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霰雾鱼
杨晨曦有些不安，听到皇上在跟她说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眉见她有些发呆，轻撞了她一下，待杨晨曦回过头来，抓抓额头，傻傻地笑着回答：“是的！”
没有惊艳的容颜，只能说是清秀可人，容貌比起阿汐……皇上笑笑，不禁自问：这世上有谁的容貌能比得上他的阿汐呢？
心里却有一个人选与阿汐不相上下，那就是与他相爱的女子，瑶贵妃，阿汐的母妃。
“父皇，曦儿第一次见您的威颜有些不知所措，那位是白眉，白公子。”颜汐一一介绍。
“哦，就是与曦儿相依为命情同兄妹的白公子？”皇上看着白眉，他一头漂亮、特别的银发，吸引了皇上的目光。记忆中，他的阿易皇弟也有这么一头漂亮的银发呀！不禁在心中感叹，或许是因为对方的银发，皇上对于白眉多了几分好感。
“是的。”颜人妖泛起笑意。
杨晨曦虽然对他讲过她的来历，但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就先便宜了白眉吧。
相依为命情同兄妹？
杨晨曦抽搐着唇瓣望向颜汐。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人妖老大！她在心底大呼。心想，这一定是瑶贵妃跟皇上说的。她与白眉认识也才几个月之久，哪里来的相依为命？情同兄妹？这也不符合事实。
相依为命情同兄妹？
白眉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一想，这也许是对杨晨曦最好的说法，总不能告诉阿昊皇兄曦曦是他召唤过来的吧，以前，他因为一头银发被视妖孽，如今若说曦曦是他召唤过来的，那么将对她不利。
颜汐会有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曦曦对他说过了她不处于这个时空？如果是，那么杨晨曦一定是信任他。
“银发？倒让朕想起了一桩事啊……”皇上看着白眉幽幽轻念出口，想起了阿易，几十年来，他派了多少人马去找，可却一直毫无音讯。
阿易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阿昊皇兄想起的那一桩事，是否与他有关？白眉直视着皇上的眼，很想唤他一声皇兄，告诉他，他就是阿易。
一番感叹后，皇上朝杨晨曦招手：“曦儿过来，让朕瞧瞧。”
看着杨晨曦有些慌张，颜汐浅浅一笑，平常大大咧咧没什么姑娘家形象的她，怎么扭捏慌张起来了，给她一记鼓励的眼神，让她别怕，他是他的父皇，绝对不会伤害他想想要守护的人。
守护？怎么想到了这词？不过感觉却不坏。
他是想守护她，一生一世。无奈这死丫头笨得可以了，居然如此迟钝！
接受到颜汐鼓励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挂着僵硬的笑容朝皇上走去，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既然皇上要瞧，那她就牺牲点色相让他看！
感受到杨晨曦的紧张，皇上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和蔼一些，“曦儿，你怕朕吗？”
肯定怕！只是没胆子说出来就是了，伸手想抓抓头发，不料被一只横过来的巴掌给拍掉，“别抓了，再抓就成疯子了。”
她这行为看在颜汐的眼里还算可爱，但每次一抓头发就乱糟糟的像个疯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杨晨曦对他露出委屈的表情，难得看她如此，颜汐自然是开怀大笑。这让杨晨曦特想骂他一句妖孽！
一遇上父皇和母妃她总是表现得拘谨，其实，他挺想她在父皇和母妃的面前，能够自在些。
皇上见状笑出了声音，眼前这可爱的人儿该是阿汐心仪的女子吧。
“父皇，曦儿不是怕，是紧张。”
“……”
白眉见着他们这样聊着，心里有些开怀，至少他的阿昊皇兄挺喜欢曦曦的。他的眼睛从杨晨曦的身上移到过师的脸上，不禁在心里冷笑，近五十年后，再遇上他，他已是个糟老头了。而自己，除了长大，容貌依旧年轻。若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的小皇子阿易，白眉相信这所谓的国师又得说他是妖孽了！
目光里有深沉的恨意，所有的结，今日都该解了吧。
几个人突然见着白眉的样子，都有些诧异。
“咳——”刚还面带笑容的皇上，此时笑容已完全消逝得无影无踪。“国师，你说这里妖气熏天怎么回事呢？”他的声音显得冰冷。
妖气熏天？就因为他在这吗？阿昊皇兄寻找他多年，如果知道他是阿易应该不会害怕。但是他的容貌，阿昊皇兄会相信吗？杨晨曦会害怕吗？颜汐，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直觉告诉他，颜汐不会害怕。
颜汐懒懒地笑着，桃花眼里尽是冷意，这老不死的国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还将矛头指向了他的太子殿。
国师站出来恭敬地行礼，说道：“老臣夜观星相，发觉这几日星相大乱，特别是月亮呈紫色光芒照射出来的两束光线的方向竟是太子殿，若老臣没看错正是太子殿的东阁与西阁。
“放肆！”颜汐冷冰冰地怒道。“本宫的太子殿哪里来的妖气！”爱说东阁就去说，偏偏还扯到西阁，西阁住的可是曦儿，他这话想害他的曦儿不成！桃花眼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让国师心里一惊，缓缓地低下了头，太子殿下很少发怒的，一发怒，他也不清楚后果。
西阁？白眉允许他说东阁，可是西阁他绝对不允许！
如今的白眉已不是当年的孩子了，现在的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杨晨曦的安全。
“太子息怒！皇上老臣所言绝不虚假。”他连着好几夜观星相，显示的都是同一样，所以绝对不会有错！
绝对不会有错？白眉挑眉，冷冷地看着。
“你乱讲！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妖气，我和白眉哪里像妖怪了，别以为你是国师你就有权利制造谣言，若说有妖那也只是你心里住着妖而已，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妖！别以为白眉不爱说话，就可以任你欺负！”杨晨曦气急败坏地冲着国师大喊，他那话想害白眉？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有什么事他可以冲着西阁来，不知道为何，此时的她认为如果皇上相信了国师的话，那么颜汐会救她的。
殿内在杨晨曦的一番怒吼下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没多久，就传来了颜汐的低低笑声，他的曦儿啊，果真与众不同，前一刻还如此惧怕皇上，下一刻，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对着国师咆哮。
曦曦在为他辩护！白眉心里一暖，若不是这么多人在，担心杨晨曦的小脸挂不住，他真的很想去拉她的小手。
听了杨晨曦的话，皇上点了点头，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刚才那个站在自己眼前胆小扭捏的女孩，现在竟敢对着国师这么大吼，看来，阿汐的眼光不错啊！
“朕也认为曦儿所言甚是，朕的宫里怎么可能频繁地出现妖气！”皇上点头，又看向国师：“国师你再说说白公子与曦儿怎么是妖了？”他站起，一步步地向前往国师逼近。
妖？白眉的目光冷冽。颜汐的笑容笑得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带着冰冷而浓烈的怒意。杨晨曦气急败坏地很想去揍国师一拳。
谁像妖了？还不清楚呢！
国师看到皇上朝自己逼近的姿势，忍不住朝后退了一大步。低头说：“白公子的银发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杨晨曦姑娘，老臣能断定她不属于穆国，也不属于这个时空。”他可以感受到杨晨曦的存在，却不无法算出她来此的目的，星相大乱，也是因她而起。
“她是不属于穆国，也不属于这个时空，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属于了穆国，属于这个时空，并且会永远地生活在这里……曦曦如果你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我已过不惑之年，还会像以往一样待我吗？”
想着白眉的眼里蒙上了忧伤。他柔柔地看着杨晨曦，然后转头对着国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国师真是固执，四十五年前你的想法是这样的，四十五年后你的想法依旧。”
四十五年前……四十五年前的银发妖孽！国师的眼睛突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眉。“你……难道你是……不，不可能，那妖孽若在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年轻？……看来你果真是妖孽！”国师喃喃自语，难怪太子殿的妖气这么浓，就因为有他！
“皇兄——”白眉一笑，望着皇上，几十年后第一次叫他。
杨晨曦在一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可颜汐的笑意却因这两个字而更深，原来啊！他真的是他苦苦寻找多年的皇叔呢！这皇叔的保养未免也太好了，他还以为皇叔被弃宫外，一定一身的世俗。
皇上显得有些激动，国师正要说什么，他一句：“闭嘴！”便让国师噤若寒蝉。
他在颜人妖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到白眉身边颤抖着声音问他：“你、你刚叫朕什么？”刚才他没有听错吧！他唤他皇兄，这句皇兄令他想起了阿易，他的银发也让他想起了阿易。
“皇兄。”白眉的语气肯定，唇边浮起了抹笑意，他的阿昊皇兄真的认不出他来了。
“你是……”没有听错，眼前这名拥有一头漂亮银发的俊秀男子唤他皇兄。那么他、他是谁？
“颜易，皇兄可还记得。”白眉的笑意加深。
“颜、颜易……真的是你吗？……怎么可能？白公子，你……阿汐，这是怎么回事？父皇都这么老了，你皇叔怎么可能还会这般年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眉俊秀的年轻容颜，又看向颜汐。
颜汐露出绝美的笑容，“父皇，或许白眉真的是皇叔，儿臣是有跟白眉说过皇叔的事，可从没告诉他皇叔叫颜易。”
既然他是年纪一大把的皇叔，那么与他的曦儿就不会有可能了，这么想着，心里舒坦了不少。
果真是他，世间拥有银发的男子不可能这么多啊，他的再次出现必定使穆国大乱，而杨晨曦这名女子，也绝对不简单。
“皇上，这可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啊，留不得！”国师不死心地上前劝说。
国师刚一上前却被皇上一推，他怒道：“大胆！朕的皇弟怎么可能是妖孽，你说他祸国殃民，这几十年来穆国国泰民安，国师，朕是看在先皇对你信任的份上才让你活到今天，你可知道，自从四十五年前你的那一袭话朕早想杀了你！”他锐利的眼已经浮了杀意。
就是因为先皇信任了他的话，才害了他的阿易皇弟被母后弃置宫外，当时的他又没有能力去救，而如今，他的阿昊皇弟若是回来，他已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谁想动他，那就得问他肯不肯！
可是为了穆国的百姓，为了防止江山易主的可能，国师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如果、如果他不是妖孽为何一头银发，如果他不是妖孽为何过了几十年他的容颜还如此年轻，他一定是妖孽，否则星相怎么可能会大乱，月亮的紫色光芒照射出来的两束光线的方向可是太子殿哪！皇上请三思！”
他一出现，所有的星相全都乱了！所以国师相信他一定在预谋着什么，若他不赶紧营救，那么江山极有可能易主，如今的紫薇星是越来越微弱。
星相大乱，国师一直将问题放在白眉的身上，却忽略了，紫薇星的光芒越来越弱，是因为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白眉几十年后还依旧年轻，那是人家保养好！颜汐看着白眉依旧光滑白皙的肌肤，都快跟自己有得比了。再看看国师的鸡皮鹤发，无声地扯了扯如花瓣般的唇瓣。
原来，这就是对比！
“国师啊国师，本宫可是看你不爽很久了，说本宫的皇叔是妖孽？你可知你这么一句话把本宫害得多惨，让本宫寻找皇叔寻了多少年，日日顶着风吹日晒雨淋在宫外奔波。还说曦儿是妖女？是不是等会就想说本宫不是人了？”颜汐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蹲下身在国师的面前。说他不是人也不行，他的人妖、妖孽等称呼，只容许他的曦儿这么叫他，其余的想叫，那就是与他这太子殿下过不去！
“太子殿下老臣不敢！”他惶恐地说道。国师心底委屈，他何时想说太子殿下不是人了？就算是向天借胆他也不敢啊！况且，下一任的天子是他，他区区一个国师，哪敢得罪！
“父皇，儿臣不喜欢血，杀个国师都嫌累，就把国师交给儿臣处置吧！”他站起身靠在皇上的身上，得到皇上的允许又蹲下身对着国师很和蔼可亲地说：“国师啊国师，你这辈子为穆国付出了许多，只是错就错在你不该仗着自己是国师的身份就可以妖言惑众，一再地说皇叔是妖孽，四十五年前的悲剧是你一手造成的，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你无法解释的你就不该称他们为妖孽！所以本宫得罚罚你。”
妖言惑众！国师大惊，他从没有因为自己得到先帝的倚重就以国师的身份妖言惑众，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穆国着想啊！“殿下饶命啊！可是白公子他……杨晨曦姑娘她她真的不是这世界的人啊！皇上……”
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难道还能从石头里蹦出来不成！“求朕也没用，阿汐国师就让你处置吧！”皇上别过了脸不再看他。
“儿臣尊旨！”领旨之后他又转头对国师说：“本宫会为你养老的，放心吧！来人将国师拉下去。”
“是！”门外的侍卫进来，一人一边拉走了国师。
“殿下、太子殿下，皇上——”他的声音无限悲惨。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断地回头张望挣扎，白眉原本想置国师于死地的，不料因为颜汐的善良，反而将他押收。这仇他算是报了吧，心里并没有想像中的愉快，报了仇，那又如何，一切还能回到四十五年前承欢于父皇与母后的膝下吗？
一切，早就已远去了……
看向皇上，白眉淡淡地问：“皇兄你真的相信我是妖孽吗？”
“朕从不相信颜易是妖，你真的是皇弟颜易吗？”突然的相认，让他感到不真实，四十五年了，他的阿易皇弟终于出现了，曾经以为，再也看不到他了，可是如今他已老了，疾病缠身，而他的阿易皇弟还如此的年轻。
为此，他感到高兴。
“嗯。”白眉点头。“阿昊皇兄，还记得这称呼吗？”白眉杨起笑意，他的阿昊皇兄没有像父皇与母后那样，认为他是不祥之人。
“阿昊皇兄……记得，记得啊！你真的是颜易，阿易吗？”两人缓慢地向前走，皇上张臂抱住了白眉，他怎么可能忘记啊！多年来，他派了多少人马出去寻找他，直到近几年来，阿汐长大了，知道他一直都在寻找阿易才会亲自出宫寻找他，为的，只是相信他还活着，盼的，只是希望今生还能见上一面。“阿易，朕想你想得好苦啊，都怪朕当年保护不了你，阿易。”
白眉闭着眼皱着眉头也抱住了皇上。“皇兄，我从没怪过你。”
除了国师吧，他不怪任何人，包括一直疼爱他的父皇，虽然最后为了穆国的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想要除掉他，可是，白眉就是没有办法去怪他的父皇。
而母后故作坚强的背影，他哪有资格去恨。他是母后最疼爱的孩子，失去他的时候，母后也一定不好受。
所以，没几年后，父皇驾崩，母后病倒。
或许，这里面的很多原因，还是因为他。
知道白眉身体不好，皇上让宫里所有有名望的太医轮流为他把脉，无论如何都要看好他的病。
白眉心底感激，却对自己的病情很不乐观，他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
仇报了，阿昊皇兄也认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曦曦。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任由几名有名望的太医轮流为他把脉，刚想着曦曦，在睁眼间，看到了立在房门边看他却又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的杨晨曦，还有她身旁的颜汐。
“曦曦你来了？太子殿下。”白眉朝他们一笑。
“皇叔。”颜汐灿烂一笑，笑容令人晃眼，他叫得特顺口。这几年来的寻找，自己总算没有白忙了一场，确定了白眉的身份，对父皇有个交代，而白眉是皇叔，他的真实年龄与曦儿就不可能了，想粘住曦儿的人，就此少了一个，剩下的便是北玄澈与二皇兄。
那两人，还是防着点，而最需要防着的，还是他那迟钝的死丫头，杨晨曦！
皇叔？白眉笑着点头，这一句皇叔唤得他的心隐隐约约地疼，这样的称呼，真的让他感到自己的衰老。
曦曦会介意吧！介意他的年龄，介意他欺骗了她。
听到颜汐唤白眉为皇叔的时候，杨晨曦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禁想到外表几乎是同龄人，这一句皇叔，颜人妖是咋唤出来的，竟如此顺口，仿若唤了千百遍了。
看着身旁站在那已快百年的她，颜汐伸手将杨晨曦揪了进去，想看那就光明正大的看吧，这么偷偷摸摸的，他会误会。
被拉进去的杨晨曦有些尴尬，她朝白眉柔和一笑，然后询问太医：“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刘太医站出来说：“禀杨姑娘，白公子的病情和刚开始老臣下的结论是一样的。”
听后，杨晨曦泄气地垮下了小脸，神情很是担忧。
虽然太医的话令颜汐有些忧心，可是杨晨曦的表情更令他忧心，她对皇叔的感情怕是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深。
颜人妖捏下精致的下巴点了点头：“你们都下去吧，好好想想该如何治疗。”
“遵命！臣等告退！”一伙太医整理好药箱行礼退出。
看到杨晨曦担忧的表情，心里既甜蜜又感到不舍，“曦曦怎么了？”
“没什么，身体还好吧。”她摇了摇头。
无声地一笑，有些苦涩，“年龄一大把了，不好是正常的，别担心了。”白眉的眼瞳黯淡失色，完全不像是以往看她那样的目光，炙热如火。
听到这话，杨晨曦更是难过，在他的身边坐下，扶着白眉坐起。“真的想像不出你就是当年的男婴。”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想他一个人孤独了这么久，不想他受了那么多的伤害。
颜汐见两人靠得那么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想表露出来，他搬了把椅子放在床旁坐下，抬手玉指抚过白眉精致的五官，心里暗暗称奇，在杨晨曦以为他要调戏白眉的时候，突听他说：“皇叔你怎么保养的？五十几的人了，皮肤跟本宫有得比了。”
“扑——”杨晨曦听后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白眉轻扯着唇角，有点想笑，却始终没有笑出来，面对颜汐的举动他伸手拍掉，“在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容貌就不曾改变过，不知太子殿下也认为皇叔是妖孽吗？”
“……”
三人不知不觉谈了许久，远远的东阁外传来了德喜公公通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
“瑶贵妃娘娘驾到——”
感受到杨晨曦的紧张，白眉想握住她的小手，却有一双修长温暖的手早他一步握上了她柔软的小手。
两手相交，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的手握上她的。
“别紧张。”颜汐见她又开始慌张了，柔声说道。
杨晨曦点点头，对他一笑，见白眉掀开身上的被子要起来，赶紧伸手扶他。
皇上一进来，正好看到白眉要起身行礼，赶紧过去阻止他。“都是自己人，阿汐、曦儿你们也别多礼了。”他的阿易皇弟生疏了不少，不过也难怪，这么多年来未见，皇上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白眉坐好，面容很是苍白，他虚弱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皇上，怎么来了？贵妃娘娘。”他说。
颜汐面带笑容地唤道：“父皇、母妃。”
皇上在床边坐下，“阿易还是叫朕皇兄吧，这皇上的位置若没有当年的那场遗憾，朕相信以父皇和母后疼你如现在朕疼阿汐一样，他们一定会立你为太子的。”回想起以往的事，他相信若没有国师的预言，父皇一定会立阿易为太子。
白眉还没表态身旁的颜汐就开始抗议了：“父皇瞧您这么说，好像儿臣这太子的头衔是仗着您宠爱而来的。”
父皇是挺宠爱他的，可能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容别人的置疑。
“哈哈哈！”皇上开怀地大笑，“阿汐，父皇绝对相信你的能力。”他宠爱颜汐是一回事，立他为太子，不仅是因为一向疼爱他，更多的是他的能力，几个儿子，皇上认为只有他一人可以像他一样，勤政爱民让穆国更加繁荣富强！
勤政？这还是算了，阿汐是典型的早睡晚起，不过爱民如子，他还是具备这样的条件。
“皇兄有太子这样的孩子，真是福气。”白眉不得不承认，颜汐的优秀。抛开他绝美的容颜不谈，单是他手里的兵符和组织，已足够自立一个国家了。
皇上会将大半兵符交到他手上，任他收集天下奇人形成组织，想必已不是宠爱那么简单了，还有深深的信任。
皇上笑看着瑶贵妃又看看颜汐，才又回头问白眉：“阿易可有自己的孩子？”
孩子？他从未娶亲，哪里来的孩子？却又想到那日，杨晨曦趴在他的怀里说道：“哪天我嫁不出去了，你娶我好不好？”
目光不自觉地朝杨晨曦看去。“我一直未娶妻。”
刚才他明明瞥到了杨晨曦皱眉的样子，是因为她紧张他的过去吗？他的过去，只有她参与。几十年来梦境里的一切，全是她的影子，再无别的女子可以走进他的梦境，他的生命。
唯独她，杨晨曦！
他并未娶妻啊！杨晨曦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窃喜，唇角勾出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
皇上心疼白眉一个人孤寂了这么多年，他在宫里，有瑶贵妃相伴，有皇子与公主，而阿易一直都是一个人吗？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房里一片安静。
注意到杨晨曦的表情，颜汐有些不悦，拉上她的手，“父皇、母妃，儿臣与曦儿先告退了，皇叔好好静养吧！”
连声音都不似以往的温润，有了些烦躁。
不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也无视杨晨曦的挣扎，颜汐已经将她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白眉苦笑了下，见着颜汐这般拉她，心底有些不舍，为何不温柔点呢？他的曦曦，他从不这样对待她，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宝贝，唯一的牵挂。
也是他从身体不好一直撑到现在的勇气。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声地一声叹息。
一切都落入皇上与瑶贵妃的眼里。
原来不止阿汐对杨晨曦那丫头有意思，就连阿易也喜欢她。
但依情况来看，那丫头似乎不讨厌阿汐，对白眉也放不下。可是不管最后她选择了谁，都有一个人将会受伤。
阿汐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这第一次，瑶贵妃希望他别受到伤害，而另一边是皇上苦苦寻找的皇弟。两边都让她为难。
皇上认了白眉，本想要以铺张的场面让他认祖，可白眉觉得没有这必要，今生还能回到这记忆里的皇宫，看到阿昊皇兄，他已经满足了，虽然这次回来见到的只能是皇陵里的父皇与母后。
很简单的祭拜仪式，就像他每年祭拜师父一样，三柱清香，三个响头，皇陵前的默哀。
认祖后，白眉被封为易王爷，赐府邸一座位于城内，良田百亩、白银数万两，价值连城的玉如意一对，仆人数十人，珠宝、绸缎无数，等等一大堆宝贝。
名利、权势和金钱，这些在白眉的眼里，并没有任何吸引力，所以他打算将这些都送给杨晨曦。
或许她会比他更喜欢一些。
八月十五，中秋。
宫中有宴会，设在御花园。
几十年前的中秋宴会，他也有参加，那些日子，在还没遇上杨晨曦之前，都属于美好的，此后，每年的中秋都是师父陪伴着他。
如今，他又回到了这里。
他原本想穿杨晨曦送给他的衣服，可挑来跳去，还是挑了件他常穿的素色长衫。
傍晚，杨晨曦来找她，转身看她的时候，竟发现她动了动诱人的唇瓣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一定是在犹豫着到底要称他为易王爷或是白眉。
傻瓜，他永远都是属于她的白眉。他是以白眉的名字在梦中与她相遇，所以此后，他只认定她。
“曦曦，叫我白眉吧，易王爷只是推托不掉的称呼，我还是你的白眉。”永远都是。
“……我还是你的白眉。”原本还想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没想到白眉会这样说，心里面很感动，杨晨曦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身子，淡淡的药香，很特别。
见到怀里的可人儿，白眉揉着她的发丝，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拥抱，还能维持多久呢？他的生命已一点一滴地在减少。
杨晨曦不解他为何叹气，从他的怀里抬出小脑袋瓜。
“怎么了？”
他将她抱住，微闭着眼睛，痛苦浮现在眉头间。许久才说：“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了吧！总有一天我会先走，会扔下你一个人在这儿无依无靠，我放不下，走得不安心。”
原来如此！只是担心往后的她会孤单。所以宁愿放弃与她的这段感情。
眼里有灼热滚烫的泪水滑落，见她落泪，白眉抬手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白眉你的身体会好吗？”一定会好的，宫里有这么多有名望的太医，还有颜汐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白眉一定不会有事的。
“或许好不了，生老病死是正常的事，别伤心，将你交给太子殿下，我很安心。”看着她梨花带泪的小脸，心里很是不舍。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曦曦该是唱着两只老虎的那个杨晨曦，笑容如花灿烂。
“别放弃好吗？我们一定会有方法的，你看这么多年来你的容颜都不曾改变，那些伤一定可以痊愈的，而且颜人妖他是太子，以后注定拥有三宫六院的女人，难道你要看我与她们一起分享吗？白眉我办不到，就算我如何喜欢他爱他，但是要与别人一起分享，那我宁可不要！”她要的，只是彼此的唯一，北玄澈可以给她这样的唯一，白眉也可以。
二皇子她不知道，颜汐呢，他的身份注定自己不会是他的唯一。
颜汐会是她的唯一吗？
会的！因为颜汐的命里注定如他一样孤独一生，因为她的出现，杨晨曦将会改变他往后的一生。
是喜，是忧？
是喜吧，该忧的是他白眉。
想了会儿，杨晨曦正色问道：“白眉，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吧。”她想要知道的，他会尽量告诉她。
“你可曾爱过我？”她问得很认真。白眉或许对她有情，他的眼神，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她说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要他娶她，白眉眉头不皱一下，他对她有情吧！
而且，杨晨曦能够感受得到，这情，好深好深。
可曾爱过她吗？
怎么可能不爱，从第一次在梦中相遇时，他就爱上她，认定她了。
多少年来，这份感情从未改变。至从她出现后，这份感情一点一滴地加深。
心里一阵锐利的疼，似一把尖锐的刀一块一块剜在他的五脏六腑，白眉的脸色突然苍白起来，抚上胸口，轻咳了几声，他皱紧着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会突然地苍白？他的胸口又发疼了？
白眉摇摇头，突然将怀里的她推开。“没什么，去准备吧，晚上有宴会，曦曦什么都别去想了，一切顺其自然。”
什么都可以告诉她，唯独这不行。
不能告诉她，他这么爱她！
虽然渴望得到杨晨曦的爱，可他的生命，随着每一次的胸口发疼，他就知道自己又离死亡近了一步。
如果爱她，就该放手，跟定他，得到的只有数十年的孤独。换成是颜汐，一切就不同了，他比自己更适合杨晨曦。
所以不能自私！
没有正面回答，是爱或不爱？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把她召唤来这里对她的愧疚？
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擦干脸上的泪水，努力地堆起笑意：“好吧，听你的，宴会换上宫装，你进宫这么多天了，我还没看过你穿宫装的样子，还有我要你记住，无论是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皱着的眉头随着她的话，舒展开来，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抛弃自己，有这话，就够了！
重新将她拥进怀里，知道自己已不该如此了，可是克制不住啊！
他进宫这么多天了，从未穿过宫装，杨晨曦说：“我还没看过你穿宫装的样子。”
宫装！
太子殿下曾让人送来许多，阿昊皇兄也送来了不少，拉开衣橱，将宫装一件件展开，最后挑了件银白色宫装，袖边等地方都滚上了亮亮的灰色，使整件衣服看起来简单却又不会显得太单调了，拿出他一直珍藏着的白玉簪绾住银发，其余的银色长发柔顺地垂落。
这样的他看起来不像世间的凡人，他是那样的出尘飘逸。
白眉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这套宫装真的很适合自己，只是他更喜欢自己的那几件白衫还有杨晨曦为他挑的那几件。
这身宫装，是为她而穿。
刚想要去西阁找杨晨曦的时候，未出东阁便见两名美得惊艳的人朝东阁走来。
两人穿的同是一款宫装，一样火红的颜色，除了宫装上的图案不一样，其他的差不多，白眉一眼就看出了杨晨曦穿在身上的那袭宫装是属于太子妃的。
太子妃！
颜汐会让她穿上那宫装，是否默认了她就是他未来的太子妃？但想必知道，杨晨曦现在还不知道这套宫装的意思吧。
不可否认的，杨晨曦穿这宫装真的很适合，而走在一起的两人如一对璧人，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的，这结果不是他一直所想要的吗？可是面对走来的两人，那明艳的宫装还是刺疼了他的眼睛。
待一走近，他还发现两人头上的发簪是同样的，红色的如宫装的颜色，通体晶莹鲜红，将他们两人映衬得美伦美焕。
而他戴着的是杨晨曦送给他的白玉簪。
她以太子妃的穿着刺疼了他的眼、他的心，可是白眉并没有表露出来。
好看的唇角咧出一抹淡淡的笑溢了出来。
“你们……你们来了。”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放到他们两十指交握的手上，心里慌得难受，顿时地觉得无助，可是一切白眉都没有表露出来。
目光仅是短短的一滞，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他看着杨晨曦，目光温柔。
感受到白眉有些怪异的目光，杨晨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牵上颜汐的手，担心白眉误会，她赶紧想要甩开他，可是甩了两下并没有甩开，还换来了颜汐不满意的目光，颜汐见到她想挣脱掉，干脆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
想在皇叔的面前撇清与他的关系？那得问他愿不愿意！
“皇叔准备好了吗？”不想让他们两人目光暧昧地互看下去，颜汐扯了扯唇有些不悦地问。不管白眉有没有准备好，反正他是不想在这呆下去了，说什么也要将杨晨曦给拉走！
见到颜汐对她的占有欲，白眉无奈一笑，他已经从颜汐的神情里看到了很明显的不悦。
“好了，走吧。”
走出房门前，白眉停了下来，杨晨曦见状也拉着颜汐一并停下。
白眉看了杨晨曦一会真心地说道：“曦曦，今天很漂亮！”
真的很美，和以往的很不一般。
很少在容貌上被个大美男如此夸奖的，不禁脸上浮起了两抹桃花，她低头微微一笑。
“谢谢！白眉今天也很好看。”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们一人一句，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了吗？颜汐微微眯起妩媚的桃花眼，语气不善地打断了他们的话：“没本大爷的好看！走啦！”拉着杨晨曦快步走出了房门，白眉心里有些酸涩，脸上的笑意依旧。
宴会设在御花园。
他们三人到御花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天空成墨蓝色的，有明月的地方墨蓝色的天空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几缕淡淡的云烟漂浮其中。
通往御花园的道路处处挂满了灯火，进入偌大的御花园，里面更是灯火通明，上千个的精美红色灯笼挂满了四周，在御花园摆宴会的排场真是壮观，而且摆设雅致。
这里与印象中的御花园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所见之处都是名贵的花卉，香气笼罩着。
宴会快要开始，群臣们都已正襟危坐。
最上面留着三个大位置，白眉知道那是阿昊皇兄和皇后还有瑶贵妃的位置，瑶贵妃虽是贵妃比皇后矮了一级，皇后的身份没废，不只是因为皇后温和贤淑、德才具备，还有的是瑶贵妃不愿争抢，皇上虽有许多女人，可是心在她的身上，就够了！
他贵为皇上，自有他的难处，瑶贵妃都能理解。
一进场白眉便听到一声清朗的声音：“丑八怪！”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正是三皇子。
丑八怪，他知道三皇子唤的是杨晨曦，为此白眉有些不悦，他的曦曦是最美的！怎么可能会是丑八怪呢！
面对二皇子看杨晨曦的目光，白眉也感到不悦。
三人一进场就引来了全场的目光，颜汐本身就有惊艳之美，再加上白眉飘逸出尘的气质和杨晨曦以太子妃身份打扮的穿着，惊起了不少的轰动与讨论声。
“太子殿下的容貌可比洛神还要美上几分。”
“可不是，洛神的容貌哪里能跟太子殿下相比。”
“旁边那位银发的可是易王爷？”
“是今早皇上新封的易王爷没错，但是几十年了他的容貌怎么还如此年轻呢？皇上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就是当年被国师说是穆国的祸害，皇室所出的血统真的是我们这些大臣们比不上的，看那气质……”
“那位女子又是谁呢？怎么穿的宫装和太子殿下的相差不多？难道是未来的太子妃？”
“看他们多恩爱，手牵手呢，太子殿下可不曾这么牵着女子的手出宴呢。只不过姿色还是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一半啊！”
“……”
颜汐拉着杨晨曦在他的身旁坐下，白眉坐在杨晨曦的身旁，见到三人的位置，讨论声更大。
知道他们两人对在场的人物没几个认识的，颜汐心细地为他们介绍：“曦儿、皇叔，对面是二皇子、三皇子、茗妃、蝶妃、雁妃、馨妃、萌萌公主、平怡公主，而皇叔之后的是三皇叔凤王爷、六皇叔靖王爷、七皇叔斓王爷、九皇叔碧王爷。”
听后，杨晨曦朝他们一个个看去，一个个细细打量，人模人样啊！
凤王爷、靖王爷、斓王爷、碧王爷，这四位皇弟白眉只见过一回，便是当日认祖的时候，他们也在场。只是印象里，当年父皇的一个妃子肚子里好像怀上了龙种，按照他们的排行来说，那该是凤王爷吧。
他朝几个有见过几面并不熟悉的王爷微笑。
“易王爷。”凤王爷友好地唤他，关于从小被弃宫外的易王爷，小时候他有听过母妃提起几次。
“凤王爷。”白眉浅笑回答。
“多年未见，易王爷可好？”
“一切都很好。”白眉简单的回答。
“今日是中秋佳节本王也不提当年的往事了，还能再见到易王爷能够一起度中秋，本王也知足了。”如今他们所有兄弟还能聚在一起，对于皇宫贵族的他们来说，已是难能可贵的事了。
白眉浅笑，虽然与他们陌生，但身上同样流着父皇的血，他与他们是兄弟。与他谈了会儿的话，白眉听到颜汐与杨晨曦的对话，便没有再与凤王爷谈下去，凤王爷见他的注意力移到坐在太子殿下身旁的女子，便也停止了说话，注视着他们。
“喂！人那么多，你这是干吗啊！”右肩觉得一沉，杨晨曦转头看到颜汐正将他那颗美丽的头颅靠在她的肩上。
感受到二皇子冰凉的目光，还有三皇子暧昧的眼神，更有全场里所有的乱七八糟的目光，白眉顿时感到无奈。
白眉见颜汐当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心里酸酸的，对此，又感到无能为力，不能给她幸福，那么就算心里再疼，再不舍，他都必须放手去祝福。
“喂！人那么多，你这是干吗啊！”那些目光啊，快把她射死了。
“这宴会我们不要参加了好吗？”颜汐说，对于全场盯着他们瞧的目光，他是习惯了，唯一不习惯的便是二皇兄看杨晨曦的目光，那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
活像是杨晨曦是他的，都已经让她穿上未来太子妃的宫装了，能不能别再粘过来了？颜汐有些不明白，为何二皇兄的品味会换成这样的。
如此平凡的女孩二皇兄也喜欢上了，当然，杨晨曦的长相或许平凡，可是她在他的心里，一点都不平凡。
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感觉呢？或许是在圣香楼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吧，他就认定了将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是她！
再无别人了！
“啊？为什么？人都来了。”而且还打扮得这么的漂亮、得体！看，平凡的她也吸引了不少的眼球啊，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有些飘飘然的，最最重要的还是打扮了一整个下午，她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上，而且像皇宫这般的宴会，一定有非常多她从没吃过的可口的美食。
她是留着肚子打算来这宴会上海吃一顿的。
“因为突然间本大爷不想参加了。走吧！”二皇兄的目光又朝她看过来了，皇叔的目光也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白眉他……”留下他一人合适吗？
未等杨晨曦说完，白眉对她说：“曦曦去吧。”
虽然中秋佳节他也很想有杨晨曦陪伴在身旁，但是对于二皇子看她的眼神，白眉也觉得不悦，还有三皇子看她与颜汐暧昧的眼神，这也令他感到不舒服。
无声地一声叹息！
“可是……”这么多人的宴会，太子殿下离去会不好吧！而且留下白眉一个人，她会担心的。
“皇叔一个人没事的，况且还有父皇。”他就知道这死丫头又担心他皇叔了，皇叔又不是小孩子，都已是老骨头一把了。就不能将心多放一点在他身上吗？对此，颜汐生平以来第一次有了些挫败感。
“那等下皇上他们来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那是经常的事，他们早习惯了。”他出席每场宴会从没有一场是从头坐到尾的，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还有经常性的是连去都不去，反正这样的行为，大家都习惯了，突然间从头到尾都呆在这里，他们才要不习惯呢。
他们早习惯了……杨晨曦感到无语，白眉也无奈地笑了笑。
在杨晨曦还没答应时颜汐就已将她拉了起来。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瑶贵妃娘娘驾到——”
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明黄色的龙袍，明黄色的凤袍，还有红色的凤袍。
一阵礼仪完毕之后，杨晨曦被拉回原位，颜汐懒散地往杨晨曦的身上一靠，她推又推不开，只好低声说：“走不了了。”
这一切，都落入了白眉的眼里。
见颜汐在宴会上又呆不下去了，皇上宠溺地摇摇头，“阿汐坐好！”声音是威严的，这让杨晨曦一惊赶忙用力将颜汐推开，一抬头却见皇上的脸色并无怒气，只是关怀地看着颜人妖。
听到父皇都这么说了，虽然靠在杨晨曦的肩上真的很舒服，她身上的馨香让他迷恋，可颜汐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肩上朝父皇一笑，微微点头。
虽然知道颜汐没多大的耐心费在这样的宴会上，可皇后还是关心地问：“阿汐身体不适吗？”
“嗯。”从小跟母妃一样疼他的母后真懂他，微微一点头，装着很虚弱的样子朝杨晨曦的肩上靠去，只不过颜汐还是在心里大笑，他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装得真烂。
杨晨曦扯了扯唇转头看颜汐，拜托，这人妖哪里像不适的样子了？气色比她还好呢！她倒觉得白眉的气色看起来才更像是身体不适。
难道这次真的病了？“那……皇上。”皇后着急了起来。
看着自己疼爱的阿汐这样，瑶贵妃却微笑着摇头，不禁在心里想着：阿汐，这回装得可真不像啊！比起以往的真退步了不少。
颜汐身体不适？白眉朝他看去，气色不错，除了特意微皱起的秀眉看起来真有点病态的样子，他该是心里不舒服才对，因为二皇子和他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杨晨曦的身上，所以想借此，带杨晨曦离开宴会，离开他们两人的目光才是真的。
明明知道阿汐在装病，可皇上还是唤了杨晨曦的名。“曦儿。”
被皇上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叫唤，杨晨曦手一抖，乖乖地回话：“曦儿在。”心里不禁有些埋怨。
白眉责备地看向皇上，他吓着了他的曦曦了。
接受到白眉责备的目光，皇上有些歉意，看来曦儿的后台挺硬的。有个瑶贵妃撑着，还有阿汐和他的阿昊皇弟。
“扶太子殿下回太子殿休息吧。”他尽量地放轻了语气，就担心再次遭受到白眉的责备。
目标达成！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颜汐妩媚的桃花眼一亮，神采奕奕的，幸好在场没人看到，否则不知要勾去多少人的心魄啊！
“是的，皇上。”她知道颜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忍不住朝白眉望去，他一个人在这行吗？
知道杨晨曦的心意，白眉感到心里一阵温暖，他朝她点点头。
只是看着杨晨曦轻柔地对着颜汐问：“还走得动吗？”白眉的心里还是感到难过。
矛盾啊！他一直都处于在矛盾的状态中。
颜汐点了点头，浮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众目睽睽之下杨晨曦扶着颜汐起来，刚要走却又听到一阵声音：“父皇，儿臣身体不大舒服，先退下了。”
是二皇子的声音，白眉看着二皇子知道了他的用意。
“阿泽怎么了？”皇后关心地问他，怎么颜汐今天身子不适，连一向宴会不缺席的阿泽也以身子不适的理由想离开宴会？
“儿臣觉得有些头疼。”他真的头疼，头疼看到杨晨曦以太子妃的身份出场，头疼颜汐呆在她的身边，老对她动手动脚的，更头疼的还是为什么对于颜汐的亲密举动杨晨曦从不反抗，而面对自己，她哪次不是又躲又逃了？
身体不适全是他们的借口，明明知道，可皇上并没有说破。“回去好好休息吧，让太医看下。”
“谢父皇，儿臣告退！”行礼之后，二皇子沉着俊脸走出了宴会。
见他们三人离去，皇上面带笑容地说：“今天是中秋佳节，众爱卿尽可尽情的享受美宴，不必拘泥……”
“皇上！”白眉打断了皇上的话。
“怎么了，阿易？”
“我累了，想回去歇着。”他真的累了，知道杨晨曦会参加这宴会，他才会想过来，现在杨晨曦走了，一直支撑他的勇气顿时瓦解，身子空空的有些漂浮，他开始觉得这具身子不属于自己了。
见白眉面色苍白，皇上也有些不忍，问道：“阿易怎么了？来人快传太医！”
“不用了，我回太子殿了。”他的病，白眉知道太医是医不好的。
“那朕让人送你回太子殿可好？”御花园离太子殿还有段路程，皇上有些不放心阿易一个人回太子殿。
“我可以自己回去。”
起身，不顾众人的目光，他柔和地朝皇上一笑，离开了宴会。
望着白眉挺拔的背影，一股酸酸的疼涌上心头。这几十年来，他的阿易皇弟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抬头望了一眼明月，以往的中秋他都会在师父的坟前度过，第一次离开白府，不知道师父的坟前是否杂草丛生。那棵玉兰树是否又开满了大朵大朵散发出馨香的花朵，花朵是否又落满了坟上。
那是师父最爱的一株玉兰花。
墨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几缕浮云。
未走出百花争艳的御花园，他看到灯火中那两团火红的宫装，姿势暧昧地依偎在一起，画面唯美。
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听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可是有一句话，白眉清楚地听到了。
“可是本大爷喜欢你！”
这是颜汐对杨晨曦说的。
颜汐对她表白了。他知道颜汐一直在等待杨晨曦能够明白他对她的情意，可是杨晨曦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她是害怕如果将这段感情确认错了，便会失去吗？
相互依偎的两人，他再看下去只是徒增伤心，何必呢！
白眉望了一眼明月，轻叹口气，迅速地离去。
回到东阁时，莫名地感到慌张、心悸，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样的感觉令他感到熟悉，熟悉中带着恐惧，他记得上一次杨晨曦中毒发作他也有这样的感觉，每次杨晨曦一有危险他都能感觉得到的。
今晚她是否又要发作了？
可是自己面对于她身上的毒，却又无能为力。
他该怎么样救杨晨曦呢？他连她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北泠云翌那家伙使用的毒一定非一般人能解的。
想起师父还留下了些解毒的药，那些药相当珍贵，或许可以先延续杨晨曦的生命，抑制她每次发作时的痛苦，此生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会让杨晨曦幸福地活着。
现在颜汐一定在西阁里陪伴着他，有颜汐在他一定不会让杨晨曦出事的。
可是一想起杨晨曦毒发时痛苦的样子，他的心尖锐地疼了起来。
顿时，白眉的脸色苍白。
惨白的月光从窗棂照射在他的脸上，惨白如纸，可是并没有减少他丝毫的俊美。此时的白眉近乎透明散发出如上好的白玉一般的光芒，仿如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缩卷着身子，八月了，他依旧感到寒冷无处不在，但是白眉知道现在的杨晨曦一定比他还要冷，那毒，可以冰封血脉。
她比他还不好受，自己却没有办法为她减轻疼痛，将身子缩卷在被子里，好冷。怀念杨晨曦在他的怀里的时候，温暖从她的身上蔓延到他的身上。
有她在的地方，他总是感到温暖。
很想再去看看她，可是面对她苍白着的小脸那么痛苦的神情，一眼就足够让他心碎，而且杨晨曦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上一次才会想要隐瞒中毒的事，这次去了，她一定也不想让他担心吧。
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白眉抚去眼角的冰凉，小时候母后不要他的时候哭过，刚到白府的夜里他也哭过，师父去世后也哭过，之后他从没再流过眼泪，可是现在他为心爱的女子正被疼痛折磨着而流泪……
“曦曦——”
“曦曦……”
“我们约好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在一起。”
“噗——”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月光下地上的鲜血蒙上了诡异的色彩。
他的唇角开出了一朵妖艳无比的血花。
隔天，白眉一早就出现在西阁杨晨曦的房间外，但只是站了没多久后他便离去了。
就因为白眉知道里面不止杨晨曦一人，还有颜汐。
他们相拥而眠。
回了东阁，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他才又往西阁，知道颜汐已经出去了，里面只有淡淡与如春，白眉才进了杨晨曦的屋里。
挥手谴退了两个丫头，他看到杨晨曦虚弱地躺在床上，见到他硬是扯了抹明亮的笑容。
“白眉。”
他来到床边，见杨晨曦想起来，白眉轻轻按住她的双肩，“别起来，躺着就好。”
“哦！”撇了下唇角，杨晨曦乖乖地点头躺好。
她也不想起来的，只是不想在白眉的面前表露得这般虚弱，她不想白眉为自己担心。
“昨晚又发作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很好！就是没什么力气。”看着眉头紧皱，脸色稍微苍白，杨晨曦知道白眉一定很难受的。
想了想她接着说：“等我好了，我继续唱歌给你听，我会唱的歌可多了，就怕你听不懂呢。”她音乐方面特有天赋。
“好……”她的歌声真的很悦耳，如黄莺出谷。
印象中的她，不该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而是在她身旁欢乐地唱着《两只老虎》的杨晨曦。
那么快乐，灿烂的笑容上，找不到一丝丝的阴霾。
“曦曦闭上眼好好休息，我在你身旁陪着。”
以前他病倒了，是她整夜不眠地在他的身旁照顾着，现在换他来照顾她。
虚弱地点头，杨晨曦闭上双眼，很快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她的梦里，只有颜汐绝美脱俗的容颜和他倾国倾城的笑意……
修长白皙的手抚上她精致的小脸，指腹停留在她的脸上，如果可以这样看着她一辈子，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只是，他奢求不到！
贪恋地看着她清秀的容颜，轻轻的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一抹偷偷绽放的笑意停留在白眉的唇畔亦或是杨晨曦的唇畔呢？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的身上，金色的光芒，温馨了满屋。
白眉每天都忍受着颜汐的白眼去看杨晨曦，知道对她放手后，不该这样的，引起颜汐的不满早在意料之中，只不过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几乎没有，颜汐每次总会很自然地刚好出现在西阁里。
杨晨曦更是很不巧的，每次都躺在颜汐的怀里，当然，这是颜汐知道皇叔又朝西阁来了，死活诱惑着杨晨曦趴在他怀里的，为此，他还得忍受着这丫头的千万个为什么、为什么的！
而她，当然迷恋他温暖的怀抱，只要一靠近，就像找到避风的港湾，她也想一辈子都赖在他的怀里不起来，可是，她与他会有永远吗？
身份与地位，还有他们的心，好似都存在隔阂。
这三天，杨晨曦因为身体虚弱哪里也没去成，整天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
下午刚从皇上那儿出来的时候，知道颜汐会去见皇兄，白眉没有回东阁，直接往杨晨曦的西阁去。
每次碍着颜汐的面，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杨晨曦，然后匆匆离去。
这一次，是他们可以独处的时间。
从阿昊皇兄那儿知道颜汐想带杨晨曦出宫，出宫，他想回一趟白府，拿解药。
进入西阁见着杨晨曦依旧躺在床上，气色比起前天好了许多，翘着雪白的小脚丫摇晃着，见此，白眉的脸上才有了笑意。
她真的好坚强。坚强到让他为她心疼。
“曦曦。”
“白眉，你来啦！”见白眉进屋，她才停止一直晃动的小脚丫，对白眉露出一笑。
“今天怎么样了？”
“很好啦！天天吃天天睡，都要成猪了。”
“那也是最可爱的猪。”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可爱的猪呢，见她的模样，白眉轻笑出了声音。
好像只要她在身旁，笑容就一直停留在脸上。
这样的感觉真好。
猪？她才不希罕当最可爱的猪呢，要当就当最可爱的杨晨曦，当猪，颜汐还会想要抱着一头猪睡觉吗？
估计那妖孽看到准将她赶出皇宫，或是直接炖了吃。
想着颜汐看到她是猪的表情，杨晨曦笑出了声来。
见到她明亮的笑容，白眉知道这笑不是因为他，或许是因为颜汐吧，心里滑过一丝丝的酸涩，可他还是保持了微笑，不管她的笑容为谁绽放，他要的只是他的曦曦能够永远这么笑着。
这样就够了。
“曦儿，我也想要出宫。”白眉突然说。
她没听错吧！杨晨曦愕然。
“为什么呢？你身体还没全好，别出去。”他的身子不好，出宫她会担心死的。还是觉得他留在宫里会好一些，宫里有疼他的皇上，有那么多的太医，他留在皇宫她才会安心。
“回白府拿药，前几日想起师父走前还有一瓶药可以解百毒，虽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但我想应该对你会有些帮助吧。绝色说的可以拖个半年，但是有那瓶药拖个一两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颜人妖说要出宫找北泠云翌拿解药了……”
“没那么简单，曦儿。”白眉打断了她的话，北泠云翌会这么简单地交出解药吗？他不知道，只是心里的感觉很强烈地告诉他：不会！
曦曦的劫难，还有挺漫长的一段，他希望她可以撑下去。
“可是我会担心你的，白眉。”拉上白眉的手，他的身子虽好了些，若是好好养应该会痊愈，可出宫后，天有不测风云，算了，她还是别老往坏处想。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倒是你，每发作一次身体就虚弱成这样。”他不喜欢看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她该是他印象中唱《两只老虎》的那个杨晨曦。
“我身体不要紧啦！发作时我不挺过了两次，才不怕呢！”不过每次发作时的寒冷还真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还好都有颜汐陪着，否则她老早就挂了。
“还嘴硬！”白眉佯装怒道，心疼她每次发作的痛苦。
“……”
