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穿越而来的和亲公主,他是冷酷无情的霸道君王。
他不近女色,可她却为了那个不为人知的目的设下了美人计。
他以为能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心,却一步步陷进她的温柔乡。
她步步为营,誓死为达目的,却在半路迷失了自己。
阴谋剥落,爱或不爱,明白时,早已沧海桑田。
他说:“如果一切还来得及,那么,相爱好吗?”
她默然点头,泪流了满面。
【第一章】缘起梦中
广袤的平原上,阡陌纵横,将整片绿地划分为一块块葱茏的方田。远处山脚,杉木林立,像一个个刚毅的士兵守护着山脚边上的一处小院。此时,院门紧掩,有缕缕青烟从屋顶的烟囱里冒出,缭绕在杉林尖上,慢慢飘过毒辣的日头,散向天边。
“笃,笃,笃。”外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间或伴着几声沙哑的喊叫,“有人在吗?请问有没有人在?”
灶边掌勺的妇人听见喊声,朝屋外走去,边走边将沾染了一手的油腻揩拭在腰前的围裙上,稍理了理微乱的鬓发,行至院门前,将门打开一个小缝,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外面是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兵,不知赶了多久的路,额前已渗出层层密汗,还没顾上擦一擦,便拱手作揖对门缝里的妇人说道:“这位大嫂,打扰了。我家主人路经此处,见日头毒辣,想借您的院子歇口气,讨口水喝,您看可以吗?”
“这……”妇人迟疑一下,朝门外看去,不远处停着一顶素蓝色镶金边的轿子,旁边有十几名握刀的侍卫,呈圆形分散立在轿子的四周,个个神情严谨。光看这阵势便能猜到轿里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应该不是坏人!妇人在心里得出结论。
“大嫂,我们不会打扰很久的,只喝口水,休息一下就走!”那士兵见面前的妇人面露难色,急忙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还请您行个方便!”
“这位兄弟,快别这么客气!不过是歇口气罢了,赶紧进来吧!”妇人把银子推了回去,将门打开,忽然想起灶上还烧着菜,就赶紧回身走去,“小兄弟,你们随意,我屋里还烧着菜,再耽搁一会,就该糊了!”
士兵转身到轿前回禀,轿内人应允了一声,一只白如葱根的芊芊玉手便自轿内伸出,抓住淡蓝色轿帘的边缘,将帘子掀了起来,轿内人缓缓走出。
一袭素蓝色罗裙裹身,将完美的身形突显,满头青丝只用了几根木钗定住。这样简朴的打扮着实不符合坐着这样一顶豪华的轿子,可是那张脸,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倒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秋波微转,看向眼前的小院,轻移莲步,朝院门缓缓走去。
身后的侍卫立即排成长龙,跟在她的身后,待她进得院去,才留有几人把守在门外,几人跟在身边寸步不离。
小园中一棵参天的梧桐将阳光阻隔,洒下一地的荫凉。有侍卫上前将树荫下的石凳擦了擦,女子才坐下,接过旁边侍卫递过来的水袋,喝了两口。便打量起这山野的院落来。
朴素而干净,到处都洒满了温暖的阳光。比起秦城里那金碧辉煌的皇宫真实许多!眼光扫到玄关处的小人儿,她微弯了嘴角,对着那小人儿轻轻地招手。
那小人儿是个五岁左右的小丫头,穿着短小的薄衫倚在门栏边好奇的朝院内张望,皮肤出奇的白皙,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两颗黑宝石般镶嵌在雪白的脸上,琼嘴瑶鼻,让人很难想象到在这山野之地竟也会有生得这般精致的小姑娘。
看到有人朝自己招手,小姑娘一点也不怕生,晃着羊角辫,蹒跚着就朝石凳那边走去,倚进素衣女子的怀里。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或许是看到这样精致的人儿心生喜悦,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同大的女儿,所以心情莫名的不似先前那般紧沉,竟也露出了笑脸。
“我叫颜萱!”稚嫩的嗓音在院中响起,如雏鸟的鸣叫。
“颜萱,真是个好名字!”女子的手爱怜的抚上小人儿的脸颊,触手是一片嫩滑!
