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骨中生媚,美人什么时候出来?
突然有熟悉的旋律幽幽响起,是若染今天在焰的背上哼唱的那个调调:我们被思念主宰,总是手放不开而心被眼泪出卖……
若染抬头,看向身边的焰。这是一个长得很俊逸的少年,五官之间尽管浮动着暴虐的神色,他的暴虐,大概是天生的吧?但是,感谢天上清凉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很柔和。
若染笑了一下,有些涩涩的!
“明天就回去自己的故乡,就这么定了!以后有缘分的话,我们也有可能会重逢的!”若染尽量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说出来。
篱落给自己安排的路,一点也看不见光亮,甚至可以予见那是深渊是毁灭!自己又怎么会让焰跟着一起受苦呢?
焰固执着,不说话,就那么大胆的看着月光下的若染,那目光,渐渐炙热起来。
若染叹息,转身,在杏树下面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夜风寂寥,我心寂寥!
焰也正看着若染,眼神被这月光晕染得份外的柔和,那悠扬的弦律真的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在这安静的晚上听来,特别的牵肠。
“你会唱我的歌?你听过就记得了?”若染问道,口气里面不由得就有了一些惊喜在里面。
他腼腆的笑着,点头,从口中取出一个骨雕,放在自己的掌心给若染看,小小的,比枣核略大一些,上面居然镂空出了很多的小洞,精致极了。
“你就是用这个吹出了这么好听的声音?”若染问道。
焰点头,将小小的骨雕又放回了口中,悠扬的弦律又响了起来,他看着若染,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跳跃着,闪花了若染的眼,迷乱了若染的心。
一瞬间的晃神之后,若染摇头,在心里苦笑:他,不过是一个孩子!
焰靠在杏花树干上,若染坐在树下的石墩上面,一唱一和,夜色正融融。
第二天,天气出奇的好!
湖边的小屋门前早早就停了一顶月白色的软顶小轿,停的时间大概有些长了,轿顶上面已经落满了白色的杏花。
轿旁站着一位打扮干净利落的中年女人,头发绾成了一个髻别在后脑,一丝不乱的样子,大概是等的时间有些久了,不时用埋怨的眼神看一眼树下两手抱肘的白衣公子。
“诶!我说公子呀!你这早早的就让我们到这里来等着了,你的美人倒是什么时候才出来呀?我这馆里的事情就够忙的了,可没有闲功夫陪你在这里干等着呀!”女人抱怨着,声音有些尖锐,连屋内的若染都听见了。
她就在窗户的帘子后面看着,看了很久了。
她想要等篱落进来,她想,再好好听听他的声音,好好看看他的脸!
这一别,以后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就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了。
杏花飘落如雪的树下,篱落的脸上,冷淡的神色,不时看向屋门一眼,那眼神里面没有不舍,有的是焦急和不安。
屋外的女人抱怨着,篱落再次向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22】骨中生媚,哪里来的小畜生?
在他的手放在门上的时候,若染从里面将门打开了,罗裙摇曳,盈盈然走了出来,对上篱落的眼,有些幽怨的说道:“落,这一步走出去,我们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回头了!”
篱落牵过若染的手,笑意融融,好像看不见若染眼里的哀怨,说:“若染,你要相信我!”
若染想:好吧我相信你!别说是青楼了,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愿意往下跳!就为了他给自己承诺的那个未来!
屋外的中年女人看见若染出来了,脸上的焦急马上就被欣喜的表情代替了,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个不停:“嗯,公子果然没有说谎,染姑娘不仅容貌生得绝色,而且从骨子里还散发一种天生的媚态,相信兰姨我多年的眼光,姑娘到了百花楼,一定可以艳压群芳的!”
是呀,自己除了这样一身好皮囊,还有什么呢?连身边这个男人许给自己的未来都像云烟一般,不可掌握。
若染的眼光四下看了一看,没有看见焰的声影,他一定是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了吧?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尽管心里有些失落,若染还是淡然一笑,在篱落的眼光中,上了轿。
亲眼看见自己上了百花馆的轿子,他应该是可以放心了吧?
尽管每次面对篱落的时候,没有抗拒的能力,但是若染的心里,对篱落就这样将自己送进百花馆还是有些不满的!试问,天下不管哪个朝代,会有哪个男子将自己真心爱的女子送到青楼那样的地方去呢?
除非,他不爱!或者是爱得不够!
晃晃悠悠的,若染被一行人抬着往百花馆的方向而去。
渐渐的,周围的人声渐渐嘈杂起来,若染撩开了轿帘,发现正穿过热闹的市集。
“死鬼!看什么看?一看见百花馆的骚货,你就硬了?你就走不动道了?!你个死鬼!”有粗鲁的女人喝斥自己的男人,不许自己身边的男人再去多看轿内的人儿一眼。
“冤家哟!莫顾看!恐招人闲话!”又有哀怨的女子在对自己的男人苦苦相劝。
若染的脸上,始终是笑得很淡然。
百花馆的女人,招不得亦看不得!
放下轿帘,外面的世界就好像是被暂时隔断了一般,若染慵懒的靠在轿撵内,微微合上了眼睛,感觉到轿子正在市集里面穿行。
突然轿身晃动起来,若染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轿夫和兰姨的惊呼声就传了过来,马的嘶叫声,路人的尖叫声,四下响起。
出了什么事了?
接着,若染就感觉到轿撵就重重被放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小畜生?找死呀!”外面传来男子的怒喝声,紧跟着就有长鞭抽在身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沉闷扣人心。
若染皱起了眉头,听着帘外兰姨惊魂未定的声音传来,姑娘别怕!是马惊了,没事的!已经有人制服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轿外的声音却越来越嘈杂,鞭子的抽打声也越来越密集,但是就是没有听见有人被打的惨叫声。
【23】骨中生媚,赤地狗?莫非?
倒是周围的看热闹的人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这赤地狗也太强悍了吧!一个人就将这烈马制服了!”
“真是不长眼睛,敢冲撞南陵王府!是想找死呀!”
“哟!这皮肉都打翻了,怕是要死人了!”
“……”
若染心里一定,突然就坐不住了,赤地狗?莫非??
掀开轿帘,若染头上珠钗叮当,缓缓走了下来。
眼前的高头白马上面坐着一位身穿紫衣华袍的青年男子,他面容俊美耀目,只是此时却满脸阴霾,正使劲抽打着地上一名衣衫破烂的男子。
地上的褴褛男子披头散发,仰着头,双手死死抓住马的缰绳,马上的紫袍男子正凶狠的抽打着他,沉闷却有力,他却一点求饶的意思也没有。
褴褛男子的两只手,只是死死拉着白马的缰绳,白马的脾性也是很犟的,不时的扬起四蹄,奋力想要挣脱,却抵不过男子的天生神力,那男子由于太过用力,那双手上青筋毕现!
被抽打的男子尽管仰着头,那张脸也被蓬乱的头发遮住,但是若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却再也挪不开了!
太熟悉!肩头上面的血迹还清晰可见!
焰!是焰!