“谁又嘴硬了？”杨晨曦还未接着说，门外就是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白眉知道是颜汐，他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只不过进来的不止颜汐还有瑶贵妃。
白眉虽入宫贵为王爷，但是皇上免了他所有的宫里礼仪，见到瑶贵妃白眉只是很礼貌地对她一笑，瑶贵妃也礼貌地回他浅浅一笑。
杨晨曦见是瑶贵妃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让白眉与颜汐同时按住。
“曦儿就别多礼了，好好躺着休息。”瑶贵妃朝她走去，声音里都是怜爱。
她瘦了不少啊，这毒肯定让她吃了不少的苦。颜汐对于杨晨曦中的毒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可是阿汐担忧的目光还是泄露了她的病情。
“嗯，谢谢瑶贵妃。”杨晨曦对她傻傻一笑，还称得上可爱吧。
至少白眉认为她是可爱的。
只是某妖孽可不这么认为，笑得又假又傻！这是颜汐对她笑容的评价。
“听阿汐说你中毒了，现在好好养身子，其他的就别多想，阿汐会跟北泠国三皇子拿到解药的。”她坐在床沿，柔软细嫩的纤纤玉手伸来握住她略为冰凉的小手。
她笑着点头，被人关心的滋味挺享受的，之后一阵无声的傻笑，惹得几个人一阵轻笑。
她笑着点头，被人关心的滋味挺享受的，之后一阵无声的傻笑，惹得几个人一阵轻笑。
颜汐怜惜地揉揉她乌黑的细发，细闻她发丝散发出的芬芳。这辈子最有成就感的便是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了她。
本不属于这时空的她因为皇叔的召唤，来到了这儿，闯入了他的生命。
她是他早已认定了要共度一生的女子，这辈子有她陪着，定不会感到寂寞。
瑶贵妃伸手将她搂住，杨晨曦享受着柔软馨香温暖的怀抱，深深地吸了口气，反手也抱住她。
“出宫后好好照顾好自己，回来的时候，我想见到的是个健健康康的曦儿，好吗？”
“我会的，我、我会的……”趴在她的肩上，感到有两滴滚烫的泪水滴落，许久没有长辈这么关心她了，从她来这个时空就不曾过有。
白眉看着这一幕，对于杨晨曦更是愧疚，让她过来，离开了亲人，不知道曦曦是否想念他们了？他从没问过，因为不敢。他怕一问到她的亲人，她会因为想念而哭泣。
她的眼泪，会让他心疼，心碎。
如今有瑶贵妃疼爱她，算是对她的一些补偿吧。
知道杨晨曦从小没有爹娘疼爱，只有白眉陪伴着她，对于杨晨曦，瑶贵妃有些心疼，她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丫头。
听到几声低低的抽泣声，她才抬头，竟然看到瑶贵妃的睫毛上沾上了晶莹的泪珠。
是心疼她吧！
用袖子为瑶贵妃擦掉泪水，杨晨曦对她微微一笑。“瑶贵妃，出宫后曦儿会照顾好自己的，请瑶贵妃不用为曦儿担心。”她相信颜汐会照顾好她的，当然还有白眉。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阿汐说，他会照顾你的。”
“嗯！”用力地点头，看向颜汐，他也正深情地看着杨晨曦，目光柔和似水。
而站在一旁的白眉，心里复杂。
他好象一直都在矛盾中挣扎啊！
又过三天，待杨晨曦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看着她轻快的步伐和欢乐的笑声，白眉才又真正露出了微笑。
到宫门口下了软轿，因为皇上国事繁忙，送行的只有瑶贵妃一人。
“阿汐要好好照顾你皇叔和曦儿。”她牵上颜汐的手，又握着杨晨曦的手，很是不舍。
“母妃儿臣知道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他唇角扯出一弯美丽的弧度，淡淡笑着。
“易王爷好好照顾自己，曦儿你也是知道吗？”她又转头看向白眉。
白眉与杨晨曦一同点了点头。
“母妃回去吧，我们走了。”外面太阳很大，颜汐担心瑶贵妃晒太久了，身子会受不住。
“好！一路平安。”
三人上了马车，充当马夫的是默然，杨晨曦几日不见默然，瞧到默然的表情，真是千年不变。
忍不住嘟了嘟唇。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不过默然好象偏离了。颜汐的笑容让人的感觉始终温暖如春，而默然的表情太严肃了。
掀开车帘子，杨晨曦朝瑶贵妃挥了挥手，瑶贵妃见杨晨曦朝她挥手，也抬起手朝她挥了挥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希望这一别，不要太久。
希望再次见到曦儿的时候，她中的毒已经解了。
阿汐好不容易才看上眼的女孩，说什么她也不允许她出事。
注意到杨晨曦看瑶贵妃的目光，她该是想起娘亲了吧。
“曦曦想娘亲了？”白眉小心翼翼地问，他怕，她会哭。
“嗯，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当然想啦~有多久没再看到他们了，不知道家中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白眉会这么问她，是因为自责吗？自责让她过来，导致她与家人的分开，只是白眉一定不知道她一直都不怪他吧。
白眉为了让她过来，受了重伤，对此，杨晨曦反而自责。
而且，这个时空，她已经慢慢地在适应了，这里的人对她很好，用真心来对待她。
就像白眉、北玄澈、颜汐、二皇子还有皇上和瑶贵妃，当然还有淡淡与如春这两个丫头。
这么多美好的人，哪天自己要走了，真的好舍不得。
看出杨晨曦的伤感，颜汐朝她靠了过去，“既然想那就把我母妃当你娘吧，反正母妃也喜欢你。”杨晨曦唤她一声母妃，想必母妃也会很高兴的。
“那我们不是成兄妹了？”有个太子殿下当哥哥也还不错啦！只是……只是杨晨曦并不想拿当他哥哥。
傻瓜！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傻的丫头？谁规定了唤他母妃一声母妃就必须与他是兄妹？也可以是夫妻啊！颜汐不悦地扯了扯唇角，却别有一番风情，看得杨晨曦有些发愣。
兄妹？白眉清澈的双眼露出笑意，曦曦的反应真的有些迟钝。
瞥到白眉兴灾乐祸的样子，颜汐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本想损他一番，只是杨晨曦突然说道：“那不也得叫白眉为皇叔了？”
白眉一听，心里一震，刚才的笑容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蒙上的是淡淡的惨白。
他已经失去曦曦了，那一声皇叔能不能不要让他听到？
现在，还有未来，他都不想要听到。
白眉——白眉——
他喜欢她唤他白眉的时候。
“你还是闭嘴吧！否则把你扔下马车！”这死丫头，天天让她吃好穿好住好，怎么脑袋瓜子越来越弱了？
说错话了吗？没有吧！不满地努努嘴杨晨曦才小声地说：“是你让我将你母妃当娘的！”
“不过……你也称皇叔为皇叔这主意倒也不错！”颜汐突然笑得好诡异。
这样的话，够明白了吧，只是对待杨晨曦的智商，他还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皇叔应该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吧。
刚才那话杨晨曦没有反应过来，想必这话她也还没反应过来吧，所以白眉知道这话颜汐虽是对着杨晨曦说的，却是想说给他听。
只是那声皇叔，不久后，他还是会听到啊！这么可笑，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不久的将来后将会唤他一声皇叔，想到此，悲伤汹涌袭来，他期待那么一天，却又害怕面对。
那一天，她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而他是否该离开呢？
留下，只是给自己徒增矛盾而已，可那时，他是否舍得她，离开！
见到白眉眼里浓郁的悲伤，杨晨曦不明白白眉怎么了，对着颜汐“切——”地一声，转头，不再理他。
称他为皇叔？白眉还答应了以后她没人要的时候，会娶她呢，这皇叔是不能叫的，也不能认瑶贵妃当娘。
见杨晨曦不搭理他，颜汐干脆往她肩上一靠，手霸道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见他又想在自己的肩上睡觉，而且姿势有些暧昧，白眉又在此，杨晨曦总感到些不自然，不自在地想要推开他，颜汐知道她的意图，心里一笑：“想推开，也得看本大爷肯不肯呢！”他干脆双手环住了她的腰，特意将脸贴近她的，感受她脸上的燥热。
低低一笑，带些满足。
看着他们的举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希望与她打闹的人是自己，与她缠绵的是自己，挂着几乎僵硬掉的笑容朝杨晨曦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另一边，眼不见为净吧，这样心是否就不会那么疼？
转头看向车窗外路过的风景，他看到卷起的尘土飞扬，路边的野花，还有一望无际的蓝天，天是这般的蓝，白眉不禁想起了蓝城，那个美好的地方，还有那处朴实的茅屋。
再回头的时候，看到杨晨曦将小脑袋搁在颜汐的肩上睡着了，带着浅浅的笑意。
颜汐担心杨晨曦这么睡着会不舒服，小心翼翼地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玩弄着她柔顺的长发，对着她沉睡的脸庞他露出宠溺的笑容。
一切，落入白眉的眼里。
是羡慕吧，又替杨晨曦的幸福感到快乐，快乐中，他的心还是苦涩得难受。
这样的感觉，他该学会习惯。
在马车上坐了一个下午，白眉觉得有些疲惫，胸口隐隐地疼着，还好那疼并不是很明显。
“公子，天色晚了，前面有一客栈就在那歇一晚吧。”默然停下了马车，转头朝里面的颜汐喊到。
“行！”皇叔不舒服吗？脸色比刚才的还要苍白，赶了一下午的路，他虽然精神很好，可是皇叔的身体如太医所说的，已是风中残烛了，就先歇一晚吧，看着怀里睫毛微微动了几下的杨晨曦，身体刚好些的她也极度需要休息的。
听到默然和颜汐的对话，杨晨曦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马车内很昏暗，但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躺在颜汐的怀里睡觉，她明明是靠在他肩上的。
揉了揉眼睛，觉得很困，如猫咪一样又埋进他怀里，刚闭上眼睛突然想起白眉也在现场，慌张地离开他带着清新香味的怀里，人也清醒了不少，只是离开他温暖的怀抱，有些不舍。
见杨晨曦突然推开他离开怀里，空荡荡的怀里还带着她残留下来的体温和馨香，心里感到恋恋不舍，他知道她慌张地离开他的怀抱是因为皇叔在此，对方虽是皇叔，可是他对杨晨曦的感情，颜汐看得很明白，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到客栈再睡吧。”颜汐说着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这举动他不止是发自内心地想亲吻她，还有是做给皇叔看的。
他的曦儿，任何人休想夺走，包括他的皇叔和皇兄们。
曦儿是属于他的，永远。
对于白眉，颜汐并不想去伤害他，毕竟皇叔是他父皇想要守护的人，父皇想要守护的人，无论是谁，与他是敌是友，他也会去守护，就算是江山，他也可以！
那轻轻的一吻印在她光洁的额上，恍惚间，心里的甜甜蜜意渐渐扩大，只是被亲得莫名其妙的，杨晨曦张着嘴看向白眉，见到他们亲昵的举动，还有杨晨曦的眼神，不自觉地白眉的眼神躲闪地看向了另一边。
这一切，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他真的好矛盾，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下了马车，马车旁就有家客栈。一看这地方便知道繁华，四处挂着灯，照得街上一片昏黄昏黄的，一切，就像幅油画，
一身紫衣的颜汐，从一下马车就吸引了众多的眼光，大家几乎都让他出尘的美丽所吸引。白眉一身的白还有特别的银发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惊叹的，不解的，什么都有。只是对于别人的目光，他早已不在乎了。
活着，就要做真正的自己。
师父跟他说的。
进了客栈，三人迎着众人惊叹的目光先上了二楼雅座，默然一人去订房，三人一落座就有小二过来招呼。
“公子、两位漂亮的小姐要点些什么吗？”小二见到如此美人双眼都发直了，傻傻地笑着，目光死死地留在颜汐的身上，这该不会是天仙下凡了吧！
“……”颜汐在心里直想让漠然将这双眼被堵塞的家伙狠狠揍上一顿，男女分不清，居然还有脸面敢活着。只是不想吓着了杨晨曦，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很自然地说道：“把你们的招牌菜都点上吧！”
白眉和杨晨曦强忍住笑，白眉始终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将颜汐看成倾国倾城的美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强烈地感觉到他非凡的气质，他也被他独特的美给震撼，只是一眼，他就知道他是男人。
“是的，公子、两位小姐请稍等。”小二摸着脑子乐呵呵地退下了，眼睛始终留在颜汐的身上。
颜汐突然对他露出一记倾城浅笑。
那笑容……小二只觉得一阵脑充血。
不到一会，“砰——”好大一声，白眉与杨晨曦转头一看，小二的后脑勺撞上了柱子。
听到那“砰——”的一大声，颜汐低头整了整衣襟，忍住了笑意。
活该！搞定！
让他分不清他堂堂太子殿下是男是女！这世上他只赋予杨晨曦刚开始分不清他是男是女的权力，其余的滚边去吧！
“公子、两位漂亮的小姐要点些什么吗？”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原来是杨晨曦这笨丫头，听得颜汐浅浅一笑。
“呵呵……”白眉笑出了声音，这曦曦也太可爱了，普天之下也只有她将当今的太子殿下不当回事，这么地将他当女子戏弄。
可是杨晨曦却忘记了见好就收这道理，玩心大起收也收不回来，伸出小手勾上他精致的下巴，“美女姐姐让本大爷调戏下吧！”
她的举动无疑就是在给自己找茬，四周所有想当护花使者的男人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能用眼光将她劈成块。
虽然同样是女人，可是他们不允许她如此亵俗他们心中的美好。
独处的时候，她爱怎么玩他都随她，可是这死丫头丢他脸啊，皇叔在此，她还如此戏弄他。“别玩了！曦儿。”颜汐终于收起笑意，语气有些严肃。
她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才放开勾上他下巴的手，玩着桌上的筷子。
“谁让你大男人的长得比女人还粉嫩！”忍不住又伸手在他脸上偷偷捏了一把，又滑又嫩啊！都可以去代言化妆品的广告了，而且不需要浓妆艳抹，淡妆也不用！
他妩媚的桃花眼里藏着心事，她以为他长得这般风华绝代，他容易吗？
谁让他有个出色的父皇，还有个绝色的母妃。
白眉面对两人的举动颇感到好笑，颜汐这般纵容杨晨曦，杨晨曦跟了他一定会幸福吧。
看着将脑袋转至另一边的颜汐，难道生气了？可她说的是事实啊！
默然上楼后远远抱着青铜剑立于他们后面，杨晨曦见到他立刻讨好地朝他招手。“默然过来一起吃饭吧。”
对于杨晨曦的话默然充当没听到，站得像跟木头似的。
“你再不过来坐着，我就跟你一块站着了。”说完，她起身，乖乖地站在默然的身边。
吃饭的时候，身旁站着人，她会吃不下的。
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她，认为人人平等。
见杨晨曦如此，默然终于说了话：“杨姑娘回去坐着吧，主仆有分，这是规矩。”
他知道杨晨曦是为他好，太子殿下也待他不薄，只是主仆有分，这是从小被灌输的规矩。
“规矩是拿来打破的，我们俩可不是主仆关系，我把你当朋友的。”她来到这里，见到的任何人，都不是仆人，在她的心里，对她好的人，都是朋友。
朋友！默然的脸色一暖，微微笑着，她真的很与众不同，难怪，太子殿下会看上她。
“曦曦过来吃饭吧。”小二上了菜后，白眉担心杨晨曦会饿着，唤她过去。
杨晨曦摇了摇头，对于默然，她已经拥有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了！或许她的举动在他们的眼里是小孩子气吧，只是她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酸酸的，涩涩的。
颜汐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有这么怪异的感觉，以前二皇子缠着杨晨曦的时候有过，北玄澈送信给杨晨曦的时候有过，皇叔看杨晨曦的目光他也有过，现在因为默然对杨晨曦的微笑，竟然也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自己是醋桶？
管自己是不是，只要将她守在自己的身旁，是什么，他都无所谓。
“默然过来用膳。”颜汐闷闷地喊道。
以后，是不是该将默然与杨晨曦隔离了？
“是！”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默然应声过去，而杨晨曦自然是跟了上去。
白眉一直都知道，她是善良的。
房间订了三间，白眉一间，默然一间，颜汐与杨晨曦一间。
用完晚膳在白眉失望沉闷的表情中，杨晨曦让颜汐硬是拉回了房间。
颜汐与杨晨曦一间……
白眉长叹了声，眉间落满了忧伤的落寞。
他终究是失去了她。
梦里几十年的相伴，一切已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慢慢地走回了屋里，褪下外衫，吹灭了红烛，他乏力地躺在了床上，这身体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了。
盖好棉被，白眉不原再多想，闭上眼，不到一会，沉沉睡去。
梦里，只有他与她。
像以前一样，两人相拥，她笑容灿烂，而他，笑若芳草。
这一天，白眉睡晚了，醒来时，太阳已当空照了。
恍惚地醒来，还是觉得累，胸口闷闷地疼，少许的头晕目眩。
想起还要赶路，白眉硬是起床，但随念一想，颜汐应该还在睡觉吧，他睡的时候，最受不了的就是受到干扰。
曦曦也还在睡吗？
想起杨晨曦，他反而没有睡意了，躺在床上，白眉睁着清亮的双眼，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多情。
他陷入了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北玄将军府里的荷花池里，她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
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少了温香玉软的感觉，睡梦中的颜汐微皱眉头，伸手一揽，空空的，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曦儿——”他呢喃着。
没有听到杨晨曦的回应，颜汐又喊了一声：“曦儿——”
睁眼的时候，床上哪里还有杨晨曦的身影，颜汐坐了起来，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想起昨晚她说过的话：“谁理你！反正皇宫你爱回不回，明天我是一定要一个人走的！”
她真的一个人就这么地走了吗？
他的目光移到桌上的包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死丫头，怎么笨到这程度，该死的你，为什么想要离开？
你真的舍得吗？
杨晨曦，我若是这么容易放手，那我就不会是颜汐了。
“我爱你……”轻轻地吐露这句话，他从未对她说过。
将脸贴在她睡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感受不到她的体温，但是那股属于她的馨香让他迷恋。
想到阿舟与阿迹会在她身边保护，颜汐才安心了些，她的毒刚发作完，应该不会这么快发作吧。
“杨晨曦，你以为你逃离得了吗？”他扬起一抹邪魅眩目的笑容。
“叩叩叩——”
白眉敲响了颜汐的房门。
“曦曦起来了吗？”
“进来！”抬起他绝美的脸，颜汐起床套上了一件新的长衫，月白色的，将他衬托得犹如仙子。
白眉推开了房门，见着坐在床沿上的颜汐有些无精打采和沉默。
“阿汐，曦曦呢？”环视了房内，没有看到杨晨曦的身影。
颜汐微微皱了下眉头，抬头看向白眉：“她走了，我会去将她找回来的！”
天涯海角，只要情还在，她就休想离开他！
走了？白眉有些愕然，不明白颜汐话里的意思。
“什么意思？”走了！白眉看向房间的四周，她的包袱呢？
“皇叔，没事的你别担心，曦儿赌气走了，阿舟和阿迹在她身旁保护着，我这就去将她寻找回来。”
赌气走了，收拾得这么干净，她是否早早就想要离开？所以这一切她早就预谋好了吗？连声告别都不愿给他，她的心里，始终没有他的位置吗？
起身，颜汐就要走出房间，白眉伸手拉住了他。
“阿汐——”
“皇叔怎么了？”停下脚步，颜汐回头看着一脸悲伤的白眉，他知道，他也舍不得杨晨曦就这么离去。
一声告别都不愿给，悄无声息的离开。
“我们谈谈吧，谈谈曦曦。”
白眉走到桌边坐下，有打算与他深谈的架势。颜汐想立刻去找杨晨曦，可皇叔难得想与他谈，而且内容涉及到杨晨曦，只好又折了回来，在白眉的对面坐下。
为白眉倒了杯水，他慵懒地趴在桌上，睁着妩媚的桃花眼看着白眉。
看着颜汐美丽无暇的脸，还有他额上鲜艳的花印胎记，不规则的六枚花瓣栩栩如生，将他点缀得更为动人。
原来男人也可以长得这般与众不同。
他看着这个将要与杨晨曦共度一生的男子，心里百味交集。
“阿汐，知道曦曦为何要离开吗？”
她的离开？
颜汐，顶着自己精致的下巴，优雅地抬起了脸，露出他修长的脖子。
她为何离开，因为他的身份吗？
因为他没有直接对她表明想跟她在一起的决心？
没有直接表明，只是因为他想让她去体会，去感受，他对她的特别。
只是，很明显的，她没有体会到，也没有感受到。
这神经大条的笨丫头！
想到此，颜汐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白眉的问题。
“其实，曦曦早就认定了与她共度一生的人是你，她只是不敢说，因为她怕与你表明后，你们的一切就会改变，她害怕失去。因为你的身份是太子殿下，她怕以后你若登基了，会有你的无奈，满后宫的女人会把她淹没，你会忘了她。她要的爱情，是彼此的唯一，她跟我说过在她那个时空里，男女平等，夫妻履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她爱你，却无法确认你的唯一会不会只有她。”所有的一切白眉都能给她，他的病却不允许他陪伴杨晨曦一生一世。所以白眉放手，放手的原因还有她不爱他。
或许有情，只是没有她对颜汐的深刻。
此刻的颜汐真的很想去将杨晨曦押过来大声地告诉她：他的唯一只有她。
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他对她的特别，她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每晚的相拥而眠，她毒发的时候，看她痛苦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碎裂，他心疼她毒发后的虚弱，这一切，她都看不到吗？
还是看到了，感受到了，但不敢承认？
也许对她需要直接，爱她就要说出来，就靠她那颗笨脑袋瓜子，他被气死了，她可能还会问道：“你是怎么死的？怎么就死了呢！”
“皇叔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将曦儿找回来，跟她坦白一切。”
坦白！白眉柔和一笑，颜汐的坦白，之后，杨晨曦就能永远地幸福了吗？
知道颜汐会将杨晨曦找出来，白眉先往白府的方向启程，颜汐有些担心白眉的身体，只好让默然同他一起前行。
要是白眉出了什么事，杨晨曦准找他拼命，想起她张牙舞爪的可爱模样，颜汐忍不住唇角轻扬。
白眉和默然上了马车，两人往白府的方向远去……
到了树林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得满地都是树叶斑驳的影子。两人走在偌大的树林里，在这片静谧的树林里，发出踩在枯叶上沙沙的脚步声。
默然环视着四周，跟在白眉的身后。
在一颗竹子旁白眉停下，默然也跟着停下，虽然不明白白眉停下来的用意，可默然并没有询问，他知道白眉停下有他的理由与用意。
接着白眉朝第二棵竹子走去，默然在身后跟上，第三棵、第四棵……第七棵，足足七棵竹子形成的北斗七星的形状。
顿时一幢府邸显示在眼前，默然暗暗一惊，这就是阵法，北斗七星阵！
“易王爷，这北斗七星阵果真不一般！”
“这就是它的妙处。”白眉露出微笑，他的微笑是因为回到了住了大半辈子的白府。
这次回来唯一的遗憾上是，杨晨曦并没有与他一同回来。
他一直想教杨晨曦走这北斗七星阵，却不知还有机会吗？
推开白府的门，有些灰尘落了下来，该好好整理一下了，几个月而已，屋里已落满了灰尘。师父那么爱干净，恐怕住得不舒服吧。
回到白府的第一天，白眉就到了东院，大玉兰树下，白无色的坟上长满了草，上面落满了近乎凋谢的白色玉兰花，大朵大朵的一整片，极力地想要掩埋坟上的草。
跪在坟前，白眉沉默着。
“白眉，为师希望你能一直住在白府里，遇上情时，为师劝你放手。记住，神仙住在我们的心里。为师走后，请勿伤心。”
师父的遗愿，他没有做到，为了杨晨曦他还是离开了白府。
“师父，如你所言，遇上情时我放手了，可是为何心会这么的疼？”仇报了，几十年来的恨意消失了，可是他依然不快乐，他的心里还是没有住上神仙。
他的心里住的是什么呢？
杨晨曦吗？可以让他快乐，让他疼的人儿吗？
“曦曦……”
白眉上了三柱清香后，开始整理坟上的草……
默然知道白眉只想一个人整理他师父的坟墓，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远远地站着，看着那名俊逸的男子在坟前忙碌，大朵大朵雪白的玉兰花无声地飘落……
九月了。
为何这株大玉兰树上的花还在开，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直到夕阳西下，白眉才将坟墓上新长出来的草清理干净，还有满地凋零的玉兰花也一并清理干净，坟上只剩下几朵刚凋落的玉兰花，孤零零地躺在坟上。
坐在玉兰树下，白眉将背靠在玉兰树干上，有些疲惫的他微微垂下眼眸，脸色有些苍白。
目光柔和地停放在墓碑上的那三个红色的字上：白无色。
想起第一次雪中的相遇，他对自己露出那一丝柔和的笑容，冰天雪地间，那笑容就像一抹阳光，几乎将雪花融化。
那一刻，这个俊逸的男子令白眉感到温暖。
若没有师父，就不会有今后的他，而他的梦里还会出现杨晨曦，会与她相见吗？
他感谢师父！给了他这么美好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的奔波，回到白府后，白眉一下就病倒了，乏力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默然端来了碗药，“易王爷该起来喝药了。”
昏睡中的白眉听到声音，迷糊地睁开双眼，见到默然端在手里的药，虚弱地点了点头。
默然搀扶着他坐起来，将小碗端给白眉。
“易王爷需要属下让人回宫找太医吗？”他的身份非同一般，他是太子殿下的皇叔，太子殿下将易王爷的安全交给他，那么他就会誓死保护他的安全，还有杨晨曦这么在乎易王爷，他也会为了她保护他的。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明早我们就启程前往流明坡。”他的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何须再浪费时间呢。
才与杨晨曦分离几天，他就如此地想念她，多么希望，此刻在他的身旁的是她。每次喝她亲自端来的药，再苦的药汁，他都能喝出甜甜的味道。
他知道，这甜甜的味道，叫做幸福。
可如今，幸福是否离他远去了？
不！还没有，只要她幸福着，他就能够感受到。心里再苦涩，但终究因为她的欢乐而感到幸福。
他要她永远地笑着，笑得这般温暖，如她的名字：晨曦。
喝了默然端来的药汁，嘴里的苦涩令他皱起眉头，如果是杨晨曦，她会在他喝完药汁的时候喂他吃一块蜜饯，去去嘴里的苦涩。
将空碗递给默然，白眉淡然一笑，“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早我们再启程。”
“是，属下告退！”
默然端着碗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他缓缓地躺下，盖好被子，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月光下，他俊美的脸庞那么地安详。
隔天一早，默然就起来了，敲响了白眉的门。
“易王爷，醒来了吗？”
“叩叩叩——”见里面没有动静，默然又敲响了门。
“易王爷！”
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默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往白眉总是很早就起来了，今日是怎么了？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易王爷属下得罪了！”
撞开了紧紧关住的房门，默然进屋见白眉紧闭着双眼，脸色很是苍白，唇畔上浮起一朵淡淡的笑。
他那么安详地睡着。
是睡着了吗？他有些不确定，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
如果，如果他走了，那杨晨曦一定会很伤心吧……还有太子殿下，他最在乎的两个人，一定都会伤心的。
“易王爷！”默然上前，蹲下身，看着白眉苍白的面容，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端前一探，顿时松了口气，还有气息，只是气息微弱。
这该如何是好？白府只有两人，还设了阵法他怎么出去找大夫，怎么通知太子殿下呢？
他却忘记了，如果白眉永远不能醒来，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困在白府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默然只好为白眉把脉，发现他的身体除了虚弱，还有肺腑的伤过于严重，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让他醒来，再做打算。
扶起他坐好，默然在白眉的身后盘腿而坐，慢慢地将掌心贴上白眉的背，让真气从他的掌心传送给白眉。
一柱香的时候，默然的额头已泌出了细细的汗水，而白眉的面容不似刚才的苍白，有了丝血色。
感受到身体上舒服了不少，白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默然正在为他输入真气，他虚弱地出声：“默然，可以了。”
“易王爷醒了！”收起掌心的时候，白眉因为失去了重心，乏力地往后倒去，默然见状赶紧扶住白眉滑落的身子，起身让他躺好。
“谢谢！”白眉由衷地感谢他。
这一次的沉睡，白眉以为将是永远。是默然救了他，还有杨晨曦。
在师父几乎要拉上他的时候，杨晨曦竟然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温暖的小手早白无色一步握上白眉冰凉的手。
她的目光温柔，还带着期盼。
因为她的出现，所以他跟她回来了。
好久，没有在梦中看到她了。
默然摇头：“属下不敢！”救他，是因为责任。
还有一些是因为个人的情愫。
“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过辰时。”
“我们出发吧！”他想去杨晨曦，看到她，他才会安心。
默然皱眉，以白眉现在的身体，想要出发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的情况危在旦夕，若不好好修养，就怕会撑不下去。
“易王爷您还是休息几天再走吧，杨姑娘有太子殿下陪在身边，她不会有事的。”太子殿下绝对不会让杨晨曦出事的，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从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可以对一个女子这么温柔和纵容。
有颜汐在，白眉相信他会照顾好杨晨曦的，他只是很想看看她，看看她而已。
“我们这就出发！”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胸口一阵闷疼，一股腥甜豪无预感地＋＋涌了上来，“噗——”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易王爷！”为他点住了止血的穴道，默然扶着他让他躺下。“易王爷，您还是好好修养吧，杨姑娘的毒距离发作应该还有十几日，这段时间有太子殿下在，她不会有事的。”
看来病恹恹的他真的没法起程了吗？“曦曦……”他真的好想好想见到她。
“曦曦……”白眉有些神智不清的唤着杨晨曦的名，他多么希望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杨晨曦！”默然在心里轻柔地念着她的名，其实现在他也很想见到她。
不知为何的……连自己也说清楚。
“易王爷！”再次给他把了脉，情况还是很不乐观，但至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为他擦拭干净唇角的血迹，默然才走出房去往厨房的方向，为白眉熬药。
白眉缓缓地睁开双眼，在怀里拿出杨晨曦送给他的那支白玉簪，细细看着，这白玉簪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想起那日在皇宫前，他将龙形玉佩给杨晨曦的时候，她的眼神璀璨夺目，就像黑珍珠在夜里发出的光芒，知道龙形玉佩不是送给她的，而是托她带给北玄澈失望的小脸。
她是否期待自己送给她礼物呢？
白眉一直很想送她样东西，却一直没有送出。
将白玉簪重新放回怀里，知道若想再见到杨晨曦唯一的方法就是此刻好好地休息，否则已现在的身体，他真的怕再也见不她了。
缓缓地合上眼皮，脑海里全是杨晨曦的画面，睡吧！至少在梦里可以看到她。如今他只能在梦中追寻她俏丽的身影，来慰藉他无穷无尽的思念……
这一睡，待他醒来时，已是十多天之后了。
如此地漫长，至少对默然来讲，这十多天仿若一辈子，担心白眉再也醒不来，每天默然都到白无色的坟前祭拜。希望他不要将白眉带走，太子殿下给他的任务，他每样都能出色地完成，不希望这一次完成不了，也不想让杨晨曦失望。
只是默然除了等待白眉醒来，和担忧杨晨曦的毒会在近日发作，对于这一切，他也束手无策。
十三天后的傍晚，白眉才醒来，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是默然疲惫的俊脸，是他一直在他的身旁照顾着吗？
“默、默然……”十多天没有讲话，白眉动了动唇瓣，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易王爷您终于醒了！”很少将表情展露在脸上的默然见他终于醒来，咧开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起身端了杯水，扶起虚弱的白眉慢慢地喂他喝完。
喝了些水，觉得好了些，重新躺回床上，白眉问道：“默然，我睡多久了？”
“启禀王爷，您昏睡了十三天。”他如实禀报，语气凝重。
十三天！白眉脸色顿时苍白，他昏睡了十三天，那么这十三天杨晨曦会发生什么事呢？
“扶我起来，我们立即出发！”从他们离开客栈的那天算起，到现在已有二十多天了，还要赶往流明坡。
一激动，胸口又是一阵几乎贯穿全身的疼，“咳咳、咳咳咳——”白眉忍不住咳了起来，可每咳一声，就牵扯着肺部，疼痛更为剧烈，只差没又咳出血来。
以白眉现在的情况，只怕未走出白府就倒了，默然实在不放心。“易王爷您还是再歇息吧，以您现在的情况再赶过去，恐怕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马车上的颠簸到流明坡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就怕到时，会加剧他的病情。
“不要紧的，我现在很好，立刻带我前往流明坡！”他下定了决心，就是一死，他也要见到她，确认她的安全。
“易王爷，属下的责任不只是跟您回来拿解药，还有保护您的安全，若易王爷执意即刻起程，那么属下只好得罪了！”
“你敢！咳、咳咳……”他知道默然是为了他好，只是，心里放不下杨晨曦。
那一种锥心的疼再次涌起，令他感到发慌，她的毒再次发作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那些感觉都令他感到不安。
掐指一算，她有危险！
“她有危险，我要立刻去找她！”
她有危险！默然也心慌了一下。
只不过他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有太子殿下在，杨晨曦不会有事的，就算会出事，太子殿下也一定不允许她出事。
“易王爷请放心杨姑娘吧，有太子殿下在杨姑娘的身边，就算是毒发作，也可以撑得过去，易王爷还是为杨姑娘好好保重身体吧，若杨姑娘知道易王爷现在这样，她恐怕会伤心。”他知道杨晨曦对白眉的感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眉冷冷地笑了一下，身陷危难中的她，自己却没有办法去救，曦曦，对不起！
你难过的时候，我比你还要难受，坚强点好吗？无论遇上任何事，请一定要坚强，我也会为你努力的，为了能够再见上你一面，我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请你珍重！
心里疼得难受，疼得像要炸开，双眼失神的他，往后一躺缓缓闭上了双眼。
现在的他确实不能够为她做些什么，他唯一能做的是好好的修养，活着见到她。
默然见到白眉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为他盖好被子，握住白眉的手，掌心对着掌心，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他。
面对白眉的深情，默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只是若现在杨晨曦有危险，想必太子殿下也不好受吧。
他何尝不是如此！
又过数日，因为有默然为他疗伤，白眉已能下床，身体恢复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
两人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白府，前往流明坡。
未到流明坡，在唯一一条可以通往流明坡的路上，他们听到了杨晨曦的声音。
“默然！我在这里，我是晨曦！”
默然朝声音望去，见是身穿白衣裳的杨晨曦，坐在马车里正活蹦乱跳地朝他挥手。
她还活蹦乱跳的啊！……这丫头，真的没事！默然见她如此，不禁绽放出一抹明亮的笑容。
曦曦，是曦曦的声音！坐在马车内的白眉赶紧掀开帘子，真的是她！
不是在做梦啊！
“白眉——我在这里！”
“白眉——”
所有的疲惫与病痛，好似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
因为她的声音，因为她那抹俏丽的白色身影，因为她脸上明亮的笑。
他曾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易王爷，前面是杨姑娘与北玄大将军等人。”
“立刻过去！”他已经恨不得飞到她的身边，看看她是否有少根寒毛，这些日子过得如何，为何在他身边的不是颜汐而是北玄澈呢？
只是看她现在这么生龙活虎的，她也撑过来了是吧！
见到杨晨曦朝他挥手，白眉也伸手朝他挥手。
马车在他们的身边停下，“易王爷，杨姑娘的马车就在对面。”
白眉下了马车，朝他们走去，杨晨曦也在北玄澈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白眉！”怀里的温香玉软令他真正感到了杨晨曦的存在，这么强烈的，他还是活着见到了她。
怀里的人儿似乎比离开的时候还要瘦，他心疼地抱紧了她越发纤细的身子。
“曦曦！”
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好似比以前还要瘦了些啊！看着白眉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杨晨曦心疼他的身子。
“好几个月不见，身体有没有好些？”杨晨曦正想伸手摸摸他消瘦了些却依旧俊秀的脸，刚伸出手便让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她一抬头，见是北玄澈脸色有些不悦。
北玄澈想将她拉过去，白眉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抱着她纤细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捱到可以见到她抱着她，感受她的存在，要放手，他真的好舍不得。
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热了？
虽然不悦，可北玄澈还是对他行了个礼：“北玄澈拜见易王爷！”
白眉成为易王爷的事，他在回来的时候早已听闻，回宫复命的时候，皇上也提起，当然还提起他的身世。
“免了！”白眉淡淡地开口。
北玄澈起身又说：“那么就请易王爷放开曦曦吧！”
放开！细细闻着她发间的芬芳，他怎么舍得放开啊！
杨晨曦有些不解，总觉得北玄澈这话奇怪，明明是她主动抱上白眉的，要放也得她放啊，没看到她的手死死抱住白眉的腰吗？虽说白眉也将她抱得很紧的。
为了维持双方友好关系，杨晨曦有些不舍地放开白眉。
很想这么相拥到地老、到天荒！但是见到杨晨曦放开了他，白眉也不舍地放开了紧抱住她身子的手。
“你们见过面的，都认识吧！”为了不让气氛太过于僵硬，或是冷落了谁，杨晨曦简直在说废话。
“认得！”
“认得！”
两人异口同声。
哇！这么有默契啊！杨晨曦有些傻眼，依然笑得很努力，很努力！
“那就不用我介绍了。白眉你是想去流明坡吗？”流明坡已列入她的伤心地之一。
未等白眉接话，她继续说道：“白眉不用去了，我的毒已经解了，我们走吧。”
想起还有默然，杨晨曦走过去看着他，默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莫名其妙地笑看着他，忍不住问：“杨姑娘有事吗？”
只是默然知道，每次她这样的表情一出来，准没好事。
但是她的笑容，不似以往地发自真心，她的眼神明明很落寞。
“白眉呢，你就护送他到这吧，谢谢你！你的太子殿下还在流明坡好好照顾他。再见！”
“杨姑娘！”默然唤住她，不明白她为何变成这样，既然太子殿下在流明坡，她为何不去？
“从认识到现在虽然你对我总是铁青着脸，但我知道你很照顾我的。谢谢！若没什么事就走吧！”因为看到他，会想到颜汐，想到颜汐她的心就疼得几乎要没法呼吸。
再不走，她会立刻崩溃的。
“……”她怎么了？
默然很想问她怎么了，可是一直不善于表达的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只是这样的杨晨曦令他担心，或许找到太子殿下一切就明白了。
她的毒解了，有易王爷与北玄大将军照顾她，还有太子殿下派的人如影子般跟随着她，该不会有事才对。
头也不回的，杨晨曦朝白眉与北玄澈走去。默然会去找颜汐的，有他在颜汐的身边，她就安心多了。
虽然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什么桥归桥路归路，可是，对他，她一辈子也没法放下。
见杨晨曦不打算说出一切，默然沉着脸说：“既然如此，那么默然就告退了！”
他赶着回来见她，得到的只是她赶他走。
为何心里有些苦涩？他不明白自己对她是不是产生了感情，不可以的，她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是自己不该对她有这样的情愫。
沉着俊脸，默然上了马车，马车往流明坡的方向缓缓起程。
“驾——”
听到声音，杨晨曦才回头，看到的是渐渐远去的马车和扬起的尘土。
那个方向，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就在那儿，距离不远，却心隔天涯。
从此，就算是再见面，心隔天涯海角吗？
深深地望了一眼，藏起几乎盈眶而出的泪水，回头灿烂一笑，她说：“我们走吧！”
她有心事！白眉从她的笑容中看出。
只是想到她的毒解了，心里好受了些，伸出手，握出她温暖的小手，无视北玄澈带着怒意的目光。
知道杨晨曦想先与北玄澈回将军府，白眉当然是同行，他走出白府后为的都是她，她在哪里，他就陪伴到哪里。
离北玄将军府还有段挺远的距离，所以身心疲惫的杨晨曦提议先找处客栈歇息，一方面是担心白眉的身体不宜再赶路，另一方面是她真的累了。
夜幕降临时，白眉敲响了杨晨曦的房门。
“谁啊！”里面传来她疲惫的声音。
“是我，曦曦。”
刚洗完澡趴在床上的杨晨曦听到白眉的声音立刻起身穿了鞋子，披上了外套才去开门。
进屋，满屋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她刚沐浴完吧！
“白眉！”杨晨曦对着他露出一笑，拉了他进屋，倒了两杯茶，有些奇怪白眉看她的眼神。
“怎么了？那么看我，毒都解了我这小强命不会那么早就挂掉的。”她乐呵呵地笑着。
“你这么笑不累吗？”她的笑容似要破碎的阳光，只消一眼，他就心疼。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以往难过的时候，她会大哭大叫几声，而现在，她用笑容来掩饰。
白眉也看得出来啊！杨晨曦一愣，只觉得心底一疼，如针扎般尖锐，如阳光般破碎的笑容僵在清秀的小脸上，只是下一秒，她一阵大笑，很努力地笑，让笑容看起来真实点，只是尽管她再怎么笑，心还是好疼而笑容依然不自在。
“我想笑就笑怎么可能会累呢！你看我此刻多开心！”
“那是强颜欢笑你哪里开心了？曦曦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太子殿下在流明坡你不去呢？”
难道两人闹别扭了？只是闹再大的别扭颜汐也不会丢下杨晨曦的。
“去那里干吗呢？”颜汐已经不要她了，她还去干嘛？她无所谓地耸肩，将茶端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我以为我回白府你们就确认了关系。”
关系？确认了啊！山盟海誓！可最终一句要她离开，那些山盟海誓瞬间变得不堪一击。
挂了一整天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笑容隐去她说：“白眉你算错了一件事，你的感觉也错了，颜汐不是我的最终归宿，自从那日我不辞而别后颜汐找到我，我们确实是确认了关系，彼此给彼此一大堆的承诺，可是后来呢，什么见鬼的承诺都是骗人的！白眉你不该将我推给他的！颜汐他又不喜欢我，光是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留在流明坡因为北泠云翌在那，你明白了吗？刚开始为了解药他将我赶走，接下来我毒都解了为什么他还不跟我走呢！白眉你说啊！”
颜汐不喜欢她？曦曦一直都不明白颜汐对她的感情吗？
看着她淡漠的小脸，隐忍的模样，颜汐为什么要这么待她？为何不将事情挑明了跟她说，他还留在流明坡让杨晨曦先走，是为什么？
轻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杨晨曦趴在白眉的怀里，有一滴泪水滑落，她赶紧擦干泪水，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可是想起这段感情，想起颜汐，她真的不舍，好不舍……
她背上的颤抖，白眉知道她在哭泣，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或许该感到欣慰，至少她没有放弃颜汐，只有将她交给颜汐，他才会真的感到安心。
只是看到她为别的男人哭泣，白眉的心里并不好过。
“白眉，我很想他，可是我说了好绝情的话，就算我没说，他一定也不喜欢我了。”那么绝情的话，是为了自己最后在他面前的尊严吗？
“不会的，曦曦太子殿下他喜欢你的，别放弃好吗？你爱他，你若错过了他，他会孤寂一生的，像我一样。你舍得他像我一样吗？”他看着她，眼里写满了不舍与痛楚。
“什么意思？”杨晨曦抬头对着他的眼不解地问，为什么颜汐会像他一样？
“因为我们都爱你！我若错过你再也不会对其他女子动情了，而太子殿下同样的，他若失去你，你说他还会再喜欢别的女子吗？”颜汐跟他一样，此生若认定了谁，便不会放手，就算放手，那么心里再也住不进别的女人了。
所以若是失去，那就注定了一世的孤独。
“因为我们都爱你……”这是白眉第一次当着杨晨曦的面承认对她的感情。
杨晨曦记得在太子殿东阁的时候，她问过白眉有没有爱过她，他苍白着脸不正面回答。可现在他说他爱她，她的猜测与感觉是准确的，白眉只是因为她的身体而放弃，成全她与颜汐。
对她有情的人好几个，而且一心一意。
但白眉知道杨晨曦只有一个，拥有她的只能是一人，无法共享。
只是颜汐的性格会更适合她，颜汐无惧于世俗的眼光，他的身份与地位也可以为杨晨曦舍弃，他会比自己更适合杨晨曦的，虽然他也能为她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原来啊！他只是担心我以后会孤单，可他有想过他孤单的时候我会好受吗？”她在心里暗想，有些悲伤。
“你爱我？”平静地问他，却不知道该高兴或是悲哀。
若是以前还未遇上颜汐，她会因为他爱她而欣喜若狂，无奈，现在的心，已不属于自己了。
“早就爱上了，可我不能对你承认，因为我无法给你承诺，论年龄我已过半百，身体又不好，你若与我在一起会吃苦的，你的人生这般美好，我怎舍得让它葬送在我这儿，曦曦此生我已别无所求，你幸福我就觉得幸福了！”白眉的目光依旧炙热，杨晨曦伸手抚上他细致俊秀的脸庞，将脸贴上他微凉的脸，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白眉爱她，只想她幸福，已不求能得到他喜欢的女子。
因为自己没有资格，他的身体容许不了他这么做。
脸贴着脸，她的小脸微凉，却还是让白眉感到了丝丝的暖意。
满足地一声叹息，那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太多他的心思。
“白眉，当时我们要是没有离开白府那该有多好！我们一定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也喜欢你呀！在你将我丢弃在圣香楼门口之前，我都喜欢你，直到你进宫后，我也以为你狠心将我丢弃后我对你的喜欢会减少，可是没有，对你的喜欢始终有增无减，连我好多时候都不想去承认，白眉你好傻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清楚，你的年龄我不介意、不在乎，你的身体，一定会好的，我也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你与颜汐一样都是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们以为为我安排的一切就是我想要的吗？”说好了不哭，可是眼泪还是沾湿了他的衣襟。
感情已走到了这里，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失去！是她从认识颜汐的那时就开始担忧。
她要的是能够与他们站在一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一起承担，而不是让他们独自面对，为什么没人懂他？或是压根就不想懂？
她的泪水，令他自责和心疼，白眉抬手为她拭去流个不停的泪水，动作很轻柔。
他一直担心杨晨曦可能会没法接受他的年龄，原来呵，她是真的不在乎，一袭话令他感到温暖、安心。
“想哭就哭吧！别老憋着，我知道你很难过，别强颜欢笑了。”微微地闭上眼，白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胸口的疼，一定比不过杨晨曦此刻的伤心、难过吧。
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脸埋进他的胸膛，紧紧地搂着她，任由怀里的人儿在他怀中尽情地发泄。
埋进他的怀里，温和的馨香混合着淡淡的药香味令她安心，杨晨曦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将以前还有昨日的心痛、不解与委屈兼刚才所听到白眉的话一并发泄。
那样强颜欢笑真的好累，心，刀割般的疼。
泪水滑落很快沾湿他的衣服，白色的布料这看到淡淡的几处泪迹。
胸口的温热是她的泪水，熨在他的胸口，如火一般灼热。
轻轻地揉着她微乱的长发，低着头，嗅着属于她的芬芳。许久，之后觉得怀里的人儿已经不哭了，白眉让她抬起头，用袖子为她干了泪水，才抱她到床上，为她脱下了外衫与绣花鞋，盖上被褥。
握着她的手，慢慢地将手指依到她手腕上的脉搏上为她把脉。
“怎么了？”带着刚哭完而显得可怜兮兮的声音，杨晨曦问他。
见她脉象平稳，已无中毒时现象，白眉才松了口气说：“看你中的毒有没有完全解了，从你的脉象来看，现在毒已解没事了！”
大家都很关心她的身体，因为她的毒已解，北玄澈与二皇子很是欣喜，现在白眉也是，那么颜汐呢？他是否也感到欣喜？
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因为这些是用分离换来的。
她宁愿受毒发的疼，也不要分离的痛。
这会令她比毒发时还要痛苦，而且她必须孤零零的面对这份分离。
想起毒发的时候，颜汐总会陪伴在她的身旁，担心她会冷，每个夜晚都坚持睡在她的身旁为她暖床，毒发后的一段时间，手脚乏力，他会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在床上呆腻了，他会抱着她在太子殿里到处走走，一起坐在西阁的台阶上看日落，那时的一切美得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与公主。
可现在他依旧是王子，她不是他的公主了。
回忆起以往的甜蜜，竟有些失神。
她的一切，白眉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白眉我可以问你件事吗？”
“你问吧！”他坐在床沿为她拂去额上几根不听话的流海。
她想了一会才问：“你为什么说颜汐喜欢我？在流明坡的时候，北泠云翌……北泠云翌亲他，为什么颜汐不躲开？他又为什么要赶我走？”
北泠云翌亲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北泠云翌同颜汐一样身为男子，难道他有断袖之僻？
“……曦曦你知道为什么二皇子、三皇子与太子殿下三人到了婚配的年龄，皇上却不指婚的原因吗？”他低头似是思考了一下。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何白眉会将话题转到这里。
但是她知道，对于他们兄弟几人，至今还未完婚，已有点晚了，以前的古人十几岁就娶妻纳妾了。
白眉深吸了口气才说：“皇上不逼婚，是因为他想让自己的皇子找到真爱，遇到喜欢的人能毫无保留地去爱，不想让他的皇子同他一样，是这个皇宫的牺牲品。穆国在他的治理下已经很强大了，他这么努力治理天下，最想的是不想给他皇子的婚姻建立在与大臣的友好关系上。”
他们是因为还没有想到心仪的女子才一直迟迟没有完婚吗？
皇上不逼婚！不想他的皇子为国牺牲幸福。
“皇上是个皇帝，但是这关你说的颜汐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吗？”她不明白。