“萱儿,该吃饭了!”妇人自门内走出,站在素衣女子的面前显得有些拘谨,这山野之地很少有贵人来到,她生怕自己言语不当,冲撞了贵人,引来祸端。
颜萱朝自家娘亲跑去,亲昵的抱住她的双腿,撒娇道:“萱儿要娘亲抱抱!”
素衣女子朝那妇人望去,心想着能生出这般可人的孩子,母亲也应当是水灵灵的,却没想到,眼前的妇人长相极为平常,因为时常下地干活儿的缘故,皮肤也被晒得黑黑的。
“这位夫人,如果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用些吧!”把小人儿抱在怀里,妇人怯怯的对素衣女子说道。
“那就有劳了!”素衣女子颔首,并不客气,赶了一早上的路,确实有些饿了。吩咐侍卫在院内守候,便转身走到妇人的旁边去。
“各位小兄弟,我煮的饭不多,不过,锅里还有些土豆,你们若是饿了,就随便吃点吧!”见素衣女子点头,妇人立刻笑起来,接着招呼那些侍卫。
领着素衣女子进了小屋,屋内陈设简单,除床和一个大箱子以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条裂缝的凳子。跟着那妇人坐到桌旁,上面已摆好饭菜,三菜一汤,简素的很。妇人将饭盛好递给素衣女子,又找了个小碗给那小人儿,最后才盛好自己的饭坐下。
“大嫂子,还是等颜萱的父亲回来再一起吃吧!”见饭桌上只有他们母女俩人,以为他们是怕自己饿着先开了饭,遂开口提议。
“夫人,不瞒您说,孩子他爹早就过世了!”妇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戚,往小人儿的碗里夹些菜,然后将脸埋进碗口,大口大口的吃着饭,不想将话题在这上面停留。
触到别人的痛处,素衣女子本想开口安慰两句,可张了嘴,又不知如何安慰,便低下头沉默着吃饭。
虽然得了妇人的邀请,可院中的侍卫没有一人去锅里找土豆吃,依旧站在原处,严谨的观察周围的动静。
此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人,刚过门槛便栽倒在地,手捂住胸口的位置,那儿有大量鲜红的液体汩汩流出,浸染了整只手。他抬头,对着上前扶他的侍卫说道:“快,快带我去见娘娘,我有要事禀告!”话一说完,又吐得一口血来,气息虚弱得像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一见这情形,守门的士兵不敢耽搁,扶着伤者走进了小屋。
“啊!”颜萱见进来的人满身是血,害怕得尖叫着钻进妇人的怀里,妇人赶紧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不要害怕。自己则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一进房间,受伤的士兵便跪在素衣女子面前,“启禀娘娘,大军在经过刘家镇时遭伏,严姑姑已身遇不测!”
“什么?!”素衣女子手中的碗筷落地,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随即又变得分外的悲痛。此次回门省亲,刚到家中便传来皇后仙逝的消息,又立即起程回宫。皇后一死,妃嫔便开始明争暗夺,而现下品阶最高的便是她与瑶妃,皇后的人选必在两人之中产生,为避免发生意外,她听从身边老嬷嬷严姑姑的话,兵分两路,一路由严姑姑装成自己的样子走官道掩人耳目,一路便是自己抄小道回宫,本以为是严姑姑多虑,却没想到,她的顾虑竟成了现实!而她,也为这现实殉了身。
见宸妃失神,受伤的侍卫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一跃而起,拔出腰间的匕首,急速的朝宸妃掠去,势不可挡。就在这一击快要成功的时候,旁边的妇人突然震力拍桌,桌上的碗筷立马腾空,“唰”的一下砸向那名侍卫,缓了缓他冲击的速度。放开手中的小人儿,那名妇人一个旋身将素衣女子拉开,手持一根筷子急速的朝那名侍卫的脑袋插去,顷刻,只听“呲”的一声,那颗插着筷子的脑袋汩汩的冒出血来,而那人则两眼一翻,断气倒地。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一时辨不清发生了何事!
