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凤晨
晚上七点过後，咖啡店一天中最忙碌的晚餐时後也紧接著过去了，店里开始清閒了起来，蒋严在送上最後的一份餐点後，回到柜台才终於有时间回过一口气，站了一整天，他开始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了。
「店长，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你从中午回来之後都没吃过东西了。」简竹凡转头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有点忧心的走过来问他。
蒋严低头看了看手表，想想也好，他是时候要打一通电话给江澄了。而且自己也想找司徒星宇……啊、不，现在应该是纪言接电话的吧？反正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司徒星宇的身体状况如何而已。
「那好吧！我先去吃晚餐了，有事的话再叫我。」他对简竹凡点点头说。
「好！慢慢休息吧！」简竹凡微笑著回答，叫蒋严放心的休息。
於是他再环视了店里一趟之後，才转身走回自己那小小的办公室里去，坐下来首先伸展一下那僵硬不已的腰，又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再睁开眼睛，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房间外工读生们的说话声，还有悠扬在店里那轻声的音乐声，就这样靠在椅背上，让蒋严差点就这样睡著了过去。
虽然肚子有点饿，可是人却没有吃东西的意欲，但胃部那一点点的不适感却让他觉得不舒服，而且如果不吃的话，被江澄知道又会对自己罗嗦了吧？
於是他重新站了起来，开门叫了简竹凡一声：「竹凡，你现在在忙吗？」
「嗯，没有。怎麽了？」走近他的身边，简竹凡奇怪的看著那个不到五分钟就出现的店长。
蒋严立即露出了他只会在有求於人时才会无条件展现的灿烂微笑，简竹凡被那微笑惹得心跳加速的同时也认为对方不会无事献殷勤。
「那……可以帮我弄一份沙拉吗？」他这样对简竹凡说。
「我就知道……店长！」真是的，平日对自己凶巴巴，只在有求於自己时，店长才会对自己露出那麽可爱的微笑，让自己根本没办法在他那灿烂的微笑之下拒绝他，这会让自己产生莫名的罪恶感。
「不行吗？」蒋严眨著他那无辜似的眼睛，有点失望的说。
「怎麽可能不行？店长，我还包含宅送服务，一会亲自送到办公室给你。」简竹凡笑容可掬的回答，心里埋怨归埋怨，但他还是乖乖的答应了蒋严要他做的事。
谁说他们家店长纯真的？他其实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来得到他所想要的……尤其是在这种连自身都无意识的情况下所发出来的魅力，也许真的暗地里吸引了什麽人，让他们误会了也不自知，也难怪江澄总爱倒翻一地的醋，对於他们家店长的行为，江澄不先小人後君子都不行。
「谢谢！竹凡！」关上了房门，重新坐下来後，蒋严就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江澄，电话声才刚响起一下，电话的另一边就已经马上接起来了，蒋严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澄就已经抢先在他面前喊道：「小严，你怎麽到现在才打电话回来？」
「江澄，你该不会已经守在电话旁边一整天了吧？」听到语气中满满的怨气，让蒋严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现在在咖啡店了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是那几秒的沈默已经间接承认了，让蒋严的笑容更加深邃，其实……他喜欢看江澄为自己困窘脸红的表情，虽然现在看不到，可是他单是想像，就可以描绘得出来了。
「嗯，我在休息中，所以就趁机打通电话给你。」
「今天早上还好吧？」
「好，纪言是专业的经纪人，有他在星宇怎可能不好？」蒋严到达会场才知道早上当他骂过司徒星宇，踏出自己家门後，就立即通知了医生在场准备，骂归骂，可是事後工作还是那麽的准备周到。
「所以一切顺利？」
「嗯，算是吧。」
「小严，有事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江澄听到自己隐讳的回答，不禁紧张的说。「你被他们欺负了？还是方皓月以为你知道什麽，给脸色你看了？」
「没有，真的都没有……」蒋严失笑说。「纪言对我很客气，至於方皓月，只是偶尔给我一点示威性的眼神而已，在司徒星宇面前，他不敢做什麽的。」
「示威性……？你是说……」
「嗯，你说得对，当旁观者的也许真的可以把什麽都看得很清楚。」蒋严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我是用猜的，不过我看得出来，星宇跟方皓月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只是我不懂……星宇失去了陆晴朗，却抓住了方皓月，这不是在同一时间，伤害了三个人吗？」
江澄没有像往常一般即时回答，沈默了好一会，他才用略为苦涩的语气回答：「因为痛啊……」
「痛？」
「嗯，因为心很痛，就想找点什麽来止痛……这就是他为什麽不回来，却跑去方皓月家的原因。」
「你好像真的很了解似的。」蒋严笑了一声说。
「了解，虽然跟司徒星宇情况不一样，可是……我不也是失去了你整整五年吗？」江澄苦笑著回答，因为自己的愚蠢，懦弱，不敢开口，让蒋严跟自己相思了五年，自己也像蒋严那样，在长时间的选手遗忘之後，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却发现自己在跟任何一个女生交往的同时，努力的恋上谁的时候，觉得总是少了一点什麽东西……最近他突然领悟了，那少了的一点，就是命中注定就是对方的感觉。「所以，小严，我会用尽我所有来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从我身边逃开了。」
蒋严拿著手机的手有点因为激动而细细颤抖著，「没有机会了，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从你身边逃开了，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欢迎之至！」
「店长！沙拉送上。」蒋严正想接下去说话的时候，简竹凡却选在这种煞风景的当下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放下了那盘沙拉在蒋严的面前，然後低头看了他一眼。「店长，你怎麽眼睛红红的，不舒服吗？」
「没、没事，放下就快出去。」他别过脸伸手擦了一下眼睛，这时，他听到江澄在电话的另一边『噗哧』的笑了起来，让他的脸立即红得就像苹果一样。「江澄！不准笑！」
简竹凡一听到江澄的名字，露出了会意的狡猾笑容：「喔……原来如此！抱歉，店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已经在打扰我了！』蒋严咬牙切齿的瞪了简竹凡一眼，示意他赶快出去！
「对了，店长！让我多说一句我就走了，程先生刚刚已经来了，他在外面等你，说想见见你。」他们家的店长真的很受欢迎，人长得好看又温柔，所以常常都会有年轻的太太们来喝咖啡只是为看店长一面，跟他聊聊天而已，不过像程维那样有事没事就一定准时来报到却真的不多。
「嗯，跟他说我等一下就会去找他。」挥挥手叫他出去，啊……刚刚难得的好气氛都消失不见了。
「程先生……？小严！」蒋严这时听到了江澄叫了一声。
「怎麽了？」
「小严，工读生刚才口中说的程先生是上次帮你搬东西回来的那个男人？」江澄声音一沈，不高兴的说。
「嗯，对啊！」没想到相隔那麽久，江澄还记得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蒋严觉得他比那些什麽雷达侦察机还厉害。
「他还是每天都来找你吗？」
「没有每天，这阵子都没出现了。」蒋严笑了一笑。
「可是现在又出现了。」哼了一声，江澄像玩具突然被抢走了一般，孩子气的说著。
蒋严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江澄又在胡思乱想什麽了，忍不住笑著开口道：「江澄，你这样每天都吃醋一点都不累啊？」
「不累！我不小心一点，被别人有机可乘怎麽办？」江澄夸张的喊了一声道。
「你不相信我吗？」蹙了蹙眉，他这样反问对方。
「我相信你！小严，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不相信的是别人。」他回答道。
「别人又不会对我怎麽，你太多心了。」拿起餐具，蒋严开始解决前眼前的沙拉，吃了一口，被那酸酸甜甜的沙拉酱刺激了胃口，蒋严开始对眼前的食物产生起兴趣了。
「反正，你要小心那个叫程维的家伙。」江澄半是撒娇半是命令地对蒋严说。
「好好，我不让他故意接近我，好了吧？」面对著他偶尔而来的小任性，蒋严还是会迁就著他，反正这些举动都是因为江澄爱著自己、紧张自己的缘故而已，他当然不会觉得有什麽反感或讨厌的感觉。
「小严，还是我现在来咖啡店找你？」
「不要！现在才七点，你来做什麽？」蒋严失笑的连忙阻止著他：「你来这边是准备要坐到十点我下班吗？」
「有什麽关系，我常常也这样看你看几小时啊！」说起来，他还带著几分得意的语调。「看著你是我最近一个很大的兴趣。」
「江澄！不行，你来了我没办法专心工作。」这有什麽好得意的……而且有谁的兴趣是盯著另一个人目不转睛的看？「反正，你现在不可以来。」
「那你也不可以跟那个程维做什麽。」不满的哼了一声，江澄沈默几秒後似乎打消了这念头，惹蒋严生气，对他也没好处。
「我可以跟他做什麽？」好笑的反问著江澄，他倒想知道对方那沈寂了一时的天马行空到底会想像到什麽惊为天人的念头出来。
「不准对他笑。」
「他是客人啊！我总不能一直黑著脸看他吧？」吃完了眼前的沙拉，蒋严放下了餐具，不可思议的刚刚胃中那一点点的不适感也消失不见了。
「这说的也是……这……」
「好了，江澄。你不相信别人，也总该对我有信心，你觉得我是那种别人做什麽我都不会反抗的人吗？」蒋严的嘴角在这时泛起了点点浅笑。「难道你到现在，都不了解我的心只会向著什麽人吗？」
「我知道、当然知道。」然後他听到了江澄轻叹了一声。「……小严。」
「嗯？」
「我有话想跟你说，所以……等一下我来接你回家。」
「你想跟我说什麽？」蒋严奇怪的皱了皱眉头，会用那麽认真的方式来说话，让他很是在意。
「这些说话可不适合在电话里就这样说，你不懂吗？」江澄低笑了一声回答。
「不懂，有什麽话一定要面对面才能说？」蒋严侧著头，一脸不解的反问。
「小严，你怎麽对这些事情总是那麽迟钝……」
迟钝？他吗？
「算了，总之有些说话，现在这样说就没气氛了，所以我来接你下班，我们一会见吧？」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工作了。」蒋严挂上了电话後，又打了一通电话给司徒星宇，不出他所料，接电话的人是纪言，不过正好司徒星宇就在身边，所以他就直接把电话交给对方接了。
在确认过司徒星宇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之後，他再跟对方确认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就挂上了手机，放回黑围裙的口袋中，走出办公室，简竹凡看到他走出去，用眼神示意著程维就坐在大门旁边的两人座位上，他点了点头，就迳自往程维的方向走去。
「程先生，好久不见了。」蒋严走到了程维坐著的座位前，带著礼貌性的微笑率先与他打了声招呼。
程维抬起头，把眼光从杂志移到蒋严的脸上，然後也露出了笑容，合上了手上的杂志後，他说：「小严，真的好久不见了。」
「嗯，前阵子一直没看到你来店里，很忙吗？」
「对啊！我那小公司前阵子托旧友的福，接到了一个大广告的制作，所以几乎忙得不见天日。」他深深的盯著蒋严的笑脸看了好久，才移开了目光。「我现在有打扰你吗？」
「没、没有，现在很空閒，你才刚下班吗？」
「不，其实我五点就下班了，只是听那位工读生说如果这个时间来的话，找你比较容易，所以我特别在公司待到现在才过来。」
「待到现在……只为了见我？」蒋严诧异的扬了扬眉，但并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对了……你有事找我吗？」
「没有，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这……」蒋严不知所措的接不下任何反应，等自己两个多小时，只为见自己一面？就算他像江澄说的那麽迟钝，也总会感到对方的动机不单纯。
「你不想看到我吗？」
「怎麽可能？程先生什麽时候想来都可以来，这里很欢迎你来的。」蒋严继续维持著他礼貌性的微笑回答。
「小严，一阵子没看到你，你愈来愈见外了。」程维苦笑的看著他回答道。
「对了，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程先生都不用回家吃饭？太太没有在家等你吗？」
程维笑著没有即时回答，只是俯身上前说：「如果很空閒的话，要不要先坐下来？你坐下来我就告诉你知道。」
「可是，我正在上班……」
在蒋严还没来得及回答之时，他突然伸手过来轻捉起了自己的手。「先坐下来再说吧！」
『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蒋严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就甩开了对方那略欠温度、带著粗糙质感的手。「对不起……程先生，我吓了一跳。」
程维还是维持著那浅浅的微笑，揉著那被打得泛红的手背说：「没关系，是我太唐突而已。」
蒋严转头环视著店里客人因为刚刚的小骚动而开始注意著两人，没办法只好牙一咬就连忙拉开程维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一脸尴尬的说：「你没事吧？对不起。」
「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痛，你别太在意。」程维挥挥手，笑容加深了一点，让那岁月的皱纹隐隐约约的浮现在眼角。
「怎能不在意？你毕竟是客人……」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可以当我是你的朋友啊！」男人仅仅只是微笑著这样回答，并没有真的责怪之意。「况且，我早就已经把你看成是我的朋友了。」
「但你现在在我的店里，就是我的客人。」蒋严坚持的这样回答，算是他对程维那一而再的暗示的一种回答。「我不能因为我的不礼貌，而让店里的客人感到不愉快，程先生，对我来说，你是敝店重要的客人，跟其他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只是……客人吗？」那句说话声音太小而没有让蒋严听见，他只见程维略略的皱起了眉头又放松，「那，我懂了！」
蒋严不知道他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到底是代表什麽意思，只是他说他懂了，自己就当他真的听懂了自己话中意思了。
「只是，小严……啊，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吧？」程维好像是想对自己说什麽，开了口又打住了说话，改口问了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
蒋严有点尴尬的脸红了一下，然後点点头。「程先生，你喜欢怎样叫就怎样叫吧！」
「那就好了，小严，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我家里发生了一点小事，所以……让我有点心烦。」
「什麽事吗？」蒋严抬头看著他。「啊……如果不能说也没关系……」
「不，没这回事。我会提起本来就是因为想告诉你知道。你不是刚刚问了我那个问题吗？我为什麽不用回家跟太太吃晚餐。」程维用手托著头，眼神带著一点莫名的温柔凝视著蒋严。
「嗯……」微微的颔首，蒋严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那是因为最近我在跟我妻子分居，我们正在办理离婚中。」
离婚？蒋严瞪大了一对明亮的眼睛，好一会才开口低声的说：「对不起……」
没想到反而是程维哈哈的笑了起来：「奇怪！我跟我妻子办理离婚，为什麽会是你跟我道歉？」
「因为我提起了不愉快的话题，你跟你太太办理离婚，你心里应该不好过吧？」明亮的眼睛在说这话的时候黯然了下来，他半垂著眼帘，不敢看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
「小严，你真的是善良的人，你是在意我的感受吗？」程维轻声的说著。「说真的，我一点也不难过。」
「为什麽？」
「我跟妻子早就没有感情了，所以……这样一来，对大家来说都是个解脱。」叹息了一声，程维说。
「可是、可是程先生……你儿子怎麽办？你不是很想念你的儿子吗？」
「我儿子？」似乎没想到蒋严会提起自己只提起过一次的独子，程维有点吃惊的泛起浅笑。「你还记得我提起过在外国念书的儿子？」
「嗯，因为你会常常来找我，是因为想念你儿子的关系吧？」蒋严已经完全忘怀了刚刚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的小小误会，笑著回答。
其实只要像这样跟程维认真的聊起天来，对方明显比自己来得成熟的魅力跟谈吐都让人觉得舒服，让蒋严不禁在心里细想，刚刚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程维，可能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感觉到的那种想法，毕竟他还是觉得除了江澄以外，不可能再会有其他男人也同样迷恋著自己。
程维又笑了一下说：「小严，你觉得我一直来看你，是因为我把你想像成是我儿子吗？」
「不、不是吗？」
「那我没跟你说过，我儿子今年才十一岁吗？他从小就被我太太送到外国去念书了。」程维愈笑愈高兴，蒋严却反而再也笑不起来了，他竟然被程维看笑话了，他一直以为对方的儿子应该跟自己没差几岁……至少也应该念大学了吧？他怎可能会想到，程维的儿子原来才十一岁？「而且，我其实已经好久没有真的跟儿子跟过面了，最近都只依靠电话来联络，他很久没回来，我也忙得没时间过去看他。」
这番说话让蒋严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他虽然没有被父母送到国外去，可是……他们见面的机会还是少得用十只手指头就可以算得出来。「程先生，可是……我觉得你儿子还是想跟你见一面的，没有哪一个小孩子不想看到自己父母的。」
程维扬了扬眉，笑了：「小严，你似乎感触很深。」
蒋严愕然了一下，回神过来後随即泛起浅浅的苦笑：「啊……没什麽。」
「说的也是，如果跟妻子办理好离婚手续後，我想我儿子应该会跟著她生活，到时候就会更难见面，也许我真的应该抽一点时间去见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叹息著，程维才觉得这样有点舒畅起来。
「为什麽？你真的一点都不会想念他吗？」蒋严奇怪的问。
「想当然会想，只是毕竟儿子比较亲近母亲，她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照顾儿子，我实在抽不出那个时间。」
蒋严暗地里咬了咬唇没回答，这些说话，他以前都听得太多了，既然没什麽没时间照顾小孩，那为什麽又要把自己生下来？没有自己的束缚，父母两人不就可以更自由自在的只专心在自己的工作上吗？不过算了，现在自己都已经过了那种父母不替他庆祝生日会难过得想哭的年纪了。当然，对面程维的面前，他没有把这些说话说出口，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埋怨，硬生生的套在程维的身上，说这就是他的错。
「小严，近期之内，嗯……大概是把现在手中那个大广告的东西一切都安挂妥当後，我就会把这里的公司结束掉了。」程维缓缓的说著，手指不安的在咖啡杯的边缘来回的徘徊。
「啊？把公司结束？你不是才刚接了一个很好的生意吗？」
深深的看了蒋严一眼，男人说：「跟太太离婚後，我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生活，正好Ｔ市那边的一个老朋友，问我有没有兴趣合资组新公司，所以，我考虑了一阵子就答应他了。」
「是啊……」
「小严，如果我组新公司，你有兴趣来我公司工作吗？」程维双手十合，撑著桌子牢牢的看著蒋严，低声的问。
「程……先生，你别开玩笑，我对於广告什麽的完全不懂，我去你公司工作能帮你什麽？」蒋严连忙笑著摇头拒绝，别说他对广告制作没兴趣也没概念，即使他有，他也不会离开江澄刻意跑到Ｔ市去工作。
「你不用懂什麽，你只要跟著我工作就好了，然後你就会慢慢的学习到工作上所需要的新知识，而且有谁一开始就什麽都会的，对吧？」程维继续维持著他的低声，深怕别人听见似的。「而且，小严，你有这样的本事跟能力的话，为什麽不到外面闯一下，老是困在这小小的咖啡店当个店长，你准备就这样一辈子吗？」
「话是这样说，但我不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有什麽问题，我不准备要有什麽多采多姿的生活，我只求平平凡凡而已。」蒋严坚决的拒绝著他的提议。「我没有追求理想的那种大志，而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一得必有一失，而他知道失去的会比得到的更多，他绝对不会选择。
「小严，我想你明白的。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了，就再也看不到你。」终於，程维大大的叹了口气，回答道。
「不，我不明白……」蒋严从刚刚就一直抱著这样的怀疑了，他没有因为太过思念儿子，而把自己当成儿子看。但却有事没事就跑来找自己，然後现在又一而再、再三的说著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说话，蒋严将眼光重新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程维看到自己不回答，以为蒋严正在考虑他的提议，也不急於开口，只是收起了那深邃的笑容，但残留在他脸上的却依然是愉悦的表情。
「程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什麽？」蒋严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婉转的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他无意间对别人的好，不想别人误会他是有什麽意思。
「我没有误会什麽，小严。」程维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又放下。「你说，在这店里，你是店长，而我就只是你的客人，对吧？」
「嗯，是没错，但我指的不只是这样……」
「所以，我才努力的想把这样的关系丢弃，只要你离开这里，跟著我工作，那我们就不再只是这种普通的关系了吧？」
「不对！」蒋严慌忙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解释清楚。「不是这样，程先生，我想你还是不太明白我刚……」
「小严，我们别再说这个了。」程维在这时，阻止了蒋严正要说出口，明显又是一堆拒绝自己的理由。
「程先生，不说不行……你完全误会了。」
「小严，那先让我问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收紧了拳头，蒋严提高了警觉的盯著对方看。
「上一次，我帮你的忙把东西搬回来的那一次，後来把你拉走的男人是谁？」程维的眼睛也同样像猎人盯猎物一般的看著自己，虽然含著笑意，却莫名的让蒋严觉得反感。
「程先生，我想我没必要也没义务要告诉你知道吧？那是我的私事。」他在此时还可以保持著他的理智，挤出了笑容，努力维持著他的礼貌说。江澄的直觉就真的比雷达侦察机还要准吗？看来以後，他都得听江澄这雷达的话，看自己应该要小心应对什麽人了。
「不，我看你好像很不愿意却被这样拉著走，是怕你被什麽坏人盯上了而已。」程维立即露出无心的表情，柔声的安抚著他，但蒋严只是一言不发的瞪著他看。「小严，我只是紧张你而已。」
「我想……我还不需要你来紧张我，你我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蒋严看了他一眼，语带不满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算你说你当我是朋友，但我想我有权利选择接不接受你的关心，我觉得程先生你已经越过了我的底线了，对不起……我想我得回去工作了。」
「小严！」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座椅跟地板因为磨擦而发出了刺耳的响声，然而让蒋严停下了脚步来的原因，却是因为程维紧抓著自己的手不放。
「程先生，请你放手。」蒋严微愠地说道。
「小严，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是因为紧张你而已，那个男人看起来不会是好人……」
「请你说话小心一点！」无论对方再对自己说什麽，自己都可以一笑置之或完全不管，但他竟然当著自己的面前说起江澄坏话，蒋严的脾气就再也忍不住的发作起来了，他的眉头皱得快要打结起来，语气也就愈来愈不耐烦了。「程先生，我希望你可以知道你自己到底是在说什麽？你这样是在诋毁我的朋友，而你又有什麽资格对他作出这样的批评？你了解他吗？你甚至完全不认识他。」
「我是不认识他，可是，他对你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就足以证明他不会是个好人。」
「那你觉得你现在的举动，就不是无礼吗？程先生。」蒋严转身用冷淡的语气对他说。「还有，我必须跟你说明白，他对我来说，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重要！即使他对我做了任何无礼的举动，我都绝对不会讨厌他，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放手！请你放手！」
骚动已经再一次的引起了店内众人注意，因此简竹凡也连忙跑过来说：「店长，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时候，蒋严已经甩开了程维一直抓著自己不放的手，蒋严摇了摇头，对简竹凡说了声没事。「竹凡，帮我多送一杯咖啡给程先生，程先生，如果你喜欢就慢慢坐吧！恕我失陪了，我想我的工作范围，不包括这种陪客服务吧？」
「小严……」还想多说什麽的程维，却被蒋严打断了接下来的说话。
「还有，我想……你还是唤回我蒋严，我会听得比较舒服，程先生，就这样了。」然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冲也似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奋力的关上了房门，蒋严背靠著它以撑起身体，努力的深呼吸了好几口来平伏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可是心脏还是猛烈的跳动著，无论如何都安静不下来。这……太可怕了！自己前阵子每天每天都像刚刚那样跟程维聊著天，却根本不察觉他对自己竟然是抱著这种露骨的念头，他是用什麽眼神来看自己，打量自己的？他在跟自己聊天时，心里想的又是什麽？当他对著程维微笑时，对方的脑海中浮现的又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是怎样的自己？一想到这里，蒋严的身体就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在另一个男人的脑海中，在另一个男人的幻想中，到底是以什麽模样，又是以什麽姿态出现的……他甩了甩头，甩开那像梦魇一般扑向自己的怪念头，不敢再想像下去，他只觉得全身好像被什麽人用手来回的抚摸著一般，又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自己的身体中蠕动著，让他不禁抖了抖身子之馀，也觉得毛骨悚然。
「店长！我是竹凡。」突然传来了两下的敲门声，把愈想愈没办法平伏情绪的蒋严吓了一跳，他握紧了拳头，努力的站直身子。「你怎麽躲在里面了？你还好吧？」
「……没事、我没事。」但在站直了身子的同时，在刚刚消失不见了的胃痛又开始隐隐的作痛起来，让他皱了皱眉头。「竹凡，程维走了没有？」
「走了，在你躲进了办公室，他就离开了。」简竹凡小声的回答，蒋严这才敢松一口气，转身开门，门外人看到他重新出现，才对著自己展露出笑靥。「你没事就好了。」
「对不起，我在店里做了蠢事。」蒋严歉意的道。
「没关系啦！店长，不过你跟程先生是发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吗？」简竹凡侧著头，好奇的问。
「没事，一点小误会而已。」蒋严挤出微笑，不想再提刚才的事。他抓住了工读生的手，轻声的说。「刚才的事，你不可以告诉江澄知道，听到了没有？」
「不告诉他知道，这样好吗？」他皱了皱眉头问。「如果程维再出现骚扰你的话，如果告诉他知道，至少有备无患。」
「我自己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不要把我当成是那麽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蒋严苦笑道。「而且经过刚才的事之後，程维应该不会再出现的了，别把事情闹大，让江澄知道肯定会很麻烦，竹凡，我拜托你，不要说出去。」
简竹凡盯著他家的店长好一会，才终於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不说就不说吧。」
蒋严这才勉强挤出笑容说：「谢谢你！」
十点过後，江澄来到咖啡店接蒋严下班，出奇的看到了蒋严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看到叫自己的出现，就柔声的示意他在外面等一下，处理好一些文件就可以离开了。
「工读生！」因为店已经关门，也没有客人了，所以江澄叫著正在洗杯子的简竹凡一声，他回头给了自己一个什麽事的眼神。「小严他怎麽了？脸色好像很难看。」
「嗯，没什麽啊！」简竹凡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摇了摇头，他既然答应过店长不把程维的事说出来，他就会遵守约定的。
「他不会是不舒服了吧？」江澄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
「也没有听到他说自己不舒服啊！江澄，你太多心了，可能店长只是太累而已，你回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暗示著什麽，让取笑意味显得很重的一句说话，惹来了江澄狠狠的瞪眼。
「你多管閒事！小心我叫小严扣你薪水！」江澄恶狠狠的喊道。
「江澄，你跟著店长混多了，把他的坏习惯都学起来了，动不动就说什麽扣薪水，小心下次你跟店长吵架我就不用帮你。」简竹凡哼了一声，别以为他没把柄握在自己手上，这个把柄足以一个抵十个。
「工读生，你是在威胁我吗？」江澄笑里藏刀的盯著对方说。
简竹凡嘿嘿的笑了两声：「彼此彼此！」
这时，蒋严也刚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听到他们两人又在斗嘴，江澄的笑脸让蒋严的脸色在此时缓和了一下，露出了微笑：「江澄，我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那回家去吧！」看到蒋严走出来，江澄笑说。
「竹凡，那剩下的就麻烦你了。」脱下了身上那黑围裙，蒋严对简竹凡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说。
「嗯，我知道了。」简竹凡怎可能会不懂蒋严给他的眼神，连忙点了点头，转身过去继续工作。
於是两人在离开了咖啡店後，就直接上了江澄停在门前的车，坐进车厢中後，蒋严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小严，你很累吗？」江澄有点忧心的转头看著他，用手抚上了他的脸，微微的温热……还好，至少不是冷冰冰的。「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你放心吧！」蒋严笑著摇头，享受著江澄那温柔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徘徊，柔软的手，不同於程维抓著自己时，残留在自己手上那粗糙的质感……蒋严睁大一双在昏阴中也明亮依然的眼眸看著江澄。
「怎麽……？！」本想开口问那个突然凝视著自己眼睛眨也不眨的人是怎麽了，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蒋严就用他的热吻把自己的唇给堵住了。
反常，非常的反常，平日这只小兔子绝对不会突然如斯热情的，一定是出了什麽问题，让他非常不安，所以才会这样的想从自己身上得到让他安定的力量。
他轻轻的抱著蒋严，手温柔的在他背上来回抚摸安抚著他，他知道现在最好什麽都不要做，只要让蒋严觉得自己就在他身边，他的情绪自然就会平静下来。
当他们的双唇分开之时，还没离开蒋严背上的手也逐渐的感觉到对方绷紧的身体开始放松，他把脸埋在江澄的肩膀上，微微的喘息声让这小小的狭窄空间显得更是迷乱而充满诱惑。
「江澄……」这时，蒋严开声叫了那个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对方只是低声的回应了一句。「你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为什麽突然这麽问？」江澄有点讶异的扬了扬眉，他看不到伏在自己肩膀上蒋严的表情，可是从他的语气中，他听到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因为我……没有什麽远大的理想，也不想出人头地，一辈子就只是窝在这小小的咖啡店……这样的我是没出色的人吗？」蒋严的手攀上了江澄的背，紧抓著他的衣服。
「可是，每天忙忙碌碌只为了生活，却完没办法享受到自己辛苦的成果，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工作，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忘了自己多久没在鸟叫声中清醒，也从没试过有一天是可以安稳入眠，难道你就觉得这些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吗？」江澄带著魔力的声音在蒋严耳边徘徊，让他乱跳不已的心也随著缓慢下来。
他摇了摇头说：「我一直很抗拒这样的生活，江澄……我不想有一天会变成我爸妈那样，冷酷又冷淡，话题离不开工作，眼中只看到事业，金钱，名利地位，却连最基本的该怎样跟我相处，该怎样关心我都不知道……」
「既然你懂得这样想，那为什麽还会觉得自己没用？」
「因为我突然害怕了……」离开了江澄的怀抱，他抬头看著对方也同样凝望著自己的双眼。「依赖著你生活的我，过著这样安逸的生活是我的理想，可是你呢……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还是说，其实你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更精彩，而不是这样的平淡……」
「小严！」阻止了蒋严继续说下去，江澄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这样钻起牛角尖来了？我什麽时候说过不想跟你一起过这样的生活？」
「现在也许可以……那以後呢？」蒋严也不想钻牛角尖，可是听了程维说的话，他的脑海中就不停浮现起这样的疑问。「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因此而讨厌我。」
「笨蛋！你不相信我吗？」江澄把人用力的抱进怀中，知道了他反常的原因原来是来自这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还说什麽讨厌你……单是爱你，我用上自己这辈子的时间，再多加一百年都不够用，哪来讨厌的时间？」
「你少骗人了……」闭上眼睛，他感觉到江澄那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眼眉，额头，鼻梁，脸颊……
「我骗你的话，我就让你把我的舌头砍下来，让你下毒让我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能说话来骗你了……」江澄低笑著回答。「到时候，我就用我的身体，用我的行动来告诉你，我有没有骗你……」
「这样一来，我不就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吗？」蒋严终於笑了，扬起的嘴角带著让人荡漾的诱惑。
「没关系，你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就好了。」
「我不要……」
「嗯？」低头看了他一眼，江澄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愿意？」
「嗯，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太累了，而且……」蒋严略略的低下头去，脸颊一红。「而且，你不能说话了，谁来跟我说……」
「什麽，最後我听不见？」江澄侧著头，再靠近了一点蒋严的身边。「再说一次。」
「江澄！」
「我是真的听不见……」无辜的嘟嚷著，江澄说。
「……我爱……」
「什麽？」
「听不见就算了！」蒋严把他推开，站正了身子说。「回家了。」
「小严，再说一次，一次就好了……」江澄却巴著他不让他离开，反正开车的人是他，他听不到就不会开车的。「人家说事不过三，那还没到第三次啊！所以我应该还有一次机会才对。」
……事不过三的意思不是这样吧！蒋严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吻上了他的唇说：「我说，我爱你。」
「原来如此。」江澄露出得逞般的笑靥。「你想听，我就说到你听腻了为止，小严……我不会讨厌你的，更不会离开你，这辈子，我赖定你了，所以，你就只要过你想要的生活就好了，什麽有没有理想，有没有志向的根本不重要，我只要现在的你而已。」
「真的……？」
「你想要什麽，我就给你什麽，你想过怎样的生活，我绝对不会有什麽怨言，我只要在你身边，其他什麽都不重要了。」江澄吻著他。「早在一开始，我就已经失去自我，以你为中心了。」
蒋严静静的点了点头，他猜到……不，也许他早就知道江澄会这样回答，只是，知道跟亲耳听到是两回事，这样亲耳听到他对自己的肯定，才让他有种踏实的真实感，是的……不需要像程维说的那样需要有什麽理想，他的理想，他的梦想，都已经在他眼前了……至於程维今天对自己那种切身的暗示，他更加不用理会，蒋严相信，只要自己不再对程维有太过份的接触，对方自然就不会有机会再自己做什麽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郁结了一整夜的不安，就如此神奇的烟消云散了。「江澄，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啊，那件事不急於一事，我们先回家去吧！」他听到蒋严对他说，连忙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後发动汽车。「你今天累了吧？」
「嗯。」蒋严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不管他要说什麽，只要他想说，自己都会愿意听，所以真的……不急於把话在此刻说完，他们有的是时间，比一辈子更长的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蒋严依旧在咖啡店跟司徒星宇两边之间忙碌著，每天几乎都是一大清早出门，然後晚上到快十二点才能回到家里，虽然一天睡不了几小时，但还好蒋严本来身体就很健康，虽然人看起来有点疲倦之外，倒是没什麽特别大的问题。
他也因此而没有再跟程维见面了，不知道是他不敢再来了，还是他不好意思再看到自己了，反正自从那天晚上之後，蒋严就没再看到程维出现在咖啡店内。
江澄这天准时七点回到家里，室内黑暗一片显示著家中并没有人在，他关上玄关的大门，一边走一边把室内的灯光打开，最後走到了客厅，再顺手把阳台的窗帘拉起来，才松了口气坐到沙发去，打开了电视，眼睛却没有真的在看。
他跟蒋严这几天见面的次数不多，虽然同住在一起，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除了早上他起床时，自己能够见他一面之外，连话也没办法多说几句，但安慰的是明天起的两天，司徒星宇会往日本宣传，这两天蒋严不用随行，所以他至少可以休息两天。
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蒋严，却是关机中，证明他还在工作，这几天江澄知道了，在帮司徒星宇工作的时候，蒋严的手机总是关机的。
他无趣的收起手机，开始无聊的玩起转电视的游戏来，自从蒋严搬过来跟他一起住之後，他就几乎没试过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蒋严有时候是需要上夜班的，可是那个时候在家却没有现在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他以前常常都会在内心涌现，他知道这叫空虚感，或是这是蒋严跟他说的，寂寞。
蒋严不在，江澄也没有特别想到外面餐厅吃东西的想法，於是他决定只叫外送，随随便便的吃完就算了，也许等再晚一点蒋严回家後肚子会饿，那到时候再一起吃吧！
就在江澄吃过晚餐，开始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时，他手机特别设定的铃声响了起来，是蒋严打来的电话，难不成他提早完成工作要回来了？