他一定是跟不放心自己,在自己的身边,看见马惊了,害怕自己坐的轿子被撞到,才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前去,将这烈性的白马生生的拉扯住了,却招来了马上男子和他的随从的皮鞭抽打!
身边的兰姨突然惊呼一声,还来不及阻止,若染已经扑到了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男子身边。
漂亮华美的裙服就地散开,如同一朵巨大的盛开的玫丽花朵,盛开在了伤痕累累的少年身边。
没错,马上的紫袍华服男子就是南陵王萧云和,他没有想到正在鞭打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的时候,会从边上窜出来一位娇娇弱弱的姑娘。
又见这姑娘长得姿容绝美,一双宛如黑璃的眼眸份外清亮灵动,顾盼之间神采耀人,单是这双眼眸就足以让人怦然心动了,更有那如花的容颜,轻盈的身姿,想来整个南陵是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美更媚的人了吧?
不止是整个南陵,大概全天下也是找不出这样绝的色的美人了吧?
萧云和硬朗的五官看不出看来什么表情,只见他眉头一挑,打了出去的鞭子赶紧收力,却还是向着若染的脸就抽了过来,若染本能的举起了手臂遮挡了一下,鞭子的尖端还是抽在了她的手臂上,刺痛!
身后兰姨的叫声凄厉,这一鞭子下去,染姑娘的脸可也就毁了!
若染却管不了那么多,用手去将焰脸上的头发扒开,他依旧是一脸可怕的固执,他血红的眼睛看到染的时候,突然圆睁起来,发出了骇人的嘶叫。
若染知道焰的意思,他在叫自己快走!他不想自己呆在这样凶险的地方!心里突然就感动起来,为了这样一份萍水相逢的珍惜。
马上的男子萧云和却不知道,大概是以为焰要伤害地上的姑娘,从马上跳了下来,来到了若染的身边,带着一丝关切说到:“姑娘,这是一个疯子,你离他远一点吧!”
【24】骨中生媚,篱落在骗自己?
“他不是疯子,你才是疯子!干嘛要这样打他?”若染本来就被焰身上的伤痕触动,现在又听见打人的说这样的话,忍不住气,一回头,用手在他的胸前使劲捶打着,一边捶打还一边说:“他不是疯子!谁说他是疯子了?”
立即就上来了很多佩戴着刀剑的人,将若染团团围住。
“大胆!敢对南陵王无礼!”说着话,就有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要上前来将若染拉开。
紫衣男子挥了挥手,制止了身边的人,然后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若染,良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你是百花馆的姑娘?”
若染迎上了他的眼睛,一副不想讲理的样子说:“你管我是哪里的姑娘!?你打伤了我的兄弟,你打算怎样?”
若染害怕他再次出手伤害焰,所以,她是挡在焰的前面的。
不用回头看,若染也知道焰这时正满脸戒备的看着自己,只要是看见自己有一点点的危险,他一定会替自己挡在前面的。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江湖情义?
若染觉得,焰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也应该要为他讨要一个公道。
看着眼前的穿着华袍的男子,他是南陵王?萧云和?篱落不是说他身边女人勿近的吗?
还有,他身边的那些随从侍卫们,为什么和自己在南坡上面遇见的人装饰都不一样?篱落不是说,那些人都是南陵王府的人吗?为什么?
篱落是在骗自己的?他是将自己卖给了百花馆的老鸨子吗?
他!为什么?
若染脑子里面一时之间,千回百转,脸上的表情也就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南陵王萧云和的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一样,只是那双眼睛,好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一样。
若染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喂!你看够了没有呀?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我让你给我的兄弟道歉呀!”若染不怕死的大声说道,引得他身后的侍卫个个对她怒目而视。
这时有一个侍卫跑到了紫袍男子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的脸色渐渐阴寒起来,转身上马就打算离去。
若染也不打算扭着不放,转身就去帮焰清理伤口,只要焰没事就好了。
“你这个傻瓜,不是已经走了吗?”若染一边给焰整理凌乱的头发,一边心疼的埋怨道。
她的手碰到了他颈脖上面的伤处,他不自觉的向后面缩了一下,是怕若染看见自己的伤,会担心的!
“我要永远跟着你!保护你!不会离开你的!”焰看着若染,口气坚决异常说。
这是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原来,他是可以说这么长的话的,听得若染热血沸腾的感觉。
眼眶有些湿润,若染点头,牵过他的手,想要把他牵到兰姨的身边,让兰姨同意自己把他带在身边。
萧云和一直在马上看着他们,目光深邃,这侯时从身上解下一个钱囊,丢在他们的脚下,简短地说:“带他去看看伤!”
【25】骨中生媚,我有焰!
说完,调转马头,对身边的人吆喝了一声,晃晃荡荡的离开了。
若染从地上将钱袋拣了起来,沉甸甸的,大概是很多钱吧?若染本来焦急的脸上就有了一丝笑容,有了这些钱,就很好办事了!
“兰姨,我想把他带在身边!”紧紧牵着焰的手,焰紧张但是还是顺从的跟在若染身后,走到一脸愕然被眼前的状况吓蒙了的兰姨的身边,若染开门见山的说道。
“姑娘!这个……不好办吧!”兰姨面露难色的说道,同时,带着恐惧的目光,看了焰一眼,焰刚才那样疯狂的举动一定也将她吓到了!
本来是买一个姑娘,这姑娘花容月貌倒也不差,但是多一个搭头也是不错的!可是,万一自己做主,把这个本性凶残的伢子带回去,他那可怕的性格,要是闯下了祸端的话,可怎么办呀?
那主人还不得把自己生吞了呀?
不行不行!兰姨的心里想着,拒绝着若染。
若染盈盈笑着,款款走上前去,拉过兰姨的手,将萧云和刚刚丢下来的沉甸甸的钱囊放在了她的手心,兰姨还在不断的将自己的手往后面缩去,可是,上好的绸缎制作的钱袋子,里面装上了这么多这么沉的银子,任谁都会动心的。
兰姨的手渐渐就没有了力道,任由若染将钱袋子塞在了自己的手里。
若染的笑容很美很纯净,很懂事的说道:“兰姨,若染知道给您添麻烦了,这点心意您留着添置一些您喜欢的东西!假如若染今后真的有出头之日,一定不忘兰姨今日的恩情!”
兰姨的脸上犹疑之色也只停留了片刻,就眉开眼笑的将钱囊装进了自己的怀中,豪爽的说道:“有姑娘这话,我办起事来心里也就敞亮多了!只盼姑娘日后飞上枝头的时候,不要忘了今日所言就是了!”
若染也赶紧点头赔笑称是,一并拉过了呆在身后的少年焰,说道:“焰,你也快来谢过兰姨,以后要要请兰姨照顾着呢!”
焰尽管有些僵硬,眼睛里面也没有友善的目光,不过还是听若染的话,上前对着兰姨行了礼。
若染的脸上才有了放松的表情,兰姨既然在百花馆多年,是百花馆里面的老人,那有她的帮助,以后的日子应该也就不会太难过了吧!