惊魂甫定,素衣女子赶紧上前答谢妇人,还未走近她的身旁,那妇人便缓缓倒下,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往下望去,心脏处郝然插着一把匕首。
一把揪住素衣女子的衣襟,妇人喘着粗气交代遗事。“夫人,您一定……一定要……帮我……帮我将颜萱……抚养……抚养成人!”手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素衣女子,那是块鸽蛋大小的紫色镂空星形吊坠,边缘用了铁水铸合,中间是一颗光彩夺目的紫色珍珠!
素衣女子接过吊坠,手扶住妇人,满眼的焦急,“大嫂子,你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你答应我!”妇人的眼睛突然迸出光亮,灼灼的看着面前的人,直到她点头,那光才渐渐的暗下去,最终锁在了闭合的双眼里。其实她可以不救那素衣女子的,但是,此刻刺客竟能找到这儿来,说明已有布署,就算她能杀得了那名刺客,可带着颜萱,她未必能全身而退,无意中掺和了这样的宫廷纷争,左右也是要被灭口的,反正都是死,倒不如以性命救下那素衣女子一命,至少能保得萱儿安然无恙!
“哇……”一旁的小人儿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妇人吓得大哭起来,连忙跑去妇人身边使劲的摇着她,嘴里不住的叫喊:“娘亲,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不要萱儿了吗?你醒醒啊……”
“娘娘,属下保护不力,请娘娘责罚!”适才扶着刺客进来的士兵双膝跪地,脸上尽是痛苦和后悔。事出突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妇人已将宸妃娘娘救下。
“现在不是责罚的时候,刺客既能找到这儿,说明还有大批的刺客正往这儿赶,你带着她走水路往秦城去,拿着本宫的令牌进宫,把她交给皇上。若是她有什么差池,就用你的九族给她陪葬!”素衣女子将颜萱拉站起来,把手中的紫星吊坠挂在她的脖子上,看着嚎啕大哭,不肯离去的颜萱,一狠心,以手做刀,将她敲晕。让那名侍卫抱着昏迷的颜萱先行离开。而后又让众侍卫弃轿走山路赶往秦城。
一刻钟以后,几十名黑衣人赶到,里外搜了搜院子,除了房间里躺着的两具尸体外,别无所获。黑衣人的首领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小路从尽头连绵的山群里延伸出来,便指着那儿,对众下属吩咐道:“给我搜山!取宸妃首级者,赏黄金一万两!”
听到这数目惊人的赏银,众人一阵欢呼,随即急速朝山那边跑去,生怕去得晚了,被别人抢去头功!
等到黑衣人都走光了后,厨房的干草堆里才慢慢的冒出一个脑袋,黑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竟是先前的素衣女子!朝妇人的箱子里找出两件粗衣换上,又抹了些灰渍将面容遮掩,才慢慢的出门来,朝官道走去!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小院的门半开着,里面再没了平常的欢声笑语。
晨曦的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柔柔的铺满整个房间,整间小屋都镀上一层黄金色,包括躺在床上,露出一头乌黑秀发,正与周公下棋下得不可开交的颜萱。
这是一个宁静的早晨,亦是一个适合睡懒觉的早晨!颜萱翻一下身,准备再与周公侃会儿大山,可天不遂人愿,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不耐烦的将头钻到枕头下,想隔绝噪音继续沉睡,可那手机居然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响了一波又一波。一只纤细的手终于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抓住手机,一腔的咒骂只待接通手机时“哗啦啦”的倒给扰她清梦的人。
“颜萱,起床了吗?我在楼下等你,已经买好了早餐,八点钟是你的舞迷见面会,去晚了,你的舞迷们可是会不高兴的!”手机中传出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像裹杂着山林里清新气味的春风,吹散了颜萱的绵绵睡意。能这般轻而易举化解她起床气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便是她的男朋友杜寒!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立刻精神抖擞,唰的一下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直接往窗边跑去,打开窗户,朝楼下车内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帅气男人挥挥手,然后在电话里说道:“等我,五分钟就好!”挂掉电话,颜萱果然在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站在纯白色跑车旁边。
打开车门进车坐好,接过杜寒递过来的牛奶喝两口,才邀功般的说道:“怎么样?我说五分钟就五分钟吧!”