“当然有关系了，太子殿下遇上你之前从没有喜欢过其它女子，而皇室颜姓的男子性向正常。别怀疑他了，他留在流明坡一定有他的用意，只是不方便跟你说。他会是你最好的归属，曦曦我哪天要离去请让我安心的走，好吗？”
白眉躺下身子压在被子上，隔着棉被杨晨曦抱住他的身子，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很想努力地抓住点什么。颜汐他有没有喜欢过其他女子有没有喜欢过她，现在她管得了吗？颜汐还会希罕她在不在乎吗？
昨日流明坡绝情一别后，桥归桥，路归路。
不会再有任何牵扯了。
白眉柔情地看着杨晨曦，慢慢地将脸靠近她的脸，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唇，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边，其实他更想要的是吻上她的唇瓣，吸取她的甜蜜。
但是，白眉怕吓着了她。
“颜汐的事，我想我们已经不可能了，白眉我不要你死，你死了留下我怎么办？你不准死的！”
他不会这么早就死的，看不到幸福完全地属于她，白眉是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伸手将她抱住，脸隔着被子靠在她的怀里，他柔声说道：“生死有命，这是早晚的事，能让我活到遇上你，已经满足了。今生虽不能与你在一起，但我相信总有一世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你。”
“可是我总觉得过完这世就没有了！”会有来世吗？轮回之说，不是骗人的吗？
“我信轮回，否则你怎么会让我召唤来这儿呢！”
他信轮回，信总有一世他可以与她永远地在一起，只是今生，杨晨曦的幸福不在他身上，他也给不了。
梦境里的相遇，那是最好的证明，若没有今生与来世，他怎么会遇上她呢？
悄悄地将手伸近被子里，五指，与她的手指交缠。
“曦曦，下辈子，我们再相遇，没有病痛，也没有分离，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这样好吗？”问在心里，白眉抬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
用晚膳时，原本想在雅座里，但是顾及到杨晨曦的情绪，想必她不爱出门吧，北玄澈让人将酒菜端在杨晨曦的房间里，白眉也不想去雅座，有杨晨曦的地方，才是他最想呆的地方。
杨晨曦为他们俩各倒了杯酒，她不喜欢喝这些入口辛辣的液体，满脑子想的都是可乐、雪碧等饮料。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喝，最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开水。
“曦曦想喝酒？”北玄澈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浅笑。
在他的眼里，无论是高兴或失望的小脸，都是最美的。
在边境时，每到夜深人静时，想到的都是她清丽的容颜，几月不见，她憔悴了好多。特别是在客栈找到她时，奄奄一息，脸上、身上多处被花瓶碎片划伤的伤口他更是心疼，那一刻，他真的好怕会失去她。
看着她之后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身上的毒也清了，虽然感到高兴，可是她的情绪一直低沉，她的心已经不属于她了，一直都牵系在颜汐的身上。
几月不见，回来是这样的光景，当初真该将她带在身边，有他看着她，北玄澈才会放心，只是当时若想带她去，她会去吗？想到这，北玄澈不禁自问。
“不是。”摇摇头她说。
“那怎么了？”白眉问她。
“没有。”她继续摇头。
从她的模样看来，定有心事，白眉不信她会没事，北玄澈也不信，两人关怀地看着她，坐在两人中间的杨晨曦，面对于他们的关心，心里倍觉温暖，有他们时时刻刻陪着她，陪着她说话，至少可以暂时让她忽略掉心底的伤痛。
真的好疼好疼，还在流明坡的他会感到疼吗？不需要像她这般疼，只要想起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有一点点的惆怅也好。
一点点的惆怅就好，因为，她也不忍他疼。终还是舍不得啊！
看她越发沉默的样子，北玄澈摇摇她的胳膊宠溺地说：“你这丫头，还说没有，看你委屈的样子。”
以往，面对他这样的话，杨晨曦总会来句：“姓北玄的……”
虽然无礼，却让他感到窝心。
而现在的杨晨曦轻轻地叹了口气，“哎！刚失恋的人我能有好脸色给你们看吗？”第一次这么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此后，她还是如此地用心去爱人吗？她扒了几口饭，张大眼看看白眉又看看北玄澈，她知道他们都对她有情，可是自己对他们呢？
她不知道！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除了颜汐，她还能去爱上别人吗？
白眉低低叹了口气，知道她不好受，他也很不好受啊！
很少看到杨晨曦这么唉声叹气的模样，北玄澈想安慰她，又见白眉如此，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杨晨曦。
“吃饭吧！我很好的，等吃完了问大家个问题。”她为白眉夹了块鱼肉，为北玄澈夹了块鸡腿。
“什么事？”
两人齐声问她。
“吃完了再说。”她却不打算再理他们，垂着眼眸，低头开始扒饭。
见她只顾着吃碗里的饭而没有夹菜，白眉为她夹了一些她喜欢吃的菜，同样的北玄澈也为她夹了她喜欢吃的菜放入她的碗里。
“曦曦，慢点吃。”北玄澈温柔地对她说。
杨晨曦抬头对他们一笑，这餐是她从离开颜汐到现在吃得最饱最开心的一餐了，尽管心里还有些失落，因为她更想的是与颜汐一起用餐，颜汐总会夹她喜欢的菜喂她，想起他心又开始疼了。
饭后，青木让人清理了桌上的狼籍，之后便守在门外，白眉与北玄澈知道杨晨曦有话要问，并没有离开，坐在桌旁白眉看着跳跃的烛火，而北玄澈则看着杨晨曦清丽哀伤的容颜。
那些哀伤令他不忍和心疼，属于她的该是如鲜花般灿烂的笑颜。
杨晨曦走到北玄澈身旁伸出手，“呐，玉佩呢？”
玉佩？什么玉佩？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北玄澈从怀里拿出那块呈淡紫色的龙形玉佩给杨晨曦，烛火中她看到手中的龙形玉佩散发出微弱的淡紫色光芒，摸着玉佩上华丽精美的纹饰摸起来的手感很好。
那块玉不正是他辛辛苦苦从蓝城找回来的玉佩吗？
她向北玄澈拿这块玉，是因为北玄澈的身世吗？原来这就是她想要问的。
朝杨晨曦走去，拿过她掌心里的那块玉佩，白眉在椅上坐下，就着昏黄的烛火细细端详着这块淡紫色的美玉。
“白眉这块龙形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让我拿给给北玄澈？”她知道白眉神机妙算，但是这玉佩隐藏了北玄澈的身世，是因为白眉知道吗？
那块玉佩，北玄澈也觉得不解，为何当皇上一看到他别在腰间的玉佩会露出喜悦之情，会认为他是大皇子。他的爹娘说他是从蓝城买来的孩子，大皇子也是在蓝城里失踪的，他的年纪与大皇子相仿，难道他真的是大皇子吗？皇上会是他的父皇？
“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我戴这玉的时候，皇上会以为我是大皇子？大皇子早在二十几年前就不见了。”
是不见了，只不过让他给找回来了，他不想让阿昊皇兄到死都无法与自己的孩子相认，而属于北玄澈的逃也逃不了。
白眉纤细白皙的手摸过散发出淡紫色光芒的玉身，“这块玉配是我在蓝城一户贫穷百姓家找到的，或许北玄大将军该称呼我一句皇叔吧！”白眉看着北玄澈微微一笑，烛光映在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却显得很柔和，温润如玉。
那一笑，倾城。
白眉这么说，有凭有据的，他真的是大皇子吗？如果皇上真是他的父皇，那么以前自己对颜汐做的一切，他怎么会如此愚蠢呢？
那可是弑弟的罪名。
“皇叔？难道皇上的猜测是对的？他真的是我爹？”在他的爹娘说明他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的时候，北玄澈也希望皇上是他的亲生父亲，只是这么一来，以往和二皇子对颜汐所做的一切，让他感到良心不安。
“他是你父皇。”千真万确！
父皇？！北玄澈笑了下，皇上会是他的爹？对于皇上，他更多的是欣喜吧，有这样的明君为爹，他为此感到骄傲，只是，皇上真的是他的爹吗？
“最开始你父皇的事我并没有刻意去算，只是在第一次见到你与曦曦的时候我才刻意为你算了一下，没想到你竟是皇兄的大皇子，为了皇兄能与你相聚我在带走曦曦后，遇上了太子殿下，因为知道曦曦与太子殿下有缘便将她留下，之后我去了趟蓝城在那里找到了一户王姓人家，北玄大人与北玄夫人当年就是从那对夫妻那儿重金买下你的，而这块玉佩就是从你身上拿下来的，当时他们将你卖给你爹娘后藏起了这块玉佩，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块玉佩不寻常，担心会对你不利。而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你是在荷花池里捡到的，当时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却没想到抱你回去后你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当年他们一家贫穷，四年后北玄大人与北玄夫人游蓝城，因为你娘一直无法生育便跟他们买下了你。”这是他前一段时间去蓝城从王家打听来的。
原来这块玉佩来自于蓝城，那便是大皇子失踪的地方，当时的一切史书上都有记载，北玄澈知道白眉不会去说谎，他的话一定都是真的，他真的是自己的皇叔吗？可是容貌与他相当，那一声皇叔，他怎么唤得出来？
似懂非懂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杨晨曦从颜汐对她讲过的还有白眉与北玄澈的话中，慢慢将所有的事连串在一起，那些往事的来龙去脉渐渐清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北玄澈我相信白眉的话，你是大将军应该也有听过穆国十四年的时候，曾有过的那一场劫难吧！”这场劫难是颜汐告诉她的。
北玄澈点点头。“那事听过，却没想到自己是那个被抛入荷花池的大皇子。”上天没有割断他与皇上的父子之情，反而让他的养父养母带回当亲生儿子般抚养，从此做了皇上最亲信的臣子，其实他与皇上一直没有分开。
“易王爷你说的可是真的？”北玄澈不大肯定地又问了一遍。
“跟太子殿下那样唤我一声皇叔吧！这块玉佩是你父皇送你的，当时他有想过要送这样的玉佩给其它皇子，就因为国师曾说你的不幸是这块紫玉带给你的，所以他便没有再送这样的紫玉给其他的皇子。这玉佩你收好，它只是你父皇给你的东西，并不是带来灾难的源头。”白眉说完将玉佩还给北玄澈，他相信阿昊皇兄送这块玉给大皇子的用意是祝福。
北玄澈将目光锁在杨晨曦的脸上，有许多的话想与杨晨曦说，可是该如何说呢，关于皇上的，还是关于颜汐的？最后他转头望着白眉清秀的俊脸，这么年轻的容颜他该如何唤得出皇叔二字？
“易王爷，要听我叫你皇叔那得等我先认了皇上。”北玄澈更希望自己先与皇上相认了，再认皇叔。
白眉微微一笑，想起当日颜汐知道他就是他寻找多年的皇叔，那一声皇叔，叫得那么自然，仿若是从小叫到大的。
白眉知道北玄澈的为难，因为他还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容貌，明明是年过半百了，却还是一副年轻的容颜，只是有时候白眉也会为此感到欣慰，就因为自己的容貌还年轻，他才有勇气在遇上杨晨曦的时候爱她。
上天，还是很眷顾他的，不是吗？
皇叔？杨晨曦突然想到颜汐叫白眉皇叔的时候，叫得可顺口了，想起他心里闷闷的有些沉重，他过得还好吗？
“你们想知道的我全都说了，若不信，你可以去蓝城的白河县找那户王姓人家，北玄澈是我皇兄的皇子，当皇叔的也希望你们能够早日团聚，你进宫去认你父皇吧，别让皇兄留下任何遗憾。”
不想让阿昊皇兄带着遗憾离开，白眉希望北玄澈能够尽快与阿昊皇兄相认，可以多点时间陪伴在他的身边，阿昊皇兄的身体如他一样，已是风中残烛了，他还有杨晨曦可以牵挂，为她，白眉多么努力地让自己活下来。
可是皇兄那病，他也束手无策。
很多即将发生的事情，早已是命中注定了。
他的眼里，闪过淡淡的哀伤，杨晨曦见到了，北玄澈也见到了，却不明他突然的哀伤是为何。
白眉的话他信，既是易王爷就没有理由来欺骗他，而且北玄澈对自己是大皇子的身份并不排斥，现在的爹娘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也希望能早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将龙形玉佩藏进怀里，喝了桌上的剩茶他对杨晨曦说：“曦曦你早些歇息吧，我先回房了，易王爷也早些休息，告辞！”
心，有些乱，虽然想要杨晨曦的陪伴，但北玄澈还是选择了一个人清静。
白眉颔首。
在北玄澈要离开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杨晨曦一眼，最后起身离开，昏黄的烛光中，映得他的背影满满的落寂。
他的欲言又止，他的落寂背影，让杨晨曦心生不忍，在她难过、绝望的时候，是北玄澈没日没夜地陪伴着她，现在他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北玄澈一定很需要她的陪伴吧，可是面对白眉，她也不忍心将白眉一人丢在这里。
“白眉，我……”
白眉看着杨晨曦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她想去陪伴北玄澈，淡淡地一笑，他说：“去吧，或许他会需要你的陪伴。”
闻言，杨晨曦露出了微笑。
看着杨晨曦起身走到门边，白眉在她身后说：“曦曦，如果不能够爱他，就该放手！我不是偏袒太子殿下。”
不管杨晨曦最后选定了谁，总有人会受到伤害，而北玄澈，与杨晨曦注定了有缘无分。
她站在门口怔住，，对北玄澈放手？如果不能爱他？
不禁自问，除了颜汐，她还爱得了别人吗？真的不知道。
白眉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轻叹一声，手抚着胸口，强预制住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疼，额上有细细的汗水，关好房门，走回自己的房间，点亮了烛火，满室昏黄的烛火将他苍白的脸色硬是衬得有些血色，褪去白色的长衫，他乏力地躺到床上，这几日的奔波他的身子早已开始吃不消了，拉好了被子，右手一挥隔空熄灭了红烛，房里瞬间被黑暗吞噬。
隔天清晨，白眉在温暖的晨曦中醒来，尽管感到疲惫，可想到一会就能见到杨晨曦他便迫不及待地起床，他穿上外衫，一翻梳洗之后，他站在杨晨曦的房外，敲响了她的门。
“叩叩——”
“曦曦起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有任何的回应，这丫头还在睡吗？
“叩叩——”
“曦曦起床了，起来用早膳。”她有赖床的习惯，所以经常不吃早膳，这习惯是从颜汐那儿学来的吗？
门突然间被打开，一团温香玉软的身子朝他奔来，白眉见此本能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主动投怀送抱的杨晨曦。
唇畔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抱住她身子的手第一次觉得有些温度，她竟然穿得这么少，薄衫内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她胸前的柔软贴在他的胸前，感觉是如此地美妙。心，开始不规则地跳动，似乎比以往的更快了些，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对她有感觉，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此刻，佳人在怀，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不动声色地以内力压住想要她的欲望，白眉的脸上浮起了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晕。
知道一早见到他，杨晨曦会这样连外衫都顾不上穿就奔向他的怀里，白眉并没有高兴多久，反而为她的失常感到忧心。
“怎么了曦曦？”他轻声问她。
怀里的人儿有些颤抖，杨晨曦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看向白眉：“他来过，昨晚他来过！”她知道颜汐来过，床铺与棉被间的温度是最好的证明，还有残留下来淡淡的清香味。只怪自己睡得太熟，才没有留住他，连一眼都没看到，只有梦里的笑颜。
白眉这才注意到杨晨曦的房内有一股淡得几乎要嗅不到的清香味，他记得那是属于颜汐的味道。颜汐他真的来过，是因为放心不下杨晨曦吗？
“白眉你说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来了又要走呢？”他来了，是因为想继续伤害她，还是如白眉所说的他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但是什么理由，可以让他放弃他们两人的爱情？可以放弃对她的承诺！
看着杨晨曦梨花带雨的小脸，白眉以袖子细细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拥着她进屋。
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白眉搂着她纤细的腰枝，闻着身上的馨香，许久他才说：“相信太子殿下对你的感情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心里挣扎了好久。爱她的同时，又必须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她知道白眉说这话的时候不好受，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相信颜汐？
因为他的再次到来，是因为对她的感情还存在吗？
“嗯。”杨晨曦点头，试着相信颜汐对她还有感情，可是之前她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会不在乎吗？而她哪能当作没发生？
心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疙瘩，这让她很不舒服。
“好，没事了，我们回宫里等他好吗？别哭了。”白眉轻声地安慰她。
门被推开，白眉抬头，见是北玄澈端着早点进来。
一进门北玄澈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的目光锁在杨晨曦的身上，她薄衫里的诱人铜体正吸引着他的目光，见他与白眉抱在一起，北玄澈的眼里闪过不悦。
他想去拉开杨晨曦，却见他们相拥的姿势，只怕是杨晨曦心甘情愿的。
“曦曦一大早的你怎么哭了？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收敛起怒气，北玄澈将早点放到桌上，走到她身边关怀地问她。
“太子殿下来过！”白眉淡淡地说。
颜汐来过！
“曦曦他对你说了什么？人在哪呢？”
“什么都没说，来了又走！”她失望地说。
北玄澈点了点头，白眉这才注意到北玄澈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杨晨曦，想到杨晨曦此时的着装，该死的他竟然忘记让她披件外衫了，在杨晨曦走回床边穿绣花鞋的时候，他想拿件外衫让她披上时候，北玄澈早他一步将外衫披在杨晨曦的身上。
“穿着吧，天气开始冷了。”
杨晨曦并不知道她的薄衫已经引起了两人的注视，这薄衫薄归薄，但至少在她那个年代里，已经算是非常保守了。若无其事地套上了北玄澈为她披上的外衫，背对着他们穿好，这时青木刚好端来了水，一翻简单地梳洗之后，她走回床边，呈大字型地横在床上。一会翻身将脸埋进棉被里，努力地吸气，淡淡的清香味仍残留着。
这味道叫她既心酸难过，难过中又隐藏着希望。
他若来过，或许是放不下她。哎！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妖孽，他的心，为什么她总猜不透呢？那么她的心，他是否可以猜透？
她还爱着他。非常非常地爱，连她都不明白原来自己可以这么执着地爱上一个人。
她如此奋不顾身地去爱，得到的却只是离别。
“起来了，这样要着凉的！用完早膳，我们就进宫。”北玄澈虽这么说却还是往床边走来拉起一旁的棉被盖在她身上，担心身体还虚弱的她着凉。
进宫？那如果进宫了颜汐今晚来了找不到她怎么办？
心底不可否认的，她还是希望颜汐能够出现。露出忧愁的小脸杨晨曦对他们说道：“我们明天再出发吧，我想在这休息。”休息是假的，等待才是真的。
“好，那明天我们再走，你好好休息，饿了桌上有早膳，有什么事唤一下我们。”北玄澈宠溺地摸摸她的额头，转身看了白眉一眼，就出了房间。
他知道她留下的原因，只为了盼颜汐今晚可以出现。
她的心一直都在他的身上，想到此，免不了满满的失落。
白眉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杨晨曦留下来的原因，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出了门。
今晚，颜汐还会出现吗？或许会。
如果说早上颜汐的离去，那么应该是在他起来之时，颜汐的武功更胜他一筹，他虽贪睡，但一有动静，都逃不过习武之人的灵敏。
原本是想与杨晨曦一起用早膳的，可现在她已无用餐的心情，白眉回房的时候，见桌上已摆好了早膳，几样清淡的精致小菜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粥，这是北玄澈的用意吗？
白眉在这个早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他知道北玄澈嘴里不认他，可是心里一定是接受了他，他是个重情重意的人。
杨晨曦脱掉了绣花鞋躺回颜汐可能躺过的地方，余温已散，可香味依旧似有若无地弥漫，将棉被盖好，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细细地闻着，最后露出一抹淡雅的笑意。
这味道是完全属于他的，没有一丝丝北泠云翌的百花香味。
这代表了什么呢？
“别再靠近我了！我警告你！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恶心！”在流明坡她掷下这话的时候，她看到了颜汐脸色的苍白，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伤了他的心？
“哎！”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喃喃自语道：“颜汐，对不起，对不起……”
从现在起，她还是放不开他，既然无法摊开掌心放自己自由，那么就握得紧紧的，努力地去抓住幸福，毕竟这段爱情，断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细想之后，漏洞百出，颜汐让她离开，并非对她没有感情，他是为了她才留下还有别的她不知情原因。
这次就算抓不到幸福，那也要学一次飞蛾扑火。
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再被伤一次！
裹着棉被，像裹着淡淡的希望与幸福，唇边留着浅浅的笑意杨晨曦再次沉沉睡去。
白眉知道杨晨曦一整天的心情都是焦虑的，她在等待着天黑的那一刻，房间里她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晚膳时，她只吃了一点点，便没有食欲。
北玄澈见她如此，提议出去走走，被她婉言谢绝。
白眉懂她，也明白她的心情，任她回了房睡觉。北玄澈知道她的毒刚解，身体还虚弱需要多休息，便也没有强留在她房里，另一点，是想给她些自己的空间。
得不到她，那么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她幸福、快乐了，这样就已足够。
北玄澈曾经说过的话：或许爱，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
他爱她，这份爱，是他一个人的事，不想也不会给杨晨曦任何的压力。
她有权利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
白眉并没有离开，在桌旁坐了下来，杨晨曦在他的身边坐下，为他倒了杯热茶，也顺便倒了杯给自己。
“你认为他今晚还会来？”白眉问道。
他这话，证实了杨晨曦自己的猜测，她知道白眉懂她。
“我不清楚！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希望你今晚可以等到他。明天我们就回宫，早日让大皇子与皇上相认，早日了却我的心愿之一。”
“嗯！”杨晨曦点头之后又问他：“你有什么心愿吗？”她回忆起颜汐的愿望，只有三个，三个她知道了两个，最后的一个愿望，与她有关吗？
“有三个心愿，第一个大皇子与皇上能够早日相认，第二个与第三个是秘密。”白眉浅笑啜了口茶。
他的心愿啊，除了北玄澈早日与阿昊皇兄相认，他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杨晨曦能够幸福，永远地幸福。最后一个愿望，只希望来世可以与杨晨曦相遇，生在平常人家，做平常人，与她斯守终生。
第三个愿望若真能实现，那也只能够等到下辈子。
秘密？怎么穆国的人秘密这么多？颜汐也有秘密。不禁想到若是问北玄澈的心愿，他一定会全说，那如果是二皇子呢？他说不说？
“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她心思纯得如水，一看就透，她的心愿呀，朦胧中，他已看透。
“有，很多！全部都是秘密！”你们有秘密，她也有！哼！
见她如此，白眉露出一弯浅笑，而她则神气地扬起了下巴。
“呵！”白眉笑着轻捏了下她的鼻子说道：“那你好好等太子殿下吧，我先回房了，有什么事唤我一声。”
“嗯。去休息吧。”
待白眉走后，杨晨曦便陷入了发神经质的状态，门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窗户也是如此，担心关得太紧了颜汐会进不来，不关呢，如果颜汐看到了一定会知道她的心思。
知道她心思后，如果来了不出现呢，那岂不是白等了。
北玄澈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窗户不断的关上又打开。
她焦虑的等待不是为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清澈的双眼，目光开始转为深情，严峻的将军府里怎么会出现她，这是北玄澈一直想不出的问题，更何况一直浅眠的他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爬上他的床，睡在他的身旁，她竟然趁他熟睡时，掐他的大腿，那阵她赐给他的清晰的疼意，北玄澈刻骨铭心地记着。
烛火燃烧着，发出细微的燃烧声，白眉长袖一挥烛火瞬间熄灭，房内并不黑，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房内。
站于窗前，白眉望向挂在树腰上的明月，有微风拂过他如玉的脸庞，银色长发在月光的沐浴下，发出微微的银色光芒，美伦美焕。
夜色静谧且柔和，只是隔壁杨晨曦的举动破坏了夜色的静谧，又开又关的窗户声和门声，显示着她心里的焦躁和矛盾。
许久之后，声音突然停止，她该是折腾累了吧。
杨晨曦在一阵烦躁、矛盾的开关动作之后，最后坐在冰凉的地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明月。
同样在这片皎洁的月光下，她想起他，却不知道颜汐他想起了她没有？
月光之下，一抹黑色颀长的身影，立在长廊外的柱子边，他脱俗绝美的五官蒙上了皎洁的月光，额上鲜艳的花瓣胎记美得妖艳，映在脸上的肌肤如上好的白玉。
颜汐微皱着秀眉看着屋内坐在地板上的杨晨曦眼眸里满是水雾。
这死丫头！就不知道坐地上会生病吗？身体虚弱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不禁埋怨起皇叔和北玄澈，两大男人了连他的曦儿都没照顾好。
见她如此，颜汐很想去找她，却又不敢拿他父皇的命开玩笑。只得等拿到北泠云翌研制出可以救他父皇的药，再与杨晨曦做解释了。
几日前，流明坡一别，这丫头竟能讲出这么绝情的话，倒是小看了她。
但现在看她这么难过，除了不舍外，颜汐还感到了些安慰，至少，他的曦儿，口是心非。
她为他哭泣，她在意他。
等到夜深人静时，颜汐才看到杨晨曦离开冰凉的地板，关好了门窗，连南边的小窗也关上，吹熄了蜡烛，之后里面没再有任何的声响。
睡着了吗？没有他的陪伴，她睡得着？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抱习惯了她，这几日没她在身边，他竟然该死的失眠。
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失眠，为了她。
呆在里面的杨晨曦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聆听身旁的动静，可是除了可以听到自己不大平稳的心跳声和外面几只蛐蛐的声音，其它的一切照旧。
今夜颜汐会来吗？
等了好一会，颜汐放轻了步子，走到窗边，正想开窗的时候，房内响起了脚步声，他只好又找了暗处藏身。
杨晨曦起身开了门再将每个窗都打开，又躺回了床上，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很冷，拉紧了棉被注意这周围的动静。
却不知在何时睡去。
入秋，深夜里已有了丝丝的凉意，她竟然大咧咧地开着房门和窗户睡觉，就不担心遇上坏人？客栈可不比他的太子殿，还是她相信皇叔和北玄澈可以保护好她？
随即颜汐隐去怒意，想起她开门开窗也有可能是为了他。
这让人又爱又气的丫头。
轻轻地进屋，颜汐从怀里掏出一瓶深蓝色瓶子，打开瓶塞，将瓶子放到杨晨曦的鼻端，让她吸入香味。
这是他逛北泠云翌地下药室，顺手拿过来占为己有的迷药，对身体并没有害，只是会让人睡得更沉一些。
北泠云翌的话他肯定不信，所以抓了绝色试验了下，发现，原来北泠云翌的话并不假啊，只是可怜了绝色在冰凉的地板上睡了一整夜。
轻轻关好门窗，留下了南边的窗户透气。
走到床边看着她熟睡的容颜，颜汐褪下身上的黑色外衫，在杨晨曦的身边躺了下来，失眠了好几天的他，就昨晚睡得好点，却在大清早的时候让白眉吵醒，不得不立即离开。
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早起床了？
揽上杨晨曦的细腰，她的腰比以往还要纤细，当他从阿舟阿迹那里得知她有轻生的念头，他就恨恨地发誓，她若敢轻生，他立刻去陪他。
“傻瓜，不是说好了不离不弃了吗？”
紧紧地搂住她的身子，这阵子她确实是受了好多的苦，但也让他知道了，他的曦儿是多么地勇敢。
“曦儿，等拿到父皇的药，我不会再让你受苦、受委屈了，一点点也不。”
她受苦的时候，他也难受，谁让北泠云翌可以研制出父皇的药呢！当他拿走父皇的病历给北泠云翌看，他信誓旦旦地说他父皇的病可以医治，只不过想让他医治敌国的皇帝，可是有条件的，那便是从此与杨晨曦断绝关系，陪他一生。
一生……多么漫长啊，如果是陪伴杨晨曦一生，他会迫不及待的想要答应，但是北泠云翌，他只会更想将他交给绝色或风华去陪伴。
拥着怀里的人儿，嗅着她身上的馨香，颜汐吻上她略显苍白的唇瓣，甜美如她，一碰上就不想松手。
这辈子，他是不打算放开了她了，而她也休想与他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
可知当时，听到这话从她口中讲出，心就像撕裂般地疼。
“曦儿，说些伤我的话，你是否会感到快乐一些，或是跟我一样难受？你可知道，我伤你的时候，心也会疼着。”
像珍宝一样轻拥着她，让杨晨曦的脸贴向他的怀里，最后颜汐在她的额头上轻吻，抱着她沉沉入睡。
窗外的月很圆，皎洁的月色洒在床上熟睡的一对璧人，画面恍若梦境般的唯美。
天亮时，颜汐睁开惺忪的睡眼，清澈的双眼带着浓重的睡意更显得妩媚与妖艳。
神啊！这种早起的日子他这个太子殿下到底要挨到什么时候呢？望着怀里依旧熟睡的人儿，颜汐浮起一朵笑意，熟睡中的她多了些恬静，秀美的脸庞虽比不上他的绝美，却令他迷恋。
将脸埋在她的胸前，趴了一会儿不得不起来，免得等下碰上了皇叔或北玄澈。
“曦儿，先回宫等我，拿到药我立即回去，我们和好如初，所有的誓言依旧有效。”他对她的誓言，一诺千金！
一记承诺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久久缠绵……
穿上黑色外衫，一条白色的丝帕从他的怀里掉了下来，落在了桌子下，颜汐并没有注意到。离去的时候，颜汐深深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最后转身为她关好了门，施展轻功离去。
北玄澈看着杨晨曦送他的面具，很丑陋，可是只要是她送的，在他的眼里，都能成为最美的礼物。
战场上，如她的意思，他戴上了这银色的丑陋面具，气势有如北齐时期的兰陵王，敌人见他，气焰就被消掉了大半。
边境敌人的不断骚扰，他只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摆平了他们。去的时候单是路程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回来时，因为迫切地想见她，他只带着青木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本想先去见她的，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已不在宫中，只好先回皇上那儿复命。
在军营里写的那封信，不知道杨晨曦读懂了他的意思吗？
“……曦曦如果想我了，就看看这手镯，我若想你，便会看看你送我的面具。”他为她戴上的手镯，回来再见时，她的手腕处已经换上了白玉手镯。
白玉手镯该是颜汐送她的吧。
……
“开门，北玄澈开门！你开门啊！”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杨晨曦慌乱的声音，北玄澈立即起身开门，看到的却是满脸焦躁的杨晨曦。
她见到北玄澈劈头就问：“昨晚我房里的门窗是不是你为我关上的？”
“昨晚？没有。”北玄澈摇头。
门窗不是他为她关上的！心里燃起了些希望，转头往白眉的房间跑去。
她怎么了？
北玄澈有些不放心，担忧地跟上了她。
敲着白眉房间的门板，她喊道：“白眉开门，白眉快来开门。”
“吱呀”一声，敲得过猛的结果便是门让她给推开，里面却找不到白眉的影子。
他去了哪里？回头杨晨曦看向北玄澈问道：“白眉人呢？”
“我在这。”声音在他们的身后传来。
大清早杨晨曦与北玄澈就过来找他，昨夜颜汐来过吗？身体不适的他，一入眠，醒来时已是天亮时分了。
听到身后白眉的声音，杨晨曦才松了口气。向他走去问道：“昨晚我房里的门窗是不是你为我关上的？”
“不是。怎么了？”难道颜汐来过？
白眉的回答令她感到满意，杨晨曦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开了容颜，不是北玄澈也不是白眉，那么就是颜汐，他来过，清晨在她醒来之前他又走了，留下淡淡的余温留下淡淡的清新香味。
为什么她会睡得这么熟？连门窗被关，一个男人爬上了她的床，与她整晚的同床共寝还不知道。
太不可思议了！
却不知颜汐就是为了不想她醒来到时候自己会走不开，才让她闻了少许的迷药，让她睡得更沉稳些。
他留在流明坡那儿一定有他的理由，颜汐并没有将她遗忘，否则这两晚他为何要来呢？颜汐定是放不下她，他的心里还有她的存在。
心情由此变得舒畅起来，给白眉一记大大的拥抱，又转身学着三皇子抱人的样子给北玄澈一记结结实实的熊抱。
大大感叹：原来熊抱的姿势这么舒服，难怪三皇子老喜欢这样抱人！
被轮流拥抱的两人，投以不解兼关怀的眼光看她，很有默契地齐声问她：“曦曦你没事吧！”
“有事！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笑着反问他们，她几乎是手舞足蹈。
“发生什么事了？”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问。
听着杨晨曦神秘兮兮地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她脱了鞋子坐到床上，乐呵呵地看着北玄澈与白眉。
终是出现了！白眉知道颜汐还是放不下杨晨曦，或许如同他一样。
在用完午膳的时候，白眉说要回宫，宫里若不是有阿昊皇兄，那地方他实在不愿意踏进，现在的他有些想赶快回去，回去看看阿昊皇兄，他想让他尽快地与北玄澈相认，只因阿昊皇兄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容许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又被耽搁了。
他不想让皇上留下遗憾，也不想北玄澈遗憾。他们都是他的亲人。
收拾了下包袱，就见着北玄澈与杨晨曦牵手进他的房间。
那相握的双手和北玄澈脸上幸福的神情，让他感到刺眼，只是看到杨晨曦苍白的小脸，让他不忍去责备。“曦曦怎么了？”他关怀地问她。
“没什么，我们走吧！”她勉强地笑了下，强压住心里不断涌上来的疼意，藏在怀里的那条白色丝帕，那抹触目惊心的血迹揪疼了她的心。
颜汐受伤了吗？严不严重？这世上谁伤得了他？
走近，执起她的手，在脉搏处把了会儿，觉得没什么异样，白眉才放下心。
“如果觉得累，那再休息一天吧。”颜汐她不是已经见着了，刚还是手舞足蹈的模样，现在又怎么了？
“嗯，再休息一天吧。”北玄澈温柔地对她说，她想休息多久，他都愿意陪她。看到她哭红的眼，他是那么地不舍。
北玄澈知道，她的泪水，是为颜汐而流。
留下？她也想，或许今晚颜汐可能还会来，或许她不会再睡得那么死了，一定可以见到他的，但她也知道白眉想回宫让北玄澈与皇上相认，若是独自一人留下来，他们是不会放心她一人在这的，不想让北玄澈与白眉担心，只好与他们同行。
“我们走吧！路途遥远，还要好几天才能回到宫里呢。”没有飞机、车子的世界，对于马车，她已开始习惯。
她身体恢复得很快，除了比以前苗条了点，并不觉得累。疲惫的是心，疼的也是心。
回宫前，陪她回了趟万赢棋社，白眉立于棋社外墙的广告上，红色与白色强烈对比下的颜色使得这字画在整条街道上最为显眼。
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画面，白眉露出丝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他的曦曦呵，行事总那么与众不同。
进棋社后，看到一楼的客人几乎都在玩竹牌，竹牌上的字画与外墙上的图案是一样的，这就是杨晨曦发明的东西吗？
“白公子，我们杨老大让您进来休息会，二楼有专门为您跟北玄公子休息的房间。”王老大知道能跟杨老大回来的一定是贵客，而且刚看到的北玄公子，那容颜跟鼎鼎有名的穆国镇国大将军倒有几分相似，而且两人同姓北玄。
穆国姓北玄的并不多，而且大都是皇亲国戚。
还有这名白公子的银发，和最近传出来的皇宫里新封的王爷的银发是一样的。
莫非……
王爷与将军光顾了他们的店，那么杨老大又是何许人也？那么他们的颜老板呢？
只是王老大突然不明白，一直跟杨老大出入成双的颜老板，这会怎么没有回来，反而是杨老大带了这两名男子回来。
王老大摸着脑袋，不解地望向朝二楼上去的白眉。
待白眉进屋后上了二楼，没多久，北玄澈出了棋社，他在棋社的外墙上观望了好久，看着独特的画，这是杨晨曦画的，听说她发明的牌在棋社里很流行，吸引了许多顾客的喜爱。想着那么柔弱纤细的她，爬着梯子握着大刷子在画这面墙的时候，那可是怎样有趣的一幕啊，却又为她感到担忧，那么高的地方若不小心摔下了，那可怎么办。
他多希望，杨晨曦能变回以往的样子，笑容完全地属于她，而不是现在的苦笑。
一直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悲伤，展露笑颜，可是她的笑好苦，看得北玄澈揪心。
抚过艳丽明亮的色彩，一抹笑容浮上他的唇畔，目光开始变得柔和，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的纯粹，他想自己是伟大的吧，自己爱的女人虽想得到，只是他明白杨晨曦的心不在他的身上，若是强留，只怕最后只会成了怨恨。
放开她，她幸福了，他也会幸福的。
或许，这才是真爱。
杨晨曦将自己藏起来的一小袋银两，一副和颜汐共同制作的竹片扑克牌，还有北玄澈送她的手镯，浴火凤凰。又上了三楼，颜汐住的地方，熟悉的一切，想起第一次在这里为他擦背的样子，熏红了小脸，她还是硬着头皮掩饰道：“鬼才中暑，我是被热气熏红的！”
“那为何这温水熏不红我的脸？”颜汐话里含笑，眼里还闪烁着调侃的光芒。
“谁让你厚脸皮！”
想到他浸泡在水里露出他细腻略显消瘦的裸背，还有那一头散落下来的青丝，那时的他，美得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她的手握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为他搓背，手指不小心碰到他光滑白皙的玉背时，手竟然还微微发烫，对他的身体产生了这么强烈的反应。
有多久他没有回到这里了，可是房里依旧残留着那阵似有若无的清新香气，属于他的。
看着满屋的瓶瓶罐罐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他的地方总喜欢摆得像仓库。
可她渐渐习惯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摆饰，因为他喜欢。
无声地一笑，带了些泪花，天知道，她无时无刻都这般地想念他，她中了他的情毒，早已深入骨髓了。
“颜汐……”杨晨曦蹲下身，埋在膝盖处，两行清泪打湿了衣裳。
五天后的傍晚，四人进了宫，若不是因为心系杨晨曦，白眉自认为他早该命绝白府了，恐怕再也见不到阿昊皇兄了。
再次进宫，看着巍峨华丽的殿宇心里不禁一番感叹。
杨晨曦站在巍峨庄严华丽的皇宫前，以为自己再也来不了，所以再次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激动。
想起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身旁是颜汐与默然，如今物是人非。
皇宫。北玄澈也感叹，原来他从生下的那一刻便属于皇宫。
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曦曦我们先回太子殿吧。”
白眉提议先回太子殿休息。一方面是担心这几日的赶路，杨晨曦大病初愈身子骨要受不住的，另一方面他真的感到疲惫，这几日胸口的疼虽不剧烈，可是闷闷的疼，让他像失去了力气般。
“我还可以回太子殿吗？”太子殿！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太子殿，心里百感交集，但更多的是欣喜。只是现在与颜汐的关系这么糟糕，太子殿是她能回去的地方吗？
回去。已在不知不觉中，她将那儿当成自己的归属，是回去，不是过去。
“可以。我的地方永远都是你的，太子殿下的地方也永远会是你的。”白眉伸手过去拉她的小手，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他知道，颜汐是她的幸福，她的归属。
他们的地方都是她的？大眼睛转了几圈，吞咽了口口水，那白府和棋社也可以是她的吗？
将她的模样尽收入眼底，白眉扬起一抹笑容。
“我的将军府也永远都是你的！”北玄澈在心里暗暗说道，他的一切，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全都是她的。
白眉让北玄澈先与他回东阁，他想叫杨晨曦一起到东阁休息，杨晨曦却说：“不了，想回西阁看看那俩丫头。”好久没看到淡淡与如春了，这一别，转眼便是冬季。
“也好。”白眉知道杨晨曦与那两个丫头姐妹情深，也就不再挽留。
“曦曦我陪你过去。易王爷，北玄澈与曦曦先告退了。”北玄澈一把搂过她的肩膀，不等白眉反应，搂着她就往西阁的方向走。
白眉张了张唇还有话要说，却见杨晨曦已让北玄澈搂着腰转了身。
“白眉你先好好休息啊！晚点我去找你！”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她回头对着白眉大喊。
或许是这几日赶路，白眉原本身体就不好，映着他的银发与白衣，他的脸色更是苍白了。看得杨晨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疲惫得几乎奄奄一息，刚才杨晨曦在，他不想将自己的虚弱表露出来，怕她会担心，现在她回西阁了，白眉再也支撑不住地掩去脸上的笑容，在东阁外的凉亭里颓败地趴在石桌上。
微微睁开的清亮眼眸，又缓缓地合上。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拂在他的身上，垂落的白衫被风轻轻扬起，划出了柔美的弧度。
傍晚时分，西边停留着夕阳的余晖，玫瑰灰的色彩。
溪水缓缓地流动，北玄澈立于独木桥上，风吹拂着他雪白的长袍，挺拔的身子靠在木墩上，抬头望着西边，杨晨曦曾跟他说过，看到玫瑰灰的颜色，总能想起他，想起他还在身边的日子。
那个他，是颜汐。
今日的天空又是玫瑰灰，她又想起他了吗？
杨晨曦的心里住着的是颜汐，这是他抹灭不了的事实，看她现在痛苦的样子他却无能为力，只希望颜汐的离开有他的苦衷，若敢负她，他北玄澈定不饶恕！
北玄澈的眼神离开玫瑰灰天空，这样的色彩，让他的心情更为压抑，转身朝东阁走去，没走几步便让凉亭里的那一抹白影吸引，那不是易王爷吗？他体质畏寒，天已凉了，他怎么会趴在石桌上？
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北玄澈心里浮起少许的不安。
大步上前，北玄澈立于距离白眉只有一步之遥，“易王爷！”他唤道。
没有反应。
“易王爷！”北玄澈再次唤他。
还是没有反应，北玄澈只好上前，见着他如玉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那微弱得似有似无的气息，令他心里一慌。
“皇叔！你醒醒呀！皇叔！”情急之下，他唤了他皇叔，有些后悔当日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没有好好地叫他一声皇叔，是因为什么？因为白眉也爱杨晨曦吗？
摇了白眉几下，见没反应，“青木！快传太医！”
“属下遵命！”青木不敢耽搁，施展轻功离去。
北玄澈横抱起他，快步地往东阁走去。交错的白色长衫上一黑一银白的长发被风扬起。
将白眉放在床上，发觉他的体温开始下降，手冰凉似水。
再这么下去，恐怕太医来了也束手无策，北玄澈执起他的掌心，缓缓地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他，至少暂时不让他的体温继续下降。
四周都很冷，很暗，伸手几乎不见五指，以前再怎么黑暗他都不怕，可这次慌了，因为寻不到杨晨曦的身影，慢慢的他好像看到了光亮，可是周围雾气氤氲，努力地想要逃离这地方，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雾气渐渐散开，有阳光冲破了云层，顿时的，白眉感到温暖。
绵绵不断的热气缓缓在身上蔓延，感觉舒服多了。
或许已是醒来，只是睁不开沉重的眼皮，梦里有温暖阳光，还有杨晨曦的铃铛般的笑声，没有病痛与分离，白眉不再挣扎，安心地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
只有梦里，他才觉得安心，不会感受到任何锥心的疼痛。
太医在一旁侯着，北玄澈见白眉的脸色不似刚才的苍白，温度也缓缓上升，气息平稳了些，才收回手，为他盖好棉被。
“易王爷你们好好地医治他，不准他出任何事！”下了命令，有点疲惫的北玄澈接过青木端来的茶。
“大将军，老臣们一定尽力医治易王爷。”易王爷的病，大家心知肚明，他能活到今日，已让他们感到惊讶了。
白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面对着东阁的房间，有些诧异，恍惚中记得昨日，体力不支的他虚弱地倒在了东阁外的凉亭石桌上，那么他是怎么回来的？曦曦知道吗？
躺得有些久，浑身开始酸疼，虽然还虚弱着，但是白眉还是起床了，穿上白色长靴的时候，北玄澈刚好推门进屋，见白眉已能起身，才放下了心。
“易王爷身体虚弱怎不多休息下？”
“已无大碍。”白眉简单地回答。
穿了靴子白眉才又问：“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是的。”
“曦曦她知道我的情况吗？”
“还不知道。”不想杨晨曦担心，所以昨晚白眉的事北玄澈并没有告诉她。
她还不知道啊，那就好！“别告诉曦曦。”他淡淡地说，不想杨晨曦为他担心，她自己的事已是一团糟了。
“是！我想去趟皇上那儿，不知道易王爷要一同前去吗？”
“也好。”白眉知道北玄澈想去皇上相认，而他也好些日子没见着阿昊皇兄了，甚是想念。
穿上了白色的长衫，白眉将银发拢好，北玄澈看着他一头滑顺倾泄而下的银发，发现银发是这般地适合他，北玄澈有听说过几十年前，当白眉还是孩童的时候，是个甜美如精灵的孩童，为何那国师忍得这么伤害他，为何先皇会听信国师的谗言？
“走吧！”白眉出声，拉回了北玄澈的思绪。
北玄澈颔首，他竟然出神，对此，他咧唇一笑。
笑容明亮而又清澈，犹如三月的微风拂过，足够温暖人的心。
两人并肩朝西阁走去，路过的侍卫、婢女或太监，行礼间都将目光缠绕在出色的两人身上。
她刚从颜汐的寝宫回到自己的西阁，有些无精打采地任淡淡和如春两人为她打扮。
“禀小姐，易王爷与北玄大将军在大厅侯着。”房门外，有侍卫前来禀报。
“知道了，好好招待他们，跟他们说我一会就过去。”
“是的，小姐！”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很累，怎么无精打采的？”淡淡发现她一直默不作声，跟平常的反差太大。
“没什么。刚起床还有些悃，一会儿就好了。”很勉强地朝她们露出一笑，她是累啊，身心疲惫。或许，或许能够见上颜汐，她就精神了。可是他愿意见她吗？
“小姐，要不我去端杯茶给你吧。”如春停下梳头的动作问她。
“不用了，先帮把我头发梳好，等下可能要去见皇上呢，打扮得体点。”他知道白眉与北玄澈来找她的用意，既然要面圣皇上，总不能穿得太随便了，怎么样也得穿上宫装，而穿上高领的宫装，还得配上相称的发型，这是宫里最基本的礼仪。
“是，我们一定将小姐打扮得非常得体！”淡淡显得非常地有信心。
“小姐……”如春知道有些事情做奴婢的不好问，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想问个明白。
“怎么了？”杨晨曦抬头看她。
“小姐，奴婢知道自己不该问，但看小姐从昨晚回来到现在都闷闷不乐的，是跟太子殿下有关系吗？怎么殿下没同小姐一起回来呢？”
太子殿下那么在乎小姐，怎么会没和小姐一起回来，这是她一直感到不明白的地方，而且从小姐与易王爷和北玄大将军回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言不语，喜欢独自一人发呆，任由她与如春与淡淡怎么逗她，她也只是勉强地一笑，随后又开始沉默。
颜汐怎么没同她一起回来呢？轻轻叹了口气，杨晨曦坚定地说：“他会回来的！”会回来找她的，她坚信。
“……”
淡淡与如春看到她这样，便没再多问，只是祈祷着太子殿下能够早点回来。
梳洗好之后，杨晨曦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大厅，见她出来，白眉与北玄澈几乎看痴了眼。
一袭高领的白色宫装，胸前稍微低了点，露出她性感如玉的锁骨，这几日的奔波和大病初愈使得她的小蛮腰更是不盈一握。高高的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子，髻上斜斜插了只白玉簪子，映得面若芙蓉。
她竟如此美丽。
看着白眉和北玄澈竟着小姐愣着看的模样，淡淡与如春忍俊不禁。
“我们走吧。”她说，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看她的模样与平常有些不一样。
白眉最先反应过来，对她温柔一笑，眼里有赞赏的光芒。她平常只是不爱打扮，稍微一打扮起来，清丽脱俗。
北玄澈想去拉她的小手，却又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她的名声带来不便，对她笑笑站到她的身边，“你好美！”他赞叹道。
杨晨曦咧唇一笑，露出如玉的贝齿，一大早便听到这样的赞美，心情终于好了些，不过她知道自己在北玄澈的心目中再丑他也会认为美的，对于自己的外貌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没有三皇子说得那么严重，但是离真正的美还是有段距离，只能称为清秀吧。
三人前往乾坤殿，这是杨晨曦第一次过来，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走进乾坤殿的长廊里，在未到大殿的殿门前，就看到一名身穿蓝色宫装的老太监。
“奴才德喜拜见易王爷、拜见北玄大将军，拜见杨姑娘！”老太监恭敬地跪地行礼。
“免礼！”白眉淡淡说道。
“谢易王爷。”
“皇上在吗？”
“回易王爷的话，皇上几日前犯病，刚退早朝正在休息，瑶贵妃娘娘也在里面陪伴皇上。”
“又犯病了？”白眉皱了下眉头又继续说：“那请公公进去通报下，本王与北玄大将军找皇上有事。”
“启禀易王爷皇上有旨，若是易王爷或北玄大将军找皇上，可以免去通报，易王爷请！”德喜公公打开了门。
白眉有些苍白的脸浮了抹笑，而北玄澈脸色也变得柔和。皇上下的这道旨无疑摆明了是在意他们。
阿昊皇兄待他，并没有因为这相隔的近五十年而产生隔阂。
他依旧是他很久以前只和他玩在一块的阿昊皇兄。
三人随着德喜公公进入乾坤殿，里面与外面一样都让人感到庄严，殿里很大，里面几乎都是红色与明黄色的暖色调，让人不禁觉得眼前一片金碧辉煌，墙上是雕刻精细的壁画，所有的摆设都是价值不菲。
杨晨曦的眼球不禁琐在东边墙上的壁画，那是一条栩栩如生霸气十足的巨龙。
白眉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
跟随德喜公公到了皇上寝宫的门前，德喜公公停了下来，转头对他们说：“请稍等一下。”
白眉与北玄澈颔首。
“皇上，易王爷与北玄大将军求见。”德喜公公对着屋里喊道。
“快请进！”从里面传来皇上略显激动又有些虚弱的声音。
德喜公公推开了门，恭敬地朝他们微微一低头。“请！”
三人进屋，就见着一袭贵气的红色长衫，斜坐在龙床边沿，从她曼妙的背影他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瑶贵妃，里面躺着的是盖着龙被的皇上。
“拜见皇兄！拜见瑶贵妃！”
“拜见皇上！拜见瑶贵妃！”
白眉与北玄澈一同跪下，却见身旁的杨晨曦还站着，各伸出一手，轻轻拉住她的小手，这时杨晨曦才回过神来，跪在他们的中间。
“晨曦拜见皇上！拜见瑶贵妃！”
她刚才又在发什么愣？白眉含笑地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杨晨曦，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走神。
“快起来！”皇上见是他们赶紧掀起被子，想要起身，瑶贵妃见此扶着让他坐起身靠在床背。
白眉看着皇上，几月不见他，似乎比上一次看到的还要清瘦，脸色同他一样苍白，但目光却依旧犀利。
“阿易你们回来了！”
……