既然篱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那就让自己来给自己求一个安定吧
当然,她一定也可以轻易的给焰一个合适的安排。
兰姨招呼着若染,重新入轿,若染心里想到了篱落,篱落对自己的疏离,焰对自己的执着……
哎!不知道他就这样把自己交给百花馆的兰姨带走,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些不舍和一些不放心呢?
刚才的一场闹剧,让人觉得世事凶险,篱落,你真的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吗?
哦,说错了!我不是一个人,我有焰在身边!我有傻傻的不爱说话但是每次有危险的时候,都会不要命的挡在我面前的焰!篱落,那就让我安心的当你复仇的工具吧!
【26】骨中生媚,很玄的东西!
哎!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这样想着,若染的脸上,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失意了。
兰姨带着一行人继续前行,若染以为天黑的时候应该能到,可是轿子摇摇晃晃的,晚上的时候,到的却是路边一家破旧的客栈,看得出来这是客栈,完全是因为那房檐下高挑着一盏红灯笼,灯笼上面偌大一个黑体字‘客’
“兰姨,这里是哪里呀?”若染撩开娇帘,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见暮色里,一行人在荒郊野外停了下来,忍不住心里疑惑。
兰姨赶了一天的路,也是满脸的倦色,看了看落在这荒郊野岭的破败客栈,无奈的说道:“委屈姑娘了!看来今天晚上只能在这里休息一晚了!”
若染点头,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埋怨也是没有用的,再说了,自己前不久还在街头和乞丐混在一起呢,有什么苦吃不惯的?
焰就在离若染不远不近的位置,目光炯炯的看着若染,他的眼睛很明亮,好像能够将这暗夜撕开一般。
他在那里,若染就感觉到安心!
店主是一老一少貌似爷孙的两人,那老人身上带着残疾,左手的到手肘处断了,只有空荡荡的袖子晃来晃去,两人招呼着一行人进到店内。
若染跟着在他们的身后,心里总觉得这样的爷孙俩,在这荒郊野外开店,身上一定应该有什么传奇的故事吧?他们是什么大人物退隐江湖,在此隐居吗?
若染胡思乱想着,被带到了店内,若染兰姨和焰围坐了一张小方桌,几个轿夫在另外一桌,店内本来就有了一桌客人,旁边放着遮挡风尘的软斗笠,腰上陪着各色兵器,面目不善,不时拿防范和戒备的眼神看向若染他们一行人。
若染心里还是有一些紧张,看了看面前的小方桌,上面刀剑砍过之后的痕迹有很多,那么,这里随时都会有打斗发生吗?
一想到这里,若染心里一哆嗦,下一刻,一双温暖到滚烫的大手就已经将若染的手握在了手里,握得很用力,若染有点微微的痛,一抬头,看见了焰的眼神,含着笑意和宽慰。
对了!不用怕的!有焰在自己的身边,还怕什么呢?
若染心下释然,对着焰笑了笑。
“诶!黑鹰大哥,你接着说呀!”那边的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喧闹了起来。
“对呀黑鹰!你刚才说那古墓要怎样才可以打开?你倒是快点说呀!”另外一个人也接着催促起来。
“那古墓很是神奇,里面的宝贝也让很多将相帝王垂涎三尺!但是要打开古墓,却并不是需要什么很难的技巧,而是需要一样很玄的东西!”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面上留着粗狂胡须的男人说道,口气显得特别的神秘和凝重。
“什么东西?”
“对呀,什么东西?”
“格老子,黑鹰你倒是说呀!你这样叼人胃口真是不地道,欠揍的模样!”
“就是,快说快说吧!”
【27】骨中生媚,原来,是这样的!
大家一阵催促之后,那唤做黑鹰的人才将面前的酒碗端了起来,猛呷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听说,要打开古墓,需要这世上一个人的血才可以!这墓口有一个机关,是一神兽的雕像,却异常有灵性,想要进墓的人要将自己的手放入它的口中,任由它嗜血,如果不是它要的血,它的口就会瞬间合上,咬断手臂……”
众人都听得惊悚起来,气氛一时之间就有了一些诡异,好像是所有的人都被牵扯进了这个故事里,面对着神兽的审视。
若染感觉到自己的手在焰的手心里,微微的出汗。
“球!黑鹰,你说得这么玄乎,不会是你杜撰出来,糊弄爷几个的吧!”
“就是,黑鹰,你又没有去过,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大家别相信他!肯定是他现编的瞎话!来来来!大家喝酒!喝酒!”
那个叫黑鹰的不甘心就这样被大家奚落,面色一沉,筷子往桌子上面一拍,大声说道:“我哪里胡说了!这明明就是事实呀,有人还亲自去过呢,不过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一只手臂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若染的目光看向了店掌柜,发现那老人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这边。
这个黑鹰说的话,是真的?
大家好像也都注意到了那老人的异样,对于黑鹰说话的真实度也就更加深了几分。
那黑鹰见大家都相信了他说的话,就压低了声音,更加神秘的说道:“那么,你们知道,什么样的人的血才可以让神兽放行吗?”
大家就都看着他,不明所以,却也都好奇万分。
那黑鹰看了看大家期待的眼神,得意起来,不要不紧的端起面前的酒碗,一仰头就全部灌了下去,:“桃花印!那么你们知道吗?传说身上有艳丽桃花印的女人的血,才可以被神兽认可,神墓之门就会为了她打开,传说设计这墓的人是对一个肩头有这样桃花印记的女人,相当痴情的玄术师设计的,所以……”
黑鹰还在喋喋不休,还在夸夸其谈,这边的若染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原来,是这样的!
若染苦涩的笑着,原来,自己就是他们口里那个有桃花印记的女人,那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算怎么一回事?还有篱落,他应该,他肯定是知道了这其中的关系,才会对自己这样亲热的,说不定那天晚上在水池里,他偷窥自己也不是巧合,是他一直在找寻自己,在跟踪自己,才会……
若染全身发冷!
可是,篱落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那为什么不将自己带着去开启古墓,而是要将自己送到白花馆呢?
若染害怕被别人看出自己的心里藏着这么多的事,就一直低着头,焰的手一直在桌子的下面,将若染的手握得发疼!
焰确实不错,有那样明刀明枪的来袭,焰一定可以护得自己周全,可是,像篱落这样暗地里的手段和计谋,又该怎样呢?
【28】骨中生媚,有种就出来!
若染想着,心里就更加的不安起来,对兰姨小声说了一句:“我不舒服,回房间休息去了!”
若染说完,也不看兰姨的反应,就站了起来,哐当一声,将店小二掌上的托盘撞在了地上,几碗颜色鲜丽的清水面条就这样被打翻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若染的身上。
兰姨赶紧过来,上下打量,看到若染没有被烫伤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对呆立的店小二说道:“我家姑娘赶了一天的车,累了!你再去煮几碗过来吧!我付钱给你!”
兰姨说完,拉着若染,关心的说道:“我知道今天辛苦你了!但是你也得吃饭才行呀!不然明天到了百花馆,你哪里还有精神呀!”