“你呀,老是这样,去见舞迷也不化化妆,这会让他们觉得你不重视他们的!”杜寒虽在抱怨,语气里却尽是宠溺。
“才不会咧,这年头谁敢素面朝天的出来抛头露面,我不化妆那正是因为我非常重视他们,才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们面前!不畏惧他们的鄙夷与嘲笑!”一面啃着馒头,一面为自己的懒惰找理由。其实,颜萱给人的感觉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若是她将自己化得人不人,妖不妖的,倒要将她的光华给掩盖掉了!所以杜寒不再说她,转头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哎,杜寒,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刚啃完一个馒头,她就急着将昨晚的梦讲出来。还不待杜寒回话,便又接着说道:“我梦见我回到了童年,而且生活在古代,可怜的是母亲被人杀了!”有些难过的撅撅嘴,她不再说话,梦里梦外都逃不过是个孤儿的命运!
杜寒转头看一眼她,眼里盛满了疼惜,腾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颜萱,那不过就是个梦,别放在心上。赶快调整好情绪,马上就要到舞迷会现场了!”
斜眼看一眼杜寒,颜萱深吸了口气,不再多想!双手轻拍了拍脸,打起了精神。到达目的地后,她的经纪人早在那等候,跟杜寒道个别,便匆匆进楼去了。
杜寒坐在车内,看着颜萱纤瘦的背影,眼里尽是疼惜。颜萱很小的时候便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孤儿院,因为有极高的舞蹈天赋,所以被他的母亲相中,倾囊教授,成就了年仅二十岁的她今日的荣耀——亚洲最年轻的舞后。可是大家看到的都只是光环下亮丽照人的颜萱,只有他看到的是小小年纪便舍弃玩耍的时间,日复一日辛苦练习,就算摔倒无数次也强忍着痛爬起来继续练舞的颜萱,从那时起,他便暗暗下定决心要照顾这个女孩儿一辈子。
摸出手机,给颜萱发了条简讯,告诉她今晚约会的地点,他有惊喜给她!
拿出口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璀璨发光的钻石,今晚他决定向颜萱求婚,相信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想着颜萱可人的笑容,杜寒的唇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忙完见面会后,颜萱又赶回了舞室,为过几日的全球巡回演出做准备,策划,练习,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就没有时间赴约,便回了杜寒的简讯:杜寒,因为临时有几个舞蹈的动作要稍作修改,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共进晚餐了!SORRY!
过一会儿杜寒回信息:没关系,改天再去一样的!
见杜寒没生气,颜萱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将手机关机,专心练舞。而另一边,杜寒坐在餐厅里,看着用红玫瑰装饰得美仑美奂的餐桌,再听着旁边乐师拉出的悠扬的小提琴的声音,心里渐渐有些失落。
他总是这样,即便有失落,也只会藏在心里,不会让他的颜萱为难。他就是这么爱她,爱到可以迁就她的一切,无怨无悔!