自从北玄澈与皇上相认，白眉宽心了些，身体虽然没有好转，但至少心里的压力减少了好多，他现在担心的就是皇上的身体还有杨晨曦的幸福。
又是一年冬天，从他六岁开始，白眉开始厌恶冬日，仿佛冬日是离别的日子。
那一年母妃为了救他弃他而去，离开了皇宫，而今年，阿昊皇兄会离他而去吗？
或者该是他离他们远去？
不管最后是哪样的结果，都令他感到压抑。
手上的白色丝帕，沾上了滴滴的血迹，他轻轻擦拭唇角的血，轻轻地咳了起来。
每咳一声，便牵扯到心肺，那是撕心裂肺的疼啊，可白眉只是轻轻地皱起眉头，尽管很疼，可他很少在脸上表露出来。
又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白眉下意识地起身到东阁外望着往西阁的方向，并没有看到那抹纤细亮丽的身影。今天她会过来吗？白眉是想过去看看她，无奈身体的原因，他担心过去了，如果又咳血了，是不是会吓到他。
近日来咳血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胸口的疼次数也在增加。
一声叹息，转身回屋，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的时候，“咳咳咳咳、咳咳——”白眉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一股血腥的甘甜，从喉咙涌上，白色的丝帕捂上苍白好看的唇，他又闷闷咳了几声，从唇上拿开的白色丝帕，他摊开，看到的是一摊鲜红的血迹。
“咳咳咳咳、咳咳——”他又轻咳了起来，不似刚才那么剧烈。
门突然被推开，那是一袭粉色的宫装，将她的脸映衬得如二月桃花。她的小脸写满了对他的担忧，见是杨晨曦白眉立即将捂在唇上的手连着白色丝帕藏到身后，又轻咳了数声，勉强地对她露出一笑，甚是虚弱。
“白眉你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刚进屋的她就瞧见白眉咳得难受，他的病情不是稳定了吗？最近这几天看他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其余的都还可以，怎么现在咳成这样，难道感冒了？
“没、没什么！别担心。”紧紧捏着身后的白色丝帕，唇边挂着浅浅地笑意，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虚弱了。
“晚上一起用膳吧！如春晚点让厨子做些可口的佳肴过来。”这些日子，都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今晚，她想好好地大吃一顿。
“是的，小姐！”身后的如春欢快地答应，退出了门。
看白眉刚刚咳得这么厉害，杨晨曦赶紧为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吧，不舒服一定要让太医过来看看。”
白眉用左手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将被子放到桌上，右手依然放在身后，深怕让她发现他的病情加重。
“你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还是手怎么了？”杨晨曦快速地闪到白眉的身后，白眉早有防备迅速地转了身，立在她的对面，背对着淡淡。
“没什么！”他淡然地说道。
“小姐，易王爷的手里握着一块白色丝帕。”立于白眉的身后，淡淡很清楚地就看到了他紧握在手里的白色丝帕。
她是杨晨曦的忠实拥护者，当然是帮着她家小姐了。
知道隐瞒不了，白眉回头不悦地看了一眼淡淡，淡淡立马就副委屈样。“小姐……”
原谅她胆子小吧。
投了一记感谢的目光给淡淡杨晨曦对她说：“你先回去吧。”
“谢小姐！易王爷奴婢告退！”行了礼，淡淡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手里的丝帕突然被抢了过去，杨晨曦捏着丝帕的一角，大门吹进来的冷风刚好扬起了丝帕，被风展开的丝帕中间有一摊触目惊心的鲜红色血液，这是血！
白眉见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有些不忍，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病情，就是怕她担心。
她颤抖着双手将丝帕展开到眼前，看着那一摊鲜血，心里有些痛，刚刚他捂着嘴咳嗽，该是咳出了血吧！
而这条白色丝帕和藏在她怀里的那条白色丝帕一模一样，那么怀里的那条带血的丝帕不是颜汐的吗？难道说颜汐没有受伤！
可是，丝帕上的淡淡香气她是绝对不会闻错的，那味道明明是颜汐独特的体味。
她眼里的疼意看在他的眼里，很是不舍，夺去她手里的丝帕，白眉将丝帕藏入怀里背对着她。
她眼里露出的痛苦神色是为他吗？为什么他感觉不到，或许是对别人，难道是颜汐？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让杨晨曦露出这样伤痛的眼神？
可是为颜汐掐算的结果是他目前一切安好。
“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是颤抖着。
许久后仍不见白眉回答她的问题，杨晨曦走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比以前瘦了些的身子，泪水盈眶而出，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并将小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轻柔地抱着怀里纤细的人儿，他情愿她眼里浓得化不开的伤痛是为了他，不是为了颜汐，就算只是一刻也好。
她是不是看到的是他，想到的却是颜汐呢？
有些悲哀，可是他无力去改变，说过要放手的，无奈自己却一直对她存在眷念，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
白眉将脸埋到她的肩上，吸取她身上的温暖与香气，好像只要这么抱着她，他就不会惧怕冬日的严寒，“曦曦，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要留住你，不管未来如何，不管颜汐会怎样，我只想将您一直留在身边，回到白府，过着两人的地老天荒。”
可惜，白眉连这话都不敢讲，留她？他更是不能。
抱紧他带着寒意的身体，她也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丝帕上的血迹不管是他的或是颜汐的，都让她的心好疼好疼。
他们都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近、最在乎的人，她不允许他们受一点点的伤害。
“白眉，我求求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会担心的。”她记得上次在凉亭里他也曾吐过一次血，那次，吓坏了她。
“没事了，你别担心，这没什么！”抱着她微微颤抖着的肩，安慰她。
听后，杨晨曦并没有放心，反而推开了他的身子，冷冷一笑，带着泪花：“这没什么？你咳出来的血还叫没什么！你是不是想等到死翘翘了再让我哭死啊！”
如果他敢死，她就陪他去死！
“我说没事就没事！这些你就当做没看到！”他的声音大了些，从相遇到现在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话语刚落，白眉就后悔了，她是担心他的，他感觉到了。
自己不该以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的，双手搭上她的瘦弱的肩膀，想与她道歉，却听杨晨曦几乎是吼了出来：“这明明就是事实，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了，你叫我怎么当作没看到啊！”
“隐瞒你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明日我就让太医过来诊断好吗？”白眉的语气很明显地轻柔了些。
“好！那你以后什么事都别隐瞒我了，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既然无法与你在一起，但是我已经把你当作我的亲人了，我不准你有事！”
“亲人！”白眉轻念着，微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是高兴或是忧伤。
亲人！也好！
今生不能与她在一起，那就以亲人的身份陪她。
从此以后，他是她的亲人，而她依旧是他最爱的女人。
只要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任何身份，白眉心想，自己一定都会接受的。
天空并未是如墨的纯黑色，倒是黑色中叠着一片无垠的深蓝，白眉抬头看着那弯散发出冷冽的清光下玄月。
身旁是披着他外杉的杨晨曦，他知道她怕他冷，所以硬是一件外杉两人一起披上，白眉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吸取属于她的温暖。
两人感叹星空的美。
看着天空忽明忽灭的繁星，他为她讲起星相的事情。
“你看，今晚的星相很特别，穆国可能会有一场灾难。”他抽出一手指着天幕的星星。
“穆国能有什么灾难？星星怎么了？”杨晨曦闻言看向天幕，星星还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灭，和以往看到的差不多。
只是在下一秒杨晨曦突然惊呼：“月亮不见了！”
白眉一看，月亮确实躲进了云层。“紫微星黯淡几乎无光，月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这是不祥的预兆。紫微星代表帝王，皇兄恐怕挨不了多久了，而那乌云……”他掐手一算，俊朗的面容苍白且冷若如霜。
阿昊皇兄真的要离开了吗？
“紫微星号称斗数之主，自古以来懂得看星相的人都把紫微星称做帝王星，你看紫微星如今暗淡无光，这是凶相的预兆。”
“曦曦明早我得出宫到流明坡一趟，若太子殿下再不回来，恐怕见不着他父皇最后一面了！”
若没有将颜汐寻回来，他怕阿昊皇兄会带着遗憾离开。
“什么？”坐在屋顶上的杨晨曦差点就跳了起来，
白眉的意思是，皇上近日会驾崩吗？
送杨晨曦回西阁的时候已快到半夜了，回东阁的时候，他白色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如此孤寂。
看着奇异的星相，一声轻轻地叹息。
夜似乎更深了，躲进云层里的下玄月，始终没有再出现，紫薇星的光芒越来越弱，几乎看不到它的光芒。
第二天白眉早早地就起了床，想出宫，却在一大早起来的时候，默然找上门来。
“属下默然拜见易王爷！”默然单膝跪地朝白眉行礼。
“免礼！”他熟练地将白色包袱打了个结。
默然起身说道：“属下从杨姑娘那儿得知易王爷想上流明坡找太子殿下，易王爷的身体不适，请易王爷准许默然前往流明坡让公子立刻回宫。”让太子殿下立刻回宫？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如果以皇上想念他的理由，凭他与皇上的感情，他应该会回来吧。
太子殿下留在流明坡的用意，他看不出来，却清楚地知道，太子殿下放心不下杨晨曦，才会让他赶回来看看她现在如何。
由默然去将颜汐找回来？白眉来回走了几步，沉思了会儿，默然办事他是放心的，由他去找颜汐在适合不过了，如今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真要赶路到流明坡确实有些困难，而让默然去，就不一样了。
还有一点，他也想趁这段时间好好地陪陪阿昊皇兄。
最后白眉点头，“那好吧！请务必尽快地将太子殿下找回，皇上如今危在旦夕，我不想让皇上或是太子殿下留下任何遗憾！”
皇上危在旦夕？“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让太子殿下赶快回宫！”默然语气凝重。
望着默然离去的深色身影，白眉轻轻咳嗽了几声。
不用前往流明坡那么他将有更多的时间陪伴阿昊皇兄与曦曦了，背靠着红色的大柱子，白色与红色的鲜明对比，那抹白色的人影，虽为憔悴，却显得安详。
唇角微微地上扬，白眉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十一月，温度突然狠狠地下降，虽然还有许多耐寒的名贵珍奇的花在怒放，还有东阁外的几株红梅开始吐露小小的花苞，可白眉还是感到了一股庞大的萧瑟。
套上一袭珍贵的白色狐毛披风，喝了杯热茶才出了东阁，往乾坤殿走去。
因为皇上有口谕他进乾坤殿不用任何通报，所以在进乾坤殿的时候无任何侍卫阻拦，在皇上的寝宫前，德喜公公守在门外。
“奴才拜见易王爷！易王爷千岁！”德喜公公恭敬地行礼。
“免礼！皇上醒来了吗？”他淡淡地问道。
“回易王爷，皇上还未醒来，早朝的事先让宰相大人处理，现在瑶贵妃娘娘正在里面陪着皇上。”
“那么我先回去了，皇上醒来跟他说声。”
“奴才一定跟皇上说。”
正当白眉要转身的时候，从里面传来瑶贵妃可疑放低的声音，“易王爷请留步。”
从里面款款走出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大红色牡丹图案的宫装紧裹着她娇小的身躯，一袭红色披风将她衬托得更为美艳，那一身的红，与额上的花瓣胎记相映生辉。
来人便是瑶贵妃。
“易王爷既然来了，那么就进屋看看皇上吧，皇上刚醒来，正提起与你小时候的事呢。”瑶贵妃的眉间增添几许忧愁，面对白眉，她还是露出动人的一笑。
“皇兄醒了！”白眉点头，随着瑶贵妃进入皇上的寝宫。
明黄色的一切使得寝宫温暖了些，里面的气温明显地比外面的高了许多。
皇上憔悴地闭着双眼，似在睡觉，瑶贵妃走近，蹲下身，轻声说：“皇上，快看看，是谁来了！”
“……阿汐吗？”说着，他略为费力地睁开眼，见不着心里盼着念着的阿汐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却在见到一身白色如雪的白眉皇上的唇角微微上扬。
“皇上，阿汐还没回来，是易王爷来看你了。”
“阿易你来啦！”他已手支撑着床想要坐起身，却让瑶贵妃阻止住。“皇上还是别起来，躺着就好。”
“阿昊皇兄，躺着吧。”他也上前阻止他，拉过一旁的凳子在床边坐下。
皇上伸手握着白眉的手，安心一笑，喘了口气才问：“身体还好吗？”
“嗯，很好！倒是皇兄瘦了。”
皇上摇了摇头，“不！这病久了，看来这次是好不了了，朕走了，往日阿易要好好照顾自己，朕会让皇子们好好孝顺你的，就像孝顺朕一样……”
“皇上！”瑶贵妃有些埋怨地打断了他的话。“皇上，别说这些气妥的话，你走了，臣妾要怎么办，阿汐呢！”不争气地有泪水模糊了她清亮灵动的双眼。
瑶贵妃起身有些赌气地朝另一边走去，立于窗前。她知道皇上的病拖了好几年了，想要好，并不容易，但只有有一丝丝的机会，她就不会放弃！
阿汐也不会放弃的！
微微昂起美丽的下巴，她怕眼泪会流出来，泄露了她的脆弱。
皇上望着瑶贵妃的身影，轻叹口气，摇了摇头，他也不想离开她啊！
“皇上还是安心养病吧，这些气妥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朕就怕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了。你知道阿汐什么时候回来吗？”几月不见阿汐，他想他了。
“一大早，我已让默然去找他了，相信不用几天阿汐就会回来看你了。”
“阿汐的性子啊，你说未来的皇位会不会束缚着他？”他的心不在宫内，不在权势上，他要的该是与杨晨曦那丫头携手飞龙翔凤，笑傲天下吧。
“皇上不仿问问曦曦，从她对几个皇子的意见来判断，她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与穆国有缘。”没有将她是不属于这时空的真相说出来，是为了她的安全，这事少一个人知道，她便能多一份安全。
毕竟这世俗，可能容不下她，就像容不下他天生的银发。
“曦儿啊……”那丫头，他看着还真的打从心里喜爱，与阿汐在一起，阿汐会幸福的。
一早，他看着皇兄还好好的，可是刚回太子殿的时候，就传来了皇上病危的消息。
白眉立刻往西阁赶，想带杨晨曦一起过去乾坤殿，结果里面的侍卫告诉他杨晨曦不在西阁，携带了淡淡与如春出了太子殿。
她或许只是出去逛逛吧，也可能去找北玄澈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想到这，白眉使出了轻功，朝乾坤殿的方向飞去。
那抹白色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西阁的上空，只留下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的淡淡白影。
一入皇上寝宫时，从太医的口中得知皇上已不醒人事了，床前跪着北玄澈、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几名公主，床旁是泪流不止瑶贵妃，还有皇后。
北玄澈也在这里，那么曦曦会去了哪里？
“阿昊皇兄！”白眉在床边蹲下看着昏睡中的他，这病让他很难受吧，要不怎么连昏睡中他都深锁眉头？是不是如他每次肺腑疼的时候一样？有如刀割。
探了他的鼻息，又为他把了脉，发现他气息不稳，脉象错乱，看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阿昊皇兄，我来看你了，醒醒好吗？”连最疼他的阿昊皇兄也要离开他了，不由得一阵悲伤。
“还记得小时候小溪旁母后和父皇会陪伴我们丢石子，你总是丢得最远。皇兄还记得吗？还有你总是说阿易的银发最好看了，醒来看看好吗？”他从不嫌弃自己的银发，反而还说过他的银发是世上最好看的。
“……快五十年了，好不容易相认你想扔下阿易吗？”他白皙的手抚过皇上俊逸苍白的脸，他变了，和记忆中小时候的阿昊皇兄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还依旧疼他。
近五十年的光阴，冲洗不掉，阿昊皇兄对他的情。
三皇子红着眼，抬起头对着白眉说：“皇叔，父皇吩咐过我们，以后要将您当作自己的父皇孝顺。”
答应父皇的事，他会遵守承诺的，将皇叔当作父皇一样地尊重。
回头看着满眼通红的三皇子，皇上曾跟他说过，阿浩最难得的便是拥有颗珍贵的赤子之心与所有皇子公主也相处最为融洽。
他点点头，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皇兄注定了要离开，他也束手无策，亏师父教了他十几年，学来的虽精，只是对于生命，他永远都觉得无能为力。
北玄澈起身走到床边跪下，握着皇上的手，“父皇，我们才相认几天，你怎么可以又抛下我呢？父皇你快醒醒阿汐都还没回来。”
“澈儿！”皇后不忍她从小看到大的北玄澈如此，摸上他的肩膀，试图不让他如此悲哀。“澈儿别哭，你父皇他要舍不得的，他会醒来的，阿汐都还没回来呢。”想安慰他不哭，可自己早已是个泪人了。
“皇姑姑！”
白眉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子，那是从白府带出来的养心丸，每次疼到不行的时候他都会吃上一颗，这药对于皇上的病虽没有帮助，但至少能帮他抑制心口上的疼痛。
他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刚要喂皇上吃下，瑶贵妃问道：“易王爷给皇上吃的是什么药呢？”
“这是养心丸，虽对皇上的病情没有帮助，但至少可以抑制他心口的疼，你看皇兄他一定很疼吧，连昏迷中都深锁着眉头。”
“娘娘，这养心丸如易王爷所言可以抑制皇上的疼，给皇上吃并无大碍。”李太医上前禀告。
“易王爷还是让本宫来吧。”皇上正昏迷不醒，想要喂他吃下药丸谈何容易。
瑶贵妃纤细修长的玉手一伸，接过白眉手里的养心丸，含入口中，俯身吻上皇上紧闭的唇瓣，以口将药渡给他，又接过德喜公公递来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照样以口将水渡给他，好一会才看到皇上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终于将药咽了下去。
她拿出怀里的丝帕轻轻地为他擦拭去唇瓣上的水迹，看着他深锁的眉头渐渐展开，才松了口气。
白眉也松了口气，看来阿昊的胸口不那么疼了，那渐渐展开的眉头，让屋里的人松了口气。
直到傍晚皇上才醒来，生命暂时没有危险，累了一整天，白眉与皇上聊了几句，又吩咐了太医好好医治皇上，疲惫的他原本想走回太子殿的东阁，最后还是上了软轿。
疲惫不堪地他回了东阁，觉得寒冷无处不在，身上那条珍贵的白色狐毛披风已抵挡不住这个冬天的严寒。
命人拿来了瓶女儿红，倒了杯，闻着酒香他似乎已感觉到了这酒精即将在他的体内燃烧，驱走他身上的寒气。
喝了一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又倒了杯女儿红，刚要喝的时候，外面传来杨晨曦的声音：“白眉，你在吗？”
曦曦！她来了！才几个时辰没见到她，再听到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露出一笑。
“在，曦曦我在房里，进来吧。”
仰头将手中刚斟满的酒喝完，下一刻手中的酒杯已让杨晨曦夺走。“你不是身体不好吗，谁让你喝酒的！”
“很冷才喝的。”有些凄楚地一笑，白眉伸手握住她的双手，那样的温暖，是他从没有过的，贪恋地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怕一松开，温暖就离他而去。
他的手好冰冷，好看的唇此刻有些发紫，细致的皮肤很是苍白。
他真的很冷吗？杨晨曦有些心疼他这样，干脆伸手抱住了他的身体，试图想要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几乎会发出寒气的身子。
她的身子暖暖的，还带这股沐浴后的馨香，紧紧地搂住她娇小纤细的身子，感受怀里的温度。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他真的好想一直这么地抱着她，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感到寒冷。“你的身子好暖和，我知道不该这样对你的，可是真的好冷，请允许我抱你一会好吗？”
“不好，我煎了些药，你先趁热喝了好吗？”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煎好的药啊！那烟熏得她直咳嗽，泪水都给流出来了。
又要喝药？抱着她就胜过一切珍贵的药材了。“不好！”他不想松手，白眉有些孩子气地将她搂得更紧。
“那可是我亲手为你煎的呢，花了我半个下午的时间，都快被烟给熏晕了，大爷你就赏个脸莫负了奴家的一片心意呀！”这么撒娇他就不信白眉会不喝，想起每次对颜汐这么撒娇着，总是有求必应。
她亲手为他煎的药！这时白眉才注意到桌上的那碗药。那是她在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才煎出来的药，想起她为他煎药的模样，再苦的药他都会觉得甜。
“好！我喝。”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杨晨曦用手试了下碗的温度，还热乎乎的，将小碗端到白眉面前，“这对昙花是跟三皇子要的，原本是想要跟他拿些枇杷的却忘记枇杷的季节已过，他说治疗咳嗽昙花也有同样的功效，还可以治疗咯血，所以就熬了这么碗，这可是我第一次进厨房呢！快趁热喝吧，我加了冰糖不会苦的。”
是昙花清甜的味道，不似太医开的药方，每一帖都是又苦又酸涩连味道都觉得恶心，接过她递来的小碗，白眉苍白俊美的脸上浮起了温和的笑意，然后他看到了杨晨曦露出的笑容。
“谢谢你！我喝。”
慢慢地喝完了整碗的药汁，杨晨曦拿起丝帕为他擦去唇边沾上的一点点药汁。
“嗯，真的很好喝，是我这么多年来喝过最好喝的药，太医开的那些药苦死了，味道也不好闻。”这碗昙花药汁甜甜的让他觉得可口。
“那明天我再熬碗过来，说不定啊这些对你的病真的会有帮助，我不准你比我先死，我要你长命百岁！”他的身体虽然不好，不过杨晨曦相信他不会离开她的。
昙花主治肺热咳嗽、肺痨、咯血、崩漏、心悸，失眠，他虽咳嗽、咯血，但都是因为受伤引起，所以昙花的药性对他起不了多少作用。
长命百岁？他哪敢奢望什么长命百岁，只要能多活个几年可以看着杨晨曦，如果这是奢侈的话，那么让他活到杨晨曦幸福的时候，他便已满足。
“曦曦留下来陪我好吗？”握住她温暖的小手，满脸期盼，东阁很安静，可是自从他遇上杨晨曦的时候，便开始懂得什么叫寂寞。
“好！我留下来陪你！”趴在他的胸前，静听他平稳的心跳声，就是这样地方，他经常感到疼吗？
微微一笑，有如芳草。
轻轻搂着她纤细的腰枝，“曦曦，你知道吗？这一刻，我感到好幸福！”
温柔地看向怀里的人儿，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淡淡的金黄包围着他们，屋里满是温馨。
东阁屋顶上，他记得那晚上他与杨晨曦在这相依偎了一整晚，虽然很冷，但是怀里的人儿还是让他暂时遗忘了冷意，慢慢起身，施展轻功朝离得最近的一棵树飞去，白影晃动，他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片树叶，坐在屋檐上，垂着眼眸，浓密长的睫毛微微向上翘起，白眉坐在屋檐上，安静地吹起小时候阿昊皇兄曾吹给他听的童谣。
他想起那日独木桥上，杨晨曦为她唱起的那首童谣，名叫《两只老虎》，她的嗓音甜美、清脆，童谣的旋律轻快、简洁、优美。
突然旋律一转，白眉开始一遍一遍地吹奏起《两只老虎》。
流畅轻快地旋律从叶子上溢出，这样的旋律让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病痛、忘记了离别，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小时候与阿昊皇兄一起嬉戏的情景，只有杨晨曦明灿灿的笑容。
他仿若置身于幽静的白府中，那时师父白无色还在，将他毕生所学的一切传授给他，师父喜欢站在白玉兰树下，白玉兰的花朵飘落在他的肩上，空气中萦绕着玉兰花浓烈的香气……
睡意袭来，流畅的旋律突然停止，背靠着屋顶的正脊，寒风呼啸中，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精致美丽的脸微微垂着，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风很大，扬起了他如丝绸般的银发，在空中纠缠。
“白眉——”
不知多久，一声凄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惊扰了正熟睡的他。
那声音在寂静的东阁显得尽是空洞与凄凉。
那声音是杨晨曦的！她发生了什么事？
白眉立刻睁开眼，起身施展轻功飞了下去，他匆匆地跑进了东阁，那声音好似从他房里传来的。
“……”
“别这么就离开，白眉，我不想你离开的。”
“小姐，你快起来，地板很凉的，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小姐，也许易王爷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么晚了，他能上哪去呢，小姐别哭呀！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你这样，他一定会伤心的。”
推开大门，越进他的房间，她们主仆两人的声音便听得越清楚。
他的房里一片昏暗，借着外面的一盏烛火微弱的光芒白眉看到了房门前被摔坏的灯笼，屋里的地板正坐着伤心欲绝的杨晨曦。身旁是不停在安慰她的两个丫头，淡淡与如春。
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如此伤心？
“曦曦——”
四目相对，他看到她一扫刚才失落的样子，眼里有欣喜与激动，踩着被摔坏的灯笼，白眉朝她走去。
“你怎么坐在这儿，怎么了？”
“奴婢拜见易王爷！”见是让小姐失落的人物出现，淡淡与如春皆笑开了颜。
“起来吧！”
“是的，易王爷！”两人暗松了口气，退至一旁。
是他回来了！原来没走啊！欣喜中的杨晨曦，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才起身朝白眉奔去投入他的怀抱，刚从外面进来的他全身都是寒意。
“白眉我以为你又不告而别了，以后不准一声不坑地就走好不好？”
原来她来东阁找不到他才这样的，抱着她温暖的身子，轻轻叹了口气，记得那时将她一人丢在圣香楼的门口，她也是如此地彷徨、无助。
“好！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了！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她这样子，叫他以后怎忍心离开啊！
“刚才吓死了！你这么晚了，上哪里去呢？我都叫了好几声。”吸吸鼻子，将脸上冰凉的泪水擦在他的衣襟上。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白眉柔和地一笑，将下巴轻轻顶在她的头上，轻轻磨蹭着嗅着属于她的发香。“在屋顶上，不小心睡着了，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呀！对了！给你端药来了，都差点给忘记。”辛辛苦苦煎的药啊，不知道凉了没有。
抬头白眉看到两个丫头露出的暧昧表情，他竟然不会感到刺眼，笑容反而加深了不少。
她往桌子的位置走去，捧起小碗，不禁皱起眉头：“白眉，药凉了。”
如春立刻接话：“小姐，奴婢这就拿去加热。”
房里太昏暗了，知道杨晨曦不习惯昏暗，他找到火折子点亮了烛火，房间里顿时明亮了不少。
“这么晚不睡觉，怎么跑屋顶上了？”他的唇角勾起一弯漂亮的弧度。
“没什么，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结果很不小心地在屋顶上睡着，若不是听到她的声音，很可能一觉睡到天亮，这么冷的天，睡在外面，估计明天要不好受的。
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杨晨曦有些埋怨他，这么大的岁数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要她来担心。
“白眉，如果颜汐回来了，我和他恢复了以往的关系，我希望你不要走，留下来好吗？当我的亲人与最好的朋友可以吗？”她一直担心的便是等到她将颜汐给盼回来了，白眉就会离开皇宫，离开她的视线。
他会回白府吧。
脸上的笑容突然消散，白眉望着摇曳的烛火一阵沉默，不离去，看着她投如颜汐的怀抱吗？曦曦，你一定不知道我爱你有多深！如果知道，你一定希望我回白府。
因为只能看着，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里，虽为她的幸福而高兴，可是心会好疼，那疼远远地胜过身体上的病痛。
“白眉答应我好吗？我不想你离开，如果你回白府了，一个人，我会担心的。”他的身体这么虚弱，只要一离开她的视线，她便会担忧。
而且，白府里一个人的生活，实在太寂寞了。
不离开吗？就算他不想离开，可终要离开的，他剩下的日子还能有多少？
沉默许久，最后白眉勾起抹苦涩地笑意，“……好！”
对不起，我终要离开的！这世间没有人能斗过死亡，他也不例外。
天空阴沉沉的，像被污染过的海水，他的心情犹如这天空，很是低沉，有些烦躁不安。东阁前的一片菊花早已败落，留下满地的金黄。白眉披着披风站在寒风中，看着败落的菊花，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
斜斜坐在凉亭里，任呼啸的寒风袭来，微垂着清亮眼眸的他，在睁眼时看到凉亭外几株梅花正含苞待放，他起身，拈起细枝，将含苞欲放的梅花放入鼻端一阵细闻，很淡很淡的梅香，夹在冰冷的空气中，若不是如此细闻，几乎闻不到香气。
不知道曦曦喜欢这些梅花吗？她西阁前也有一整片的梅花，可能是因为师父的原因吧，白眉喜欢的花还是玉兰花，大朵大朵开得争先恐后的白色玉兰花，白府东院的那棵大玉兰树，他喜欢那阵浓烈却不刺鼻的香气。
好像在二皇子的身上也能闻到玉兰花的味道，二皇子他是否也喜欢玉兰？
如玉兰花一样的男子，师父！
松开拈在指间的梅花细枝，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苞突然掉落于地，落在白眉的脚边，注意到这朵脱离树枝的梅花白眉蹲下了身，心里刚涌起一阵不安，不远处就传来了德喜公公的声音：“易王爷——易王爷——”
白眉刚伸手想要去拣起落在脚边的梅花花苞，听到德喜公公的唤他的声音，停止了动作，起身看向急急朝他跑来的德喜公公。
“易王爷！”
“奴才德喜拜见易王爷！”跑到白眉面前，德喜公公几乎是崩溃地跪在了地上。
“德喜公公快快请起，怎么回事？是不是阿昊皇兄他怎么了？”那朵好端端就脱离树枝的梅花花苞，难道是……
他不敢去算！
德喜公公并没有起身，他悲痛万分地说：“启禀易王爷，皇上，皇上恐怕要不行了！皇上在昏睡之前喊着太子殿下的名，还喊着易王爷的名，易王爷这次皇上恐怕真要不行了，宫里所有的太医经过商讨之后都束手无策，皇子们除了太子殿下还未回来，其余的都过去了，易王爷您就快去看看吧！或许可以看到皇上的最后一面，可以让皇上走得安心些。”
他忠心服侍了几十年的皇上，要离开了吗？
要走，也得让他这奴才先走啊！
“阿昊皇兄他……”离别的那一刻，还是到来了。
白眉脸色凝重地转身朝西阁走去，留下还跪在地上的德喜公公，还有离开枝头的梅花花苞，花苞静静地躺在地上，这一季的冬天，它努力了这么久，终究无法等到怒放之时。
白眉跑到东阁里，不见曦曦的人影，迎来的是略带点慌张的淡淡与如春，杨晨曦最为贴近的丫鬟。
“你们小姐呢？”他沉着脸问。
“奴婢拜见易王爷，小姐在太子殿下的寝宫里。”见到白眉的脸色，两个丫头脸都不敢抬一下。
“去将她找回来！”说着，他转身走出了西阁前往颜汐的寝宫。
“奴婢遵命！”淡淡与如春立即起身，往颜汐的寝宫跑去。
刚出了西阁，白眉停下了脚步，看着从天空不断飘落而下的雪花，随着寒风在空中轻盈地起舞。
下雪了，十二月初，就下雪了，这雪下得比往年来得要早了些啊。
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是杨晨曦来这儿看到的第一场雪，也是她今生看到的第一场雪。
望着空中飘扬的小雪花，白眉伸手有几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因为他的手一直冰冷，所以雪花并没有立即融化，这场雪又要带走他最亲最亲的阿昊皇兄吗？
六岁那年，那场大雪中，父皇没有陪他一起看雪，母后将他送出宫外，那一次的离别，竟是永远，永远记得母后的泪水和那道故作坚强的身影。
掌心的雪花慢慢地融化，最后化成了一滴滴冰凉刺骨的水，白眉这才回过神来，加快脚步朝颜汐的寝宫跑去。
未到颜汐的寝宫他就听到一连串如铃铛般笑声，之后是一首动听的旋律。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
白眉有些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杨晨曦很快乐。
近一看，他看到正在雪花中翩然起舞的杨晨曦，带着几乎不属于这尘世间明亮、单纯的笑容，她的舞姿独特，一身白色宫装融在雪花中，仿若仙子。
“小姐、小姐……”
“小姐——小姐，……小姐。”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想念颜汐。
“曦曦！”虽然不想破坏她的美丽，但白眉还是喊出了她的名。
风雪中，杨晨曦停下了舞姿，唯有雪花依旧在风中飞扬。
“小姐不好了！小姐——”如春想过去却让白眉喝了一声：“你们退下！”
两人停止了脚步：“……是的，奴婢告退！”淡淡与如春担忧的退下，看着她们俩的神色，杨晨曦的心里有些不安。
“白眉快过来，你看下雪了！下雪了！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雪呢！以前我住的那城市从来都不下雪的。”
他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白眉看到她向他挥舞着的小手，还有脸上干净、明亮的笑容。
“是的，下雪了。”这场雪，几乎要将他的心冻结。
那一袭白衣与银发，还有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混合着空中飘扬的雪花，那些颜色淡得几乎要融化在一起，仿佛只要白眉一走进风雪中，就会随风雪消失。
“不要过来！”面对她突然失去的笑容，白眉停住了脚步，杨晨曦飞快地跑过去，将他拉到长廊里。
“……你身体还有些虚弱，雪花很美，但是很冰冷，你别去淋雪了。”他的冰凉的手被她温暖的小手包围着，杨晨曦对着他的手呵气，试图想要温暖他。
看着她温润如樱桃的红唇，他的心一动，想俯身吻住她的小嘴，却又怕吓着了她，“是很美，下得比往年来得要早了些。”
白眉抬起没有被杨晨曦握住的手，轻柔地为她拂去落在她发上、肩上的雪花。
风雪似乎比刚才还大了一些，
“曦曦，我们去乾坤殿吧。”
“乾坤殿？我们去找皇上干嘛呢？”她有些不解，这时候皇上应该还在休息吧。
“德喜公公刚刚急急过来悲痛万分地说，皇上可能快不行了。”他的神情悲痛，看着笑容顿时隐去的杨晨曦，她移开了眼，头转到另一边沉默不语。
白眉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的该是同他所想的一样，希望颜汐快些回来，别让皇上留下遗憾，也不想让颜汐遗憾。
手相握着，十指交缠，两人踏着沉重的步伐，前往乾坤殿，一路上杨晨曦没有说一句话，白眉也沉默着。
阿昊皇兄要走了，有的时候，白眉希望走的人是他，这辈子他活得好累，若不是因为杨晨曦，那回与默然回白府，他早就该离开这尘世了。
很久，白眉才听到杨晨曦对他说：“白眉，上次不也传皇上病危吗？后来皇上也好起来了，这次皇上也一定能够挺过来的。颜汐还没有回来，皇上没见着他，一定舍不得走的，他一定会舍不得的。”
这话她是在安慰白眉还是安慰自己呢？白眉不清楚，就连她也不清楚。
到了乾坤店的殿外，他们就看到早已跪满黑压压的一大片文武百官，人人低着人，跪在雪地里，那白皑皑的一地，让乾坤殿看起来更为萧瑟。
一进皇上的寝宫，白眉漠视跪了一地的人，他的眼里只有躺在病床上的阿昊皇兄，看着他嘴唇一张一翕艰难的发出声音，白眉的心有如刀绞。
他醒来了，听德喜公公说皇上在昏睡前直喊着他与颜汐的名，是因为没有见着，怕会走得不安心是吧。
见白眉终于过来了，皇上抬了抬手，示意白眉过去。
他坐在龙床边上，伸手握住皇上的手，“皇兄，我来看你了。”
张了张嘴，皇上艰难地说：“阿、阿易，朕恐怕熬不了这回了，……若、若有下辈子，朕还想当你的兄长，……生在平常百姓家里，朕绝对不会让你受、受了这么多的苦。若有来世，我们再继续做兄弟。”
生在平常百姓家，他还是他的兄长，他是他一直疼爱的弟弟。
“皇兄，你可以别离开吗？这里需要你。”
“朕的皇子都长大了，他们现在都可独当一面了，朕很欣慰，生死有命，你们别太悲伤了，尽管不舍，却终有一别，如今，朕最放不下的还是瑶贵妃……”
“皇上，臣妾在这呢！皇上你去了哪里，臣妾都会跟上你的，永远不会让你感到孤寂，皇上若要离开请记得带上臣妾一块离去。”瑶贵妃突然上前一步，跪在了龙床前，泪水汹涌地滴落，眼里是不舍、是悲痛，更是眷恋。
她只想与他生死相随。
皇上若走了，往后这漫长的年华，她该如何度过？
“不，瑶儿，朕要你好好地活着……就算朕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地活着，朕不能让阿汐失去一位父皇又失去了一位母妃，难道……瑶儿你忍心吗？咳，咳咳咳、咳咳……”皇上一激动起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皇兄，你别激动。”白眉赶紧为他顺了顺气。
见到他们如此，白眉轻叹了几声，不禁又羡慕他们的爱情，生死相许。
“阿易，阿汐什么时候回来呢？朕担心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皇兄，太子殿下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白眉的声音很肯定，他知道也相信颜汐会赶回来，只要皇上能够熬得下去。
“……好，朕等他，朕一定等阿汐回来的，阿汐……”他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下，等阿汐回来了，才有力气与他说说话，说完，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皇上！”瑶贵妃抬头惊恐绝望地大喊一声，看着眼前紧闭双眼的皇上。他走了吗？
“皇上——”
“父皇——”
阿昊皇兄他……白眉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闭上了双眼的阿昊皇兄。
“太医、太医！太医！”
“太医，快过来看看。”
白眉第一次这么慌乱。
所有太医一拥上前，连最基本的礼仪也都忽略了，医术堪称不错的李太医给皇上细细把了脉，他悲痛地下跪：“皇上的气息微薄，怕是会撑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了。老臣无能！”
半柱香的时间？他抬头看了看寝宫的门口，有些绝望。
难道最后一眼，都无法再见了吗？
屋里都是哭声，让整座寝宫陷入了悲伤的气氛，融得散不开。
白眉有些木然地凝视着皇上苍白的俊脸，几十年后再相认，短暂得恍若梦一场。
“皇上，求求你，快快醒来吧！”突然一抹白色的影子跪着爬到了龙床前面，用力地磕了一下响头，声音夹在哭声中，可白眉还是听到了。
“皇上，曦儿求求您了，快点醒来别再睡了，求您一定要好好地用力呼吸，只要您用力呼吸一定可以看到奇迹的，皇上您舍得太子殿下回来看不到您吗？他就要回来了，您赶快醒来吧，若看不到您，他会遗憾终生的。”
“皇上您快醒醒吧，太子殿下就快回来了，您的阿汐就要回来了，皇上曦儿求求您快醒来吧！”
“曦曦别这样。”北玄澈反应过来之时，看到的却是杨晨曦疯狂的样子，她的头都磕破了。
“晨曦，你给我停止这举动。”二皇子也爬到她的身边，试图想要阻止她。“别磕头了，都流血了。”
“你们都给我走开，别阻止我！只要能够让皇上活着，让颜汐回来可以看到他最爱最尊重的父皇，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看到他的悲伤，你们懂吗？”
懂！他们都懂。就是舍不得她如此。
杨晨曦又往地上磕了几下，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下了，就觉得开始有些发昏，有些黏稠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眼皮好沉重。
“皇上曦儿求求您了，快醒来吧！”
她这是何苦呢？就不知道她若受伤了，他会心疼不舍，责备自己吗？“曦曦你起来，别这样子！”看着她额上一直冒出的鲜血，眼里有些湿润。
“……白眉，颜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你有没有办法救救皇上，上次你回白府拿的那些什么药丸，能不能救皇上？”
“那是解毒的药，皇上犯的是心病，医治不了的。”如果有用，他早就用上了。他记得师父曾说过，若患上像阿昊皇兄这样的心病，除非换心，可是换心，死亡的风险一样大。
“心病？”是不是他们那儿所说的心脏病？这除非换心，可是这儿哪个太医做得了这样的大手术？
“皇上求您别再睡了，您最疼爱的阿汐他就要回来了。……呜，皇上……”她难过地大哭了起来。
“曦儿……”一声虚弱得似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令整座寝宫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们不可置信地望向龙床，白眉朝龙床上望去，只见皇上已经微微睁开了双眼。
他醒过来了！
没想到杨晨曦的举动唤醒了昏睡中的阿昊皇兄。
“皇上您终于醒来了，皇上请一定要好起来，阿汐一会就要回来了。”
是她在他沉沉睡去的时候一直磕头求他赶快醒来的吗？看着杨晨曦额上的伤口和脸上的血迹，既为阿汐找到这样的女子感到欣慰，又为她的行为感到心疼。
“呵，曦儿很疼吧，别磕头了，让、让太医看看伤势吧！”他虚弱地想要伸手抓住跪在他床前的杨晨曦的手，苍白的脸色露出浅浅的笑意。
杨晨曦见状赶紧将自己的小手伸过去，握上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皇上，曦儿没事的，小伤罢了，没什么的。只要您赶快好起来，曦儿就不觉得疼。”
“曦儿，往后阿汐有你的陪伴，朕就安心了。你、你与阿汐的婚事，朕虽没提，但朕与瑶贵妃却、却已是默认了。瑶儿你说是不是呢？”
瑶贵妃见皇上醒来喜极而泣，看着杨晨曦，点点头：“曦儿，我相信阿汐的眼光。”第一次，阿汐带她与她相见，从阿汐对曦儿重视的程度，她就知道与阿汐携手走一辈子的女子非她莫属了。
“父皇！”一直不言不语的二皇子跪着爬到杨晨曦的身旁，“父皇儿臣曾向您提过的指婚一事，难道父皇忘记了吗？”
父皇怎么可以将自己心仪的女子许配给颜汐呢？
他爱晨曦，想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父皇也知道的，为什么不能成全呢？
二皇子知道此时父皇的病不宜他提到这话题，可是，他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杨晨曦，他相信杨晨曦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白眉见着这场面，对于二皇子执着他叹了口气，他与北玄澈一样，与杨晨曦只能说是有缘无份，就像他与杨晨曦一般。
“咳！”皇上轻咳了一声，闭上眼，好一会才又睁开，看着跪在龙床前的二皇子，“阿泽，爱是需要双方相互喜欢才会幸福，才能永久。曦儿曾对朕说过她除阿汐不嫁，阿汐也喜欢她，阿泽若你真的爱曦儿就放手祝福吧！朕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与你匹配的女子，而那名女子不可能会是曦儿。”
“不——父皇，儿臣此生就只爱晨曦一人，绝不会再为其他女子动心！”他的话里，深情而坚决。
今生遇上她，就算颜汐曾说过杨晨曦是他的女人，但那是以前的事了，他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但往后，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见父皇转头叹气不再理他，二皇子沉着脸，下定了决心，就算父皇将杨晨曦许配给颜汐，那么又如何呢？
他想要的，就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争取。
让他放弃杨晨曦，除非他死！
这样的表情，让白眉看着心寒，同样是阿昊皇兄的孩子，就是他的亲人，他不想二皇子如此执着，最后被伤的还不是自己吗？
在爱情里，人人盲目，人人像个傻瓜。
他又何尝不是啊！
“阿汐回来了吗？朕要等不及了……”许久后，皇上发出虚弱的声音，他就要等不及阿汐了。阿汐你在哪儿呢？父皇很想很想再见你一面，最后一面，阿汐——
白眉看着寝宫门口，却不见那道绝色的身影。
“阿汐还没回来，皇上，臣妾要怎么做才可以留住你呀！”瑶贵妃绝美的脸上又挂上了泪珠。
“瑶儿别这样，生或死朕都会爱着你，朕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至于穆国的事，朕已经下旨了在德喜那里，朕走后，瑶儿你不许寻短见，知道吗？”她的眼泪让他不舍，他怕他走后，瑶贵妃会随他而去，他只能她好好地活着，替她疼爱阿汐。
阿汐从小他就将他疼到心坎里，皇上不想让他受双重的打击，失去疼爱他的父皇，又失去疼爱他的母妃。
“朕累了，好累，好累，阿汐回来了吗？”皇上的语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杂乱的声音。
“太子殿下回来了！太子殿下回来了！”那是德喜公公的欢呼的声音。
白眉的心一松，终于将他给盼回来了。
“父皇——父皇！“寝宫外远远地就传来了颜汐焦虑、担忧的声音。
那一声父皇，唤到他的心坎里啊！皇上睁着双眼，努力地想要看清正向他跑来的水蓝色人影，额上如他母妃一样的花瓣胎记，真的是阿汐回来了！他总算等到他了！
“阿汐、阿汐——”吃力地伸起手，未握着颜汐，立刻又空空地垂落了下来，掌心慢慢摊开，想抓住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的眼缓缓地闭上，唇畔挂着的浅浅笑意，永远地离他们而去……
时间仿若停止，定在了这一格里。白眉看着他垂落的手，阿昊皇兄离他而去了吗？
阿昊皇兄说：“……若、若有下辈子，朕还想当你的兄长，……生在平常百姓家里，朕绝对不会让你受、受了这么多的苦。若有来世，我们再继续做兄弟。”
今生是兄弟，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生在平常人家，做平凡的人。
“哐铛——”一声。
拉回他的思绪，却见那一声响原来是颜汐手里的小锦盒滑落在地面，精美的小盒盖被摔开，从锦盒里滚出了三粒药丸，这些药，是他留在流明坡的原因吗？
北泠云翌研制的药可以医治百病，原来他留在流明坡是为了等他研制出可以救阿昊皇兄的药。
“皇上驾崩！”李太医把了把皇上的脉搏，哀痛地说，声音有些颤抖。
“皇上驾崩！”
这四个字如雷轰顶，让颜汐绝美的容颜几乎在这一瞬间失去血色，额上六枚花瓣胎记显得更为妖娆，如血般红艳。
“父皇——”
颜汐踉跄了一步，跪在龙床前，跪在杨晨曦的身边，他伸手紧紧地握住皇上未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父皇！”
他还是回来晚了，就这么一眼，可想而知，父皇等的就是他。可是他回来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跟他说说话？
北泠云翌将药研制出来了，他本以为父皇可以恢复成以前那样，可是，晚了一步。
这该死的一步，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再快点？
“父皇，阿汐回来了，父皇你再看看我一眼，阿汐赶着回来了！”
“父皇，儿臣带了药回来的，北泠云翌说这药可以治好你的病，父皇你快醒来啊！”
“皇上……”身旁是一声软绵绵而熟悉的声音。颜汐悲痛地转头，正看到杨晨曦的身子往后倒去，她的额上有着血肉模糊的伤口，血流了满脸，却依旧掩饰不去她苍白的脸色。
“曦儿！”
“曦曦！你怎么了？”
“晨曦。”
“曦曦。”
“……”
他们一齐担忧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知道自己靠在一个充满清新香味的怀抱里，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几乎让她幸福得落泪。
颜汐搂上她瘦弱的身子，天！才多久不见，她瘦了这么多，怜爱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曦儿！”
白眉想去扶她，可颜汐早他一步抱住了她往后倒去的身子，他看着晕倒过去的杨晨曦，又转头看着紧紧闭上双眼的阿昊皇兄，眼前一黑，是谁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看到了自己六岁前的模样还有阿昊皇兄，小小的身子，如陶瓷娃娃般的脸蛋，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发是天生的银发，阿昊皇兄的发是乌黑的。
父皇和母后说，他们两人的头发是最好看的。
阿昊皇兄说：“阿易你的银发好漂亮！”然后满脸艳羡的样子。
笑起来，笑容甜美、纯真。
“可是阿昊皇兄我喜欢你的黑发，为什么皇宫里的人就阿易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小小的他知道只有父皇和母后还有阿昊皇兄喜欢他的银发，其他人只要看到他都会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那样的目光，令他生厌。
“老国师跟父皇说阿易会有银发，那是因为阿易是穆国的福星，因为有阿易，穆国才会变得强大，才不会让邻边的几个国家对着穆国虎视眈眈。”很童稚真诚的声音，他的话令白眉觉得温暖。
他点了点头。因为他，穆国才会变得很强大。
因为阿昊皇兄的话，他才没有那么讨厌自己的银发。
“阿昊皇兄、阿昊皇兄、曦曦——”
“曦曦……”
东阁里，白眉的房间传来了他的呓语。
外头，大雪纷飞。
洋洋洒洒的如白色羽毛，包裹着皇宫，也包裹着宫内的哀伤与沉重。
乾坤殿大殿内，那面栩栩如生的巨龙下，躺在一张庞大的金色龙床上，皇上就这么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那儿，身上盖着一床明黄色绣着龙纹的棉被，远远看去，他只是像睡着了一样，那唇畔上的浅浅笑意依旧存在。
白眉与几位王爷跪在龙床前，殿内，一片哭声，可是白眉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他沉默着低着头，银发垂落，融入白衣，将他的脸色映衬得更为惨白。
从他醒来后，就来这里看看阿昊皇兄，可是无论他怎么唤他，阿昊皇兄终是没有睁开眼睛理他。
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阿昊皇兄真正离去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如此地悲伤，这感觉就像当年师父离去一样。
撕心裂肺的疼。
身后有细微的动静，感觉到杨晨曦进来了，他缓慢地转头，见着杨晨曦跪在颜汐的身边，脸上布满了泪痕，她的手与颜汐的手相握着，颜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父皇的遗体，画面悲伤，带着浓重的绝望气息。
他听到瑶贵妃的哭声越来越小，然后颜汐走到她的身旁，蹲下身将瑶贵妃拥在怀里。
“阿汐……我舍不得他，怎么办？阿汐。”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从她细致白皙的脸庞滑落。
“母妃，别哭了，父皇会舍不得的。”为她拭去泪水，颜汐轻声地哄她，目光温柔。
“舍不得就别走，阿汐，我要怎么办？”她哭着，美丽无暇的容颜埋进了颜汐的怀里。
“都是儿臣不好，若儿臣早些回来，那些药或许就可以救父皇了。母妃，父皇虽走了，但往后儿臣一定会永远陪着你的，母妃回去好好休息，好吗？”
就迟了一步，父皇为何不等等他，为何他要在流明坡呆这么久？如果知道父皇最终会离开，那么他会将在流明坡的时间留在父皇的身边，留在杨晨曦的身边。
他会陪伴着他们，不会让父皇带着遗憾离开。
颜汐轻柔地将纤细的瑶贵妃横抱起，走出了乾坤殿，杨晨曦默默地随后跟上。
白眉虽然想要留下杨晨曦，可是，这时候她最想要的是呆在颜汐的身边吧，而颜汐最需要的也是她。
头开始发晕，是跪太久了吧。他摇着脑袋，努力地想要清醒些，可是眼前的一切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三百零一、白眉篇：（22）东阁与西阁
杨晨曦有些不安，听到皇上在跟她说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眉见她有些发呆，轻撞了她一下，待杨晨曦回过头来，抓抓额头，傻傻地笑着回答：“是的！”
没有惊艳的容颜，只能说是清秀可人，容貌比起阿汐……皇上笑笑，不禁自问：这世上有谁的容貌能比得上他的阿汐呢？
心里却有一个人选与阿汐不相上下，那就是与他相爱的女子，瑶贵妃，阿汐的母妃。
“父皇，曦儿第一次见您的威颜有些不知所措，那位是白眉，白公子。”颜汐一一介绍。
“哦，就是与曦儿相依为命情同兄妹的白公子？”皇上看着白眉，他一头漂亮、特别的银发，吸引了皇上的目光。记忆中，他的阿易皇弟也有这么一头漂亮的银发呀！不禁在心中感叹，或许是因为对方的银发，皇上对于白眉多了几分好感。
