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谁家小儿女
“秦立孝，你走开，我不要跟你玩。”一片冷凝的气氛中，齐怡嫣那稚嫩而细弱的声音尤其清晰。
“我要跟怡嫣妹妹玩。”秦立孝固执坚持的回答随后响起。
“你爹爹害我爹爹，还害我娘，你们秦家都是坏人！我才不要跟你玩！”谁也没有想到，在年仅六岁的齐怡嫣心里，整个秦家已经被安上了“坏人”的恶名。
“我不是坏人…怡嫣妹妹跟我玩！”不同于之前的响亮，秦立孝弱弱的辩解显得那般苍白而无力。
“你还敢说你不是坏人？我哥哥都还没下课，你怎么跑出来了？你逃课！”本是不想理会秦立孝的，无奈他一直跟在身后黏着她，害得她都不能照顾小宝了。
“我…”秦立孝还想再多说，就听秦子南忽然暴跳如雷的大吼出声。
“秦立孝，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过来！”敢不去私塾，还缠着齐家丫头？反了他了！自感受了屈辱的秦子南怒火冲天，喧嚣而出。
“啊…爹爹…”听到秦子南的吼声，秦立孝惊慌失措的拔腿就跑。即便如此，远远的还能听见秦立孝的放声大喊，“怡嫣妹妹，我会再来找你的！”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许是真的要追秦立孝，许是不过想借机逃跑，秦子南叫嚷着冲向了秦立孝离去的方向。
眼睁睁的看着秦子南跑开，季琳儿想拦却被季柏佑拉住了。又见秦大娘和秦大嫂趁势溜走，季琳儿愤愤不平的跺跺脚，重重的哼了一声：“秦家的人给本郡主听着，再敢欺负齐家大小，本郡主派重兵剿了你们全家！不要以为本郡主是在说笑，有胆子你们就试试！”
如若说之前的王府和皇宫并未引得没有眼力劲的秦大娘的重视，那么季琳儿刚刚叫喊的知府衙门则是深深的震撼住秦大娘和秦大嫂的心。此刻又听派重兵剿杀秦家，两人吓得直哆嗦，抖着双腿白着脸颤颤的相互扶着离开了人群。
“宁贤庄的各位还不知道吧？这位是靖王府的小郡主，当今圣上的亲侄女。此次特地从金陵城赶来宁贤庄找齐绍言的。真是没想到，齐绍言居然是…”于承业连遮带掩的干笑两声，没有说完后话。
并非所有人都如秦大娘那般愚蠢无知，一听说是靖王府的郡主，一众看热闹的村民当即沸腾了起来。
“听到没有？那可是郡主！我就说怎么看着跟咱们宁贤庄的姑娘不一样呢！”
“哎呀，郡主来咱们宁贤庄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怎么回事？找齐绍言的？莫不是齐绍言跟靖王府有什么关联？”
“不会吧？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说过齐绍言是傻子的。那你不就完了？”
“什么我完了？你没说，你没说？当时就属你的嗓门最大！”
“别胡说八道！年前齐家出事的时候，我还送了小半篮鸡蛋过去…”
“就你送了？我们家可是还送了一个大猪腿。”
……
村民们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忙着争论，谁也没有注意到齐绍言一行人早已悄然走开。
“谁要理你？哼！”小脑袋一偏，齐怡嫣便望见了刚走到她身旁的齐绍言和萧沁诺，“叔叔，诺诺婶婶。”
“怡嫣，小宝呢？”和齐怡嫣一眼，齐绍言也是极不喜欢秦家人的。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不想多做接触。所以有关秦立孝缠着齐怡嫣的事，齐绍言一个字也不会问。
“在屋里睡觉。我本来在旁边看着，可是讨人厌的秦立孝老是说话。我怕吵着小宝，就出来了。”齐怡嫣乖乖的解释道。她没有偷懒不照看小宝，都是秦立孝害的。
“二哥，这就是你们家的娃娃吗？长的真好看。你叫怡嫣是吗？我是你琳姑姑。”摸摸齐怡嫣的头，季琳儿套起近乎。齐怡嫣刚刚喊萧沁诺“诺诺婶婶”，喊她自然该喊“琳姑姑”。
“嗯？”疑惑的看了一眼季琳儿，齐怡嫣下意识的抱住萧沁诺的腿，“诺诺婶婶…”
“怡嫣不要怕嘛！琳姑姑是你叔叔的妹妹，不是坏人的。”季琳儿连忙跟过去，笑着指指齐绍言和萧沁诺，蹲下、身子讨好道。
“琳姑姑。”见诺诺婶婶点了头，齐怡嫣软软的喊道。
“真乖！来，跟琳姑姑抱抱。琳姑姑待会带你去洛和镇，请你吃好吃的。”季琳儿扬着灿烂的笑脸，当着齐绍言的面诱拐齐怡嫣。
“可以带上叔叔、诺诺婶婶、爹、娘、哥哥还有小宝吗？”满脸的期翼，齐怡嫣想请的人一个也没漏掉。
“怡嫣怎么可以不带承业叔叔去吃好吃的？承业叔叔伤心了。”捂着胸口蹲在季琳儿的身旁，于承业垮着脸委屈道。
“那承业叔叔也一起去吧！”想到承业叔叔经常给她和哥哥买好吃的，齐怡嫣点点头，大方的又加了一个人。
“你凑什么热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于承业，季琳儿继续诱哄齐怡嫣，“怡嫣想让琳姑姑请这么多人吃好吃的，那必须得让琳姑姑多抱一会才行。”
认真的想了一会，齐怡嫣放开抱着萧沁诺的手，慢慢靠近季琳儿张开的双臂：“好。”
“真是好乖好乖的娃娃。琳姑姑喜欢你。”大大的在齐怡嫣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季琳儿给了季柏佑一个得意的眼神，随即不满足的看着齐绍言：“二哥，我还要抱小宝。”
深深的看了一眼被季琳儿搂住的齐怡嫣，齐绍言没有拒绝，转身在前面带路。
待季琳儿终于见到齐易宝的时候，齐易宝还在熟睡。刚想上前去抱抱，就被齐怡嫣给拉住了：“小宝在睡觉，只给叔叔抱。”
“为什么啊？”不带这样的。大哥说了，只要她能跟齐家拉好关系，以后她的亲事就可以自己做主。现在好不容易才搞定了一个齐怡嫣，怎么就不给抱齐易宝了呢？
“小宝会哭。”小宝睡觉的时候脾气很大，旁人轻易碰不得。除非是叔叔抱，否则定会哭闹不休。
“哦。”她最怕小孩子哭了，还是离远点为好。