【第二章】坠崖身亡
羲和宫的一隅,飞柳绕着池塘,假山嶙峋。阳光铺洒在塘里,清风轻拂过水面时,水波晃动,漾出粼粼辉光。
假山旁的石阶上静静地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双手抱膝,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湖面发呆,风吹过时,带起她鬓角的长发,却吹不散她的愁容。
突然右肩被拍了一下,她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身后的人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是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儿,长着一张苹果脸,粉嘟嘟的,可爱极了!她是皇后的女儿——上官善雅。
“颜萱,你又在想你的母亲了?”走下石阶,挨着颜萱坐下,拿起她的手,说道:“颜萱,我刚刚去母后房里拿了这个!”小手在空中晃了晃,那是一枚金黄色的令牌。“走,我带你进皇陵去祭拜你的母亲!”说罢,站了起来,手拉着颜萱,一脸的笑意。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颜萱先是惊讶,随即轻轻地点点头,站起身来,随上官善雅向远处跑去。
数天前,宸妃回到秦城,并未立马进宫,而是求助到成丞相府,在成丞相的帮助下,上演一出厉鬼索命的戏码,吓得瑶妃在慌乱中吐露派刺客刺杀她的事。当时皇上和成丞相匿在暗处,将瑶妃的话全听了去,皇帝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处死瑶妃,不久又封宸妃为后,入主羲和宫。
而颜萱的母亲因救驾有功,皇上命人接回其尸首,风光大葬,并埋入皇陵。颜萱则由宸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抚养,赐封平乐公主。
两个小人儿才从假山中出来,迎面便遇上两个小男孩,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前面的一个是当朝太子上官朝阳,长得面冠如玉,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而后面的一个则是太子的伴读,成丞相之子成禄荣,生得剑眉朗目,给人一种英气蓬勃的感觉,俩人都只是十岁左右的模样,却已早早显出些英俊来。
“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上官朝阳瞥了一眼上官善雅身后的颜萱,她此时低敛着眉目,只是朝自己轻福了一下,并未说话。
“哥哥,我带颜萱进皇陵去祭拜她的母亲!”上官善雅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一脸的灿烂。
“你真是胡闹!皇陵有士兵把守着,没有父皇和母后的令牌,谁也进不去!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就不怕士兵们伤着你!”伸出手摸摸上官善雅的头,责备的话说出口来倒夹杂了些宠溺!
“我有这个!才不怕呢!”亮出手中的令牌,本以为哥哥会夸自己几句,却没想到他却沉下了脸,将令牌夺过去,严肃的问道:“善雅,你这令牌是从哪儿来的?”那令牌是母后的贴身之物,若非母后亲自授予,谁也不可能得到。
见到哥哥突然转变的态度,上官善雅有些怯怯,却还是小声的说道:“是从母后的梳妆盒里拿的!”
“你这是偷,哪是拿!”上官朝阳一声吼来,吓得上官善雅浑身一个战栗,一双大眼睛里立马积聚了委屈的泪水,漾在眼眶中,似是倔强,久久不肯落下来!
见妹妹委屈的样子,上官朝阳立马软下口气:“善雅,若是你想带颜萱进皇陵,去跟母后说就行,可千万不能私自去动母后的东西,这要是被母后知道了,你可是要被罚的!”
“母后这么疼我,才舍不得罚我呢!”见哥哥的口气软下来,上官善雅吸吸鼻子,将眼泪匿进眼眶中,又开始撒起娇来,转头对着一旁的成禄荣说道:“禄荣哥哥,你说是不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似乎他的回答对她来说很重要。
“是!”成禄荣点点头,眸子里尽是宠溺。
上官善雅笑起来,眼睛是两弯新月,将欢喜全装在了里面。
颜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对于这个皇宫来说,她本就是多余的,此刻站在这里看着他们三人有说有笑,更显出自己的格格不入来——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若不是没有去处,她也是不愿意寄人篱下的,心里的自卑让她在这里的生活都带着薄愁。
“颜萱,你若是想母亲了,本殿下这就带你去见母后,让她恩准我们进皇陵去,好不好?”温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上官朝阳,呼吸忽然一窒,眼睛有微微的酸胀感,原来她并没有被忽视,眼前这个被包围在阳光中的少年正浅笑的看着她,眼神中是询问,亦是温柔。
怔怔的点了点头。
“走,颜萱,我们这就去见母后。”上官善雅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跟在两个少年的后面走着,颜萱盯着上官朝阳的背影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至少还有人是关心她的,不是吗?比如身边的善雅公主,比如,前面的朝阳太子。