「喂，小严。」他忙不迭的接起电话听。
「江澄，你现在人在哪里？」蒋严的声音伴随著背後嘈杂的声音传进江澄的耳中，让他皱了皱眉头。
「我在家，那你在哪里？怎麽那麽吵？」
「嗯，我现在在工作的会场的後台，刚刚会场的电力发生问题，现在活动延後了，不知道要延到什麽时候。」蒋严似乎是走到了什麽角落的地方，声音变小了，自己也听得更清楚了。
「那你什麽时候完结的话，我来接你下班。」
「不行，我想今天晚上我要很晚才能回家。」
「现在才八点，司徒星宇的活动要那麽晚才能完结吗？」
「不，因为星宇说活动完了之後想约我，所以我就答应他了。」蒋严充满歉意的对江澄说。
「嗯，司徒星宇他现在还好吧？」
「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他还懂开玩笑说自己瘦了上镜更好看。」蒋严苦笑一声回答。「所以江澄，你明天还要上班，如果你累了就不用等我门了，先睡吧！星宇他会送我回到家门前的。」
「我知道了，如果真的太晚，先打电话给我也没关系。」江澄不想扫了对方的兴，蒋严朋友不多，他深知对方重视司徒星宇的程度有多重。
「嗯，那我先挂线了。」
「好，自己事事小心。」江澄不嫌烦的再叮嘱多一声之後，他们就各自挂上了电话。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几点睡著了，反正当江澄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有人打开房门的声音，才惊觉自己原来已经睡过去了，他揉了揉眼睛，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往房门看去。
「小严？」他开口叫了一声，把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放轻，本来不想发出任何声响的那个人吓了一跳。
「呃……江澄，对不起，我吵醒你了？」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从床上半撑起身子，蒋严连忙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小声的道。
「不，没这回事，反正你没回家我也睡不安稳……」他坐起来，蒋严脱下外套就走近自己身边去。「你才刚回来？现在几点了？」
「快一点了，抱歉，跟星宇聊著聊天就忘了时间。」蒋严对他歉意的笑了笑，坐了下来，江澄伸出手把他拥入怀中，吻著他的发端，蒋严靠上了他暖烘烘的怀抱，疲惫的叹了口气。「你先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去洗澡了。」
「没关系，我刚刚有睡了，再等一下……跟司徒星宇那麽多话题可以谈，看来他已经没事了？」
「嗯，看起来比先前好很多了，只是，他也向我坦承了跟方皓月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蒋严微微苦笑。「他不想伤害方皓月，却不喜欢他，却不知道要怎样开口把话说清楚……」
「再拖久一点，他就直接跟方皓月天荒地老就好了，难不成他到现在还希望陆晴朗会回头来找他吗？」哼了一声，江澄很不以为然的说。
「江澄，你别这样说……他自己也知道，那天晚上做得最错的，就是去了方皓月的家……」
「可是，不错却已经错得彻底了，给了别人那麽大的一个希望，却告诉他这只是空奖，自己的心从来不在对方身上，方皓月再攻於心计，也算不准这一点吧？谁会想到，投怀送抱的人，只当自己是救生圈。」
还好、还好，他跟蒋严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说……无论什麽时候，两情相悦还是最重要的一环，单相思在爱情中从来都是吃亏的代名词。
「也许猜到，只是方皓月也同样在逃避现实而已。」蒋严叹息著说。
「反正这三个人的事，你听听就好，别再管太多了。」
「嗯。」即使他想管，也已经无从入手了。
吻著他的额前，江澄低头凝视著那张脸庞泛著异红的蒋严，惊讶的笑了一下。「小严，难得啊……你喝酒了？」
「呃……没办法……去酒吧喝果汁很怪吧？」他惊讶对方连如此细微的地方在昏暗中也留意得到，连忙抬头抚著自己的脸。「脸很红吗？我只喝了一小杯而已。」
「别紧张……小严这样看起来更漂亮了……」单纯的吻已经压抑不住，江澄吻上了那对冒著水气的眼睛後，再移到他的嘴唇边，热炽的吻上了他的唇。
「呜……」突如其来的热吻让蒋严躲避不了，只是顺从的让对方吻上了自己。「江……啊……江澄，我还没洗澡……」
反身把蒋严压倒在床上，江澄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他的侵略，喝了酒的蒋严身上带著微微的酒香，吻上了的嘴边有残留的苦涩，却被此刻的甜蜜完全的化解了……
「等等、江、江澄……不要……」
勾起了一抹看似无邪却又如魔魅的微笑，江澄一对眼睛彷佛看透了蒋严一般，低声的在他耳边喃喃地道：「真的……不要吗？」
「……我说真的，你都不会相信……」止不住内心的狂跳，让蒋严不自觉的加速了呼吸。
江澄低下头，舔了舔蒋严的脖子，惹来身下人的一阵战栗，以及那忍不住溢出的低呻声，他缓缓的说：「相信，怎会不相信？只要是你说的话，我绝对会把他们当成是圣旨一般的信奉著……」
蒋严那对明眸回头来看著笑容不减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澄就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走！去洗澡吧！」
咦……这一次，怎麽那麽顺利……？
才怪！！！
「呜……江澄，你怎麽、怎麽也一起进来了……」被人三两下的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光推进了浴室，然後江澄只说了一声『会冷』就把莲蓬头打开，恒久温热的水就落在蒋严身上，顺道也沾湿了站在他身後男人的衣服。
「啊……我的衣服怎麽也弄湿了，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洗吧！」江澄邪魅的笑了一下说。
结果，两个人就这样，胸贴著背的一起站了在莲蓬头下，身後的男人以光明正大的理由，双手却肆无忌惮的在蒋严身上游走著。
「啊、江澄，你别太过份……」一开始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蒋严嘴巴上骂出来的说话，在江澄的爱抚下都变成了天籁般的诱人嗓音。
「我哪里过份了？说要来洗澡的人是你啊。」一脸无辜的回答，手滑过了泛著微红的肌肤，不知是酒精的关系还是水温太热，蒋严觉得全身都开始发出让他受不了的高热。
「我、我自己会洗……」
「你喝了酒，一个人洗的话，等会不小心跌倒怎麽办？我不放心……」口中说著温柔的说话，手却相反的触碰著每一个敏感的部位，让蒋严脚一软似乎站不住。「你看，话才刚说完就跌倒了。」
蒋严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会脚软是谁害的？
没回头倒好，一回头，江澄的唇就再次侵袭上来，热炽的吻堵住了那片柔软的双唇，把他抵上了那白瓦的墙壁上，伸手到後方先把那源源不绝落下的热水关掉，只剩下热水残留的雾气包围著两人，至少让他们这样鸳鸯戏水之中还不会觉得冷。
手指在唇与舌的交缠之间滑落到双腿之上，游走在那隐密的部位，蒋严只是随著那忽重忽轻的动作而喘息著……只是那单纯的爱抚动作已经满足不了那被勾起了欲望的自己。
「啊……江澄……」当那异物进入自己身体的同时，此刻甚至是声音都在叫嚣似的渴望著眼前人的所有般颤抖起来。
「怎麽了……？」努力的用尽了他所有的温柔，不想让蒋严感受到太多的难过，江澄轻轻的吻著那被温水弄湿了的发丝。
蒋严的手围上了他的双肩上，紧抱著他说：「已经、已经不要紧了……进来……」
「不行，我不想弄痛你。」
「没关系……」颤栗不已的身体，俯身上去紧贴著江澄那同样发烫的身体。「没关系，怎样也没关系……我现在只想要你……」
「小严……」
他冒著水气的眼眸凝视著江澄，泛起了似有若无的浅笑：「只要是你，就怎样都没关系……把我摧毁了也没关系……」
「傻瓜，我怎舍得摧毁你……」江澄苦笑，即使要他自己毁了他自己，他都不舍得伤害蒋严半分。
「啊、嗯……」在这说话的同时，江澄也顺势的进入了蒋严的身体内，他忍不住的低呻了一声，那突然出现的排斥感跟不适感让蒋严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
「会痛吗……？」低声的发问著，江澄一开始并没有太急进，只是缓慢的律动等待著对方的适应。
「没、没事……嗯……」摇了摇头，蒋严抬起头来，主动的印下了自己的吻在江澄的唇上。
接下来在这空荡而迷雾的白色浴室中，回盪著充满情欲的嗓音，迷惑而让人脸红不已的喘息声此起彼落，就像永不止尽的深渊一般，堕落著、堕落著，再也没有停止过……
替已经累坏了的蒋严吹乾了头发，两人躺在床上让蒋严靠在自己胸怀中时，时间已过凌晨两点了。
「明天你一定会爬不起来。」享受著江澄的双手在他肩膀上轻柔的按摩著，蒋严带著浓浓的睡意低声道。
「迟到了就索性请一天假，好好的在家陪你吧！」江澄笑著回答。
单起眼睛看著对方，蒋严笑了：「不行、不行！万一你被公司辞退的话，那将来谁养我？」
「你还要我养你吗？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很有气势的说要把我养在家里？」江澄忍不住笑了一声，却突然堆起一张认真的脸，低头紧拥著蒋严。
蒋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开声道：「江澄，你怎麽了？」
「小严，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过，我有话要跟你说吗？」
「嗯，记得！」他点了点头，「你想跟我说什麽？」
「蒋严！」江澄让蒋严站正了身子，让他面对著自己，连名带姓的叫他让蒋严不禁蹙了蹙眉头，似在说『怎麽了』「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会负责起养你的责任，会养你一辈子的。」
认真不已的声音，江澄那低沈而带著磁性的声线，柔柔的传进了蒋严的耳中，震撼著他的耳膜，让他像耳呜一样，突然什麽都听不清楚了。
现在这样，暧昧得简直就像是……求婚似的气氛，让蒋严突然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应对。
「你在说什麽……？」蒋严想笑，却没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了，紧抓著江澄的衣服的手指都泛白了。「我听不清楚……」
「我说，我会养你一辈子的……所以，请把你剩下的所有、人生，全都交给我吧！我发誓，我绝对会保护你的。」江澄真诚的目光泛著让蒋严移不开的眼光。
「江澄，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简直就像别人在求婚似的。」明知道自己爱哭，还故意在这种气氛，跟自己说这样的说话，不就是分明想看自己落泪吗？的确，蒋严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发热了。
「我是啊！而且我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早在那一天，当我一个人在家时，我就想清楚，就迫不及待的想跟你说了，既然你懂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你的心只向著我，那麽，你就答应我吧！」江澄挽起他的手，轻柔的抚著，然後在每一只手指都吻过一遍。「虽然这不代表什麽，没有见证人，也没有法律效用，可是这是代表我的一片心意，我愿意把它们全都交到你手上去，那你呢？小严，你的回答呢？」
「江澄……」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要说『我愿意』吗？可是这样……怪怪的。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拒绝江澄的。
「这里，愿意戴上我送你的戒指吗？」最後，一吻落了在无名指上。「你知道吗？为什麽结婚戒指要戴在无名指上的原因？」
蒋严摇了摇头，江澄看著那双泛眼的红宝石眼睛泛著泪光，眼睛一眨就会像风中细叶般落下……他温柔的用手指拂去那念恋著蒋严那脸庞的泪水，笑了：「因为这里，有一道血管……」他的食指，沿著蒋严的无名指，向上游走。「连接著心脏，沿著这道血管走的话，最後的终点，就是小严的心脏……」
食指停了在那狂乱的心脏前，然後换成了手掌接在那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已的胸口，感受著它强烈的跳动。「所以把戒指套在无名指，就等於把那个人牢牢的套住了，同样的，自己也被替自己戴上无名指的人套牢了，从此，每一下的心跳都只为对方，每一下的呼吸都只因为对方。」
「不……不要再说了……」蒋严发抖著声音道。江澄再这样说下去，他真的怕自己会像疯子一样泪流不止，他好不容易才忍得住那落泪的冲动，可是江澄的每一句，愈多说一声，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震撼多一下，让他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了。
「你想哭的话，就躲在我怀中哭吧！」被逗笑了，江澄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的怀中，「看，这样就算你哭得很难看，我也看不见了。」
「江澄！在这种时候别取笑我！」蒋严又感动却又有点气急败坏的叫道，然後他听到了对方在低声发笑，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
「小严，你的无名指……愿意戴上我送的戒指吗？」
「嗯！」重重的点点头，现在即使江澄说要他把自己的命交给他，自己都绝对会双手奉上。
「那你也愿意，把我的生命套牢到你身上吗？」
「只要你愿意，我还有拒绝你的理由吗？」蒋严以为自己在笑，却没发现眼泪已悄悄的落下来了。
「没有，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想找任何的理由来拒绝了。」轻拭著那淌落了仍依恋著蒋严那张漂亮的脸庞的晶莹泪水，江澄再让蒋严舒服的平躺在床上，自己再调整好姿势抱他入怀，再这样聊下去，他们也许真的可以聊到天亮。「等你忙完之後，找一天我们一起去买戒指吧？」
想了一想，蒋严却摇摇头不赞同。
「为什麽？」江澄皱了皱眉，不是刚才就答应了吗？怎麽一下子又摇头了。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是跟你一起去买的话，那不就没惊喜了……」想也不想的，蒋严这样回答著他，却在这之後，莫名的红了一张脸。
「该不会，其实你一直在等著我表示吧？」江澄转身关上了房间的灯光，两人面对著面，够著窗外透进来的微亮月光照著他们，江澄把蒋严的脸仔细的重看一遍，完美的眉头，亮丽的眼睛，诱人的嘴唇，性感的锁骨，他的身上的所有，甚至细微至一个小动作，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表情也都吸引著自己的目光，蒋严全身都是宝藏，是江澄怎样发掘也发掘不完的宝物。
「哪有？我只是享受收礼物时的那种快乐而已。」蒋严用半带撒娇似的语气道，缓缓的挪动著身体，让自己跟江澄靠近了，再伸手拉著他的睡衣，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著微微浅笑。「这是我的小小要求，不过份吧？」
「不过份！那就这样决定吧！」江澄宠溺的吻著他的发端，低声的在他耳边说：「好了，睡吧，不然就太晚了……」
「嗯，江澄，晚安……」听著江澄的心跳声，闻著他刚洗过澡的那残留在身上微香的沐浴乳味道，蒋严安心的说。
「晚安，睡吧，我会一直看著你直到你睡著了才闭上眼睛的。」
蒋严已经没有再回答了，只在一会之後，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示著主人已经深深入眠了。
两天後，司徒星宇从日本回来，蒋严又再次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江澄每天体贴的没有打扰自己，让自己早早睡觉，补充体力，好好休息。
然而蒋严却有点在意自己夜归那天晚上，江澄对自己说的话。当天晚上说的……就像是求婚一般的事情，就像真的只是蒋严发的一场梦而已，江澄一点也没有再跟自己提起来的意思，蒋严其实也并不在意，只是有时候突然想起来时就会想问问他，可是那个时候不是正在咖啡店上班，就是正在会场中忙著，总不能在这时候匆匆忙忙的打电话给江澄，只为了问他『戒指的事…如何？』，所以，蒋严也没再提起来了。在渡过这忙碌得跟江澄几乎一天只能说上早安、晚安等几句说话的一星期，馀下的活动也同样在非常顺利的情况之下全部完成了。
「学长！这两星期真的是麻烦你了。」当天晚上，蒋严回到在咖啡店上班，晚上正坐著休息的时候，收到了司徒星宇打来的电话，他在自己接听了电话後的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说话。
「星宇，这一句你在今天中午我下车前，你已经跟我说了不下三次了。」蒋严苦笑道。「你再说下去，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怎麽可能？学长现在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了。」司徒星宇笑了笑。
「嗯？对了……」这时，蒋严对於司徒星宇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他有点奇怪。「你是用手机打电话给我的，纪言让你解禁了？」
「没有，他没跟我提起，我也不敢问他，他是想把我的手机据为己有吗？」司徒星宇无奈的笑道。「这是月他在我刚刚离开公司前给我的，他说这两天我放假，没手机很不方便，就把他的手机给了我。」
「也方便他找你吗？你工作用的手机，不是也在他那里？」蒋严不以为然的说，对於方皓月这种小孩子般的独占欲真的完全不了解，喜欢一个人当然是不希望他心里想的是别人，可是……明知道对方喜欢的不是自己，却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只管把人绑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到底又有什麽意义？
「他说……那手机没电。」
蒋严不太相信的蹙了蹙眉头，他是怕司徒星宇电话一到手，就会背著他找某个人，这才是主因吧？「前些天我跟你谈过之後，你还是没有向方皓月说清楚吗？」
司徒星宇沈默了几秒，才回答：「没有……我好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要怎麽说清楚，我什麽都想不清楚，现在跟他说，只会把事情愈描愈黑吧？」
「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事情有一天走到再也走不下去，以最糟糕的情况结局而已。」蒋严明明跟自己说过，不会再乱加意见的，可是就是忍不住。「现在他傻傻的觉得，你们已经在交往了，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他，星宇，方皓月不只可怜，你也同时在伤害他跟你自己。」
「我知道，学长……啊、你等一下……」听见司徒星宇叫自己等待的说话之後，蒋严从电话中听见了另一边的他似乎正在付钱买东西。「好了，学长，抱歉，要你久等了。」
「星宇，你现在人在哪里？」他刚刚清楚的听到了售货员那礼貌而机械式的说话，不禁奇怪的问。
「我？我在唱片店。」司徒星宇回答。「不过已经逛完了，正准备回家了。」
「唱片店？你一个人在唱片店？」
「对啊！好不容易下个工作後天才开始，所以趁著空档来买唱片。」
「你工作那麽忙，还有时候听唱片吗？」本来只是想开玩笑的一句无心说话，没想到司徒星宇却愣住了一下，刹那间的沈默让蒋严皱了皱眉。「星宇，你怎麽了？」
「没什麽。」他这才回过神来，笑了。「这张唱片，不是我自己听的，是要还给别人的。」
「还给别人？」蒋严愈听愈难懂。「你把别人借你的唱片弄坏了？」
「嗯……算是吧！因为一点原因，那张唱片的其中一首歌在播放时会一直跳针……」司徒星宇说到这里，突然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因为很喜欢而被慎而重之保存著的唱片，它却偏偏还是会坏掉，不太喜欢所以随手放的唱片，拿出来听时，音质却依然优美，这也许就是事与愿违。」
「跳针的歌，你硬是再播放下去，只会让本来好听的音乐变刺耳而已，何不趁现在放弃？」
「如果放弃得了，我就不会跑来买一张新的了。」
蒋严苦笑，就知道他之前说得有多洒脱，其实都是放不下。破了的水杯，的确是变成碎片，已经不是同一个杯子了，可是……司徒星宇不是还傻傻的紧握著碎片，双手都流出血来了，却苦撑著说不痛吗？
「如果要放弃，就索性把不喜欢的唱片也扔掉吧！」蒋严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的确，我家放唱片的柜子，的确需要空间来放新唱片，可是……我暂时还是想让他维持原状。」司徒星宇也苦涩的笑了两声，回应著。「对了，其实我今次打电话给你，是有事情想跟你说。」
「事情？什麽事情？不会又要我帮你什麽忙吧？」蒋严扬了扬眉。
「不是、不是……再问江澄借人，他大概会把我杀了。」司徒星宇开玩笑般的道。「我还想多活几年。」
「星宇，别胡说八道。」蒋严无奈的道。
「哈哈，对不起！其实是这样的，这次跟日本广告公司的合作算是完成了，也很成功，所以这公司在这个星期天晚上，在饭店办了一个酒会，算是一个小小的庆功宴吧！邀请了所有相关人员，还有本地帮我们制作的广告公司也会一起去，那学长你也算是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所以纪言叫我也邀请你来参加，算是感谢你。」
「这个星期天吗？」蒋严听到了之後，拿出了店里的排班时间表来看，那一天，他特地安挂了自己休假，想说跟江澄好好约会一天的。
「嗯，如果江澄想的话，也可以把他一起叫来，纪言说你想带谁来都没关系。」司徒星宇语气中似乎带著热切的期望，让蒋严也不想这样的拒绝他。「学长，那天你要上班吗？」
「那天我是安排了休假，只是……」
「你不想来吗？」听到了自己说了最後两个字，司徒星宇的声音立即转为失望。
听到他像得不到糖果般的小孩子似的，让蒋严忍不住笑了：「既然是酒会，那就是在晚上吧？」
「嗯，是在晚上没错，而且……」
「嗯？」听得出他话中有话，蒋严回应了一声等待他说下去。
「而且，听说陆晴朗也会出席，我……」
「所以，你想找我帮忙？」
「嗯，跟你走在一起的话，月就不会一整晚缠著我不放，怕我会去找陆晴朗，那陆晴朗也不会找我了。」司徒星宇无奈的说。「学长，我不知道纪言是不是用我的电话找过陆晴朗，可是有一天晚上月突然跟我说，他主动打电话找过我。」
「陆晴朗找过你？」蒋严对此倒是有点吃惊。「他知道你跟方皓月的事吗？」
「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了……」没有再多说下去，蒋严知道司徒星宇没有把全部说出来，不过他也不准备强迫他要全部说出来。
现在这个叫……峰回路转吗？是他把司徒星宇从自己身边赶走的，现在却又头一转的找回那个被自己赶走的人？是他知错了还是觉得对仔来说就像是玩具似的司徒星宇被别人抢走，所以不甘心了？不管是什麽理由，方皓月跟陆晴朗这两个人，任何一边都得不到蒋严的任何好感，可惜的是，自己做不到叫司徒星宇两边都不要选。
「结果呢？」
「结果……月当然毫不犹豫的就挂了他的电话，可是在那之後，月的疑心好像愈来愈重，我真的快被他迫疯了。」司徒星宇缓缓的说。「但让他变成这样的人，却又是我……我给了他希望。」
「早点给他绝望，总比让他误会希望愈来愈大的好。」蒋严了解的说。「我懂了，我会去的，江澄那边也没问题的，你放心吧！」
「学长，谢谢你！」司徒星宇高兴的笑著说。「在这之後，我请客请你吃饭。」
「这顿饭你是逃不了，不过，等你把一切都弄清楚後再慢慢还我也不迟。」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事情解决的。」
听得出他的决心，蒋严也稍微的放下心来说：「好了，星宇，我得去工作了，你现在回到家了吗？」
「嗯，我现在要先去一下别的地方，在这之後我就会回家了。」
「那你回家时自己小心。有事再打电话给我，跟我别客气了。」蒋严道。「你现在愿意跟我说，总比什麽都放在心里的好。」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学长。」司徒星宇真摰的回答道。「那我们星期天见吧！地点跟时间我会传简讯告诉你的。」
「好，再见了。」挂上电话後，正准备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蒋严，却看到了简竹凡冲也似的走了进来。
「店长……」简竹凡紧张的神色让蒋严也不禁跟著他蹙起眉头。
「竹凡，怎麽了？」
「店长，程先生他来了，说想跟你见一面。」
32
程维又来了？蒋严一听，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自己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还是说，其实对方是完全听不懂自己的说话？他还以为经过上一次对方就知难而退，没想到却是个那麽难缠的男人。
「你没告诉他我不在吗？」
「我有这样说，可是他说你不可能不在。」简竹凡也烦恼的搔搔头说。「我坚持你不在，可是他一直坐在旁边看著我们工作，我觉得怪怪的，虽然说……他并没有像江澄上次那麽霸道，直接挡在柜台前。」
简竹凡也觉得很无奈，怎麽大家找不到店长都爱这样大刺刺的挡在柜台前？他们家店长是对江澄有意思有感情，所以即使他用上那麽过份又偏激的举动，店长还是可以耐著性子让他闹下去，但程维嘛……经过上星期的事，他不觉得他家店长会因此而对程维心软。
「那算什麽？」蒋严咬咬牙气愤的说。「他以为自己是在守株待兔吗？」
「就是说啊！而且他总会等到店长你这种兔子。」简竹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却惹来蒋严一记白眼，谁准他像江澄一样总是『兔子、兔子』的叫自己？「店长，你瞪我也没用，我说的是事实。」
「我瞪你的原因不是这个……」蒋严哼了一声说。
「而且，你也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所以，我想……先进来告诉你一声，看店长你想怎麽办？」
还可以怎麽办？简竹凡说的没错，他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他也许要考虑考虑在办公室这里开个後门方面自己离开。「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见他。」
叹息了一声，站起来拉直了身上的黑色围裙，蒋严脸无表情的开门走出去。门才刚打开，他就看到了坐了在柜台正对面的座位上，穿著西装，像是刚下班赶过来程维的身影。
「小严！」程维迅速的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其实在。」
听到对方那仍旧亲腻的称呼，让蒋严觉得听到的一刹感觉很坏。
「什麽都别说，先跟我来，你这样站著会影响到店里的工作。」蒋严只是冷眼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对他说，不等对方的答应就自己开步离开，没办法的程维只好也跟在他的背後走，蒋严把他带到了转角的座位上，才停下了脚步来。「程先生，请问你这一次来，又是为了什麽事？」
「小严，我这一次来，其实是想来跟你道歉的。」程维坐下来後，轻声的说。「上一次，我也许是因为同时被公事告私事困扰著，才会对你做了无礼的事，说了无礼的话。」
「道歉？我想没这个必要吧？」扬了扬眉，蒋严的表情依旧冷淡。
「你认为没必要吗？」程维的语气有点讶异。
「程先生，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蒋严坐在他的对面，苦笑又无奈。「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不用特别跑过来，只为了跟我道歉，也许我上次真的说得不够清楚，其实，我们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我们的关系只是店员跟客人而已，我会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客人，常来的客人，所以即使到了店外，我们在街上偶尔碰见，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因为离开了咖啡店而改变。」
「不是那回事，其实是我自己也觉得上一次真的说得太过火了，不管是站在什麽立场也好，我也想为上次的无礼跟你道歉，仅止如此而已。」程维对於蒋严那麽毫不留情的说话，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快或生气的表情，只是继续微笑著道。「我当然也知道你只当我是普通的客人，我也知道，无论我现在做什麽说什麽，你都不会改变你的想法。」
「是的，就是这样。程先生，我希望你这一次是真的明白了，我对你好，是我身为这家店的店长的义务，即使那个人不是你，换了另一个人，他像你这样主动的找我聊天，我还是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蒋严半垂著眼帘，虽然觉得自己现在说的话也许是残忍了点，可是……他懂得叫司徒星宇别胡乱给方皓月希望，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一样不希望让程维再对自己有任何根本是不可能的妄想，想到这样，他重新的抬起头，眼睛不带著一点平日的温柔。「你跟他们，坐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同等的，没有分别。」
被从没见过的眼神给震撼著，程维的表情有一刹那的愕然，但他很快就回复了笑容：「小严，你拒绝人的方式都是残酷中带著温柔，口中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没什麽，却很伤人。」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误会。」蒋严稍稍的软化了他的态度，放松了那一直绷紧了的表情。「其实，我也觉得程先生你不是什麽坏人，跟你聊天也很舒服，只是就这样而已，再没其他。」
「那是因为小严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人的原因吧？」程维苦笑著道，眼角的馀光扫到了那张故意装出来冷漠的脸上透出一点绯红。「如果我没猜错，就是上次在店里拉著你离开的人了吧？」
蒋严听到对方提起了江澄，不自觉的微笑浮现在嘴边，程维不禁带著欣赏的目光凝视著他这自然的表情，虽然不是为了自己……却让他既羡慕又妒嫉。
「不，即使今天没有江澄，我也不可能再对别人动心的了。」蒋严的笑意漫延著，在嘴边。因为即使江澄在三个月前没有找上自己，自己那颗以为已经忘掉一切的内心，也是这样的虚空著，容不下江澄之外的任何人，只是那时候，自己不发现，还以为早已释怀了。
「他叫江澄吗？澄澈的澄，澄清的澄，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我也看得出对方有双清澈的眼睛。」程维缓缓的道，语气中有著蒋严听不出的妒意，蒋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忘形，在他面对说得太多了。
蒋严闭上了嘴巴，也收起了微笑，看了程维一眼，没有再回答，只是说：「好了，程先生，如果你只是想跟我道歉的话，我已经接受了，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啊！对了，小严，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的，我会在两星期後离开这里往Ｔ市去了。」程维在蒋严想站起来离开的时候，又开口对他这样说。
「那麽急吗？」蒋严听到他这样说，反问了一句，上星期才听到他要离开的事，这次来已经决定了离开的日子了。「那麽你现在公司所负责的广告，都已经完成了吗？」
「嗯，过了这星期，出席完星期天的庆功宴之後就算大功告成了。」
庆功宴？那麽巧程维负责的广告庆功宴也在这星期天？蒋严在心里暗付著，却没开口说出口。
「那跟你太太的离婚手续也办理好了？」蒋严问了出口，又觉得自己好像多管閒事，连忙道歉了一声，但程维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啊，这也差不多了，因为是双方同意离婚，所以没有太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
「喔。」蒋严点点头。「那程先生，祝你在新的地方，新的工作跟环境中，可以真的重新生活，还有……希望你可以找到下一个你真心喜欢的人，这个祝福，是我的真心。」
「谢谢！我感受到了。」程维的笑意加深了，点了点头。
「那我先失陪了。」
「小严！」
「怎麽了？」
「我希望我们再见也可以是朋友。」
「好，如果再见到面的话。」蒋严最後给了对方一个微笑，程维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回应。
他看著蒋严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地道：「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再见的，下一次见面……我不会再让我们分开了。」
解决了一件事其实蛮困扰他的事情，蒋严的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晚上跟江澄散步回家时，笑容一直在他脸上没有腿去，江澄看得出他心情大好，亮丽的笑靥让江澄一直移不开目光，并肩走在路上时，他在黑暗中悄悄的握紧了蒋严的手，笑著问他：「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发生什麽好事吗？」
「嗯，没发生什麽好事，只是解决了某些事而已。」他回头对江澄笑著说，灵动的眼中闪耀著光辉，让江澄忍不住在回到家门前，眼看四下无人时，偷偷的吻了他一下。
蒋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倒了，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就骂江澄，只是瞪大了眼睛，红润了一张脸。
「哈，倒是我发生好事了。」江澄因为偷袭成功而高兴不已。
「这算什麽好事？」蒋严放开江澄的手，快步的走上楼梯先去开门，江澄在後面缓步的跟著。
「不，我是指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站了在自家门前，蒋严从口袋中搜寻著钥匙。
「嗯……现在还不能说，是秘密。」江澄这时走上前，从背後环抱著蒋严，抓住了他正想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的右手。「小严……」
「嗯？怎麽了？」
「上次说的事，你还记得吧？」
上次……？蒋严听到了久未提起，却让自己在意的那件事，平静的心跳突然加速的跳动起来。「嗯……怎可能忘记？」
江澄在他耳边低笑了一声说：「那就好！那晚之後，你完全不提起来了，我多麽害怕你只当我是开玩笑。」
那柔柔的说话声在自己耳边响起，让自己忍不住的缩起了肩膀，脸红耳热的半垂著头，不敢看他：「这句说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吧？」
「我不就跟你说，我很认真的吗？」
「可是，你都没有接下来的行动……」嘟嚷著说，蒋严听到了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连忙挣脱开江澄的拥抱，匆忙的打开门走进去。「站去再说。」
「好。」站在门外看著蒋严就跟自己一样，也是沿著玄关进去，然後熟练的逐一亮起灯来的江澄，忍不住嘴角泛起微笑，啊……回家时，有人为自己亮灯，等著自己进门的感觉真好。以前不管他认识多少的女朋友，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在跟他一起回家时，主动的为他亮起灯来，都是这样开门直接走进去後，就一把的冲到沙发上，躺著等自己来服侍。
「江澄，你还在门外发什麽呆？」蒋严回头看到江澄还站在门外，奇怪的叫了他一声。
「啊，我进来了。」回过神来，他走进家门後就随手的关上了大门，并锁上了门锁後，也走进了客厅，才刚坐下，蒋严就把热茶递给他了。「谢谢。」
「不会。」坐了在他身边，蒋严又说。「对了，江澄……这个星期天你有事要做吗？」
「这星期天？你不是休假吗？」把马克杯暖在手中，江澄喝了一口後回答。
「对啊，可是今天晚上星宇跟我说，他现在拍的那个广告已经完成了，他的公司跟日本公司在这星期天在饭店办了一个庆功宴，我也算是其中一员，所以纪言邀请了我出席，我不方便拒绝，所以答应他了，纪言说，如果你想去，就一起出席，如何？」
「嗯……」江澄低下头去，想了一想。「那个酒会，是在晚上吗？」
「对啊！」蒋严点了点头回答。
「那麽，你自己一个人出席可以吗？那天，我另有事要做。」
蒋严有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江澄一定会答应的。「你有什麽事要做？」
「嗯……啊！那天公司有每月例行的聚会。」他搔搔头，像现在才想起来似的回答。
「我之前从没听说过你公司要每月例行聚会？」蒋严怎说跟他在一起也快四个月了，也从没听说过他有出席这样的聚会。
「啊……这……那是因为这个月才开始的啊！没办法，你知道我上司最喜欢就是联谊……」
「什麽？所以说你又要去联谊？」蒋严别了他一眼，惊讶的喊道。
「不、不……是我上司喜欢联谊，小严……经过上次的事後，我哪里还敢背著你去联谊？」江澄自觉愈说愈错，慌张的补充道。
「谁知道？」蒋严故意装出不高兴的表情，其实暗地里却忍不住的发笑。「我看你上次也很享受女生们像看到蜂蜜一样的绕著你转啊！」
「小严，这真的冤枉！我哪里有享受，看到你出现，我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去了。」
「所以说，我那次是真的打扰你了？」眯起了双眼，蒋严一副终於弄懂了的模样说。
江澄哑口无言的只能张大嘴巴，正在脑海中努力想著该怎麽应对的时候，却发现蒋严此刻笑得连肩膀都在发抖，才知道原来自己刚刚被耍了。「蒋严！原来……！看我紧张的样子，你很高兴吗？」
「嗯！高兴啊！」为了安抚那个脸色一沈的男人，蒋严整个人靠上了他的怀中，抬头吻了吻他的唇。「看你为我紧张不已的解释，我真的很高兴，你不知道吗？你这时候的表情是最迷人的。」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就在对方再次吻上自己的双唇时，江澄一如以往耍赖的咬住了蒋严的唇不让他离开，舌尖毫不留情的闯进了他的嘴巴中，缠绕住他的舌尖不放，即使蒋严逃开了他也能迅速的再次的贴上，让对方连拒绝的时间也没有，算是对刚刚被耍了的小小报复。「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先……别这样……」发出了无可奈何似的低吟声，蒋严稍稍的把江澄推开。「我们先把事情谈好……」
「刚刚你在取笑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双唇总算在一轮热吻之後分开了，但随即江澄翻了翻身，被压在身下的人随即变成了蒋严，他的手已经在此时往下游走，越过了蒋严的毛衣之下，顺利的把手伸进了衣服之内，略带冰冷的手抚过了他的身体，蒋严禁不住发出了一阵战栗。
「你这个小器的男人……呜……别、这样……」蒋严反抗的抬手想把江澄那只侵略的手从自己的衣服内拉出来，却没想到被他趁机反手抓住，然後嘴角泛起了得逞的微笑後，自己的双手就这样被按紧了在头顶的上方去。
「我是小器，而且还很记仇，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江澄一脸无辜，却笑得高兴。「所以，今天你就用你的身体来好好记住吧……」
「我们、我们刚刚还没说完……」
「啊，你说星期天的事吗？没关系……你就去吧！我那天真的有事没空……」像搔痒似的，江澄的吻一时落在蒋严的脖子上，一时就落在唇上。
「可是……」一阵不安的感觉突然自蒋严的内心涌现，虽然现在江澄就在自己身边，他的体温如此直接的传递到自己身上，他的吻依然温柔的吻著自己，可是……不安感却愈来愈大、愈来愈强烈……怎麽会这样？明明应该什麽事都不会发生了，但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江澄！」
「可是什麽？」看到蒋严突然脸色一变，，江澄以为自己一定是玩笑开过头了，连忙放开了他，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再好好的、温柔的把他抱入了怀中。「小严，你怎麽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像是从深层的恐惧中被救了出来，那种温暖感把他团团的包围了起来。「可能是突然所有工作都结束了，身体一下子放松就觉得累了……」
被江澄这样抱著，刚才的不安感又渐渐的退散了，蒋严闭上了眼睛，疲惫感同时又涌上来。
「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累了……」江澄听到他的回答後，歉意的道。「还是说，星期天你想我跟你一起去？」
摇了摇头，蒋严说：「如果你是真的有事要做的话，就不用勉强了。」
江澄笑了，其实什麽公司聚会他真的是在说谎，那一天，他要去拿一件东西，对自己，对蒋严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东西。「嗯，我会比较早回家，我可以会在家里等你，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到饭店去接你回家……」