“是的。”颜人妖泛起笑意。
杨晨曦虽然对他讲过她的来历，但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就先便宜了白眉吧。
相依为命情同兄妹？
杨晨曦抽搐着唇瓣望向颜汐。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人妖老大！她在心底大呼。心想，这一定是瑶贵妃跟皇上说的。她与白眉认识也才几个月之久，哪里来的相依为命？情同兄妹？这也不符合事实。
相依为命情同兄妹？
白眉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一想，这也许是对杨晨曦最好的说法，总不能告诉阿昊皇兄曦曦是他召唤过来的吧，以前，他因为一头银发被视妖孽，如今若说曦曦是他召唤过来的，那么将对她不利。
颜汐会有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曦曦对他说过了她不处于这个时空？如果是，那么杨晨曦一定是信任他。
“银发？倒让朕想起了一桩事啊……”皇上看着白眉幽幽轻念出口，想起了阿易，几十年来，他派了多少人马去找，可却一直毫无音讯。
阿易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阿昊皇兄想起的那一桩事，是否与他有关？白眉直视着皇上的眼，很想唤他一声皇兄，告诉他，他就是阿易。
一番感叹后，皇上朝杨晨曦招手：“曦儿过来，让朕瞧瞧。”
看着杨晨曦有些慌张，颜汐浅浅一笑，平常大大咧咧没什么姑娘家形象的她，怎么扭捏慌张起来了，给她一记鼓励的眼神，让她别怕，他是他的父皇，绝对不会伤害他想想要守护的人。
守护？怎么想到了这词？不过感觉却不坏。
他是想守护她，一生一世。无奈这死丫头笨得可以了，居然如此迟钝！
接受到颜汐鼓励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挂着僵硬的笑容朝皇上走去，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既然皇上要瞧，那她就牺牲点色相让他看！
感受到杨晨曦的紧张，皇上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和蔼一些，“曦儿，你怕朕吗？”
肯定怕！只是没胆子说出来就是了，伸手想抓抓头发，不料被一只横过来的巴掌给拍掉，“别抓了，再抓就成疯子了。”
她这行为看在颜汐的眼里还算可爱，但每次一抓头发就乱糟糟的像个疯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杨晨曦对他露出委屈的表情，难得看她如此，颜汐自然是开怀大笑。这让杨晨曦特想骂他一句妖孽！
一遇上父皇和母妃她总是表现得拘谨，其实，他挺想她在父皇和母妃的面前，能够自在些。
皇上见状笑出了声音，眼前这可爱的人儿该是阿汐心仪的女子吧。
“父皇，曦儿不是怕，是紧张。”
“……”
白眉见着他们这样聊着，心里有些开怀，至少他的阿昊皇兄挺喜欢曦曦的。他的眼睛从杨晨曦的身上移到过师的脸上，不禁在心里冷笑，近五十年后，再遇上他，他已是个糟老头了。而自己，除了长大，容貌依旧年轻。若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的小皇子阿易，白眉相信这所谓的国师又得说他是妖孽了！
目光里有深沉的恨意，所有的结，今日都该解了吧。
几个人突然见着白眉的样子，都有些诧异。
“咳——”刚还面带笑容的皇上，此时笑容已完全消逝得无影无踪。“国师，你说这里妖气熏天怎么回事呢？”他的声音显得冰冷。
妖气熏天？就因为他在这吗？阿昊皇兄寻找他多年，如果知道他是阿易应该不会害怕。但是他的容貌，阿昊皇兄会相信吗？杨晨曦会害怕吗？颜汐，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直觉告诉他，颜汐不会害怕。
颜汐懒懒地笑着，桃花眼里尽是冷意，这老不死的国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还将矛头指向了他的太子殿。
国师站出来恭敬地行礼，说道：“老臣夜观星相，发觉这几日星相大乱，特别是月亮呈紫色光芒照射出来的两束光线的方向竟是太子殿，若老臣没看错正是太子殿的东阁与西阁。
“放肆！”颜汐冷冰冰地怒道。“本宫的太子殿哪里来的妖气！”爱说东阁就去说，偏偏还扯到西阁，西阁住的可是曦儿，他这话想害他的曦儿不成！桃花眼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让国师心里一惊，缓缓地低下了头，太子殿下很少发怒的，一发怒，他也不清楚后果。
西阁？白眉允许他说东阁，可是西阁他绝对不允许！
如今的白眉已不是当年的孩子了，现在的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杨晨曦的安全。
“太子息怒！皇上老臣所言绝不虚假。”他连着好几夜观星相，显示的都是同一样，所以绝对不会有错！
绝对不会有错？白眉挑眉，冷冷地看着。
三百零二、白眉篇：（23）报仇
“你乱讲！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妖气，我和白眉哪里像妖怪了，别以为你是国师你就有权利制造谣言，若说有妖那也只是你心里住着妖而已，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妖！别以为白眉不爱说话，就可以任你欺负！”杨晨曦气急败坏地冲着国师大喊，他那话想害白眉？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有什么事他可以冲着西阁来，不知道为何，此时的她认为如果皇上相信了国师的话，那么颜汐会救她的。
殿内在杨晨曦的一番怒吼下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没多久，就传来了颜汐的低低笑声，他的曦儿啊，果真与众不同，前一刻还如此惧怕皇上，下一刻，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对着国师咆哮。
曦曦在为他辩护！白眉心里一暖，若不是这么多人在，担心杨晨曦的小脸挂不住，他真的很想去拉她的小手。
听了杨晨曦的话，皇上点了点头，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刚才那个站在自己眼前胆小扭捏的女孩，现在竟敢对着国师这么大吼，看来，阿汐的眼光不错啊！
“朕也认为曦儿所言甚是，朕的宫里怎么可能频繁地出现妖气！”皇上点头，又看向国师：“国师你再说说白公子与曦儿怎么是妖了？”他站起，一步步地向前往国师逼近。
妖？白眉的目光冷冽。颜汐的笑容笑得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带着冰冷而浓烈的怒意。杨晨曦气急败坏地很想去揍国师一拳。
谁像妖了？还不清楚呢！
国师看到皇上朝自己逼近的姿势，忍不住朝后退了一大步。低头说：“白公子的银发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杨晨曦姑娘，老臣能断定她不属于穆国，也不属于这个时空。”他可以感受到杨晨曦的存在，却不无法算出她来此的目的，星相大乱，也是因她而起。
“她是不属于穆国，也不属于这个时空，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属于了穆国，属于这个时空，并且会永远地生活在这里……曦曦如果你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我已过不惑之年，还会像以往一样待我吗？”
想着白眉的眼里蒙上了忧伤。他柔柔地看着杨晨曦，然后转头对着国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国师真是固执，四十五年前你的想法是这样的，四十五年后你的想法依旧。”
四十五年前……四十五年前的银发妖孽！国师的眼睛突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眉。“你……难道你是……不，不可能，那妖孽若在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年轻？……看来你果真是妖孽！”国师喃喃自语，难怪太子殿的妖气这么浓，就因为有他！
“皇兄——”白眉一笑，望着皇上，几十年后第一次叫他。
杨晨曦在一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可颜汐的笑意却因这两个字而更深，原来啊！他真的是他苦苦寻找多年的皇叔呢！这皇叔的保养未免也太好了，他还以为皇叔被弃宫外，一定一身的世俗。
皇上显得有些激动，国师正要说什么，他一句：“闭嘴！”便让国师噤若寒蝉。
他在颜人妖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到白眉身边颤抖着声音问他：“你、你刚叫朕什么？”刚才他没有听错吧！他唤他皇兄，这句皇兄令他想起了阿易，他的银发也让他想起了阿易。
“皇兄。”白眉的语气肯定，唇边浮起了抹笑意，他的阿昊皇兄真的认不出他来了。
“你是……”没有听错，眼前这名拥有一头漂亮银发的俊秀男子唤他皇兄。那么他、他是谁？
“颜易，皇兄可还记得。”白眉的笑意加深。
“颜、颜易……真的是你吗？……怎么可能？白公子，你……阿汐，这是怎么回事？父皇都这么老了，你皇叔怎么可能还会这般年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眉俊秀的年轻容颜，又看向颜汐。
颜汐露出绝美的笑容，“父皇，或许白眉真的是皇叔，儿臣是有跟白眉说过皇叔的事，可从没告诉他皇叔叫颜易。”
既然他是年纪一大把的皇叔，那么与他的曦儿就不会有可能了，这么想着，心里舒坦了不少。
果真是他，世间拥有银发的男子不可能这么多啊，他的再次出现必定使穆国大乱，而杨晨曦这名女子，也绝对不简单。
“皇上，这可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啊，留不得！”国师不死心地上前劝说。
国师刚一上前却被皇上一推，他怒道：“大胆！朕的皇弟怎么可能是妖孽，你说他祸国殃民，这几十年来穆国国泰民安，国师，朕是看在先皇对你信任的份上才让你活到今天，你可知道，自从四十五年前你的那一袭话朕早想杀了你！”他锐利的眼已经浮了杀意。
就是因为先皇信任了他的话，才害了他的阿易皇弟被母后弃置宫外，当时的他又没有能力去救，而如今，他的阿昊皇弟若是回来，他已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谁想动他，那就得问他肯不肯！
可是为了穆国的百姓，为了防止江山易主的可能，国师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如果、如果他不是妖孽为何一头银发，如果他不是妖孽为何过了几十年他的容颜还如此年轻，他一定是妖孽，否则星相怎么可能会大乱，月亮的紫色光芒照射出来的两束光线的方向可是太子殿哪！皇上请三思！”
三百零三、白眉篇：（24）早已远去
他一出现，所有的星相全都乱了！所以国师相信他一定在预谋着什么，若他不赶紧营救，那么江山极有可能易主，如今的紫薇星是越来越微弱。
星相大乱，国师一直将问题放在白眉的身上，却忽略了，紫薇星的光芒越来越弱，是因为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白眉几十年后还依旧年轻，那是人家保养好！颜汐看着白眉依旧光滑白皙的肌肤，都快跟自己有得比了。再看看国师的鸡皮鹤发，无声地扯了扯如花瓣般的唇瓣。
原来，这就是对比！
“国师啊国师，本宫可是看你不爽很久了，说本宫的皇叔是妖孽？你可知你这么一句话把本宫害得多惨，让本宫寻找皇叔寻了多少年，日日顶着风吹日晒雨淋在宫外奔波。还说曦儿是妖女？是不是等会就想说本宫不是人了？”颜汐勾起一抹坏坏的笑蹲下身在国师的面前。说他不是人也不行，他的人妖、妖孽等称呼，只容许他的曦儿这么叫他，其余的想叫，那就是与他这太子殿下过不去！
“太子殿下老臣不敢！”他惶恐地说道。国师心底委屈，他何时想说太子殿下不是人了？就算是向天借胆他也不敢啊！况且，下一任的天子是他，他区区一个国师，哪敢得罪！
“父皇，儿臣不喜欢血，杀个国师都嫌累，就把国师交给儿臣处置吧！”他站起身靠在皇上的身上，得到皇上的允许又蹲下身对着国师很和蔼可亲地说：“国师啊国师，你这辈子为穆国付出了许多，只是错就错在你不该仗着自己是国师的身份就可以妖言惑众，一再地说皇叔是妖孽，四十五年前的悲剧是你一手造成的，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你无法解释的你就不该称他们为妖孽！所以本宫得罚罚你。”
妖言惑众！国师大惊，他从没有因为自己得到先帝的倚重就以国师的身份妖言惑众，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穆国着想啊！“殿下饶命啊！可是白公子他……杨晨曦姑娘她她真的不是这世界的人啊！皇上……”
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难道还能从石头里蹦出来不成！“求朕也没用，阿汐国师就让你处置吧！”皇上别过了脸不再看他。
“儿臣尊旨！”领旨之后他又转头对国师说：“本宫会为你养老的，放心吧！来人将国师拉下去。”
“是！”门外的侍卫进来，一人一边拉走了国师。
“殿下、太子殿下，皇上——”他的声音无限悲惨。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断地回头张望挣扎，白眉原本想置国师于死地的，不料因为颜汐的善良，反而将他押收。这仇他算是报了吧，心里并没有想像中的愉快，报了仇，那又如何，一切还能回到四十五年前承欢于父皇与母后的膝下吗？
一切，早就已远去了……
看向皇上，白眉淡淡地问：“皇兄你真的相信我是妖孽吗？”
“朕从不相信颜易是妖，你真的是皇弟颜易吗？”突然的相认，让他感到不真实，四十五年了，他的阿易皇弟终于出现了，曾经以为，再也看不到他了，可是如今他已老了，疾病缠身，而他的阿易皇弟还如此的年轻。
为此，他感到高兴。
“嗯。”白眉点头。“阿昊皇兄，还记得这称呼吗？”白眉杨起笑意，他的阿昊皇兄没有像父皇与母后那样，认为他是不祥之人。
“阿昊皇兄……记得，记得啊！你真的是颜易，阿易吗？”两人缓慢地向前走，皇上张臂抱住了白眉，他怎么可能忘记啊！多年来，他派了多少人马出去寻找他，直到近几年来，阿汐长大了，知道他一直都在寻找阿易才会亲自出宫寻找他，为的，只是相信他还活着，盼的，只是希望今生还能见上一面。“阿易，朕想你想得好苦啊，都怪朕当年保护不了你，阿易。”
白眉闭着眼皱着眉头也抱住了皇上。“皇兄，我从没怪过你。”
除了国师吧，他不怪任何人，包括一直疼爱他的父皇，虽然最后为了穆国的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想要除掉他，可是，白眉就是没有办法去怪他的父皇。
而母后故作坚强的背影，他哪有资格去恨。他是母后最疼爱的孩子，失去他的时候，母后也一定不好受。
所以，没几年后，父皇驾崩，母后病倒。
或许，这里面的很多原因，还是因为他。
知道白眉身体不好，皇上让宫里所有有名望的太医轮流为他把脉，无论如何都要看好他的病。
白眉心底感激，却对自己的病情很不乐观，他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
仇报了，阿昊皇兄也认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曦曦。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任由几名有名望的太医轮流为他把脉，刚想着曦曦，在睁眼间，看到了立在房门边看他却又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的杨晨曦，还有她身旁的颜汐。
“曦曦你来了？太子殿下。”白眉朝他们一笑。
“皇叔。”颜汐灿烂一笑，笑容令人晃眼，他叫得特顺口。这几年来的寻找，自己总算没有白忙了一场，确定了白眉的身份，对父皇有个交代，而白眉是皇叔，他的真实年龄与曦儿就不可能了，想粘住曦儿的人，就此少了一个，剩下的便是北玄澈与二皇兄。
那两人，还是防着点，而最需要防着的，还是他那迟钝的死丫头，杨晨曦！
三百零四、白眉篇：（25）一直未娶妻
皇叔？白眉笑着点头，这一句皇叔唤得他的心隐隐约约地疼，这样的称呼，真的让他感到自己的衰老。
曦曦会介意吧！介意他的年龄，介意他欺骗了她。
听到颜汐唤白眉为皇叔的时候，杨晨曦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禁想到外表几乎是同龄人，这一句皇叔，颜人妖是咋唤出来的，竟如此顺口，仿若唤了千百遍了。
看着身旁站在那已快百年的她，颜汐伸手将杨晨曦揪了进去，想看那就光明正大的看吧，这么偷偷摸摸的，他会误会。
被拉进去的杨晨曦有些尴尬，她朝白眉柔和一笑，然后询问太医：“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刘太医站出来说：“禀杨姑娘，白公子的病情和刚开始老臣下的结论是一样的。”
听后，杨晨曦泄气地垮下了小脸，神情很是担忧。
虽然太医的话令颜汐有些忧心，可是杨晨曦的表情更令他忧心，她对皇叔的感情怕是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深。
颜人妖捏下精致的下巴点了点头：“你们都下去吧，好好想想该如何治疗。”
“遵命！臣等告退！”一伙太医整理好药箱行礼退出。
看到杨晨曦担忧的表情，心里既甜蜜又感到不舍，“曦曦怎么了？”
“没什么，身体还好吧。”她摇了摇头。
无声地一笑，有些苦涩，“年龄一大把了，不好是正常的，别担心了。”白眉的眼瞳黯淡失色，完全不像是以往看她那样的目光，炙热如火。
听到这话，杨晨曦更是难过，在他的身边坐下，扶着白眉坐起。“真的想像不出你就是当年的男婴。”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想他一个人孤独了这么久，不想他受了那么多的伤害。
颜汐见两人靠得那么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想表露出来，他搬了把椅子放在床旁坐下，抬手玉指抚过白眉精致的五官，心里暗暗称奇，在杨晨曦以为他要调戏白眉的时候，突听他说：“皇叔你怎么保养的？五十几的人了，皮肤跟本宫有得比了。”
“扑——”杨晨曦听后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白眉轻扯着唇角，有点想笑，却始终没有笑出来，面对颜汐的举动他伸手拍掉，“在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容貌就不曾改变过，不知太子殿下也认为皇叔是妖孽吗？”
“……”
三人不知不觉谈了许久，远远的东阁外传来了德喜公公通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
“瑶贵妃娘娘驾到——”
感受到杨晨曦的紧张，白眉想握住她的小手，却有一双修长温暖的手早他一步握上了她柔软的小手。
两手相交，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的手握上她的。
“别紧张。”颜汐见她又开始慌张了，柔声说道。
杨晨曦点点头，对他一笑，见白眉掀开身上的被子要起来，赶紧伸手扶他。
皇上一进来，正好看到白眉要起身行礼，赶紧过去阻止他。“都是自己人，阿汐、曦儿你们也别多礼了。”他的阿易皇弟生疏了不少，不过也难怪，这么多年来未见，皇上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白眉坐好，面容很是苍白，他虚弱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皇上，怎么来了？贵妃娘娘。”他说。
颜汐面带笑容地唤道：“父皇、母妃。”
皇上在床边坐下，“阿易还是叫朕皇兄吧，这皇上的位置若没有当年的那场遗憾，朕相信以父皇和母后疼你如现在朕疼阿汐一样，他们一定会立你为太子的。”回想起以往的事，他相信若没有国师的预言，父皇一定会立阿易为太子。
白眉还没表态身旁的颜汐就开始抗议了：“父皇瞧您这么说，好像儿臣这太子的头衔是仗着您宠爱而来的。”
父皇是挺宠爱他的，可能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容别人的置疑。
“哈哈哈！”皇上开怀地大笑，“阿汐，父皇绝对相信你的能力。”他宠爱颜汐是一回事，立他为太子，不仅是因为一向疼爱他，更多的是他的能力，几个儿子，皇上认为只有他一人可以像他一样，勤政爱民让穆国更加繁荣富强！
勤政？这还是算了，阿汐是典型的早睡晚起，不过爱民如子，他还是具备这样的条件。
“皇兄有太子这样的孩子，真是福气。”白眉不得不承认，颜汐的优秀。抛开他绝美的容颜不谈，单是他手里的兵符和组织，已足够自立一个国家了。
皇上会将大半兵符交到他手上，任他收集天下奇人形成组织，想必已不是宠爱那么简单了，还有深深的信任。
皇上笑看着瑶贵妃又看看颜汐，才又回头问白眉：“阿易可有自己的孩子？”
孩子？他从未娶亲，哪里来的孩子？却又想到那日，杨晨曦趴在他的怀里说道：“哪天我嫁不出去了，你娶我好不好？”
目光不自觉地朝杨晨曦看去。“我一直未娶妻。”
刚才他明明瞥到了杨晨曦皱眉的样子，是因为她紧张他的过去吗？他的过去，只有她参与。几十年来梦境里的一切，全是她的影子，再无别的女子可以走进他的梦境，他的生命。
唯独她，杨晨曦！
他并未娶妻啊！杨晨曦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窃喜，唇角勾出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
皇上心疼白眉一个人孤寂了这么多年，他在宫里，有瑶贵妃相伴，有皇子与公主，而阿易一直都是一个人吗？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房里一片安静。
注意到杨晨曦的表情，颜汐有些不悦，拉上她的手，“父皇、母妃，儿臣与曦儿先告退了，皇叔好好静养吧！”
三百零五、白眉篇：（26）颜汐的命中注定
连声音都不似以往的温润，有了些烦躁。
不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也无视杨晨曦的挣扎，颜汐已经将她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白眉苦笑了下，见着颜汐这般拉她，心底有些不舍，为何不温柔点呢？他的曦曦，他从不这样对待她，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宝贝，唯一的牵挂。
也是他从身体不好一直撑到现在的勇气。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声地一声叹息。
一切都落入皇上与瑶贵妃的眼里。
原来不止阿汐对杨晨曦那丫头有意思，就连阿易也喜欢她。
但依情况来看，那丫头似乎不讨厌阿汐，对白眉也放不下。可是不管最后她选择了谁，都有一个人将会受伤。
阿汐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这第一次，瑶贵妃希望他别受到伤害，而另一边是皇上苦苦寻找的皇弟。两边都让她为难。
皇上认了白眉，本想要以铺张的场面让他认祖，可白眉觉得没有这必要，今生还能回到这记忆里的皇宫，看到阿昊皇兄，他已经满足了，虽然这次回来见到的只能是皇陵里的父皇与母后。
很简单的祭拜仪式，就像他每年祭拜师父一样，三柱清香，三个响头，皇陵前的默哀。
认祖后，白眉被封为易王爷，赐府邸一座位于城内，良田百亩、白银数万两，价值连城的玉如意一对，仆人数十人，珠宝、绸缎无数，等等一大堆宝贝。
名利、权势和金钱，这些在白眉的眼里，并没有任何吸引力，所以他打算将这些都送给杨晨曦。
或许她会比他更喜欢一些。
八月十五，中秋。
宫中有宴会，设在御花园。
几十年前的中秋宴会，他也有参加，那些日子，在还没遇上杨晨曦之前，都属于美好的，此后，每年的中秋都是师父陪伴着他。
如今，他又回到了这里。
他原本想穿杨晨曦送给他的衣服，可挑来跳去，还是挑了件他常穿的素色长衫。
傍晚，杨晨曦来找她，转身看她的时候，竟发现她动了动诱人的唇瓣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一定是在犹豫着到底要称他为易王爷或是白眉。
傻瓜，他永远都是属于她的白眉。他是以白眉的名字在梦中与她相遇，所以此后，他只认定她。
“曦曦，叫我白眉吧，易王爷只是推托不掉的称呼，我还是你的白眉。”永远都是。
“……我还是你的白眉。”原本还想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没想到白眉会这样说，心里面很感动，杨晨曦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身子，淡淡的药香，很特别。
见到怀里的可人儿，白眉揉着她的发丝，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拥抱，还能维持多久呢？他的生命已一点一滴地在减少。
杨晨曦不解他为何叹气，从他的怀里抬出小脑袋瓜。
“怎么了？”
他将她抱住，微闭着眼睛，痛苦浮现在眉头间。许久才说：“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了吧！总有一天我会先走，会扔下你一个人在这儿无依无靠，我放不下，走得不安心。”
原来如此！只是担心往后的她会孤单。所以宁愿放弃与她的这段感情。
眼里有灼热滚烫的泪水滑落，见她落泪，白眉抬手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白眉你的身体会好吗？”一定会好的，宫里有这么多有名望的太医，还有颜汐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白眉一定不会有事的。
“或许好不了，生老病死是正常的事，别伤心，将你交给太子殿下，我很安心。”看着她梨花带泪的小脸，心里很是不舍。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曦曦该是唱着两只老虎的那个杨晨曦，笑容如花灿烂。
“别放弃好吗？我们一定会有方法的，你看这么多年来你的容颜都不曾改变，那些伤一定可以痊愈的，而且颜人妖他是太子，以后注定拥有三宫六院的女人，难道你要看我与她们一起分享吗？白眉我办不到，就算我如何喜欢他爱他，但是要与别人一起分享，那我宁可不要！”她要的，只是彼此的唯一，北玄澈可以给她这样的唯一，白眉也可以。
二皇子她不知道，颜汐呢，他的身份注定自己不会是他的唯一。
颜汐会是她的唯一吗？
会的！因为颜汐的命里注定如他一样孤独一生，因为她的出现，杨晨曦将会改变他往后的一生。
是喜，是忧？
是喜吧，该忧的是他白眉。
想了会儿，杨晨曦正色问道：“白眉，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吧。”她想要知道的，他会尽量告诉她。
“你可曾爱过我？”她问得很认真。白眉或许对她有情，他的眼神，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她说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要他娶她，白眉眉头不皱一下，他对她有情吧！
而且，杨晨曦能够感受得到，这情，好深好深。
可曾爱过她吗？
怎么可能不爱，从第一次在梦中相遇时，他就爱上她，认定她了。
多少年来，这份感情从未改变。至从她出现后，这份感情一点一滴地加深。
心里一阵锐利的疼，似一把尖锐的刀一块一块剜在他的五脏六腑，白眉的脸色突然苍白起来，抚上胸口，轻咳了几声，他皱紧着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会突然地苍白？他的胸口又发疼了？
白眉摇摇头，突然将怀里的她推开。“没什么，去准备吧，晚上有宴会，曦曦什么都别去想了，一切顺其自然。”
三百零六、白眉篇：（27）克制不住
什么都可以告诉她，唯独这不行。
不能告诉她，他这么爱她！
虽然渴望得到杨晨曦的爱，可他的生命，随着每一次的胸口发疼，他就知道自己又离死亡近了一步。
如果爱她，就该放手，跟定他，得到的只有数十年的孤独。换成是颜汐，一切就不同了，他比自己更适合杨晨曦。
所以不能自私！
没有正面回答，是爱或不爱？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把她召唤来这里对她的愧疚？
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擦干脸上的泪水，努力地堆起笑意：“好吧，听你的，宴会换上宫装，你进宫这么多天了，我还没看过你穿宫装的样子，还有我要你记住，无论是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皱着的眉头随着她的话，舒展开来，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抛弃自己，有这话，就够了！
重新将她拥进怀里，知道自己已不该如此了，可是克制不住啊！
他进宫这么多天了，从未穿过宫装，杨晨曦说：“我还没看过你穿宫装的样子。”
宫装！
太子殿下曾让人送来许多，阿昊皇兄也送来了不少，拉开衣橱，将宫装一件件展开，最后挑了件银白色宫装，袖边等地方都滚上了亮亮的灰色，使整件衣服看起来简单却又不会显得太单调了，拿出他一直珍藏着的白玉簪绾住银发，其余的银色长发柔顺地垂落。
这样的他看起来不像世间的凡人，他是那样的出尘飘逸。
白眉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这套宫装真的很适合自己，只是他更喜欢自己的那几件白衫还有杨晨曦为他挑的那几件。
这身宫装，是为她而穿。
刚想要去西阁找杨晨曦的时候，未出东阁便见两名美得惊艳的人朝东阁走来。
两人穿的同是一款宫装，一样火红的颜色，除了宫装上的图案不一样，其他的差不多，白眉一眼就看出了杨晨曦穿在身上的那袭宫装是属于太子妃的。
太子妃！
颜汐会让她穿上那宫装，是否默认了她就是他未来的太子妃？但想必知道，杨晨曦现在还不知道这套宫装的意思吧。
不可否认的，杨晨曦穿这宫装真的很适合，而走在一起的两人如一对璧人，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的，这结果不是他一直所想要的吗？可是面对走来的两人，那明艳的宫装还是刺疼了他的眼睛。
待一走近，他还发现两人头上的发簪是同样的，红色的如宫装的颜色，通体晶莹鲜红，将他们两人映衬得美伦美焕。
而他戴着的是杨晨曦送给他的白玉簪。
她以太子妃的穿着刺疼了他的眼、他的心，可是白眉并没有表露出来。
好看的唇角咧出一抹淡淡的笑溢了出来。
“你们……你们来了。”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放到他们两十指交握的手上，心里慌得难受，顿时地觉得无助，可是一切白眉都没有表露出来。
目光仅是短短的一滞，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他看着杨晨曦，目光温柔。
感受到白眉有些怪异的目光，杨晨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牵上颜汐的手，担心白眉误会，她赶紧想要甩开他，可是甩了两下并没有甩开，还换来了颜汐不满意的目光，颜汐见到她想挣脱掉，干脆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
想在皇叔的面前撇清与他的关系？那得问他愿不愿意！
“皇叔准备好了吗？”不想让他们两人目光暧昧地互看下去，颜汐扯了扯唇有些不悦地问。不管白眉有没有准备好，反正他是不想在这呆下去了，说什么也要将杨晨曦给拉走！
见到颜汐对她的占有欲，白眉无奈一笑，他已经从颜汐的神情里看到了很明显的不悦。
“好了，走吧。”
走出房门前，白眉停了下来，杨晨曦见状也拉着颜汐一并停下。
白眉看了杨晨曦一会真心地说道：“曦曦，今天很漂亮！”
真的很美，和以往的很不一般。
很少在容貌上被个大美男如此夸奖的，不禁脸上浮起了两抹桃花，她低头微微一笑。
“谢谢！白眉今天也很好看。”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们一人一句，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了吗？颜汐微微眯起妩媚的桃花眼，语气不善地打断了他们的话：“没本大爷的好看！走啦！”拉着杨晨曦快步走出了房门，白眉心里有些酸涩，脸上的笑意依旧。
宴会设在御花园。
他们三人到御花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天空成墨蓝色的，有明月的地方墨蓝色的天空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几缕淡淡的云烟漂浮其中。
通往御花园的道路处处挂满了灯火，进入偌大的御花园，里面更是灯火通明，上千个的精美红色灯笼挂满了四周，在御花园摆宴会的排场真是壮观，而且摆设雅致。
这里与印象中的御花园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所见之处都是名贵的花卉，香气笼罩着。
宴会快要开始，群臣们都已正襟危坐。
最上面留着三个大位置，白眉知道那是阿昊皇兄和皇后还有瑶贵妃的位置，瑶贵妃虽是贵妃比皇后矮了一级，皇后的身份没废，不只是因为皇后温和贤淑、德才具备，还有的是瑶贵妃不愿争抢，皇上虽有许多女人，可是心在她的身上，就够了！
他贵为皇上，自有他的难处，瑶贵妃都能理解。
一进场白眉便听到一声清朗的声音：“丑八怪！”
三百零七、白眉篇：（28）中秋宴会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正是三皇子。
丑八怪，他知道三皇子唤的是杨晨曦，为此白眉有些不悦，他的曦曦是最美的！怎么可能会是丑八怪呢！
面对二皇子看杨晨曦的目光，白眉也感到不悦。
三人一进场就引来了全场的目光，颜汐本身就有惊艳之美，再加上白眉飘逸出尘的气质和杨晨曦以太子妃身份打扮的穿着，惊起了不少的轰动与讨论声。
“太子殿下的容貌可比洛神还要美上几分。”
“可不是，洛神的容貌哪里能跟太子殿下相比。”
“旁边那位银发的可是易王爷？”
“是今早皇上新封的易王爷没错，但是几十年了他的容貌怎么还如此年轻呢？皇上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就是当年被国师说是穆国的祸害，皇室所出的血统真的是我们这些大臣们比不上的，看那气质……”
“那位女子又是谁呢？怎么穿的宫装和太子殿下的相差不多？难道是未来的太子妃？”
“看他们多恩爱，手牵手呢，太子殿下可不曾这么牵着女子的手出宴呢。只不过姿色还是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一半啊！”
“……”
颜汐拉着杨晨曦在他的身旁坐下，白眉坐在杨晨曦的身旁，见到三人的位置，讨论声更大。
知道他们两人对在场的人物没几个认识的，颜汐心细地为他们介绍：“曦儿、皇叔，对面是二皇子、三皇子、茗妃、蝶妃、雁妃、馨妃、萌萌公主、平怡公主，而皇叔之后的是三皇叔凤王爷、六皇叔靖王爷、七皇叔斓王爷、九皇叔碧王爷。”
听后，杨晨曦朝他们一个个看去，一个个细细打量，人模人样啊！
凤王爷、靖王爷、斓王爷、碧王爷，这四位皇弟白眉只见过一回，便是当日认祖的时候，他们也在场。只是印象里，当年父皇的一个妃子肚子里好像怀上了龙种，按照他们的排行来说，那该是凤王爷吧。
他朝几个有见过几面并不熟悉的王爷微笑。
“易王爷。”凤王爷友好地唤他，关于从小被弃宫外的易王爷，小时候他有听过母妃提起几次。
“凤王爷。”白眉浅笑回答。
“多年未见，易王爷可好？”
“一切都很好。”白眉简单的回答。
“今日是中秋佳节本王也不提当年的往事了，还能再见到易王爷能够一起度中秋，本王也知足了。”如今他们所有兄弟还能聚在一起，对于皇宫贵族的他们来说，已是难能可贵的事了。
白眉浅笑，虽然与他们陌生，但身上同样流着父皇的血，他与他们是兄弟。与他谈了会儿的话，白眉听到颜汐与杨晨曦的对话，便没有再与凤王爷谈下去，凤王爷见他的注意力移到坐在太子殿下身旁的女子，便也停止了说话，注视着他们。
“喂！人那么多，你这是干吗啊！”右肩觉得一沉，杨晨曦转头看到颜汐正将他那颗美丽的头颅靠在她的肩上。
感受到二皇子冰凉的目光，还有三皇子暧昧的眼神，更有全场里所有的乱七八糟的目光，白眉顿时感到无奈。
白眉见颜汐当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心里酸酸的，对此，又感到无能为力，不能给她幸福，那么就算心里再疼，再不舍，他都必须放手去祝福。
“喂！人那么多，你这是干吗啊！”那些目光啊，快把她射死了。
“这宴会我们不要参加了好吗？”颜汐说，对于全场盯着他们瞧的目光，他是习惯了，唯一不习惯的便是二皇兄看杨晨曦的目光，那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
活像是杨晨曦是他的，都已经让她穿上未来太子妃的宫装了，能不能别再粘过来了？颜汐有些不明白，为何二皇兄的品味会换成这样的。
如此平凡的女孩二皇兄也喜欢上了，当然，杨晨曦的长相或许平凡，可是她在他的心里，一点都不平凡。
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感觉呢？或许是在圣香楼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吧，他就认定了将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是她！
再无别人了！
“啊？为什么？人都来了。”而且还打扮得这么的漂亮、得体！看，平凡的她也吸引了不少的眼球啊，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有些飘飘然的，最最重要的还是打扮了一整个下午，她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上，而且像皇宫这般的宴会，一定有非常多她从没吃过的可口的美食。
她是留着肚子打算来这宴会上海吃一顿的。
“因为突然间本大爷不想参加了。走吧！”二皇兄的目光又朝她看过来了，皇叔的目光也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白眉他……”留下他一人合适吗？
未等杨晨曦说完，白眉对她说：“曦曦去吧。”
虽然中秋佳节他也很想有杨晨曦陪伴在身旁，但是对于二皇子看她的眼神，白眉也觉得不悦，还有三皇子看她与颜汐暧昧的眼神，这也令他感到不舒服。
无声地一声叹息！
“可是……”这么多人的宴会，太子殿下离去会不好吧！而且留下白眉一个人，她会担心的。
“皇叔一个人没事的，况且还有父皇。”他就知道这死丫头又担心他皇叔了，皇叔又不是小孩子，都已是老骨头一把了。就不能将心多放一点在他身上吗？对此，颜汐生平以来第一次有了些挫败感。
“那等下皇上他们来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三百零八、白眉篇：（29）主角都离去的宴会
“那是经常的事，他们早习惯了。”他出席每场宴会从没有一场是从头坐到尾的，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还有经常性的是连去都不去，反正这样的行为，大家都习惯了，突然间从头到尾都呆在这里，他们才要不习惯呢。
他们早习惯了……杨晨曦感到无语，白眉也无奈地笑了笑。
在杨晨曦还没答应时颜汐就已将她拉了起来。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瑶贵妃娘娘驾到——”
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明黄色的龙袍，明黄色的凤袍，还有红色的凤袍。
一阵礼仪完毕之后，杨晨曦被拉回原位，颜汐懒散地往杨晨曦的身上一靠，她推又推不开，只好低声说：“走不了了。”
这一切，都落入了白眉的眼里。
见颜汐在宴会上又呆不下去了，皇上宠溺地摇摇头，“阿汐坐好！”声音是威严的，这让杨晨曦一惊赶忙用力将颜汐推开，一抬头却见皇上的脸色并无怒气，只是关怀地看着颜人妖。
听到父皇都这么说了，虽然靠在杨晨曦的肩上真的很舒服，她身上的馨香让他迷恋，可颜汐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肩上朝父皇一笑，微微点头。
虽然知道颜汐没多大的耐心费在这样的宴会上，可皇后还是关心地问：“阿汐身体不适吗？”
“嗯。”从小跟母妃一样疼他的母后真懂他，微微一点头，装着很虚弱的样子朝杨晨曦的肩上靠去，只不过颜汐还是在心里大笑，他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装得真烂。
杨晨曦扯了扯唇转头看颜汐，拜托，这人妖哪里像不适的样子了？气色比她还好呢！她倒觉得白眉的气色看起来才更像是身体不适。
难道这次真的病了？“那……皇上。”皇后着急了起来。
看着自己疼爱的阿汐这样，瑶贵妃却微笑着摇头，不禁在心里想着：阿汐，这回装得可真不像啊！比起以往的真退步了不少。
颜汐身体不适？白眉朝他看去，气色不错，除了特意微皱起的秀眉看起来真有点病态的样子，他该是心里不舒服才对，因为二皇子和他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杨晨曦的身上，所以想借此，带杨晨曦离开宴会，离开他们两人的目光才是真的。
明明知道阿汐在装病，可皇上还是唤了杨晨曦的名。“曦儿。”
被皇上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叫唤，杨晨曦手一抖，乖乖地回话：“曦儿在。”心里不禁有些埋怨。
白眉责备地看向皇上，他吓着了他的曦曦了。
接受到白眉责备的目光，皇上有些歉意，看来曦儿的后台挺硬的。有个瑶贵妃撑着，还有阿汐和他的阿昊皇弟。
“扶太子殿下回太子殿休息吧。”他尽量地放轻了语气，就担心再次遭受到白眉的责备。
目标达成！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颜汐妩媚的桃花眼一亮，神采奕奕的，幸好在场没人看到，否则不知要勾去多少人的心魄啊！
“是的，皇上。”她知道颜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忍不住朝白眉望去，他一个人在这行吗？
知道杨晨曦的心意，白眉感到心里一阵温暖，他朝她点点头。
只是看着杨晨曦轻柔地对着颜汐问：“还走得动吗？”白眉的心里还是感到难过。
矛盾啊！他一直都处于在矛盾的状态中。
颜汐点了点头，浮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众目睽睽之下杨晨曦扶着颜汐起来，刚要走却又听到一阵声音：“父皇，儿臣身体不大舒服，先退下了。”
是二皇子的声音，白眉看着二皇子知道了他的用意。
“阿泽怎么了？”皇后关心地问他，怎么颜汐今天身子不适，连一向宴会不缺席的阿泽也以身子不适的理由想离开宴会？
“儿臣觉得有些头疼。”他真的头疼，头疼看到杨晨曦以太子妃的身份出场，头疼颜汐呆在她的身边，老对她动手动脚的，更头疼的还是为什么对于颜汐的亲密举动杨晨曦从不反抗，而面对自己，她哪次不是又躲又逃了？
身体不适全是他们的借口，明明知道，可皇上并没有说破。“回去好好休息吧，让太医看下。”
“谢父皇，儿臣告退！”行礼之后，二皇子沉着俊脸走出了宴会。
见他们三人离去，皇上面带笑容地说：“今天是中秋佳节，众爱卿尽可尽情的享受美宴，不必拘泥……”
“皇上！”白眉打断了皇上的话。
“怎么了，阿易？”
“我累了，想回去歇着。”他真的累了，知道杨晨曦会参加这宴会，他才会想过来，现在杨晨曦走了，一直支撑他的勇气顿时瓦解，身子空空的有些漂浮，他开始觉得这具身子不属于自己了。
见白眉面色苍白，皇上也有些不忍，问道：“阿易怎么了？来人快传太医！”
“不用了，我回太子殿了。”他的病，白眉知道太医是医不好的。
“那朕让人送你回太子殿可好？”御花园离太子殿还有段路程，皇上有些不放心阿易一个人回太子殿。
“我可以自己回去。”
起身，不顾众人的目光，他柔和地朝皇上一笑，离开了宴会。
望着白眉挺拔的背影，一股酸酸的疼涌上心头。这几十年来，他的阿易皇弟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抬头望了一眼明月，以往的中秋他都会在师父的坟前度过，第一次离开白府，不知道师父的坟前是否杂草丛生。那棵玉兰树是否又开满了大朵大朵散发出馨香的花朵，花朵是否又落满了坟上。
三百零九、白眉篇：（30）姿势暧昧
那是师父最爱的一株玉兰花。
墨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几缕浮云。
未走出百花争艳的御花园，他看到灯火中那两团火红的宫装，姿势暧昧地依偎在一起，画面唯美。
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听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可是有一句话，白眉清楚地听到了。
“可是本大爷喜欢你！”
这是颜汐对杨晨曦说的。
颜汐对她表白了。他知道颜汐一直在等待杨晨曦能够明白他对她的情意，可是杨晨曦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她是害怕如果将这段感情确认错了，便会失去吗？
相互依偎的两人，他再看下去只是徒增伤心，何必呢！
白眉望了一眼明月，轻叹口气，迅速地离去。
回到东阁时，莫名地感到慌张、心悸，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样的感觉令他感到熟悉，熟悉中带着恐惧，他记得上一次杨晨曦中毒发作他也有这样的感觉，每次杨晨曦一有危险他都能感觉得到的。
今晚她是否又要发作了？
可是自己面对于她身上的毒，却又无能为力。
他该怎么样救杨晨曦呢？他连她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北泠云翌那家伙使用的毒一定非一般人能解的。
想起师父还留下了些解毒的药，那些药相当珍贵，或许可以先延续杨晨曦的生命，抑制她每次发作时的痛苦，此生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会让杨晨曦幸福地活着。
现在颜汐一定在西阁里陪伴着他，有颜汐在他一定不会让杨晨曦出事的。
可是一想起杨晨曦毒发时痛苦的样子，他的心尖锐地疼了起来。
顿时，白眉的脸色苍白。
惨白的月光从窗棂照射在他的脸上，惨白如纸，可是并没有减少他丝毫的俊美。此时的白眉近乎透明散发出如上好的白玉一般的光芒，仿如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缩卷着身子，八月了，他依旧感到寒冷无处不在，但是白眉知道现在的杨晨曦一定比他还要冷，那毒，可以冰封血脉。
她比他还不好受，自己却没有办法为她减轻疼痛，将身子缩卷在被子里，好冷。怀念杨晨曦在他的怀里的时候，温暖从她的身上蔓延到他的身上。
有她在的地方，他总是感到温暖。
很想再去看看她，可是面对她苍白着的小脸那么痛苦的神情，一眼就足够让他心碎，而且杨晨曦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上一次才会想要隐瞒中毒的事，这次去了，她一定也不想让他担心吧。
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白眉抚去眼角的冰凉，小时候母后不要他的时候哭过，刚到白府的夜里他也哭过，师父去世后也哭过，之后他从没再流过眼泪，可是现在他为心爱的女子正被疼痛折磨着而流泪……
“曦曦——”
“曦曦……”
“我们约好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在一起。”
“噗——”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月光下地上的鲜血蒙上了诡异的色彩。
他的唇角开出了一朵妖艳无比的血花。
隔天，白眉一早就出现在西阁杨晨曦的房间外，但只是站了没多久后他便离去了。
就因为白眉知道里面不止杨晨曦一人，还有颜汐。
他们相拥而眠。
回了东阁，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他才又往西阁，知道颜汐已经出去了，里面只有淡淡与如春，白眉才进了杨晨曦的屋里。
挥手谴退了两个丫头，他看到杨晨曦虚弱地躺在床上，见到他硬是扯了抹明亮的笑容。
“白眉。”
他来到床边，见杨晨曦想起来，白眉轻轻按住她的双肩，“别起来，躺着就好。”
“哦！”撇了下唇角，杨晨曦乖乖地点头躺好。
她也不想起来的，只是不想在白眉的面前表露得这般虚弱，她不想白眉为自己担心。
“昨晚又发作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很好！就是没什么力气。”看着眉头紧皱，脸色稍微苍白，杨晨曦知道白眉一定很难受的。
想了想她接着说：“等我好了，我继续唱歌给你听，我会唱的歌可多了，就怕你听不懂呢。”她音乐方面特有天赋。
“好……”她的歌声真的很悦耳，如黄莺出谷。
印象中的她，不该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而是在她身旁欢乐地唱着《两只老虎》的杨晨曦。
那么快乐，灿烂的笑容上，找不到一丝丝的阴霾。
“曦曦闭上眼好好休息，我在你身旁陪着。”
以前他病倒了，是她整夜不眠地在他的身旁照顾着，现在换他来照顾她。
虚弱地点头，杨晨曦闭上双眼，很快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她的梦里，只有颜汐绝美脱俗的容颜和他倾国倾城的笑意……
修长白皙的手抚上她精致的小脸，指腹停留在她的脸上，如果可以这样看着她一辈子，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只是，他奢求不到！
贪恋地看着她清秀的容颜，轻轻的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一抹偷偷绽放的笑意停留在白眉的唇畔亦或是杨晨曦的唇畔呢？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的身上，金色的光芒，温馨了满屋。
三百一十、白眉篇：（31）难得的独处
白眉每天都忍受着颜汐的白眼去看杨晨曦，知道对她放手后，不该这样的，引起颜汐的不满早在意料之中，只不过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几乎没有，颜汐每次总会很自然地刚好出现在西阁里。
杨晨曦更是很不巧的，每次都躺在颜汐的怀里，当然，这是颜汐知道皇叔又朝西阁来了，死活诱惑着杨晨曦趴在他怀里的，为此，他还得忍受着这丫头的千万个为什么、为什么的！
而她，当然迷恋他温暖的怀抱，只要一靠近，就像找到避风的港湾，她也想一辈子都赖在他的怀里不起来，可是，她与他会有永远吗？
身份与地位，还有他们的心，好似都存在隔阂。
这三天，杨晨曦因为身体虚弱哪里也没去成，整天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
下午刚从皇上那儿出来的时候，知道颜汐会去见皇兄，白眉没有回东阁，直接往杨晨曦的西阁去。
每次碍着颜汐的面，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杨晨曦，然后匆匆离去。
这一次，是他们可以独处的时间。
从阿昊皇兄那儿知道颜汐想带杨晨曦出宫，出宫，他想回一趟白府，拿解药。
进入西阁见着杨晨曦依旧躺在床上，气色比起前天好了许多，翘着雪白的小脚丫摇晃着，见此，白眉的脸上才有了笑意。
她真的好坚强。坚强到让他为她心疼。
“曦曦。”
“白眉，你来啦！”见白眉进屋，她才停止一直晃动的小脚丫，对白眉露出一笑。
“今天怎么样了？”
“很好啦！天天吃天天睡，都要成猪了。”
“那也是最可爱的猪。”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可爱的猪呢，见她的模样，白眉轻笑出了声音。
好像只要她在身旁，笑容就一直停留在脸上。
这样的感觉真好。
猪？她才不希罕当最可爱的猪呢，要当就当最可爱的杨晨曦，当猪，颜汐还会想要抱着一头猪睡觉吗？
估计那妖孽看到准将她赶出皇宫，或是直接炖了吃。
想着颜汐看到她是猪的表情，杨晨曦笑出了声来。
见到她明亮的笑容，白眉知道这笑不是因为他，或许是因为颜汐吧，心里滑过一丝丝的酸涩，可他还是保持了微笑，不管她的笑容为谁绽放，他要的只是他的曦曦能够永远这么笑着。
这样就够了。
“曦儿，我也想要出宫。”白眉突然说。
她没听错吧！杨晨曦愕然。
“为什么呢？你身体还没全好，别出去。”他的身子不好，出宫她会担心死的。还是觉得他留在宫里会好一些，宫里有疼他的皇上，有那么多的太医，他留在皇宫她才会安心。
“回白府拿药，前几日想起师父走前还有一瓶药可以解百毒，虽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但我想应该对你会有些帮助吧。绝色说的可以拖个半年，但是有那瓶药拖个一两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颜人妖说要出宫找北泠云翌拿解药了……”
“没那么简单，曦儿。”白眉打断了她的话，北泠云翌会这么简单地交出解药吗？他不知道，只是心里的感觉很强烈地告诉他：不会！
曦曦的劫难，还有挺漫长的一段，他希望她可以撑下去。
“可是我会担心你的，白眉。”拉上白眉的手，他的身子虽好了些，若是好好养应该会痊愈，可出宫后，天有不测风云，算了，她还是别老往坏处想。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倒是你，每发作一次身体就虚弱成这样。”他不喜欢看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她该是他印象中唱《两只老虎》的那个杨晨曦。
“我身体不要紧啦！发作时我不挺过了两次，才不怕呢！”不过每次发作时的寒冷还真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还好都有颜汐陪着，否则她老早就挂了。
“还嘴硬！”白眉佯装怒道，心疼她每次发作的痛苦。
“……”
“谁又嘴硬了？”杨晨曦还未接着说，门外就是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白眉知道是颜汐，他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只不过进来的不止颜汐还有瑶贵妃。
白眉虽入宫贵为王爷，但是皇上免了他所有的宫里礼仪，见到瑶贵妃白眉只是很礼貌地对她一笑，瑶贵妃也礼貌地回他浅浅一笑。
杨晨曦见是瑶贵妃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让白眉与颜汐同时按住。