“齐绍言，大宝要下学了。先去接大宝，然后带着小宝、怡嫣一起去洛和镇。今晚就住在洛和镇不回来了。上次买回来的衣衫放在哪了？大哥大嫂的也带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萧沁诺说道。浣纱衣坊和齐家菜铺都有小院早已备好卧房，齐家早晚都要搬过去的。
“这个我知道，我去舀。“齐怡嫣说着就跑向了齐绍天和李玉荷的屋子。
一阵忙活后，齐家大小的换洗衣物总算带齐。齐绍言抱着熟睡的齐易宝腾不出手来。萧沁诺正在打包齐绍言的衣衫。齐怡嫣抱着大大的包袱刚迈开脚步，就被季柏佑接了过去。
“叔叔，这是哥哥、怡嫣，还有小宝的衣服。”这个叔叔打进门就没说过话，怎么就抢了她的包袱呢？
“包袱重，叔叔帮你舀。”正如萧沁诺所说，绍言的侄女确实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谢谢叔叔。”诺诺婶婶说过，帮人帮忙的时候要说谢谢。
“嗯。”季柏佑轻应一声，神色温和的伸出手，“要不要叔叔牵着你走？”
“要。”这个叔叔不像坏人！齐怡嫣重重的点头，毫不犹豫的握住季柏佑的手。
大哥太卑鄙了！怎么可以舀那副翩翩公子的温和模样欺骗小姑娘？她说尽好话才诱拐来的小怡嫣居然就这样被大哥拐跑了？用力的瞪着季柏佑牵着一脸开心的齐怡嫣走在前面，季琳儿气呼呼的鼓起了脸。
被萧沁诺冷冷的看着，于承业撇撇嘴，无奈的舀起装有齐绍天和李玉荷衣衫的包袱，跟在季琳儿的身旁。
如此一来，走在最后的只剩下抱着齐易宝的齐绍言和萧沁诺。
“诺诺，他们…”齐绍言压低了声音，有些迟疑的看着季柏佑和季琳儿。
“无事。”看季柏佑和季琳儿的样子，不像强行要认回齐绍言。想是打算先跟齐绍言培养感情再慢慢相认。这样也好，至少齐绍言更容易接受。
“哦。”有萧沁诺这句话，齐绍言安下心来。
见到齐易行的时候，季琳儿着实风光了一把：“大宝，过来跟琳姑姑坐。”
两驾华丽的马车，前面坐着齐绍言、萧沁诺及还未睡醒的齐易宝。后面坐着季柏佑、季琳儿和于承业。齐怡嫣本是想跟着齐绍言和萧沁诺坐的，却被季柏佑给留了下来。而齐易行，一见齐易宝还在睡觉，当即上了后面的马车，一屁股坐在了季琳儿的身旁。
“大宝上了一天的学，累不累？”摆明了不想被季柏佑比下去，季琳儿舀出大家闺秀的礼仪微笑道。
“不累。”齐易行摇摇头。他很喜欢读书。诺诺姑姑说了，他要教怡嫣识字。想到怡嫣，齐易行猛然抬头，“怡嫣，秦立孝今天有没有去烦你？”
“有。哥，他好烦！”对着自家哥哥，齐怡嫣毫不隐瞒的告状。
“好。哥哥知道了。”看来，秦立孝还是欠教训啊！诺诺姑姑说了，只要不打人，怎么折腾秦立孝都行！
【47】悦然楼偶遇
“夫君，我瞧着有些不对劲。”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季柏佑和季琳儿，李玉荷满脸的担忧。
“嗯。”沉闷了许久，齐绍天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绍言，悦然楼已经订好了位子，喊齐家大哥和大嫂一起过去吧！”见齐易行抱着包袱跑进菜铺，季柏佑说道。
“嗯，好。”诺诺交待了，世子和郡主来者是客，要好好招待。
“绍言，把小宝给我吧！”听着季柏佑的话，李玉荷心有疑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走到齐绍言面前将已经醒来的齐易宝接过来抱在怀里。
“大嫂，去悦然楼吃饭。”诺诺说，靖王府有的是银子，吃点也无所谓。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他们付账便是。
“不了，你们去吃吧！把小宝留在菜铺我看着。你大哥也不方便…”别的不说，单是齐绍天的轮椅就极不方便。
“绍言，推着齐家大哥一起去悦然楼。第一次请吃饭，哪能少了长兄长嫂。”对着齐绍天点点头，季柏佑的礼数做的周全。
“不用了。绍言去就好。大宝和怡嫣也留在菜铺，你们娘给你们做好吃的。”相比李玉荷，齐绍天的拒绝则更为坚定。就连齐易行和齐怡嫣，也被留了下来。
“齐家大哥无需担心，在下与家妹并无恶意。”听着齐绍天的话，季柏佑径自走上前，弯下、身子凑近齐绍天，“绍言是齐家的孩子，却也是在下的亲弟弟。”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是淡淡的道出事实而已。齐绍天神情僵硬的坐在轮椅上，视线越过季柏佑望向不明就里的齐绍言。颓然泄气的那一刻，意欲收回的黯然眼神忽然对上萧沁诺明亮无波的眼。霎那间，齐绍天不再多做任何思虑，扬起了嘴角：“好，那就一起去吧！”
没有放过齐绍天的神色变化，季柏佑诧异的转过头，在望见神色淡定的萧沁诺时化作了然。承信说，萧沁诺小小年纪便做了浣纱衣坊的东家，其聪颖机智乃常人所不能敌。现今看来，确实不容小觑。
悦然楼，洛和镇最好的酒楼，乃富贵人家的进出之地。齐绍言刚下马车，便在悦然楼外撞上了趾高气昂的钱美菊三人。
“哟，这不是齐家菜铺的二当家吗？怎么？上次进了浣纱衣坊，这次还打算进悦然楼？看来这菜铺也挺赚银子的嘛！”一想到上次在浣纱衣坊被萧沁诺落了面子，黄秀月率先出声，讽刺道。
“秀月这是什么话？区区一个菜铺而已，能赚多少银子？齐二当家定是送菜来的。”瞥了一眼齐绍言身旁无人，钱美菊极其配合的一搭一唱起来。
“是吗？那齐二当家可走错地方了。这儿可是悦然楼的正门，并非下等人进出的后门。齐二当家还是趁早离…”黄秀月说着便拿绣帕捂住嘴，肆意的轻笑了起来。
“于承业，你们洛和镇怎么到处都是疯狗？凭白污了本郡主的眼和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哪都有不长眼的人欺负她二哥？这些年她二哥究竟过的什么日子？寄人篱下、肆意嘲笑、恶意讥讽…行啊！她不走了！欺负过她二哥的人，她会跟他们慢慢的算账！一个也不放过！
“启禀郡主，是咱们洛和镇的错。没把狗拴好，一不小心就让它们跑出来惊扰到世子和郡主，实在该死。”又是这对令人生厌的母女！之前还敢上于家说亲？简直是侮辱他于承业的名声！