「嗯，就这样办吧。」双手紧紧的围上了江澄，啊……糟了！这样一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想睁开来了。「江澄，怎麽办……我想睡了……」
「那就睡吧……」江澄拉著他倒在沙发上，两个人紧密的靠在一起，他替蒋严整理好有点凌乱的头发。「睡吧……什麽事也好，一切都等睡醒了再说吧……」
「那你会一直都在吗？」
「嗯，我一直都在，每一次等你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到的人也一定是我……」
「不准反悔。」蒋严轻声的说著。
「嗯，永远不会。」江澄也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柔声的回答道。
「小严，你还在房间磨蹭什麽？已经快六点了。」一直坐在沙发看杂志等蒋严出门的江澄，抬头看了看时间，五分钟前就已经进去换衣服的蒋严，到现在却还没换好衣服出来，他奇怪的蹙了一下眉头，放下杂志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问。「司徒星宇他不是说六点半就要来接你去饭店了吗？你再拖拖拉拉就来不及了。」
星期天，蒋严跟江澄两个人躲在家里过了一个久违了的平静假日，从江宁宁来暂住到司徒星宇的事，一个月过去了，他们都处在那种忙不过来的生活中，直到今天才总算完全的松了一口气。
但到了晚上，他们又开始为了酒会的事而忙著准备了。
「江澄，我弄不好……」蒋严那带著无奈的声音从门後传来。「快进来帮我。」
弄不好？
「嗯，那我要进来了……」江澄听到蒋严的求救，伸手把房门打开，才走进去就看到了很难得穿起了黑西装白衬衣的蒋严正努力的跟脖子上的领带奋战著，却怎样也打不出让他满意的形状而眉头紧皱，江澄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只小兔子似乎开始不耐烦了，那模样让自己不禁噗哧的笑了一声，可是不得不说，穿起西装的蒋严，更能够把他均匀修长的身形显露无遗，让江澄看得入迷。「我还以为你说弄不好是什麽？原来是领带。」
「你还笑？」蒋严微愠著瞪了他一眼。「快来帮我，我平日根本就不会打领带，要不是这次的酒会星宇说明要穿正规一点，我真的想穿便服就去了。」
「是、是，别气了，我就来帮你。」走上前靠近他的身边，江澄接手替他打著领带，修长的手指在蒋严的脖子间游走，偶尔指尖的触碰让蒋严莫名的心跳，脸微微发红著。「嗯……怪怪的。」
「咦？」什麽怪怪的，自己吗？蒋严看了他一眼，却看到江澄眯起眼睛也看著他。「你说什麽怪怪的？」
「领带啊……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你脸红的事吗？」他取笑的用指尖抚过蒋严的脸庞。
「你……别闹了！」蒋严困窘又尴尬的别过脸。「你刚刚不是还说，星宇要来了。」
「可是这样面对面帮别人打领带我也是第一次，不然，这样好了……」江澄绕到蒋严的身後，从他的肩膀上绕到脖子前，手势比刚刚更纯熟的替他打著领带。「这样就顺手多了。」
「好了，打好了。」不用三分钟，领带就结成了，蒋严看著全身镜中的两人，笑开了怀。
「谢谢！」他仰头对江澄道谢了一声，对方顺势的吻上了他的唇。
「不客气，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嗯……」被吻得情迷意乱，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说的是什麽。「那个，江澄，你怎麽看起来一点也不赶时间的样子？你不是也要去参加公司的聚会吗？」
「我时间很宽裕，现在还早，先把你送走了我再慢慢出门也没关系。」放开了蒋严，江澄又走回他的面前，开始从头打量著他。「好了，完美！今晚小严一定是全场最好看的人。」
「别开玩笑了！」蒋严忍不住的笑了一声。「那里一定是星光闪闪的吧？我在现场只会显得平凡且不起眼而已。」
「那还好，我还担心有什麽电影导演看上你，要拉著你拍电影那我怎麽办？你平凡一点就好了……」江澄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说，看著他，江澄突然觉得蒋严变得不实在，不禁伸出手把他抱入了怀中。
「江澄？」蒋严奇怪著他突如其来的撒娇举动，叫了一声。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刹那间的不安，江澄幽默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还是把自己弄丑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打你主意了……」
「你在说什麽？」蒋严哭笑不得的瞪著他看。「我不想为了你这种无聊的醋意而把自己弄丑。」
「没关系啊！你变丑了，我也不会抛弃你啊！」放开了他，江澄天真的笑著回答。
「江澄！」这一次，蒋严是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江澄轻抚著他的背，安抚著他的脾气。
就是他努力道歉的时候，玄关的门铃响起来了。「啊！看来是司徒星宇来了，你赶快再整理一下然後出来，我先去开门了。」
「嗯，好！」蒋严点了点头，江澄这就转身走到玄关去开门。
「来了，别一直按门铃。」江澄听到那停不下来的门铃声，无奈的把门打开，司徒星宇到底是学了谁的坏习惯，怎麽以前都不觉得他是那种没耐性的人？
「学、啊！江澄……学长呢？」以为来应门的一定是蒋严，没想到出现的却是江澄，司徒星宇的视线越过了他而往屋里看了又看，一脸焦急。
「他在准备了，你在急什麽？」江澄打量著门外的司徒星宇，不愧是大家口中闪亮的星星，同样的黑西装，虽然蒋严已经穿得很好看了，但只是单纯的好看而已，然而穿在司徒星宇身上，即使是如此普通的黑西装，也彷佛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般，把衣服衬托得非常完美，贴服，而且亮丽，彷佛不是衣服让他变得出色，而是他的本身的魅力，把一件普通的衣服变得矜贵了。
「啊……司机在楼下等了，他说那边停车不能停太久。」司徒星宇笑著回答。「而且，江澄，你再这样一直看著我，我就要告诉学长知道你用眼神非礼我了。」
「谁用眼神非礼你？你少自大了，你在我眼中，比不上小严的万分之一。」江澄靠在门边，瞄了他一眼，不甘示弱的用他的好口才回敬他著道。「只是呢……看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有点吃惊而已！那个方皓月今天竟然没有跟在你背後，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吗？」
「江澄学长……」司徒星宇一听见他提起了这个名字，立即露出被击败的样子。「好，你赢了！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你错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关心我的学弟，如果你又跟方皓月闹翻了的话，我可要像上次那样好好的安慰你。」江澄一脸无辜的叹息道，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他这个当学长的，其实是在担心後辈的感情生活吗？
「我说你啊……就不能对我客气一点吗？」司徒星宇的笑容有点僵硬。
「我对你已经非常客气了啊！没有太多人可以让我那麽照顾他的。」他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个方皓月就不怕你其实不是来接小严，而是直接去找陆晴朗吗？」
「他就是不怕才不跟著来啊！因为他跟陆晴朗一大早就到饭店去准备了，他们今天都要帮忙会场的布置。」司徒星宇苦笑道。
「啊……原来情敌早就已经在会场互相监视了，难怪男主角之一的你可以那麽轻松的来去自如。」江澄扬了扬眉，狡黠的笑容加深了，直让司徒星宇想反驳却又说不出什麽来，他的确是在说事实没错。
「喂喂……江澄学长，我只是开了你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你的反击可以别那麽强劲吗？」司徒星宇继续苦笑著回答。
「抱歉，我是小器的男人。」
「对，而且很记仇。」蒋严一打开房门，就听见两人这样的对话，走到他身边无奈的别了他一眼说。「你又在跟星宇胡说八道什麽？」
「没什麽，閒聊而已，对吧？学弟。」毫不造作的搭上了司徒星宇的背，用眼神暗示著他敢说『不』就要他好看。
「嗯，普通的閒聊而已！」司徒星宇接收到他的讯息，对他露出没问题的表情拍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星宇，那我可以走了。」扣上了西装的钮扣，蒋严走下玄关正想穿上皮鞋时，又被江澄从後拉住了左手。「怎麽了？」
「先来一下。」江澄对司徒星宇使了个眼色叫他等一下，然後就把蒋严拉到旁边去，再一次的替他整理好头发，他当然知道蒋严自己一个人出门又不是第一次，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根本不用担心什麽。但他今天就是不想让他出门，不想让他踏出这个家门，好想现在开口叫他不要去，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耍赖一点，蒋严真的会打消出门的念头，但他只是挤出微笑说：「今天自己出门小心，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点了点头，蒋严泛著微笑应了一声。「江澄，你怎麽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是吗？我没什麽……」他摇了摇头，然後俯身在蒋严耳边，柔声的叮嘱著。「如果太晚，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
「你每次都这样说。」
「但你每次都自己一个人回来。」
蒋严笑了：「你在埋怨我吗？我只是不想吵醒你而已。」
「我无论多晚都会等你回来的。」
「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妥，我平常出门你也不会这样碎碎念的。」蒋严有点忧心的看著他，「如果你是不想我去的话，那我现在就跟星宇说我……」
「不、不，你这样是要让司徒星宇难为吗？」连忙笑著阻止他说下去，他把蒋严领回司徒星宇身边。「好了、出门吧！再不离开，你家司机一定急疯了。」
「江澄，你真的没事吗？」蒋严还是不放心，挽著他的手不舍得放开。
「没事，玩得高兴一点。」
「江澄学长，你放心啦！我会全程照顾好学长，保证把他完完整整送回你身边去的。」司徒星宇看著他们两人，难分难舍的，也不为他们眼前这个感情失败者的自己著想一下。
「嗯，你敢让小严少了一根头发回来，我就不放过你。」对他们两人挥挥手，然後推著司徒星宇叫他赶快离开。
「责任重大，学长，那你今天晚上可别离开我三步之内。」司徒星宇终於找到反击位了，一击即中让江澄哭笑不得。
「那我们走了。」蒋严说完，回头再看了江澄一眼，就快步跟上了司徒星宇去。
今天晚上的气氛，总是让两个人觉得沈重……不知道为什麽……江澄看著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之後，甩了甩头，把脑海中的怪念头全甩出了脑海外。
好，自己也应该出门了。
蒋严跟司徒星宇两人来到了会场时已过晚上七点了，由於酒会在晚上六点就陆续的让人进场，所以现在倘大的礼堂中，已经说得上是人头涌涌了。
「学长，我想你今天还是别离开我身边比较好。」司徒星宇拿了一杯香槟回到蒋严身边後，这样苦笑著道。
「你在说什麽？你是主角，你当然得到处打招呼，我怎能一直跟著你？你该不会还在意江澄的说话吧？」蒋严笑道。
「不是，就是因为今天我是主角，所以不想让月或是陆晴朗来打扰我，只要你在，他们即使敢来也不敢做什麽，这也同时可以做到江澄要我做的事，不是正好一举两得吗？」司徒星宇双手十合，对蒋严拜托著道。「所以学长，拜托你……」
「好！我知道了。」蒋严笑著点点头。「我们今天当连体婴，如何？」
「嗯，谢谢！」司徒星宇这才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就在此时，有人在背後叫了他一声，他们两人回头，看到纪言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纪言，你来了？」
「还说什麽你来了这种轻松的话？你躲在这里做什麽？」纪言是从远处看到他跟蒋严两个人躲在一角不知道谈什麽，才急忙的走过来叫住他们。
「做什麽？没什麽，我们也是刚到而已。」司徒星宇回答。
「那就快来吧！今天日本公司的老板也专程受邀请从日本来了，快去跟他打声打招呼……啊！蒋严也一起来吧！帮忙翻译一下。」手搭上了蒋严的手，顺势想把他一起拉走，只是自己还没准备作出什麽反应，司徒星宇已经率先像个护花使者一般把纪言的手拍开了。
什、什麽？还要翻译？他的工作不是早就在星期初就结束了吗？蒋严暗地里苦笑了一下，原来要他来庆功宴，目的是为了方便跟商品的公司交流吗？
「纪言，你怎麽到了现在还拉著学长要他帮忙工作？」司徒星宇一听，尴尬的瞪著他，对自家经纪人埋怨道。
「不是工作，只是顺道看到他，就希望他帮一下忙，蒋严你不会介意吧？」手被司徒星宇甩开了却依然面不改容的纪言露出了他职业的笑容，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语，魄力非凡的笑容。
「不会……」他的苦笑加深，难不成他有说不的权利吗？即使有，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说得出口。
「好，那走吧！别让对方等太久。」纪言拍拍司徒星宇的背，然後二话不说先转身离开了。「快跟上来。」
「是、是，现在就来。」敷衍的应付著纪言，转过头来对蒋严歉意的道。「对不起，学长，又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纪言是个物尽其用的人了。」蒋严开玩笑的看了他一眼，叫他别太在意。「不过，薪水方面因为要包括今天这一项所以得再加一点，我可不当白工的。」
司徒星宇忍不住笑了一声：「行！我私人补贴给你，再欠你一顿饭，我请客，好了吧？」
「你这样大方，我乐意接受。」蒋严也回了他一个没问题的微笑，就跟在他的背後走了。
於是，两个人就这样，从日本公司的老板开始，一整个晚上蒋严就跟司徒星宇应酬不断，到最後蒋严已经想不起与他们见面，在自己面前笑得很开怀的人到底是什麽总监还是什麽导演了。
不过，也托了这个原因的福，他们即使好几次看到了方皓月，对方也碍於司徒星宇身边团团的围著了人而没办法走上前来，只是蒋严空閒时不经意的看到方皓月时，总是会发现他在角落跟一个上了年纪的高大男人聊得很密切。另外他没有发现到陆晴朗的踪影，司徒星宇明明说过陆晴朗也会来，这会场虽然不小，但也没有大得在他们两人绕著会场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後，还是看不到他一面，除非是他故意的躲著司徒星宇而已。
另一个让他惊讶的地方，他好像也同时在会场中看到了程维的身影。可是那只是匆忙间的惊鸿一瞥，再想站定的看清楚时那个背影已经在人潮中被掩没了，所以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人了，可是自从那一瞥之後，接下来的时间他也再没看到那个像是程维的男人了。
蒋严不禁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心了？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对方怎麽可能出席这酒会？只是……他也跟自己提起过什麽庆功宴的，指的不会就是这一个了吧？不过，反正程维真的出席了也跟自己没关系，他跟对方早就说清楚了，他也相信程维不是一个自己表态了两次，还会厚著脸皮前来纠缠不休的男人。
终於，在两个小时後，蒋严肚子开始发出抗议时，应酬的活动才终於暂告一段落，空腹喝了不少香槟，他的脸已经发红了，不过司徒星宇看起来倒是没什麽异样，只是看起来有点疲倦。
「星宇，有点什麽可以吃吗？我饿了。」蒋严走到设置在箊著墙四周的餐桌，看著琳琅满目的食物，他开口叫了身旁的司徒星宇。
「你想吃什麽都可以，现在休息一下吧。」司徒星宇也露出了疲惫的微笑，要蒋严陪著他团团转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原来连体婴真的不好当。
「嗯，你也想吃点什麽吗？我去拿。」
「好，谢谢你了。」司徒星宇点点头道，於是蒋严就一边专注著餐桌上的东西，肚子饿了什麽都很吸引，很快的蒋严手上的盘子就放满了好几样不同的食物，就在他走回来时，同时发现方皓月已经趁机走到司徒星宇身边去了。
「蒋严，你好！」方皓月看到他走回来，礼貌的跟自己打了声招呼。
「你好，很久不见了。」虽然不怎麽想打交道，但客套说话还是要做的。「来，星宇，这给你吃。」
「谢谢！」接过了蒋严递过来的餐碟，司徒星宇也不管方皓月贴在自己身边直对自己眨眼睛，肚子饿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星宇。」方皓月在这时叫了不看自己的司徒星宇一声。
「什麽事？」
「等会酒会结束了，再来我家吗？」他靠近了司徒星宇的耳边，低声的开口问著。
「这……」他瞥了蒋严一眼，蒋严立即装作听不见的垂下头去。「月，这种说话，别在这里说，小心隔壁有耳。」
「那你不想我说下去，就答应我啊！」方皓月像个小孩一般笑了起来说。
「我要送学长回家去。」摇摇头，算是对他的拒绝。
「那我陪你一起送他回家。」
「我昨天不是才去了……」
「有什麽关系，如果可以，我还想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方皓月不满的回答，那声量不低的发言，直让蒋严皱起了眉头。
「月，你别闹了！现在这种场合不是让你来无理取闹的。」司徒星宇无奈的只能安抚著他。「也不是说这种话题的时候。」
「那你说，什麽时候我们才可以好好的坐下来谈一下？」方皓月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对方几乎无法招架。「反正不管什麽时候，人多也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时也好，你也有千万个理由来避开我不是吗？」
「如果我要避开你，就不会让你跟著我了。」
「你让我跟著你，只是因为我是个助理而已吧？所以即使发生那样的事後，你也不能对我置之不理。」方皓月说著也似乎真的动气了。「说到底，你会抗拒我，都是因为忘不了那个陆晴朗而已。」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说到哪里去了……」
「啊！」就在他们两人看著快吵起来的同时，蒋严在司徒星宇身後叫了一声，拿在手上的杯子掉到地上去了，还好杯子已经空了，会场的地上也铺设了地毯，所以没有把衣服弄脏，也没有把杯子摔破。「对不起……」
只是这一个小插曲，终於让两人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都失态了。
司徒星宇连忙蹲了下来想捡起杯子，道：「学长，你没事吧？」
「没事，一个不小心滑了手而已。」蒋严也跟著蹲下去，在他的耳边说：「要把事情说清楚，也不必选在这种时候，现在这里到处都是记者。」
司徒星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才知道原来他刚刚是故意把杯子摔到地上去的，他感激的对蒋严笑了笑：「谢谢！」
两人重新站起来之後，刚刚那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下，方皓月也像是冷静了下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没关系，我也太冲动了。」司徒星宇叹了一口气，跟蒋严对看了一眼，後者给了他一个鼓励似的微笑。
「星宇！」就在这时，旁边又有人叫了他一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是从刚刚开始就突然不见了好一会的纪言，他缓缓的走近了三人的身边，他们同时也看到纪言的手上拿著司徒星宇的手机。
「有事吗？」司徒星宇直盯著那手机看，可是他不知道纪言想做什麽，所以也没有即时伸手去接它。「不会是又有什麽人来了要去打招呼吧？」
「不，你猜错了！我是来还你手机的。」纪言突然露出了意义不明的微笑，把手机递到司徒星宇面前。
「喔……」
「而且，手机另一边的人，似乎也想跟你谈谈话。」纪言这样一说，三人才发现手机原来是正在通话中的。
「是谁？」司徒星宇脸色一变的看了经纪人一眼。
「是谁你自己听了不就知道了吗？」把手机塞到他的手中，纪言道。「如果是你，应该一听声音就猜出对方是谁了吧？」
司徒星宇看了蒋严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机，方皓月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的眉头又再一次的皱得快打起结来了，意味不明的对话，其实在场的各人心里早就有数了。
「星宇……别……」方皓月叫了对方一声，想伸手把手机抢过来。
「月，电话里的人要找的是星宇，只有他有权利选择听或不听。」纪言一看到方皓月的举动，连忙拉住了那伸过来的手。
「可是……」
「没有可是！」纪言严厉的瞪著他，示意他不准乱来。
「星宇，听吧！」蒋严觉得自己已经猜到电话中的人是谁了，当然，聪明如司徒星宇，也一定猜到了。
司徒星宇点了点头，把手机贴上了耳朵，「喂？……晴朗吗？」
方皓月脸色变得更难看，却碍於纪言的阻碍而只是咬紧下唇不说话。
一直沈默著没有回答的司徒星宇，头却愈垂愈低，然而颤抖的双肩都显示著他此刻激动不已的情绪。「……嗯，我知道……」
不知道陆晴朗对他说了什麽，只是蒋严看到了司徒星宇那久违了的真心微笑，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你现在人在哪里？」说到最後，重新抬起头的司徒星宇环视著会场的四周，似乎正在寻找著电话中人的身影。
「星宇，不可以……」甩开了纪言的手，方皓月发抖的抓住了司徒星宇的衣袖，但此刻对方的眼中却已看不到自己了。
「我想见你……立即就想见到你……」司徒星宇的手抓著手机已经泛白，他完全不管方皓月正拉著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只是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想往会场的入口跑去，但又想到了什麽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来找你。」
「学长！」挂上电话後的司徒星宇颤抖著声音，不知所措的回头看著蒋严说。「我……要到饭店外面找人……」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就跟上来了。」蒋严知道他著急，只是点头微笑催促他离开。
「谢谢！」司徒星宇用力的点点头，这一次是真的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但方皓月的手却再一次抓住了他。
「星宇！等一下！你不可以走！」
「月……」司徒星宇这才想起了他，为难的咬著下唇不知该说什麽。
「你说过你不会再找陆晴朗的。」他带著气愤的对司徒星宇说。
「我是曾经这样说过没错。」
「你说过你会在我身边的。」
「是、是没错！」司徒星宇认真的回应著他几乎失控的呼唤。
「那麽现在呢？结果你说的都是骗人的？」
「对不起，可是我也不想再骗我自己了……」
「你再说一次……」方皓月的脸色难看得发白，但紧握著的手却显示著他的激动。「你竟然连一声否认的说话都不说，这段时间，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麽？」
蒋严看著这情况，也不禁苦恼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事情竟然以这种最糟糕的结果被解决。被伤害了，伤得最深的人还是眼前在作最後挽留的方皓月。
「月，对不起……」他努力的抽离了自己被抓著的右手，然後退後了几步看著方皓月。「对不起，我……还是忘不了晴朗。」
「等、……」被甩开了手的方皓月再也抓不住对方，只是呆呆的看著背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月，我说你啊……会不会太难看了？」纪言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算了，你根本一开始就知道，你没有任何插入的空间的。」
「那是你出来搞的鬼！」方皓月回头，生气得涨红了一张苍白的脸，瞪著纪言就骂：「你不是一直反对星宇跟陆晴朗密切来往的吗？为什麽现在你却……」
纪言耸耸肩露出一脸无所谓的微笑：「我看不到他们的关系有多密切，我倒是看到你对星宇纠缠不清而已。」
蒋严听到他轻轻松松就把责任推卸得一乾二净，甚至还反过来暗示对方的不是，再一次体验到经纪人跟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样的本领。
「你会後悔的！我绝对会让你们两人後悔今天对我做过的事！」愤恨的扔下了这一句说话後，方皓月接著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走去。
蒋严看著方皓月的背影，只剩下他跟纪言两人对看著的气氛有点尴尬，而且……他也开始有点同情方皓月了，只是感情就是那麽一回事，不是说谁把对方看得比较紧，谁就会得到对方，方皓月即使像这样对司徒星宇亦步亦趋，但守得住了身体，却守不住那颗心。
「那个，纪先生，星宇就这样跑掉了真的好吗？」蒋严到这时才想到，身为主角的司徒星宇就这样跑走了，纪言却怎麽一点也没阻碍他。
「好，有什麽关系？我既然把电话交给他，就没想过他会留下来了。」纪言笑说。「不然，你以为刚刚那两个小时，我拉著他在赶什麽？」
「原来……」蒋严想到这里，佩服的笑了起来。「纪先生，你还是关心星宇的。」
「啊！他是我旗下现在最会赚钱的人，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我不关心他，关心谁？」他笑著对蒋严说：「你还是跟著星宇一起走吧！他不会回来的了。」
「嗯，那我先走了！」蒋严点点头，也跟著开步离开，想不到因为这样，反而可以提早回家了。
蒋严加快了脚步往会场的出口跑去，绕著饭店的门前边走边找寻著司徒星宇的身影。
嗯……应该不会在正门前那麽张扬吧。他边这样想著边走到侧门的旁边去，结果在饭店旁边附设的花园中，最角落那树荫下的昏暗角落，他看到了两个紧抱著的身影，蒋严於是识趣的停下了脚步，不发一言的站到一旁去，这种时候如果上前打扰，大概很没礼貌吧？不过如果江澄在场的话，他应该会为了报复前阵子被司徒星宇打扰了的两人生活而恶作剧地破坏这气氛吧？
想到这里，蒋严也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终於还是被树荫下警觉的两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学长？」司徒星宇的呼唤让蒋严回过神来。
「啊，是我！抱歉，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而已。」他看著司徒星宇跟陆晴朗走到自己面前，这是他第二次正式的跟陆晴朗见面，只见他有点尴尬的对自己露出笑容，蒋严也回给他一个微笑。「没想到还是打扰了……」
「啊，没那回事。」司徒星宇脸一红的挥著手否认。「我们也准备去找你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麽样？要回去会场吗？」
「不，我跟晴朗要先走了，学长你呢？」
「你们要离开了，那我也回家去了，反正我的使命结束了。」蒋严笑道，司徒星宇也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跟著三人一起往正门的方向走去。
「我的车在停车场。」陆晴朗缓缓的道。「让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不会像江澄那麽坏心，还硬挤在你们之间当个亮到不行的电灯泡。」蒋严摇摇头，半是取笑半是认真的道。「你们现在大概只是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就好了。」
「可是我答应了江澄要送你回家的，不然我打电话给他叫他来接你？」司徒星宇从西装的口袋中想拿出手机来。
「不用了……」蒋严苦笑著阻止他拿手机出来。「我又不是小孩子，现在时间也不晚，我怕他也还没回家，我真的自己回去就好了，只是……」
「只是？」司徒星宇侧著头，奇怪的问。「只是什麽？」
蒋严对陆晴朗示意借一步说话，把司徒星宇拉到一旁去低声说：「不想我想多管閒事，只是刚才你走了之後，方皓月似乎很生气，他不会怎样吧？」
司徒星宇一听，垂下了眼帘说：「我当然知道他会难过，我也想好好的跟他解释清楚，却用了最糟糕，最没法挽救的方法让一切曝露出来……」
「星宇？」听见他重重的一声叹息，陆晴朗在背後忧心的叫了他一声。「怎麽了？刚刚在里面发生什麽事了？」
「没、没什麽。」司徒星宇回头对他挤出微笑，然後又低声对蒋严说：「学长，我明天会好好跟他说清楚，你别担心。」
「嗯，有什麽事就打电话给我吧！」蒋严鼓励似的在他肩膀上轻拍了几下，然後把他推回陆晴朗身边。「好了，你们先走吧！」
「先让我们送你坐上……」
「司徒星宇！我说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蒋严故意装出了生气的表情，瞪了他一眼。「走到对面就已经可以坐上计程车了，你们真的需要像照顾三岁小孩子那样照顾我吗？我好歹也是你学长。」
死了心的苦笑了一声，司徒星宇确认的再看他一眼，说：「是、是……那你自己回家小心，我们先走了。」
然後，他跟陆晴朗就两人一起转身离开了。
蒋严看著他们两人走进饭店，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之後，他也接著自己一人横过了马路，走到对街等待著计程车的到来，只是现在刚好是人面吃过晚餐、游乐完回家的时候，这里又是饭店跟商场林立的地方，因此每辆驶过的计程车都坐了人，蒋严等了接近十分钟也等不到一辆没人的计程车。
「还是坐公车回去吧，这时候回去应该也不用一个小时吧！」他自言自语的说著，决定了就准备转身开步离开。
「小严！」才跨出了第一步，就听到有人在背後叫了他一声，然後一部汽车缓缓的停了在自己的旁边，车窗已经被打开了，程维把头伸出来对著自己微笑。
「程……先生？」蒋严被吓了一跳。「你怎会在这……」
啊，难不成刚刚在酒会里看到的人真的是他？
「啊？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在跟踪你。」看到蒋严惊讶的神色，以为他又要误会自己了，程维急忙的解释著道。「我只是正好出席完酒会要回家，就看到你而已。」
「啊、嗯……我知道。」一听到他这麽说，蒋严就肯定刚刚那个人真的是他了。
「那你现在也准备要回家了吗？」
「是的，可是等了很久也等不到空的计程车，所以准备去坐公车回家了。」维持著最基本的礼貌，蒋严微笑著回答。
「那，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程维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说。
蒋严不禁退後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说：「不用了，我从这里回家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程维听到他的推辞，苦笑了一声：「小严，你果然还是很介意我之前对你做过的事吗？」
「不，不是这样的。」蒋严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麻烦你而已，你家跟我家应该是相反方向吧？」
「有关系吗？」程维忍不住笑了一下。「开车的人是我，就算是浪费汽油也是我的事，你只要坐到车上安安份份的让我送你回家就好了。」
「可是……」
「你现在坐公车回去，也是人挤人的。」他眯起眼睛看著蒋严，一脸欣赏的表情。「难得你穿得那麽好看，去挤公车，这可是很难看的。」
「这……」虽然自己也觉得对方说得没错，可是说他已经完全不介怀是骗人的，因为他怀疑不决的没有即时答应，但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小严，你记得上一次见面，最後我跟你说了什麽吗？」程维说。
「你说……希望我们是朋友的事？」他侧著头，回想著上一次见面的事。
「嗯，那你的回答是说，『可以，如果我们还会见面的话。』那现在你看，我们真的又见面了，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吧？」
「程先生，你原来非常擅长强词夺理。」蒋严苦笑著，抬头看了他一眼。「的确，我难得穿得那麽帅气，怎麽看都不适合挤公车那麽狼狈，是吧？」
「嗯，所以就当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当你唯一一次的司机吧。」
点了点头的同时，蒋严又想到了什麽的说：「可以是可以，但我先说明，我不希望你有所误会。」
他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先说跟对方清楚比较好。
「是、是……」程维笑容加深了一点，连忙领著蒋严走到车门的另一边，让蒋严坐进去并关上车门後，只见他在车外凝视著车内人喃喃自语地道。「我已经不会再有什麽误会了。」
「谢谢，这次麻烦你了。」程维上车了後，蒋严转头对正在扣上安全带的男人说。
「不麻烦，小事情而已，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吧！」说著，他同时发动了汽车。
蒋严沈默了两秒，想了一想，说了一个地址给他，只是那个地址的社区并不是自己的家，不过从那里走回去，也只需走五分钟而已。
「没想到你家跟咖啡店不远。」
「嗯……对啊！」其实那里是江澄之前为了找寻自己而搬进去的。这时，蒋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对不起，我听一下电话。」
「随便。」程维说著还体贴的关上了车内一直播放著的柔和音乐让蒋严能够接电话。
「喂，小严，你现在人还在酒会吗？」才按下通话键，就传来了江澄的声音，蒋严一听，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说。
「啊、不，我已经离开了，因为一些事，星宇提早离开了。」他回答。
「一些事？他会有什麽事？真的跟方皓月闹翻了？」江澄笑著反问。
蒋严无奈的笑了一下：「什麽事我回来再跟你说吧。那你呢？已经回家了吗？」
「嗯，在车上，不过其实已经在家门前了，回家前，想先听听你的声音。」江澄柔声的回答，笑了起来。
「这样啊……」蒋严听到了他的声音，嘴边不禁泛起微笑，因为低下头而没注意到一直在旁边偷瞄著看的程维脸色微微一变。
「你要我在车上等你吗？反正你也应该快到达了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不然这样站在街上会感冒的。」蒋严微笑著拒绝他的提议。「在家里等我就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嗯，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江澄也没有太坚持，反正一会就可以见到面了，也不差那几分钟的时间。「我在家泡好茶等你，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东西？什麽东西？」蒋严好奇的问。
「反正你回来就知道了，那一会见了。」得意的笑了两声，他回答道。
「嗯，好！」说了声再见，蒋严挂了电话才又重新抬头说：「程先生，对不起。」
「没关系。」微笑依然挂在程维的脸上，他回答道。「刚刚打电话来的，一定是江澄了吧？」
「呃……这……」他还是听见了吗？自己已经尽量说得很小声了，蒋严有点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别介意，不是我偷听，我什麽都听不到，只是从你的表情中看出来而已。」
「表情？」蒋严抬手抚著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程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直点头道：「嗯，非常明显。」
「程先生，别开我玩笑了。」蒋严知道他在故意取笑自己，连忙尴尬的道。「我可以打开车窗吗？」
「随便。」程维在回答的时候，也同时将刚刚暂停了的轻音乐重新播放。
蒋严得到允许後，就伸手去把自己那一边的车窗打开，晚风带著一点微寒吹了进车厢内，缓和了他脸上的热，也吹醒了他的神智，他一直看著窗外好一会，皱头愈皱愈深。「程先生。」
「什麽事？」
「你好像走错路了吧？这里不是回我家的路。」他回头，看著对方说道。
「没走错，我现在是送你回家。」
「不是，我说你真的走错路了，回我家不是往这里走的。」
「小严，我说没错就没错，你放心吧！」程维还是柔声的安慰著他，然後含笑的望了他一眼。
「等一下……！」蒋严突然觉得呼吸不了，他好像猜到什麽，却又不敢要自己承认猜中了，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想怎样？」
「送你回家。」程维从倒影镜中瞥了蒋严愈发苍白的脸。「你怕我送你到哪里吗？」
「所以我才说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同样的话，我不想……等一下！」蒋严说到这里，突然猛地止住了说话。「你在刚刚停车的地方看到我时，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表现，也没有问过我为什麽会在那里？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一定会在那里出现，你其实是故意跟踪我的？」
「我说了，我今天是被受邀出席酒会的庆功宴，你也知道的……司徒星宇那个广告。」他耸了耸肩。「所以，这算跟踪你吗？」
「……你果然早就知道我在里面了。」发抖的声音，蒋严不敢叠信的反问著他。「你早就知道我会出席这个酒会吗？」
「嗯，因为我也是这次广告的负责公司之一。」沈静又冷淡的回答著他的质问，程维也同时把车停了在久久才会有汽车快速跑过的路边，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车内的他们到底发生著什麽事。
程维转头带著明显温柔的眼神别了蒋严一眼，蒋严向窗口移动了一下，看到了对方把安全带解开了，却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对自己怎样，不过再猜不透，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让人愉快的事。「就是上次，我跟你说接到的大广告，所以……有一次我在司徒星宇的宣传活动中曾经见过你，不过你没看到我。」
伸出手，想牵起蒋严的手却被他一把的拍开了：「你不要碰我！」
程维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打算再进一步的举动，那带著成熟魅力的笑容，此刻在蒋严眼中却像恶魔一般的让他全身颤栗，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然後呢？你还想听下去吗？我甚至还打听到，原来你跟司徒星宇早就认识，而且是好朋友，所以你今天一定也会受邀出席……」
「我要下车！」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下去，蒋严忙不迭的解开了安全带，伸手想打开车门，但没想到程维早已经把车内的所有门都上锁了，他瞪了对方一眼，却看到程维泛起冷漠的微笑，让蒋严更忍不住想逃走的念头：「开锁！现在、立刻开门让我下车。」
「小严！」程维再一次的把他的手伸过来，虽然蒋严极力的反抗，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理会自己无谓的反抗，把他的双手牢牢抓紧。
「放手！！」他当然知道自己即使叫破了喉咙喊放手，对方也不乖乖的放开自己，但不代表他会就这样屈服。
「你冷静下来，我就放啊！」
「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还叫我冷静？」蒋严用尽力气的骂道，只换来程维的沈默。
「程先生，我希望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蒋严深呼吸著，努力的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没有人可以帮自己了，就只能自求多福，如果连自己也失去冷静，他就没救了。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终於，程维说话了。「可是，小严，你为什麽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情，不接受我……」
「我死也不接受你！！」趁著程维说话的空档，蒋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其中被按紧了的一只手，然後狠狠的掴了对方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在仍然播放著轻音乐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耳。
蒋严也因此而让自己的手发疼的微微发抖，可以想像自己刚刚那一巴掌下手有多重。「放开我，我可以什麽事都没发生过，只要你让我……呜－－！！」
被掴得别过了脸去的程维，重新回过头来时，那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微笑消失了，他那空出来的手抚上了蒋严失去血色的漂亮脸庞，不自觉用了点力气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不能移开目光。