自打那次从皇陵回来以后,颜萱变得开朗起来,不再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而是跟着上官善雅进了太学读书,与上官朝阳,成禄荣同窗。
闲暇时,四人总喜欢扎堆在一处玩耍,感情也日益递增。
在颜萱的记忆中,每次和上官朝阳一起的时候,都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她擅抚琴,上官朝阳擅吹箫,每每两人琴箫合奏时,颜萱的心里总是充满了甜蜜与幸福。心想着如果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她的这一生也就知足了。可是,白驹过隙,时光荏苒,当他们渐渐长大,脱去幼时的稚嫩,担负起责任时,很多不幸的事情才渐渐露出端倪来。
二十岁行弱冠后,上官朝阳满心欢喜着准备下聘娶颜萱为太子妃时,战争爆发了。西瑞国大兵压境,边关告急,老皇帝年事已高,甫一听到消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驾崩了,于是上官朝阳登基,改年号景泰。
景泰元年,登基不过一月的上官朝阳便御驾亲征,将儿女私情摆到一旁,为保卫国土,率五万兵士赶赴边关重镇——江宁。
上官朝阳去后,颜萱没了以往的神采,一颗心全系在他的身上,担心他是否会受伤,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每日都将自己锁在房中,倚窗眺望江宁的方向。
黛蛾长敛,任是东风吹不展。
才识相思滋味的她,衣带渐宽,脸颊越发清瘦起来。
繁华的大街,夜幕刚至,华灯初上。
街中央一对打扮时尚的情侣,频频招来路人艳羡的眼光。
女的戴着超大号墨镜,露出的肌肤像鸡蛋一样细腻润滑,一头漆黑的秀发齐腰,身姿妙曼。男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却无法掩饰俊朗的脸庞,深邃狭长的眼睛,浓黑的眉毛,挺秀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加上那副眼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斯文儒雅的气质。这样的两个人,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忽然,熙攘的街上人潮涌动起来,两人的眼光也被吸引过去,街中央的圆台上,一名英俊的小伙子,手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站在那里,眼睛饱含深情的看着台下一名少女,正向她表白,女孩羞怯的接过玫瑰,在众人的掌声和祝福中,手挽手的离开。
“还真是浪漫呢!”颜萱笑笑,又迈开步子朝前走着,只可惜她素来不喜欢这种表面的浪漫,爱一个人并不是表现在一束玫瑰或是几句甜言蜜语上,虽然那也是表达爱的方式,可是相对于此,她更喜欢那种润物细无声的爱,因为只有这样的爱才能走得更长久,感动也就更真挚。
“你喜欢?那改天我也让你浪漫一把!”杜寒牵住她的手,眸子里闪现着光彩。
“你呀,只要每天雷打不动的来接我,我就觉得很浪漫了!”颜萱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微微挂着笑意。再美的玫瑰花也会有凋谢的一天,她求的只是在自己不再年轻时,杜寒能待她依旧,她也就知足了。
“那我让你浪漫了,你也该让我浪漫一下吧!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说声‘我爱你’就行!”杜寒站定,将颜萱的身子扳正,与自己面对面,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自打她答应自己做她男朋友以来,她从没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看着杜寒眸子里的期待,颜萱顿了顿。爱么?她爱他么?脑中蓦然浮出一个场景,那是间很大的练舞室,四面都是落地的镜子,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直在那里旋转跳跃,而边上站着一位贵妇人,不住的斥责她,让她一遍遍重跳。
“我儿子的老婆必须是最优秀的,如果你不能做到最优秀,就给我滚回孤儿院去,我可没那个闲钱养你这个废物!”杜寒母亲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不错,从杜寒母亲带走她的那一刻,根本瞧上的并不是什么舞蹈天赋,而是她这张脸,这张倾国倾城足以配得上杜寒的脸!从小的严格培训,不过是想让自己更配得上她的儿子罢了!虽然杜寒并不知道他母亲的做法,对她也很好,可是她心有芥蒂,始终都无法爱上他,只把他当做家人,她未来的丈夫,他们之间有的不过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亲情,不过是她对他的依赖性。
看着颜萱盯着自己发呆,杜寒有些失望的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每次说到这事儿的时候,她总是发呆回避,难道一句‘我爱你’就这么难以启齿么?