“曦儿就别多礼了，好好躺着休息。”瑶贵妃朝她走去，声音里都是怜爱。
她瘦了不少啊，这毒肯定让她吃了不少的苦。颜汐对于杨晨曦中的毒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可是阿汐担忧的目光还是泄露了她的病情。
“嗯，谢谢瑶贵妃。”杨晨曦对她傻傻一笑，还称得上可爱吧。
至少白眉认为她是可爱的。
只是某妖孽可不这么认为，笑得又假又傻！这是颜汐对她笑容的评价。
“听阿汐说你中毒了，现在好好养身子，其他的就别多想，阿汐会跟北泠国三皇子拿到解药的。”她坐在床沿，柔软细嫩的纤纤玉手伸来握住她略为冰凉的小手。
她笑着点头，被人关心的滋味挺享受的，之后一阵无声的傻笑，惹得几个人一阵轻笑。
三百一十一、白眉篇：（32）吃好穿好智商低
她笑着点头，被人关心的滋味挺享受的，之后一阵无声的傻笑，惹得几个人一阵轻笑。
颜汐怜惜地揉揉她乌黑的细发，细闻她发丝散发出的芬芳。这辈子最有成就感的便是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了她。
本不属于这时空的她因为皇叔的召唤，来到了这儿，闯入了他的生命。
她是他早已认定了要共度一生的女子，这辈子有她陪着，定不会感到寂寞。
瑶贵妃伸手将她搂住，杨晨曦享受着柔软馨香温暖的怀抱，深深地吸了口气，反手也抱住她。
“出宫后好好照顾好自己，回来的时候，我想见到的是个健健康康的曦儿，好吗？”
“我会的，我、我会的……”趴在她的肩上，感到有两滴滚烫的泪水滴落，许久没有长辈这么关心她了，从她来这个时空就不曾过有。
白眉看着这一幕，对于杨晨曦更是愧疚，让她过来，离开了亲人，不知道曦曦是否想念他们了？他从没问过，因为不敢。他怕一问到她的亲人，她会因为想念而哭泣。
她的眼泪，会让他心疼，心碎。
如今有瑶贵妃疼爱她，算是对她的一些补偿吧。
知道杨晨曦从小没有爹娘疼爱，只有白眉陪伴着她，对于杨晨曦，瑶贵妃有些心疼，她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丫头。
听到几声低低的抽泣声，她才抬头，竟然看到瑶贵妃的睫毛上沾上了晶莹的泪珠。
是心疼她吧！
用袖子为瑶贵妃擦掉泪水，杨晨曦对她微微一笑。“瑶贵妃，出宫后曦儿会照顾好自己的，请瑶贵妃不用为曦儿担心。”她相信颜汐会照顾好她的，当然还有白眉。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阿汐说，他会照顾你的。”
“嗯！”用力地点头，看向颜汐，他也正深情地看着杨晨曦，目光柔和似水。
而站在一旁的白眉，心里复杂。
他好象一直都在矛盾中挣扎啊！
又过三天，待杨晨曦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看着她轻快的步伐和欢乐的笑声，白眉才又真正露出了微笑。
到宫门口下了软轿，因为皇上国事繁忙，送行的只有瑶贵妃一人。
“阿汐要好好照顾你皇叔和曦儿。”她牵上颜汐的手，又握着杨晨曦的手，很是不舍。
“母妃儿臣知道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他唇角扯出一弯美丽的弧度，淡淡笑着。
“易王爷好好照顾自己，曦儿你也是知道吗？”她又转头看向白眉。
白眉与杨晨曦一同点了点头。
“母妃回去吧，我们走了。”外面太阳很大，颜汐担心瑶贵妃晒太久了，身子会受不住。
“好！一路平安。”
三人上了马车，充当马夫的是默然，杨晨曦几日不见默然，瞧到默然的表情，真是千年不变。
忍不住嘟了嘟唇。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不过默然好象偏离了。颜汐的笑容让人的感觉始终温暖如春，而默然的表情太严肃了。
掀开车帘子，杨晨曦朝瑶贵妃挥了挥手，瑶贵妃见杨晨曦朝她挥手，也抬起手朝她挥了挥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希望这一别，不要太久。
希望再次见到曦儿的时候，她中的毒已经解了。
阿汐好不容易才看上眼的女孩，说什么她也不允许她出事。
注意到杨晨曦看瑶贵妃的目光，她该是想起娘亲了吧。
“曦曦想娘亲了？”白眉小心翼翼地问，他怕，她会哭。
“嗯，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当然想啦~有多久没再看到他们了，不知道家中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白眉会这么问她，是因为自责吗？自责让她过来，导致她与家人的分开，只是白眉一定不知道她一直都不怪他吧。
白眉为了让她过来，受了重伤，对此，杨晨曦反而自责。
而且，这个时空，她已经慢慢地在适应了，这里的人对她很好，用真心来对待她。
就像白眉、北玄澈、颜汐、二皇子还有皇上和瑶贵妃，当然还有淡淡与如春这两个丫头。
这么多美好的人，哪天自己要走了，真的好舍不得。
看出杨晨曦的伤感，颜汐朝她靠了过去，“既然想那就把我母妃当你娘吧，反正母妃也喜欢你。”杨晨曦唤她一声母妃，想必母妃也会很高兴的。
“那我们不是成兄妹了？”有个太子殿下当哥哥也还不错啦！只是……只是杨晨曦并不想拿当他哥哥。
傻瓜！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傻的丫头？谁规定了唤他母妃一声母妃就必须与他是兄妹？也可以是夫妻啊！颜汐不悦地扯了扯唇角，却别有一番风情，看得杨晨曦有些发愣。
兄妹？白眉清澈的双眼露出笑意，曦曦的反应真的有些迟钝。
瞥到白眉兴灾乐祸的样子，颜汐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本想损他一番，只是杨晨曦突然说道：“那不也得叫白眉为皇叔了？”
白眉一听，心里一震，刚才的笑容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蒙上的是淡淡的惨白。
他已经失去曦曦了，那一声皇叔能不能不要让他听到？
现在，还有未来，他都不想要听到。
白眉——白眉——
他喜欢她唤他白眉的时候。
“你还是闭嘴吧！否则把你扔下马车！”这死丫头，天天让她吃好穿好住好，怎么脑袋瓜子越来越弱了？
三百一十二、白眉篇：（33）心怀鬼胎的妖孽
说错话了吗？没有吧！不满地努努嘴杨晨曦才小声地说：“是你让我将你母妃当娘的！”
“不过……你也称皇叔为皇叔这主意倒也不错！”颜汐突然笑得好诡异。
这样的话，够明白了吧，只是对待杨晨曦的智商，他还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皇叔应该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吧。
刚才那话杨晨曦没有反应过来，想必这话她也还没反应过来吧，所以白眉知道这话颜汐虽是对着杨晨曦说的，却是想说给他听。
只是那声皇叔，不久后，他还是会听到啊！这么可笑，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不久的将来后将会唤他一声皇叔，想到此，悲伤汹涌袭来，他期待那么一天，却又害怕面对。
那一天，她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而他是否该离开呢？
留下，只是给自己徒增矛盾而已，可那时，他是否舍得她，离开！
见到白眉眼里浓郁的悲伤，杨晨曦不明白白眉怎么了，对着颜汐“切——”地一声，转头，不再理他。
称他为皇叔？白眉还答应了以后她没人要的时候，会娶她呢，这皇叔是不能叫的，也不能认瑶贵妃当娘。
见杨晨曦不搭理他，颜汐干脆往她肩上一靠，手霸道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见他又想在自己的肩上睡觉，而且姿势有些暧昧，白眉又在此，杨晨曦总感到些不自然，不自在地想要推开他，颜汐知道她的意图，心里一笑：“想推开，也得看本大爷肯不肯呢！”他干脆双手环住了她的腰，特意将脸贴近她的，感受她脸上的燥热。
低低一笑，带些满足。
看着他们的举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希望与她打闹的人是自己，与她缠绵的是自己，挂着几乎僵硬掉的笑容朝杨晨曦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另一边，眼不见为净吧，这样心是否就不会那么疼？
转头看向车窗外路过的风景，他看到卷起的尘土飞扬，路边的野花，还有一望无际的蓝天，天是这般的蓝，白眉不禁想起了蓝城，那个美好的地方，还有那处朴实的茅屋。
再回头的时候，看到杨晨曦将小脑袋搁在颜汐的肩上睡着了，带着浅浅的笑意。
颜汐担心杨晨曦这么睡着会不舒服，小心翼翼地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玩弄着她柔顺的长发，对着她沉睡的脸庞他露出宠溺的笑容。
一切，落入白眉的眼里。
是羡慕吧，又替杨晨曦的幸福感到快乐，快乐中，他的心还是苦涩得难受。
这样的感觉，他该学会习惯。
在马车上坐了一个下午，白眉觉得有些疲惫，胸口隐隐地疼着，还好那疼并不是很明显。
“公子，天色晚了，前面有一客栈就在那歇一晚吧。”默然停下了马车，转头朝里面的颜汐喊到。
“行！”皇叔不舒服吗？脸色比刚才的还要苍白，赶了一下午的路，他虽然精神很好，可是皇叔的身体如太医所说的，已是风中残烛了，就先歇一晚吧，看着怀里睫毛微微动了几下的杨晨曦，身体刚好些的她也极度需要休息的。
听到默然和颜汐的对话，杨晨曦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马车内很昏暗，但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躺在颜汐的怀里睡觉，她明明是靠在他肩上的。
揉了揉眼睛，觉得很困，如猫咪一样又埋进他怀里，刚闭上眼睛突然想起白眉也在现场，慌张地离开他带着清新香味的怀里，人也清醒了不少，只是离开他温暖的怀抱，有些不舍。
见杨晨曦突然推开他离开怀里，空荡荡的怀里还带着她残留下来的体温和馨香，心里感到恋恋不舍，他知道她慌张地离开他的怀抱是因为皇叔在此，对方虽是皇叔，可是他对杨晨曦的感情，颜汐看得很明白，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到客栈再睡吧。”颜汐说着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这举动他不止是发自内心地想亲吻她，还有是做给皇叔看的。
他的曦儿，任何人休想夺走，包括他的皇叔和皇兄们。
曦儿是属于他的，永远。
对于白眉，颜汐并不想去伤害他，毕竟皇叔是他父皇想要守护的人，父皇想要守护的人，无论是谁，与他是敌是友，他也会去守护，就算是江山，他也可以！
那轻轻的一吻印在她光洁的额上，恍惚间，心里的甜甜蜜意渐渐扩大，只是被亲得莫名其妙的，杨晨曦张着嘴看向白眉，见到他们亲昵的举动，还有杨晨曦的眼神，不自觉地白眉的眼神躲闪地看向了另一边。
这一切，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他真的好矛盾，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下了马车，马车旁就有家客栈。一看这地方便知道繁华，四处挂着灯，照得街上一片昏黄昏黄的，一切，就像幅油画，
一身紫衣的颜汐，从一下马车就吸引了众多的眼光，大家几乎都让他出尘的美丽所吸引。白眉一身的白还有特别的银发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惊叹的，不解的，什么都有。只是对于别人的目光，他早已不在乎了。
活着，就要做真正的自己。
师父跟他说的。
进了客栈，三人迎着众人惊叹的目光先上了二楼雅座，默然一人去订房，三人一落座就有小二过来招呼。
“公子、两位漂亮的小姐要点些什么吗？”小二见到如此美人双眼都发直了，傻傻地笑着，目光死死地留在颜汐的身上，这该不会是天仙下凡了吧！
三百一十三、白眉篇：（34）突来的醋意
“……”颜汐在心里直想让漠然将这双眼被堵塞的家伙狠狠揍上一顿，男女分不清，居然还有脸面敢活着。只是不想吓着了杨晨曦，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很自然地说道：“把你们的招牌菜都点上吧！”
白眉和杨晨曦强忍住笑，白眉始终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将颜汐看成倾国倾城的美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强烈地感觉到他非凡的气质，他也被他独特的美给震撼，只是一眼，他就知道他是男人。
“是的，公子、两位小姐请稍等。”小二摸着脑子乐呵呵地退下了，眼睛始终留在颜汐的身上。
颜汐突然对他露出一记倾城浅笑。
那笑容……小二只觉得一阵脑充血。
不到一会，“砰——”好大一声，白眉与杨晨曦转头一看，小二的后脑勺撞上了柱子。
听到那“砰——”的一大声，颜汐低头整了整衣襟，忍住了笑意。
活该！搞定！
让他分不清他堂堂太子殿下是男是女！这世上他只赋予杨晨曦刚开始分不清他是男是女的权力，其余的滚边去吧！
“公子、两位漂亮的小姐要点些什么吗？”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原来是杨晨曦这笨丫头，听得颜汐浅浅一笑。
“呵呵……”白眉笑出了声音，这曦曦也太可爱了，普天之下也只有她将当今的太子殿下不当回事，这么地将他当女子戏弄。
可是杨晨曦却忘记了见好就收这道理，玩心大起收也收不回来，伸出小手勾上他精致的下巴，“美女姐姐让本大爷调戏下吧！”
她的举动无疑就是在给自己找茬，四周所有想当护花使者的男人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能用眼光将她劈成块。
虽然同样是女人，可是他们不允许她如此亵俗他们心中的美好。
独处的时候，她爱怎么玩他都随她，可是这死丫头丢他脸啊，皇叔在此，她还如此戏弄他。“别玩了！曦儿。”颜汐终于收起笑意，语气有些严肃。
她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才放开勾上他下巴的手，玩着桌上的筷子。
“谁让你大男人的长得比女人还粉嫩！”忍不住又伸手在他脸上偷偷捏了一把，又滑又嫩啊！都可以去代言化妆品的广告了，而且不需要浓妆艳抹，淡妆也不用！
他妩媚的桃花眼里藏着心事，她以为他长得这般风华绝代，他容易吗？
谁让他有个出色的父皇，还有个绝色的母妃。
白眉面对两人的举动颇感到好笑，颜汐这般纵容杨晨曦，杨晨曦跟了他一定会幸福吧。
看着将脑袋转至另一边的颜汐，难道生气了？可她说的是事实啊！
默然上楼后远远抱着青铜剑立于他们后面，杨晨曦见到他立刻讨好地朝他招手。“默然过来一起吃饭吧。”
对于杨晨曦的话默然充当没听到，站得像跟木头似的。
“你再不过来坐着，我就跟你一块站着了。”说完，她起身，乖乖地站在默然的身边。
吃饭的时候，身旁站着人，她会吃不下的。
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她，认为人人平等。
见杨晨曦如此，默然终于说了话：“杨姑娘回去坐着吧，主仆有分，这是规矩。”
他知道杨晨曦是为他好，太子殿下也待他不薄，只是主仆有分，这是从小被灌输的规矩。
“规矩是拿来打破的，我们俩可不是主仆关系，我把你当朋友的。”她来到这里，见到的任何人，都不是仆人，在她的心里，对她好的人，都是朋友。
朋友！默然的脸色一暖，微微笑着，她真的很与众不同，难怪，太子殿下会看上她。
“曦曦过来吃饭吧。”小二上了菜后，白眉担心杨晨曦会饿着，唤她过去。
杨晨曦摇了摇头，对于默然，她已经拥有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了！或许她的举动在他们的眼里是小孩子气吧，只是她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酸酸的，涩涩的。
颜汐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有这么怪异的感觉，以前二皇子缠着杨晨曦的时候有过，北玄澈送信给杨晨曦的时候有过，皇叔看杨晨曦的目光他也有过，现在因为默然对杨晨曦的微笑，竟然也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自己是醋桶？
管自己是不是，只要将她守在自己的身旁，是什么，他都无所谓。
“默然过来用膳。”颜汐闷闷地喊道。
以后，是不是该将默然与杨晨曦隔离了？
“是！”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默然应声过去，而杨晨曦自然是跟了上去。
白眉一直都知道，她是善良的。
房间订了三间，白眉一间，默然一间，颜汐与杨晨曦一间。
用完晚膳在白眉失望沉闷的表情中，杨晨曦让颜汐硬是拉回了房间。
颜汐与杨晨曦一间……
白眉长叹了声，眉间落满了忧伤的落寞。
他终究是失去了她。
梦里几十年的相伴，一切已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慢慢地走回了屋里，褪下外衫，吹灭了红烛，他乏力地躺在了床上，这身体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了。
盖好棉被，白眉不原再多想，闭上眼，不到一会，沉沉睡去。
梦里，只有他与她。
像以前一样，两人相拥，她笑容灿烂，而他，笑若芳草。
三百一十四、白眉篇：（35）你是怎么死的
这一天，白眉睡晚了，醒来时，太阳已当空照了。
恍惚地醒来，还是觉得累，胸口闷闷地疼，少许的头晕目眩。
想起还要赶路，白眉硬是起床，但随念一想，颜汐应该还在睡觉吧，他睡的时候，最受不了的就是受到干扰。
曦曦也还在睡吗？
想起杨晨曦，他反而没有睡意了，躺在床上，白眉睁着清亮的双眼，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多情。
他陷入了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北玄将军府里的荷花池里，她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
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少了温香玉软的感觉，睡梦中的颜汐微皱眉头，伸手一揽，空空的，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曦儿——”他呢喃着。
没有听到杨晨曦的回应，颜汐又喊了一声：“曦儿——”
睁眼的时候，床上哪里还有杨晨曦的身影，颜汐坐了起来，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想起昨晚她说过的话：“谁理你！反正皇宫你爱回不回，明天我是一定要一个人走的！”
她真的一个人就这么地走了吗？
他的目光移到桌上的包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死丫头，怎么笨到这程度，该死的你，为什么想要离开？
你真的舍得吗？
杨晨曦，我若是这么容易放手，那我就不会是颜汐了。
“我爱你……”轻轻地吐露这句话，他从未对她说过。
将脸贴在她睡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感受不到她的体温，但是那股属于她的馨香让他迷恋。
想到阿舟与阿迹会在她身边保护，颜汐才安心了些，她的毒刚发作完，应该不会这么快发作吧。
“杨晨曦，你以为你逃离得了吗？”他扬起一抹邪魅眩目的笑容。
“叩叩叩——”
白眉敲响了颜汐的房门。
“曦曦起来了吗？”
“进来！”抬起他绝美的脸，颜汐起床套上了一件新的长衫，月白色的，将他衬托得犹如仙子。
白眉推开了房门，见着坐在床沿上的颜汐有些无精打采和沉默。
“阿汐，曦曦呢？”环视了房内，没有看到杨晨曦的身影。
颜汐微微皱了下眉头，抬头看向白眉：“她走了，我会去将她找回来的！”
天涯海角，只要情还在，她就休想离开他！
走了？白眉有些愕然，不明白颜汐话里的意思。
“什么意思？”走了！白眉看向房间的四周，她的包袱呢？
“皇叔，没事的你别担心，曦儿赌气走了，阿舟和阿迹在她身旁保护着，我这就去将她寻找回来。”
赌气走了，收拾得这么干净，她是否早早就想要离开？所以这一切她早就预谋好了吗？连声告别都不愿给他，她的心里，始终没有他的位置吗？
起身，颜汐就要走出房间，白眉伸手拉住了他。
“阿汐——”
“皇叔怎么了？”停下脚步，颜汐回头看着一脸悲伤的白眉，他知道，他也舍不得杨晨曦就这么离去。
一声告别都不愿给，悄无声息的离开。
“我们谈谈吧，谈谈曦曦。”
白眉走到桌边坐下，有打算与他深谈的架势。颜汐想立刻去找杨晨曦，可皇叔难得想与他谈，而且内容涉及到杨晨曦，只好又折了回来，在白眉的对面坐下。
为白眉倒了杯水，他慵懒地趴在桌上，睁着妩媚的桃花眼看着白眉。
看着颜汐美丽无暇的脸，还有他额上鲜艳的花印胎记，不规则的六枚花瓣栩栩如生，将他点缀得更为动人。
原来男人也可以长得这般与众不同。
他看着这个将要与杨晨曦共度一生的男子，心里百味交集。
“阿汐，知道曦曦为何要离开吗？”
她的离开？
颜汐，顶着自己精致的下巴，优雅地抬起了脸，露出他修长的脖子。
她为何离开，因为他的身份吗？
因为他没有直接对她表明想跟她在一起的决心？
没有直接表明，只是因为他想让她去体会，去感受，他对她的特别。
只是，很明显的，她没有体会到，也没有感受到。
这神经大条的笨丫头！
想到此，颜汐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白眉的问题。
“其实，曦曦早就认定了与她共度一生的人是你，她只是不敢说，因为她怕与你表明后，你们的一切就会改变，她害怕失去。因为你的身份是太子殿下，她怕以后你若登基了，会有你的无奈，满后宫的女人会把她淹没，你会忘了她。她要的爱情，是彼此的唯一，她跟我说过在她那个时空里，男女平等，夫妻履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她爱你，却无法确认你的唯一会不会只有她。”所有的一切白眉都能给她，他的病却不允许他陪伴杨晨曦一生一世。所以白眉放手，放手的原因还有她不爱他。
或许有情，只是没有她对颜汐的深刻。
此刻的颜汐真的很想去将杨晨曦押过来大声地告诉她：他的唯一只有她。
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他对她的特别，她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每晚的相拥而眠，她毒发的时候，看她痛苦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碎裂，他心疼她毒发后的虚弱，这一切，她都看不到吗？
还是看到了，感受到了，但不敢承认？
也许对她需要直接，爱她就要说出来，就靠她那颗笨脑袋瓜子，他被气死了，她可能还会问道：“你是怎么死的？怎么就死了呢！”
三百一十五、白眉篇：（36）幸福的味道
“皇叔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将曦儿找回来，跟她坦白一切。”
坦白！白眉柔和一笑，颜汐的坦白，之后，杨晨曦就能永远地幸福了吗？
知道颜汐会将杨晨曦找出来，白眉先往白府的方向启程，颜汐有些担心白眉的身体，只好让默然同他一起前行。
要是白眉出了什么事，杨晨曦准找他拼命，想起她张牙舞爪的可爱模样，颜汐忍不住唇角轻扬。
白眉和默然上了马车，两人往白府的方向远去……
到了树林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得满地都是树叶斑驳的影子。两人走在偌大的树林里，在这片静谧的树林里，发出踩在枯叶上沙沙的脚步声。
默然环视着四周，跟在白眉的身后。
在一颗竹子旁白眉停下，默然也跟着停下，虽然不明白白眉停下来的用意，可默然并没有询问，他知道白眉停下有他的理由与用意。
接着白眉朝第二棵竹子走去，默然在身后跟上，第三棵、第四棵……第七棵，足足七棵竹子形成的北斗七星的形状。
顿时一幢府邸显示在眼前，默然暗暗一惊，这就是阵法，北斗七星阵！
“易王爷，这北斗七星阵果真不一般！”
“这就是它的妙处。”白眉露出微笑，他的微笑是因为回到了住了大半辈子的白府。
这次回来唯一的遗憾上是，杨晨曦并没有与他一同回来。
他一直想教杨晨曦走这北斗七星阵，却不知还有机会吗？
推开白府的门，有些灰尘落了下来，该好好整理一下了，几个月而已，屋里已落满了灰尘。师父那么爱干净，恐怕住得不舒服吧。
回到白府的第一天，白眉就到了东院，大玉兰树下，白无色的坟上长满了草，上面落满了近乎凋谢的白色玉兰花，大朵大朵的一整片，极力地想要掩埋坟上的草。
跪在坟前，白眉沉默着。
“白眉，为师希望你能一直住在白府里，遇上情时，为师劝你放手。记住，神仙住在我们的心里。为师走后，请勿伤心。”
师父的遗愿，他没有做到，为了杨晨曦他还是离开了白府。
“师父，如你所言，遇上情时我放手了，可是为何心会这么的疼？”仇报了，几十年来的恨意消失了，可是他依然不快乐，他的心里还是没有住上神仙。
他的心里住的是什么呢？
杨晨曦吗？可以让他快乐，让他疼的人儿吗？
“曦曦……”
白眉上了三柱清香后，开始整理坟上的草……
默然知道白眉只想一个人整理他师父的坟墓，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远远地站着，看着那名俊逸的男子在坟前忙碌，大朵大朵雪白的玉兰花无声地飘落……
九月了。
为何这株大玉兰树上的花还在开，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直到夕阳西下，白眉才将坟墓上新长出来的草清理干净，还有满地凋零的玉兰花也一并清理干净，坟上只剩下几朵刚凋落的玉兰花，孤零零地躺在坟上。
坐在玉兰树下，白眉将背靠在玉兰树干上，有些疲惫的他微微垂下眼眸，脸色有些苍白。
目光柔和地停放在墓碑上的那三个红色的字上：白无色。
想起第一次雪中的相遇，他对自己露出那一丝柔和的笑容，冰天雪地间，那笑容就像一抹阳光，几乎将雪花融化。
那一刻，这个俊逸的男子令白眉感到温暖。
若没有师父，就不会有今后的他，而他的梦里还会出现杨晨曦，会与她相见吗？
他感谢师父！给了他这么美好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的奔波，回到白府后，白眉一下就病倒了，乏力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默然端来了碗药，“易王爷该起来喝药了。”
昏睡中的白眉听到声音，迷糊地睁开双眼，见到默然端在手里的药，虚弱地点了点头。
默然搀扶着他坐起来，将小碗端给白眉。
“易王爷需要属下让人回宫找太医吗？”他的身份非同一般，他是太子殿下的皇叔，太子殿下将易王爷的安全交给他，那么他就会誓死保护他的安全，还有杨晨曦这么在乎易王爷，他也会为了她保护他的。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明早我们就启程前往流明坡。”他的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何须再浪费时间呢。
才与杨晨曦分离几天，他就如此地想念她，多么希望，此刻在他的身旁的是她。每次喝她亲自端来的药，再苦的药汁，他都能喝出甜甜的味道。
他知道，这甜甜的味道，叫做幸福。
可如今，幸福是否离他远去了？
不！还没有，只要她幸福着，他就能够感受到。心里再苦涩，但终究因为她的欢乐而感到幸福。
他要她永远地笑着，笑得这般温暖，如她的名字：晨曦。
喝了默然端来的药汁，嘴里的苦涩令他皱起眉头，如果是杨晨曦，她会在他喝完药汁的时候喂他吃一块蜜饯，去去嘴里的苦涩。
将空碗递给默然，白眉淡然一笑，“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早我们再启程。”
“是，属下告退！”
默然端着碗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他缓缓地躺下，盖好被子，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月光下，他俊美的脸庞那么地安详。
三百一十六、白眉篇：（37）无穷无尽的思念
隔天一早，默然就起来了，敲响了白眉的门。
“易王爷，醒来了吗？”
“叩叩叩——”见里面没有动静，默然又敲响了门。
“易王爷！”
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默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往白眉总是很早就起来了，今日是怎么了？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易王爷属下得罪了！”
撞开了紧紧关住的房门，默然进屋见白眉紧闭着双眼，脸色很是苍白，唇畔上浮起一朵淡淡的笑。
他那么安详地睡着。
是睡着了吗？他有些不确定，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
如果，如果他走了，那杨晨曦一定会很伤心吧……还有太子殿下，他最在乎的两个人，一定都会伤心的。
“易王爷！”默然上前，蹲下身，看着白眉苍白的面容，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端前一探，顿时松了口气，还有气息，只是气息微弱。
这该如何是好？白府只有两人，还设了阵法他怎么出去找大夫，怎么通知太子殿下呢？
他却忘记了，如果白眉永远不能醒来，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困在白府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默然只好为白眉把脉，发现他的身体除了虚弱，还有肺腑的伤过于严重，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让他醒来，再做打算。
扶起他坐好，默然在白眉的身后盘腿而坐，慢慢地将掌心贴上白眉的背，让真气从他的掌心传送给白眉。
一柱香的时候，默然的额头已泌出了细细的汗水，而白眉的面容不似刚才的苍白，有了丝血色。
感受到身体上舒服了不少，白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默然正在为他输入真气，他虚弱地出声：“默然，可以了。”
“易王爷醒了！”收起掌心的时候，白眉因为失去了重心，乏力地往后倒去，默然见状赶紧扶住白眉滑落的身子，起身让他躺好。
“谢谢！”白眉由衷地感谢他。
这一次的沉睡，白眉以为将是永远。是默然救了他，还有杨晨曦。
在师父几乎要拉上他的时候，杨晨曦竟然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温暖的小手早白无色一步握上白眉冰凉的手。
她的目光温柔，还带着期盼。
因为她的出现，所以他跟她回来了。
好久，没有在梦中看到她了。
默然摇头：“属下不敢！”救他，是因为责任。
还有一些是因为个人的情愫。
“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过辰时。”
“我们出发吧！”他想去杨晨曦，看到她，他才会安心。
默然皱眉，以白眉现在的身体，想要出发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的情况危在旦夕，若不好好修养，就怕会撑不下去。
“易王爷您还是休息几天再走吧，杨姑娘有太子殿下陪在身边，她不会有事的。”太子殿下绝对不会让杨晨曦出事的，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从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可以对一个女子这么温柔和纵容。
有颜汐在，白眉相信他会照顾好杨晨曦的，他只是很想看看她，看看她而已。
“我们这就出发！”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胸口一阵闷疼，一股腥甜豪无预感地＋＋涌了上来，“噗——”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易王爷！”为他点住了止血的穴道，默然扶着他让他躺下。“易王爷，您还是好好修养吧，杨姑娘的毒距离发作应该还有十几日，这段时间有太子殿下在，她不会有事的。”
看来病恹恹的他真的没法起程了吗？“曦曦……”他真的好想好想见到她。
“曦曦……”白眉有些神智不清的唤着杨晨曦的名，他多么希望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杨晨曦！”默然在心里轻柔地念着她的名，其实现在他也很想见到她。
不知为何的……连自己也说清楚。
“易王爷！”再次给他把了脉，情况还是很不乐观，但至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为他擦拭干净唇角的血迹，默然才走出房去往厨房的方向，为白眉熬药。
白眉缓缓地睁开双眼，在怀里拿出杨晨曦送给他的那支白玉簪，细细看着，这白玉簪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想起那日在皇宫前，他将龙形玉佩给杨晨曦的时候，她的眼神璀璨夺目，就像黑珍珠在夜里发出的光芒，知道龙形玉佩不是送给她的，而是托她带给北玄澈失望的小脸。
她是否期待自己送给她礼物呢？
白眉一直很想送她样东西，却一直没有送出。
将白玉簪重新放回怀里，知道若想再见到杨晨曦唯一的方法就是此刻好好地休息，否则已现在的身体，他真的怕再也见不她了。
缓缓地合上眼皮，脑海里全是杨晨曦的画面，睡吧！至少在梦里可以看到她。如今他只能在梦中追寻她俏丽的身影，来慰藉他无穷无尽的思念……
这一睡，待他醒来时，已是十多天之后了。
如此地漫长，至少对默然来讲，这十多天仿若一辈子，担心白眉再也醒不来，每天默然都到白无色的坟前祭拜。希望他不要将白眉带走，太子殿下给他的任务，他每样都能出色地完成，不希望这一次完成不了，也不想让杨晨曦失望。
三百一十七、白眉篇：（38）活着见你
只是默然除了等待白眉醒来，和担忧杨晨曦的毒会在近日发作，对于这一切，他也束手无策。
十三天后的傍晚，白眉才醒来，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是默然疲惫的俊脸，是他一直在他的身旁照顾着吗？
“默、默然……”十多天没有讲话，白眉动了动唇瓣，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易王爷您终于醒了！”很少将表情展露在脸上的默然见他终于醒来，咧开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起身端了杯水，扶起虚弱的白眉慢慢地喂他喝完。
喝了些水，觉得好了些，重新躺回床上，白眉问道：“默然，我睡多久了？”
“启禀王爷，您昏睡了十三天。”他如实禀报，语气凝重。
十三天！白眉脸色顿时苍白，他昏睡了十三天，那么这十三天杨晨曦会发生什么事呢？
“扶我起来，我们立即出发！”从他们离开客栈的那天算起，到现在已有二十多天了，还要赶往流明坡。
一激动，胸口又是一阵几乎贯穿全身的疼，“咳咳、咳咳咳——”白眉忍不住咳了起来，可每咳一声，就牵扯着肺部，疼痛更为剧烈，只差没又咳出血来。
以白眉现在的情况，只怕未走出白府就倒了，默然实在不放心。“易王爷您还是再歇息吧，以您现在的情况再赶过去，恐怕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马车上的颠簸到流明坡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就怕到时，会加剧他的病情。
“不要紧的，我现在很好，立刻带我前往流明坡！”他下定了决心，就是一死，他也要见到她，确认她的安全。
“易王爷，属下的责任不只是跟您回来拿解药，还有保护您的安全，若易王爷执意即刻起程，那么属下只好得罪了！”
“你敢！咳、咳咳……”他知道默然是为了他好，只是，心里放不下杨晨曦。
那一种锥心的疼再次涌起，令他感到发慌，她的毒再次发作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那些感觉都令他感到不安。
掐指一算，她有危险！
“她有危险，我要立刻去找她！”
她有危险！默然也心慌了一下。
只不过他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有太子殿下在，杨晨曦不会有事的，就算会出事，太子殿下也一定不允许她出事。
“易王爷请放心杨姑娘吧，有太子殿下在杨姑娘的身边，就算是毒发作，也可以撑得过去，易王爷还是为杨姑娘好好保重身体吧，若杨姑娘知道易王爷现在这样，她恐怕会伤心。”他知道杨晨曦对白眉的感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眉冷冷地笑了一下，身陷危难中的她，自己却没有办法去救，曦曦，对不起！
你难过的时候，我比你还要难受，坚强点好吗？无论遇上任何事，请一定要坚强，我也会为你努力的，为了能够再见上你一面，我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请你珍重！
心里疼得难受，疼得像要炸开，双眼失神的他，往后一躺缓缓闭上了双眼。
现在的他确实不能够为她做些什么，他唯一能做的是好好的修养，活着见到她。
默然见到白眉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为他盖好被子，握住白眉的手，掌心对着掌心，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他。
面对白眉的深情，默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只是若现在杨晨曦有危险，想必太子殿下也不好受吧。
他何尝不是如此！
又过数日，因为有默然为他疗伤，白眉已能下床，身体恢复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
两人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白府，前往流明坡。
未到流明坡，在唯一一条可以通往流明坡的路上，他们听到了杨晨曦的声音。
“默然！我在这里，我是晨曦！”
默然朝声音望去，见是身穿白衣裳的杨晨曦，坐在马车里正活蹦乱跳地朝他挥手。
她还活蹦乱跳的啊！……这丫头，真的没事！默然见她如此，不禁绽放出一抹明亮的笑容。
曦曦，是曦曦的声音！坐在马车内的白眉赶紧掀开帘子，真的是她！
不是在做梦啊！
“白眉——我在这里！”
“白眉——”
所有的疲惫与病痛，好似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
因为她的声音，因为她那抹俏丽的白色身影，因为她脸上明亮的笑。
他曾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易王爷，前面是杨姑娘与北玄大将军等人。”
“立刻过去！”他已经恨不得飞到她的身边，看看她是否有少根寒毛，这些日子过得如何，为何在他身边的不是颜汐而是北玄澈呢？
只是看她现在这么生龙活虎的，她也撑过来了是吧！
见到杨晨曦朝他挥手，白眉也伸手朝他挥手。
马车在他们的身边停下，“易王爷，杨姑娘的马车就在对面。”
白眉下了马车，朝他们走去，杨晨曦也在北玄澈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白眉！”怀里的温香玉软令他真正感到了杨晨曦的存在，这么强烈的，他还是活着见到了她。
怀里的人儿似乎比离开的时候还要瘦，他心疼地抱紧了她越发纤细的身子。
“曦曦！”
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好似比以前还要瘦了些啊！看着白眉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杨晨曦心疼他的身子。
三百一十八、白眉篇：（39）紧紧相拥
“好几个月不见，身体有没有好些？”杨晨曦正想伸手摸摸他消瘦了些却依旧俊秀的脸，刚伸出手便让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她一抬头，见是北玄澈脸色有些不悦。
北玄澈想将她拉过去，白眉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抱着她纤细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捱到可以见到她抱着她，感受她的存在，要放手，他真的好舍不得。
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热了？
虽然不悦，可北玄澈还是对他行了个礼：“北玄澈拜见易王爷！”
白眉成为易王爷的事，他在回来的时候早已听闻，回宫复命的时候，皇上也提起，当然还提起他的身世。
“免了！”白眉淡淡地开口。
北玄澈起身又说：“那么就请易王爷放开曦曦吧！”
放开！细细闻着她发间的芬芳，他怎么舍得放开啊！
杨晨曦有些不解，总觉得北玄澈这话奇怪，明明是她主动抱上白眉的，要放也得她放啊，没看到她的手死死抱住白眉的腰吗？虽说白眉也将她抱得很紧的。
为了维持双方友好关系，杨晨曦有些不舍地放开白眉。
很想这么相拥到地老、到天荒！但是见到杨晨曦放开了他，白眉也不舍地放开了紧抱住她身子的手。
“你们见过面的，都认识吧！”为了不让气氛太过于僵硬，或是冷落了谁，杨晨曦简直在说废话。
“认得！”
“认得！”
两人异口同声。
哇！这么有默契啊！杨晨曦有些傻眼，依然笑得很努力，很努力！
“那就不用我介绍了。白眉你是想去流明坡吗？”流明坡已列入她的伤心地之一。
未等白眉接话，她继续说道：“白眉不用去了，我的毒已经解了，我们走吧。”
想起还有默然，杨晨曦走过去看着他，默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莫名其妙地笑看着他，忍不住问：“杨姑娘有事吗？”
只是默然知道，每次她这样的表情一出来，准没好事。
但是她的笑容，不似以往地发自真心，她的眼神明明很落寞。
“白眉呢，你就护送他到这吧，谢谢你！你的太子殿下还在流明坡好好照顾他。再见！”
“杨姑娘！”默然唤住她，不明白她为何变成这样，既然太子殿下在流明坡，她为何不去？
“从认识到现在虽然你对我总是铁青着脸，但我知道你很照顾我的。谢谢！若没什么事就走吧！”因为看到他，会想到颜汐，想到颜汐她的心就疼得几乎要没法呼吸。
再不走，她会立刻崩溃的。
“……”她怎么了？
默然很想问她怎么了，可是一直不善于表达的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只是这样的杨晨曦令他担心，或许找到太子殿下一切就明白了。
她的毒解了，有易王爷与北玄大将军照顾她，还有太子殿下派的人如影子般跟随着她，该不会有事才对。
头也不回的，杨晨曦朝白眉与北玄澈走去。默然会去找颜汐的，有他在颜汐的身边，她就安心多了。
虽然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什么桥归桥路归路，可是，对他，她一辈子也没法放下。
见杨晨曦不打算说出一切，默然沉着脸说：“既然如此，那么默然就告退了！”
他赶着回来见她，得到的只是她赶他走。
为何心里有些苦涩？他不明白自己对她是不是产生了感情，不可以的，她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是自己不该对她有这样的情愫。
沉着俊脸，默然上了马车，马车往流明坡的方向缓缓起程。
“驾——”
听到声音，杨晨曦才回头，看到的是渐渐远去的马车和扬起的尘土。
那个方向，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就在那儿，距离不远，却心隔天涯。
从此，就算是再见面，心隔天涯海角吗？
深深地望了一眼，藏起几乎盈眶而出的泪水，回头灿烂一笑，她说：“我们走吧！”
她有心事！白眉从她的笑容中看出。
只是想到她的毒解了，心里好受了些，伸出手，握出她温暖的小手，无视北玄澈带着怒意的目光。
知道杨晨曦想先与北玄澈回将军府，白眉当然是同行，他走出白府后为的都是她，她在哪里，他就陪伴到哪里。
离北玄将军府还有段挺远的距离，所以身心疲惫的杨晨曦提议先找处客栈歇息，一方面是担心白眉的身体不宜再赶路，另一方面是她真的累了。
夜幕降临时，白眉敲响了杨晨曦的房门。
“谁啊！”里面传来她疲惫的声音。
“是我，曦曦。”
刚洗完澡趴在床上的杨晨曦听到白眉的声音立刻起身穿了鞋子，披上了外套才去开门。
进屋，满屋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她刚沐浴完吧！
“白眉！”杨晨曦对着他露出一笑，拉了他进屋，倒了两杯茶，有些奇怪白眉看她的眼神。
“怎么了？那么看我，毒都解了我这小强命不会那么早就挂掉的。”她乐呵呵地笑着。
“你这么笑不累吗？”她的笑容似要破碎的阳光，只消一眼，他就心疼。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以往难过的时候，她会大哭大叫几声，而现在，她用笑容来掩饰。
三百一十九、白眉篇：（40）我们都爱你
白眉也看得出来啊！杨晨曦一愣，只觉得心底一疼，如针扎般尖锐，如阳光般破碎的笑容僵在清秀的小脸上，只是下一秒，她一阵大笑，很努力地笑，让笑容看起来真实点，只是尽管她再怎么笑，心还是好疼而笑容依然不自在。
“我想笑就笑怎么可能会累呢！你看我此刻多开心！”
“那是强颜欢笑你哪里开心了？曦曦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太子殿下在流明坡你不去呢？”
难道两人闹别扭了？只是闹再大的别扭颜汐也不会丢下杨晨曦的。
“去那里干吗呢？”颜汐已经不要她了，她还去干嘛？她无所谓地耸肩，将茶端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我以为我回白府你们就确认了关系。”
关系？确认了啊！山盟海誓！可最终一句要她离开，那些山盟海誓瞬间变得不堪一击。
挂了一整天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笑容隐去她说：“白眉你算错了一件事，你的感觉也错了，颜汐不是我的最终归宿，自从那日我不辞而别后颜汐找到我，我们确实是确认了关系，彼此给彼此一大堆的承诺，可是后来呢，什么见鬼的承诺都是骗人的！白眉你不该将我推给他的！颜汐他又不喜欢我，光是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留在流明坡因为北泠云翌在那，你明白了吗？刚开始为了解药他将我赶走，接下来我毒都解了为什么他还不跟我走呢！白眉你说啊！”
颜汐不喜欢她？曦曦一直都不明白颜汐对她的感情吗？
看着她淡漠的小脸，隐忍的模样，颜汐为什么要这么待她？为何不将事情挑明了跟她说，他还留在流明坡让杨晨曦先走，是为什么？
轻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杨晨曦趴在白眉的怀里，有一滴泪水滑落，她赶紧擦干泪水，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可是想起这段感情，想起颜汐，她真的不舍，好不舍……
她背上的颤抖，白眉知道她在哭泣，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或许该感到欣慰，至少她没有放弃颜汐，只有将她交给颜汐，他才会真的感到安心。
只是看到她为别的男人哭泣，白眉的心里并不好过。
“白眉，我很想他，可是我说了好绝情的话，就算我没说，他一定也不喜欢我了。”那么绝情的话，是为了自己最后在他面前的尊严吗？
“不会的，曦曦太子殿下他喜欢你的，别放弃好吗？你爱他，你若错过了他，他会孤寂一生的，像我一样。你舍得他像我一样吗？”他看着她，眼里写满了不舍与痛楚。
“什么意思？”杨晨曦抬头对着他的眼不解地问，为什么颜汐会像他一样？
“因为我们都爱你！我若错过你再也不会对其他女子动情了，而太子殿下同样的，他若失去你，你说他还会再喜欢别的女子吗？”颜汐跟他一样，此生若认定了谁，便不会放手，就算放手，那么心里再也住不进别的女人了。
所以若是失去，那就注定了一世的孤独。
“因为我们都爱你……”这是白眉第一次当着杨晨曦的面承认对她的感情。
杨晨曦记得在太子殿东阁的时候，她问过白眉有没有爱过她，他苍白着脸不正面回答。可现在他说他爱她，她的猜测与感觉是准确的，白眉只是因为她的身体而放弃，成全她与颜汐。
对她有情的人好几个，而且一心一意。
但白眉知道杨晨曦只有一个，拥有她的只能是一人，无法共享。
只是颜汐的性格会更适合她，颜汐无惧于世俗的眼光，他的身份与地位也可以为杨晨曦舍弃，他会比自己更适合杨晨曦的，虽然他也能为她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原来啊！他只是担心我以后会孤单，可他有想过他孤单的时候我会好受吗？”她在心里暗想，有些悲伤。
“你爱我？”平静地问他，却不知道该高兴或是悲哀。
若是以前还未遇上颜汐，她会因为他爱她而欣喜若狂，无奈，现在的心，已不属于自己了。
“早就爱上了，可我不能对你承认，因为我无法给你承诺，论年龄我已过半百，身体又不好，你若与我在一起会吃苦的，你的人生这般美好，我怎舍得让它葬送在我这儿，曦曦此生我已别无所求，你幸福我就觉得幸福了！”白眉的目光依旧炙热，杨晨曦伸手抚上他细致俊秀的脸庞，将脸贴上他微凉的脸，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白眉爱她，只想她幸福，已不求能得到他喜欢的女子。
因为自己没有资格，他的身体容许不了他这么做。
脸贴着脸，她的小脸微凉，却还是让白眉感到了丝丝的暖意。
满足地一声叹息，那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太多他的心思。
三百二十、白眉篇：（41）安心地走
“白眉，当时我们要是没有离开白府那该有多好！我们一定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也喜欢你呀！在你将我丢弃在圣香楼门口之前，我都喜欢你，直到你进宫后，我也以为你狠心将我丢弃后我对你的喜欢会减少，可是没有，对你的喜欢始终有增无减，连我好多时候都不想去承认，白眉你好傻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清楚，你的年龄我不介意、不在乎，你的身体，一定会好的，我也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你与颜汐一样都是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们以为为我安排的一切就是我想要的吗？”说好了不哭，可是眼泪还是沾湿了他的衣襟。
感情已走到了这里，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失去！是她从认识颜汐的那时就开始担忧。
她要的是能够与他们站在一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一起承担，而不是让他们独自面对，为什么没人懂他？或是压根就不想懂？
她的泪水，令他自责和心疼，白眉抬手为她拭去流个不停的泪水，动作很轻柔。
他一直担心杨晨曦可能会没法接受他的年龄，原来呵，她是真的不在乎，一袭话令他感到温暖、安心。
“想哭就哭吧！别老憋着，我知道你很难过，别强颜欢笑了。”微微地闭上眼，白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胸口的疼，一定比不过杨晨曦此刻的伤心、难过吧。
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脸埋进他的胸膛，紧紧地搂着她，任由怀里的人儿在他怀中尽情地发泄。
埋进他的怀里，温和的馨香混合着淡淡的药香味令她安心，杨晨曦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将以前还有昨日的心痛、不解与委屈兼刚才所听到白眉的话一并发泄。
那样强颜欢笑真的好累，心，刀割般的疼。
泪水滑落很快沾湿他的衣服，白色的布料这看到淡淡的几处泪迹。
胸口的温热是她的泪水，熨在他的胸口，如火一般灼热。
轻轻地揉着她微乱的长发，低着头，嗅着属于她的芬芳。许久，之后觉得怀里的人儿已经不哭了，白眉让她抬起头，用袖子为她干了泪水，才抱她到床上，为她脱下了外衫与绣花鞋，盖上被褥。
握着她的手，慢慢地将手指依到她手腕上的脉搏上为她把脉。
“怎么了？”带着刚哭完而显得可怜兮兮的声音，杨晨曦问他。
见她脉象平稳，已无中毒时现象，白眉才松了口气说：“看你中的毒有没有完全解了，从你的脉象来看，现在毒已解没事了！”
大家都很关心她的身体，因为她的毒已解，北玄澈与二皇子很是欣喜，现在白眉也是，那么颜汐呢？他是否也感到欣喜？
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因为这些是用分离换来的。
她宁愿受毒发的疼，也不要分离的痛。
这会令她比毒发时还要痛苦，而且她必须孤零零的面对这份分离。
想起毒发的时候，颜汐总会陪伴在她的身旁，担心她会冷，每个夜晚都坚持睡在她的身旁为她暖床，毒发后的一段时间，手脚乏力，他会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在床上呆腻了，他会抱着她在太子殿里到处走走，一起坐在西阁的台阶上看日落，那时的一切美得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与公主。
可现在他依旧是王子，她不是他的公主了。
回忆起以往的甜蜜，竟有些失神。
她的一切，白眉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白眉我可以问你件事吗？”
“你问吧！”他坐在床沿为她拂去额上几根不听话的流海。
她想了一会才问：“你为什么说颜汐喜欢我？在流明坡的时候，北泠云翌……北泠云翌亲他，为什么颜汐不躲开？他又为什么要赶我走？”
北泠云翌亲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北泠云翌同颜汐一样身为男子，难道他有断袖之僻？
“……曦曦你知道为什么二皇子、三皇子与太子殿下三人到了婚配的年龄，皇上却不指婚的原因吗？”他低头似是思考了一下。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何白眉会将话题转到这里。
但是她知道，对于他们兄弟几人，至今还未完婚，已有点晚了，以前的古人十几岁就娶妻纳妾了。
白眉深吸了口气才说：“皇上不逼婚，是因为他想让自己的皇子找到真爱，遇到喜欢的人能毫无保留地去爱，不想让他的皇子同他一样，是这个皇宫的牺牲品。穆国在他的治理下已经很强大了，他这么努力治理天下，最想的是不想给他皇子的婚姻建立在与大臣的友好关系上。”
他们是因为还没有想到心仪的女子才一直迟迟没有完婚吗？
皇上不逼婚！不想他的皇子为国牺牲幸福。
“皇上是个皇帝，但是这关你说的颜汐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吗？”她不明白。
“当然有关系了，太子殿下遇上你之前从没有喜欢过其它女子，而皇室颜姓的男子性向正常。别怀疑他了，他留在流明坡一定有他的用意，只是不方便跟你说。他会是你最好的归属，曦曦我哪天要离去请让我安心的走，好吗？”