痛！可是蒋严只是咬紧了唇不呼一声。
「放开我！」现在止不住的已经不只是身体上的战栗，还有那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感，他看著程维的脸愈靠愈近，他要做什麽？要吻自己吗？然後呢……然後……「不要！！放手！！」
这一个又一个恐惧的念头闪过蒋严的脑海，让他挣扎得愈激烈，只是挣扎得愈大，程维所用上来压制他的力量就更大。「不要！！放开我……」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了。」那不属於江澄的气息带著淡淡酒气扑向蒋严，蒋严紧闭上眼睛，以为对方一定会吻上自己的双唇同时，却发现对方停下了动作，蒋严稍稍的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他以非常迅速的手法，从那西装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巾手帕，然後用尽了力气的把它按紧在蒋严的鼻子跟嘴巴上去……
「不……！！」蒋严虽然仍想努力的挣脱开他的箝制，却感到到意识愈来愈不清晰，手帕上明显的被渗了药，让他迅速的被抽光了力气，眼神开始迷蒙，本来紧紧抓住程维衣领的手也缓缓的松开，垂落在座位的旁边，最後他看见的，是对方嘴角那抑不住，却带著冷漠气息的笑意。
江澄……救我……蒋严想呼喊，却再也没有力气叫出声音来，眼一闭，就被卷进了一片黑暗的世界中去。
「啊！」江澄正在厨房泡著热茶，本来想把拿在手中的马克杯先放回流理台上去，却没想到放得太靠近边缘，手一放，马克杯就这样摔下来掉到地上去，不消一刻就被摔成了碎片。「啊、糟了！」
江澄哀号了一声，连忙蹲了下来。还好不是蒋严喜欢的那只马克杯，不然他等会回来，一定又会骂自己笨手笨脚了。他把大片的碎片先捡起再扔到垃圾桶里去，再把微小的碎片用吸尘器吸乾净之後，才松了一口气。
整理好一切之後，江澄才又继续把热茶泡好，然後走回客厅抬头看了一下时钟，已经超过十点半了，蒋严应该也快回来了吧？江澄走到阳台前把玻璃门打开，寒冷的晚风吹来，他走出阳台看著楼下，蒋严说司徒星宇先离开了，那麽他应该是坐计程车回来吧？可是他看著静悄悄，只有街灯照亮著的道路，远远的也没有一辆计程车在路上出现。
再等一下下吧！也许是塞车，他刚刚回家时也因此塞了好一会，没办法，今天是假日外出的人特别多。
「啊，对了！」想到这里，他就想起了那个被安稳的放在外套口袋中那个东西，於是回头走到房间中，把它从外套的口袋中拿了出来，看著那小小的盒子，让江澄的嘴角也不自觉也泛起了微笑。
他今天跟蒋严撒谎说要去参加聚会是骗人的，其实……他是特别跑到珠宝店去挑戒指了，既然蒋严说要有惊喜，那他就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逛了一个晚上，他才终於看上了一对风格简单又华丽的白金戒指，虽然价钱有点贵，可是他相信蒋严一点会喜欢它的。坐了在沙发上，江澄打开了那个紫色的绒布盒子，两只闪亮的戒指静静的被安置在里面，就像蒋严一样，恬静中又不失绮丽的模样，也许就是会吸引江澄的最大原因吧？
「嗯……也许从现在开始，收集一切跟小严很像的东西，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兴趣吧？」他边自言自语，边用指尖抚上了戒指，想像著戒指的主人收到这份礼物时，那脸红又忍不住高兴的表情，还有戒指被戴在那修长的无名指上时，蒋严的会心微笑。
这时，从被打开的阳台外传来了汽车驶过的声音，江澄心想一定是蒋严坐的计程车回来了，连忙站起来跑到阳台低头一看，却发现那不是计程车，也没有停下来的准备就这样的绝尘往远处而去。
「怎麽还没有回来？从挂上电话到现在已经快一小时了，从饭店回来应该不用那麽久啊？」江澄皱起了眉头，又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蒋严，接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奇怪？竟然没人听？蒋严在外面的话，通常手机是不会离开身边的，而且他不可能不接自己的电话。江澄突然心悸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著什麽不安的预感，他甩了甩头，又重新拨了一通电话过去，也许刚刚真的只是听不见而已。
电话继续回盪著那无情的回音，手机的主人却依旧没有接起电话来听，又被挂断了一次，江澄慢慢的紧张起来，马上又重拨了一通过去。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蒋严到底跑去哪里了？
这一次，当响音响到中途时，却突然没有了声音，有人把电话接起来了，江澄稍微安心了一下，开口说：「小严，你……」
电话的另一边却迅速的在下一秒挂上了他的电话。
江澄对著急速响起的断话音，一脸愕然的一动也不动。蒋严挂了他的电话……？不、不可能！蒋严再如何生自己的气，他都不会挂自己的电话，因为他说过这样是非常没礼貌的事，况且，他根本没有惹蒋严生气，那麽说……刚刚接电话的人，不是蒋严？
不是蒋严，那又是谁？蒋严跟谁在一起，而手机又落了在那个谁的手上了？
「可恶！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他紧张得额头也开始冒出淡淡的冷汗，第四次的再拨电话到蒋严的手机号码，却发现对方已经关上手机了！
怎麽可能？他连忙改拨电话给司徒星宇，还好蒋严之前曾经用自己的手机打过电话找司徒星宇，所以自己就把他的号码储存起来了。手机在响了几下之後被接听了。
「喂，江澄吗？」传来的是司徒星宇愉快不已的声音。「还是学长？你回到家里了？」
「是我，我是江澄……」他本来是抱著最後一丝希望，也许是中途被司徒星宇叫回去了，他知道蒋严非常紧张对方。於是他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回答著。
「江澄，真想不到你会打电话给我，怎麽了？跟学长吵架要我当和事老吗？」司徒星宇取笑著他道。
「司徒星宇，听你这样说……难道……小严不在你哪里吗？」江澄一听到对方开玩笑般的说话，心也凉了一截。
「不，学长不在我这里，我现在也不在家里！怎麽了？」听到江澄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妥，司徒星宇也连忙收起了玩笑的态度回答著。「学长还没回到家里吗？」
「还没有回来。」
「我跟他分开已经一个半小时了，他坐计程车也还没回到家里吗？」听到江澄不安的回答，他吓了一跳。「从饭店那里回你们家，应该不用四十五分钟啊！即使塞车，最晚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吧？」
江澄咬了咬牙说：「这就是问题！虽然也有可能是路上遇到什麽事了……对了，你跟他是在哪里分手的？」
「在饭店门口，我本来有说要送他回家的，可是他很坚持说不用送了，还说自己会坐计程车回去……啊、晴朗……」司徒星宇说到这里，江澄也听到了他的背後响起了另一把声音，陌生的、他没听过的，陆晴朗的声音，这大概就是他今天会提早离开酒会的原因。「江澄，你有打电话过学长吗？」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打过一通电话给他。」
「那麽他那时候在哪里？」
「他说自己在回家的路上，很快就会回来了。」江澄回想著说。「他那时候有跟谁在一起吗？」
「没有，他一整晚都跟著我，里面也没有他认识我不认识的人，离开时也的确只有他一人。」司徒星宇说。「那麽，你打给他的时候，学长的声音听起来如何？」
「没什麽特别，跟平常一样……」江澄说到这里，不安的情绪愈来愈增大，他再也按捺不住的在客厅上走来走去，也不时走到阳台察看那静静的、一辆车也没有的街道。「重点时，刚刚我再打电话过去，接通了却没有人听电话，最後更被切断了，断了之後，手机就显示已经关机了。」
「什麽？关机了！」司徒星宇听到这里，也被吓倒了。「再怎样学长也不可能会关机……江澄，晴朗有替你打电话去查过，今天回你家的路上，没有发生任何交通意外……」
「那小严到哪里去了？」
「我也没头绪，他说他也要回家了……啊、电话真的关机了……」司徒星宇似乎用了另一部电话也拨著电话到蒋严的手机。「可恶，早知道我们应该坚持送他回家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江澄……是我的错。」
「不、不、算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江澄不知所措的搔著自己的头发，再一次的在客厅踱步。「问题是接下来到底再怎麽办？」
「也许学长是绕路到什麽地方去了而已、或者是是他的手机掉了被人捡到了而已吧！」
「嗯，希望只是这样就好了。」江澄已经非常的冷静了，换作了别人，也许早就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一乱了，就什麽办法也想不到了，所以一定要冷静。「也许真的是我太敏感了，我会再等他一下……」
「江澄……」可是司徒星宇似乎不太放心。「如果学长回来了，请也打一通电话告诉我吧！多晚也可以。」
「嗯，我知道了，抱歉，打扰到你了吧？」强挤出笑容，江澄努力作出平常的语调。「原来是跟陆晴朗和好了，难怪会提早逃离酒会了。」
「江澄，现在不是取笑我的时候了……」司徒星宇苦笑。「有什麽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嗯，好。」挂上了手机，江澄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和额前、甚至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叫自己别一直往坏处想，也许真的是手机掉了而已，被别人捡到了，自己却一直打电话过去，捡到的人会关机也是正常的。
他一边这样的安慰著自己，一边到厨房倒一杯水给自己喝……路上没交通意外，那就代表蒋严不可能发生车祸了，那蒋严是先绕路到别的地方，想去买点吃的回来吗？啊啊……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也许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自己的心跳却怎样也停不下来，现在脑袋像被分开了两边，一边努力的安慰著自己，另一边却一直想尽了所有坏事……自己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小严……赶快回来，赶快打开玄关的大门回来吧！
然而一小时又一小时的过去了，直到天空开始泛白，第一曙的阳光透过阳台照到江澄身上时，家里玄关的大门还是安静的紧闭著，那道门，再也没有被属於家里的另一个主人打开过了。
「叮当！」一声响亮的门铃声划破了室内不同於平日恬适的寂静，坐在沙发上的江澄在门铃响过了不知第几篇後才回过神来，急忙的冲到门前去开门。
「小严！」
「啊……！」门一打开，就听到了江澄的一声叫喊，把站在门外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司徒星宇愣了一下，但随即回复了镇定。「江澄，果然……学长没有回家？」
「司徒……星宇？」江澄定过了神，来回的看著司徒星宇跟站在他身後的陌生人，那个人应该是陆晴朗，一瞬间泄气的表情挂上了在脸上，但很快又随即的露出一张难看的笑脸说。「你们怎麽来了？」
「因为一整晚都没收到你的电话，我不放心，所以天一亮就来找你了，学长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江澄欠了欠身，让两人走进屋内来。
「没有，电话也是，关机後就没再接通过。」江澄用忧虑不已的表情回答，然後疲累的坐回沙发上去。
「你整晚没睡？」看才一个晚上就变得憔悴的脸庞，司徒星宇皱起眉头说。
「小严没有回来，我怎可能睡得著？现在连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
「只是，学长真的跑去哪里了？」司徒星宇跟陆晴朗对看了一眼。
「会不会跑去什麽他常去的地方了？」陆晴朗想了一想，这样回答。「或是，他有没有去找其他朋友？」
「小严以前住的地方已经被租出去了，所以他不可能会跑到那里去，至於朋友，我有电话的昨晚都找过了，他大学的学长，以前社团的朋友，他们都说自从上次联谊会之後，小严就没有再找他们了，小严不会突然没什麽事就跑去他们家的！」
「咖啡店？」司徒星宇突然绷出了一个字。「他会不会回咖啡店去了？」
「他回咖啡店做什麽？」江澄听到他说，连忙睁开了一对眼睛。
「先不管怎样，你要不要打一通电话去看看？」
「嗯。」像突然重新怀起了什麽缈小的希望一般，江澄拨著电话到咖啡店去，只是响了很久很久都没人接听电话。
在这段时间，陆晴朗也在司徒星宇的耳边对他低声说了什麽，只见後者点了点头，他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没人听，现场才七点，咖啡店根本还没营业。」叹了一口气，江澄现在只觉得头痛不已，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那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司徒星宇还在作最後的希望。
「没有！没有！没有！」江澄却突然像绷紧了的弦线断了一般，情绪不受控制的叫了起来，他把手上的电话狠狠的扔到地上去，手机就这样被摔到在地上去。
「江澄，你在做什麽？你这样等会学长打电话来找不到你怎麽办？」司徒星宇被吓坏了，连忙跑去把手机捡回来，在刚刚的猛烈震盪中，手机可能是电池被摔歪了而显示关机，司徒星宇再次把电源打开，手机发出亮光的同时，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即使小严有常常去的地方，可是我也想不出原因，他为什麽昨天晚上没事要跑到那里去而不回家，而且是一整晚！整整一个晚上不知所踪，没有先兆，没有留话，也没有联络，什麽都没有，手机也关了！这怎样看都太说不过去了！他不可能在完全不告诉我去哪里的状况下，突然跑到什麽地方去的！他一定是发生什麽事了……他一定……」把脸埋在颤抖著的双手之间，江澄一反平日的冷静，在这个时候完全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江澄，你冷静一点！」司徒星宇连忙坐到他身边去，安抚著他的情绪。「没事的，不会发生什麽事的……」
这些都只是安慰用的话，看现在的情况，说蒋严不可能发生什麽事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这样一来，司徒星宇反而不知道该说什麽去安慰对方了。
「星宇，我通知好叔叔了，他说我们可以现在过去一趟，他正好值班。」陆晴朗在这时也走了回来，微笑著回答，化解了刚刚的尴尬气氛。
「要去哪里？」抬起头，江澄看著他们两人的脸奇怪的问道。
「去警察局，现在再这样坐著瞎猜也没有任何帮助，既然是这样子突然失了联络，还是先备案比较安心吧？」司徒星宇回答道。
「嗯，我叔叔是在警察局里面工作，我刚刚已经跟他联络过了，他听了之後，希望我们可以去一趟，把事情说清楚。」陆晴朗也点点头说。
司徒星宇笑著看了江澄一眼：「去吧！总比坐在这里，什麽都不做的好。」
「可是……」江澄不知所措，脑袋因为一整夜没事而混沌不已，再加上失了方寸，他已经想不到任何东西来了。「如果家里没有人的话……小严回来怎麽办？」
「那留一张便条吧！如果学长回来看到了，就自然会联络你了，这样好吗？」司徒星宇柔声的这样提议，江澄这才点点头的答应。
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警察局，陆晴朗的叔叔陆威听过了江澄跟司徒星宇两人的说话後，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说：「所以说，你朋友在毫无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昨天晚上突然失去行踪了？」
「对，就是这样。」江澄点点头说。「他平日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他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也不会彻夜不归。」
陆威扬了扬眉：「你那麽肯定？」
江澄以认真无比的眼神回视著对方：「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蒋严没有安全感，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过夜，如果可以，多晚他都会回家再休息，而且最近蒋严总是要在房间待到自己工作完成了，进来睡觉了才愿意睡，所以江澄不认为他会突然改变性情，偷偷的在外面过夜不回来。
陆威了解的点点头：「那你们觉得，他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没有，完全没有。」司徒星宇摇摇头。「在饭店门前分开的时候，他很坚持不用我送他回去，还跟我说他会立即回家的，虽然我并没有看著他坐上计程车……」
「好，我懂了。」低下头去写著什麽，陆威再问口问：「那麽请问你们那位朋友叫什麽名字？」
「蒋严！他叫蒋严！」
陆威突地停下了正在写字的手，愕然的抬头看著眼前两人：「你说，你的那位朋友叫……蒋严？」
「嗯，有什麽问题吗？」看到陆威惊讶的表情，江澄紧张得心脏『卜卜』的在跳，呼吸也急速不已……不会、不会是有什麽不好的事发生了吧？
「真的叫蒋严？今年几岁？」
「这……快25。」江澄回答，只见陆威开始活动著指头不知道在算什麽。
「你们先坐著等等！」突然，他扔下了手中的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江澄两人都吓了一跳。
「怎麽了……」江澄忍不住的叫了一声，但对方却已经开步离开了。
「晴朗，到底怎麽了？」司徒星宇也挂著同样的表情，回头对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问。
「我不知道，我去问问看。」对两人投了一记微笑，陆晴朗连忙的赶上了自己叔叔的步伐，把他给叫住。「叔叔，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你这样突然抛下我两位朋友跑出来，会让他们很紧张的，该不会是蒋严他怎麽了吧？」
「晴朗，你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总是不来探望叔叔一下，一来就是不得了的事。」拥有一张与陆晴朗有几分相似的脸孔却拥有对方所没有的，那种老练警察味道的陆威苦笑著说。
「对不起……」陆晴朗无奈的只好先道歉了再算。「只是到底怎麽了？」
「你啊，真的带来了一个很不得了的消息，至少对我们局长来说，应该会是个让他很震撼的消息。」
「你们的局长？」陆晴朗吃惊的叫了一声，却发现自己声音太大，整个办公室，包括江澄跟司徒星宇都回头看他了，他连忙压低了音量说。「叔叔，你在说什麽？蒋严失踪，跟你们的局长有什麽关系？」
「我没有告诉过你知道，我们这局的局长，也姓蒋的吗？」陆威苦笑著摇摇头道。
「你是说……！」陆晴朗倒抽了一口气。「不会吧？叔叔，世界上哪有可能发生那麽巧合的事？」
「哈哈！偏偏它就是发生了，晴朗，我跟著局长工作快十年了，决不会把他儿子的名字记错的，他儿子就叫蒋严，而且刚刚算了算年纪也符合，他儿子在大学毕业後就自己一个搬出去住了，就少听到局长把他挂在嘴边了。」
「这样啊……」陆晴朗会意的点点头。
陆威抬起粗壮的手拍了拍陆晴朗的肩膀。「我现在要去把这件事跟他禀报一下，你们先等一会吧！他或许会想见见你们也说不定。」
「嗯，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份内事而已。」陆威笑著回答後，示意他回去坐坐，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因为在事前已经听陆晴朗说明过事件的来龙去脉了，所以当江澄跟司徒星宇被召进局长的办公室，说局长想跟他们见面时，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只是，我怎麽没听说过，学长的父亲是警察局分局局长？」司徒星宇低声的问著并肩而行的江澄，对方却只是疲累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小严即使对著我也很少说家里的事，他不太想提起自己的父母，即使偶尔说起来，也是一脸难过的表情。」江澄回答著的同时，三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江澄首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请进，他就开门走进去了。
办公室坐了一个长得很高大，一头灰发，却具威严的男人，他穿著西装的腰坐得毕直，那一张看得出风霜的脸带著几分酷似蒋严的神情，尤其一对眼睛也是如此的明亮无比，让江澄看到暗暗的咬紧了牙。
小严……
「坐吧！不用客气。」男人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之时，先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後这时有秘书敲门进来送上了咖啡，再退出房间去，房间内依然一片沈默，没人先开口。
蒋严的父亲－蒋天宏一对眼睛首先落了在江澄的脸上，当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视线之後，他对江澄投了一记微笑。
江澄被那微笑震撼了一下内心，那相似的微笑在此刻看起来让他非常难受，一想到同样拥有这微笑的男人，那个自己深爱著的人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又发生了什麽事？江澄的整颗心就像突然被捏紧了一般的发疼，让他没办法面对眼前人，所以当他努力对蒋天宏回报了微笑後，就迅速的别过了脸。
「我大概听过了陆威说的话了，只是详细的还是想请两位来说清楚明白，蒋严真的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还是行踪不明吗？」蒋天宏这时，缓缓的开口道。
「嗯，真的，我们有留便条纸在学长家里，而且如果他回家了，一定会立即通知江澄的。」司徒星宇见江澄低下头去不说话，就先替他回答了。
「学长？你是他……」蒋天宏先看了司徒星宇一眼，这男生他当然认识，只是不知道原来他跟蒋严原来是这种关系。
「我是他高中的学弟。」司徒星宇不禁蹙了蹙眉，这种事，当父母的多多少少会知道吧？但眼前的这个男人，表情就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蒋严的高中生活一般的充满好奇。
「那麽说，你就是江澄？」不在乎司徒星宇投来好奇的询问目光，蒋天宏叫了一声把头垂下去的男人，他连忙抬起头来回答。
「是。」
「你怎知道我儿子整晚都没回家？」
「这……」江澄一时哑口无言，最後他像是下家决心的握了握拳说。「这是因为我跟小严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这是什麽时候的事？」蒋天宏有点好奇的反问道。
「这，三个多月前吧……难不成小严根本没有跟你们说过吗？」江澄明明记得那时，有提醒过他要告诉父母自己已经搬家的事。
「没有，他最後一次联络我是半年多前了。」他苦笑了一声，说。「先别说这些了，关於小严失踪的事，我想把事情从头到尾听一遍。」
於是，司徒星宇首先开了口，把昨晚的事又重头的说了一遍，到最後，蒋天宏会意的点点头道：「那麽，昨晚你肯定他是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家吗？」
「我不肯定。」司徒星宇摇了摇头。「可是，应该没有别人会送学长回家，他也不像是那种会随便上陌生人车的人。」
江澄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也许，他在路上碰见朋友了也说不定……」只见蒋天守皱了皱眉。「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清楚，跟你分别了之後，小严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就在江澄准备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江澄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接一下电话！」江澄连忙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来，瞥了一眼。
「怎样？是学长打来的吗？」司徒星宇看著他，怀著希望的问道，不只是他，在场的四个人都希望来电者是蒋严。
「不，是简竹凡。」江澄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後示意到房间外接电话。
「江澄！你跟店长现在人在哪里？他今天早班，可是人怎麽还不出现？九点开店，现在都九点半了，回来看到店还漆黑一片的吓了我一跳，店长的手机又关了机，到底怎麽了？」简竹凡在江澄走出办公室，接起电话後，连忙像连珠炮一般的问道。「你们该不会还在家里吧？」
「不，工读生，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什麽，我等一下再打电话给你。」江澄站在走廊，低声的回答道。
「是有什麽事要请假吗？不然，你也要告诉我店长什麽时候要来啊？」简竹凡埋怨似的嘟嚷道。「今天星期一，早上没有别的工读生来上班，我一个人做不来的。」
「他……」
「江澄，拜托你就别藏起店长了，快把他送回店里去。」见江澄欲言又止，对方以为两人只是又在上演难舍难离的戏码，不禁取笑他道，但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江澄苦涩的一声叹息。「啊，怎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啊？又跟店长吵架了？」
「不是，工读生，小严暂时都不会到店里去了。」
「为、为什麽？」这倒把简竹凡给吓坏了。「难不成你们这次闹得那麽僵？是关於店长辞职换工作的事吗？」
「不是，只是他不见了。」辞职？换工作？工读生在说什麽？江澄听了他的说话，心底里不禁浮起这样的疑问。
「不见了是指……？」
「从昨晚到现在，我完全没办法联络得上他，所以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
「……」只见简竹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不会吧？」
「是真的，所以现在我不方便跟你说，迟点再找你，店你就自己先开吧。」江澄苦笑著回答後，又突然想到什麽的把简竹凡叫住。「工读生，你刚刚说……小严要辞职换工作的事，到底是什麽意思？」
「咦？」简竹凡被这样一问，连忙装傻的回答道。「我有这样说过吗？」
「有！你怎麽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事没告诉我知道？」江澄皱起眉头，紧张的握紧了手机说。
「没、没有啦……」
还说没有，都已经口吃了！江澄缓缓的说：「拜托你！现在不是闹著玩的，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麽，请告诉我知道，我想……我想尽快把小严找回来！一想到他现在不知道怎麽了……我就完全没办法再冷静下来，竹凡，拜托你！」
「可是，我……我答应了店长不能说啊！」简竹凡暗地里咋舌，这可是第一次江澄那麽认真的叫出自己的名字。
「现在是重要时刻！已经没有什麽不能说的了，快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忍不住脾气的，江澄对著电话那边大声叫道。
「啊啊、我知道了，江澄你冷静一点。」简竹凡连忙安抚著他的情绪。
江澄深呼吸了一口，平伏著自己再次失控的情绪说：「对不起，我只是急坏了才会一时控制不了情绪……」
「嗯，没关系……店长突然不见了，我也明白你会有多紧张的。」简竹凡也在这时收起了平日的玩乐态度，认真的说。「其实，这件事是跟程维有关系的。」
「程维？」
「嗯，你记得他吗？那个很爱来咖啡店找店长聊天的小型广告公司老板。」
「嗯，我记得他，他怎麽了？」
「其实上星期，他曾经来过店里找店长，最後两个人还闹得不欢而散。」简竹凡说。
「不欢而散？他怎麽完全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皱了皱眉头，江澄对这件事可是毫不知情。
「是店长叫我别跟你说的，他说那是小事情，告诉你的话有可能会小事变大事，所以就不准我说了。」简竹凡叹了一口气的说。「因为，我就不小心在送餐时，听到了程维跟店长提起过说自己会搬到Ｔ市，跟朋友重新开新公司，问店长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江澄倒抽了一口气，那麽严重的事，蒋严竟然把自己蒙在鼓里？「然後呢？」
「後来我对店长旁敲侧击，才知道原来程维早就对店长有意思，所以，换句话说，程维是在对店长间接告白，要不要跟他在一起。」简竹凡道。「店长当然是拒绝了，後来他们好像还提到你的名字，不过到底内容是什麽我就没听见了，到最後两人闹翻了我跑过去问他要不要帮忙时，店长只是绷紧一张脸说没事。」
「在那之後，程维那家伙还有来骚扰小严吗？」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握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都跑出来了。
「一星期之後，嗯……就是上星期一，他又来找店长，店长跟他谈了一会，这一次他们倒没有吵起来，最後店长还跟我说事情解决了……」
完全不知道！江澄对程维这件事，竟然完全一点也不知情。如果他早知道，如果蒋严愿意把事情告诉他的话，他决不会让蒋严一个人在晚上单独回家的！那个笨蛋！为什麽对自己还要有所隐瞒？难道他以为自己只会盲目的吃醋，不懂分辨事情的轻重吗？在他心目中，自己是个会做事冲动的人吗？
「可恶！」江澄激动的低吼了一声，却碍於人正在警察局里面，只能背靠著墙，紧握的左手狠狠的往墙上敲出沈实的声响。「怎麽不告诉我知道？怎麽不……」
「江澄，你别这样，我想店长只是不想你担心才不告诉你而已。」简竹凡急急忙忙的隔著电话安抚江澄的情绪。「店长的事也许跟程维无关……难不成，你认为店长不见了，跟他有关系吗？」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麽都想不到……」江澄因为一夜未睡，脑海愈来愈混沌不已。「工读生，你听我说，如果那个程维再出现在咖啡店的话，先不管到底他跟小严失踪有没有关系，都要通知我知道并把他留住，听到了吗？」
「嗯嗯，我知道了。」简竹凡一口答应了江澄的请求。
「麻烦你了，那有事我会再联络你。」他松了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感谢著对方。
挂上了电话後，江澄敲了敲门再一次回到蒋天宏的办公室里去。
「怎麽了？你们怎麽谈了那麽久？」司徒星宇见江澄拖著疲倦的身子回来，忧心的开口问道。
「那个，工读生……」瞥了蒋天宏一眼，见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连忙改口道。「他叫简竹凡，是小严打工的咖啡店的一个工读生，也是我的朋友。」
「是，然後呢？」蹙了蹙眉，蒋天宏示意他继续。
「他告诉了我一件事，也许跟小严失踪的事有关。」江澄重新坐下来，急急忙忙的说。
「是什麽事，不管大小事，有没有帮助，尽管先说出来听听看。」蒋天宏说。
江澄点了点头，就把刚刚简竹凡对自己说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出来，现在已经管不了当蒋天宏听到有男人对自己儿子有意思，他会有什麽反应这样的事了，现在最重要，是要把握时机，在最短的时间找到蒋严的行踪。
只见坐在对面的男人听了之後，一脸严肃的用手指敲著办公室的桌面：「所以说，这个叫程维的男人也很可疑。」
「程维？」司徒星宇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却一时之间想来想去，都想不起来。
「那我懂了，这不失是一个线索。」蒋天宏记下了江澄所说的资料。「我们会先找程维，确定他昨晚的行踪，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如果他当晚有证据证明昨晚没在饭店附近出现的话……」江澄忍不住的，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询问。
「如果经过确认，证实他说的话是真的话，那他就完全没有嫌疑了。」蒋天宏解释著道。
「这样一说，我就想起一件事来了。」司徒星宇在一段沈默後，也开声的说道。
「什麽事？」
「我想起在学长替我作翻译人员工作的那两星期当中，曾经有一次，在工作结束之後，有工作人员跑来跟我说过，当天曾经有人打听过我跟学长到底是什麽关系？」
江澄扬了扬眉：「是谁？那个人是谁？」
「我没问，我只是反问那工作人员有没有告诉那个人什麽，他说自己只告诉了对方，我们两人是认识的，是什麽关系他就不知道了。」司徒星宇回答道。
「那麽，司徒先生，我希望你可以回去问问那位工作人员，来询问这件事的人是谁，可以吗？」
「嗯，没问题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为了把学长找回来，要他做什麽都无所谓。
「我想接下来的事我们会继续跟进和调查，如果你们有什麽新的消息要告诉我，或是我们有什麽事需要向你们说，请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可以了。」蒋天宏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他们三人，然後说。
三个人接过名片後，同时点头表示明白。
「那我们先走了，小严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江澄对蒋天宏礼貌的鞠躬拜托，蒋天宏一对锐利的眼睛在这时瞥了江澄一眼。
「江先生，可以麻烦你留下来一下吗？」最後，蒋天宏独独的把江澄叫住，而他似乎也知道对方终会有此一著，也没有太惊讶的表现。
「可以。」江澄微笑的回答。
「那江澄，我们在外面等你。」司徒星宇说著，就先跟陆晴朗离开了。
「你们都似乎知道我会把你留下来。」蒋天宏看著眼前高大的男子重新坐在自己对面，浅笑著回答，同样的，男子还是没有直视自己。
「嗯，只看你什麽时候会开口而已。」
「你看起来很累？」
「一整夜没睡而已，没关系。」
「那要喝一杯咖啡吗？」
「不用了，蒋先生，我觉得你想说什麽、问什麽的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吧！现在这个时候，我没心情跟你玩这种绕大圈的游戏。」轻叹了一声，江澄淡淡的说。
蒋天宏扬了扬眉，哈哈的低笑了两声：「江先生，你真是个爽快的人。」
「那我希望大家彼此彼此。」疲累的揉了揉鼻梁，他回答道。
「你为了我儿子，一整夜没睡，而且紧张情况比我这个当父亲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跟小严真的只是同住室友关系吗？」蒋天宏俯身上前，低声的问。
江澄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好笑的笑了一声：「蒋先生，我有说过我跟小严只是室友关系吗？」
「啊？」意味深长的回应了一声，他有趣的应了一声。「不然呢？」
江澄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蹙著眉沈默了一会，才又开口说：「其实我才应该要觉得奇怪吧？现在失踪了的人，是你的儿子，是蒋严，你怎麽可以一直以那麽冷静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
「不然，我要像失心疯一般，大叫著：『我儿子到底跑哪里去了？』这样吗？」
「至少，表现出一点紧张也好，但蒋先生你完全没有。」江澄眯著眼睛，直盯著对方看。
「我不表现在脸上，并不代表我不紧张，江先生你就凭这样，就认定我不紧张吗？你怎知道我心里不也是乱成一团糟呢？」蒋天宏叹了一口气，苦笑著说。「小严是我儿子，我怎会不紧张他？」
「那麽，工作跟他，你比较紧张哪一边？」江澄突如其来的一句，把蒋天宏一下子问得哑口无言。「还是我换个方式来问吧！小时候，你有没有试过牵著他的手，走在路上吗？或是……带他去海边游泳？」
摇了摇头，他连忙回答：「他曾经在水池边淹过水，我们怕他危险……」
「可是你知道小严其实喜欢海吗？他非常、非常的喜欢看海。」江澄咬紧了下唇，一想起他曾经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一幕又一幕回忆，而现在他却不在自己身边，江澄就觉得自己像坠入了冷冰冰的黑暗中一般，不见天日。「你知道他小时候其实很喜欢吃冰淇淋，想找机会跟你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吗？」
「……」
「你知道他其实不喜欢写书法，不爱练习钢琴，讨厌那个曾经把他手掌打到又红又肿，只因为他写错了一个英文字的家庭老师吗？」颤抖起来的，除了声音，还是双手跟身体。「他还待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问过他，他想要的是不是你所给予的？」
「他从来没有开口跟我们说过这些事，或是要求不要什麽。」蒋天宏低声的回答，苦恼的表情变得更深沈。
「是他没开口说，还是你们根本没有给机会他说？听他想要的是什麽？」江澄不满的低哼了一声。「小严会变得对什麽都不在乎，不紧张，都是你们害他变成这样的，他认为自己想要的怎样也强求不来，就只好顺著你们，自己再乖乖的接受就好了，因此，他才会变得愈来愈淡然，然後一辈子都变成被你们摆布的人偶……」
「这些，都是他对你说的？」蒋天宏脸色一变，血色慢慢的自脸上褪去。
「算是吧？其实他不太爱提起家里的事，只是偶尔想起来了，会跟我说两句，但都点到即止。」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过份了，看著蒋天宏难看的表情，江澄咬了咬牙，决定不再说下去。
两人都沈默著，慢慢稳定自己的情绪，最後是江澄首先低声说道：「对不起！蒋先生，我说得太过份了，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责怪你。」
「不，也许你真的说得对，他搬出去的这三年，我也想了很多……」蒋天宏回过神来，苦笑了起来。「小时候我跟太太工作的确都很繁忙，没太多时间照顾小严，但他从小就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从不像别的孩子那麽吵闹著要我们陪他玩，也从不要求我们买什麽给他，我们说什麽，他永远只会说好，不会说一声不要，我们给他什麽，生日礼物也好、圣诞礼物也好，他也是只会笑著点头说喜欢，我们给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物质生活，可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如非必要，也不跟我们说话了，我们也就愈来愈投入自己的世界中，可是这真的不代表我们不紧张他，我们那麽辛苦的工作，就是为了想他生活得更好。」
「小严要的不是这些，从来不是这些。」江澄失笑了一声，什麽嘛！到了现在蒋严不见了，才在他面前说著这样的话吗？
「到我察觉到这一点时，他已经完全的拒绝我们了，所以当他决定要考本地大学，不依我说的到国外念书冒，我很生气的掴了他一巴掌，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几乎破裂……」蒋天宏回想著这些往事，表情也不禁从严肃变成苦涩。
「你为什麽要把这些事告诉我知道？」
回过神来，蒋天宏扬了扬眉：「原因，就等於你为什麽会为了小严，而这样来责骂他的父亲一样……其实我紧张他的，就等於你紧张他一样。」
「这些说话你不应该对著我说，是应该对著小严说，别再让他觉得你们只是为了自己的赚钱机器，没有目标的活著，每天只顾工作的守财奴。」江澄的嘴边泛起苦笑。「我只是如果这次，小严平安无事回来的话，希望你多点关心他，我不想再看到小严提起你们时那难过的表情了。」
「嗯……」只是点头应了一声，蒋天宏没有再多说什麽。
「那，我先走了！」这一次，江澄真的决定要离开了。
「等一下，江先生，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麽问题？」正想站起来的江澄，奇怪的反问了他一句。
「你跟小严到底是什麽关系？」
「那还要问吗？」江澄苦笑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当然是谁都无可取代的重要关系！」
「这样吗？」
「再见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江澄也不想说太多，礼貌的道别过後，就转身离开了。
27
晚上七点过後，咖啡店一天中最忙碌的晚餐时後也紧接著过去了，店里开始清閒了起来，蒋严在送上最後的一份餐点後，回到柜台才终於有时间回过一口气，站了一整天，他开始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了。
「店长，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你从中午回来之後都没吃过东西了。」简竹凡转头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有点忧心的走过来问他。
蒋严低头看了看手表，想想也好，他是时候要打一通电话给江澄了。而且自己也想找司徒星宇……啊、不，现在应该是纪言接电话的吧？反正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司徒星宇的身体状况如何而已。