颜萱回过神来,看到他失落的眸子,心上闪过一丝歉意,眼睛瞥到街边一家琴行,便笑着拉住他的手,“走,杜寒,我弹琴给你听!”拉着杜寒走进店里,自然而然的将刚才的事抛诸脑后。
走进去,到一架古琴面前坐定,双手抚琴,“铮”的一声起音,悦耳的音乐便如流水般缓缓淌出,流过杜寒惊诧的眸子。
看着颜萱熟练的指法,他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直到一曲终了,才开口问道:“颜萱,你什么时候学会弹这种古琴的?我怎么不知道!”印象中,颜萱对乐器都不怎么来电,特别是这种古琴。想当初自己手把手教她弹钢琴,弹了两年多,水平也及不上她跳舞的三分之一。今天,怎么就会弹古琴了呢?
“肯定是我忘记告诉你了吧!”颜萱抬头,对着他粲然一笑,站起身来,挽住他的胳膊,走出那家店,一边走一边给他解释:“我每天都会做的那个梦里面,我就是会弹琴的,就像是有老师在我梦里手把手的教一样,比你教我的时候还要仔细,时间一久,就会啦!”
“鬼扯!肯定是你背着我偷学的,想给我一个惊喜!”杜寒当然不相信颜萱的话,世界上哪会有这样的事?伸手轻捏一下她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
“不信算了!”颜萱懒得解释,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若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神奇的事!
“杜寒,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吧!”拉着杜寒的手,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没问题,明早我来接你!”揽住她的腰,杜寒满口答应。明晚是她全球巡回演出的第一场,这丫头应该是太紧张了,所以想释放一下压力吧,这个时候,他这个绝世好男友肯定是要挺身而出,随传随到的!
“你对我真好!”双手环抱住杜寒的腰,颜萱想,虽然她不爱他,可是他却爱着她,在不能选择自己婚姻的情况下,遇上的是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人,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融入黑夜。
东方渐渐翻出鱼肚白,继而有红光自山后泄出,山呈直线向两边延伸,山体被染了墨汁,黑幽幽的一片,越发衬托出霞光的艳丽。空中有云,乌青色,边缘被金光镶上,接着是一点一点的吞噬。直到乌青被明黄取代,太阳才像一只皮球似地,自山后跳了出来,像一枚蛋黄稳稳地挂在天边。
“好美啊!”颜萱张开双臂,任山风吹拂着自己齐腰的长发。此时他们身处一处峭壁上,隔悬崖四五米的地方围了护栏,建了观日台,这观日台只是水泥筑的一小方平地。此刻,他俩正站在观日台上欣赏着日出美景。
“杜寒,我想跳舞,你当我的观众好不好!”一时兴起,颜萱伸开双臂,动作灵活,就着金色的背景,她也像只金孔雀一般,在柔和的晨光中,舞出最迷人的姿态。
杜寒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美景,颜萱脸上挂着的,陶醉在舞步里的迷人笑容,也感染着杜寒,若是此处有钢琴的话,他也会忍不住为其伴奏一曲。
在空中一个跨步跳跃,右脚尖点地,却未曾想到脚尖会踩在一颗小石子上,刺痛让她脚踝本能的一歪,身子便朝一边倒去,无法制止的朝着悬崖边上滚去。
“颜萱!”变故陡生,杜寒大叫一声,往前一扑想抓住她,可颜萱摔倒时冲劲太大,杜寒只抓住她的一片衣角,死死拽住,身子不由自主的随着颜萱朝悬崖边滚去。
观日台前的护栏只是两根铁链,此时,两人竟从铁链下滚出。杜寒被颜萱带着,已滚做一处,到悬崖边上,眼看着就要双双落下时,杜寒突然使出浑身力气,将颜萱往上一推,才阻止住颜萱下滚的冲劲,颜萱险险的躺在悬崖边上,而杜寒则直直的往下坠去!