“你骂谁是狗呢？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不敢招惹于承业，气得浑身发颤的黄秀月想也没想就指着季琳儿吼道。
“放肆！”季柏佑一声冷喝，令人无法忽视的皇家气势尽显。
“本小姐就是放肆又怎样？”虽说眼前的男子俊朗非凡，引得黄秀月怦然心动。可是，涉及她知府小姐的名声和尊严，黄秀月绝不屈居于人！
“于承业，这条疯狗是谁家的？”季琳儿倨傲的望着黄秀月，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不无鄙视。
“回郡主的话，是知府衙门的。”于承业拱供手，百般嫌弃的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黄秀月。
“你…”黄秀月还待再说，却被早已吓得面色苍白的钱老夫人给拽了住，“外婆，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老奴见过世子，见过郡主。”压住心头的忐忑的恐惧，钱老夫人战战兢兢的上前行礼。真的是世子和郡主？为何世子和郡主会出现在洛和镇？难道是…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本郡主？”钱奶娘是吧？敢害我二哥，这事没完！
“老奴是服侍过靖王爷、世子还有郡主的钱奶娘。”不确定季琳儿是否真的没有认出她，钱奶娘哆嗦着身子，努力控制住想要望向齐绍言的念头。
“哦…钱奶娘啊？”故作恍然大悟的拖长了语调，季琳儿随意的指了指愣住的黄秀月，“她是你家的？”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时隔数年再次遇上靖王府的主子，钱老夫人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大急之下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恕罪？钱奶娘何罪之有呢？”居高临下的看着不停磕头的钱老夫人，季琳儿的脸上满是恶意。原本派来洛和镇带钱奶娘回金陵城的人被父王中途拦下，改为了不动声色的打探。现今二哥的身份已经证实，幕后黑手仍在调查之中。钱奶娘，靖王府暂时不会动。但是，她会动！她会让钱奶娘为其丧尽天良的举动悔恨终身！
“老奴…老奴的外孙女冲撞了世子和郡主，老奴该死！”钱老夫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提及二世子的事。能瞒一日是一日，说不定…说不定这件事就拖过去了。
“既然该死，那就自行去知府衙门领罪吧！”悦然楼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路人，有些事暂时还不能说开。季柏佑一甩袖子，先一步踏进了悦然楼。
离开金陵城时，黄秀月已经六岁。即便记得不甚清楚，也模糊知晓靖王府世子和郡主的存在。更别提彼时极其落魄，时常偷偷溜进靖王府靠钱奶娘救济的钱美菊了。在钱老夫人认出季柏佑和季琳儿的那一刻，钱美菊和黄秀月这对母女就已哑然失声，再不敢多说半个字。此刻听到季柏佑说要她们自行去领罪，她们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年的好日子，完了…
“那就自行去知府衙门领罪吧！本郡主明日就要知道结果。”看着互相扶着稳住身子的钱美菊和黄秀月，季琳儿不怀好意的笑笑。爹爹定亲生女儿的罪，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老奴…”钱老夫人还想倚老卖老的再求情，就见季琳儿大摇大摆的走到齐绍言面前，顿时骇然的瞪大了眼。
“二哥，咱们进去吧！”季琳儿的称呼刚出口，面色青白的钱老夫人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娘…”“外婆…”完全不知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钱美菊和黄秀月慌忙上前搀扶。
看着仓皇失措离开的黄秀月三人，季琳儿冷笑一声，扬高了声音冲着人群喊道：“今日在场所有百姓亲眼所见，知府千金不但冲撞本郡主，更甚辱骂整个皇家。知府大人若是不给本郡主一个满意的交待，休怪本郡主告到圣上面前去！”
“知府千金以下犯上，定当严惩！”于承业扯开嗓子，举手一挥，大声喊道。
“没错，严惩！”“严惩！”…
随着小霸王的号召，围观的百姓跟着高呼，气势高涨。
季琳儿和于承业…萧沁诺收回视线，不置一词的拉了拉齐绍言的袖子：“进去吧！”
“好。”自震撼中回过神，齐绍言点点头，推着齐绍天进了悦然楼。心中默默叹道：这位郡主，其实也挺好的。
一席丰盛的饭菜吃的齐易行和齐怡嫣咯咯直笑。除了对齐绍言极其热络以外，席间季柏佑和季琳儿未提任何不愉快的话题。渐渐的，齐绍天和李玉荷也就放下了戒心，脸上浮现出丝丝笑意。只要不是来跟他们抢绍言的，其他都好说。
是夜，季柏佑和季琳儿随着于承业去了于家。齐绍天一家人住在了齐家菜铺。萧沁诺回了浣纱衣坊，齐绍言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萧沁诺的身后。
“怎么了？”浣纱衣坊的后院，萧沁诺站在凉亭内问道。
“诺诺，我是不是…是不是…”怎么也说不出心中的猜疑，齐绍言满脸渴盼的看着萧沁诺。
“你想是吗？”靖王府的人不坏，对齐绍言尤其更好。齐绍言是否愿意认下靖王府的亲人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不知道。”闷闷的摇摇头，齐绍言委屈的看着萧沁诺，“诺诺帮我。”
就知道齐绍言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其中的关联。萧沁诺弯了弯眉眼，伸出双手抱住眼前的少年：“齐绍言，你娶我好不好？”
【48】各自有计量