「那好吧！我先去吃晚餐了，有事的话再叫我。」他对简竹凡点点头说。
「好！慢慢休息吧！」简竹凡微笑著回答，叫蒋严放心的休息。
於是他再环视了店里一趟之後，才转身走回自己那小小的办公室里去，坐下来首先伸展一下那僵硬不已的腰，又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再睁开眼睛，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房间外工读生们的说话声，还有悠扬在店里那轻声的音乐声，就这样靠在椅背上，让蒋严差点就这样睡著了过去。
虽然肚子有点饿，可是人却没有吃东西的意欲，但胃部那一点点的不适感却让他觉得不舒服，而且如果不吃的话，被江澄知道又会对自己罗嗦了吧？
於是他重新站了起来，开门叫了简竹凡一声：「竹凡，你现在在忙吗？」
「嗯，没有。怎麽了？」走近他的身边，简竹凡奇怪的看著那个不到五分钟就出现的店长。
蒋严立即露出了他只会在有求於人时才会无条件展现的灿烂微笑，简竹凡被那微笑惹得心跳加速的同时也认为对方不会无事献殷勤。
「那……可以帮我弄一份沙拉吗？」他这样对简竹凡说。
「我就知道……店长！」真是的，平日对自己凶巴巴，只在有求於自己时，店长才会对自己露出那麽可爱的微笑，让自己根本没办法在他那灿烂的微笑之下拒绝他，这会让自己产生莫名的罪恶感。
「不行吗？」蒋严眨著他那无辜似的眼睛，有点失望的说。
「怎麽可能不行？店长，我还包含宅送服务，一会亲自送到办公室给你。」简竹凡笑容可掬的回答，心里埋怨归埋怨，但他还是乖乖的答应了蒋严要他做的事。
谁说他们家店长纯真的？他其实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来得到他所想要的……尤其是在这种连自身都无意识的情况下所发出来的魅力，也许真的暗地里吸引了什麽人，让他们误会了也不自知，也难怪江澄总爱倒翻一地的醋，对於他们家店长的行为，江澄不先小人後君子都不行。
「谢谢！竹凡！」关上了房门，重新坐下来後，蒋严就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江澄，电话声才刚响起一下，电话的另一边就已经马上接起来了，蒋严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澄就已经抢先在他面前喊道：「小严，你怎麽到现在才打电话回来？」
「江澄，你该不会已经守在电话旁边一整天了吧？」听到语气中满满的怨气，让蒋严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现在在咖啡店了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是那几秒的沈默已经间接承认了，让蒋严的笑容更加深邃，其实……他喜欢看江澄为自己困窘脸红的表情，虽然现在看不到，可是他单是想像，就可以描绘得出来了。
「嗯，我在休息中，所以就趁机打通电话给你。」
「今天早上还好吧？」
「好，纪言是专业的经纪人，有他在星宇怎可能不好？」蒋严到达会场才知道早上当他骂过司徒星宇，踏出自己家门後，就立即通知了医生在场准备，骂归骂，可是事後工作还是那麽的准备周到。
「所以一切顺利？」
「嗯，算是吧。」
「小严，有事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江澄听到自己隐讳的回答，不禁紧张的说。「你被他们欺负了？还是方皓月以为你知道什麽，给脸色你看了？」
「没有，真的都没有……」蒋严失笑说。「纪言对我很客气，至於方皓月，只是偶尔给我一点示威性的眼神而已，在司徒星宇面前，他不敢做什麽的。」
「示威性……？你是说……」
「嗯，你说得对，当旁观者的也许真的可以把什麽都看得很清楚。」蒋严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我是用猜的，不过我看得出来，星宇跟方皓月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只是我不懂……星宇失去了陆晴朗，却抓住了方皓月，这不是在同一时间，伤害了三个人吗？」
江澄没有像往常一般即时回答，沈默了好一会，他才用略为苦涩的语气回答：「因为痛啊……」
「痛？」
「嗯，因为心很痛，就想找点什麽来止痛……这就是他为什麽不回来，却跑去方皓月家的原因。」
「你好像真的很了解似的。」蒋严笑了一声说。
「了解，虽然跟司徒星宇情况不一样，可是……我不也是失去了你整整五年吗？」江澄苦笑著回答，因为自己的愚蠢，懦弱，不敢开口，让蒋严跟自己相思了五年，自己也像蒋严那样，在长时间的选手遗忘之後，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却发现自己在跟任何一个女生交往的同时，努力的恋上谁的时候，觉得总是少了一点什麽东西……最近他突然领悟了，那少了的一点，就是命中注定就是对方的感觉。「所以，小严，我会用尽我所有来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从我身边逃开了。」
蒋严拿著手机的手有点因为激动而细细颤抖著，「没有机会了，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从你身边逃开了，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欢迎之至！」
「店长！沙拉送上。」蒋严正想接下去说话的时候，简竹凡却选在这种煞风景的当下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放下了那盘沙拉在蒋严的面前，然後低头看了他一眼。「店长，你怎麽眼睛红红的，不舒服吗？」
「没、没事，放下就快出去。」他别过脸伸手擦了一下眼睛，这时，他听到江澄在电话的另一边『噗哧』的笑了起来，让他的脸立即红得就像苹果一样。「江澄！不准笑！」
简竹凡一听到江澄的名字，露出了会意的狡猾笑容：「喔……原来如此！抱歉，店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已经在打扰我了！』蒋严咬牙切齿的瞪了简竹凡一眼，示意他赶快出去！
「对了，店长！让我多说一句我就走了，程先生刚刚已经来了，他在外面等你，说想见见你。」他们家的店长真的很受欢迎，人长得好看又温柔，所以常常都会有年轻的太太们来喝咖啡只是为看店长一面，跟他聊聊天而已，不过像程维那样有事没事就一定准时来报到却真的不多。
「嗯，跟他说我等一下就会去找他。」挥挥手叫他出去，啊……刚刚难得的好气氛都消失不见了。
「程先生……？小严！」蒋严这时听到了江澄叫了一声。
「怎麽了？」
「小严，工读生刚才口中说的程先生是上次帮你搬东西回来的那个男人？」江澄声音一沈，不高兴的说。
「嗯，对啊！」没想到相隔那麽久，江澄还记得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蒋严觉得他比那些什麽雷达侦察机还厉害。
「他还是每天都来找你吗？」
「没有每天，这阵子都没出现了。」蒋严笑了一笑。
「可是现在又出现了。」哼了一声，江澄像玩具突然被抢走了一般，孩子气的说著。
蒋严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江澄又在胡思乱想什麽了，忍不住笑著开口道：「江澄，你这样每天都吃醋一点都不累啊？」
「不累！我不小心一点，被别人有机可乘怎麽办？」江澄夸张的喊了一声道。
「你不相信我吗？」蹙了蹙眉，他这样反问对方。
「我相信你！小严，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不相信的是别人。」他回答道。
「别人又不会对我怎麽，你太多心了。」拿起餐具，蒋严开始解决前眼前的沙拉，吃了一口，被那酸酸甜甜的沙拉酱刺激了胃口，蒋严开始对眼前的食物产生起兴趣了。
「反正，你要小心那个叫程维的家伙。」江澄半是撒娇半是命令地对蒋严说。
「好好，我不让他故意接近我，好了吧？」面对著他偶尔而来的小任性，蒋严还是会迁就著他，反正这些举动都是因为江澄爱著自己、紧张自己的缘故而已，他当然不会觉得有什麽反感或讨厌的感觉。
「小严，还是我现在来咖啡店找你？」
「不要！现在才七点，你来做什麽？」蒋严失笑的连忙阻止著他：「你来这边是准备要坐到十点我下班吗？」
「有什麽关系，我常常也这样看你看几小时啊！」说起来，他还带著几分得意的语调。「看著你是我最近一个很大的兴趣。」
「江澄！不行，你来了我没办法专心工作。」这有什麽好得意的……而且有谁的兴趣是盯著另一个人目不转睛的看？「反正，你现在不可以来。」
「那你也不可以跟那个程维做什麽。」不满的哼了一声，江澄沈默几秒後似乎打消了这念头，惹蒋严生气，对他也没好处。
「我可以跟他做什麽？」好笑的反问著江澄，他倒想知道对方那沈寂了一时的天马行空到底会想像到什麽惊为天人的念头出来。
「不准对他笑。」
「他是客人啊！我总不能一直黑著脸看他吧？」吃完了眼前的沙拉，蒋严放下了餐具，不可思议的刚刚胃中那一点点的不适感也消失不见了。
「这说的也是……这……」
「好了，江澄。你不相信别人，也总该对我有信心，你觉得我是那种别人做什麽我都不会反抗的人吗？」蒋严的嘴角在这时泛起了点点浅笑。「难道你到现在，都不了解我的心只会向著什麽人吗？」
「我知道、当然知道。」然後他听到了江澄轻叹了一声。「……小严。」
「嗯？」
「我有话想跟你说，所以……等一下我来接你回家。」
「你想跟我说什麽？」蒋严奇怪的皱了皱眉头，会用那麽认真的方式来说话，让他很是在意。
「这些说话可不适合在电话里就这样说，你不懂吗？」江澄低笑了一声回答。
「不懂，有什麽话一定要面对面才能说？」蒋严侧著头，一脸不解的反问。
「小严，你怎麽对这些事情总是那麽迟钝……」
迟钝？他吗？
「算了，总之有些说话，现在这样说就没气氛了，所以我来接你下班，我们一会见吧？」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工作了。」蒋严挂上了电话後，又打了一通电话给司徒星宇，不出他所料，接电话的人是纪言，不过正好司徒星宇就在身边，所以他就直接把电话交给对方接了。
在确认过司徒星宇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之後，他再跟对方确认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就挂上了手机，放回黑围裙的口袋中，走出办公室，简竹凡看到他走出去，用眼神示意著程维就坐在大门旁边的两人座位上，他点了点头，就迳自往程维的方向走去。
==== ====
「程先生，好久不见了。」蒋严走到了程维坐著的座位前，带著礼貌性的微笑率先与他打了声招呼。
程维抬起头，把眼光从杂志移到蒋严的脸上，然後也露出了笑容，合上了手上的杂志後，他说：「小严，真的好久不见了。」
「嗯，前阵子一直没看到你来店里，很忙吗？」
「对啊！我那小公司前阵子托旧友的福，接到了一个大广告的制作，所以几乎忙得不见天日。」他深深的盯著蒋严的笑脸看了好久，才移开了目光。「我现在有打扰你吗？」
「没、没有，现在很空閒，你才刚下班吗？」
「不，其实我五点就下班了，只是听那位工读生说如果这个时间来的话，找你比较容易，所以我特别在公司待到现在才过来。」
「待到现在……只为了见我？」蒋严诧异的扬了扬眉，但并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对了……你有事找我吗？」
「没有，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这……」蒋严不知所措的接不下任何反应，等自己两个多小时，只为见自己一面？就算他像江澄说的那麽迟钝，也总会感到对方的动机不单纯。
「你不想看到我吗？」
「怎麽可能？程先生什麽时候想来都可以来，这里很欢迎你来的。」蒋严继续维持著他礼貌性的微笑回答。
「小严，一阵子没看到你，你愈来愈见外了。」程维苦笑的看著他回答道。
「对了，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程先生都不用回家吃饭？太太没有在家等你吗？」
程维笑著没有即时回答，只是俯身上前说：「如果很空閒的话，要不要先坐下来？你坐下来我就告诉你知道。」
「可是，我正在上班……」
在蒋严还没来得及回答之时，他突然伸手过来轻捉起了自己的手。「先坐下来再说吧！」
『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蒋严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就甩开了对方那略欠温度、带著粗糙质感的手。「对不起……程先生，我吓了一跳。」
28
程维还是维持著那浅浅的微笑，揉著那被打得泛红的手背说：「没关系，是我太唐突而已。」
蒋严转头环视著店里客人因为刚刚的小骚动而开始注意著两人，没办法只好牙一咬就连忙拉开程维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一脸尴尬的说：「你没事吧？对不起。」
「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痛，你别太在意。」程维挥挥手，笑容加深了一点，让那岁月的皱纹隐隐约约的浮现在眼角。
「怎能不在意？你毕竟是客人……」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可以当我是你的朋友啊！」男人仅仅只是微笑著这样回答，并没有真的责怪之意。「况且，我早就已经把你看成是我的朋友了。」
「但你现在在我的店里，就是我的客人。」蒋严坚持的这样回答，算是他对程维那一而再的暗示的一种回答。「我不能因为我的不礼貌，而让店里的客人感到不愉快，程先生，对我来说，你是敝店重要的客人，跟其他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只是……客人吗？」那句说话声音太小而没有让蒋严听见，他只见程维略略的皱起了眉头又放松，「那，我懂了！」
蒋严不知道他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到底是代表什麽意思，只是他说他懂了，自己就当他真的听懂了自己话中意思了。
「只是，小严……啊，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吧？」程维好像是想对自己说什麽，开了口又打住了说话，改口问了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
蒋严有点尴尬的脸红了一下，然後点点头。「程先生，你喜欢怎样叫就怎样叫吧！」
「那就好了，小严，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我家里发生了一点小事，所以……让我有点心烦。」
「什麽事吗？」蒋严抬头看著他。「啊……如果不能说也没关系……」
「不，没这回事。我会提起本来就是因为想告诉你知道。你不是刚刚问了我那个问题吗？我为什麽不用回家跟太太吃晚餐。」程维用手托著头，眼神带著一点莫名的温柔凝视著蒋严。
「嗯……」微微的颔首，蒋严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那是因为最近我在跟我妻子分居，我们正在办理离婚中。」
离婚？蒋严瞪大了一对明亮的眼睛，好一会才开口低声的说：「对不起……」
没想到反而是程维哈哈的笑了起来：「奇怪！我跟我妻子办理离婚，为什麽会是你跟我道歉？」
「因为我提起了不愉快的话题，你跟你太太办理离婚，你心里应该不好过吧？」明亮的眼睛在说这话的时候黯然了下来，他半垂著眼帘，不敢看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
「小严，你真的是善良的人，你是在意我的感受吗？」程维轻声的说著。「说真的，我一点也不难过。」
「为什麽？」
「我跟妻子早就没有感情了，所以……这样一来，对大家来说都是个解脱。」叹息了一声，程维说。
「可是、可是程先生……你儿子怎麽办？你不是很想念你的儿子吗？」
「我儿子？」似乎没想到蒋严会提起自己只提起过一次的独子，程维有点吃惊的泛起浅笑。「你还记得我提起过在外国念书的儿子？」
「嗯，因为你会常常来找我，是因为想念你儿子的关系吧？」蒋严已经完全忘怀了刚刚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的小小误会，笑著回答。
其实只要像这样跟程维认真的聊起天来，对方明显比自己来得成熟的魅力跟谈吐都让人觉得舒服，让蒋严不禁在心里细想，刚刚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程维，可能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感觉到的那种想法，毕竟他还是觉得除了江澄以外，不可能再会有其他男人也同样迷恋著自己。
程维又笑了一下说：「小严，你觉得我一直来看你，是因为我把你想像成是我儿子吗？」
「不、不是吗？」
「那我没跟你说过，我儿子今年才十一岁吗？他从小就被我太太送到外国去念书了。」程维愈笑愈高兴，蒋严却反而再也笑不起来了，他竟然被程维看笑话了，他一直以为对方的儿子应该跟自己没差几岁……至少也应该念大学了吧？他怎可能会想到，程维的儿子原来才十一岁？「而且，我其实已经好久没有真的跟儿子跟过面了，最近都只依靠电话来联络，他很久没回来，我也忙得没时间过去看他。」
这番说话让蒋严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他虽然没有被父母送到国外去，可是……他们见面的机会还是少得用十只手指头就可以算得出来。「程先生，可是……我觉得你儿子还是想跟你见一面的，没有哪一个小孩子不想看到自己父母的。」
程维扬了扬眉，笑了：「小严，你似乎感触很深。」
蒋严愕然了一下，回神过来後随即泛起浅浅的苦笑：「啊……没什麽。」
「说的也是，如果跟妻子办理好离婚手续後，我想我儿子应该会跟著她生活，到时候就会更难见面，也许我真的应该抽一点时间去见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叹息著，程维才觉得这样有点舒畅起来。
「为什麽？你真的一点都不会想念他吗？」蒋严奇怪的问。
「想当然会想，只是毕竟儿子比较亲近母亲，她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照顾儿子，我实在抽不出那个时间。」
蒋严暗地里咬了咬唇没回答，这些说话，他以前都听得太多了，既然没什麽没时间照顾小孩，那为什麽又要把自己生下来？没有自己的束缚，父母两人不就可以更自由自在的只专心在自己的工作上吗？不过算了，现在自己都已经过了那种父母不替他庆祝生日会难过得想哭的年纪了。当然，对面程维的面前，他没有把这些说话说出口，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埋怨，硬生生的套在程维的身上，说这就是他的错。
「小严，近期之内，嗯……大概是把现在手中那个大广告的东西一切都安挂妥当後，我就会把这里的公司结束掉了。」程维缓缓的说著，手指不安的在咖啡杯的边缘来回的徘徊。
「啊？把公司结束？你不是才刚接了一个很好的生意吗？」
深深的看了蒋严一眼，男人说：「跟太太离婚後，我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生活，正好Ｔ市那边的一个老朋友，问我有没有兴趣合资组新公司，所以，我考虑了一阵子就答应他了。」
「是啊……」
「小严，如果我组新公司，你有兴趣来我公司工作吗？」程维双手十合，撑著桌子牢牢的看著蒋严，低声的问。
「程……先生，你别开玩笑，我对於广告什麽的完全不懂，我去你公司工作能帮你什麽？」蒋严连忙笑著摇头拒绝，别说他对广告制作没兴趣也没概念，即使他有，他也不会离开江澄刻意跑到Ｔ市去工作。
「你不用懂什麽，你只要跟著我工作就好了，然後你就会慢慢的学习到工作上所需要的新知识，而且有谁一开始就什麽都会的，对吧？」程维继续维持著他的低声，深怕别人听见似的。「而且，小严，你有这样的本事跟能力的话，为什麽不到外面闯一下，老是困在这小小的咖啡店当个店长，你准备就这样一辈子吗？」
「话是这样说，但我不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有什麽问题，我不准备要有什麽多采多姿的生活，我只求平平凡凡而已。」蒋严坚决的拒绝著他的提议。「我没有追求理想的那种大志，而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一得必有一失，而他知道失去的会比得到的更多，他绝对不会选择。
「小严，我想你明白的。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了，就再也看不到你。」终於，程维大大的叹了口气，回答道。
「不，我不明白……」蒋严从刚刚就一直抱著这样的怀疑了，他没有因为太过思念儿子，而把自己当成儿子看。但却有事没事就跑来找自己，然後现在又一而再、再三的说著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说话，蒋严将眼光重新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程维看到自己不回答，以为蒋严正在考虑他的提议，也不急於开口，只是收起了那深邃的笑容，但残留在他脸上的却依然是愉悦的表情。
「程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什麽？」蒋严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婉转的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他无意间对别人的好，不想别人误会他是有什麽意思。
「我没有误会什麽，小严。」程维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又放下。「你说，在这店里，你是店长，而我就只是你的客人，对吧？」
「嗯，是没错，但我指的不只是这样……」
「所以，我才努力的想把这样的关系丢弃，只要你离开这里，跟著我工作，那我们就不再只是这种普通的关系了吧？」
「不对！」蒋严慌忙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解释清楚。「不是这样，程先生，我想你还是不太明白我刚……」
「小严，我们别再说这个了。」程维在这时，阻止了蒋严正要说出口，明显又是一堆拒绝自己的理由。
「程先生，不说不行……你完全误会了。」
「小严，那先让我问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收紧了拳头，蒋严提高了警觉的盯著对方看。
「上一次，我帮你的忙把东西搬回来的那一次，後来把你拉走的男人是谁？」程维的眼睛也同样像猎人盯猎物一般的看著自己，虽然含著笑意，却莫名的让蒋严觉得反感。
「程先生，我想我没必要也没义务要告诉你知道吧？那是我的私事。」他在此时还可以保持著他的理智，挤出了笑容，努力维持著他的礼貌说。江澄的直觉就真的比雷达侦察机还要准吗？看来以後，他都得听江澄这雷达的话，看自己应该要小心应对什麽人了。
「不，我看你好像很不愿意却被这样拉著走，是怕你被什麽坏人盯上了而已。」程维立即露出无心的表情，柔声的安抚著他，但蒋严只是一言不发的瞪著他看。「小严，我只是紧张你而已。」
「我想……我还不需要你来紧张我，你我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蒋严看了他一眼，语带不满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算你说你当我是朋友，但我想我有权利选择接不接受你的关心，我觉得程先生你已经越过了我的底线了，对不起……我想我得回去工作了。」
「小严！」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座椅跟地板因为磨擦而发出了刺耳的响声，然而让蒋严停下了脚步来的原因，却是因为程维紧抓著自己的手不放。
「程先生，请你放手。」蒋严微愠地说道。
「小严，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是因为紧张你而已，那个男人看起来不会是好人……」
「请你说话小心一点！」无论对方再对自己说什麽，自己都可以一笑置之或完全不管，但他竟然当著自己的面前说起江澄坏话，蒋严的脾气就再也忍不住的发作起来了，他的眉头皱得快要打结起来，语气也就愈来愈不耐烦了。「程先生，我希望你可以知道你自己到底是在说什麽？你这样是在诋毁我的朋友，而你又有什麽资格对他作出这样的批评？你了解他吗？你甚至完全不认识他。」
「我是不认识他，可是，他对你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就足以证明他不会是个好人。」
「那你觉得你现在的举动，就不是无礼吗？程先生。」蒋严转身用冷淡的语气对他说。「还有，我必须跟你说明白，他对我来说，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重要！即使他对我做了任何无礼的举动，我都绝对不会讨厌他，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放手！请你放手！」
骚动已经再一次的引起了店内众人注意，因此简竹凡也连忙跑过来说：「店长，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时候，蒋严已经甩开了程维一直抓著自己不放的手，蒋严摇了摇头，对简竹凡说了声没事。「竹凡，帮我多送一杯咖啡给程先生，程先生，如果你喜欢就慢慢坐吧！恕我失陪了，我想我的工作范围，不包括这种陪客服务吧？」
「小严……」还想多说什麽的程维，却被蒋严打断了接下来的说话。
「还有，我想……你还是唤回我蒋严，我会听得比较舒服，程先生，就这样了。」然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冲也似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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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力的关上了房门，蒋严背靠著它以撑起身体，努力的深呼吸了好几口来平伏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可是心脏还是猛烈的跳动著，无论如何都安静不下来。这……太可怕了！自己前阵子每天每天都像刚刚那样跟程维聊著天，却根本不察觉他对自己竟然是抱著这种露骨的念头，他是用什麽眼神来看自己，打量自己的？他在跟自己聊天时，心里想的又是什麽？当他对著程维微笑时，对方的脑海中浮现的又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是怎样的自己？一想到这里，蒋严的身体就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在另一个男人的脑海中，在另一个男人的幻想中，到底是以什麽模样，又是以什麽姿态出现的……他甩了甩头，甩开那像梦魇一般扑向自己的怪念头，不敢再想像下去，他只觉得全身好像被什麽人用手来回的抚摸著一般，又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自己的身体中蠕动著，让他不禁抖了抖身子之馀，也觉得毛骨悚然。
「店长！我是竹凡。」突然传来了两下的敲门声，把愈想愈没办法平伏情绪的蒋严吓了一跳，他握紧了拳头，努力的站直身子。「你怎麽躲在里面了？你还好吧？」
「……没事、我没事。」但在站直了身子的同时，在刚刚消失不见了的胃痛又开始隐隐的作痛起来，让他皱了皱眉头。「竹凡，程维走了没有？」
「走了，在你躲进了办公室，他就离开了。」简竹凡小声的回答，蒋严这才敢松一口气，转身开门，门外人看到他重新出现，才对著自己展露出笑靥。「你没事就好了。」
「对不起，我在店里做了蠢事。」蒋严歉意的道。
「没关系啦！店长，不过你跟程先生是发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吗？」简竹凡侧著头，好奇的问。
「没事，一点小误会而已。」蒋严挤出微笑，不想再提刚才的事。他抓住了工读生的手，轻声的说。「刚才的事，你不可以告诉江澄知道，听到了没有？」
「不告诉他知道，这样好吗？」他皱了皱眉头问。「如果程维再出现骚扰你的话，如果告诉他知道，至少有备无患。」
「我自己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不要把我当成是那麽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蒋严苦笑道。「而且经过刚才的事之後，程维应该不会再出现的了，别把事情闹大，让江澄知道肯定会很麻烦，竹凡，我拜托你，不要说出去。」
简竹凡盯著他家的店长好一会，才终於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不说就不说吧。」
蒋严这才勉强挤出笑容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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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过後，江澄来到咖啡店接蒋严下班，出奇的看到了蒋严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看到叫自己的出现，就柔声的示意他在外面等一下，处理好一些文件就可以离开了。
「工读生！」因为店已经关门，也没有客人了，所以江澄叫著正在洗杯子的简竹凡一声，他回头给了自己一个什麽事的眼神。「小严他怎麽了？脸色好像很难看。」
「嗯，没什麽啊！」简竹凡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摇了摇头，他既然答应过店长不把程维的事说出来，他就会遵守约定的。
「他不会是不舒服了吧？」江澄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
「也没有听到他说自己不舒服啊！江澄，你太多心了，可能店长只是太累而已，你回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暗示著什麽，让取笑意味显得很重的一句说话，惹来了江澄狠狠的瞪眼。
「你多管閒事！小心我叫小严扣你薪水！」江澄恶狠狠的喊道。
「江澄，你跟著店长混多了，把他的坏习惯都学起来了，动不动就说什麽扣薪水，小心下次你跟店长吵架我就不用帮你。」简竹凡哼了一声，别以为他没把柄握在自己手上，这个把柄足以一个抵十个。
「工读生，你是在威胁我吗？」江澄笑里藏刀的盯著对方说。
简竹凡嘿嘿的笑了两声：「彼此彼此！」
这时，蒋严也刚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听到他们两人又在斗嘴，江澄的笑脸让蒋严的脸色在此时缓和了一下，露出了微笑：「江澄，我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那回家去吧！」看到蒋严走出来，江澄笑说。
「竹凡，那剩下的就麻烦你了。」脱下了身上那黑围裙，蒋严对简竹凡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说。
「嗯，我知道了。」简竹凡怎可能会不懂蒋严给他的眼神，连忙点了点头，转身过去继续工作。
於是两人在离开了咖啡店後，就直接上了江澄停在门前的车，坐进车厢中後，蒋严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小严，你很累吗？」江澄有点忧心的转头看著他，用手抚上了他的脸，微微的温热……还好，至少不是冷冰冰的。「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你放心吧！」蒋严笑著摇头，享受著江澄那温柔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徘徊，柔软的手，不同於程维抓著自己时，残留在自己手上那粗糙的质感……蒋严睁大一双在昏阴中也明亮依然的眼眸看著江澄。
「怎麽……？！」本想开口问那个突然凝视著自己眼睛眨也不眨的人是怎麽了，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蒋严就用他的热吻把自己的唇给堵住了。
反常，非常的反常，平日这只小兔子绝对不会突然如斯热情的，一定是出了什麽问题，让他非常不安，所以才会这样的想从自己身上得到让他安定的力量。
他轻轻的抱著蒋严，手温柔的在他背上来回抚摸安抚著他，他知道现在最好什麽都不要做，只要让蒋严觉得自己就在他身边，他的情绪自然就会平静下来。
当他们的双唇分开之时，还没离开蒋严背上的手也逐渐的感觉到对方绷紧的身体开始放松，他把脸埋在江澄的肩膀上，微微的喘息声让这小小的狭窄空间显得更是迷乱而充满诱惑。
「江澄……」这时，蒋严开声叫了那个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对方只是低声的回应了一句。「你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为什麽突然这麽问？」江澄有点讶异的扬了扬眉，他看不到伏在自己肩膀上蒋严的表情，可是从他的语气中，他听到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因为我……没有什麽远大的理想，也不想出人头地，一辈子就只是窝在这小小的咖啡店……这样的我是没出色的人吗？」蒋严的手攀上了江澄的背，紧抓著他的衣服。
「可是，每天忙忙碌碌只为了生活，却完没办法享受到自己辛苦的成果，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工作，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忘了自己多久没在鸟叫声中清醒，也从没试过有一天是可以安稳入眠，难道你就觉得这些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吗？」江澄带著魔力的声音在蒋严耳边徘徊，让他乱跳不已的心也随著缓慢下来。
他摇了摇头说：「我一直很抗拒这样的生活，江澄……我不想有一天会变成我爸妈那样，冷酷又冷淡，话题离不开工作，眼中只看到事业，金钱，名利地位，却连最基本的该怎样跟我相处，该怎样关心我都不知道……」
「既然你懂得这样想，那为什麽还会觉得自己没用？」
「因为我突然害怕了……」离开了江澄的怀抱，他抬头看著对方也同样凝望著自己的双眼。「依赖著你生活的我，过著这样安逸的生活是我的理想，可是你呢……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还是说，其实你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更精彩，而不是这样的平淡……」
「小严！」阻止了蒋严继续说下去，江澄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这样钻起牛角尖来了？我什麽时候说过不想跟你一起过这样的生活？」
「现在也许可以……那以後呢？」蒋严也不想钻牛角尖，可是听了程维说的话，他的脑海中就不停浮现起这样的疑问。「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因此而讨厌我。」
「笨蛋！你不相信我吗？」江澄把人用力的抱进怀中，知道了他反常的原因原来是来自这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还说什麽讨厌你……单是爱你，我用上自己这辈子的时间，再多加一百年都不够用，哪来讨厌的时间？」
「你少骗人了……」闭上眼睛，他感觉到江澄那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眼眉，额头，鼻梁，脸颊……
「我骗你的话，我就让你把我的舌头砍下来，让你下毒让我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能说话来骗你了……」江澄低笑著回答。「到时候，我就用我的身体，用我的行动来告诉你，我有没有骗你……」
「这样一来，我不就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吗？」蒋严终於笑了，扬起的嘴角带著让人荡漾的诱惑。
「没关系，你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就好了。」
「我不要……」
「嗯？」低头看了他一眼，江澄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愿意？」
「嗯，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太累了，而且……」蒋严略略的低下头去，脸颊一红。「而且，你不能说话了，谁来跟我说……」
「什麽，最後我听不见？」江澄侧著头，再靠近了一点蒋严的身边。「再说一次。」
「江澄！」
「我是真的听不见……」无辜的嘟嚷著，江澄说。
「……我爱……」
「什麽？」
「听不见就算了！」蒋严把他推开，站正了身子说。「回家了。」
「小严，再说一次，一次就好了……」江澄却巴著他不让他离开，反正开车的人是他，他听不到就不会开车的。「人家说事不过三，那还没到第三次啊！所以我应该还有一次机会才对。」
……事不过三的意思不是这样吧！蒋严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吻上了他的唇说：「我说，我爱你。」
「原来如此。」江澄露出得逞般的笑靥。「你想听，我就说到你听腻了为止，小严……我不会讨厌你的，更不会离开你，这辈子，我赖定你了，所以，你就只要过你想要的生活就好了，什麽有没有理想，有没有志向的根本不重要，我只要现在的你而已。」
「真的……？」
「你想要什麽，我就给你什麽，你想过怎样的生活，我绝对不会有什麽怨言，我只要在你身边，其他什麽都不重要了。」江澄吻著他。「早在一开始，我就已经失去自我，以你为中心了。」
蒋严静静的点了点头，他猜到……不，也许他早就知道江澄会这样回答，只是，知道跟亲耳听到是两回事，这样亲耳听到他对自己的肯定，才让他有种踏实的真实感，是的……不需要像程维说的那样需要有什麽理想，他的理想，他的梦想，都已经在他眼前了……至於程维今天对自己那种切身的暗示，他更加不用理会，蒋严相信，只要自己不再对程维有太过份的接触，对方自然就不会有机会再自己做什麽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郁结了一整夜的不安，就如此神奇的烟消云散了。「江澄，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啊，那件事不急於一事，我们先回家去吧！」他听到蒋严对他说，连忙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後发动汽车。「你今天累了吧？」
「嗯。」蒋严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不管他要说什麽，只要他想说，自己都会愿意听，所以真的……不急於把话在此刻说完，他们有的是时间，比一辈子更长的时间。
30
接下来的几天，蒋严依旧在咖啡店跟司徒星宇两边之间忙碌著，每天几乎都是一大清早出门，然後晚上到快十二点才能回到家里，虽然一天睡不了几小时，但还好蒋严本来身体就很健康，虽然人看起来有点疲倦之外，倒是没什麽特别大的问题。
他也因此而没有再跟程维见面了，不知道是他不敢再来了，还是他不好意思再看到自己了，反正自从那天晚上之後，蒋严就没再看到程维出现在咖啡店内。
江澄这天准时七点回到家里，室内黑暗一片显示著家中并没有人在，他关上玄关的大门，一边走一边把室内的灯光打开，最後走到了客厅，再顺手把阳台的窗帘拉起来，才松了口气坐到沙发去，打开了电视，眼睛却没有真的在看。
他跟蒋严这几天见面的次数不多，虽然同住在一起，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除了早上他起床时，自己能够见他一面之外，连话也没办法多说几句，但安慰的是明天起的两天，司徒星宇会往日本宣传，这两天蒋严不用随行，所以他至少可以休息两天。
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蒋严，却是关机中，证明他还在工作，这几天江澄知道了，在帮司徒星宇工作的时候，蒋严的手机总是关机的。
他无趣的收起手机，开始无聊的玩起转电视的游戏来，自从蒋严搬过来跟他一起住之後，他就几乎没试过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蒋严有时候是需要上夜班的，可是那个时候在家却没有现在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他以前常常都会在内心涌现，他知道这叫空虚感，或是这是蒋严跟他说的，寂寞。
蒋严不在，江澄也没有特别想到外面餐厅吃东西的想法，於是他决定只叫外送，随随便便的吃完就算了，也许等再晚一点蒋严回家後肚子会饿，那到时候再一起吃吧！
就在江澄吃过晚餐，开始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时，他手机特别设定的铃声响了起来，是蒋严打来的电话，难不成他提早完成工作要回来了？
「喂，小严。」他忙不迭的接起电话听。
「江澄，你现在人在哪里？」蒋严的声音伴随著背後嘈杂的声音传进江澄的耳中，让他皱了皱眉头。
「我在家，那你在哪里？怎麽那麽吵？」
「嗯，我现在在工作的会场的後台，刚刚会场的电力发生问题，现在活动延後了，不知道要延到什麽时候。」蒋严似乎是走到了什麽角落的地方，声音变小了，自己也听得更清楚了。
「那你什麽时候完结的话，我来接你下班。」
「不行，我想今天晚上我要很晚才能回家。」