为了不再次引起大家的注意,若染安静的听话的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焰在她的旁边,用目光将那些探视的人瞪回去。
若染在心里期望,这会是一个平安的晚上,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晚上还是起了一些风波。
兰姨陪着若染,两个人赶了一天的路,都是又困倦又紧张,若染上半夜的时候一直都睡不着,总是能够惊醒的听见外面细微的响动,自己吓自己,把自己搞得很紧张。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若染闻见了悠悠的异香,才在兰姨的鼾声里,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进来了,手上举着跳跃不定的火把。
“这妮子,警惕性还很高嘛!非要逼我用麻药才肯睡过去!”是店主苍老的声音,明灭不定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他一张皱纹密布的脸上,那双眼睛精光四射。
“九叔,你怎么就看得出来,她就会是打开神墓的人呢?”矮个子的声音,对老人很是崇拜的表情。
“直觉!别废话!赶快将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扒开,看看她的肩头上,如果有桃花印记的话,那我们就发达了!”老人只有一只手,擎着火把,就吩咐矮个子男人说道。
矮个子答应着,绕到了若染的身边,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就又有些犹豫,目光落在了若染明艳如花的脸上,垂涎之色显露了出来,半空中的手转了一个弯,往若染的脸上摸去。
突然矮个子传来了一声尖叫,抱着自己的手哀嚎起来:“谁?是他妈的谁?有种就出来!”
“怎么啦?”一边的残臂老人问道,脸上也紧张了起来。
“九叔,有人!你看!”矮个子将落在地上的一个骨骸材质的东西捡了起来,递给了九叔,说自己刚才就是被这个东西打中了手背。
九叔将火把凑近了一些,就着矮个子的手,细细的看这个小小的骨骸,脸上渐渐就有了惊骇之色,口里断断继继的说道:“快……快走……咱们碰不得这妮子!”
两个人仓皇逃窜,从房间里面溜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焰从窗户后面出来了,脸上是鄙夷的笑,哼,两只胆小如鼠的家伙,还敢碰我的若染?
【29】骨中生媚,在这里睡了一夜?
焰轻轻走了几步,到了若染的身边,看着熟睡中的若染,花朵一般的脸庞,目光里面渐渐有了羞涩的神色,眼波里面,爱意流转起来。
若染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兰姨也是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才醒了过来,看了看身边安睡的若染,心里才放心了一些,昨天晚上,好像感觉到了身边有很多嘈杂的人在走动,可是却动弹不得,现在看见大家都安好,也就放宽了心。
叫醒了若染,若染推醒了自己身边的焰,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昨天晚上,你就在我的身边吗?在这里睡了一夜吗?”
焰就笑,点头!
其实,他是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下。
一行人起身离开了客栈,往百花馆行去。
百花馆,南陵最大最好的青的楼,占地几百顷,亭台楼阁很有韵味。
这样精致高雅的地方,里面当然会充斥着王公贵族,更不缺娇嫩如花的美娇娘,连里面跑堂打杂的,都比别的勾栏里面的人要有品位一些,这可能是见惯了大人物的缘故吧,这些下人的举手投足之间,也都有一些斯文之气。
若染轿子是从百花馆的后门抬着进去的,后面偌大的一个院子,院子里卖弄种满了各色花草,比这些花草更美的,是里面站满的身着各色衣衫的少女,个个都是美艳无比的样子。
她们长袖轻舞,身姿曼妙,正在一个年龄稍长一些的女人的指点下练习歌舞,丝竹袅袅,让人有一种这里是人间仙境的感觉。
几个姑娘看见若染款款的从轿子里面进来,就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打量着若染,眼神里面有着喜慕,也有着嫉妒。
若染也将目光一个一个看了过去,里面一个穿绿纱的姑娘吸引了她的注意,这姑娘长得温婉可人,一双如雾一样的眼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灵气十足,此时她正看着自己,脸上挂满了善意的笑。
这是若染在这堆姑娘里面发现的唯一的善意,就在她的笑容里面冲她微微一点头。
“哟!兰姨!你这是把那里的好姑娘拐带进来了!模样还挺水灵的!”一个粉色纱裙,长得很是圆润的姑娘上前说道。
“蝶儿,你说错了,人家这姑娘长的根本就不叫水灵!这叫绝色你知道吗?”另外一个浅紫色的女孩上前揶揄的说道,上前拉着粉衣姑娘的胳膊,眼睛上下将若染打量了一遍,后来就将目光落在了若染身后的焰的身上,突然一笑,有了兴趣的样子,说道:“兰姨,这伢子是谁呀?长得挺俊呀!”
若染初来乍到,也就只有陪着笑脸,弯腰行了一个礼,缓缓说道:“若染见过各位姐们!还请姐姐们以后多多关照若染!若染现在这里谢过了!这是若染的弟弟,他叫焰!”
大家就都忘记了若染了,对着呆呆傻站着的焰围了上去,好奇的将焰看了又看,焰的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也被若染今天早上的时候,细心的用绺子编成了无数的小编,看起来很是粗狂,但是更有一种隐隐的霸气之美。
【30】骨中生媚,你动心了?
大家围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焰,啧啧称赞:
“天哪!这伢子长得真是少见的俊呀!”
“嘻嘻!杏儿,你动心了吗?小心你的三皇叔吃醋呀!”
“你少胡说了!我知道你们一个个虎狼一样饥渴,这样好看的哥哥,还轮不到我下手呢!就被你们几个辣手摧草了……”
“……”
几个大胆的丫头说笑之间,就开始在焰的脸上和胸前抚摸了起来,更有人发出了浪声来。
焰木然的脸却突然凶狠起来,对着她们就呲牙咧嘴的做了一个凶恶的样子,吓得姑娘们花容失色,纷纷往后面退去,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了。
若染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就掩着嘴笑了,焰正好一回头,看见了若染掩嘴而笑的绝色姿态,一下子就痴了过去。
“姑娘,快跟我进去把!”兰姨在边上小声的催促道,心里盘算着,赶快将若染带去交给主人,自己也好交差了。
“兰姨,这些姑娘真漂亮!”若染一边走,一边低声的对兰姨说。
“这些都是从百花馆里面挑选出来,准备竞选花魁的!”兰姨说,若染觉得她自从接受了自己的钱囊之后,倒是客气了好多。
花魁?是篱落说的那个为陈阁老准备的花魁吗?
若染没有多问,将这些疑问都压在了心里,默默的跟在兰姨的身后。
兰姨带着若染和焰穿过长长的回廊,一路上都会将一些百花馆的规矩讲给若染听,七绕八绕之后,若染被兰姨带着进入了一间宽敞不失精致的房间,房间里面萦绕着淡淡的馨香之气。
房间宽大,摆设的一些摆件都是精致至极,华美至极,不难看出,住在这里的人的身份一定非常的高贵。
当若染和焰跟着兰姨进到房间里面的时候,看见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穿着玄色长衣的高大身影的时候,若染以为兰姨搞错了,直接把自己带到了嫖客的房间了。
因为那背影,实在是太让人会产生仰慕的情感了,高大,魁梧,修长。
但是看兰姨那恭恭敬敬的样子,若染就知道了,这个人就是百花馆的老板了!赶紧拉着焰,垂手低头恭敬的站立着。
“主人,我把人带来了!”兰姨低头,谦卑的说道。
“嗯!”男子的声音低沉缓慢,话语间,渐渐回头,果然是男子,还是长着胡须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
若染只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突然就不安起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男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停留在了若染的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一晃而过的东西,还来不及抓住,就不见了。
片刻之后,眼睛里面好似有了笑意,面色却依旧木然呆滞,意味深长地说道:“嗯!果然个绝色美人!兰姨,你安排一下,让芍药教习她的歌舞!”