“诺...诺诺...”被抱住的齐绍言当即红了脸，双手抬起，无措的僵在半空中。
“娶了我就不用去靖王府，也不用离开洛和镇。”将脸埋在齐绍言的胸口，静静的听着齐绍言忽然加快的心跳，萧沁诺的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决心。
“我...”娶诺诺？齐绍言的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容，一脸傻乎乎的表情分外的天真，也格外的幸福。永远跟诺诺在一起，在他的心中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他想娶诺诺与靖王府、与离不离开洛和镇，没有任何牵连。
“听说外公已经帮我定下亲事了。”萧沁诺眯了眯眼，有些不满齐绍言的反应。
“不要！”想也没想的，齐绍言拥住了萧沁诺。诺诺不可以嫁给其他人，绝对不行！
果然要下狠招才行！萧沁诺勾起嘴角，放轻了语调：“可是外公那...”
“我娶诺诺！”仿若怕萧沁诺消失一般，齐绍言抱住萧沁诺的手臂紧了紧，理直气壮的宣告道。
“娘也说...”任齐绍言抱着，萧沁诺继续说明于巧夕的态度。
“诺诺不许嫁给别人！”谁说都不行！诺诺只能跟他在一起！
“好。”这一次，萧沁诺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如是一来，她的亲事、他的身世，也就不成问题了。
“什么？你说你要...娶...娶诺诺？”次日清早，齐绍天愕然的看着兴高采烈的齐绍言，一时间有些发懵。萧沁诺是何种家世？他们家又是怎么个状况？虽然知晓诺诺对绍言好，可齐绍天始终没敢往那想。如若不是齐家忽蒙大难，如若不是他再也无法撑起齐家的天，如今的绍言和诺诺，决计不可能搅和在一起。可也正是因为诺诺对齐家的鼎力相助，更可看出萧家和齐家的差距所在。绍言，着实配不起诺诺的。
“嗯。我要娶诺诺。”没有丝毫犹豫的，齐绍言宣称道。诺诺说了，要娶她就必须先告诉大哥大嫂，然后再上萧家提亲。
“绍言，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努力忽视齐绍言脸上的笑容，齐绍天沉下脸。
“记得。可是诺诺说了，现在不一样。”至于具体哪里不一样，齐绍言不想深究。他只是凭着惊人的直觉，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现今的状况确实不一样。
不一样？诺诺指的是靖王府？想起昨日出现的那对世子和郡主兄妹，齐绍天的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诺诺还说了什么？”李玉荷听着这话则是不一样的感觉。绍言敢说娶诺诺的话，诺诺肯定是知晓的。为何会选在这个时机说，其中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齐绍言认真的想了想，如实回道，“诺诺说她外公给她定下亲事了，我不要诺诺嫁给其他人。诺诺还说，娶了诺诺就可以留在洛和镇，不用去靖王府了。可是，我本来就不会去靖王府啊？为什么不娶诺诺就要离开洛和镇呢？”
齐绍言的疑问无人回答，齐绍天和李玉荷对望一眼后，迅速的做出了决定：“绍言等着，大嫂这就去采办聘礼。”
这段日子，齐家大哥大嫂手中确实有了不少银子。采办聘礼不是小事，去萧家提亲更是非同小可。一时间，齐家大哥大嫂变得极其忙碌。
“二哥，我怎么瞧着你今日特别高兴呢？”季琳儿好奇的望着齐绍言一直没有退去的笑容。
“嗯。”要娶诺诺，他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二哥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说出来听听。”一早踏进齐家菜铺就觉着气氛不对劲，季琳儿的视线瞟向坐在门口柜台后面数银子的齐绍天。
“不能说。”诺诺说，除了大哥大嫂，谁也不能告诉的。必须要等上萧家提亲以后才能告诉其他人。
“二哥，不要这么小气嘛！说了我请你吃糖葫芦怎么样？”接到季柏佑的示意，季琳儿再接再厉的问道。
“世子，郡主，知府衙门派人来了。”齐绍言还未回话，李妈妈便凑了过来。
“小的见过世子，见过郡主。”一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带着谄媚的笑容上前行礼。
派人？这黄知府的架子可真够大的。季柏佑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是谁？”
“启禀世子，小的是洛和镇知府衙门的师爷。知府大人特命小的前来请世子和郡主过府小坐。”如此讨好世子郡主的大好机会，一向自诩聪明的师爷怎会错过？三言两语的喝退了衙役，乐颠颠的抢来了机会。
“放肆！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敢劳动本郡主的大驾了？让他滚过来回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季琳儿摆出高傲的神情，甩袖喝道。
“是，是。”没成想刚一开口就得罪了郡主，师爷慌忙点头哈腰的应道。
“还不快滚？”瞥见她家大哥的神色愈发不好看，季琳儿代为赶人。阿谀奉承的人她看多了，这么蠢的倒是第一次瞧见。
“是，是。”不是没有瞧见世子的不悦和愠怒，无功而返的师爷苦着脸退下。
“大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那黄知府不会是做了几年的官就自以为可以一手遮天了吧？”放眼洛和镇，确实乃知府大人为大。得知靖王府世子和郡主大驾洛和镇却只是遣一个师爷过来，果真是官威浩荡吗？
“怕是心虚了。”不管之前黄知府知不知晓绍言一事。昨日过后，钱奶娘是不敢再有隐瞒的。不过黄知府敢藐视皇家，定然是因着他身后的强势靠山。
