝对昏庸的行为,尤其是这场仗对赫梯极为不利,陛下真的不后悔?即使后世陛下会被人称作昏君?”

他极为洒脱地说道,“无所谓

路斯比完全不奇怪他会如此说,只是淡淡叹了一口气,“加布特虽然同意,但我不认为坦瑟也会同意。”他口中的坦瑟,是元老院资格最老的议长,他并不常在皇宫中走动,长期都在边境代替皇帝坐镇,他对赫梯的功勋是无可比拟,更在军中有着仅次于皇帝的声威,却也是个倔强得连十匹牛都拉不动的老家伙。

“他到时候只是孤掌难鸣,不足为惧,只要加布特站在我们这边,那么否决和希腊联姻的人数已经占了半数以上。”

“我可以想到结果出来后,坦瑟会气成什么样他或许会直接拿到劈了加布特。

“怪他自己,冥顽不灵。”萨鲁黑着一张脸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放了垭什的真正原因,因为在赫梯,皇帝的权利不是绝对的,遇到重大的国家政事的决策,必须由皇帝、皇妃、元老院投票来表决,虽然他自成为帝王以来,即使连元老院的老家伙都不敢造次,但和希腊联姻这样的事却仍是无法由他独断来决定。

而身为元老院议长的坦瑟更是以此召集元老院中的同伴,进行暗中的施压,其实这并不会让他产生什么影响,问题就在于军队,坦瑟在军中的影响力很大,而也没有军队会愿意君王为了一个女人独断而行而让他们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尽管这个女人深受他们爱戴,可是国家更重要。

因此,他才需要一个更公正的表决来决定这件事,而不是君王的独断。

所以站在坦瑟一边的加布特就成了他急于要拉拢的人,所以他放了他的儿子,卖给他一个人情。

六位元老院官员除了坦瑟和戴马斯,其他四位已经站在了他这一边,除去皇妃对此次联姻没有参与权之外,加上皇帝,结果可想而知。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陛下,寻找皇妃的任务就交给奥利去负责,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安抚希腊。”

“我最担心的是露娜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情。

“我已经传信到了米特,我想伊斯可能会有办法。”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他的话刚落,仿佛是有感应似的,奥利步伐急促地闯进议事殿,他的脸色极为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路斯比问道。

“伊斯回来了他说,但脸上丝毫没有同伴回来欣喜之悦,“他受了很重的伤。”

“什么萨鲁和路斯比彼此看了一眼,同声叫道。

“陛下,米特遭到希腊船队的攻击

顿时,萨鲁斜挑入鬓的剑眉揪成一团死结,唇瓣因怒意而抿成一条直线。

他们终于等不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