兰姨听见夸奖若染,就好像是夸奖自己一般,喜滋滋的点头,说是!
但是,为什么,若染一看见这个人,就想起了篱落呢?不是篱落,是篱落脸上的那个面具?
【31】骨中生媚,长袖善舞!
那男子的目光又落在了若染身后的焰的身上,不悦的神色就出来了,带着一丝怒气:“兰姨,这是怎么回事!?”
若染赶紧上前了一步,低头说道,:“这是我带来的!他是我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请让他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听您的安排,好好练习歌舞的!”
兰姨在若染的身边没有来得及说话,她现在是担心若染的!担心她的冲撞会招来皮肉之苦!
长久的沉默,若染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会不会就这样被他们赶出去?不过赶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可以和焰一起,过简单的生活,自己连乞丐都做过,还怕什么?反而可以借机摆脱篱落呢?
这样想着,若染居然抬起了头,一点也不胆怯的和男人对视着。
那男子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面具男,眼睛里面明明就有怒气,可是脸上却是一片木然。
面对若染不怕死的目光,终于,男子说:“好吧!暂时就这样吧!兰姨去安排一下让他到后堂做一个小伙计吧!我这百花馆可是不养闲人的!特别是闲着的男人!”
若染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偷偷看了焰一眼,发现他的拳头居然握得紧紧的,这个焰,怎么随时都是一副想要和人拼命的架势呀?
接下来的日子,就跟着芍药练习歌舞。
芍药是百花馆里面最好的舞师,若染在她的调教之下很快就掌握了百花馆舞技的技巧,那就是身段柔一点,眼神媚一点,舞姿撩人一点……
若染也是南陵花家大户人家的女儿,简单的歌舞技艺也是会的,再加上若染在这边还没有过去的时候,为了身材还练习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瑜伽,所以,芍药对若染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这天午后,若染正在一棵玉兰花树下翩翩起舞,芍药在边上提醒着若染一些动作,这是一支芍药新编的舞蹈,腾挪旋转之间,曼妙至极。
若染在一个飞跃腾空的时候,看见了远处回廊的红木柱头后面,焰在那里偷偷的看自己,手上还端着一个茶盘,为了不被人发现,就在柱头后面躲躲闪闪的。
焰也看见了若染的目光,两个人隔着好远,互相对视一笑。
下一刻,若染就听见了芍药的惊叫声,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若染已经从空中跌落,不过没有落在地上也没有摔得很难看,而是被一个人用有力的双手接住了。
芍药大惊失色,赶紧上前行礼,屈膝地神,慌张的说道:“芍药见过主人!芍药调教无方,惊吓主人了!”
若染这才在一阵惊惶之中回过脸来,果然看见了那张蜡黄木然的脸,只有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脸上细细留恋。
若染刚才为了跳舞轻便,衣着单薄,身上就只有一件薄薄的米色小衫,刚才那一段舞下来,这时候正是香汗微微的时候,脸蛋也是花瓣一样鲜艳的润色,任何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心猿意马的。
【32】骨中生媚,他很奇怪!
百花馆的主人也不例外,抱着若染柔软温热的身体,连责怪都忘了,也忘了让地上的芍药起身,就那么抱着若染,神游天外去了。
还是若染感觉到了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太尴尬,挣扎了一下,从这个木然的男人的手臂上下来,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红木柱头后面,焰已经不在那里了。
心里就飘过了一些失落,眉眼之间也就有了些淡然无谓的表情。
百花馆奇怪的主人干咳了两声,说了句‘累了就歇会儿再练,摔着了就不好了!说完就衣袖一拂,离开了。
若染赶紧上前,将芍药从地上扶起来,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好奇,忍不住说道:“芍药姐姐,你觉不觉得,他很奇怪呀?”
芍药本来见主人已经走了,心里都放松下来了,听见若染这样一问,立刻就又紧张了起来,拉过若染,小声说道:“若染,你记住,不要在背后议论他!知道吗?”
若染敷衍着,点头,心里想,搞什么呀,还这么神秘?
焰在这里做一个小伙计,帮着各个房间端茶送水什么的,百花馆的姑娘见焰长得清俊又不失男人的魅力,心情好的时候就都会戏弄几句,对焰,却也不怎么刁难。
若染和焰两个人偶尔会见面,有时候是焰端着茶盘从厨房往前院去,进过的时候就会看见若染在树下或歌或舞的样子,焰走过去的时候,都是会微微一笑。
有时候是焰在后院做杂事的时候,若染会借故到后院去找焰,将自己攒下的好吃的新奇的东西偷偷塞给焰……
他们的生活过得很简单很随意,偶尔还有会那么一丝小幸福。
假如没有后来那些牵牵绊绊的事情,没有篱落的计划,若染甚至觉得就在这里混下去也是不错的。
若染有时候会想起篱落的计划,觉得那都是好遥远的时候哦,遥远到和自己没有一丝丝关系的感觉。
若染喜欢这样的日子,但是每个晚上,睡觉的时候,关于篱落的记忆就会从暗中涌现出来,篱落的专制得可怕的眼神,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万无一失的计划,还有在南坡上面,他留下的诸多疑点,都让若染夜不能寐。
和自己办事的时候,明明是有那样大的动作,可是他为什么连发丝都不乱?
黑衣人围上来的时候,他为什么说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拿着那黄铜腰牌说那是南陵王府的侍卫,可是自己在市集上面看见的侍卫,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他们要见的腰牌,都和篱落给自己看的不一样呀?
还有,篱落他口口声声说爱自己,为什么还要将自己送到百花馆里来?
为什么篱落?
篱落?
若染满脑子都是篱落!心情更加的烦闷睡不着,在床的上面翻来覆去,长吁短叹。
这时候,有空幽婉转的哨音划破了夜空,到了若染的耳边,若染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笑了。
一定是焰,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睡不着,就用这哨音陪伴自己,宽解自己!
谁说焰是一个木讷的人呀,这不是很贴心吗?若染笑着想,将手压在了腮边,闭上了眼睛,渐渐睡去。
【33】骨中生媚,花魁大赛!
就在若染自己觉得怡然自得的日子里,花魁大赛就在几天之后开始了!
这天,若染刚刚梳妆完毕,正倚在窗户边上,看窗户外面的一池红鱼在水里嬉戏,月柔就过来找她了,哦,忘了说了,月柔就是在若染刚到那天,在后院里面对她笑的那个绿衫姑娘。
若染进到百花馆里面的时候,这月柔姑娘也是一直和气的对待若染,甚至,对焰也很客气呢。
所以,若染的心里,一点也不讨厌她!