“呵...心虚？父王就等着他们这些人的心虚！”只有心虚了才会露出马脚。黄知府一家不过是明面上的小鱼，潜伏在金陵城的幕后黑手才是他们必须要抓到的阴谋所在。
“绍言，你快过来。”望见季柏佑兄妹也在，不知何时站在齐绍天身旁的李玉荷对着齐绍言招招手。
“来了。”知晓大嫂是去为他采办聘礼的齐绍言笑呵呵的跑了过去。
“大嫂刚刚去买了不少东西，待会要送来菜铺。你大哥腿脚不方便，你记着点好数，全部收好。大嫂还要再去买些东西，晚些时候回来。”口袋中的银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回来拿银子的李玉荷指着齐绍天手中的采买单子交待道。
满满的采买单看的齐绍言眼花缭乱，好多字还是不认识的，齐绍言缩缩脖子，皱起脸：“好多...”
“能不多吗？这事可是马虎不得的。”李玉荷说着就拍拍齐绍天的肩膀低声说道，“这单子上的字，绍言估计跟我一样，大多不认识。你这收好，送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记下，免得漏掉了。数目就让绍言点，不能少了。”
“行了，你放心把剩下的全部买好就行。”齐绍天摆摆手，一副不用操心的模样。
“那好，我就先出去了。”李玉荷摸摸鼓鼓的钱袋，转身就走。
“记着都买最好的。”齐绍天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他们都是过惯苦日子的人，买东西总会会斤斤计较的不敢多花银子。可现下不一样。绍言要娶的是诺诺，银子真算不上什么，聘礼贵重才是最关键的。
“知道了。”帮绍言采办聘礼，她可是一点也不敢马虎的。不然也不会单子上的东西才买了一小半，就把早上出门带着的银子全花光了。好在齐家现在不再捉襟见肘，该买的也都买得起。
“大哥，不对劲。”季琳儿托起下巴，就事论事道。齐家人似乎在酝酿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小舅舅什么时候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齐绍言脸上的幸福笑容，季柏佑的心中五味参杂。
“也就这两天了。既要稳住母妃，还有瞒住母妃，全靠父王了。”他们兄妹一起出府，小舅舅一家随后就到，王府就靠父王顶住了。二哥似乎不想回王府，他们也不敢马上告知母妃。只有等到尘埃落定，才能毫无芥蒂的相认。
“嗯。”等到小舅舅前来洛和镇，钱奶娘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大消息，大消息...”季家兄妹正说着话，就见于承业手拿两本书，兴冲冲的飞奔至齐家菜铺。
“你能有什么大消息？大惊小怪！”将压抑的情绪撇除脑海，季琳儿不屑的冷哼道。
“唉唉，郡主，真的是大消息。”于承业大喘一口气，大呼道，“知府千金跟秦子仲好上了。”
“秦子仲？不认识！”季琳儿摇摇头，对此事不感兴趣。
“你自然是不认识，可是齐绍言认识啊！”于承业笑嘻嘻的拉过齐绍言，刻意扮作阴阳怪气的语调，“齐绍言，还记得小时候老是带着一众学子围堵你的秦子仲不？”
“秦子南的弟弟秦子仲？”脑中灵光一闪，季柏佑问道。
“还是世子英明。”瞄了一眼顿时恍然的季琳儿，于承业小小的奉承了一句，随即笑道，“秦子仲跟我是洛和书院的同窗。今早从秦子仲的书里掉出来一张纸，正好落在我的脚下。我好心帮忙捡起来，没想到居然是一首情诗。最吓人的是，落的落款竟然知府千金黄秀月的闺名。”
【49】提亲不容易
“就是昨天碰到的那个知府千金？”那种女人也有人看得上？季琳儿惊奇道。
“正是昨日那位知府千金。”黄秀月都跟秦子仲暗渡陈仓了，知府衙门还敢上于家提亲。他一定会如实禀告他娘的！
“不是说知府千金看中的是你吗？怎么突然换人了？”眨了眨眼，季琳儿忽然八卦道。
“谁说的？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于承业跳脚怒喝。
“咦？不是吗？于忻娇说的啊！”看着于承业的激烈反应，季琳儿疑惑的望向季柏佑。
“郡主真是说笑了。忻娇姐远在金陵城，哪能知晓洛和镇的风吹草动？定是误信了谣言，传错了话。”于忻娇？估计又是他娘故意去信炫耀，结果被于忻娇当笑话说与他人听。明明是一家人，整日为了面子争来争去，有必要吗？
“我还在说昨日咱们处置那知府千金怎么没见你出声维护，没想到是谣传啊！”季琳儿干笑道。昨日她只顾着处置对她二哥不敬的人，哪还记得黄秀月和于承业的亲事？今日被于承业这一提及，她才忽然想起之前于忻娇的嘲弄。
“对！就是谣传！”他是绝对不会娶知府千金的！那等骄奢性子，谁爱娶谁娶去！
上下打量了于承业片刻，季琳儿笑笑，没有再说话。
被季琳儿看得发毛，于承业故作满不在乎的扭过头。心中琢磨着待会一回府就将秦子仲和黄秀月的私情告知他娘，彻底绝了这门亲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考量，季柏佑的心思却是一直落在齐绍言的身上。今日的齐绍言似乎特别的高兴，不时心不在焉的瞟向门口的举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难道是在等萧沁诺？此念头刚起，就见齐绍言咧开嘴跑向了门口。随后便是接二连三送来的东西摆在菜铺门口。
“齐绍言，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刚为于忻怜采办过嫁妆的于承业诧异的瞅来瞅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嘿嘿...”齐绍言傻笑两声，没有多做回应。
“不对啊，你这是打算上哪家提亲不成？”如果他没看错，那是大红喜字吧？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买回来贴墙上好看的吧？
齐绍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