三百二十一、白眉篇：（42）相约来世
白眉躺下身子压在被子上，隔着棉被杨晨曦抱住他的身子，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很想努力地抓住点什么。颜汐他有没有喜欢过其他女子有没有喜欢过她，现在她管得了吗？颜汐还会希罕她在不在乎吗？
昨日流明坡绝情一别后，桥归桥，路归路。
不会再有任何牵扯了。
白眉柔情地看着杨晨曦，慢慢地将脸靠近她的脸，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唇，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边，其实他更想要的是吻上她的唇瓣，吸取她的甜蜜。
但是，白眉怕吓着了她。
“颜汐的事，我想我们已经不可能了，白眉我不要你死，你死了留下我怎么办？你不准死的！”
他不会这么早就死的，看不到幸福完全地属于她，白眉是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伸手将她抱住，脸隔着被子靠在她的怀里，他柔声说道：“生死有命，这是早晚的事，能让我活到遇上你，已经满足了。今生虽不能与你在一起，但我相信总有一世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你。”
“可是我总觉得过完这世就没有了！”会有来世吗？轮回之说，不是骗人的吗？
“我信轮回，否则你怎么会让我召唤来这儿呢！”
他信轮回，信总有一世他可以与她永远地在一起，只是今生，杨晨曦的幸福不在他身上，他也给不了。
梦境里的相遇，那是最好的证明，若没有今生与来世，他怎么会遇上她呢？
悄悄地将手伸近被子里，五指，与她的手指交缠。
“曦曦，下辈子，我们再相遇，没有病痛，也没有分离，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这样好吗？”问在心里，白眉抬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
用晚膳时，原本想在雅座里，但是顾及到杨晨曦的情绪，想必她不爱出门吧，北玄澈让人将酒菜端在杨晨曦的房间里，白眉也不想去雅座，有杨晨曦的地方，才是他最想呆的地方。
杨晨曦为他们俩各倒了杯酒，她不喜欢喝这些入口辛辣的液体，满脑子想的都是可乐、雪碧等饮料。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喝，最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开水。
“曦曦想喝酒？”北玄澈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浅笑。
在他的眼里，无论是高兴或失望的小脸，都是最美的。
在边境时，每到夜深人静时，想到的都是她清丽的容颜，几月不见，她憔悴了好多。特别是在客栈找到她时，奄奄一息，脸上、身上多处被花瓶碎片划伤的伤口他更是心疼，那一刻，他真的好怕会失去她。
看着她之后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身上的毒也清了，虽然感到高兴，可是她的情绪一直低沉，她的心已经不属于她了，一直都牵系在颜汐的身上。
几月不见，回来是这样的光景，当初真该将她带在身边，有他看着她，北玄澈才会放心，只是当时若想带她去，她会去吗？想到这，北玄澈不禁自问。
“不是。”摇摇头她说。
“那怎么了？”白眉问她。
“没有。”她继续摇头。
从她的模样看来，定有心事，白眉不信她会没事，北玄澈也不信，两人关怀地看着她，坐在两人中间的杨晨曦，面对于他们的关心，心里倍觉温暖，有他们时时刻刻陪着她，陪着她说话，至少可以暂时让她忽略掉心底的伤痛。
真的好疼好疼，还在流明坡的他会感到疼吗？不需要像她这般疼，只要想起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有一点点的惆怅也好。
一点点的惆怅就好，因为，她也不忍他疼。终还是舍不得啊！
看她越发沉默的样子，北玄澈摇摇她的胳膊宠溺地说：“你这丫头，还说没有，看你委屈的样子。”
以往，面对他这样的话，杨晨曦总会来句：“姓北玄的……”
虽然无礼，却让他感到窝心。
而现在的杨晨曦轻轻地叹了口气，“哎！刚失恋的人我能有好脸色给你们看吗？”第一次这么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此后，她还是如此地用心去爱人吗？她扒了几口饭，张大眼看看白眉又看看北玄澈，她知道他们都对她有情，可是自己对他们呢？
她不知道！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除了颜汐，她还能去爱上别人吗？
白眉低低叹了口气，知道她不好受，他也很不好受啊！
很少看到杨晨曦这么唉声叹气的模样，北玄澈想安慰她，又见白眉如此，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杨晨曦。
“吃饭吧！我很好的，等吃完了问大家个问题。”她为白眉夹了块鱼肉，为北玄澈夹了块鸡腿。
“什么事？”
两人齐声问她。
“吃完了再说。”她却不打算再理他们，垂着眼眸，低头开始扒饭。
见她只顾着吃碗里的饭而没有夹菜，白眉为她夹了一些她喜欢吃的菜，同样的北玄澈也为她夹了她喜欢吃的菜放入她的碗里。
“曦曦，慢点吃。”北玄澈温柔地对她说。
杨晨曦抬头对他们一笑，这餐是她从离开颜汐到现在吃得最饱最开心的一餐了，尽管心里还有些失落，因为她更想的是与颜汐一起用餐，颜汐总会夹她喜欢的菜喂她，想起他心又开始疼了。
三百二十二、白眉篇：（43）他是你父皇
饭后，青木让人清理了桌上的狼籍，之后便守在门外，白眉与北玄澈知道杨晨曦有话要问，并没有离开，坐在桌旁白眉看着跳跃的烛火，而北玄澈则看着杨晨曦清丽哀伤的容颜。
那些哀伤令他不忍和心疼，属于她的该是如鲜花般灿烂的笑颜。
杨晨曦走到北玄澈身旁伸出手，“呐，玉佩呢？”
玉佩？什么玉佩？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北玄澈从怀里拿出那块呈淡紫色的龙形玉佩给杨晨曦，烛火中她看到手中的龙形玉佩散发出微弱的淡紫色光芒，摸着玉佩上华丽精美的纹饰摸起来的手感很好。
那块玉不正是他辛辛苦苦从蓝城找回来的玉佩吗？
她向北玄澈拿这块玉，是因为北玄澈的身世吗？原来这就是她想要问的。
朝杨晨曦走去，拿过她掌心里的那块玉佩，白眉在椅上坐下，就着昏黄的烛火细细端详着这块淡紫色的美玉。
“白眉这块龙形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让我拿给给北玄澈？”她知道白眉神机妙算，但是这玉佩隐藏了北玄澈的身世，是因为白眉知道吗？
那块玉佩，北玄澈也觉得不解，为何当皇上一看到他别在腰间的玉佩会露出喜悦之情，会认为他是大皇子。他的爹娘说他是从蓝城买来的孩子，大皇子也是在蓝城里失踪的，他的年纪与大皇子相仿，难道他真的是大皇子吗？皇上会是他的父皇？
“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我戴这玉的时候，皇上会以为我是大皇子？大皇子早在二十几年前就不见了。”
是不见了，只不过让他给找回来了，他不想让阿昊皇兄到死都无法与自己的孩子相认，而属于北玄澈的逃也逃不了。
白眉纤细白皙的手摸过散发出淡紫色光芒的玉身，“这块玉配是我在蓝城一户贫穷百姓家找到的，或许北玄大将军该称呼我一句皇叔吧！”白眉看着北玄澈微微一笑，烛光映在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却显得很柔和，温润如玉。
那一笑，倾城。
白眉这么说，有凭有据的，他真的是大皇子吗？如果皇上真是他的父皇，那么以前自己对颜汐做的一切，他怎么会如此愚蠢呢？
那可是弑弟的罪名。
“皇叔？难道皇上的猜测是对的？他真的是我爹？”在他的爹娘说明他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的时候，北玄澈也希望皇上是他的亲生父亲，只是这么一来，以往和二皇子对颜汐所做的一切，让他感到良心不安。
“他是你父皇。”千真万确！
父皇？！北玄澈笑了下，皇上会是他的爹？对于皇上，他更多的是欣喜吧，有这样的明君为爹，他为此感到骄傲，只是，皇上真的是他的爹吗？
“最开始你父皇的事我并没有刻意去算，只是在第一次见到你与曦曦的时候我才刻意为你算了一下，没想到你竟是皇兄的大皇子，为了皇兄能与你相聚我在带走曦曦后，遇上了太子殿下，因为知道曦曦与太子殿下有缘便将她留下，之后我去了趟蓝城在那里找到了一户王姓人家，北玄大人与北玄夫人当年就是从那对夫妻那儿重金买下你的，而这块玉佩就是从你身上拿下来的，当时他们将你卖给你爹娘后藏起了这块玉佩，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块玉佩不寻常，担心会对你不利。而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你是在荷花池里捡到的，当时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却没想到抱你回去后你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当年他们一家贫穷，四年后北玄大人与北玄夫人游蓝城，因为你娘一直无法生育便跟他们买下了你。”这是他前一段时间去蓝城从王家打听来的。
原来这块玉佩来自于蓝城，那便是大皇子失踪的地方，当时的一切史书上都有记载，北玄澈知道白眉不会去说谎，他的话一定都是真的，他真的是自己的皇叔吗？可是容貌与他相当，那一声皇叔，他怎么唤得出来？
似懂非懂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杨晨曦从颜汐对她讲过的还有白眉与北玄澈的话中，慢慢将所有的事连串在一起，那些往事的来龙去脉渐渐清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北玄澈我相信白眉的话，你是大将军应该也有听过穆国十四年的时候，曾有过的那一场劫难吧！”这场劫难是颜汐告诉她的。
北玄澈点点头。“那事听过，却没想到自己是那个被抛入荷花池的大皇子。”上天没有割断他与皇上的父子之情，反而让他的养父养母带回当亲生儿子般抚养，从此做了皇上最亲信的臣子，其实他与皇上一直没有分开。
“易王爷你说的可是真的？”北玄澈不大肯定地又问了一遍。
“跟太子殿下那样唤我一声皇叔吧！这块玉佩是你父皇送你的，当时他有想过要送这样的玉佩给其它皇子，就因为国师曾说你的不幸是这块紫玉带给你的，所以他便没有再送这样的紫玉给其他的皇子。这玉佩你收好，它只是你父皇给你的东西，并不是带来灾难的源头。”白眉说完将玉佩还给北玄澈，他相信阿昊皇兄送这块玉给大皇子的用意是祝福。
三百二十三、白眉篇：（44）主动投怀送抱
北玄澈将目光锁在杨晨曦的脸上，有许多的话想与杨晨曦说，可是该如何说呢，关于皇上的，还是关于颜汐的？最后他转头望着白眉清秀的俊脸，这么年轻的容颜他该如何唤得出皇叔二字？
“易王爷，要听我叫你皇叔那得等我先认了皇上。”北玄澈更希望自己先与皇上相认了，再认皇叔。
白眉微微一笑，想起当日颜汐知道他就是他寻找多年的皇叔，那一声皇叔，叫得那么自然，仿若是从小叫到大的。
白眉知道北玄澈的为难，因为他还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容貌，明明是年过半百了，却还是一副年轻的容颜，只是有时候白眉也会为此感到欣慰，就因为自己的容貌还年轻，他才有勇气在遇上杨晨曦的时候爱她。
上天，还是很眷顾他的，不是吗？
皇叔？杨晨曦突然想到颜汐叫白眉皇叔的时候，叫得可顺口了，想起他心里闷闷的有些沉重，他过得还好吗？
“你们想知道的我全都说了，若不信，你可以去蓝城的白河县找那户王姓人家，北玄澈是我皇兄的皇子，当皇叔的也希望你们能够早日团聚，你进宫去认你父皇吧，别让皇兄留下任何遗憾。”
不想让阿昊皇兄带着遗憾离开，白眉希望北玄澈能够尽快与阿昊皇兄相认，可以多点时间陪伴在他的身边，阿昊皇兄的身体如他一样，已是风中残烛了，他还有杨晨曦可以牵挂，为她，白眉多么努力地让自己活下来。
可是皇兄那病，他也束手无策。
很多即将发生的事情，早已是命中注定了。
他的眼里，闪过淡淡的哀伤，杨晨曦见到了，北玄澈也见到了，却不明他突然的哀伤是为何。
白眉的话他信，既是易王爷就没有理由来欺骗他，而且北玄澈对自己是大皇子的身份并不排斥，现在的爹娘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也希望能早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将龙形玉佩藏进怀里，喝了桌上的剩茶他对杨晨曦说：“曦曦你早些歇息吧，我先回房了，易王爷也早些休息，告辞！”
心，有些乱，虽然想要杨晨曦的陪伴，但北玄澈还是选择了一个人清静。
白眉颔首。
在北玄澈要离开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杨晨曦一眼，最后起身离开，昏黄的烛光中，映得他的背影满满的落寂。
他的欲言又止，他的落寂背影，让杨晨曦心生不忍，在她难过、绝望的时候，是北玄澈没日没夜地陪伴着她，现在他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北玄澈一定很需要她的陪伴吧，可是面对白眉，她也不忍心将白眉一人丢在这里。
“白眉，我……”
白眉看着杨晨曦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她想去陪伴北玄澈，淡淡地一笑，他说：“去吧，或许他会需要你的陪伴。”
闻言，杨晨曦露出了微笑。
看着杨晨曦起身走到门边，白眉在她身后说：“曦曦，如果不能够爱他，就该放手！我不是偏袒太子殿下。”
不管杨晨曦最后选定了谁，总有人会受到伤害，而北玄澈，与杨晨曦注定了有缘无分。
她站在门口怔住，，对北玄澈放手？如果不能爱他？
不禁自问，除了颜汐，她还爱得了别人吗？真的不知道。
白眉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轻叹一声，手抚着胸口，强预制住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疼，额上有细细的汗水，关好房门，走回自己的房间，点亮了烛火，满室昏黄的烛火将他苍白的脸色硬是衬得有些血色，褪去白色的长衫，他乏力地躺到床上，这几日的奔波他的身子早已开始吃不消了，拉好了被子，右手一挥隔空熄灭了红烛，房里瞬间被黑暗吞噬。
隔天清晨，白眉在温暖的晨曦中醒来，尽管感到疲惫，可想到一会就能见到杨晨曦他便迫不及待地起床，他穿上外衫，一翻梳洗之后，他站在杨晨曦的房外，敲响了她的门。
“叩叩——”
“曦曦起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有任何的回应，这丫头还在睡吗？
“叩叩——”
“曦曦起床了，起来用早膳。”她有赖床的习惯，所以经常不吃早膳，这习惯是从颜汐那儿学来的吗？
门突然间被打开，一团温香玉软的身子朝他奔来，白眉见此本能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主动投怀送抱的杨晨曦。
唇畔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抱住她身子的手第一次觉得有些温度，她竟然穿得这么少，薄衫内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她胸前的柔软贴在他的胸前，感觉是如此地美妙。心，开始不规则地跳动，似乎比以往的更快了些，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对她有感觉，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此刻，佳人在怀，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不动声色地以内力压住想要她的欲望，白眉的脸上浮起了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晕。
知道一早见到他，杨晨曦会这样连外衫都顾不上穿就奔向他的怀里，白眉并没有高兴多久，反而为她的失常感到忧心。
“怎么了曦曦？”他轻声问她。
怀里的人儿有些颤抖，杨晨曦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看向白眉：“他来过，昨晚他来过！”她知道颜汐来过，床铺与棉被间的温度是最好的证明，还有残留下来淡淡的清香味。只怪自己睡得太熟，才没有留住他，连一眼都没看到，只有梦里的笑颜。
三百二十四、白眉篇：（45）颜汐，对不起
白眉这才注意到杨晨曦的房内有一股淡得几乎要嗅不到的清香味，他记得那是属于颜汐的味道。颜汐他真的来过，是因为放心不下杨晨曦吗？
“白眉你说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来了又要走呢？”他来了，是因为想继续伤害她，还是如白眉所说的他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但是什么理由，可以让他放弃他们两人的爱情？可以放弃对她的承诺！
看着杨晨曦梨花带雨的小脸，白眉以袖子细细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拥着她进屋。
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白眉搂着她纤细的腰枝，闻着身上的馨香，许久他才说：“相信太子殿下对你的感情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心里挣扎了好久。爱她的同时，又必须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她知道白眉说这话的时候不好受，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相信颜汐？
因为他的再次到来，是因为对她的感情还存在吗？
“嗯。”杨晨曦点头，试着相信颜汐对她还有感情，可是之前她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会不在乎吗？而她哪能当作没发生？
心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疙瘩，这让她很不舒服。
“好，没事了，我们回宫里等他好吗？别哭了。”白眉轻声地安慰她。
门被推开，白眉抬头，见是北玄澈端着早点进来。
一进门北玄澈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的目光锁在杨晨曦的身上，她薄衫里的诱人铜体正吸引着他的目光，见他与白眉抱在一起，北玄澈的眼里闪过不悦。
他想去拉开杨晨曦，却见他们相拥的姿势，只怕是杨晨曦心甘情愿的。
“曦曦一大早的你怎么哭了？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收敛起怒气，北玄澈将早点放到桌上，走到她身边关怀地问她。
“太子殿下来过！”白眉淡淡地说。
颜汐来过！
“曦曦他对你说了什么？人在哪呢？”
“什么都没说，来了又走！”她失望地说。
北玄澈点了点头，白眉这才注意到北玄澈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杨晨曦，想到杨晨曦此时的着装，该死的他竟然忘记让她披件外衫了，在杨晨曦走回床边穿绣花鞋的时候，他想拿件外衫让她披上时候，北玄澈早他一步将外衫披在杨晨曦的身上。
“穿着吧，天气开始冷了。”
杨晨曦并不知道她的薄衫已经引起了两人的注视，这薄衫薄归薄，但至少在她那个年代里，已经算是非常保守了。若无其事地套上了北玄澈为她披上的外衫，背对着他们穿好，这时青木刚好端来了水，一翻简单地梳洗之后，她走回床边，呈大字型地横在床上。一会翻身将脸埋进棉被里，努力地吸气，淡淡的清香味仍残留着。
这味道叫她既心酸难过，难过中又隐藏着希望。
他若来过，或许是放不下她。哎！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妖孽，他的心，为什么她总猜不透呢？那么她的心，他是否可以猜透？
她还爱着他。非常非常地爱，连她都不明白原来自己可以这么执着地爱上一个人。
她如此奋不顾身地去爱，得到的却只是离别。
“起来了，这样要着凉的！用完早膳，我们就进宫。”北玄澈虽这么说却还是往床边走来拉起一旁的棉被盖在她身上，担心身体还虚弱的她着凉。
进宫？那如果进宫了颜汐今晚来了找不到她怎么办？
心底不可否认的，她还是希望颜汐能够出现。露出忧愁的小脸杨晨曦对他们说道：“我们明天再出发吧，我想在这休息。”休息是假的，等待才是真的。
“好，那明天我们再走，你好好休息，饿了桌上有早膳，有什么事唤一下我们。”北玄澈宠溺地摸摸她的额头，转身看了白眉一眼，就出了房间。
他知道她留下的原因，只为了盼颜汐今晚可以出现。
她的心一直都在他的身上，想到此，免不了满满的失落。
白眉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杨晨曦留下来的原因，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出了门。
今晚，颜汐还会出现吗？或许会。
如果说早上颜汐的离去，那么应该是在他起来之时，颜汐的武功更胜他一筹，他虽贪睡，但一有动静，都逃不过习武之人的灵敏。
原本是想与杨晨曦一起用早膳的，可现在她已无用餐的心情，白眉回房的时候，见桌上已摆好了早膳，几样清淡的精致小菜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粥，这是北玄澈的用意吗？
白眉在这个早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他知道北玄澈嘴里不认他，可是心里一定是接受了他，他是个重情重意的人。
杨晨曦脱掉了绣花鞋躺回颜汐可能躺过的地方，余温已散，可香味依旧似有若无地弥漫，将棉被盖好，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细细地闻着，最后露出一抹淡雅的笑意。
这味道是完全属于他的，没有一丝丝北泠云翌的百花香味。
这代表了什么呢？
“别再靠近我了！我警告你！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恶心！”在流明坡她掷下这话的时候，她看到了颜汐脸色的苍白，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伤了他的心？
“哎！”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喃喃自语道：“颜汐，对不起，对不起……”
三百二十五、白眉篇：（46）都是秘密
从现在起，她还是放不开他，既然无法摊开掌心放自己自由，那么就握得紧紧的，努力地去抓住幸福，毕竟这段爱情，断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细想之后，漏洞百出，颜汐让她离开，并非对她没有感情，他是为了她才留下还有别的她不知情原因。
这次就算抓不到幸福，那也要学一次飞蛾扑火。
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再被伤一次！
裹着棉被，像裹着淡淡的希望与幸福，唇边留着浅浅的笑意杨晨曦再次沉沉睡去。
白眉知道杨晨曦一整天的心情都是焦虑的，她在等待着天黑的那一刻，房间里她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晚膳时，她只吃了一点点，便没有食欲。
北玄澈见她如此，提议出去走走，被她婉言谢绝。
白眉懂她，也明白她的心情，任她回了房睡觉。北玄澈知道她的毒刚解，身体还虚弱需要多休息，便也没有强留在她房里，另一点，是想给她些自己的空间。
得不到她，那么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她幸福、快乐了，这样就已足够。
北玄澈曾经说过的话：或许爱，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
他爱她，这份爱，是他一个人的事，不想也不会给杨晨曦任何的压力。
她有权利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
白眉并没有离开，在桌旁坐了下来，杨晨曦在他的身边坐下，为他倒了杯热茶，也顺便倒了杯给自己。
“你认为他今晚还会来？”白眉问道。
他这话，证实了杨晨曦自己的猜测，她知道白眉懂她。
“我不清楚！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希望你今晚可以等到他。明天我们就回宫，早日让大皇子与皇上相认，早日了却我的心愿之一。”
“嗯！”杨晨曦点头之后又问他：“你有什么心愿吗？”她回忆起颜汐的愿望，只有三个，三个她知道了两个，最后的一个愿望，与她有关吗？
“有三个心愿，第一个大皇子与皇上能够早日相认，第二个与第三个是秘密。”白眉浅笑啜了口茶。
他的心愿啊，除了北玄澈早日与阿昊皇兄相认，他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杨晨曦能够幸福，永远地幸福。最后一个愿望，只希望来世可以与杨晨曦相遇，生在平常人家，做平常人，与她斯守终生。
第三个愿望若真能实现，那也只能够等到下辈子。
秘密？怎么穆国的人秘密这么多？颜汐也有秘密。不禁想到若是问北玄澈的心愿，他一定会全说，那如果是二皇子呢？他说不说？
“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她心思纯得如水，一看就透，她的心愿呀，朦胧中，他已看透。
“有，很多！全部都是秘密！”你们有秘密，她也有！哼！
见她如此，白眉露出一弯浅笑，而她则神气地扬起了下巴。
“呵！”白眉笑着轻捏了下她的鼻子说道：“那你好好等太子殿下吧，我先回房了，有什么事唤我一声。”
“嗯。去休息吧。”
待白眉走后，杨晨曦便陷入了发神经质的状态，门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窗户也是如此，担心关得太紧了颜汐会进不来，不关呢，如果颜汐看到了一定会知道她的心思。
知道她心思后，如果来了不出现呢，那岂不是白等了。
北玄澈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窗户不断的关上又打开。
她焦虑的等待不是为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清澈的双眼，目光开始转为深情，严峻的将军府里怎么会出现她，这是北玄澈一直想不出的问题，更何况一直浅眠的他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爬上他的床，睡在他的身旁，她竟然趁他熟睡时，掐他的大腿，那阵她赐给他的清晰的疼意，北玄澈刻骨铭心地记着。
烛火燃烧着，发出细微的燃烧声，白眉长袖一挥烛火瞬间熄灭，房内并不黑，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房内。
站于窗前，白眉望向挂在树腰上的明月，有微风拂过他如玉的脸庞，银色长发在月光的沐浴下，发出微微的银色光芒，美伦美焕。
夜色静谧且柔和，只是隔壁杨晨曦的举动破坏了夜色的静谧，又开又关的窗户声和门声，显示着她心里的焦躁和矛盾。
许久之后，声音突然停止，她该是折腾累了吧。
杨晨曦在一阵烦躁、矛盾的开关动作之后，最后坐在冰凉的地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明月。
同样在这片皎洁的月光下，她想起他，却不知道颜汐他想起了她没有？
月光之下，一抹黑色颀长的身影，立在长廊外的柱子边，他脱俗绝美的五官蒙上了皎洁的月光，额上鲜艳的花瓣胎记美得妖艳，映在脸上的肌肤如上好的白玉。
颜汐微皱着秀眉看着屋内坐在地板上的杨晨曦眼眸里满是水雾。
这死丫头！就不知道坐地上会生病吗？身体虚弱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不禁埋怨起皇叔和北玄澈，两大男人了连他的曦儿都没照顾好。
见她如此，颜汐很想去找她，却又不敢拿他父皇的命开玩笑。只得等拿到北泠云翌研制出可以救他父皇的药，再与杨晨曦做解释了。
几日前，流明坡一别，这丫头竟能讲出这么绝情的话，倒是小看了她。
但现在看她这么难过，除了不舍外，颜汐还感到了些安慰，至少，他的曦儿，口是心非。
三百二十六、白眉篇：（47）傻瓜，誓言依旧有效
她为他哭泣，她在意他。
等到夜深人静时，颜汐才看到杨晨曦离开冰凉的地板，关好了门窗，连南边的小窗也关上，吹熄了蜡烛，之后里面没再有任何的声响。
睡着了吗？没有他的陪伴，她睡得着？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抱习惯了她，这几日没她在身边，他竟然该死的失眠。
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失眠，为了她。
呆在里面的杨晨曦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聆听身旁的动静，可是除了可以听到自己不大平稳的心跳声和外面几只蛐蛐的声音，其它的一切照旧。
今夜颜汐会来吗？
等了好一会，颜汐放轻了步子，走到窗边，正想开窗的时候，房内响起了脚步声，他只好又找了暗处藏身。
杨晨曦起身开了门再将每个窗都打开，又躺回了床上，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很冷，拉紧了棉被注意这周围的动静。
却不知在何时睡去。
入秋，深夜里已有了丝丝的凉意，她竟然大咧咧地开着房门和窗户睡觉，就不担心遇上坏人？客栈可不比他的太子殿，还是她相信皇叔和北玄澈可以保护好她？
随即颜汐隐去怒意，想起她开门开窗也有可能是为了他。
这让人又爱又气的丫头。
轻轻地进屋，颜汐从怀里掏出一瓶深蓝色瓶子，打开瓶塞，将瓶子放到杨晨曦的鼻端，让她吸入香味。
这是他逛北泠云翌地下药室，顺手拿过来占为己有的迷药，对身体并没有害，只是会让人睡得更沉一些。
北泠云翌的话他肯定不信，所以抓了绝色试验了下，发现，原来北泠云翌的话并不假啊，只是可怜了绝色在冰凉的地板上睡了一整夜。
轻轻关好门窗，留下了南边的窗户透气。
走到床边看着她熟睡的容颜，颜汐褪下身上的黑色外衫，在杨晨曦的身边躺了下来，失眠了好几天的他，就昨晚睡得好点，却在大清早的时候让白眉吵醒，不得不立即离开。
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早起床了？
揽上杨晨曦的细腰，她的腰比以往还要纤细，当他从阿舟阿迹那里得知她有轻生的念头，他就恨恨地发誓，她若敢轻生，他立刻去陪他。
“傻瓜，不是说好了不离不弃了吗？”
紧紧地搂住她的身子，这阵子她确实是受了好多的苦，但也让他知道了，他的曦儿是多么地勇敢。
“曦儿，等拿到父皇的药，我不会再让你受苦、受委屈了，一点点也不。”
她受苦的时候，他也难受，谁让北泠云翌可以研制出父皇的药呢！当他拿走父皇的病历给北泠云翌看，他信誓旦旦地说他父皇的病可以医治，只不过想让他医治敌国的皇帝，可是有条件的，那便是从此与杨晨曦断绝关系，陪他一生。
一生……多么漫长啊，如果是陪伴杨晨曦一生，他会迫不及待的想要答应，但是北泠云翌，他只会更想将他交给绝色或风华去陪伴。
拥着怀里的人儿，嗅着她身上的馨香，颜汐吻上她略显苍白的唇瓣，甜美如她，一碰上就不想松手。
这辈子，他是不打算放开了她了，而她也休想与他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
可知当时，听到这话从她口中讲出，心就像撕裂般地疼。
“曦儿，说些伤我的话，你是否会感到快乐一些，或是跟我一样难受？你可知道，我伤你的时候，心也会疼着。”
像珍宝一样轻拥着她，让杨晨曦的脸贴向他的怀里，最后颜汐在她的额头上轻吻，抱着她沉沉入睡。
窗外的月很圆，皎洁的月色洒在床上熟睡的一对璧人，画面恍若梦境般的唯美。
天亮时，颜汐睁开惺忪的睡眼，清澈的双眼带着浓重的睡意更显得妩媚与妖艳。
神啊！这种早起的日子他这个太子殿下到底要挨到什么时候呢？望着怀里依旧熟睡的人儿，颜汐浮起一朵笑意，熟睡中的她多了些恬静，秀美的脸庞虽比不上他的绝美，却令他迷恋。
将脸埋在她的胸前，趴了一会儿不得不起来，免得等下碰上了皇叔或北玄澈。
“曦儿，先回宫等我，拿到药我立即回去，我们和好如初，所有的誓言依旧有效。”他对她的誓言，一诺千金！
一记承诺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久久缠绵……
穿上黑色外衫，一条白色的丝帕从他的怀里掉了下来，落在了桌子下，颜汐并没有注意到。离去的时候，颜汐深深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最后转身为她关好了门，施展轻功离去。
北玄澈看着杨晨曦送他的面具，很丑陋，可是只要是她送的，在他的眼里，都能成为最美的礼物。
战场上，如她的意思，他戴上了这银色的丑陋面具，气势有如北齐时期的兰陵王，敌人见他，气焰就被消掉了大半。
边境敌人的不断骚扰，他只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摆平了他们。去的时候单是路程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回来时，因为迫切地想见她，他只带着青木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本想先去见她的，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已不在宫中，只好先回皇上那儿复命。
在军营里写的那封信，不知道杨晨曦读懂了他的意思吗？
三百二十七、白眉篇：（48）爬上她的床
“……曦曦如果想我了，就看看这手镯，我若想你，便会看看你送我的面具。”他为她戴上的手镯，回来再见时，她的手腕处已经换上了白玉手镯。
白玉手镯该是颜汐送她的吧。
……
“开门，北玄澈开门！你开门啊！”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杨晨曦慌乱的声音，北玄澈立即起身开门，看到的却是满脸焦躁的杨晨曦。
她见到北玄澈劈头就问：“昨晚我房里的门窗是不是你为我关上的？”
“昨晚？没有。”北玄澈摇头。
门窗不是他为她关上的！心里燃起了些希望，转头往白眉的房间跑去。
她怎么了？
北玄澈有些不放心，担忧地跟上了她。
敲着白眉房间的门板，她喊道：“白眉开门，白眉快来开门。”
“吱呀”一声，敲得过猛的结果便是门让她给推开，里面却找不到白眉的影子。
他去了哪里？回头杨晨曦看向北玄澈问道：“白眉人呢？”
“我在这。”声音在他们的身后传来。
大清早杨晨曦与北玄澈就过来找他，昨夜颜汐来过吗？身体不适的他，一入眠，醒来时已是天亮时分了。
听到身后白眉的声音，杨晨曦才松了口气。向他走去问道：“昨晚我房里的门窗是不是你为我关上的？”
“不是。怎么了？”难道颜汐来过？
白眉的回答令她感到满意，杨晨曦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开了容颜，不是北玄澈也不是白眉，那么就是颜汐，他来过，清晨在她醒来之前他又走了，留下淡淡的余温留下淡淡的清新香味。
为什么她会睡得这么熟？连门窗被关，一个男人爬上了她的床，与她整晚的同床共寝还不知道。
太不可思议了！
却不知颜汐就是为了不想她醒来到时候自己会走不开，才让她闻了少许的迷药，让她睡得更沉稳些。
他留在流明坡那儿一定有他的理由，颜汐并没有将她遗忘，否则这两晚他为何要来呢？颜汐定是放不下她，他的心里还有她的存在。
心情由此变得舒畅起来，给白眉一记大大的拥抱，又转身学着三皇子抱人的样子给北玄澈一记结结实实的熊抱。
大大感叹：原来熊抱的姿势这么舒服，难怪三皇子老喜欢这样抱人！
被轮流拥抱的两人，投以不解兼关怀的眼光看她，很有默契地齐声问她：“曦曦你没事吧！”
“有事！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笑着反问他们，她几乎是手舞足蹈。
“发生什么事了？”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问。
听着杨晨曦神秘兮兮地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她脱了鞋子坐到床上，乐呵呵地看着北玄澈与白眉。
终是出现了！白眉知道颜汐还是放不下杨晨曦，或许如同他一样。
在用完午膳的时候，白眉说要回宫，宫里若不是有阿昊皇兄，那地方他实在不愿意踏进，现在的他有些想赶快回去，回去看看阿昊皇兄，他想让他尽快地与北玄澈相认，只因阿昊皇兄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容许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又被耽搁了。
他不想让皇上留下遗憾，也不想北玄澈遗憾。他们都是他的亲人。
收拾了下包袱，就见着北玄澈与杨晨曦牵手进他的房间。
那相握的双手和北玄澈脸上幸福的神情，让他感到刺眼，只是看到杨晨曦苍白的小脸，让他不忍去责备。“曦曦怎么了？”他关怀地问她。
“没什么，我们走吧！”她勉强地笑了下，强压住心里不断涌上来的疼意，藏在怀里的那条白色丝帕，那抹触目惊心的血迹揪疼了她的心。
颜汐受伤了吗？严不严重？这世上谁伤得了他？
走近，执起她的手，在脉搏处把了会儿，觉得没什么异样，白眉才放下心。
“如果觉得累，那再休息一天吧。”颜汐她不是已经见着了，刚还是手舞足蹈的模样，现在又怎么了？
“嗯，再休息一天吧。”北玄澈温柔地对她说，她想休息多久，他都愿意陪她。看到她哭红的眼，他是那么地不舍。
北玄澈知道，她的泪水，是为颜汐而流。
留下？她也想，或许今晚颜汐可能还会来，或许她不会再睡得那么死了，一定可以见到他的，但她也知道白眉想回宫让北玄澈与皇上相认，若是独自一人留下来，他们是不会放心她一人在这的，不想让北玄澈与白眉担心，只好与他们同行。
“我们走吧！路途遥远，还要好几天才能回到宫里呢。”没有飞机、车子的世界，对于马车，她已开始习惯。
她身体恢复得很快，除了比以前苗条了点，并不觉得累。疲惫的是心，疼的也是心。
回宫前，陪她回了趟万赢棋社，白眉立于棋社外墙的广告上，红色与白色强烈对比下的颜色使得这字画在整条街道上最为显眼。
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画面，白眉露出丝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他的曦曦呵，行事总那么与众不同。
进棋社后，看到一楼的客人几乎都在玩竹牌，竹牌上的字画与外墙上的图案是一样的，这就是杨晨曦发明的东西吗？
三百二十八、白眉篇：（49）因为他喜欢
“白公子，我们杨老大让您进来休息会，二楼有专门为您跟北玄公子休息的房间。”王老大知道能跟杨老大回来的一定是贵客，而且刚看到的北玄公子，那容颜跟鼎鼎有名的穆国镇国大将军倒有几分相似，而且两人同姓北玄。
穆国姓北玄的并不多，而且大都是皇亲国戚。
还有这名白公子的银发，和最近传出来的皇宫里新封的王爷的银发是一样的。
莫非……
王爷与将军光顾了他们的店，那么杨老大又是何许人也？那么他们的颜老板呢？
只是王老大突然不明白，一直跟杨老大出入成双的颜老板，这会怎么没有回来，反而是杨老大带了这两名男子回来。
王老大摸着脑袋，不解地望向朝二楼上去的白眉。
待白眉进屋后上了二楼，没多久，北玄澈出了棋社，他在棋社的外墙上观望了好久，看着独特的画，这是杨晨曦画的，听说她发明的牌在棋社里很流行，吸引了许多顾客的喜爱。想着那么柔弱纤细的她，爬着梯子握着大刷子在画这面墙的时候，那可是怎样有趣的一幕啊，却又为她感到担忧，那么高的地方若不小心摔下了，那可怎么办。
他多希望，杨晨曦能变回以往的样子，笑容完全地属于她，而不是现在的苦笑。
一直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悲伤，展露笑颜，可是她的笑好苦，看得北玄澈揪心。
抚过艳丽明亮的色彩，一抹笑容浮上他的唇畔，目光开始变得柔和，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的纯粹，他想自己是伟大的吧，自己爱的女人虽想得到，只是他明白杨晨曦的心不在他的身上，若是强留，只怕最后只会成了怨恨。
放开她，她幸福了，他也会幸福的。
或许，这才是真爱。
杨晨曦将自己藏起来的一小袋银两，一副和颜汐共同制作的竹片扑克牌，还有北玄澈送她的手镯，浴火凤凰。又上了三楼，颜汐住的地方，熟悉的一切，想起第一次在这里为他擦背的样子，熏红了小脸，她还是硬着头皮掩饰道：“鬼才中暑，我是被热气熏红的！”
“那为何这温水熏不红我的脸？”颜汐话里含笑，眼里还闪烁着调侃的光芒。
“谁让你厚脸皮！”
想到他浸泡在水里露出他细腻略显消瘦的裸背，还有那一头散落下来的青丝，那时的他，美得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她的手握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为他搓背，手指不小心碰到他光滑白皙的玉背时，手竟然还微微发烫，对他的身体产生了这么强烈的反应。
有多久他没有回到这里了，可是房里依旧残留着那阵似有若无的清新香气，属于他的。
看着满屋的瓶瓶罐罐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他的地方总喜欢摆得像仓库。
可她渐渐习惯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摆饰，因为他喜欢。
无声地一笑，带了些泪花，天知道，她无时无刻都这般地想念他，她中了他的情毒，早已深入骨髓了。
“颜汐……”杨晨曦蹲下身，埋在膝盖处，两行清泪打湿了衣裳。
五天后的傍晚，四人进了宫，若不是因为心系杨晨曦，白眉自认为他早该命绝白府了，恐怕再也见不到阿昊皇兄了。
再次进宫，看着巍峨华丽的殿宇心里不禁一番感叹。
杨晨曦站在巍峨庄严华丽的皇宫前，以为自己再也来不了，所以再次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激动。
想起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身旁是颜汐与默然，如今物是人非。
皇宫。北玄澈也感叹，原来他从生下的那一刻便属于皇宫。
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曦曦我们先回太子殿吧。”
白眉提议先回太子殿休息。一方面是担心这几日的赶路，杨晨曦大病初愈身子骨要受不住的，另一方面他真的感到疲惫，这几日胸口的疼虽不剧烈，可是闷闷的疼，让他像失去了力气般。
“我还可以回太子殿吗？”太子殿！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太子殿，心里百感交集，但更多的是欣喜。只是现在与颜汐的关系这么糟糕，太子殿是她能回去的地方吗？
回去。已在不知不觉中，她将那儿当成自己的归属，是回去，不是过去。
“可以。我的地方永远都是你的，太子殿下的地方也永远会是你的。”白眉伸手过去拉她的小手，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他知道，颜汐是她的幸福，她的归属。
他们的地方都是她的？大眼睛转了几圈，吞咽了口口水，那白府和棋社也可以是她的吗？
将她的模样尽收入眼底，白眉扬起一抹笑容。
“我的将军府也永远都是你的！”北玄澈在心里暗暗说道，他的一切，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全都是她的。
白眉让北玄澈先与他回东阁，他想叫杨晨曦一起到东阁休息，杨晨曦却说：“不了，想回西阁看看那俩丫头。”好久没看到淡淡与如春了，这一别，转眼便是冬季。
“也好。”白眉知道杨晨曦与那两个丫头姐妹情深，也就不再挽留。
“曦曦我陪你过去。易王爷，北玄澈与曦曦先告退了。”北玄澈一把搂过她的肩膀，不等白眉反应，搂着她就往西阁的方向走。
白眉张了张唇还有话要说，却见杨晨曦已让北玄澈搂着腰转了身。
三百二十九、白眉篇：（50）病倒
“白眉你先好好休息啊！晚点我去找你！”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她回头对着白眉大喊。
或许是这几日赶路，白眉原本身体就不好，映着他的银发与白衣，他的脸色更是苍白了。看得杨晨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疲惫得几乎奄奄一息，刚才杨晨曦在，他不想将自己的虚弱表露出来，怕她会担心，现在她回西阁了，白眉再也支撑不住地掩去脸上的笑容，在东阁外的凉亭里颓败地趴在石桌上。
微微睁开的清亮眼眸，又缓缓地合上。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拂在他的身上，垂落的白衫被风轻轻扬起，划出了柔美的弧度。
傍晚时分，西边停留着夕阳的余晖，玫瑰灰的色彩。
溪水缓缓地流动，北玄澈立于独木桥上，风吹拂着他雪白的长袍，挺拔的身子靠在木墩上，抬头望着西边，杨晨曦曾跟他说过，看到玫瑰灰的颜色，总能想起他，想起他还在身边的日子。
那个他，是颜汐。
今日的天空又是玫瑰灰，她又想起他了吗？
杨晨曦的心里住着的是颜汐，这是他抹灭不了的事实，看她现在痛苦的样子他却无能为力，只希望颜汐的离开有他的苦衷，若敢负她，他北玄澈定不饶恕！
北玄澈的眼神离开玫瑰灰天空，这样的色彩，让他的心情更为压抑，转身朝东阁走去，没走几步便让凉亭里的那一抹白影吸引，那不是易王爷吗？他体质畏寒，天已凉了，他怎么会趴在石桌上？
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北玄澈心里浮起少许的不安。
大步上前，北玄澈立于距离白眉只有一步之遥，“易王爷！”他唤道。
没有反应。
“易王爷！”北玄澈再次唤他。
还是没有反应，北玄澈只好上前，见着他如玉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那微弱得似有似无的气息，令他心里一慌。
“皇叔！你醒醒呀！皇叔！”情急之下，他唤了他皇叔，有些后悔当日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没有好好地叫他一声皇叔，是因为什么？因为白眉也爱杨晨曦吗？
摇了白眉几下，见没反应，“青木！快传太医！”
“属下遵命！”青木不敢耽搁，施展轻功离去。
北玄澈横抱起他，快步地往东阁走去。交错的白色长衫上一黑一银白的长发被风扬起。
将白眉放在床上，发觉他的体温开始下降，手冰凉似水。
再这么下去，恐怕太医来了也束手无策，北玄澈执起他的掌心，缓缓地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他，至少暂时不让他的体温继续下降。
四周都很冷，很暗，伸手几乎不见五指，以前再怎么黑暗他都不怕，可这次慌了，因为寻不到杨晨曦的身影，慢慢的他好像看到了光亮，可是周围雾气氤氲，努力地想要逃离这地方，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雾气渐渐散开，有阳光冲破了云层，顿时的，白眉感到温暖。
绵绵不断的热气缓缓在身上蔓延，感觉舒服多了。
或许已是醒来，只是睁不开沉重的眼皮，梦里有温暖阳光，还有杨晨曦的铃铛般的笑声，没有病痛与分离，白眉不再挣扎，安心地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
只有梦里，他才觉得安心，不会感受到任何锥心的疼痛。
太医在一旁侯着，北玄澈见白眉的脸色不似刚才的苍白，温度也缓缓上升，气息平稳了些，才收回手，为他盖好棉被。
“易王爷你们好好地医治他，不准他出任何事！”下了命令，有点疲惫的北玄澈接过青木端来的茶。
“大将军，老臣们一定尽力医治易王爷。”易王爷的病，大家心知肚明，他能活到今日，已让他们感到惊讶了。
白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面对着东阁的房间，有些诧异，恍惚中记得昨日，体力不支的他虚弱地倒在了东阁外的凉亭石桌上，那么他是怎么回来的？曦曦知道吗？
躺得有些久，浑身开始酸疼，虽然还虚弱着，但是白眉还是起床了，穿上白色长靴的时候，北玄澈刚好推门进屋，见白眉已能起身，才放下了心。
“易王爷身体虚弱怎不多休息下？”
“已无大碍。”白眉简单地回答。
穿了靴子白眉才又问：“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是的。”
“曦曦她知道我的情况吗？”
“还不知道。”不想杨晨曦担心，所以昨晚白眉的事北玄澈并没有告诉她。
她还不知道啊，那就好！“别告诉曦曦。”他淡淡地说，不想杨晨曦为他担心，她自己的事已是一团糟了。
“是！我想去趟皇上那儿，不知道易王爷要一同前去吗？”
“也好。”白眉知道北玄澈想去皇上相认，而他也好些日子没见着阿昊皇兄了，甚是想念。
穿上了白色的长衫，白眉将银发拢好，北玄澈看着他一头滑顺倾泄而下的银发，发现银发是这般地适合他，北玄澈有听说过几十年前，当白眉还是孩童的时候，是个甜美如精灵的孩童，为何那国师忍得这么伤害他，为何先皇会听信国师的谗言？
“走吧！”白眉出声，拉回了北玄澈的思绪。
北玄澈颔首，他竟然出神，对此，他咧唇一笑。
笑容明亮而又清澈，犹如三月的微风拂过，足够温暖人的心。
三百三十、白眉篇：（51）惊艳
两人并肩朝西阁走去，路过的侍卫、婢女或太监，行礼间都将目光缠绕在出色的两人身上。
她刚从颜汐的寝宫回到自己的西阁，有些无精打采地任淡淡和如春两人为她打扮。
“禀小姐，易王爷与北玄大将军在大厅侯着。”房门外，有侍卫前来禀报。
“知道了，好好招待他们，跟他们说我一会就过去。”
“是的，小姐！”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很累，怎么无精打采的？”淡淡发现她一直默不作声，跟平常的反差太大。
“没什么。刚起床还有些悃，一会儿就好了。”很勉强地朝她们露出一笑，她是累啊，身心疲惫。或许，或许能够见上颜汐，她就精神了。可是他愿意见她吗？
“小姐，要不我去端杯茶给你吧。”如春停下梳头的动作问她。
“不用了，先帮把我头发梳好，等下可能要去见皇上呢，打扮得体点。”他知道白眉与北玄澈来找她的用意，既然要面圣皇上，总不能穿得太随便了，怎么样也得穿上宫装，而穿上高领的宫装，还得配上相称的发型，这是宫里最基本的礼仪。
“是，我们一定将小姐打扮得非常得体！”淡淡显得非常地有信心。
“小姐……”如春知道有些事情做奴婢的不好问，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想问个明白。
“怎么了？”杨晨曦抬头看她。
“小姐，奴婢知道自己不该问，但看小姐从昨晚回来到现在都闷闷不乐的，是跟太子殿下有关系吗？怎么殿下没同小姐一起回来呢？”
太子殿下那么在乎小姐，怎么会没和小姐一起回来，这是她一直感到不明白的地方，而且从小姐与易王爷和北玄大将军回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言不语，喜欢独自一人发呆，任由她与如春与淡淡怎么逗她，她也只是勉强地一笑，随后又开始沉默。
颜汐怎么没同她一起回来呢？轻轻叹了口气，杨晨曦坚定地说：“他会回来的！”会回来找她的，她坚信。
“……”
淡淡与如春看到她这样，便没再多问，只是祈祷着太子殿下能够早点回来。
梳洗好之后，杨晨曦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大厅，见她出来，白眉与北玄澈几乎看痴了眼。
一袭高领的白色宫装，胸前稍微低了点，露出她性感如玉的锁骨，这几日的奔波和大病初愈使得她的小蛮腰更是不盈一握。高高的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子，髻上斜斜插了只白玉簪子，映得面若芙蓉。
她竟如此美丽。
看着白眉和北玄澈竟着小姐愣着看的模样，淡淡与如春忍俊不禁。
“我们走吧。”她说，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看她的模样与平常有些不一样。
白眉最先反应过来，对她温柔一笑，眼里有赞赏的光芒。她平常只是不爱打扮，稍微一打扮起来，清丽脱俗。
北玄澈想去拉她的小手，却又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她的名声带来不便，对她笑笑站到她的身边，“你好美！”他赞叹道。
杨晨曦咧唇一笑，露出如玉的贝齿，一大早便听到这样的赞美，心情终于好了些，不过她知道自己在北玄澈的心目中再丑他也会认为美的，对于自己的外貌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没有三皇子说得那么严重，但是离真正的美还是有段距离，只能称为清秀吧。
三人前往乾坤殿，这是杨晨曦第一次过来，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走进乾坤殿的长廊里，在未到大殿的殿门前，就看到一名身穿蓝色宫装的老太监。
“奴才德喜拜见易王爷、拜见北玄大将军，拜见杨姑娘！”老太监恭敬地跪地行礼。
“免礼！”白眉淡淡说道。
“谢易王爷。”
“皇上在吗？”
“回易王爷的话，皇上几日前犯病，刚退早朝正在休息，瑶贵妃娘娘也在里面陪伴皇上。”
“又犯病了？”白眉皱了下眉头又继续说：“那请公公进去通报下，本王与北玄大将军找皇上有事。”
“启禀易王爷皇上有旨，若是易王爷或北玄大将军找皇上，可以免去通报，易王爷请！”德喜公公打开了门。
白眉有些苍白的脸浮了抹笑，而北玄澈脸色也变得柔和。皇上下的这道旨无疑摆明了是在意他们。
阿昊皇兄待他，并没有因为这相隔的近五十年而产生隔阂。
他依旧是他很久以前只和他玩在一块的阿昊皇兄。
三人随着德喜公公进入乾坤殿，里面与外面一样都让人感到庄严，殿里很大，里面几乎都是红色与明黄色的暖色调，让人不禁觉得眼前一片金碧辉煌，墙上是雕刻精细的壁画，所有的摆设都是价值不菲。
杨晨曦的眼球不禁琐在东边墙上的壁画，那是一条栩栩如生霸气十足的巨龙。
白眉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
跟随德喜公公到了皇上寝宫的门前，德喜公公停了下来，转头对他们说：“请稍等一下。”
白眉与北玄澈颔首。
“皇上，易王爷与北玄大将军求见。”德喜公公对着屋里喊道。
“快请进！”从里面传来皇上略显激动又有些虚弱的声音。
德喜公公推开了门，恭敬地朝他们微微一低头。“请！”
三百三十一 、白眉篇：（52）隐瞒不了
三人进屋，就见着一袭贵气的红色长衫，斜坐在龙床边沿，从她曼妙的背影他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瑶贵妃，里面躺着的是盖着龙被的皇上。
“拜见皇兄！拜见瑶贵妃！”
“拜见皇上！拜见瑶贵妃！”
白眉与北玄澈一同跪下，却见身旁的杨晨曦还站着，各伸出一手，轻轻拉住她的小手，这时杨晨曦才回过神来，跪在他们的中间。
“晨曦拜见皇上！拜见瑶贵妃！”