“若染妹妹,马上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了,你帮我看看,大赛那一天,我是应该戴哪一支珠花才好看呢?”月柔的脸上,有着对接下来的比赛的忐忑和紧张。
月柔将自己带来的一只七彩锦盒打开,对着满盒子琳琅满目的钗饰犹豫不决,满面愁苦的寻求若染的意见。
若染就帮她选了一支简单但是不失风韵的细花,说:“这一支不错!和你那天要穿的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很是相配!”
花魁大赛那天,所有姑娘的衣服都是南陵锦绣坊定制的,若染见过她们试穿那些漂亮的衣服,也记住了月柔的衣服款式。
“真的吗?那就请妹妹帮我戴上吧!”若染替她将这支细花插入她的发髻中,铜镜中,本来就姿容上佳的月柔更添妩媚。
“姐姐真漂亮!今次的花魁一定非你莫属!”若染由衷的说道,顺便将月柔散落在肩头的长发理顺,月柔的头发又黑又顺,平时一定没有少护理,看来,这次花魁,月柔是志在必得了。
月柔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和若染,笑了一下,很淡的一笑,也看不出来她的笑容是喜是悲,说:“妹妹才叫有着倾世的美貌呢!”她不说关于花魁的事情,若染也就没有再提。
百花馆又要举办花魁大赛了。
对于百花馆里面举行这样频繁的比赛,外人可能觉得早就没有了新鲜感,可是对于经常光顾这里的一些风流雅客们来说,这样的比赛是不嫌多的。
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有新鲜的花朵一样的姑娘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了,就算是不能放在自己的身下把玩,可是,偶尔拿来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亵玩一番还是可以的!
当然会花钱的,但是钱对于有的人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
就比如说,进入花魁现场的资格,就是一枚金花,这金花由百花馆限量提供,风流客们要想进去一睹群芳姿容,那就先要手执一枚金花,这就是入场的凭证。
一时之间,大家都以能够得到金花为荣,小小的一枚金花,很快就被这些雅客们炒到了十几番的价格。
名流们的社交活动中,也以手上有金花炫耀,引得大家羡慕嫉妒一阵,自己在这目光中得到了异样的满足。
百花馆花魁大赛这天,百花馆的门前很早就积聚了一些雅士,大家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样,一看就知道都是出身名门,就比如说靠近边上那位,一身白衣翩翩若仙,眉飞入鬓,双唇染红,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之流。
【34】骨中生媚,我的金花呢?
这时候,百花馆里面最资深的妈妈桂娘一步一扭的出来了,她满面粉色的油光,描眉画眼却掩不住一脸的年老色衰,穿着鲜亮的绸缎做的夹袄,也藏不住松弛的满身肥肉。
大家一看见她出来,就都雅静的望着她。
桂娘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桂娘是过气的百花馆的红牌,现在还能得到这么多俊美公子的注目,她忍不住有些兴奋。
桂娘又清了清喉咙,拿腔拿调的说道:“百花馆定在今天开始花魁大赛的选拔,欢迎大家的支持和光临,大家都凭手上的金花入场,这金花呢,也就是你们等会儿要投的选票!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百花馆今天所有酒水和菜肴全部免费!”
“桂娘,那里面的小蝶姑娘,今天是不是也可以免费陪陪本公子呀?”一个面目白净,目光猥琐的男子厚颜的大声问道,很快就招来了大家的哄笑。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挤,慢慢进慢慢进!”桂娘也没有时间对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多费唇舌,招呼着大家鱼贯而入。
那目光猥琐的男子突然又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喂!我的金花呢?刚才明明就在我的手心里捏着的呀!我的金花呢?那么谁看见我的金花没有呀?”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有人嗤笑着说道:“谁会偷抢你的金花不成?八成是你自己本来就没有金花,只不过是来凑热闹罢了!”
“对呀!你一定是想来看看,小蝶姑娘可不可以免费的陪你一晚,啊?哈哈哈……”
大家哄笑着,从那目光猥琐的男子身边走过。
已经进到百花馆的人群里面,翩翩白衣公子突然回头,对着在外面哀嚎的男子一笑,闪身往里面走去。
百花馆内,因为要举办这样盛大的赛事,要迎接这样多的宾客,大家都忙乱得不得了,若染在院子里面的一会儿功夫,就看见焰被人指使着,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
若染和姑娘们叫到院子里,由几个姨娘们交代一些注意的事项,不外乎也就是一些对待客人的技巧,和一些常见的状况发生的时候,要怎样应付等等,还有就是一定要将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
若染隔着几个人,偷偷看了看月柔。
她身上的散花如意云烟裙摇曳生姿,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紧勒细腰,更显得身段窈窕。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黑亮的长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
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制细花,平添无限风韵。
如墨似黛的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35】骨中生媚,你就这么怕我?
若染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月柔真美呀!今天的花魁一定是她!
姨娘们交代完了,就都散去,若染正要跟着往前院走,兰姨却急急的跑了过来,到了若染的身边,小声说道:“染姑娘,主人找你呢?快去吧!”
若染微微蹙起了眉,找自己干什么?怎么又没有犯着哪一条,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兰姨也不给她太多的时间,拉着她就往主人的房间里面走去,到了门口,神秘兮兮的说道:“主人说了叫你一个人进去!”
不容若染提出疑问,兰姨已经拉开了房门,将若染推了进去,然后,将房门带上。
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若染转身想要去拍门,身后却传来了幽幽的声音:“你就这么怕我吗?”
若染举到半空中的手就有些尴尬的放了下来,勉强笑着说道:“主人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前院里面还很忙呢?你知道的,今天会有很多的宾客过来,我不去的话,姐妹们可能会忙不过来的!”
轻轻的嗤笑声仿佛就在耳边,让若染的心里添加了恐惧的感觉,背上有些发凉,好像有一条冰冷的小蛇,正吐着信子,蜿蜒着在若染的背上攀爬。
“什么时候起,你对于我百花馆来说,变得这样重要了?你不去,他们的花魁大赛就进行不下去了?”鬼魅一般阴冷的声音在若染的耳边响起,什么时候,一只冰冷的手已经将若染的脸捏在了手里。
“啊!”若染本能的叫了一声,想要往后面退去,一只手却从她的身后,有力的将她的腰拖住了。
若染睁大如水雾一般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表情依旧木然的男人,他的眼睛幽深莫测,还跳跃着一些莫名的东西。
“主,主人,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若染强压心头不好的预感,这样故作坦荡的问道。
面色蜡黄的面具后面,连那双泛着微光的眼睛在若染上下流连,将若染看得非常不自然,难道是主人觉得自己今天的打扮不够妖媚?不够资格出席这样的盛宴?
若染今天只简单着了一身深兰素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在发髻上斜插了一支素白的玉兰花,若染本来就不喜珠钗之物,但是这样的场合,如果不点缀一下,姨娘面前肯定就说不过去,所以,若染早上在院子里面摘了一支玉兰花,插在了上面。
出门的时候,若染还看过的,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所以也就没有戴别的饰物。
脸上也仅仅是薄施粉黛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饰物在身上。
难道,是自己的打扮太寒酸了?若染心里这样想着,就有些心虚,战战兢兢的正要说话,却见那张蜡黄的面具后面,主人的眼睛里面布上了薄薄一层怒气,一伸手,若染头上的玉兰花就被取了下来。
“打扮得这样妖艳,你是想要夺去花魁的风头吗?”阴寒的声音在若染的耳边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36】骨中生媚,你脸红什么?