「现在才八点，司徒星宇的活动要那麽晚才能完结吗？」
「不，因为星宇说活动完了之後想约我，所以我就答应他了。」蒋严充满歉意的对江澄说。
「嗯，司徒星宇他现在还好吧？」
「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他还懂开玩笑说自己瘦了上镜更好看。」蒋严苦笑一声回答。「所以江澄，你明天还要上班，如果你累了就不用等我门了，先睡吧！星宇他会送我回到家门前的。」
「我知道了，如果真的太晚，先打电话给我也没关系。」江澄不想扫了对方的兴，蒋严朋友不多，他深知对方重视司徒星宇的程度有多重。
「嗯，那我先挂线了。」
「好，自己事事小心。」江澄不嫌烦的再叮嘱多一声之後，他们就各自挂上了电话。
==== ====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几点睡著了，反正当江澄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有人打开房门的声音，才惊觉自己原来已经睡过去了，他揉了揉眼睛，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往房门看去。
「小严？」他开口叫了一声，把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放轻，本来不想发出任何声响的那个人吓了一跳。
「呃……江澄，对不起，我吵醒你了？」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从床上半撑起身子，蒋严连忙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小声的道。
「不，没这回事，反正你没回家我也睡不安稳……」他坐起来，蒋严脱下外套就走近自己身边去。「你才刚回来？现在几点了？」
「快一点了，抱歉，跟星宇聊著聊天就忘了时间。」蒋严对他歉意的笑了笑，坐了下来，江澄伸出手把他拥入怀中，吻著他的发端，蒋严靠上了他暖烘烘的怀抱，疲惫的叹了口气。「你先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去洗澡了。」
「没关系，我刚刚有睡了，再等一下……跟司徒星宇那麽多话题可以谈，看来他已经没事了？」
「嗯，看起来比先前好很多了，只是，他也向我坦承了跟方皓月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蒋严微微苦笑。「他不想伤害方皓月，却不喜欢他，却不知道要怎样开口把话说清楚……」
「再拖久一点，他就直接跟方皓月天荒地老就好了，难不成他到现在还希望陆晴朗会回头来找他吗？」哼了一声，江澄很不以为然的说。
「江澄，你别这样说……他自己也知道，那天晚上做得最错的，就是去了方皓月的家……」
「可是，不错却已经错得彻底了，给了别人那麽大的一个希望，却告诉他这只是空奖，自己的心从来不在对方身上，方皓月再攻於心计，也算不准这一点吧？谁会想到，投怀送抱的人，只当自己是救生圈。」
还好、还好，他跟蒋严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说……无论什麽时候，两情相悦还是最重要的一环，单相思在爱情中从来都是吃亏的代名词。
「也许猜到，只是方皓月也同样在逃避现实而已。」蒋严叹息著说。
「反正这三个人的事，你听听就好，别再管太多了。」
「嗯。」即使他想管，也已经无从入手了。
吻著他的额前，江澄低头凝视著那张脸庞泛著异红的蒋严，惊讶的笑了一下。「小严，难得啊……你喝酒了？」
「呃……没办法……去酒吧喝果汁很怪吧？」他惊讶对方连如此细微的地方在昏暗中也留意得到，连忙抬头抚著自己的脸。「脸很红吗？我只喝了一小杯而已。」
「别紧张……小严这样看起来更漂亮了……」单纯的吻已经压抑不住，江澄吻上了那对冒著水气的眼睛後，再移到他的嘴唇边，热炽的吻上了他的唇。
「呜……」突如其来的热吻让蒋严躲避不了，只是顺从的让对方吻上了自己。「江……啊……江澄，我还没洗澡……」
反身把蒋严压倒在床上，江澄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他的侵略，喝了酒的蒋严身上带著微微的酒香，吻上了的嘴边有残留的苦涩，却被此刻的甜蜜完全的化解了……
「等等、江、江澄……不要……」
勾起了一抹看似无邪却又如魔魅的微笑，江澄一对眼睛彷佛看透了蒋严一般，低声的在他耳边喃喃地道：「真的……不要吗？」
「……我说真的，你都不会相信……」止不住内心的狂跳，让蒋严不自觉的加速了呼吸。
江澄低下头，舔了舔蒋严的脖子，惹来身下人的一阵战栗，以及那忍不住溢出的低呻声，他缓缓的说：「相信，怎会不相信？只要是你说的话，我绝对会把他们当成是圣旨一般的信奉著……」
蒋严那对明眸回头来看著笑容不减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澄就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走！去洗澡吧！」
咦……这一次，怎麽那麽顺利……？
才怪！！！
「呜……江澄，你怎麽、怎麽也一起进来了……」被人三两下的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光推进了浴室，然後江澄只说了一声『会冷』就把莲蓬头打开，恒久温热的水就落在蒋严身上，顺道也沾湿了站在他身後男人的衣服。
「啊……我的衣服怎麽也弄湿了，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洗吧！」江澄邪魅的笑了一下说。
结果，两个人就这样，胸贴著背的一起站了在莲蓬头下，身後的男人以光明正大的理由，双手却肆无忌惮的在蒋严身上游走著。
「啊、江澄，你别太过份……」一开始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蒋严嘴巴上骂出来的说话，在江澄的爱抚下都变成了天籁般的诱人嗓音。
「我哪里过份了？说要来洗澡的人是你啊。」一脸无辜的回答，手滑过了泛著微红的肌肤，不知是酒精的关系还是水温太热，蒋严觉得全身都开始发出让他受不了的高热。
「我、我自己会洗……」
「你喝了酒，一个人洗的话，等会不小心跌倒怎麽办？我不放心……」口中说著温柔的说话，手却相反的触碰著每一个敏感的部位，让蒋严脚一软似乎站不住。「你看，话才刚说完就跌倒了。」
蒋严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会脚软是谁害的？
没回头倒好，一回头，江澄的唇就再次侵袭上来，热炽的吻堵住了那片柔软的双唇，把他抵上了那白瓦的墙壁上，伸手到後方先把那源源不绝落下的热水关掉，只剩下热水残留的雾气包围著两人，至少让他们这样鸳鸯戏水之中还不会觉得冷。
手指在唇与舌的交缠之间滑落到双腿之上，游走在那隐密的部位，蒋严只是随著那忽重忽轻的动作而喘息著……只是那单纯的爱抚动作已经满足不了那被勾起了欲望的自己。
「啊……江澄……」当那异物进入自己身体的同时，此刻甚至是声音都在叫嚣似的渴望著眼前人的所有般颤抖起来。
「怎麽了……？」努力的用尽了他所有的温柔，不想让蒋严感受到太多的难过，江澄轻轻的吻著那被温水弄湿了的发丝。
蒋严的手围上了他的双肩上，紧抱著他说：「已经、已经不要紧了……进来……」
「不行，我不想弄痛你。」
「没关系……」颤栗不已的身体，俯身上去紧贴著江澄那同样发烫的身体。「没关系，怎样也没关系……我现在只想要你……」
「小严……」
他冒著水气的眼眸凝视著江澄，泛起了似有若无的浅笑：「只要是你，就怎样都没关系……把我摧毁了也没关系……」
「傻瓜，我怎舍得摧毁你……」江澄苦笑，即使要他自己毁了他自己，他都不舍得伤害蒋严半分。
「啊、嗯……」在这说话的同时，江澄也顺势的进入了蒋严的身体内，他忍不住的低呻了一声，那突然出现的排斥感跟不适感让蒋严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
「会痛吗……？」低声的发问著，江澄一开始并没有太急进，只是缓慢的律动等待著对方的适应。
「没、没事……嗯……」摇了摇头，蒋严抬起头来，主动的印下了自己的吻在江澄的唇上。
接下来在这空荡而迷雾的白色浴室中，回盪著充满情欲的嗓音，迷惑而让人脸红不已的喘息声此起彼落，就像永不止尽的深渊一般，堕落著、堕落著，再也没有停止过……
替已经累坏了的蒋严吹乾了头发，两人躺在床上让蒋严靠在自己胸怀中时，时间已过凌晨两点了。
「明天你一定会爬不起来。」享受著江澄的双手在他肩膀上轻柔的按摩著，蒋严带著浓浓的睡意低声道。
「迟到了就索性请一天假，好好的在家陪你吧！」江澄笑著回答。
单起眼睛看著对方，蒋严笑了：「不行、不行！万一你被公司辞退的话，那将来谁养我？」
「你还要我养你吗？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很有气势的说要把我养在家里？」江澄忍不住笑了一声，却突然堆起一张认真的脸，低头紧拥著蒋严。
蒋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开声道：「江澄，你怎麽了？」
「小严，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过，我有话要跟你说吗？」
「嗯，记得！」他点了点头，「你想跟我说什麽？」
「蒋严！」江澄让蒋严站正了身子，让他面对著自己，连名带姓的叫他让蒋严不禁蹙了蹙眉头，似在说『怎麽了』「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会负责起养你的责任，会养你一辈子的。」
认真不已的声音，江澄那低沈而带著磁性的声线，柔柔的传进了蒋严的耳中，震撼著他的耳膜，让他像耳呜一样，突然什麽都听不清楚了。
现在这样，暧昧得简直就像是……求婚似的气氛，让蒋严突然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应对。
31
「你在说什麽……？」蒋严想笑，却没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了，紧抓著江澄的衣服的手指都泛白了。「我听不清楚……」
「我说，我会养你一辈子的……所以，请把你剩下的所有、人生，全都交给我吧！我发誓，我绝对会保护你的。」江澄真诚的目光泛著让蒋严移不开的眼光。
「江澄，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简直就像别人在求婚似的。」明知道自己爱哭，还故意在这种气氛，跟自己说这样的说话，不就是分明想看自己落泪吗？的确，蒋严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发热了。
「我是啊！而且我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早在那一天，当我一个人在家时，我就想清楚，就迫不及待的想跟你说了，既然你懂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你的心只向著我，那麽，你就答应我吧！」江澄挽起他的手，轻柔的抚著，然後在每一只手指都吻过一遍。「虽然这不代表什麽，没有见证人，也没有法律效用，可是这是代表我的一片心意，我愿意把它们全都交到你手上去，那你呢？小严，你的回答呢？」
「江澄……」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要说『我愿意』吗？可是这样……怪怪的。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拒绝江澄的。
「这里，愿意戴上我送你的戒指吗？」最後，一吻落了在无名指上。「你知道吗？为什麽结婚戒指要戴在无名指上的原因？」
蒋严摇了摇头，江澄看著那双泛眼的红宝石眼睛泛著泪光，眼睛一眨就会像风中细叶般落下……他温柔的用手指拂去那念恋著蒋严那脸庞的泪水，笑了：「因为这里，有一道血管……」他的食指，沿著蒋严的无名指，向上游走。「连接著心脏，沿著这道血管走的话，最後的终点，就是小严的心脏……」
食指停了在那狂乱的心脏前，然後换成了手掌接在那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已的胸口，感受著它强烈的跳动。「所以把戒指套在无名指，就等於把那个人牢牢的套住了，同样的，自己也被替自己戴上无名指的人套牢了，从此，每一下的心跳都只为对方，每一下的呼吸都只因为对方。」
「不……不要再说了……」蒋严发抖著声音道。江澄再这样说下去，他真的怕自己会像疯子一样泪流不止，他好不容易才忍得住那落泪的冲动，可是江澄的每一句，愈多说一声，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震撼多一下，让他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了。
「你想哭的话，就躲在我怀中哭吧！」被逗笑了，江澄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的怀中，「看，这样就算你哭得很难看，我也看不见了。」
「江澄！在这种时候别取笑我！」蒋严又感动却又有点气急败坏的叫道，然後他听到了对方在低声发笑，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
「小严，你的无名指……愿意戴上我送的戒指吗？」
「嗯！」重重的点点头，现在即使江澄说要他把自己的命交给他，自己都绝对会双手奉上。
「那你也愿意，把我的生命套牢到你身上吗？」
「只要你愿意，我还有拒绝你的理由吗？」蒋严以为自己在笑，却没发现眼泪已悄悄的落下来了。
「没有，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想找任何的理由来拒绝了。」轻拭著那淌落了仍依恋著蒋严那张漂亮的脸庞的晶莹泪水，江澄再让蒋严舒服的平躺在床上，自己再调整好姿势抱他入怀，再这样聊下去，他们也许真的可以聊到天亮。「等你忙完之後，找一天我们一起去买戒指吧？」
想了一想，蒋严却摇摇头不赞同。
「为什麽？」江澄皱了皱眉，不是刚才就答应了吗？怎麽一下子又摇头了。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是跟你一起去买的话，那不就没惊喜了……」想也不想的，蒋严这样回答著他，却在这之後，莫名的红了一张脸。
「该不会，其实你一直在等著我表示吧？」江澄转身关上了房间的灯光，两人面对著面，够著窗外透进来的微亮月光照著他们，江澄把蒋严的脸仔细的重看一遍，完美的眉头，亮丽的眼睛，诱人的嘴唇，性感的锁骨，他的身上的所有，甚至细微至一个小动作，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表情也都吸引著自己的目光，蒋严全身都是宝藏，是江澄怎样发掘也发掘不完的宝物。
「哪有？我只是享受收礼物时的那种快乐而已。」蒋严用半带撒娇似的语气道，缓缓的挪动著身体，让自己跟江澄靠近了，再伸手拉著他的睡衣，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著微微浅笑。「这是我的小小要求，不过份吧？」
「不过份！那就这样决定吧！」江澄宠溺的吻著他的发端，低声的在他耳边说：「好了，睡吧，不然就太晚了……」
「嗯，江澄，晚安……」听著江澄的心跳声，闻著他刚洗过澡的那残留在身上微香的沐浴乳味道，蒋严安心的说。
「晚安，睡吧，我会一直看著你直到你睡著了才闭上眼睛的。」
蒋严已经没有再回答了，只在一会之後，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示著主人已经深深入眠了。
==== ====
两天後，司徒星宇从日本回来，蒋严又再次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江澄每天体贴的没有打扰自己，让自己早早睡觉，补充体力，好好休息。
然而蒋严却有点在意自己夜归那天晚上，江澄对自己说的话。当天晚上说的……就像是求婚一般的事情，就像真的只是蒋严发的一场梦而已，江澄一点也没有再跟自己提起来的意思，蒋严其实也并不在意，只是有时候突然想起来时就会想问问他，可是那个时候不是正在咖啡店上班，就是正在会场中忙著，总不能在这时候匆匆忙忙的打电话给江澄，只为了问他『戒指的事…如何？』，所以，蒋严也没再提起来了。在渡过这忙碌得跟江澄几乎一天只能说上早安、晚安等几句说话的一星期，馀下的活动也同样在非常顺利的情况之下全部完成了。
「学长！这两星期真的是麻烦你了。」当天晚上，蒋严回到在咖啡店上班，晚上正坐著休息的时候，收到了司徒星宇打来的电话，他在自己接听了电话後的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说话。
「星宇，这一句你在今天中午我下车前，你已经跟我说了不下三次了。」蒋严苦笑道。「你再说下去，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怎麽可能？学长现在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了。」司徒星宇笑了笑。
「嗯？对了……」这时，蒋严对於司徒星宇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他有点奇怪。「你是用手机打电话给我的，纪言让你解禁了？」
「没有，他没跟我提起，我也不敢问他，他是想把我的手机据为己有吗？」司徒星宇无奈的笑道。「这是月他在我刚刚离开公司前给我的，他说这两天我放假，没手机很不方便，就把他的手机给了我。」
「也方便他找你吗？你工作用的手机，不是也在他那里？」蒋严不以为然的说，对於方皓月这种小孩子般的独占欲真的完全不了解，喜欢一个人当然是不希望他心里想的是别人，可是……明知道对方喜欢的不是自己，却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只管把人绑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到底又有什麽意义？
「他说……那手机没电。」
蒋严不太相信的蹙了蹙眉头，他是怕司徒星宇电话一到手，就会背著他找某个人，这才是主因吧？「前些天我跟你谈过之後，你还是没有向方皓月说清楚吗？」
司徒星宇沈默了几秒，才回答：「没有……我好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要怎麽说清楚，我什麽都想不清楚，现在跟他说，只会把事情愈描愈黑吧？」
「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事情有一天走到再也走不下去，以最糟糕的情况结局而已。」蒋严明明跟自己说过，不会再乱加意见的，可是就是忍不住。「现在他傻傻的觉得，你们已经在交往了，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他，星宇，方皓月不只可怜，你也同时在伤害他跟你自己。」
「我知道，学长……啊、你等一下……」听见司徒星宇叫自己等待的说话之後，蒋严从电话中听见了另一边的他似乎正在付钱买东西。「好了，学长，抱歉，要你久等了。」
「星宇，你现在人在哪里？」他刚刚清楚的听到了售货员那礼貌而机械式的说话，不禁奇怪的问。
「我？我在唱片店。」司徒星宇回答。「不过已经逛完了，正准备回家了。」
「唱片店？你一个人在唱片店？」
「对啊！好不容易下个工作後天才开始，所以趁著空档来买唱片。」
「你工作那麽忙，还有时候听唱片吗？」本来只是想开玩笑的一句无心说话，没想到司徒星宇却愣住了一下，刹那间的沈默让蒋严皱了皱眉。「星宇，你怎麽了？」
「没什麽。」他这才回过神来，笑了。「这张唱片，不是我自己听的，是要还给别人的。」
「还给别人？」蒋严愈听愈难懂。「你把别人借你的唱片弄坏了？」
「嗯……算是吧！因为一点原因，那张唱片的其中一首歌在播放时会一直跳针……」司徒星宇说到这里，突然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因为很喜欢而被慎而重之保存著的唱片，它却偏偏还是会坏掉，不太喜欢所以随手放的唱片，拿出来听时，音质却依然优美，这也许就是事与愿违。」
「跳针的歌，你硬是再播放下去，只会让本来好听的音乐变刺耳而已，何不趁现在放弃？」
「如果放弃得了，我就不会跑来买一张新的了。」
蒋严苦笑，就知道他之前说得有多洒脱，其实都是放不下。破了的水杯，的确是变成碎片，已经不是同一个杯子了，可是……司徒星宇不是还傻傻的紧握著碎片，双手都流出血来了，却苦撑著说不痛吗？
「如果要放弃，就索性把不喜欢的唱片也扔掉吧！」蒋严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的确，我家放唱片的柜子，的确需要空间来放新唱片，可是……我暂时还是想让他维持原状。」司徒星宇也苦涩的笑了两声，回应著。「对了，其实我今次打电话给你，是有事情想跟你说。」
「事情？什麽事情？不会又要我帮你什麽忙吧？」蒋严扬了扬眉。
「不是、不是……再问江澄借人，他大概会把我杀了。」司徒星宇开玩笑般的道。「我还想多活几年。」
「星宇，别胡说八道。」蒋严无奈的道。
「哈哈，对不起！其实是这样的，这次跟日本广告公司的合作算是完成了，也很成功，所以这公司在这个星期天晚上，在饭店办了一个酒会，算是一个小小的庆功宴吧！邀请了所有相关人员，还有本地帮我们制作的广告公司也会一起去，那学长你也算是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所以纪言叫我也邀请你来参加，算是感谢你。」
「这个星期天吗？」蒋严听到了之後，拿出了店里的排班时间表来看，那一天，他特地安挂了自己休假，想说跟江澄好好约会一天的。
「嗯，如果江澄想的话，也可以把他一起叫来，纪言说你想带谁来都没关系。」司徒星宇语气中似乎带著热切的期望，让蒋严也不想这样的拒绝他。「学长，那天你要上班吗？」
「那天我是安排了休假，只是……」
「你不想来吗？」听到了自己说了最後两个字，司徒星宇的声音立即转为失望。
听到他像得不到糖果般的小孩子似的，让蒋严忍不住笑了：「既然是酒会，那就是在晚上吧？」
「嗯，是在晚上没错，而且……」
「嗯？」听得出他话中有话，蒋严回应了一声等待他说下去。
「而且，听说陆晴朗也会出席，我……」
「所以，你想找我帮忙？」
「嗯，跟你走在一起的话，月就不会一整晚缠著我不放，怕我会去找陆晴朗，那陆晴朗也不会找我了。」司徒星宇无奈的说。「学长，我不知道纪言是不是用我的电话找过陆晴朗，可是有一天晚上月突然跟我说，他主动打电话找过我。」
「陆晴朗找过你？」蒋严对此倒是有点吃惊。「他知道你跟方皓月的事吗？」
「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了……」没有再多说下去，蒋严知道司徒星宇没有把全部说出来，不过他也不准备强迫他要全部说出来。
现在这个叫……峰回路转吗？是他把司徒星宇从自己身边赶走的，现在却又头一转的找回那个被自己赶走的人？是他知错了还是觉得对仔来说就像是玩具似的司徒星宇被别人抢走，所以不甘心了？不管是什麽理由，方皓月跟陆晴朗这两个人，任何一边都得不到蒋严的任何好感，可惜的是，自己做不到叫司徒星宇两边都不要选。
「结果呢？」
「结果……月当然毫不犹豫的就挂了他的电话，可是在那之後，月的疑心好像愈来愈重，我真的快被他迫疯了。」司徒星宇缓缓的说。「但让他变成这样的人，却又是我……我给了他希望。」
「早点给他绝望，总比让他误会希望愈来愈大的好。」蒋严了解的说。「我懂了，我会去的，江澄那边也没问题的，你放心吧！」
「学长，谢谢你！」司徒星宇高兴的笑著说。「在这之後，我请客请你吃饭。」
「这顿饭你是逃不了，不过，等你把一切都弄清楚後再慢慢还我也不迟。」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事情解决的。」
听得出他的决心，蒋严也稍微的放下心来说：「好了，星宇，我得去工作了，你现在回到家了吗？」
「嗯，我现在要先去一下别的地方，在这之後我就会回家了。」
「那你回家时自己小心。有事再打电话给我，跟我别客气了。」蒋严道。「你现在愿意跟我说，总比什麽都放在心里的好。」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学长。」司徒星宇真摰的回答道。「那我们星期天见吧！地点跟时间我会传简讯告诉你的。」
「好，再见了。」挂上电话後，正准备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蒋严，却看到了简竹凡冲也似的走了进来。
「店长……」简竹凡紧张的神色让蒋严也不禁跟著他蹙起眉头。
「竹凡，怎麽了？」
「店长，程先生他来了，说想跟你见一面。」
32
程维又来了？蒋严一听，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自己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还是说，其实对方是完全听不懂自己的说话？他还以为经过上一次对方就知难而退，没想到却是个那麽难缠的男人。
「你没告诉他我不在吗？」
「我有这样说，可是他说你不可能不在。」简竹凡也烦恼的搔搔头说。「我坚持你不在，可是他一直坐在旁边看著我们工作，我觉得怪怪的，虽然说……他并没有像江澄上次那麽霸道，直接挡在柜台前。」
简竹凡也觉得很无奈，怎麽大家找不到店长都爱这样大刺刺的挡在柜台前？他们家店长是对江澄有意思有感情，所以即使他用上那麽过份又偏激的举动，店长还是可以耐著性子让他闹下去，但程维嘛……经过上星期的事，他不觉得他家店长会因此而对程维心软。
「那算什麽？」蒋严咬咬牙气愤的说。「他以为自己是在守株待兔吗？」
「就是说啊！而且他总会等到店长你这种兔子。」简竹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却惹来蒋严一记白眼，谁准他像江澄一样总是『兔子、兔子』的叫自己？「店长，你瞪我也没用，我说的是事实。」
「我瞪你的原因不是这个……」蒋严哼了一声说。
「而且，你也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所以，我想……先进来告诉你一声，看店长你想怎麽办？」
还可以怎麽办？简竹凡说的没错，他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他也许要考虑考虑在办公室这里开个後门方面自己离开。「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见他。」
叹息了一声，站起来拉直了身上的黑色围裙，蒋严脸无表情的开门走出去。门才刚打开，他就看到了坐了在柜台正对面的座位上，穿著西装，像是刚下班赶过来程维的身影。
「小严！」程维迅速的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其实在。」
听到对方那仍旧亲腻的称呼，让蒋严觉得听到的一刹感觉很坏。
「什麽都别说，先跟我来，你这样站著会影响到店里的工作。」蒋严只是冷眼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对他说，不等对方的答应就自己开步离开，没办法的程维只好也跟在他的背後走，蒋严把他带到了转角的座位上，才停下了脚步来。「程先生，请问你这一次来，又是为了什麽事？」
「小严，我这一次来，其实是想来跟你道歉的。」程维坐下来後，轻声的说。「上一次，我也许是因为同时被公事告私事困扰著，才会对你做了无礼的事，说了无礼的话。」
「道歉？我想没这个必要吧？」扬了扬眉，蒋严的表情依旧冷淡。
「你认为没必要吗？」程维的语气有点讶异。
「程先生，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蒋严坐在他的对面，苦笑又无奈。「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不用特别跑过来，只为了跟我道歉，也许我上次真的说得不够清楚，其实，我们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我们的关系只是店员跟客人而已，我会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客人，常来的客人，所以即使到了店外，我们在街上偶尔碰见，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因为离开了咖啡店而改变。」
「不是那回事，其实是我自己也觉得上一次真的说得太过火了，不管是站在什麽立场也好，我也想为上次的无礼跟你道歉，仅止如此而已。」程维对於蒋严那麽毫不留情的说话，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快或生气的表情，只是继续微笑著道。「我当然也知道你只当我是普通的客人，我也知道，无论我现在做什麽说什麽，你都不会改变你的想法。」
「是的，就是这样。程先生，我希望你这一次是真的明白了，我对你好，是我身为这家店的店长的义务，即使那个人不是你，换了另一个人，他像你这样主动的找我聊天，我还是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蒋严半垂著眼帘，虽然觉得自己现在说的话也许是残忍了点，可是……他懂得叫司徒星宇别胡乱给方皓月希望，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一样不希望让程维再对自己有任何根本是不可能的妄想，想到这样，他重新的抬起头，眼睛不带著一点平日的温柔。「你跟他们，坐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同等的，没有分别。」
被从没见过的眼神给震撼著，程维的表情有一刹那的愕然，但他很快就回复了笑容：「小严，你拒绝人的方式都是残酷中带著温柔，口中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没什麽，却很伤人。」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误会。」蒋严稍稍的软化了他的态度，放松了那一直绷紧了的表情。「其实，我也觉得程先生你不是什麽坏人，跟你聊天也很舒服，只是就这样而已，再没其他。」
「那是因为小严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人的原因吧？」程维苦笑著道，眼角的馀光扫到了那张故意装出来冷漠的脸上透出一点绯红。「如果我没猜错，就是上次在店里拉著你离开的人了吧？」
蒋严听到对方提起了江澄，不自觉的微笑浮现在嘴边，程维不禁带著欣赏的目光凝视著他这自然的表情，虽然不是为了自己……却让他既羡慕又妒嫉。
「不，即使今天没有江澄，我也不可能再对别人动心的了。」蒋严的笑意漫延著，在嘴边。因为即使江澄在三个月前没有找上自己，自己那颗以为已经忘掉一切的内心，也是这样的虚空著，容不下江澄之外的任何人，只是那时候，自己不发现，还以为早已释怀了。
「他叫江澄吗？澄澈的澄，澄清的澄，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我也看得出对方有双清澈的眼睛。」程维缓缓的道，语气中有著蒋严听不出的妒意，蒋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忘形，在他面对说得太多了。
蒋严闭上了嘴巴，也收起了微笑，看了程维一眼，没有再回答，只是说：「好了，程先生，如果你只是想跟我道歉的话，我已经接受了，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啊！对了，小严，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的，我会在两星期後离开这里往Ｔ市去了。」程维在蒋严想站起来离开的时候，又开口对他这样说。
「那麽急吗？」蒋严听到他这样说，反问了一句，上星期才听到他要离开的事，这次来已经决定了离开的日子了。「那麽你现在公司所负责的广告，都已经完成了吗？」
「嗯，过了这星期，出席完星期天的庆功宴之後就算大功告成了。」
庆功宴？那麽巧程维负责的广告庆功宴也在这星期天？蒋严在心里暗付著，却没开口说出口。
「那跟你太太的离婚手续也办理好了？」蒋严问了出口，又觉得自己好像多管閒事，连忙道歉了一声，但程维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啊，这也差不多了，因为是双方同意离婚，所以没有太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
「喔。」蒋严点点头。「那程先生，祝你在新的地方，新的工作跟环境中，可以真的重新生活，还有……希望你可以找到下一个你真心喜欢的人，这个祝福，是我的真心。」
「谢谢！我感受到了。」程维的笑意加深了，点了点头。
「那我先失陪了。」
「小严！」
「怎麽了？」
「我希望我们再见也可以是朋友。」
「好，如果再见到面的话。」蒋严最後给了对方一个微笑，程维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回应。
他看著蒋严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地道：「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再见的，下一次见面……我不会再让我们分开了。」
==== ====
解决了一件事其实蛮困扰他的事情，蒋严的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晚上跟江澄散步回家时，笑容一直在他脸上没有腿去，江澄看得出他心情大好，亮丽的笑靥让江澄一直移不开目光，并肩走在路上时，他在黑暗中悄悄的握紧了蒋严的手，笑著问他：「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发生什麽好事吗？」
「嗯，没发生什麽好事，只是解决了某些事而已。」他回头对江澄笑著说，灵动的眼中闪耀著光辉，让江澄忍不住在回到家门前，眼看四下无人时，偷偷的吻了他一下。
蒋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倒了，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就骂江澄，只是瞪大了眼睛，红润了一张脸。
「哈，倒是我发生好事了。」江澄因为偷袭成功而高兴不已。
「这算什麽好事？」蒋严放开江澄的手，快步的走上楼梯先去开门，江澄在後面缓步的跟著。
「不，我是指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站了在自家门前，蒋严从口袋中搜寻著钥匙。
「嗯……现在还不能说，是秘密。」江澄这时走上前，从背後环抱著蒋严，抓住了他正想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的右手。「小严……」
「嗯？怎麽了？」
「上次说的事，你还记得吧？」
上次……？蒋严听到了久未提起，却让自己在意的那件事，平静的心跳突然加速的跳动起来。「嗯……怎可能忘记？」
江澄在他耳边低笑了一声说：「那就好！那晚之後，你完全不提起来了，我多麽害怕你只当我是开玩笑。」
那柔柔的说话声在自己耳边响起，让自己忍不住的缩起了肩膀，脸红耳热的半垂著头，不敢看他：「这句说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吧？」
「我不就跟你说，我很认真的吗？」
「可是，你都没有接下来的行动……」嘟嚷著说，蒋严听到了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连忙挣脱开江澄的拥抱，匆忙的打开门走进去。「站去再说。」
「好。」站在门外看著蒋严就跟自己一样，也是沿著玄关进去，然後熟练的逐一亮起灯来的江澄，忍不住嘴角泛起微笑，啊……回家时，有人为自己亮灯，等著自己进门的感觉真好。以前不管他认识多少的女朋友，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在跟他一起回家时，主动的为他亮起灯来，都是这样开门直接走进去後，就一把的冲到沙发上，躺著等自己来服侍。
「江澄，你还在门外发什麽呆？」蒋严回头看到江澄还站在门外，奇怪的叫了他一声。
「啊，我进来了。」回过神来，他走进家门後就随手的关上了大门，并锁上了门锁後，也走进了客厅，才刚坐下，蒋严就把热茶递给他了。「谢谢。」
「不会。」坐了在他身边，蒋严又说。「对了，江澄……这个星期天你有事要做吗？」
「这星期天？你不是休假吗？」把马克杯暖在手中，江澄喝了一口後回答。
「对啊，可是今天晚上星宇跟我说，他现在拍的那个广告已经完成了，他的公司跟日本公司在这星期天在饭店办了一个庆功宴，我也算是其中一员，所以纪言邀请了我出席，我不方便拒绝，所以答应他了，纪言说，如果你想去，就一起出席，如何？」
「嗯……」江澄低下头去，想了一想。「那个酒会，是在晚上吗？」
「对啊！」蒋严点了点头回答。
「那麽，你自己一个人出席可以吗？那天，我另有事要做。」
蒋严有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江澄一定会答应的。「你有什麽事要做？」
「嗯……啊！那天公司有每月例行的聚会。」他搔搔头，像现在才想起来似的回答。
「我之前从没听说过你公司要每月例行聚会？」蒋严怎说跟他在一起也快四个月了，也从没听说过他有出席这样的聚会。
「啊……这……那是因为这个月才开始的啊！没办法，你知道我上司最喜欢就是联谊……」
「什麽？所以说你又要去联谊？」蒋严别了他一眼，惊讶的喊道。
「不、不……是我上司喜欢联谊，小严……经过上次的事後，我哪里还敢背著你去联谊？」江澄自觉愈说愈错，慌张的补充道。
「谁知道？」蒋严故意装出不高兴的表情，其实暗地里却忍不住的发笑。「我看你上次也很享受女生们像看到蜂蜜一样的绕著你转啊！」
「小严，这真的冤枉！我哪里有享受，看到你出现，我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去了。」
「所以说，我那次是真的打扰你了？」眯起了双眼，蒋严一副终於弄懂了的模样说。
江澄哑口无言的只能张大嘴巴，正在脑海中努力想著该怎麽应对的时候，却发现蒋严此刻笑得连肩膀都在发抖，才知道原来自己刚刚被耍了。「蒋严！原来……！看我紧张的样子，你很高兴吗？」
「嗯！高兴啊！」为了安抚那个脸色一沈的男人，蒋严整个人靠上了他的怀中，抬头吻了吻他的唇。「看你为我紧张不已的解释，我真的很高兴，你不知道吗？你这时候的表情是最迷人的。」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就在对方再次吻上自己的双唇时，江澄一如以往耍赖的咬住了蒋严的唇不让他离开，舌尖毫不留情的闯进了他的嘴巴中，缠绕住他的舌尖不放，即使蒋严逃开了他也能迅速的再次的贴上，让对方连拒绝的时间也没有，算是对刚刚被耍了的小小报复。「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先……别这样……」发出了无可奈何似的低吟声，蒋严稍稍的把江澄推开。「我们先把事情谈好……」
「刚刚你在取笑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双唇总算在一轮热吻之後分开了，但随即江澄翻了翻身，被压在身下的人随即变成了蒋严，他的手已经在此时往下游走，越过了蒋严的毛衣之下，顺利的把手伸进了衣服之内，略带冰冷的手抚过了他的身体，蒋严禁不住发出了一阵战栗。
「你这个小器的男人……呜……别、这样……」蒋严反抗的抬手想把江澄那只侵略的手从自己的衣服内拉出来，却没想到被他趁机反手抓住，然後嘴角泛起了得逞的微笑後，自己的双手就这样被按紧了在头顶的上方去。
「我是小器，而且还很记仇，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江澄一脸无辜，却笑得高兴。「所以，今天你就用你的身体来好好记住吧……」
「我们、我们刚刚还没说完……」
「啊，你说星期天的事吗？没关系……你就去吧！我那天真的有事没空……」像搔痒似的，江澄的吻一时落在蒋严的脖子上，一时就落在唇上。
「可是……」一阵不安的感觉突然自蒋严的内心涌现，虽然现在江澄就在自己身边，他的体温如此直接的传递到自己身上，他的吻依然温柔的吻著自己，可是……不安感却愈来愈大、愈来愈强烈……怎麽会这样？明明应该什麽事都不会发生了，但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江澄！」
「可是什麽？」看到蒋严突然脸色一变，，江澄以为自己一定是玩笑开过头了，连忙放开了他，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再好好的、温柔的把他抱入了怀中。「小严，你怎麽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像是从深层的恐惧中被救了出来，那种温暖感把他团团的包围了起来。「可能是突然所有工作都结束了，身体一下子放松就觉得累了……」
被江澄这样抱著，刚才的不安感又渐渐的退散了，蒋严闭上了眼睛，疲惫感同时又涌上来。
「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累了……」江澄听到他的回答後，歉意的道。「还是说，星期天你想我跟你一起去？」
摇了摇头，蒋严说：「如果你是真的有事要做的话，就不用勉强了。」
江澄笑了，其实什麽公司聚会他真的是在说谎，那一天，他要去拿一件东西，对自己，对蒋严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东西。「嗯，我会比较早回家，我可以会在家里等你，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到饭店去接你回家……」
「嗯，就这样办吧。」双手紧紧的围上了江澄，啊……糟了！这样一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想睁开来了。「江澄，怎麽办……我想睡了……」
「那就睡吧……」江澄拉著他倒在沙发上，两个人紧密的靠在一起，他替蒋严整理好有点凌乱的头发。「睡吧……什麽事也好，一切都等睡醒了再说吧……」
「那你会一直都在吗？」