“什么？二哥，你要娶亲？哪家姑娘？”他们还没把二哥认回王府，二哥就要娶一个平民女子了？不行！绝对不行！
“绍言真的要娶亲了？”季柏佑皱眉，眼中若有所思。靖王府的二世子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
“不会是...”于承业惊叫一声，拉住齐绍言走至一旁，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是不是萧沁诺？齐绍言你找死啊！你知不知道我爷爷已经为萧沁诺定下了金陵城的何家公子？”
“不知道。”齐绍言摇摇头。何家公子是谁他不管，反正他要娶诺诺。
“你不知道你还敢上门提亲？我跟你说，那何家是极有名望的书香门第，我爷爷挑了好久才选好的人家。”摆出大伯的官职，配上于家的富有，才有资格与其商榷的亲事。虽说何家还未给回明确的答复，爷爷却甚为满意，决计不会轻言更改的。
“哦。”齐绍言点点头，一脸傻愣愣的看着于承业。诺诺说了，于老太爷说的亲事尚在商谈中，并未完全定下。所以他的加紧采办聘礼，尽快上门提亲。
“哦什么哦？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就是上了门提了亲，萧家也不会答应的。”被齐绍言的反应弄得抓狂，于承业差点骂出口来。
“等等！于承业，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我二哥？觉得我二哥配不上萧沁诺？你以为萧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二哥他...”越听越不对劲的季琳儿一手拽过齐绍言护在身后，上前一步瞪着于承业。
“琳儿！”此事并非齐绍言配不配得上萧沁诺的问题，而是萧沁诺是否有资格做他们靖王府的二世子妃。依他看来，萧家不答应提亲正好。这样一来，待事情全部解决，他们就可以将绍言带回靖王府，另议更好的亲事。皇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攀附的！
“大哥！”季琳儿跺跺脚，不满的嘟嘴。大哥的想法她知道，她也不想二哥娶一个平民女子。可是被拒亲这事绝对不成！万一伤了她二哥的心怎么办？区区一个萧家竟然敢拒他们靖王府的提亲？好大的胆子！
被季琳儿质问，于承业顿时想起齐绍言的真实身份。心下一合计，暗自思量着要不要回去跟爷爷说说靖王府的事。可是世子说过暂时不能告知他人齐绍言的身世，这可如何是好？先不说齐绍言是不是世子，单就萧沁诺对齐绍言的好，也是不能忽视的。万一爷爷强行定下的亲事萧沁诺不乐意，那可就难办了。
“承业，此事你不要插手。”看着于承业脸上的复杂表情，季柏佑语气强硬的命令道。绍言为何会突然想起来上萧家提亲？是因为得知萧沁诺定下了亲事？还是因为某些人的另有所图？
“我...是。”心中万般挣扎，于承业终是低头应道。有萧沁诺在，他就不信此事还能发展到最坏的地步去！
“琳儿，你也闭嘴！”季柏佑转过头，冷冷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季琳儿。
“我...好嘛，不说就不说！”等回了靖王府，她一定要告诉父王和母妃，大哥欺负二哥，哼！
季柏佑三人如何齐绍言是不予理会的。他们的话齐绍言并未完全听懂，也不想花功夫去琢磨。诺诺说了，什么事都不要想，什么人都不要理，只要记得提亲就好。
“绍言，过来点东西。”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季柏佑和季琳儿，齐绍天出声喊道。会这么快就为绍言采办聘礼且立刻上萧家提亲，无非是怕那世子和郡主将绍言带走。不管怎样，绍言是他们齐家的人，一定得留在洛和镇！
“来了。”不顾季柏佑等人的复杂神色，齐绍言眯着眼睛，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手脚麻利的跑到门口点东西。
同一时刻，宁贤庄的萧家，萧沁诺沉着脸望着于巧夕不发一言。
“诺诺，何家是好人家。”当娘的总想把最好的给儿女。犹豫了好几日，于巧夕终究还是开了口。
“娘，我要嫁给齐绍言。”何家再好都与她无关，她也不是非嫁人不可。但是，如若她要嫁人，只会嫁给齐绍言。
“诺诺你...齐绍言是什么性子娘先不说，单是他现在的身份，娘也不放心你嫁给他。”就知道会是这句话，于巧夕暗叹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她不知道齐绍言是怎么跟靖王府牵扯上关系的。可是涉及皇家，太多的不确定性使她不得不担忧诺诺今后将要面对的麻烦和磨难。
“我不会离开萧家，也不会让齐绍言离开洛和镇。”她本性自私，为人霸道。只要她认定的东西和人，绝不会拱手让给他人。虽然这些年的温暖磨掉了她的棱角，却怎么也拔不掉她骨子里的绝情。
“你这孩子...”听着萧沁诺的话，于巧夕哭笑不得的嗔怪道，“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娘也舍不得你嫁去金陵城，可只要你过得好，娘也就放心了。再说了，绍言要真是靖王府的世子，哪是你说留就留的？”
“娘，要是我嫁给齐绍言，我们就可以一直留在宁贤庄，一直留在洛和镇。”凡事都有利有弊。因着齐绍言的真实身份，爹娘不会再固执的反对，也就不会再为此事伤心烦恼。然而，因着齐绍言的真实身份，涉及到皇家的麻烦会更多。她原也只是打算借齐绍言的真实身份免去这门亲事将会造成的伤害和隔阂，并未想过真正放齐绍言远离她的世界。
不得不说，齐绍言的身世震撼了所有人，包括萧家，包括于巧夕。只是，一块大石落下的瞬间，止不住的担忧也随之生起。萧沁诺的话令得于巧夕心中一暖，慈爱的摸着萧沁诺的头叹道：“你这孩子打小就性子冷，可娘你知道你心底有情。不管是绍言还是爹娘，还有爷爷、外公、大舅舅一家、二舅舅一家，哪怕是齐家一大家子老老少少...”