什么?我妖艳了吗?若染有点晕头转向,懵懵懂懂的看向了面具后面的那张脸,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不是说,要打扮得好看一点,接待宾客吗?”
若染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花若染,你记住,我不希望你在外面打扮得这么妖艳!想当花魁?你最好是想都不要想!”面具主人冰冷的手已经将若染的小下巴捏在了手里,一只手指就在她惊慌的唇瓣上面轻轻的抚摸过,一遍又一遍。
恐惧的小蛇爬背的感觉又来了,全身的毛孔不安的收紧,若染小脸苍白,浑身开始哆嗦起来。
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呀?为什么给自己的感觉是这样的怪异和可怖呢?
大概是看出了若染的恐惧,面具主人松开了若染,口气缓和了一些,说道:“这就吓到你了?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若染如获大赦,慌慌张张的提着裙子从这压抑恐怖的房间里面跑了出去,身后的面具下面,好像发出了幽幽的笑声,鬼魅一般。
若染逃一般的从面具主人的房间里面出来,心噗噗乱跳,到了走廊上面,靠在柱头上还不停的喘息,这个人,怎么,怎么这么变太呀?
那阴森森的声音,永远没有表情的脸,还有那眼神里面不明的含义,这个人,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不安的感觉呢?
若染靠在柱头上,心绪不宁,直到……
一只大手摊开在自己面前,上面是一颗深褐色油光光的橄榄糖,若染将目光从这手上往上移,就看见了焰那张笑脸,那笑笑得有多夸张?嘴都快要裂到耳朵边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呀?偷懒会被骂的!”若染埋怨着,一伸手,将那颗橄榄糖放在了自己的口里。
面前的焰就笑得更加的欢实了,目光落在了若染含着糖的小嘴上,粉嘟嘟的,一动一动的,看着看着,焰的脸就红了,都红到耳朵根子上去了。
若染见他这囧样,刚才在面具主人那里受的郁闷之气就都烟消云散了,忍不住就伸手捧着他的脸,踮起了脚尖,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的说道:“焰,焰你脸红什么呀?啊?你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呢?脸会这么红?”
若染踮着脚,离焰就更加近了,她身上的兰馨之香让焰的心更加的狂跳不止,再加上她说话的时候,口里甜腻的口气,对着焰都是一种要命的吸引。
若染就看着面前的焰,看着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面,渐渐地就有了很多光彩在里面流转,有很多的欲言又止,有很多的爱恋缠绵……
若染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这样的举动是不合时宜的,是自己在失落的时候,看见焰太高兴了吗?不然自己怎么会这样?
正在两个人尴尬的互相看着,不知道应该怎样继续下去的时候,桂娘的声音突然在他们的身边炸开:“做死呀?前院后面都忙得要死,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啊?还在这里做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37】骨中生媚,为什么是我?
若染的手马上就从焰的脸上离开了,红着脸对怒气冲冲的桂娘解释道:“桂娘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
焰在一边黑着脸怒视着桂娘,又有些担忧身边的若染,不时的拿眼光去看旁边的若染,目光关切。
桂娘本来平时就嫉恨若染的美貌,有见面具主人对若染关照有加,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付若染,今天好不容易逮着这样的机会,怎么肯善罢甘休?
“哼!我误会!你当我这两只眼睛是瞎的呀?你当我真的没有看见那么两个偷偷摸摸做的那些动作呀?我会误会你?花若染,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桂娘颐指气使的声音在回廊里面响起,过往都是一些忙忙碌碌的姑娘和伢子,这时候就都停下了脚步,要看看桂娘发威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你要怎样?这时候前堂那么忙,桂娘,你是不是应该放他们先去忙手头上面的事情呢?”兰姨的声音响起,若染的心里一喜,知道有兰姨在,自己今天就不会太难过了。
“兰姨,我这里教训两个人都不行吗?你是不是太闲了?要跑来管我的闲事?”桂娘说着,口气里面就有了不甘示弱的火药味。
兰姨走了过来,到若染的身边,拉起了若染的手,轻声的笑了笑,笑声里面毫不掩饰对桂娘的不屑之意。
“桂娘,我可没有时间管你的闲事,不过呢,你也知道,今天我手边的事情有很多,这若染姑娘呢,又是我定好了,要服侍陈阁老的人!所以,你还真的不能扣着她为难她!”兰姨说着,拉着若染转身就走,留下桂娘一个人在那里干瞪眼。
焰也借这个机会,一溜烟的不见人影了,不过他走的时候,有人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很甜蜜诶!
若染跟着兰姨,到了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若染对着兰姨就行了一个大礼下去:“若染感谢兰姨的一直照顾!”
兰姨赶紧将若染扶了起来,说道:“哎!照顾就谈不上,毕竟,兰姨也没有什么能力!好了,不多说了,今天真的是忙翻天了!你到前厅去,记住,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服侍好陈阁老知道吗?”
为什么是我?
若染刚刚要问,有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找兰姨,兰姨又交代了若染几句,就急急的跟着小丫头走了。
哎!这样的场合,总是会状况不断的。
若染叹了一口气,往前面走去。
花魁大赛是在百花馆的大厅里面举行,这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姑娘们巧笑顾盼,遇见自己的熟客都会上前调笑几声,一时之间,莺歌燕舞,丝竹声声。
能够进到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权势之人!每人的手上,都有着一枚黄金打造的花,他们负责在欣赏了竞选姑娘们的表演之后,将自己的黄金花放到姑娘面前的盘子里面,谁的金花越多,谁就是花魁!
【38】骨中生媚,陈阁老来了!
大厅正面留有一个绝佳的观看位置,上面放置着一张黄花梨木雕刻的宽大躺椅,躺椅上面铺着异地小山羊皮,边上放着紫檀木的小几,上面的水晶琉璃盘里,放着奇珍异果,颗颗都是饱满娇嫩的样子,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给陈阁老准备的!
没有参加竞选花魁的姑娘,就负责给下面的宾客端茶递水之类的,宾客们借这个机会乘机揩油的大有人在,下面不时传来姑娘们的笑骂声。
若染幸好不用下去,因为兰姨说,她今晚只要照顾好一个人就可以了,那就是陈阁老。
大厅里面人头攒动,过了好久花魁大赛还没有开始,当然,是因为陈阁老还没有来。
陈阁老不来,也并不影响大家享受面前的美酒佳人,一个个已经有了放荡形骸的模样。
陈阁老他老人家没有来,若染就很闲很无聊,眼光向下面看去,有宾客将手放在了姑娘胸前揉捏的,有宾客将手从姑娘的领口处伸进去抚弄的,有将手放在姑娘的大腿之间攀爬的……整个一个糜乱的场面。
若染微微蹙起了眉,以前一直在后院,不知道前院的姑娘们是这样接待客人的,以前还觉得百花馆可以呆,现在看来,要让自己过这样的日子,那自己是一天也呆不下去的。
若染站在高处,目光扫过了全场,当看见角落里,那一袭白袍的公子的时候,她的心都怔住了。
白衣公子正在一个人独酌一壶小酒,好像对身边那些放浪的声音都听不见一样,安静,有置身事外之感。
是篱落!