「嗯，我一直都在，每一次等你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到的人也一定是我……」
「不准反悔。」蒋严轻声的说著。
「嗯，永远不会。」江澄也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柔声的回答道。
33
「小严，你还在房间磨蹭什麽？已经快六点了。」一直坐在沙发看杂志等蒋严出门的江澄，抬头看了看时间，五分钟前就已经进去换衣服的蒋严，到现在却还没换好衣服出来，他奇怪的蹙了一下眉头，放下杂志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问。「司徒星宇他不是说六点半就要来接你去饭店了吗？你再拖拖拉拉就来不及了。」
星期天，蒋严跟江澄两个人躲在家里过了一个久违了的平静假日，从江宁宁来暂住到司徒星宇的事，一个月过去了，他们都处在那种忙不过来的生活中，直到今天才总算完全的松了一口气。
但到了晚上，他们又开始为了酒会的事而忙著准备了。
「江澄，我弄不好……」蒋严那带著无奈的声音从门後传来。「快进来帮我。」
弄不好？
「嗯，那我要进来了……」江澄听到蒋严的求救，伸手把房门打开，才走进去就看到了很难得穿起了黑西装白衬衣的蒋严正努力的跟脖子上的领带奋战著，却怎样也打不出让他满意的形状而眉头紧皱，江澄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只小兔子似乎开始不耐烦了，那模样让自己不禁噗哧的笑了一声，可是不得不说，穿起西装的蒋严，更能够把他均匀修长的身形显露无遗，让江澄看得入迷。「我还以为你说弄不好是什麽？原来是领带。」
「你还笑？」蒋严微愠著瞪了他一眼。「快来帮我，我平日根本就不会打领带，要不是这次的酒会星宇说明要穿正规一点，我真的想穿便服就去了。」
「是、是，别气了，我就来帮你。」走上前靠近他的身边，江澄接手替他打著领带，修长的手指在蒋严的脖子间游走，偶尔指尖的触碰让蒋严莫名的心跳，脸微微发红著。「嗯……怪怪的。」
「咦？」什麽怪怪的，自己吗？蒋严看了他一眼，却看到江澄眯起眼睛也看著他。「你说什麽怪怪的？」
「领带啊……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你脸红的事吗？」他取笑的用指尖抚过蒋严的脸庞。
「你……别闹了！」蒋严困窘又尴尬的别过脸。「你刚刚不是还说，星宇要来了。」
「可是这样面对面帮别人打领带我也是第一次，不然，这样好了……」江澄绕到蒋严的身後，从他的肩膀上绕到脖子前，手势比刚刚更纯熟的替他打著领带。「这样就顺手多了。」
「好了，打好了。」不用三分钟，领带就结成了，蒋严看著全身镜中的两人，笑开了怀。
「谢谢！」他仰头对江澄道谢了一声，对方顺势的吻上了他的唇。
「不客气，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嗯……」被吻得情迷意乱，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说的是什麽。「那个，江澄，你怎麽看起来一点也不赶时间的样子？你不是也要去参加公司的聚会吗？」
「我时间很宽裕，现在还早，先把你送走了我再慢慢出门也没关系。」放开了蒋严，江澄又走回他的面前，开始从头打量著他。「好了，完美！今晚小严一定是全场最好看的人。」
「别开玩笑了！」蒋严忍不住的笑了一声。「那里一定是星光闪闪的吧？我在现场只会显得平凡且不起眼而已。」
「那还好，我还担心有什麽电影导演看上你，要拉著你拍电影那我怎麽办？你平凡一点就好了……」江澄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说，看著他，江澄突然觉得蒋严变得不实在，不禁伸出手把他抱入了怀中。
「江澄？」蒋严奇怪著他突如其来的撒娇举动，叫了一声。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刹那间的不安，江澄幽默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还是把自己弄丑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打你主意了……」
「你在说什麽？」蒋严哭笑不得的瞪著他看。「我不想为了你这种无聊的醋意而把自己弄丑。」
「没关系啊！你变丑了，我也不会抛弃你啊！」放开了他，江澄天真的笑著回答。
「江澄！」这一次，蒋严是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江澄轻抚著他的背，安抚著他的脾气。
就是他努力道歉的时候，玄关的门铃响起来了。「啊！看来是司徒星宇来了，你赶快再整理一下然後出来，我先去开门了。」
「嗯，好！」蒋严点了点头，江澄这就转身走到玄关去开门。
「来了，别一直按门铃。」江澄听到那停不下来的门铃声，无奈的把门打开，司徒星宇到底是学了谁的坏习惯，怎麽以前都不觉得他是那种没耐性的人？
「学、啊！江澄……学长呢？」以为来应门的一定是蒋严，没想到出现的却是江澄，司徒星宇的视线越过了他而往屋里看了又看，一脸焦急。
「他在准备了，你在急什麽？」江澄打量著门外的司徒星宇，不愧是大家口中闪亮的星星，同样的黑西装，虽然蒋严已经穿得很好看了，但只是单纯的好看而已，然而穿在司徒星宇身上，即使是如此普通的黑西装，也彷佛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般，把衣服衬托得非常完美，贴服，而且亮丽，彷佛不是衣服让他变得出色，而是他的本身的魅力，把一件普通的衣服变得矜贵了。
「啊……司机在楼下等了，他说那边停车不能停太久。」司徒星宇笑著回答。「而且，江澄，你再这样一直看著我，我就要告诉学长知道你用眼神非礼我了。」
「谁用眼神非礼你？你少自大了，你在我眼中，比不上小严的万分之一。」江澄靠在门边，瞄了他一眼，不甘示弱的用他的好口才回敬他著道。「只是呢……看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有点吃惊而已！那个方皓月今天竟然没有跟在你背後，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吗？」
「江澄学长……」司徒星宇一听见他提起了这个名字，立即露出被击败的样子。「好，你赢了！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你错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关心我的学弟，如果你又跟方皓月闹翻了的话，我可要像上次那样好好的安慰你。」江澄一脸无辜的叹息道，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他这个当学长的，其实是在担心後辈的感情生活吗？
「我说你啊……就不能对我客气一点吗？」司徒星宇的笑容有点僵硬。
「我对你已经非常客气了啊！没有太多人可以让我那麽照顾他的。」他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个方皓月就不怕你其实不是来接小严，而是直接去找陆晴朗吗？」
「他就是不怕才不跟著来啊！因为他跟陆晴朗一大早就到饭店去准备了，他们今天都要帮忙会场的布置。」司徒星宇苦笑道。
「啊……原来情敌早就已经在会场互相监视了，难怪男主角之一的你可以那麽轻松的来去自如。」江澄扬了扬眉，狡黠的笑容加深了，直让司徒星宇想反驳却又说不出什麽来，他的确是在说事实没错。
「喂喂……江澄学长，我只是开了你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你的反击可以别那麽强劲吗？」司徒星宇继续苦笑著回答。
「抱歉，我是小器的男人。」
「对，而且很记仇。」蒋严一打开房门，就听见两人这样的对话，走到他身边无奈的别了他一眼说。「你又在跟星宇胡说八道什麽？」
「没什麽，閒聊而已，对吧？学弟。」毫不造作的搭上了司徒星宇的背，用眼神暗示著他敢说『不』就要他好看。
「嗯，普通的閒聊而已！」司徒星宇接收到他的讯息，对他露出没问题的表情拍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星宇，那我可以走了。」扣上了西装的钮扣，蒋严走下玄关正想穿上皮鞋时，又被江澄从後拉住了左手。「怎麽了？」
「先来一下。」江澄对司徒星宇使了个眼色叫他等一下，然後就把蒋严拉到旁边去，再一次的替他整理好头发，他当然知道蒋严自己一个人出门又不是第一次，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根本不用担心什麽。但他今天就是不想让他出门，不想让他踏出这个家门，好想现在开口叫他不要去，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耍赖一点，蒋严真的会打消出门的念头，但他只是挤出微笑说：「今天自己出门小心，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点了点头，蒋严泛著微笑应了一声。「江澄，你怎麽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是吗？我没什麽……」他摇了摇头，然後俯身在蒋严耳边，柔声的叮嘱著。「如果太晚，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
「你每次都这样说。」
「但你每次都自己一个人回来。」
蒋严笑了：「你在埋怨我吗？我只是不想吵醒你而已。」
「我无论多晚都会等你回来的。」
「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妥，我平常出门你也不会这样碎碎念的。」蒋严有点忧心的看著他，「如果你是不想我去的话，那我现在就跟星宇说我……」
「不、不，你这样是要让司徒星宇难为吗？」连忙笑著阻止他说下去，他把蒋严领回司徒星宇身边。「好了、出门吧！再不离开，你家司机一定急疯了。」
「江澄，你真的没事吗？」蒋严还是不放心，挽著他的手不舍得放开。
「没事，玩得高兴一点。」
「江澄学长，你放心啦！我会全程照顾好学长，保证把他完完整整送回你身边去的。」司徒星宇看著他们两人，难分难舍的，也不为他们眼前这个感情失败者的自己著想一下。
「嗯，你敢让小严少了一根头发回来，我就不放过你。」对他们两人挥挥手，然後推著司徒星宇叫他赶快离开。
「责任重大，学长，那你今天晚上可别离开我三步之内。」司徒星宇终於找到反击位了，一击即中让江澄哭笑不得。
「那我们走了。」蒋严说完，回头再看了江澄一眼，就快步跟上了司徒星宇去。
今天晚上的气氛，总是让两个人觉得沈重……不知道为什麽……江澄看著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之後，甩了甩头，把脑海中的怪念头全甩出了脑海外。
好，自己也应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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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严跟司徒星宇两人来到了会场时已过晚上七点了，由於酒会在晚上六点就陆续的让人进场，所以现在倘大的礼堂中，已经说得上是人头涌涌了。
「学长，我想你今天还是别离开我身边比较好。」司徒星宇拿了一杯香槟回到蒋严身边後，这样苦笑著道。
「你在说什麽？你是主角，你当然得到处打招呼，我怎能一直跟著你？你该不会还在意江澄的说话吧？」蒋严笑道。
「不是，就是因为今天我是主角，所以不想让月或是陆晴朗来打扰我，只要你在，他们即使敢来也不敢做什麽，这也同时可以做到江澄要我做的事，不是正好一举两得吗？」司徒星宇双手十合，对蒋严拜托著道。「所以学长，拜托你……」
「好！我知道了。」蒋严笑著点点头。「我们今天当连体婴，如何？」
「嗯，谢谢！」司徒星宇这才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就在此时，有人在背後叫了他一声，他们两人回头，看到纪言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纪言，你来了？」
「还说什麽你来了这种轻松的话？你躲在这里做什麽？」纪言是从远处看到他跟蒋严两个人躲在一角不知道谈什麽，才急忙的走过来叫住他们。
「做什麽？没什麽，我们也是刚到而已。」司徒星宇回答。
「那就快来吧！今天日本公司的老板也专程受邀请从日本来了，快去跟他打声打招呼……啊！蒋严也一起来吧！帮忙翻译一下。」手搭上了蒋严的手，顺势想把他一起拉走，只是自己还没准备作出什麽反应，司徒星宇已经率先像个护花使者一般把纪言的手拍开了。
什、什麽？还要翻译？他的工作不是早就在星期初就结束了吗？蒋严暗地里苦笑了一下，原来要他来庆功宴，目的是为了方便跟商品的公司交流吗？
「纪言，你怎麽到了现在还拉著学长要他帮忙工作？」司徒星宇一听，尴尬的瞪著他，对自家经纪人埋怨道。
「不是工作，只是顺道看到他，就希望他帮一下忙，蒋严你不会介意吧？」手被司徒星宇甩开了却依然面不改容的纪言露出了他职业的笑容，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语，魄力非凡的笑容。
「不会……」他的苦笑加深，难不成他有说不的权利吗？即使有，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说得出口。
「好，那走吧！别让对方等太久。」纪言拍拍司徒星宇的背，然後二话不说先转身离开了。「快跟上来。」
「是、是，现在就来。」敷衍的应付著纪言，转过头来对蒋严歉意的道。「对不起，学长，又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纪言是个物尽其用的人了。」蒋严开玩笑的看了他一眼，叫他别太在意。「不过，薪水方面因为要包括今天这一项所以得再加一点，我可不当白工的。」
司徒星宇忍不住笑了一声：「行！我私人补贴给你，再欠你一顿饭，我请客，好了吧？」
「你这样大方，我乐意接受。」蒋严也回了他一个没问题的微笑，就跟在他的背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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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两个人就这样，从日本公司的老板开始，一整个晚上蒋严就跟司徒星宇应酬不断，到最後蒋严已经想不起与他们见面，在自己面前笑得很开怀的人到底是什麽总监还是什麽导演了。
不过，也托了这个原因的福，他们即使好几次看到了方皓月，对方也碍於司徒星宇身边团团的围著了人而没办法走上前来，只是蒋严空閒时不经意的看到方皓月时，总是会发现他在角落跟一个上了年纪的高大男人聊得很密切。另外他没有发现到陆晴朗的踪影，司徒星宇明明说过陆晴朗也会来，这会场虽然不小，但也没有大得在他们两人绕著会场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後，还是看不到他一面，除非是他故意的躲著司徒星宇而已。
另一个让他惊讶的地方，他好像也同时在会场中看到了程维的身影。可是那只是匆忙间的惊鸿一瞥，再想站定的看清楚时那个背影已经在人潮中被掩没了，所以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人了，可是自从那一瞥之後，接下来的时间他也再没看到那个像是程维的男人了。
蒋严不禁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心了？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对方怎麽可能出席这酒会？只是……他也跟自己提起过什麽庆功宴的，指的不会就是这一个了吧？不过，反正程维真的出席了也跟自己没关系，他跟对方早就说清楚了，他也相信程维不是一个自己表态了两次，还会厚著脸皮前来纠缠不休的男人。
终於，在两个小时後，蒋严肚子开始发出抗议时，应酬的活动才终於暂告一段落，空腹喝了不少香槟，他的脸已经发红了，不过司徒星宇看起来倒是没什麽异样，只是看起来有点疲倦。
「星宇，有点什麽可以吃吗？我饿了。」蒋严走到设置在箊著墙四周的餐桌，看著琳琅满目的食物，他开口叫了身旁的司徒星宇。
「你想吃什麽都可以，现在休息一下吧。」司徒星宇也露出了疲惫的微笑，要蒋严陪著他团团转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原来连体婴真的不好当。
「嗯，你也想吃点什麽吗？我去拿。」
「好，谢谢你了。」司徒星宇点点头道，於是蒋严就一边专注著餐桌上的东西，肚子饿了什麽都很吸引，很快的蒋严手上的盘子就放满了好几样不同的食物，就在他走回来时，同时发现方皓月已经趁机走到司徒星宇身边去了。
「蒋严，你好！」方皓月看到他走回来，礼貌的跟自己打了声招呼。
「你好，很久不见了。」虽然不怎麽想打交道，但客套说话还是要做的。「来，星宇，这给你吃。」
「谢谢！」接过了蒋严递过来的餐碟，司徒星宇也不管方皓月贴在自己身边直对自己眨眼睛，肚子饿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星宇。」方皓月在这时叫了不看自己的司徒星宇一声。
「什麽事？」
「等会酒会结束了，再来我家吗？」他靠近了司徒星宇的耳边，低声的开口问著。
「这……」他瞥了蒋严一眼，蒋严立即装作听不见的垂下头去。「月，这种说话，别在这里说，小心隔壁有耳。」
「那你不想我说下去，就答应我啊！」方皓月像个小孩一般笑了起来说。
「我要送学长回家去。」摇摇头，算是对他的拒绝。
「那我陪你一起送他回家。」
「我昨天不是才去了……」
「有什麽关系，如果可以，我还想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方皓月不满的回答，那声量不低的发言，直让蒋严皱起了眉头。
「月，你别闹了！现在这种场合不是让你来无理取闹的。」司徒星宇无奈的只能安抚著他。「也不是说这种话题的时候。」
「那你说，什麽时候我们才可以好好的坐下来谈一下？」方皓月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对方几乎无法招架。「反正不管什麽时候，人多也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时也好，你也有千万个理由来避开我不是吗？」
「如果我要避开你，就不会让你跟著我了。」
「你让我跟著你，只是因为我是个助理而已吧？所以即使发生那样的事後，你也不能对我置之不理。」方皓月说著也似乎真的动气了。「说到底，你会抗拒我，都是因为忘不了那个陆晴朗而已。」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说到哪里去了……」
「啊！」就在他们两人看著快吵起来的同时，蒋严在司徒星宇身後叫了一声，拿在手上的杯子掉到地上去了，还好杯子已经空了，会场的地上也铺设了地毯，所以没有把衣服弄脏，也没有把杯子摔破。「对不起……」
只是这一个小插曲，终於让两人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都失态了。
司徒星宇连忙蹲了下来想捡起杯子，道：「学长，你没事吧？」
「没事，一个不小心滑了手而已。」蒋严也跟著蹲下去，在他的耳边说：「要把事情说清楚，也不必选在这种时候，现在这里到处都是记者。」
司徒星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才知道原来他刚刚是故意把杯子摔到地上去的，他感激的对蒋严笑了笑：「谢谢！」
两人重新站起来之後，刚刚那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下，方皓月也像是冷静了下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没关系，我也太冲动了。」司徒星宇叹了一口气，跟蒋严对看了一眼，後者给了他一个鼓励似的微笑。
「星宇！」就在这时，旁边又有人叫了他一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是从刚刚开始就突然不见了好一会的纪言，他缓缓的走近了三人的身边，他们同时也看到纪言的手上拿著司徒星宇的手机。
「有事吗？」司徒星宇直盯著那手机看，可是他不知道纪言想做什麽，所以也没有即时伸手去接它。「不会是又有什麽人来了要去打招呼吧？」
「不，你猜错了！我是来还你手机的。」纪言突然露出了意义不明的微笑，把手机递到司徒星宇面前。
「喔……」
「而且，手机另一边的人，似乎也想跟你谈谈话。」纪言这样一说，三人才发现手机原来是正在通话中的。
「是谁？」司徒星宇脸色一变的看了经纪人一眼。
「是谁你自己听了不就知道了吗？」把手机塞到他的手中，纪言道。「如果是你，应该一听声音就猜出对方是谁了吧？」
司徒星宇看了蒋严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机，方皓月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的眉头又再一次的皱得快打起结来了，意味不明的对话，其实在场的各人心里早就有数了。
「星宇……别……」方皓月叫了对方一声，想伸手把手机抢过来。
「月，电话里的人要找的是星宇，只有他有权利选择听或不听。」纪言一看到方皓月的举动，连忙拉住了那伸过来的手。
「可是……」
「没有可是！」纪言严厉的瞪著他，示意他不准乱来。
「星宇，听吧！」蒋严觉得自己已经猜到电话中的人是谁了，当然，聪明如司徒星宇，也一定猜到了。
司徒星宇点了点头，把手机贴上了耳朵，「喂？……晴朗吗？」
方皓月脸色变得更难看，却碍於纪言的阻碍而只是咬紧下唇不说话。
一直沈默著没有回答的司徒星宇，头却愈垂愈低，然而颤抖的双肩都显示著他此刻激动不已的情绪。「……嗯，我知道……」
不知道陆晴朗对他说了什麽，只是蒋严看到了司徒星宇那久违了的真心微笑，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你现在人在哪里？」说到最後，重新抬起头的司徒星宇环视著会场的四周，似乎正在寻找著电话中人的身影。
「星宇，不可以……」甩开了纪言的手，方皓月发抖的抓住了司徒星宇的衣袖，但此刻对方的眼中却已看不到自己了。
「我想见你……立即就想见到你……」司徒星宇的手抓著手机已经泛白，他完全不管方皓月正拉著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只是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想往会场的入口跑去，但又想到了什麽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来找你。」
「学长！」挂上电话後的司徒星宇颤抖著声音，不知所措的回头看著蒋严说。「我……要到饭店外面找人……」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就跟上来了。」蒋严知道他著急，只是点头微笑催促他离开。
「谢谢！」司徒星宇用力的点点头，这一次是真的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但方皓月的手却再一次抓住了他。
「星宇！等一下！你不可以走！」
「月……」司徒星宇这才想起了他，为难的咬著下唇不知该说什麽。
「你说过你不会再找陆晴朗的。」他带著气愤的对司徒星宇说。
「我是曾经这样说过没错。」
「你说过你会在我身边的。」
「是、是没错！」司徒星宇认真的回应著他几乎失控的呼唤。
「那麽现在呢？结果你说的都是骗人的？」
「对不起，可是我也不想再骗我自己了……」
「你再说一次……」方皓月的脸色难看得发白，但紧握著的手却显示著他的激动。「你竟然连一声否认的说话都不说，这段时间，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麽？」
蒋严看著这情况，也不禁苦恼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事情竟然以这种最糟糕的结果被解决。被伤害了，伤得最深的人还是眼前在作最後挽留的方皓月。
「月，对不起……」他努力的抽离了自己被抓著的右手，然後退後了几步看著方皓月。「对不起，我……还是忘不了晴朗。」
「等、……」被甩开了手的方皓月再也抓不住对方，只是呆呆的看著背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月，我说你啊……会不会太难看了？」纪言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算了，你根本一开始就知道，你没有任何插入的空间的。」
「那是你出来搞的鬼！」方皓月回头，生气得涨红了一张苍白的脸，瞪著纪言就骂：「你不是一直反对星宇跟陆晴朗密切来往的吗？为什麽现在你却……」
纪言耸耸肩露出一脸无所谓的微笑：「我看不到他们的关系有多密切，我倒是看到你对星宇纠缠不清而已。」
蒋严听到他轻轻松松就把责任推卸得一乾二净，甚至还反过来暗示对方的不是，再一次体验到经纪人跟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样的本领。
「你会後悔的！我绝对会让你们两人後悔今天对我做过的事！」愤恨的扔下了这一句说话後，方皓月接著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走去。
蒋严看著方皓月的背影，只剩下他跟纪言两人对看著的气氛有点尴尬，而且……他也开始有点同情方皓月了，只是感情就是那麽一回事，不是说谁把对方看得比较紧，谁就会得到对方，方皓月即使像这样对司徒星宇亦步亦趋，但守得住了身体，却守不住那颗心。
「那个，纪先生，星宇就这样跑掉了真的好吗？」蒋严到这时才想到，身为主角的司徒星宇就这样跑走了，纪言却怎麽一点也没阻碍他。
「好，有什麽关系？我既然把电话交给他，就没想过他会留下来了。」纪言笑说。「不然，你以为刚刚那两个小时，我拉著他在赶什麽？」
「原来……」蒋严想到这里，佩服的笑了起来。「纪先生，你还是关心星宇的。」
「啊！他是我旗下现在最会赚钱的人，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我不关心他，关心谁？」他笑著对蒋严说：「你还是跟著星宇一起走吧！他不会回来的了。」
「嗯，那我先走了！」蒋严点点头，也跟著开步离开，想不到因为这样，反而可以提早回家了。
35
蒋严加快了脚步往会场的出口跑去，绕著饭店的门前边走边找寻著司徒星宇的身影。
嗯……应该不会在正门前那麽张扬吧。他边这样想著边走到侧门的旁边去，结果在饭店旁边附设的花园中，最角落那树荫下的昏暗角落，他看到了两个紧抱著的身影，蒋严於是识趣的停下了脚步，不发一言的站到一旁去，这种时候如果上前打扰，大概很没礼貌吧？不过如果江澄在场的话，他应该会为了报复前阵子被司徒星宇打扰了的两人生活而恶作剧地破坏这气氛吧？
想到这里，蒋严也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终於还是被树荫下警觉的两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学长？」司徒星宇的呼唤让蒋严回过神来。
「啊，是我！抱歉，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而已。」他看著司徒星宇跟陆晴朗走到自己面前，这是他第二次正式的跟陆晴朗见面，只见他有点尴尬的对自己露出笑容，蒋严也回给他一个微笑。「没想到还是打扰了……」
「啊，没那回事。」司徒星宇脸一红的挥著手否认。「我们也准备去找你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麽样？要回去会场吗？」
「不，我跟晴朗要先走了，学长你呢？」
「你们要离开了，那我也回家去了，反正我的使命结束了。」蒋严笑道，司徒星宇也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跟著三人一起往正门的方向走去。
「我的车在停车场。」陆晴朗缓缓的道。「让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不会像江澄那麽坏心，还硬挤在你们之间当个亮到不行的电灯泡。」蒋严摇摇头，半是取笑半是认真的道。「你们现在大概只是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就好了。」
「可是我答应了江澄要送你回家的，不然我打电话给他叫他来接你？」司徒星宇从西装的口袋中想拿出手机来。
「不用了……」蒋严苦笑著阻止他拿手机出来。「我又不是小孩子，现在时间也不晚，我怕他也还没回家，我真的自己回去就好了，只是……」
「只是？」司徒星宇侧著头，奇怪的问。「只是什麽？」
蒋严对陆晴朗示意借一步说话，把司徒星宇拉到一旁去低声说：「不想我想多管閒事，只是刚才你走了之後，方皓月似乎很生气，他不会怎样吧？」
司徒星宇一听，垂下了眼帘说：「我当然知道他会难过，我也想好好的跟他解释清楚，却用了最糟糕，最没法挽救的方法让一切曝露出来……」
「星宇？」听见他重重的一声叹息，陆晴朗在背後忧心的叫了他一声。「怎麽了？刚刚在里面发生什麽事了？」
「没、没什麽。」司徒星宇回头对他挤出微笑，然後又低声对蒋严说：「学长，我明天会好好跟他说清楚，你别担心。」
「嗯，有什麽事就打电话给我吧！」蒋严鼓励似的在他肩膀上轻拍了几下，然後把他推回陆晴朗身边。「好了，你们先走吧！」
「先让我们送你坐上……」
「司徒星宇！我说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蒋严故意装出了生气的表情，瞪了他一眼。「走到对面就已经可以坐上计程车了，你们真的需要像照顾三岁小孩子那样照顾我吗？我好歹也是你学长。」
死了心的苦笑了一声，司徒星宇确认的再看他一眼，说：「是、是……那你自己回家小心，我们先走了。」
然後，他跟陆晴朗就两人一起转身离开了。
蒋严看著他们两人走进饭店，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之後，他也接著自己一人横过了马路，走到对街等待著计程车的到来，只是现在刚好是人面吃过晚餐、游乐完回家的时候，这里又是饭店跟商场林立的地方，因此每辆驶过的计程车都坐了人，蒋严等了接近十分钟也等不到一辆没人的计程车。
「还是坐公车回去吧，这时候回去应该也不用一个小时吧！」他自言自语的说著，决定了就准备转身开步离开。
「小严！」才跨出了第一步，就听到有人在背後叫了他一声，然後一部汽车缓缓的停了在自己的旁边，车窗已经被打开了，程维把头伸出来对著自己微笑。
「程……先生？」蒋严被吓了一跳。「你怎会在这……」
啊，难不成刚刚在酒会里看到的人真的是他？
「啊？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在跟踪你。」看到蒋严惊讶的神色，以为他又要误会自己了，程维急忙的解释著道。「我只是正好出席完酒会要回家，就看到你而已。」
「啊、嗯……我知道。」一听到他这麽说，蒋严就肯定刚刚那个人真的是他了。
「那你现在也准备要回家了吗？」
「是的，可是等了很久也等不到空的计程车，所以准备去坐公车回家了。」维持著最基本的礼貌，蒋严微笑著回答。
「那，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程维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说。
蒋严不禁退後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说：「不用了，我从这里回家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程维听到他的推辞，苦笑了一声：「小严，你果然还是很介意我之前对你做过的事吗？」
「不，不是这样的。」蒋严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麻烦你而已，你家跟我家应该是相反方向吧？」
「有关系吗？」程维忍不住笑了一下。「开车的人是我，就算是浪费汽油也是我的事，你只要坐到车上安安份份的让我送你回家就好了。」
「可是……」
「你现在坐公车回去，也是人挤人的。」他眯起眼睛看著蒋严，一脸欣赏的表情。「难得你穿得那麽好看，去挤公车，这可是很难看的。」
「这……」虽然自己也觉得对方说得没错，可是说他已经完全不介怀是骗人的，因为他怀疑不决的没有即时答应，但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小严，你记得上一次见面，最後我跟你说了什麽吗？」程维说。
「你说……希望我们是朋友的事？」他侧著头，回想著上一次见面的事。
「嗯，那你的回答是说，『可以，如果我们还会见面的话。』那现在你看，我们真的又见面了，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吧？」
「程先生，你原来非常擅长强词夺理。」蒋严苦笑著，抬头看了他一眼。「的确，我难得穿得那麽帅气，怎麽看都不适合挤公车那麽狼狈，是吧？」
「嗯，所以就当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当你唯一一次的司机吧。」
点了点头的同时，蒋严又想到了什麽的说：「可以是可以，但我先说明，我不希望你有所误会。」
他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先说跟对方清楚比较好。
「是、是……」程维笑容加深了一点，连忙领著蒋严走到车门的另一边，让蒋严坐进去并关上车门後，只见他在车外凝视著车内人喃喃自语地道。「我已经不会再有什麽误会了。」
「谢谢，这次麻烦你了。」程维上车了後，蒋严转头对正在扣上安全带的男人说。
「不麻烦，小事情而已，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吧！」说著，他同时发动了汽车。
蒋严沈默了两秒，想了一想，说了一个地址给他，只是那个地址的社区并不是自己的家，不过从那里走回去，也只需走五分钟而已。
「没想到你家跟咖啡店不远。」
「嗯……对啊！」其实那里是江澄之前为了找寻自己而搬进去的。这时，蒋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对不起，我听一下电话。」
「随便。」程维说著还体贴的关上了车内一直播放著的柔和音乐让蒋严能够接电话。
「喂，小严，你现在人还在酒会吗？」才按下通话键，就传来了江澄的声音，蒋严一听，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说。
「啊、不，我已经离开了，因为一些事，星宇提早离开了。」他回答。
「一些事？他会有什麽事？真的跟方皓月闹翻了？」江澄笑著反问。
蒋严无奈的笑了一下：「什麽事我回来再跟你说吧。那你呢？已经回家了吗？」
「嗯，在车上，不过其实已经在家门前了，回家前，想先听听你的声音。」江澄柔声的回答，笑了起来。
「这样啊……」蒋严听到了他的声音，嘴边不禁泛起微笑，因为低下头而没注意到一直在旁边偷瞄著看的程维脸色微微一变。
「你要我在车上等你吗？反正你也应该快到达了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不然这样站在街上会感冒的。」蒋严微笑著拒绝他的提议。「在家里等我就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嗯，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江澄也没有太坚持，反正一会就可以见到面了，也不差那几分钟的时间。「我在家泡好茶等你，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东西？什麽东西？」蒋严好奇的问。
「反正你回来就知道了，那一会见了。」得意的笑了两声，他回答道。
「嗯，好！」说了声再见，蒋严挂了电话才又重新抬头说：「程先生，对不起。」
「没关系。」微笑依然挂在程维的脸上，他回答道。「刚刚打电话来的，一定是江澄了吧？」
「呃……这……」他还是听见了吗？自己已经尽量说得很小声了，蒋严有点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别介意，不是我偷听，我什麽都听不到，只是从你的表情中看出来而已。」
「表情？」蒋严抬手抚著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程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直点头道：「嗯，非常明显。」
「程先生，别开我玩笑了。」蒋严知道他在故意取笑自己，连忙尴尬的道。「我可以打开车窗吗？」
「随便。」程维在回答的时候，也同时将刚刚暂停了的轻音乐重新播放。
蒋严得到允许後，就伸手去把自己那一边的车窗打开，晚风带著一点微寒吹了进车厢内，缓和了他脸上的热，也吹醒了他的神智，他一直看著窗外好一会，皱头愈皱愈深。「程先生。」
「什麽事？」
「你好像走错路了吧？这里不是回我家的路。」他回头，看著对方说道。
「没走错，我现在是送你回家。」
「不是，我说你真的走错路了，回我家不是往这里走的。」
「小严，我说没错就没错，你放心吧！」程维还是柔声的安慰著他，然後含笑的望了他一眼。
「等一下……！」蒋严突然觉得呼吸不了，他好像猜到什麽，却又不敢要自己承认猜中了，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想怎样？」
「送你回家。」程维从倒影镜中瞥了蒋严愈发苍白的脸。「你怕我送你到哪里吗？」
「所以我才说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同样的话，我不想……等一下！」蒋严说到这里，突然猛地止住了说话。「你在刚刚停车的地方看到我时，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表现，也没有问过我为什麽会在那里？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一定会在那里出现，你其实是故意跟踪我的？」
「我说了，我今天是被受邀出席酒会的庆功宴，你也知道的……司徒星宇那个广告。」他耸了耸肩。「所以，这算跟踪你吗？」
「……你果然早就知道我在里面了。」发抖的声音，蒋严不敢叠信的反问著他。「你早就知道我会出席这个酒会吗？」
「嗯，因为我也是这次广告的负责公司之一。」沈静又冷淡的回答著他的质问，程维也同时把车停了在久久才会有汽车快速跑过的路边，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车内的他们到底发生著什麽事。
程维转头带著明显温柔的眼神别了蒋严一眼，蒋严向窗口移动了一下，看到了对方把安全带解开了，却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对自己怎样，不过再猜不透，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让人愉快的事。「就是上次，我跟你说接到的大广告，所以……有一次我在司徒星宇的宣传活动中曾经见过你，不过你没看到我。」
伸出手，想牵起蒋严的手却被他一把的拍开了：「你不要碰我！」
36
程维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打算再进一步的举动，那带著成熟魅力的笑容，此刻在蒋严眼中却像恶魔一般的让他全身颤栗，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然後呢？你还想听下去吗？我甚至还打听到，原来你跟司徒星宇早就认识，而且是好朋友，所以你今天一定也会受邀出席……」
「我要下车！」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下去，蒋严忙不迭的解开了安全带，伸手想打开车门，但没想到程维早已经把车内的所有门都上锁了，他瞪了对方一眼，却看到程维泛起冷漠的微笑，让蒋严更忍不住想逃走的念头：「开锁！现在、立刻开门让我下车。」
「小严！」程维再一次的把他的手伸过来，虽然蒋严极力的反抗，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理会自己无谓的反抗，把他的双手牢牢抓紧。
「放手！！」他当然知道自己即使叫破了喉咙喊放手，对方也不乖乖的放开自己，但不代表他会就这样屈服。
「你冷静下来，我就放啊！」
「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还叫我冷静？」蒋严用尽力气的骂道，只换来程维的沈默。
「程先生，我希望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蒋严深呼吸著，努力的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没有人可以帮自己了，就只能自求多福，如果连自己也失去冷静，他就没救了。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终於，程维说话了。「可是，小严，你为什麽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情，不接受我……」
「我死也不接受你！！」趁著程维说话的空档，蒋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其中被按紧了的一只手，然後狠狠的掴了对方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在仍然播放著轻音乐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耳。
蒋严也因此而让自己的手发疼的微微发抖，可以想像自己刚刚那一巴掌下手有多重。「放开我，我可以什麽事都没发生过，只要你让我……呜－－！！」