“但凡对你有过丁点好的人，你都记在心上。只是你不喜欢说，也不喜欢表达。除了多灾多难的齐家人，你一再出手相助，为他们谋划好日子，显得你似乎对齐家人更好。但娘心里比谁都明白，只是因着咱们其他人都过着安安稳稳的好日子，也就看不出你对咱们的好。不过啊，浣纱衣坊的一年四季的衣衫，你是从不曾忘记的。”
“咱家诺诺打小听话懂事，不用娘操心，脑子聪明的赚回来好多银子孝顺爷爷和爹娘。你外公那，你也是送去了不少盈利，引得你外公对你赞不绝口，就差没把整个于家交给你打理...不光是娘，就是你爹爹和爷爷，也是很为咱家诺诺骄傲的。”
“只是这一回不行，绍言有他自己的人生。不管是齐家还是靖王府，诺诺应该让绍言自己选择。他想要留在齐家还是前往靖王府，只有他自己选择的，他才不会后悔，以后也就不会怪诺诺...”
认认真真的听着于巧夕的话，萧沁诺面无表情的脸色渐渐的柔和。斟酌了片刻，终究还是道出了心底话：“齐绍言不会选。在他的心里，齐家便是他的家。要是多了靖王府，他会无所适从。他并不是真的傻，只是单纯的不想去想太多复杂的事情。他喜欢简简单单的种菜、卖菜、照顾家人...齐家蒙大难压不倒他，可是离开家人他会难受...”
听完萧沁诺的话，于巧夕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娘知道诺诺是担心绍言才帮绍言做好了决定，可是诺诺真的打算就这样护着绍言一辈子？现在绍言不想选、不会选，诺诺可以帮忙选择。但是以后呢？你们的日子都还长，诺诺要这样永远站在绍言的面前为他挡风遮雨？女儿家，总是要找个在外奔波养家的夫君让你依靠。而你，只需踏踏实实的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
【50】说服萧家人
“娘，我不想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干的等着夫君养活我。而且齐绍言会赚银子养家。齐家菜铺的铺面确实是我给的银子，可这段日子齐家菜铺的盈利早已超过买铺的钱。更何况菜铺的进账三七分，我七他们三，我并没有亏。”相夫教子的日子，萧沁诺自认过不来。要真把她困在家中，怕是将会家无宁日。
“什么？你占了七成？诺诺啊诺诺，你让娘说你什么好呢？齐家多艰难的日子？齐家大哥不良于行，还有三个娃娃要养活。你怎么也该五五分才对啊！怎么就三七分了呢？哎呀，你真是...”正如萧沁诺所料，一听到最后一句话，善良心软的于巧夕立刻转了心思，没好气的训道。
“那以后就五五分。”萧沁诺早就想五五分账，只是齐家不同意。此刻于巧夕放了话，自然是最好不过。
“这样才对。诺诺，娘跟你说，吃亏是福。不管什么时候，咱们都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更不能挟恩求报。虽说你帮了齐家良多，但也不能因此就高高在上的自认为齐家就欠你的。绍言是个好孩子，齐家也都是好人。该帮的、能帮的，都应该帮...”家里两个夫子，连带的于巧夕也特别喜欢说教。只不过，能让她说教的机会太少。现今逮着萧沁诺，自是大说特说的说个不停。
萧沁诺一边听一边点头，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转移走娘的心思很简单，难得是说服爹爹。只要爹爹站在她这一边，爷爷就不是问题。至于外公那边，还得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
是夜，听完于巧夕的话，萧默骞和萧沁诺相对而坐，沉默良久。
“诺诺觉得齐绍言会是良人？”作为爹爹，他不看好齐绍言。太单纯、太简单，实在无法托付终身。
“爹爹，齐家出了这么多事，齐绍言却没有退缩过。”这么多年下来，萧沁诺不相信萧默骞对齐绍言没有半点欣赏。而她，赌的就是这几分欣赏。
“没错。这是爹爹最为欣赏他、也最为满意他的地方。”本以为那般单纯的人一定会惊慌失措到无法度日，可是齐绍言却凭着那股傻劲坚持了过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好几次打算出手相助的想法终是没有实现。
“我一直记得齐老爹过世的时候，他哭的无法自抑，完全听不进任何劝慰。我以为他会就此倒下，沉迷在悲伤痛苦中无法自拔，却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开始自己种菜卖菜。虽说我确实从中帮了他一些忙，但是真正站起来的是他自己。”这一夜，萧沁诺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
“是，没错。那一次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萧默骞点点头，认可萧沁诺的说法。那时候的齐家之所以没有倒下，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有齐绍天撑着，而是因为齐绍言的种菜卖菜一举转走了齐家人的注意力，使得他们无暇哀伤。
“第一日去洛和镇卖菜，齐家兄弟因为价位低而被其他摊贩排挤欺负。是承信哥和承业哥的出现帮他们解决了危机。后来，我带他们去了浣纱衣坊用饭。也就是那一日，齐家大哥勒令齐绍言再不许与我来往。”这些事，萧沁诺心知肚明，却从未跟外人讲过。
“为什么？”想起那令人大惑不解的三年，萧默骞挑眉问道。他一直在想为何诺诺和齐绍言忽然就不再见面，各种猜测终是徒然。
“门户之见。”短短四个字，萧沁诺说的轻巧，心中则是在淌血。