他的袍服雪白,纤尘不染,好像连头上的烛光都不好意思在他的身上打下斑驳的光影,若染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而这个男子,是自己的男人!
若染在这样的场合,见到篱落的时候,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为了那一袭白衣,跳得失常。
楼下的篱落,好像也在四处找寻这什么,若染愿意把这想像成他是在找自己!
当他们视线相触的时候,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若染。
他没有笑,若染却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对自己微笑一样。
若染,忍不住对着篱落的方向,前倾张望,春心融融!
四目相对,就是这样简单的互相看着,若染都能够感觉到心里是欢喜的,对于篱落的种种猜想,和他将自己送到百花馆的种种怨气,若染好像都想不起来了,满心,就只有欢喜。
这时有人在大厅的入口处大声的喊了一声:“陈阁老来了!”
下面的人群自发的安静了下来,并且自动的闪出了一条通道,此时乐起,是高亢的迎宾曲,这样的待遇,犹如迎接帝王一般。
一群锦衣华服的人簇拥着,陈阁老往大厅而来,这陈阁老,果然是如若染预料的那样——老!
尽管他穿黑底绣金的袍子看起来尊贵非凡,气势十足;尽管他头上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但是也掩藏不住他面容的苍老,苍老的面容上,还有一种长期纵色的浮肿。
【39】骨中生媚,美人轻舞!
若染也只是敢远远的瞟了一眼,然后再陈阁老一行人走近的时候,还是微微屈膝迎接着!
感觉到一大群人拥簇着这陈阁老走了过来,突然心里就很紧张!手上捏着的素锦丝帕很快就被若染的手心汗湿。
陈阁老!
是篱落计划里面最关键的一个人!
而这个人,需要靠自己去接近!
若染低着头,看着一行人从自己的面前走了过去,锦衣金鞋,富贵逼人。
陈阁老坐定之后,一些开场的仪式之后,下面的绝色姑娘们也就开始表演起歌舞才艺来。
姑娘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绝代佳人,所跳之舞都是南陵有名的舞姬编排的,就好像这里面的《青迈舞》《孔雀舞》《霓裳羽衣舞》等等,都是很有水准的,引得满场的看客看得忘乎所以,有人端在手里的酒杯倾斜了,酒水打湿了绸衣也不觉得。
月柔表演的就是《孔雀舞》,她在刚才一轮的表演中已经换了衣裳,登场的时候,她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她的舞姿如梦。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
轻灵的乐声中,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她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
下面的看客们看得太痴迷,都忘记了手上的动作,现场一片雅静,只有乐声和月柔身上的银钏震动,发出的叮铃声……
陈阁老一直看着下面或歌或舞的姑娘们,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若染的存在一般。
若染借着大家都看歌舞的时候,把目光去找寻篱落,发现那个角落里面,篱落已经不在了,现在坐着一个矮胖的家伙,正对着月柔的身姿流口水呢!
篱落,好像从来就米有出现在现场过一样。
若染的心里一阵失落,难道,是自己心里很想念她?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接下来的时间,若染的心情就都有些郁郁的。
一直到所有姑娘们的三轮表演完毕,若染都还是不能恢复常态,往楼下看去,才发现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投金花的环节了。
站在月柔身边那个穿粉色薄纱裙叫清波的姑娘,她刚刚赤脚在台上的一张小几上面跳了一支舞,那支舞看起来是动作轻缓,实际上是撩人无比,柔若无骨的腰身天生媚态,不要说男人看了会血脉喷张,连女人看了也会觉得面红耳赤起来。
若染仔细观察了一下,她面前玉盘里面的金花数和月柔的不相上下!
也就是说,今晚她会是月柔最大的竞争对手?若染不由得有些替月柔着急起来,看了看月柔,她的笑颜背后,好像也有一些忐忑。
为什么要一定做花魁呢?是因为做了花魁就可以从这粉红的火坑里面跳出去了吗?那怎么又会知道,外面一定会比这里好呢?
【40】骨中生媚,觉得好恶心!
若染看着月柔脸上的丝丝忧色,在心里面一阵胡思乱想。
下面开始宣布结果了,果然,最后两个人居然是一样的数目!
这怎么算?是重新加赛还是由陈阁老自己来选?
而此时的陈阁老呢?
由于替场中的月柔担心,若染手指间上的一颗水灵灵的葡萄已经被捏碎了,葡萄的汁水正顺着若染葱白一般的手指,低落在陈阁老的衣摆上。
而她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陈阁老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里面到底都蕴含了什么!
这样花瓣一般娇艳的脸蛋,秋水一般的眼眸,还有那娇嫩的唇瓣,里面洁白的贝齿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她只是全神看着下面,替月柔着急,希望能够有谁手上还有一枚金花,并且可以将金花投给月柔。
在百花馆里,月柔是若染真心觉得很好的人,所以,若染不希望月柔好看的脸上有失望的神色,她也希望月柔能够从这里离开。
这时候,人群里面一阵小小的骚乱,站出来了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天哪!居然是是篱落!
是篱落没错!若染的心里一下子就又泛上了喜悦的味道。
他抬眼,向若染这边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若染就感觉到他是懂自己的心意一样!他向着月柔走了过去,手上捏着一枚闪闪的金花!
很自然的将手上的金花放在了月柔的盘子里,然后附耳,在月柔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月柔也在篱落的面前嫣然的笑着,若染这时候突然有一种感觉,篱落和月柔是熟识的?
他们为什么会是认识的?难道,月柔也是篱落放在百花馆内的棋子?难怪,月柔会对自己怎么友善,原来是这样的呀?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若染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时候篱落抬起头来,对着若染灿然一笑!
若染的心好像因为了这一笑,这才咚的一下落回了身体里面。
心神回收,若染才发现这边大事不好了:陈阁老正握着自己的手,用舌头,一点一点的仔细的舔自己的手指上的葡萄汁!
他的眼神看向了若染,让若染觉得恶心,但是,他的动作又比他的目光更加的恶心!
若染惊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本能地抽了回来,同时从他的身上站了起来。
若染的心里很是气愤,很是窝火,可是能够怎样呢?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跑出去?若染很想这样做,但是还没有那个胆量!
若染站在他的身边,低着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她的心里甚至是有一些后悔的!后悔不该这样从陈阁老的身边离开,这样会让他恼羞成怒吗?他会不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篱落说过的,进百花馆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眼前的这个好色的老男人,那自己刚才,是不是应该娇媚的伏在他的身上,极尽媚态呢?至少,最起码,不应该这样陡然的尖叫着,从他的身上起来的!
篱落现在是不是正用责怪的眼神正看着自己呢?他会在心里对自己很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