被掴得别过了脸去的程维，重新回过头来时，那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微笑消失了，他那空出来的手抚上了蒋严失去血色的漂亮脸庞，不自觉用了点力气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不能移开目光。
痛！可是蒋严只是咬紧了唇不呼一声。
「放开我！」现在止不住的已经不只是身体上的战栗，还有那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感，他看著程维的脸愈靠愈近，他要做什麽？要吻自己吗？然後呢……然後……「不要！！放手！！」
这一个又一个恐惧的念头闪过蒋严的脑海，让他挣扎得愈激烈，只是挣扎得愈大，程维所用上来压制他的力量就更大。「不要！！放开我……」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了。」那不属於江澄的气息带著淡淡酒气扑向蒋严，蒋严紧闭上眼睛，以为对方一定会吻上自己的双唇同时，却发现对方停下了动作，蒋严稍稍的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他以非常迅速的手法，从那西装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巾手帕，然後用尽了力气的把它按紧在蒋严的鼻子跟嘴巴上去……
「不……！！」蒋严虽然仍想努力的挣脱开他的箝制，却感到到意识愈来愈不清晰，手帕上明显的被渗了药，让他迅速的被抽光了力气，眼神开始迷蒙，本来紧紧抓住程维衣领的手也缓缓的松开，垂落在座位的旁边，最後他看见的，是对方嘴角那抑不住，却带著冷漠气息的笑意。
江澄……救我……蒋严想呼喊，却再也没有力气叫出声音来，眼一闭，就被卷进了一片黑暗的世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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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澄正在厨房泡著热茶，本来想把拿在手中的马克杯先放回流理台上去，却没想到放得太靠近边缘，手一放，马克杯就这样摔下来掉到地上去，不消一刻就被摔成了碎片。「啊、糟了！」
江澄哀号了一声，连忙蹲了下来。还好不是蒋严喜欢的那只马克杯，不然他等会回来，一定又会骂自己笨手笨脚了。他把大片的碎片先捡起再扔到垃圾桶里去，再把微小的碎片用吸尘器吸乾净之後，才松了一口气。
整理好一切之後，江澄才又继续把热茶泡好，然後走回客厅抬头看了一下时钟，已经超过十点半了，蒋严应该也快回来了吧？江澄走到阳台前把玻璃门打开，寒冷的晚风吹来，他走出阳台看著楼下，蒋严说司徒星宇先离开了，那麽他应该是坐计程车回来吧？可是他看著静悄悄，只有街灯照亮著的道路，远远的也没有一辆计程车在路上出现。
再等一下下吧！也许是塞车，他刚刚回家时也因此塞了好一会，没办法，今天是假日外出的人特别多。
「啊，对了！」想到这里，他就想起了那个被安稳的放在外套口袋中那个东西，於是回头走到房间中，把它从外套的口袋中拿了出来，看著那小小的盒子，让江澄的嘴角也不自觉也泛起了微笑。
他今天跟蒋严撒谎说要去参加聚会是骗人的，其实……他是特别跑到珠宝店去挑戒指了，既然蒋严说要有惊喜，那他就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逛了一个晚上，他才终於看上了一对风格简单又华丽的白金戒指，虽然价钱有点贵，可是他相信蒋严一点会喜欢它的。坐了在沙发上，江澄打开了那个紫色的绒布盒子，两只闪亮的戒指静静的被安置在里面，就像蒋严一样，恬静中又不失绮丽的模样，也许就是会吸引江澄的最大原因吧？
「嗯……也许从现在开始，收集一切跟小严很像的东西，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兴趣吧？」他边自言自语，边用指尖抚上了戒指，想像著戒指的主人收到这份礼物时，那脸红又忍不住高兴的表情，还有戒指被戴在那修长的无名指上时，蒋严的会心微笑。
这时，从被打开的阳台外传来了汽车驶过的声音，江澄心想一定是蒋严坐的计程车回来了，连忙站起来跑到阳台低头一看，却发现那不是计程车，也没有停下来的准备就这样的绝尘往远处而去。
「怎麽还没有回来？从挂上电话到现在已经快一小时了，从饭店回来应该不用那麽久啊？」江澄皱起了眉头，又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蒋严，接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奇怪？竟然没人听？蒋严在外面的话，通常手机是不会离开身边的，而且他不可能不接自己的电话。江澄突然心悸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著什麽不安的预感，他甩了甩头，又重新拨了一通电话过去，也许刚刚真的只是听不见而已。
电话继续回盪著那无情的回音，手机的主人却依旧没有接起电话来听，又被挂断了一次，江澄慢慢的紧张起来，马上又重拨了一通过去。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蒋严到底跑去哪里了？
这一次，当响音响到中途时，却突然没有了声音，有人把电话接起来了，江澄稍微安心了一下，开口说：「小严，你……」
电话的另一边却迅速的在下一秒挂上了他的电话。
江澄对著急速响起的断话音，一脸愕然的一动也不动。蒋严挂了他的电话……？不、不可能！蒋严再如何生自己的气，他都不会挂自己的电话，因为他说过这样是非常没礼貌的事，况且，他根本没有惹蒋严生气，那麽说……刚刚接电话的人，不是蒋严？
不是蒋严，那又是谁？蒋严跟谁在一起，而手机又落了在那个谁的手上了？
「可恶！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他紧张得额头也开始冒出淡淡的冷汗，第四次的再拨电话到蒋严的手机号码，却发现对方已经关上手机了！
怎麽可能？他连忙改拨电话给司徒星宇，还好蒋严之前曾经用自己的手机打过电话找司徒星宇，所以自己就把他的号码储存起来了。手机在响了几下之後被接听了。
「喂，江澄吗？」传来的是司徒星宇愉快不已的声音。「还是学长？你回到家里了？」
「是我，我是江澄……」他本来是抱著最後一丝希望，也许是中途被司徒星宇叫回去了，他知道蒋严非常紧张对方。於是他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回答著。
「江澄，真想不到你会打电话给我，怎麽了？跟学长吵架要我当和事老吗？」司徒星宇取笑著他道。
「司徒星宇，听你这样说……难道……小严不在你哪里吗？」江澄一听到对方开玩笑般的说话，心也凉了一截。
「不，学长不在我这里，我现在也不在家里！怎麽了？」听到江澄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妥，司徒星宇也连忙收起了玩笑的态度回答著。「学长还没回到家里吗？」
「还没有回来。」
「我跟他分开已经一个半小时了，他坐计程车也还没回到家里吗？」听到江澄不安的回答，他吓了一跳。「从饭店那里回你们家，应该不用四十五分钟啊！即使塞车，最晚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吧？」
江澄咬了咬牙说：「这就是问题！虽然也有可能是路上遇到什麽事了……对了，你跟他是在哪里分手的？」
「在饭店门口，我本来有说要送他回家的，可是他很坚持说不用送了，还说自己会坐计程车回去……啊、晴朗……」司徒星宇说到这里，江澄也听到了他的背後响起了另一把声音，陌生的、他没听过的，陆晴朗的声音，这大概就是他今天会提早离开酒会的原因。「江澄，你有打电话过学长吗？」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打过一通电话给他。」
「那麽他那时候在哪里？」
「他说自己在回家的路上，很快就会回来了。」江澄回想著说。「他那时候有跟谁在一起吗？」
「没有，他一整晚都跟著我，里面也没有他认识我不认识的人，离开时也的确只有他一人。」司徒星宇说。「那麽，你打给他的时候，学长的声音听起来如何？」
「没什麽特别，跟平常一样……」江澄说到这里，不安的情绪愈来愈增大，他再也按捺不住的在客厅上走来走去，也不时走到阳台察看那静静的、一辆车也没有的街道。「重点时，刚刚我再打电话过去，接通了却没有人听电话，最後更被切断了，断了之後，手机就显示已经关机了。」
「什麽？关机了！」司徒星宇听到这里，也被吓倒了。「再怎样学长也不可能会关机……江澄，晴朗有替你打电话去查过，今天回你家的路上，没有发生任何交通意外……」
「那小严到哪里去了？」
「我也没头绪，他说他也要回家了……啊、电话真的关机了……」司徒星宇似乎用了另一部电话也拨著电话到蒋严的手机。「可恶，早知道我们应该坚持送他回家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江澄……是我的错。」
「不、不、算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江澄不知所措的搔著自己的头发，再一次的在客厅踱步。「问题是接下来到底再怎麽办？」
「也许学长是绕路到什麽地方去了而已、或者是是他的手机掉了被人捡到了而已吧！」
「嗯，希望只是这样就好了。」江澄已经非常的冷静了，换作了别人，也许早就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一乱了，就什麽办法也想不到了，所以一定要冷静。「也许真的是我太敏感了，我会再等他一下……」
「江澄……」可是司徒星宇似乎不太放心。「如果学长回来了，请也打一通电话告诉我吧！多晚也可以。」
「嗯，我知道了，抱歉，打扰到你了吧？」强挤出笑容，江澄努力作出平常的语调。「原来是跟陆晴朗和好了，难怪会提早逃离酒会了。」
「江澄，现在不是取笑我的时候了……」司徒星宇苦笑。「有什麽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嗯，好。」挂上了手机，江澄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和额前、甚至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叫自己别一直往坏处想，也许真的是手机掉了而已，被别人捡到了，自己却一直打电话过去，捡到的人会关机也是正常的。
他一边这样的安慰著自己，一边到厨房倒一杯水给自己喝……路上没交通意外，那就代表蒋严不可能发生车祸了，那蒋严是先绕路到别的地方，想去买点吃的回来吗？啊啊……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也许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自己的心跳却怎样也停不下来，现在脑袋像被分开了两边，一边努力的安慰著自己，另一边却一直想尽了所有坏事……自己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小严……赶快回来，赶快打开玄关的大门回来吧！
然而一小时又一小时的过去了，直到天空开始泛白，第一曙的阳光透过阳台照到江澄身上时，家里玄关的大门还是安静的紧闭著，那道门，再也没有被属於家里的另一个主人打开过了。
37
「叮当！」一声响亮的门铃声划破了室内不同於平日恬适的寂静，坐在沙发上的江澄在门铃响过了不知第几篇後才回过神来，急忙的冲到门前去开门。
「小严！」
「啊……！」门一打开，就听到了江澄的一声叫喊，把站在门外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司徒星宇愣了一下，但随即回复了镇定。「江澄，果然……学长没有回家？」
「司徒……星宇？」江澄定过了神，来回的看著司徒星宇跟站在他身後的陌生人，那个人应该是陆晴朗，一瞬间泄气的表情挂上了在脸上，但很快又随即的露出一张难看的笑脸说。「你们怎麽来了？」
「因为一整晚都没收到你的电话，我不放心，所以天一亮就来找你了，学长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江澄欠了欠身，让两人走进屋内来。
「没有，电话也是，关机後就没再接通过。」江澄用忧虑不已的表情回答，然後疲累的坐回沙发上去。
「你整晚没睡？」看才一个晚上就变得憔悴的脸庞，司徒星宇皱起眉头说。
「小严没有回来，我怎可能睡得著？现在连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
「只是，学长真的跑去哪里了？」司徒星宇跟陆晴朗对看了一眼。
「会不会跑去什麽他常去的地方了？」陆晴朗想了一想，这样回答。「或是，他有没有去找其他朋友？」
「小严以前住的地方已经被租出去了，所以他不可能会跑到那里去，至於朋友，我有电话的昨晚都找过了，他大学的学长，以前社团的朋友，他们都说自从上次联谊会之後，小严就没有再找他们了，小严不会突然没什麽事就跑去他们家的！」
「咖啡店？」司徒星宇突然绷出了一个字。「他会不会回咖啡店去了？」
「他回咖啡店做什麽？」江澄听到他说，连忙睁开了一对眼睛。
「先不管怎样，你要不要打一通电话去看看？」
「嗯。」像突然重新怀起了什麽缈小的希望一般，江澄拨著电话到咖啡店去，只是响了很久很久都没人接听电话。
在这段时间，陆晴朗也在司徒星宇的耳边对他低声说了什麽，只见後者点了点头，他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没人听，现场才七点，咖啡店根本还没营业。」叹了一口气，江澄现在只觉得头痛不已，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那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司徒星宇还在作最後的希望。
「没有！没有！没有！」江澄却突然像绷紧了的弦线断了一般，情绪不受控制的叫了起来，他把手上的电话狠狠的扔到地上去，手机就这样被摔到在地上去。
「江澄，你在做什麽？你这样等会学长打电话来找不到你怎麽办？」司徒星宇被吓坏了，连忙跑去把手机捡回来，在刚刚的猛烈震盪中，手机可能是电池被摔歪了而显示关机，司徒星宇再次把电源打开，手机发出亮光的同时，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即使小严有常常去的地方，可是我也想不出原因，他为什麽昨天晚上没事要跑到那里去而不回家，而且是一整晚！整整一个晚上不知所踪，没有先兆，没有留话，也没有联络，什麽都没有，手机也关了！这怎样看都太说不过去了！他不可能在完全不告诉我去哪里的状况下，突然跑到什麽地方去的！他一定是发生什麽事了……他一定……」把脸埋在颤抖著的双手之间，江澄一反平日的冷静，在这个时候完全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江澄，你冷静一点！」司徒星宇连忙坐到他身边去，安抚著他的情绪。「没事的，不会发生什麽事的……」
这些都只是安慰用的话，看现在的情况，说蒋严不可能发生什麽事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这样一来，司徒星宇反而不知道该说什麽去安慰对方了。
「星宇，我通知好叔叔了，他说我们可以现在过去一趟，他正好值班。」陆晴朗在这时也走了回来，微笑著回答，化解了刚刚的尴尬气氛。
「要去哪里？」抬起头，江澄看著他们两人的脸奇怪的问道。
「去警察局，现在再这样坐著瞎猜也没有任何帮助，既然是这样子突然失了联络，还是先备案比较安心吧？」司徒星宇回答道。
「嗯，我叔叔是在警察局里面工作，我刚刚已经跟他联络过了，他听了之後，希望我们可以去一趟，把事情说清楚。」陆晴朗也点点头说。
司徒星宇笑著看了江澄一眼：「去吧！总比坐在这里，什麽都不做的好。」
「可是……」江澄不知所措，脑袋因为一整夜没事而混沌不已，再加上失了方寸，他已经想不到任何东西来了。「如果家里没有人的话……小严回来怎麽办？」
「那留一张便条吧！如果学长回来看到了，就自然会联络你了，这样好吗？」司徒星宇柔声的这样提议，江澄这才点点头的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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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警察局，陆晴朗的叔叔陆威听过了江澄跟司徒星宇两人的说话後，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说：「所以说，你朋友在毫无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昨天晚上突然失去行踪了？」
「对，就是这样。」江澄点点头说。「他平日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他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也不会彻夜不归。」
陆威扬了扬眉：「你那麽肯定？」
江澄以认真无比的眼神回视著对方：「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蒋严没有安全感，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过夜，如果可以，多晚他都会回家再休息，而且最近蒋严总是要在房间待到自己工作完成了，进来睡觉了才愿意睡，所以江澄不认为他会突然改变性情，偷偷的在外面过夜不回来。
陆威了解的点点头：「那你们觉得，他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没有，完全没有。」司徒星宇摇摇头。「在饭店门前分开的时候，他很坚持不用我送他回去，还跟我说他会立即回家的，虽然我并没有看著他坐上计程车……」
「好，我懂了。」低下头去写著什麽，陆威再问口问：「那麽请问你们那位朋友叫什麽名字？」
「蒋严！他叫蒋严！」
陆威突地停下了正在写字的手，愕然的抬头看著眼前两人：「你说，你的那位朋友叫……蒋严？」
「嗯，有什麽问题吗？」看到陆威惊讶的表情，江澄紧张得心脏『卜卜』的在跳，呼吸也急速不已……不会、不会是有什麽不好的事发生了吧？
「真的叫蒋严？今年几岁？」
「这……快25。」江澄回答，只见陆威开始活动著指头不知道在算什麽。
「你们先坐著等等！」突然，他扔下了手中的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江澄两人都吓了一跳。
「怎麽了……」江澄忍不住的叫了一声，但对方却已经开步离开了。
「晴朗，到底怎麽了？」司徒星宇也挂著同样的表情，回头对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问。
「我不知道，我去问问看。」对两人投了一记微笑，陆晴朗连忙的赶上了自己叔叔的步伐，把他给叫住。「叔叔，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你这样突然抛下我两位朋友跑出来，会让他们很紧张的，该不会是蒋严他怎麽了吧？」
「晴朗，你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总是不来探望叔叔一下，一来就是不得了的事。」拥有一张与陆晴朗有几分相似的脸孔却拥有对方所没有的，那种老练警察味道的陆威苦笑著说。
「对不起……」陆晴朗无奈的只好先道歉了再算。「只是到底怎麽了？」
「你啊，真的带来了一个很不得了的消息，至少对我们局长来说，应该会是个让他很震撼的消息。」
「你们的局长？」陆晴朗吃惊的叫了一声，却发现自己声音太大，整个办公室，包括江澄跟司徒星宇都回头看他了，他连忙压低了音量说。「叔叔，你在说什麽？蒋严失踪，跟你们的局长有什麽关系？」
「我没有告诉过你知道，我们这局的局长，也姓蒋的吗？」陆威苦笑著摇摇头道。
「你是说……！」陆晴朗倒抽了一口气。「不会吧？叔叔，世界上哪有可能发生那麽巧合的事？」
「哈哈！偏偏它就是发生了，晴朗，我跟著局长工作快十年了，决不会把他儿子的名字记错的，他儿子就叫蒋严，而且刚刚算了算年纪也符合，他儿子在大学毕业後就自己一个搬出去住了，就少听到局长把他挂在嘴边了。」
「这样啊……」陆晴朗会意的点点头。
陆威抬起粗壮的手拍了拍陆晴朗的肩膀。「我现在要去把这件事跟他禀报一下，你们先等一会吧！他或许会想见见你们也说不定。」
「嗯，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份内事而已。」陆威笑著回答後，示意他回去坐坐，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 ====
因为在事前已经听陆晴朗说明过事件的来龙去脉了，所以当江澄跟司徒星宇被召进局长的办公室，说局长想跟他们见面时，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只是，我怎麽没听说过，学长的父亲是警察局分局局长？」司徒星宇低声的问著并肩而行的江澄，对方却只是疲累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小严即使对著我也很少说家里的事，他不太想提起自己的父母，即使偶尔说起来，也是一脸难过的表情。」江澄回答著的同时，三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江澄首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请进，他就开门走进去了。
办公室坐了一个长得很高大，一头灰发，却具威严的男人，他穿著西装的腰坐得毕直，那一张看得出风霜的脸带著几分酷似蒋严的神情，尤其一对眼睛也是如此的明亮无比，让江澄看到暗暗的咬紧了牙。
小严……
「坐吧！不用客气。」男人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之时，先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後这时有秘书敲门进来送上了咖啡，再退出房间去，房间内依然一片沈默，没人先开口。
蒋严的父亲－蒋天宏一对眼睛首先落了在江澄的脸上，当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视线之後，他对江澄投了一记微笑。
江澄被那微笑震撼了一下内心，那相似的微笑在此刻看起来让他非常难受，一想到同样拥有这微笑的男人，那个自己深爱著的人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又发生了什麽事？江澄的整颗心就像突然被捏紧了一般的发疼，让他没办法面对眼前人，所以当他努力对蒋天宏回报了微笑後，就迅速的别过了脸。
「我大概听过了陆威说的话了，只是详细的还是想请两位来说清楚明白，蒋严真的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还是行踪不明吗？」蒋天宏这时，缓缓的开口道。
「嗯，真的，我们有留便条纸在学长家里，而且如果他回家了，一定会立即通知江澄的。」司徒星宇见江澄低下头去不说话，就先替他回答了。
「学长？你是他……」蒋天宏先看了司徒星宇一眼，这男生他当然认识，只是不知道原来他跟蒋严原来是这种关系。
「我是他高中的学弟。」司徒星宇不禁蹙了蹙眉，这种事，当父母的多多少少会知道吧？但眼前的这个男人，表情就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蒋严的高中生活一般的充满好奇。
「那麽说，你就是江澄？」不在乎司徒星宇投来好奇的询问目光，蒋天宏叫了一声把头垂下去的男人，他连忙抬起头来回答。
「是。」
「你怎知道我儿子整晚都没回家？」
「这……」江澄一时哑口无言，最後他像是下家决心的握了握拳说。「这是因为我跟小严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这是什麽时候的事？」蒋天宏有点好奇的反问道。
「这，三个多月前吧……难不成小严根本没有跟你们说过吗？」江澄明明记得那时，有提醒过他要告诉父母自己已经搬家的事。
「没有，他最後一次联络我是半年多前了。」他苦笑了一声，说。「先别说这些了，关於小严失踪的事，我想把事情从头到尾听一遍。」
於是，司徒星宇首先开了口，把昨晚的事又重头的说了一遍，到最後，蒋天宏会意的点点头道：「那麽，昨晚你肯定他是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家吗？」
「我不肯定。」司徒星宇摇了摇头。「可是，应该没有别人会送学长回家，他也不像是那种会随便上陌生人车的人。」
江澄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也许，他在路上碰见朋友了也说不定……」只见蒋天守皱了皱眉。「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清楚，跟你分别了之後，小严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就在江澄准备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江澄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38
「对不起，我接一下电话！」江澄连忙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来，瞥了一眼。
「怎样？是学长打来的吗？」司徒星宇看著他，怀著希望的问道，不只是他，在场的四个人都希望来电者是蒋严。
「不，是简竹凡。」江澄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後示意到房间外接电话。
「江澄！你跟店长现在人在哪里？他今天早班，可是人怎麽还不出现？九点开店，现在都九点半了，回来看到店还漆黑一片的吓了我一跳，店长的手机又关了机，到底怎麽了？」简竹凡在江澄走出办公室，接起电话後，连忙像连珠炮一般的问道。「你们该不会还在家里吧？」
「不，工读生，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什麽，我等一下再打电话给你。」江澄站在走廊，低声的回答道。
「是有什麽事要请假吗？不然，你也要告诉我店长什麽时候要来啊？」简竹凡埋怨似的嘟嚷道。「今天星期一，早上没有别的工读生来上班，我一个人做不来的。」
「他……」
「江澄，拜托你就别藏起店长了，快把他送回店里去。」见江澄欲言又止，对方以为两人只是又在上演难舍难离的戏码，不禁取笑他道，但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江澄苦涩的一声叹息。「啊，怎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啊？又跟店长吵架了？」
「不是，工读生，小严暂时都不会到店里去了。」
「为、为什麽？」这倒把简竹凡给吓坏了。「难不成你们这次闹得那麽僵？是关於店长辞职换工作的事吗？」
「不是，只是他不见了。」辞职？换工作？工读生在说什麽？江澄听了他的说话，心底里不禁浮起这样的疑问。
「不见了是指……？」
「从昨晚到现在，我完全没办法联络得上他，所以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
「……」只见简竹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不会吧？」
「是真的，所以现在我不方便跟你说，迟点再找你，店你就自己先开吧。」江澄苦笑著回答後，又突然想到什麽的把简竹凡叫住。「工读生，你刚刚说……小严要辞职换工作的事，到底是什麽意思？」
「咦？」简竹凡被这样一问，连忙装傻的回答道。「我有这样说过吗？」
「有！你怎麽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事没告诉我知道？」江澄皱起眉头，紧张的握紧了手机说。
「没、没有啦……」
还说没有，都已经口吃了！江澄缓缓的说：「拜托你！现在不是闹著玩的，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麽，请告诉我知道，我想……我想尽快把小严找回来！一想到他现在不知道怎麽了……我就完全没办法再冷静下来，竹凡，拜托你！」
「可是，我……我答应了店长不能说啊！」简竹凡暗地里咋舌，这可是第一次江澄那麽认真的叫出自己的名字。
「现在是重要时刻！已经没有什麽不能说的了，快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忍不住脾气的，江澄对著电话那边大声叫道。
「啊啊、我知道了，江澄你冷静一点。」简竹凡连忙安抚著他的情绪。
江澄深呼吸了一口，平伏著自己再次失控的情绪说：「对不起，我只是急坏了才会一时控制不了情绪……」
「嗯，没关系……店长突然不见了，我也明白你会有多紧张的。」简竹凡也在这时收起了平日的玩乐态度，认真的说。「其实，这件事是跟程维有关系的。」
「程维？」
「嗯，你记得他吗？那个很爱来咖啡店找店长聊天的小型广告公司老板。」
「嗯，我记得他，他怎麽了？」
「其实上星期，他曾经来过店里找店长，最後两个人还闹得不欢而散。」简竹凡说。
「不欢而散？他怎麽完全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皱了皱眉头，江澄对这件事可是毫不知情。
「是店长叫我别跟你说的，他说那是小事情，告诉你的话有可能会小事变大事，所以就不准我说了。」简竹凡叹了一口气的说。「因为，我就不小心在送餐时，听到了程维跟店长提起过说自己会搬到Ｔ市，跟朋友重新开新公司，问店长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江澄倒抽了一口气，那麽严重的事，蒋严竟然把自己蒙在鼓里？「然後呢？」
「後来我对店长旁敲侧击，才知道原来程维早就对店长有意思，所以，换句话说，程维是在对店长间接告白，要不要跟他在一起。」简竹凡道。「店长当然是拒绝了，後来他们好像还提到你的名字，不过到底内容是什麽我就没听见了，到最後两人闹翻了我跑过去问他要不要帮忙时，店长只是绷紧一张脸说没事。」
「在那之後，程维那家伙还有来骚扰小严吗？」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握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都跑出来了。
「一星期之後，嗯……就是上星期一，他又来找店长，店长跟他谈了一会，这一次他们倒没有吵起来，最後店长还跟我说事情解决了……」
完全不知道！江澄对程维这件事，竟然完全一点也不知情。如果他早知道，如果蒋严愿意把事情告诉他的话，他决不会让蒋严一个人在晚上单独回家的！那个笨蛋！为什麽对自己还要有所隐瞒？难道他以为自己只会盲目的吃醋，不懂分辨事情的轻重吗？在他心目中，自己是个会做事冲动的人吗？
「可恶！」江澄激动的低吼了一声，却碍於人正在警察局里面，只能背靠著墙，紧握的左手狠狠的往墙上敲出沈实的声响。「怎麽不告诉我知道？怎麽不……」
「江澄，你别这样，我想店长只是不想你担心才不告诉你而已。」简竹凡急急忙忙的隔著电话安抚江澄的情绪。「店长的事也许跟程维无关……难不成，你认为店长不见了，跟他有关系吗？」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麽都想不到……」江澄因为一夜未睡，脑海愈来愈混沌不已。「工读生，你听我说，如果那个程维再出现在咖啡店的话，先不管到底他跟小严失踪有没有关系，都要通知我知道并把他留住，听到了吗？」
「嗯嗯，我知道了。」简竹凡一口答应了江澄的请求。
「麻烦你了，那有事我会再联络你。」他松了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感谢著对方。
挂上了电话後，江澄敲了敲门再一次回到蒋天宏的办公室里去。
「怎麽了？你们怎麽谈了那麽久？」司徒星宇见江澄拖著疲倦的身子回来，忧心的开口问道。
「那个，工读生……」瞥了蒋天宏一眼，见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连忙改口道。「他叫简竹凡，是小严打工的咖啡店的一个工读生，也是我的朋友。」
「是，然後呢？」蹙了蹙眉，蒋天宏示意他继续。
「他告诉了我一件事，也许跟小严失踪的事有关。」江澄重新坐下来，急急忙忙的说。
「是什麽事，不管大小事，有没有帮助，尽管先说出来听听看。」蒋天宏说。
江澄点了点头，就把刚刚简竹凡对自己说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出来，现在已经管不了当蒋天宏听到有男人对自己儿子有意思，他会有什麽反应这样的事了，现在最重要，是要把握时机，在最短的时间找到蒋严的行踪。
只见坐在对面的男人听了之後，一脸严肃的用手指敲著办公室的桌面：「所以说，这个叫程维的男人也很可疑。」
「程维？」司徒星宇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却一时之间想来想去，都想不起来。
「那我懂了，这不失是一个线索。」蒋天宏记下了江澄所说的资料。「我们会先找程维，确定他昨晚的行踪，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如果他当晚有证据证明昨晚没在饭店附近出现的话……」江澄忍不住的，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询问。
「如果经过确认，证实他说的话是真的话，那他就完全没有嫌疑了。」蒋天宏解释著道。
「这样一说，我就想起一件事来了。」司徒星宇在一段沈默後，也开声的说道。
「什麽事？」
「我想起在学长替我作翻译人员工作的那两星期当中，曾经有一次，在工作结束之後，有工作人员跑来跟我说过，当天曾经有人打听过我跟学长到底是什麽关系？」
江澄扬了扬眉：「是谁？那个人是谁？」
「我没问，我只是反问那工作人员有没有告诉那个人什麽，他说自己只告诉了对方，我们两人是认识的，是什麽关系他就不知道了。」司徒星宇回答道。
「那麽，司徒先生，我希望你可以回去问问那位工作人员，来询问这件事的人是谁，可以吗？」
「嗯，没问题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为了把学长找回来，要他做什麽都无所谓。
「我想接下来的事我们会继续跟进和调查，如果你们有什麽新的消息要告诉我，或是我们有什麽事需要向你们说，请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可以了。」蒋天宏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他们三人，然後说。
三个人接过名片後，同时点头表示明白。
「那我们先走了，小严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江澄对蒋天宏礼貌的鞠躬拜托，蒋天宏一对锐利的眼睛在这时瞥了江澄一眼。
「江先生，可以麻烦你留下来一下吗？」最後，蒋天宏独独的把江澄叫住，而他似乎也知道对方终会有此一著，也没有太惊讶的表现。
「可以。」江澄微笑的回答。
「那江澄，我们在外面等你。」司徒星宇说著，就先跟陆晴朗离开了。
「你们都似乎知道我会把你留下来。」蒋天宏看著眼前高大的男子重新坐在自己对面，浅笑著回答，同样的，男子还是没有直视自己。
「嗯，只看你什麽时候会开口而已。」
「你看起来很累？」
「一整夜没睡而已，没关系。」
「那要喝一杯咖啡吗？」
「不用了，蒋先生，我觉得你想说什麽、问什麽的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吧！现在这个时候，我没心情跟你玩这种绕大圈的游戏。」轻叹了一声，江澄淡淡的说。
蒋天宏扬了扬眉，哈哈的低笑了两声：「江先生，你真是个爽快的人。」
「那我希望大家彼此彼此。」疲累的揉了揉鼻梁，他回答道。
「你为了我儿子，一整夜没睡，而且紧张情况比我这个当父亲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跟小严真的只是同住室友关系吗？」蒋天宏俯身上前，低声的问。
江澄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好笑的笑了一声：「蒋先生，我有说过我跟小严只是室友关系吗？」
「啊？」意味深长的回应了一声，他有趣的应了一声。「不然呢？」
江澄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蹙著眉沈默了一会，才又开口说：「其实我才应该要觉得奇怪吧？现在失踪了的人，是你的儿子，是蒋严，你怎麽可以一直以那麽冷静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
「不然，我要像失心疯一般，大叫著：『我儿子到底跑哪里去了？』这样吗？」
「至少，表现出一点紧张也好，但蒋先生你完全没有。」江澄眯著眼睛，直盯著对方看。
「我不表现在脸上，并不代表我不紧张，江先生你就凭这样，就认定我不紧张吗？你怎知道我心里不也是乱成一团糟呢？」蒋天宏叹了一口气，苦笑著说。「小严是我儿子，我怎会不紧张他？」
「那麽，工作跟他，你比较紧张哪一边？」江澄突如其来的一句，把蒋天宏一下子问得哑口无言。「还是我换个方式来问吧！小时候，你有没有试过牵著他的手，走在路上吗？或是……带他去海边游泳？」
摇了摇头，他连忙回答：「他曾经在水池边淹过水，我们怕他危险……」
「可是你知道小严其实喜欢海吗？他非常、非常的喜欢看海。」江澄咬紧了下唇，一想起他曾经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一幕又一幕回忆，而现在他却不在自己身边，江澄就觉得自己像坠入了冷冰冰的黑暗中一般，不见天日。「你知道他小时候其实很喜欢吃冰淇淋，想找机会跟你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吗？」
「……」
「你知道他其实不喜欢写书法，不爱练习钢琴，讨厌那个曾经把他手掌打到又红又肿，只因为他写错了一个英文字的家庭老师吗？」颤抖起来的，除了声音，还是双手跟身体。「他还待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问过他，他想要的是不是你所给予的？」
「他从来没有开口跟我们说过这些事，或是要求不要什麽。」蒋天宏低声的回答，苦恼的表情变得更深沈。
「是他没开口说，还是你们根本没有给机会他说？听他想要的是什麽？」江澄不满的低哼了一声。「小严会变得对什麽都不在乎，不紧张，都是你们害他变成这样的，他认为自己想要的怎样也强求不来，就只好顺著你们，自己再乖乖的接受就好了，因此，他才会变得愈来愈淡然，然後一辈子都变成被你们摆布的人偶……」
「这些，都是他对你说的？」蒋天宏脸色一变，血色慢慢的自脸上褪去。
「算是吧？其实他不太爱提起家里的事，只是偶尔想起来了，会跟我说两句，但都点到即止。」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过份了，看著蒋天宏难看的表情，江澄咬了咬牙，决定不再说下去。
两人都沈默著，慢慢稳定自己的情绪，最後是江澄首先低声说道：「对不起！蒋先生，我说得太过份了，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责怪你。」
「不，也许你真的说得对，他搬出去的这三年，我也想了很多……」蒋天宏回过神来，苦笑了起来。「小时候我跟太太工作的确都很繁忙，没太多时间照顾小严，但他从小就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从不像别的孩子那麽吵闹著要我们陪他玩，也从不要求我们买什麽给他，我们说什麽，他永远只会说好，不会说一声不要，我们给他什麽，生日礼物也好、圣诞礼物也好，他也是只会笑著点头说喜欢，我们给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物质生活，可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如非必要，也不跟我们说话了，我们也就愈来愈投入自己的世界中，可是这真的不代表我们不紧张他，我们那麽辛苦的工作，就是为了想他生活得更好。」
「小严要的不是这些，从来不是这些。」江澄失笑了一声，什麽嘛！到了现在蒋严不见了，才在他面前说著这样的话吗？
「到我察觉到这一点时，他已经完全的拒绝我们了，所以当他决定要考本地大学，不依我说的到国外念书冒，我很生气的掴了他一巴掌，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几乎破裂……」蒋天宏回想著这些往事，表情也不禁从严肃变成苦涩。
「你为什麽要把这些事告诉我知道？」
回过神来，蒋天宏扬了扬眉：「原因，就等於你为什麽会为了小严，而这样来责骂他的父亲一样……其实我紧张他的，就等於你紧张他一样。」
「这些说话你不应该对著我说，是应该对著小严说，别再让他觉得你们只是为了自己的赚钱机器，没有目标的活著，每天只顾工作的守财奴。」江澄的嘴边泛起苦笑。「我只是如果这次，小严平安无事回来的话，希望你多点关心他，我不想再看到小严提起你们时那难过的表情了。」
「嗯……」只是点头应了一声，蒋天宏没有再多说什麽。
「那，我先走了！」这一次，江澄真的决定要离开了。
「等一下，江先生，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麽问题？」正想站起来的江澄，奇怪的反问了他一句。
「你跟小严到底是什麽关系？」
「那还要问吗？」江澄苦笑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当然是谁都无可取代的重要关系！」
「这样吗？」
「再见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江澄也不想说太多，礼貌的道别过後，就转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