“爹爹不认为诺诺会是计较这些之人。”如若诺诺真的在乎这些，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不是吗？
“是，我不在乎。可是齐家在乎，爹爹、娘、爷爷、外公都在乎。就连齐绍言也在乎。”思绪回到那飘着漫漫白雪的一夜，萧沁诺的声音飘渺而低哑，“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因任何人的想法而改变初衷。但是那一次，我不得不承认，我退缩了。那时的我没有能力违背任何来自长辈的施压，所有我只得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强。”
没成想会换来这般答复，萧默骞一怔，想起了那三年努力扩张浣纱衣坊的诺诺。那么的拼命、那么的坚决，却始终冷着脸不曾说过半个苦字。他一直以为那是诺诺的兴趣所在，也从不曾阻拦。如今看来，似乎不是。
“我想着等我赚到很多很多的银子，等我赚到比于家还多的银子时，我就够强大了。然后我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再顾忌太多，也无需再忌惮任何人和事。可是真正走到了这一步，我才恍然发觉，不管是齐家还是萧家，抑或是于家，我都不能肆意妄为的伤害。”说道此处，萧沁诺的脸上是毋庸置疑的坚定，“爹爹，我实话告诉您，靖王府一事是我一手主导的。”
“什么？你...靖王府...”萧默骞彻底震撼住。他家女儿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本事？
“知府家的钱老夫人在见到齐绍言时，如见了鬼一般的害怕。我只是稍作打探，便知晓了钱老夫人曾经是靖王府的奶娘。恰好承业哥前往金陵城，我便顺道带着齐绍言前去一探究竟。说到底也只是碰碰运气，做好了无功而返的打算。接着便是靖王妃寿宴，承信哥带齐绍言去参宴，进而被靖王府认了出来。”萧沁诺面不改色的说出她的所作所为，想了想还是辩解了一句，“世子和郡主追过来，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你的计划怕只是想确定一下绍言的真实身份，然后在说服我们答应这门亲事的时候加一个筹码吧？”萧默骞苦笑道。无法否认的，他确实也存在着诺诺口中的门户之见。如若没有靖王府一事，虽说以爱护诺诺之心，他或许会在一再的争执抗衡之后最终勉强答应这门亲事。可如若真的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强烈反对以及诺诺一而再的坚决反抗，仍是免不得会伤了彼此的感情。
“也不尽然。世事无常。我不想埋下隐患，等到靖王府寻上门来。”还是那句话，她先带着齐绍言找到靖王府，她就占了主动的优势。而靖王府查清一切前来寻人的那一刻，便由不得她和齐绍言选择。
“这件事上，你确实没有做错。不管绍言是不是靖王府的人，主动查探才是明智之举。”萧默骞十分赞同萧沁诺此举。如果不是，诺诺和绍言便可安稳度日。如若是，占了先机的诺诺有足够的时间谋划下一步。
“现在靖王府已经确定齐绍言便是他们丢失已久的二世子。但是齐绍言不想认他们，我也不想让齐绍言离开。”面对萧默骞，萧沁诺毫不犹豫的坦白一切。
“你就真的非齐绍言不可？”于老太爷为诺诺挑亲事的时候，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主要还是想看看诺诺究竟如何抉择。没想到等了这么久，诺诺居然给他来了这么狠又出乎意外的一招。非但打的他措手不及，还逼得他必须为诺诺和绍言出谋划策。
“爹爹，你觉得其他男子能容忍我的性子吗？能放任我在外面做我想做的事情吗？能死心塌地什么也不想的以我为依靠吗？”见惯了背叛，她不介意成为齐绍言的依靠。也可以说，在这个世上，唯有齐绍言是最适合她萧沁诺的男子！
“爹爹投降。”接连三个没有其他答案的问题，使得萧默骞一怔再怔。终是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此生能有这样一个有主见的厉害女儿，不得不为之骄傲！
于是次日，在齐绍天和李玉荷备上两大车的聘礼，带着齐绍言上门提亲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萧默骞和于巧夕毫不吝啬的热情笑容。
“萧夫子，那个...我知道咱们齐家配不起萧家，可绍言喜欢。我这个做大哥的，只得厚着脸皮上门来讨人了。”即便萧默骞和于巧夕没有摆出不欢迎的脸色，齐绍天仍是有些心虚的不好意思道。
“齐家大哥不用这般拘谨。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嘛！说实话，咱家诺诺的亲事有她外公帮忙看着，我这个做娘的也是不用操心的。谁料想这两个孩子给咱们做长辈的玩这么一出呢！这不，我们正打算亲自去于家拒了正在商榷的亲事。”于巧夕笑着接话道。那何家迟迟不来消息，想来也是有考虑的。毕竟诺诺姓萧，而非于家人。也罢，太好的亲事他们也攀不上，还不如全了诺诺的心意。
“于姨的意思是...”本以为会遭骂的齐绍天不可思议的望望于巧夕，又看看萧默骞。这事成了？真的成了？没有痛骂，没有怒喝...就这样成了？
“齐家不是上门来提亲吗？说的是绍言和诺诺的亲事没错吧？咱家也没其他可以说亲的姑娘了才是啊！”想着昨夜她家夫君说的话，于巧夕开起了玩笑。齐家，其实也是带着极大的恐慌来的萧家吧？既然两个孩子都乐意，做爹娘的又何苦过多的为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