她刚才又在发什么愣？白眉含笑地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杨晨曦，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走神。
“快起来！”皇上见是他们赶紧掀起被子，想要起身，瑶贵妃见此扶着让他坐起身靠在床背。
白眉看着皇上，几月不见他，似乎比上一次看到的还要清瘦，脸色同他一样苍白，但目光却依旧犀利。
“阿易你们回来了！”
……
自从北玄澈与皇上相认，白眉宽心了些，身体虽然没有好转，但至少心里的压力减少了好多，他现在担心的就是皇上的身体还有杨晨曦的幸福。
又是一年冬天，从他六岁开始，白眉开始厌恶冬日，仿佛冬日是离别的日子。
那一年母妃为了救他弃他而去，离开了皇宫，而今年，阿昊皇兄会离他而去吗？
或者该是他离他们远去？
不管最后是哪样的结果，都令他感到压抑。
手上的白色丝帕，沾上了滴滴的血迹，他轻轻擦拭唇角的血，轻轻地咳了起来。
每咳一声，便牵扯到心肺，那是撕心裂肺的疼啊，可白眉只是轻轻地皱起眉头，尽管很疼，可他很少在脸上表露出来。
又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白眉下意识地起身到东阁外望着往西阁的方向，并没有看到那抹纤细亮丽的身影。今天她会过来吗？白眉是想过去看看她，无奈身体的原因，他担心过去了，如果又咳血了，是不是会吓到他。
近日来咳血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胸口的疼次数也在增加。
一声叹息，转身回屋，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的时候，“咳咳咳咳、咳咳——”白眉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一股血腥的甘甜，从喉咙涌上，白色的丝帕捂上苍白好看的唇，他又闷闷咳了几声，从唇上拿开的白色丝帕，他摊开，看到的是一摊鲜红的血迹。
“咳咳咳咳、咳咳——”他又轻咳了起来，不似刚才那么剧烈。
门突然被推开，那是一袭粉色的宫装，将她的脸映衬得如二月桃花。她的小脸写满了对他的担忧，见是杨晨曦白眉立即将捂在唇上的手连着白色丝帕藏到身后，又轻咳了数声，勉强地对她露出一笑，甚是虚弱。
“白眉你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刚进屋的她就瞧见白眉咳得难受，他的病情不是稳定了吗？最近这几天看他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其余的都还可以，怎么现在咳成这样，难道感冒了？
“没、没什么！别担心。”紧紧捏着身后的白色丝帕，唇边挂着浅浅地笑意，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虚弱了。
“晚上一起用膳吧！如春晚点让厨子做些可口的佳肴过来。”这些日子，都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今晚，她想好好地大吃一顿。
“是的，小姐！”身后的如春欢快地答应，退出了门。
看白眉刚刚咳得这么厉害，杨晨曦赶紧为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吧，不舒服一定要让太医过来看看。”
白眉用左手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将被子放到桌上，右手依然放在身后，深怕让她发现他的病情加重。
“你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还是手怎么了？”杨晨曦快速地闪到白眉的身后，白眉早有防备迅速地转了身，立在她的对面，背对着淡淡。
“没什么！”他淡然地说道。
“小姐，易王爷的手里握着一块白色丝帕。”立于白眉的身后，淡淡很清楚地就看到了他紧握在手里的白色丝帕。
她是杨晨曦的忠实拥护者，当然是帮着她家小姐了。
知道隐瞒不了，白眉回头不悦地看了一眼淡淡，淡淡立马就副委屈样。“小姐……”
原谅她胆子小吧。
投了一记感谢的目光给淡淡杨晨曦对她说：“你先回去吧。”
“谢小姐！易王爷奴婢告退！”行了礼，淡淡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手里的丝帕突然被抢了过去，杨晨曦捏着丝帕的一角，大门吹进来的冷风刚好扬起了丝帕，被风展开的丝帕中间有一摊触目惊心的鲜红色血液，这是血！
白眉见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有些不忍，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病情，就是怕她担心。
她颤抖着双手将丝帕展开到眼前，看着那一摊鲜血，心里有些痛，刚刚他捂着嘴咳嗽，该是咳出了血吧！
而这条白色丝帕和藏在她怀里的那条白色丝帕一模一样，那么怀里的那条带血的丝帕不是颜汐的吗？难道说颜汐没有受伤！
可是，丝帕上的淡淡香气她是绝对不会闻错的，那味道明明是颜汐独特的体味。
她眼里的疼意看在他的眼里，很是不舍，夺去她手里的丝帕，白眉将丝帕藏入怀里背对着她。
她眼里露出的痛苦神色是为他吗？为什么他感觉不到，或许是对别人，难道是颜汐？
三百三十二 、白眉篇：（53）最爱的女人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让杨晨曦露出这样伤痛的眼神？
可是为颜汐掐算的结果是他目前一切安好。
“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是颤抖着。
许久后仍不见白眉回答她的问题，杨晨曦走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比以前瘦了些的身子，泪水盈眶而出，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并将小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轻柔地抱着怀里纤细的人儿，他情愿她眼里浓得化不开的伤痛是为了他，不是为了颜汐，就算只是一刻也好。
她是不是看到的是他，想到的却是颜汐呢？
有些悲哀，可是他无力去改变，说过要放手的，无奈自己却一直对她存在眷念，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
白眉将脸埋到她的肩上，吸取她身上的温暖与香气，好像只要这么抱着她，他就不会惧怕冬日的严寒，“曦曦，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要留住你，不管未来如何，不管颜汐会怎样，我只想将您一直留在身边，回到白府，过着两人的地老天荒。”
可惜，白眉连这话都不敢讲，留她？他更是不能。
抱紧他带着寒意的身体，她也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丝帕上的血迹不管是他的或是颜汐的，都让她的心好疼好疼。
他们都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近、最在乎的人，她不允许他们受一点点的伤害。
“白眉，我求求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会担心的。”她记得上次在凉亭里他也曾吐过一次血，那次，吓坏了她。
“没事了，你别担心，这没什么！”抱着她微微颤抖着的肩，安慰她。
听后，杨晨曦并没有放心，反而推开了他的身子，冷冷一笑，带着泪花：“这没什么？你咳出来的血还叫没什么！你是不是想等到死翘翘了再让我哭死啊！”
如果他敢死，她就陪他去死！
“我说没事就没事！这些你就当做没看到！”他的声音大了些，从相遇到现在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话语刚落，白眉就后悔了，她是担心他的，他感觉到了。
自己不该以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的，双手搭上她的瘦弱的肩膀，想与她道歉，却听杨晨曦几乎是吼了出来：“这明明就是事实，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了，你叫我怎么当作没看到啊！”
“隐瞒你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明日我就让太医过来诊断好吗？”白眉的语气很明显地轻柔了些。
“好！那你以后什么事都别隐瞒我了，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既然无法与你在一起，但是我已经把你当作我的亲人了，我不准你有事！”
“亲人！”白眉轻念着，微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是高兴或是忧伤。
亲人！也好！
今生不能与她在一起，那就以亲人的身份陪她。
从此以后，他是她的亲人，而她依旧是他最爱的女人。
只要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任何身份，白眉心想，自己一定都会接受的。
天空并未是如墨的纯黑色，倒是黑色中叠着一片无垠的深蓝，白眉抬头看着那弯散发出冷冽的清光下玄月。
身旁是披着他外杉的杨晨曦，他知道她怕他冷，所以硬是一件外杉两人一起披上，白眉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吸取属于她的温暖。
两人感叹星空的美。
看着天空忽明忽灭的繁星，他为她讲起星相的事情。
“你看，今晚的星相很特别，穆国可能会有一场灾难。”他抽出一手指着天幕的星星。
“穆国能有什么灾难？星星怎么了？”杨晨曦闻言看向天幕，星星还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灭，和以往看到的差不多。
只是在下一秒杨晨曦突然惊呼：“月亮不见了！”
白眉一看，月亮确实躲进了云层。“紫微星黯淡几乎无光，月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这是不祥的预兆。紫微星代表帝王，皇兄恐怕挨不了多久了，而那乌云……”他掐手一算，俊朗的面容苍白且冷若如霜。
阿昊皇兄真的要离开了吗？
“紫微星号称斗数之主，自古以来懂得看星相的人都把紫微星称做帝王星，你看紫微星如今暗淡无光，这是凶相的预兆。”
“曦曦明早我得出宫到流明坡一趟，若太子殿下再不回来，恐怕见不着他父皇最后一面了！”
若没有将颜汐寻回来，他怕阿昊皇兄会带着遗憾离开。
“什么？”坐在屋顶上的杨晨曦差点就跳了起来，
白眉的意思是，皇上近日会驾崩吗？
送杨晨曦回西阁的时候已快到半夜了，回东阁的时候，他白色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如此孤寂。
看着奇异的星相，一声轻轻地叹息。
夜似乎更深了，躲进云层里的下玄月，始终没有再出现，紫薇星的光芒越来越弱，几乎看不到它的光芒。
第二天白眉早早地就起了床，想出宫，却在一大早起来的时候，默然找上门来。
“属下默然拜见易王爷！”默然单膝跪地朝白眉行礼。
“免礼！”他熟练地将白色包袱打了个结。
默然起身说道：“属下从杨姑娘那儿得知易王爷想上流明坡找太子殿下，易王爷的身体不适，请易王爷准许默然前往流明坡让公子立刻回宫。”让太子殿下立刻回宫？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如果以皇上想念他的理由，凭他与皇上的感情，他应该会回来吧。
三百三十三 、白眉篇：（54）危在旦夕
太子殿下留在流明坡的用意，他看不出来，却清楚地知道，太子殿下放心不下杨晨曦，才会让他赶回来看看她现在如何。
由默然去将颜汐找回来？白眉来回走了几步，沉思了会儿，默然办事他是放心的，由他去找颜汐在适合不过了，如今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真要赶路到流明坡确实有些困难，而让默然去，就不一样了。
还有一点，他也想趁这段时间好好地陪陪阿昊皇兄。
最后白眉点头，“那好吧！请务必尽快地将太子殿下找回，皇上如今危在旦夕，我不想让皇上或是太子殿下留下任何遗憾！”
皇上危在旦夕？“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让太子殿下赶快回宫！”默然语气凝重。
望着默然离去的深色身影，白眉轻轻咳嗽了几声。
不用前往流明坡那么他将有更多的时间陪伴阿昊皇兄与曦曦了，背靠着红色的大柱子，白色与红色的鲜明对比，那抹白色的人影，虽为憔悴，却显得安详。
唇角微微地上扬，白眉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十一月，温度突然狠狠地下降，虽然还有许多耐寒的名贵珍奇的花在怒放，还有东阁外的几株红梅开始吐露小小的花苞，可白眉还是感到了一股庞大的萧瑟。
套上一袭珍贵的白色狐毛披风，喝了杯热茶才出了东阁，往乾坤殿走去。
因为皇上有口谕他进乾坤殿不用任何通报，所以在进乾坤殿的时候无任何侍卫阻拦，在皇上的寝宫前，德喜公公守在门外。
“奴才拜见易王爷！易王爷千岁！”德喜公公恭敬地行礼。
“免礼！皇上醒来了吗？”他淡淡地问道。
“回易王爷，皇上还未醒来，早朝的事先让宰相大人处理，现在瑶贵妃娘娘正在里面陪着皇上。”
“那么我先回去了，皇上醒来跟他说声。”
“奴才一定跟皇上说。”
正当白眉要转身的时候，从里面传来瑶贵妃可疑放低的声音，“易王爷请留步。”
从里面款款走出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大红色牡丹图案的宫装紧裹着她娇小的身躯，一袭红色披风将她衬托得更为美艳，那一身的红，与额上的花瓣胎记相映生辉。
来人便是瑶贵妃。
“易王爷既然来了，那么就进屋看看皇上吧，皇上刚醒来，正提起与你小时候的事呢。”瑶贵妃的眉间增添几许忧愁，面对白眉，她还是露出动人的一笑。
“皇兄醒了！”白眉点头，随着瑶贵妃进入皇上的寝宫。
明黄色的一切使得寝宫温暖了些，里面的气温明显地比外面的高了许多。
皇上憔悴地闭着双眼，似在睡觉，瑶贵妃走近，蹲下身，轻声说：“皇上，快看看，是谁来了！”
“……阿汐吗？”说着，他略为费力地睁开眼，见不着心里盼着念着的阿汐他失望地叹了口气，却在见到一身白色如雪的白眉皇上的唇角微微上扬。
“皇上，阿汐还没回来，是易王爷来看你了。”
“阿易你来啦！”他已手支撑着床想要坐起身，却让瑶贵妃阻止住。“皇上还是别起来，躺着就好。”
“阿昊皇兄，躺着吧。”他也上前阻止他，拉过一旁的凳子在床边坐下。
皇上伸手握着白眉的手，安心一笑，喘了口气才问：“身体还好吗？”
“嗯，很好！倒是皇兄瘦了。”
皇上摇了摇头，“不！这病久了，看来这次是好不了了，朕走了，往日阿易要好好照顾自己，朕会让皇子们好好孝顺你的，就像孝顺朕一样……”
“皇上！”瑶贵妃有些埋怨地打断了他的话。“皇上，别说这些气妥的话，你走了，臣妾要怎么办，阿汐呢！”不争气地有泪水模糊了她清亮灵动的双眼。
瑶贵妃起身有些赌气地朝另一边走去，立于窗前。她知道皇上的病拖了好几年了，想要好，并不容易，但只有有一丝丝的机会，她就不会放弃！
阿汐也不会放弃的！
微微昂起美丽的下巴，她怕眼泪会流出来，泄露了她的脆弱。
皇上望着瑶贵妃的身影，轻叹口气，摇了摇头，他也不想离开她啊！
“皇上还是安心养病吧，这些气妥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朕就怕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了。你知道阿汐什么时候回来吗？”几月不见阿汐，他想他了。
“一大早，我已让默然去找他了，相信不用几天阿汐就会回来看你了。”
“阿汐的性子啊，你说未来的皇位会不会束缚着他？”他的心不在宫内，不在权势上，他要的该是与杨晨曦那丫头携手飞龙翔凤，笑傲天下吧。
“皇上不仿问问曦曦，从她对几个皇子的意见来判断，她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与穆国有缘。”没有将她是不属于这时空的真相说出来，是为了她的安全，这事少一个人知道，她便能多一份安全。
毕竟这世俗，可能容不下她，就像容不下他天生的银发。
“曦儿啊……”那丫头，他看着还真的打从心里喜爱，与阿汐在一起，阿汐会幸福的。
一早，他看着皇兄还好好的，可是刚回太子殿的时候，就传来了皇上病危的消息。
白眉立刻往西阁赶，想带杨晨曦一起过去乾坤殿，结果里面的侍卫告诉他杨晨曦不在西阁，携带了淡淡与如春出了太子殿。
三百三十四 、白眉篇：（55）怀里的温度
她或许只是出去逛逛吧，也可能去找北玄澈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想到这，白眉使出了轻功，朝乾坤殿的方向飞去。
那抹白色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西阁的上空，只留下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的淡淡白影。
一入皇上寝宫时，从太医的口中得知皇上已不醒人事了，床前跪着北玄澈、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几名公主，床旁是泪流不止瑶贵妃，还有皇后。
北玄澈也在这里，那么曦曦会去了哪里？
“阿昊皇兄！”白眉在床边蹲下看着昏睡中的他，这病让他很难受吧，要不怎么连昏睡中他都深锁眉头？是不是如他每次肺腑疼的时候一样？有如刀割。
探了他的鼻息，又为他把了脉，发现他气息不稳，脉象错乱，看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阿昊皇兄，我来看你了，醒醒好吗？”连最疼他的阿昊皇兄也要离开他了，不由得一阵悲伤。
“还记得小时候小溪旁母后和父皇会陪伴我们丢石子，你总是丢得最远。皇兄还记得吗？还有你总是说阿易的银发最好看了，醒来看看好吗？”他从不嫌弃自己的银发，反而还说过他的银发是世上最好看的。
“……快五十年了，好不容易相认你想扔下阿易吗？”他白皙的手抚过皇上俊逸苍白的脸，他变了，和记忆中小时候的阿昊皇兄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还依旧疼他。
近五十年的光阴，冲洗不掉，阿昊皇兄对他的情。
三皇子红着眼，抬起头对着白眉说：“皇叔，父皇吩咐过我们，以后要将您当作自己的父皇孝顺。”
答应父皇的事，他会遵守承诺的，将皇叔当作父皇一样地尊重。
回头看着满眼通红的三皇子，皇上曾跟他说过，阿浩最难得的便是拥有颗珍贵的赤子之心与所有皇子公主也相处最为融洽。
他点点头，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皇兄注定了要离开，他也束手无策，亏师父教了他十几年，学来的虽精，只是对于生命，他永远都觉得无能为力。
北玄澈起身走到床边跪下，握着皇上的手，“父皇，我们才相认几天，你怎么可以又抛下我呢？父皇你快醒醒阿汐都还没回来。”
“澈儿！”皇后不忍她从小看到大的北玄澈如此，摸上他的肩膀，试图不让他如此悲哀。“澈儿别哭，你父皇他要舍不得的，他会醒来的，阿汐都还没回来呢。”想安慰他不哭，可自己早已是个泪人了。
“皇姑姑！”
白眉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子，那是从白府带出来的养心丸，每次疼到不行的时候他都会吃上一颗，这药对于皇上的病虽没有帮助，但至少能帮他抑制心口上的疼痛。
他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刚要喂皇上吃下，瑶贵妃问道：“易王爷给皇上吃的是什么药呢？”
“这是养心丸，虽对皇上的病情没有帮助，但至少可以抑制他心口的疼，你看皇兄他一定很疼吧，连昏迷中都深锁着眉头。”
“娘娘，这养心丸如易王爷所言可以抑制皇上的疼，给皇上吃并无大碍。”李太医上前禀告。
“易王爷还是让本宫来吧。”皇上正昏迷不醒，想要喂他吃下药丸谈何容易。
瑶贵妃纤细修长的玉手一伸，接过白眉手里的养心丸，含入口中，俯身吻上皇上紧闭的唇瓣，以口将药渡给他，又接过德喜公公递来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照样以口将水渡给他，好一会才看到皇上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终于将药咽了下去。
她拿出怀里的丝帕轻轻地为他擦拭去唇瓣上的水迹，看着他深锁的眉头渐渐展开，才松了口气。
白眉也松了口气，看来阿昊的胸口不那么疼了，那渐渐展开的眉头，让屋里的人松了口气。
直到傍晚皇上才醒来，生命暂时没有危险，累了一整天，白眉与皇上聊了几句，又吩咐了太医好好医治皇上，疲惫的他原本想走回太子殿的东阁，最后还是上了软轿。
疲惫不堪地他回了东阁，觉得寒冷无处不在，身上那条珍贵的白色狐毛披风已抵挡不住这个冬天的严寒。
命人拿来了瓶女儿红，倒了杯，闻着酒香他似乎已感觉到了这酒精即将在他的体内燃烧，驱走他身上的寒气。
喝了一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又倒了杯女儿红，刚要喝的时候，外面传来杨晨曦的声音：“白眉，你在吗？”
曦曦！她来了！才几个时辰没见到她，再听到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露出一笑。
“在，曦曦我在房里，进来吧。”
仰头将手中刚斟满的酒喝完，下一刻手中的酒杯已让杨晨曦夺走。“你不是身体不好吗，谁让你喝酒的！”
“很冷才喝的。”有些凄楚地一笑，白眉伸手握住她的双手，那样的温暖，是他从没有过的，贪恋地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怕一松开，温暖就离他而去。
他的手好冰冷，好看的唇此刻有些发紫，细致的皮肤很是苍白。
他真的很冷吗？杨晨曦有些心疼他这样，干脆伸手抱住了他的身体，试图想要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几乎会发出寒气的身子。
她的身子暖暖的，还带这股沐浴后的馨香，紧紧地搂住她娇小纤细的身子，感受怀里的温度。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他真的好想一直这么地抱着她，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感到寒冷。“你的身子好暖和，我知道不该这样对你的，可是真的好冷，请允许我抱你一会好吗？”
三百三十五 、白眉篇：（56）长命百岁
“不好，我煎了些药，你先趁热喝了好吗？”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煎好的药啊！那烟熏得她直咳嗽，泪水都给流出来了。
又要喝药？抱着她就胜过一切珍贵的药材了。“不好！”他不想松手，白眉有些孩子气地将她搂得更紧。
“那可是我亲手为你煎的呢，花了我半个下午的时间，都快被烟给熏晕了，大爷你就赏个脸莫负了奴家的一片心意呀！”这么撒娇他就不信白眉会不喝，想起每次对颜汐这么撒娇着，总是有求必应。
她亲手为他煎的药！这时白眉才注意到桌上的那碗药。那是她在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才煎出来的药，想起她为他煎药的模样，再苦的药他都会觉得甜。
“好！我喝。”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杨晨曦用手试了下碗的温度，还热乎乎的，将小碗端到白眉面前，“这对昙花是跟三皇子要的，原本是想要跟他拿些枇杷的却忘记枇杷的季节已过，他说治疗咳嗽昙花也有同样的功效，还可以治疗咯血，所以就熬了这么碗，这可是我第一次进厨房呢！快趁热喝吧，我加了冰糖不会苦的。”
是昙花清甜的味道，不似太医开的药方，每一帖都是又苦又酸涩连味道都觉得恶心，接过她递来的小碗，白眉苍白俊美的脸上浮起了温和的笑意，然后他看到了杨晨曦露出的笑容。
“谢谢你！我喝。”
慢慢地喝完了整碗的药汁，杨晨曦拿起丝帕为他擦去唇边沾上的一点点药汁。
“嗯，真的很好喝，是我这么多年来喝过最好喝的药，太医开的那些药苦死了，味道也不好闻。”这碗昙花药汁甜甜的让他觉得可口。
“那明天我再熬碗过来，说不定啊这些对你的病真的会有帮助，我不准你比我先死，我要你长命百岁！”他的身体虽然不好，不过杨晨曦相信他不会离开她的。
昙花主治肺热咳嗽、肺痨、咯血、崩漏、心悸，失眠，他虽咳嗽、咯血，但都是因为受伤引起，所以昙花的药性对他起不了多少作用。
长命百岁？他哪敢奢望什么长命百岁，只要能多活个几年可以看着杨晨曦，如果这是奢侈的话，那么让他活到杨晨曦幸福的时候，他便已满足。
“曦曦留下来陪我好吗？”握住她温暖的小手，满脸期盼，东阁很安静，可是自从他遇上杨晨曦的时候，便开始懂得什么叫寂寞。
“好！我留下来陪你！”趴在他的胸前，静听他平稳的心跳声，就是这样地方，他经常感到疼吗？
微微一笑，有如芳草。
轻轻搂着她纤细的腰枝，“曦曦，你知道吗？这一刻，我感到好幸福！”
温柔地看向怀里的人儿，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淡淡的金黄包围着他们，屋里满是温馨。
东阁屋顶上，他记得那晚上他与杨晨曦在这相依偎了一整晚，虽然很冷，但是怀里的人儿还是让他暂时遗忘了冷意，慢慢起身，施展轻功朝离得最近的一棵树飞去，白影晃动，他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片树叶，坐在屋檐上，垂着眼眸，浓密长的睫毛微微向上翘起，白眉坐在屋檐上，安静地吹起小时候阿昊皇兄曾吹给他听的童谣。
他想起那日独木桥上，杨晨曦为她唱起的那首童谣，名叫《两只老虎》，她的嗓音甜美、清脆，童谣的旋律轻快、简洁、优美。
突然旋律一转，白眉开始一遍一遍地吹奏起《两只老虎》。
流畅轻快地旋律从叶子上溢出，这样的旋律让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病痛、忘记了离别，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小时候与阿昊皇兄一起嬉戏的情景，只有杨晨曦明灿灿的笑容。
他仿若置身于幽静的白府中，那时师父白无色还在，将他毕生所学的一切传授给他，师父喜欢站在白玉兰树下，白玉兰的花朵飘落在他的肩上，空气中萦绕着玉兰花浓烈的香气……
睡意袭来，流畅的旋律突然停止，背靠着屋顶的正脊，寒风呼啸中，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精致美丽的脸微微垂着，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风很大，扬起了他如丝绸般的银发，在空中纠缠。
“白眉——”
不知多久，一声凄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惊扰了正熟睡的他。
那声音在寂静的东阁显得尽是空洞与凄凉。
那声音是杨晨曦的！她发生了什么事？
白眉立刻睁开眼，起身施展轻功飞了下去，他匆匆地跑进了东阁，那声音好似从他房里传来的。
“……”
“别这么就离开，白眉，我不想你离开的。”
“小姐，你快起来，地板很凉的，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小姐，也许易王爷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么晚了，他能上哪去呢，小姐别哭呀！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你这样，他一定会伤心的。”
推开大门，越进他的房间，她们主仆两人的声音便听得越清楚。
他的房里一片昏暗，借着外面的一盏烛火微弱的光芒白眉看到了房门前被摔坏的灯笼，屋里的地板正坐着伤心欲绝的杨晨曦。身旁是不停在安慰她的两个丫头，淡淡与如春。
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如此伤心？
“曦曦——”
四目相对，他看到她一扫刚才失落的样子，眼里有欣喜与激动，踩着被摔坏的灯笼，白眉朝她走去。
三百三十六 、白眉篇：（57）终要离开
“你怎么坐在这儿，怎么了？”
“奴婢拜见易王爷！”见是让小姐失落的人物出现，淡淡与如春皆笑开了颜。
“起来吧！”
“是的，易王爷！”两人暗松了口气，退至一旁。
是他回来了！原来没走啊！欣喜中的杨晨曦，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才起身朝白眉奔去投入他的怀抱，刚从外面进来的他全身都是寒意。
“白眉我以为你又不告而别了，以后不准一声不坑地就走好不好？”
原来她来东阁找不到他才这样的，抱着她温暖的身子，轻轻叹了口气，记得那时将她一人丢在圣香楼的门口，她也是如此地彷徨、无助。
“好！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了！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她这样子，叫他以后怎忍心离开啊！
“刚才吓死了！你这么晚了，上哪里去呢？我都叫了好几声。”吸吸鼻子，将脸上冰凉的泪水擦在他的衣襟上。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白眉柔和地一笑，将下巴轻轻顶在她的头上，轻轻磨蹭着嗅着属于她的发香。“在屋顶上，不小心睡着了，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呀！对了！给你端药来了，都差点给忘记。”辛辛苦苦煎的药啊，不知道凉了没有。
抬头白眉看到两个丫头露出的暧昧表情，他竟然不会感到刺眼，笑容反而加深了不少。
她往桌子的位置走去，捧起小碗，不禁皱起眉头：“白眉，药凉了。”
如春立刻接话：“小姐，奴婢这就拿去加热。”
房里太昏暗了，知道杨晨曦不习惯昏暗，他找到火折子点亮了烛火，房间里顿时明亮了不少。
“这么晚不睡觉，怎么跑屋顶上了？”他的唇角勾起一弯漂亮的弧度。
“没什么，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结果很不小心地在屋顶上睡着，若不是听到她的声音，很可能一觉睡到天亮，这么冷的天，睡在外面，估计明天要不好受的。
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杨晨曦有些埋怨他，这么大的岁数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要她来担心。
“白眉，如果颜汐回来了，我和他恢复了以往的关系，我希望你不要走，留下来好吗？当我的亲人与最好的朋友可以吗？”她一直担心的便是等到她将颜汐给盼回来了，白眉就会离开皇宫，离开她的视线。
他会回白府吧。
脸上的笑容突然消散，白眉望着摇曳的烛火一阵沉默，不离去，看着她投如颜汐的怀抱吗？曦曦，你一定不知道我爱你有多深！如果知道，你一定希望我回白府。
因为只能看着，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里，虽为她的幸福而高兴，可是心会好疼，那疼远远地胜过身体上的病痛。
“白眉答应我好吗？我不想你离开，如果你回白府了，一个人，我会担心的。”他的身体这么虚弱，只要一离开她的视线，她便会担忧。
而且，白府里一个人的生活，实在太寂寞了。
不离开吗？就算他不想离开，可终要离开的，他剩下的日子还能有多少？
沉默许久，最后白眉勾起抹苦涩地笑意，“……好！”
对不起，我终要离开的！这世间没有人能斗过死亡，他也不例外。
天空阴沉沉的，像被污染过的海水，他的心情犹如这天空，很是低沉，有些烦躁不安。东阁前的一片菊花早已败落，留下满地的金黄。白眉披着披风站在寒风中，看着败落的菊花，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
斜斜坐在凉亭里，任呼啸的寒风袭来，微垂着清亮眼眸的他，在睁眼时看到凉亭外几株梅花正含苞待放，他起身，拈起细枝，将含苞欲放的梅花放入鼻端一阵细闻，很淡很淡的梅香，夹在冰冷的空气中，若不是如此细闻，几乎闻不到香气。
不知道曦曦喜欢这些梅花吗？她西阁前也有一整片的梅花，可能是因为师父的原因吧，白眉喜欢的花还是玉兰花，大朵大朵开得争先恐后的白色玉兰花，白府东院的那棵大玉兰树，他喜欢那阵浓烈却不刺鼻的香气。
好像在二皇子的身上也能闻到玉兰花的味道，二皇子他是否也喜欢玉兰？
如玉兰花一样的男子，师父！
松开拈在指间的梅花细枝，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苞突然掉落于地，落在白眉的脚边，注意到这朵脱离树枝的梅花白眉蹲下了身，心里刚涌起一阵不安，不远处就传来了德喜公公的声音：“易王爷——易王爷——”
白眉刚伸手想要去拣起落在脚边的梅花花苞，听到德喜公公的唤他的声音，停止了动作，起身看向急急朝他跑来的德喜公公。
“易王爷！”
“奴才德喜拜见易王爷！”跑到白眉面前，德喜公公几乎是崩溃地跪在了地上。
“德喜公公快快请起，怎么回事？是不是阿昊皇兄他怎么了？”那朵好端端就脱离树枝的梅花花苞，难道是……
他不敢去算！
德喜公公并没有起身，他悲痛万分地说：“启禀易王爷，皇上，皇上恐怕要不行了！皇上在昏睡之前喊着太子殿下的名，还喊着易王爷的名，易王爷这次皇上恐怕真要不行了，宫里所有的太医经过商讨之后都束手无策，皇子们除了太子殿下还未回来，其余的都过去了，易王爷您就快去看看吧！或许可以看到皇上的最后一面，可以让皇上走得安心些。”
三百三十七 、白眉篇：（58）十指交缠
他忠心服侍了几十年的皇上，要离开了吗？
要走，也得让他这奴才先走啊！
“阿昊皇兄他……”离别的那一刻，还是到来了。
白眉脸色凝重地转身朝西阁走去，留下还跪在地上的德喜公公，还有离开枝头的梅花花苞，花苞静静地躺在地上，这一季的冬天，它努力了这么久，终究无法等到怒放之时。
白眉跑到东阁里，不见曦曦的人影，迎来的是略带点慌张的淡淡与如春，杨晨曦最为贴近的丫鬟。
“你们小姐呢？”他沉着脸问。
“奴婢拜见易王爷，小姐在太子殿下的寝宫里。”见到白眉的脸色，两个丫头脸都不敢抬一下。
“去将她找回来！”说着，他转身走出了西阁前往颜汐的寝宫。
“奴婢遵命！”淡淡与如春立即起身，往颜汐的寝宫跑去。
刚出了西阁，白眉停下了脚步，看着从天空不断飘落而下的雪花，随着寒风在空中轻盈地起舞。
下雪了，十二月初，就下雪了，这雪下得比往年来得要早了些啊。
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是杨晨曦来这儿看到的第一场雪，也是她今生看到的第一场雪。
望着空中飘扬的小雪花，白眉伸手有几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因为他的手一直冰冷，所以雪花并没有立即融化，这场雪又要带走他最亲最亲的阿昊皇兄吗？
六岁那年，那场大雪中，父皇没有陪他一起看雪，母后将他送出宫外，那一次的离别，竟是永远，永远记得母后的泪水和那道故作坚强的身影。
掌心的雪花慢慢地融化，最后化成了一滴滴冰凉刺骨的水，白眉这才回过神来，加快脚步朝颜汐的寝宫跑去。
未到颜汐的寝宫他就听到一连串如铃铛般笑声，之后是一首动听的旋律。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
白眉有些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杨晨曦很快乐。
近一看，他看到正在雪花中翩然起舞的杨晨曦，带着几乎不属于这尘世间明亮、单纯的笑容，她的舞姿独特，一身白色宫装融在雪花中，仿若仙子。
“小姐、小姐……”
“小姐——小姐，……小姐。”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想念颜汐。
“曦曦！”虽然不想破坏她的美丽，但白眉还是喊出了她的名。
风雪中，杨晨曦停下了舞姿，唯有雪花依旧在风中飞扬。
“小姐不好了！小姐——”如春想过去却让白眉喝了一声：“你们退下！”
两人停止了脚步：“……是的，奴婢告退！”淡淡与如春担忧的退下，看着她们俩的神色，杨晨曦的心里有些不安。
“白眉快过来，你看下雪了！下雪了！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雪呢！以前我住的那城市从来都不下雪的。”
他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白眉看到她向他挥舞着的小手，还有脸上干净、明亮的笑容。
“是的，下雪了。”这场雪，几乎要将他的心冻结。
那一袭白衣与银发，还有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混合着空中飘扬的雪花，那些颜色淡得几乎要融化在一起，仿佛只要白眉一走进风雪中，就会随风雪消失。
“不要过来！”面对她突然失去的笑容，白眉停住了脚步，杨晨曦飞快地跑过去，将他拉到长廊里。
“……你身体还有些虚弱，雪花很美，但是很冰冷，你别去淋雪了。”他的冰凉的手被她温暖的小手包围着，杨晨曦对着他的手呵气，试图想要温暖他。
看着她温润如樱桃的红唇，他的心一动，想俯身吻住她的小嘴，却又怕吓着了她，“是很美，下得比往年来得要早了些。”
白眉抬起没有被杨晨曦握住的手，轻柔地为她拂去落在她发上、肩上的雪花。
风雪似乎比刚才还大了一些，
“曦曦，我们去乾坤殿吧。”
“乾坤殿？我们去找皇上干嘛呢？”她有些不解，这时候皇上应该还在休息吧。
“德喜公公刚刚急急过来悲痛万分地说，皇上可能快不行了。”他的神情悲痛，看着笑容顿时隐去的杨晨曦，她移开了眼，头转到另一边沉默不语。
白眉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的该是同他所想的一样，希望颜汐快些回来，别让皇上留下遗憾，也不想让颜汐遗憾。
手相握着，十指交缠，两人踏着沉重的步伐，前往乾坤殿，一路上杨晨曦没有说一句话，白眉也沉默着。
阿昊皇兄要走了，有的时候，白眉希望走的人是他，这辈子他活得好累，若不是因为杨晨曦，那回与默然回白府，他早就该离开这尘世了。
很久，白眉才听到杨晨曦对他说：“白眉，上次不也传皇上病危吗？后来皇上也好起来了，这次皇上也一定能够挺过来的。颜汐还没有回来，皇上没见着他，一定舍不得走的，他一定会舍不得的。”
这话她是在安慰白眉还是安慰自己呢？白眉不清楚，就连她也不清楚。
到了乾坤店的殿外，他们就看到早已跪满黑压压的一大片文武百官，人人低着人，跪在雪地里，那白皑皑的一地，让乾坤殿看起来更为萧瑟。
三百三十八 、白眉篇：（59）生死相随
一进皇上的寝宫，白眉漠视跪了一地的人，他的眼里只有躺在病床上的阿昊皇兄，看着他嘴唇一张一翕艰难的发出声音，白眉的心有如刀绞。
他醒来了，听德喜公公说皇上在昏睡前直喊着他与颜汐的名，是因为没有见着，怕会走得不安心是吧。
见白眉终于过来了，皇上抬了抬手，示意白眉过去。
他坐在龙床边上，伸手握住皇上的手，“皇兄，我来看你了。”
张了张嘴，皇上艰难地说：“阿、阿易，朕恐怕熬不了这回了，……若、若有下辈子，朕还想当你的兄长，……生在平常百姓家里，朕绝对不会让你受、受了这么多的苦。若有来世，我们再继续做兄弟。”
生在平常百姓家，他还是他的兄长，他是他一直疼爱的弟弟。
“皇兄，你可以别离开吗？这里需要你。”
“朕的皇子都长大了，他们现在都可独当一面了，朕很欣慰，生死有命，你们别太悲伤了，尽管不舍，却终有一别，如今，朕最放不下的还是瑶贵妃……”
“皇上，臣妾在这呢！皇上你去了哪里，臣妾都会跟上你的，永远不会让你感到孤寂，皇上若要离开请记得带上臣妾一块离去。”瑶贵妃突然上前一步，跪在了龙床前，泪水汹涌地滴落，眼里是不舍、是悲痛，更是眷恋。
她只想与他生死相随。
皇上若走了，往后这漫长的年华，她该如何度过？
“不，瑶儿，朕要你好好地活着……就算朕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地活着，朕不能让阿汐失去一位父皇又失去了一位母妃，难道……瑶儿你忍心吗？咳，咳咳咳、咳咳……”皇上一激动起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皇兄，你别激动。”白眉赶紧为他顺了顺气。
见到他们如此，白眉轻叹了几声，不禁又羡慕他们的爱情，生死相许。
“阿易，阿汐什么时候回来呢？朕担心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皇兄，太子殿下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白眉的声音很肯定，他知道也相信颜汐会赶回来，只要皇上能够熬得下去。
“……好，朕等他，朕一定等阿汐回来的，阿汐……”他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下，等阿汐回来了，才有力气与他说说话，说完，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皇上！”瑶贵妃抬头惊恐绝望地大喊一声，看着眼前紧闭双眼的皇上。他走了吗？
“皇上——”
“父皇——”
阿昊皇兄他……白眉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闭上了双眼的阿昊皇兄。
“太医、太医！太医！”
“太医，快过来看看。”
白眉第一次这么慌乱。
所有太医一拥上前，连最基本的礼仪也都忽略了，医术堪称不错的李太医给皇上细细把了脉，他悲痛地下跪：“皇上的气息微薄，怕是会撑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了。老臣无能！”
半柱香的时间？他抬头看了看寝宫的门口，有些绝望。
难道最后一眼，都无法再见了吗？
屋里都是哭声，让整座寝宫陷入了悲伤的气氛，融得散不开。
白眉有些木然地凝视着皇上苍白的俊脸，几十年后再相认，短暂得恍若梦一场。
“皇上，求求你，快快醒来吧！”突然一抹白色的影子跪着爬到了龙床前面，用力地磕了一下响头，声音夹在哭声中，可白眉还是听到了。
“皇上，曦儿求求您了，快点醒来别再睡了，求您一定要好好地用力呼吸，只要您用力呼吸一定可以看到奇迹的，皇上您舍得太子殿下回来看不到您吗？他就要回来了，您赶快醒来吧，若看不到您，他会遗憾终生的。”
“皇上您快醒醒吧，太子殿下就快回来了，您的阿汐就要回来了，皇上曦儿求求您快醒来吧！”
“曦曦别这样。”北玄澈反应过来之时，看到的却是杨晨曦疯狂的样子，她的头都磕破了。
“晨曦，你给我停止这举动。”二皇子也爬到她的身边，试图想要阻止她。“别磕头了，都流血了。”
“你们都给我走开，别阻止我！只要能够让皇上活着，让颜汐回来可以看到他最爱最尊重的父皇，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看到他的悲伤，你们懂吗？”
懂！他们都懂。就是舍不得她如此。
杨晨曦又往地上磕了几下，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下了，就觉得开始有些发昏，有些黏稠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眼皮好沉重。
“皇上曦儿求求您了，快醒来吧！”
她这是何苦呢？就不知道她若受伤了，他会心疼不舍，责备自己吗？“曦曦你起来，别这样子！”看着她额上一直冒出的鲜血，眼里有些湿润。
“……白眉，颜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你有没有办法救救皇上，上次你回白府拿的那些什么药丸，能不能救皇上？”
“那是解毒的药，皇上犯的是心病，医治不了的。”如果有用，他早就用上了。他记得师父曾说过，若患上像阿昊皇兄这样的心病，除非换心，可是换心，死亡的风险一样大。
“心病？”是不是他们那儿所说的心脏病？这除非换心，可是这儿哪个太医做得了这样的大手术？
“皇上求您别再睡了，您最疼爱的阿汐他就要回来了。……呜，皇上……”她难过地大哭了起来。
“曦儿……”一声虚弱得似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令整座寝宫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们不可置信地望向龙床，白眉朝龙床上望去，只见皇上已经微微睁开了双眼。
三百三十九 、白眉篇：（60）非她莫属
他醒过来了！
没想到杨晨曦的举动唤醒了昏睡中的阿昊皇兄。
“皇上您终于醒来了，皇上请一定要好起来，阿汐一会就要回来了。”
是她在他沉沉睡去的时候一直磕头求他赶快醒来的吗？看着杨晨曦额上的伤口和脸上的血迹，既为阿汐找到这样的女子感到欣慰，又为她的行为感到心疼。
“呵，曦儿很疼吧，别磕头了，让、让太医看看伤势吧！”他虚弱地想要伸手抓住跪在他床前的杨晨曦的手，苍白的脸色露出浅浅的笑意。
杨晨曦见状赶紧将自己的小手伸过去，握上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皇上，曦儿没事的，小伤罢了，没什么的。只要您赶快好起来，曦儿就不觉得疼。”
“曦儿，往后阿汐有你的陪伴，朕就安心了。你、你与阿汐的婚事，朕虽没提，但朕与瑶贵妃却、却已是默认了。瑶儿你说是不是呢？”
瑶贵妃见皇上醒来喜极而泣，看着杨晨曦，点点头：“曦儿，我相信阿汐的眼光。”第一次，阿汐带她与她相见，从阿汐对曦儿重视的程度，她就知道与阿汐携手走一辈子的女子非她莫属了。
“父皇！”一直不言不语的二皇子跪着爬到杨晨曦的身旁，“父皇儿臣曾向您提过的指婚一事，难道父皇忘记了吗？”
父皇怎么可以将自己心仪的女子许配给颜汐呢？
他爱晨曦，想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父皇也知道的，为什么不能成全呢？
二皇子知道此时父皇的病不宜他提到这话题，可是，他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杨晨曦，他相信杨晨曦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白眉见着这场面，对于二皇子执着他叹了口气，他与北玄澈一样，与杨晨曦只能说是有缘无份，就像他与杨晨曦一般。
“咳！”皇上轻咳了一声，闭上眼，好一会才又睁开，看着跪在龙床前的二皇子，“阿泽，爱是需要双方相互喜欢才会幸福，才能永久。曦儿曾对朕说过她除阿汐不嫁，阿汐也喜欢她，阿泽若你真的爱曦儿就放手祝福吧！朕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与你匹配的女子，而那名女子不可能会是曦儿。”
“不——父皇，儿臣此生就只爱晨曦一人，绝不会再为其他女子动心！”他的话里，深情而坚决。
今生遇上她，就算颜汐曾说过杨晨曦是他的女人，但那是以前的事了，他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但往后，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见父皇转头叹气不再理他，二皇子沉着脸，下定了决心，就算父皇将杨晨曦许配给颜汐，那么又如何呢？
他想要的，就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争取。
让他放弃杨晨曦，除非他死！
这样的表情，让白眉看着心寒，同样是阿昊皇兄的孩子，就是他的亲人，他不想二皇子如此执着，最后被伤的还不是自己吗？
在爱情里，人人盲目，人人像个傻瓜。
他又何尝不是啊！
“阿汐回来了吗？朕要等不及了……”许久后，皇上发出虚弱的声音，他就要等不及阿汐了。阿汐你在哪儿呢？父皇很想很想再见你一面，最后一面，阿汐——
白眉看着寝宫门口，却不见那道绝色的身影。
“阿汐还没回来，皇上，臣妾要怎么做才可以留住你呀！”瑶贵妃绝美的脸上又挂上了泪珠。
“瑶儿别这样，生或死朕都会爱着你，朕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至于穆国的事，朕已经下旨了在德喜那里，朕走后，瑶儿你不许寻短见，知道吗？”她的眼泪让他不舍，他怕他走后，瑶贵妃会随他而去，他只能她好好地活着，替她疼爱阿汐。
阿汐从小他就将他疼到心坎里，皇上不想让他受双重的打击，失去疼爱他的父皇，又失去疼爱他的母妃。
“朕累了，好累，好累，阿汐回来了吗？”皇上的语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杂乱的声音。
“太子殿下回来了！太子殿下回来了！”那是德喜公公的欢呼的声音。
白眉的心一松，终于将他给盼回来了。
“父皇——父皇！“寝宫外远远地就传来了颜汐焦虑、担忧的声音。
那一声父皇，唤到他的心坎里啊！皇上睁着双眼，努力地想要看清正向他跑来的水蓝色人影，额上如他母妃一样的花瓣胎记，真的是阿汐回来了！他总算等到他了！
“阿汐、阿汐——”吃力地伸起手，未握着颜汐，立刻又空空地垂落了下来，掌心慢慢摊开，想抓住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的眼缓缓地闭上，唇畔挂着的浅浅笑意，永远地离他们而去……
时间仿若停止，定在了这一格里。白眉看着他垂落的手，阿昊皇兄离他而去了吗？
阿昊皇兄说：“……若、若有下辈子，朕还想当你的兄长，……生在平常百姓家里，朕绝对不会让你受、受了这么多的苦。若有来世，我们再继续做兄弟。”
今生是兄弟，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生在平常人家，做平凡的人。
“哐铛——”一声。
拉回他的思绪，却见那一声响原来是颜汐手里的小锦盒滑落在地面，精美的小盒盖被摔开，从锦盒里滚出了三粒药丸，这些药，是他留在流明坡的原因吗？
北泠云翌研制的药可以医治百病，原来他留在流明坡是为了等他研制出可以救阿昊皇兄的药。
三百四十 、白眉篇：（61）撕心裂肺
“皇上驾崩！”李太医把了把皇上的脉搏，哀痛地说，声音有些颤抖。
“皇上驾崩！”
这四个字如雷轰顶，让颜汐绝美的容颜几乎在这一瞬间失去血色，额上六枚花瓣胎记显得更为妖娆，如血般红艳。
“父皇——”
颜汐踉跄了一步，跪在龙床前，跪在杨晨曦的身边，他伸手紧紧地握住皇上未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父皇！”
他还是回来晚了，就这么一眼，可想而知，父皇等的就是他。可是他回来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跟他说说话？
北泠云翌将药研制出来了，他本以为父皇可以恢复成以前那样，可是，晚了一步。
这该死的一步，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再快点？
“父皇，阿汐回来了，父皇你再看看我一眼，阿汐赶着回来了！”
“父皇，儿臣带了药回来的，北泠云翌说这药可以治好你的病，父皇你快醒来啊！”
“皇上……”身旁是一声软绵绵而熟悉的声音。颜汐悲痛地转头，正看到杨晨曦的身子往后倒去，她的额上有着血肉模糊的伤口，血流了满脸，却依旧掩饰不去她苍白的脸色。
“曦儿！”
“曦曦！你怎么了？”
“晨曦。”
“曦曦。”
“……”
他们一齐担忧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知道自己靠在一个充满清新香味的怀抱里，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几乎让她幸福得落泪。
颜汐搂上她瘦弱的身子，天！才多久不见，她瘦了这么多，怜爱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曦儿！”
白眉想去扶她，可颜汐早他一步抱住了她往后倒去的身子，他看着晕倒过去的杨晨曦，又转头看着紧紧闭上双眼的阿昊皇兄，眼前一黑，是谁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看到了自己六岁前的模样还有阿昊皇兄，小小的身子，如陶瓷娃娃般的脸蛋，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发是天生的银发，阿昊皇兄的发是乌黑的。
父皇和母后说，他们两人的头发是最好看的。
阿昊皇兄说：“阿易你的银发好漂亮！”然后满脸艳羡的样子。
笑起来，笑容甜美、纯真。
“可是阿昊皇兄我喜欢你的黑发，为什么皇宫里的人就阿易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小小的他知道只有父皇和母后还有阿昊皇兄喜欢他的银发，其他人只要看到他都会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那样的目光，令他生厌。
“老国师跟父皇说阿易会有银发，那是因为阿易是穆国的福星，因为有阿易，穆国才会变得强大，才不会让邻边的几个国家对着穆国虎视眈眈。”很童稚真诚的声音，他的话令白眉觉得温暖。
他点了点头。因为他，穆国才会变得很强大。
因为阿昊皇兄的话，他才没有那么讨厌自己的银发。
“阿昊皇兄、阿昊皇兄、曦曦——”
“曦曦……”
东阁里，白眉的房间传来了他的呓语。
外头，大雪纷飞。
洋洋洒洒的如白色羽毛，包裹着皇宫，也包裹着宫内的哀伤与沉重。
乾坤殿大殿内，那面栩栩如生的巨龙下，躺在一张庞大的金色龙床上，皇上就这么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那儿，身上盖着一床明黄色绣着龙纹的棉被，远远看去，他只是像睡着了一样，那唇畔上的浅浅笑意依旧存在。
白眉与几位王爷跪在龙床前，殿内，一片哭声，可是白眉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他沉默着低着头，银发垂落，融入白衣，将他的脸色映衬得更为惨白。
从他醒来后，就来这里看看阿昊皇兄，可是无论他怎么唤他，阿昊皇兄终是没有睁开眼睛理他。
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阿昊皇兄真正离去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如此地悲伤，这感觉就像当年师父离去一样。
撕心裂肺的疼。
身后有细微的动静，感觉到杨晨曦进来了，他缓慢地转头，见着杨晨曦跪在颜汐的身边，脸上布满了泪痕，她的手与颜汐的手相握着，颜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父皇的遗体，画面悲伤，带着浓重的绝望气息。
他听到瑶贵妃的哭声越来越小，然后颜汐走到她的身旁，蹲下身将瑶贵妃拥在怀里。
“阿汐……我舍不得他，怎么办？阿汐。”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从她细致白皙的脸庞滑落。
“母妃，别哭了，父皇会舍不得的。”为她拭去泪水，颜汐轻声地哄她，目光温柔。
“舍不得就别走，阿汐，我要怎么办？”她哭着，美丽无暇的容颜埋进了颜汐的怀里。
“都是儿臣不好，若儿臣早些回来，那些药或许就可以救父皇了。母妃，父皇虽走了，但往后儿臣一定会永远陪着你的，母妃回去好好休息，好吗？”
就迟了一步，父皇为何不等等他，为何他要在流明坡呆这么久？如果知道父皇最终会离开，那么他会将在流明坡的时间留在父皇的身边，留在杨晨曦的身边。
他会陪伴着他们，不会让父皇带着遗憾离开。
颜汐轻柔地将纤细的瑶贵妃横抱起，走出了乾坤殿，杨晨曦默默地随后跟上。
白眉虽然想要留下杨晨曦，可是，这时候她最想要的是呆在颜汐的身边吧，而颜汐最需要的也是她。
头开始发晕，是跪太久了吧。他摇着脑袋，努力地想要清醒些，可是眼前的一切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