呆愣了十几秒后,颜萱才慢慢的朝里面翻一下身子,然后伸出头,往悬崖底下看去!下面一片白雾迷茫,颜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无边的恐惧四面八方的袭来,包裹得她出不了气,半晌平顺了那颗燥动的心后,才开口大声朝下面喊道:“杜寒,杜寒……”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般的痛,嘶哑而颤动。
“杜寒,你听到我叫你了吗?你回答我啊!”声音极大,在空谷里回荡,一声又一声,眼泪汹涌,似潮水奔腾而出。
“颜萱,别哭,我在这儿!”
杜寒的声音自悬崖下方传来,颜萱屏息,用袖子擦干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往下看去,离悬崖边大概两百米的地方,横生出一节树枝,而杜寒正是挂在那截树枝上,没被摔下去!
颜萱一阵惊喜,慌忙的说道:“杜寒,你坚持住,我马上找人来救你!”边说边起身跑到观日台上,拿出包里的手机,匆忙间拨了号出去,却没有响应。这里没有信号!
颜萱一慌,重复试了几遍都没用,将手机扔到一旁,对着悬崖下的杜寒说道:“杜寒,你坚持住,我马上下山找人救你,等回去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还不等杜寒回话,她便转身朝山下跑去,匆忙间连摔了几跤,手肘和膝盖全破了皮,衣服沾成了泥土色。
听着颜萱的话,杜寒将手更握紧了些,他一定要坚持,一定要活下去!要好好活着迎娶颜萱,可是手上渐渐乏力,咬紧嘴唇,头上冒出冷汗来,尽管咬紧牙关坚持,可手上还是力竭了,双手一滑,他坠入那片飘渺的云雾中,在被云雾吞噬前用尽全力喊出了那一句:“颜萱,我爱你!”
刚跑到半山腰,听到空谷里传来的声音,颜萱蓦地回首,正看见杜寒坠入悬崖,心中猛地一紧,还来不及哭泣,极度的悲伤已让她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鼻尖充盈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环顾四周是一片白色,她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喝口水。助手小李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声响后,赶紧过来扶住她。
喝了喝水,嗓子润些。看着手上插着的针管,蓦然想起昏倒前的事,心中一阵恐慌,向小李问道:“杜寒呢?杜寒在哪儿?”见小李吞吞吐吐的,她便将手上的针管一拔,翻身下地,还来不及穿鞋子,光着脚丫就要出门去。
谁知小李动作快她一步,双手张开挡在门前,急急开口道:“颜萱,外面全是记者,你不能这个样子就出去!”
“你给我让开!我要去找杜寒,我要去救他!”颜萱发疯似地拉扯开小李。
“杜寒已经死了!是上山晨练的人救了你,并且也目睹了杜寒坠崖的经过,警方在崖底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气了!”小李急急的将话说完,杜氏集团总裁杜思楠独生子不幸坠崖身亡的消息占据了各大报纸新闻的头条,葬礼就举行在三天后!
“你胡说什么?杜寒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不会的!杜寒,杜寒……”颜萱瘫坐在地上,一声一声的喊着杜寒的名字,心里面空空的,难受极了!眼泪流了满脸,眼神空洞无助,紧紧地抱住膝盖,身子不住的颤抖。
小李上前想将她扶起来,手一碰到她,她便激动地推开她,嘶声喊道:“是我害死了他,我要去陪他,我要给他抵命!”蓦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找杜寒,却是眼前一黑,几日未进食的她由于体力不支而再次昏倒。
【第三章】西瑞和亲
景泰元年十月,有珠国国君上官朝阳终于班师回朝,城门外并没有夹道欢迎的百姓,有的只是秋风卷杂着落叶满天飞旋的悲凉,以及上官朝阳落寞的眼神。
就在一月前,西瑞国假意与有珠国对峙,按兵不动。却分几支队伍翻过大山,渡过天险,迅速拿下了江宁周边几个重镇,将江宁困在中间。此时的江宁犹如瓮中之鳖,只能任人宰割!胜负已是既定,上官朝阳也无意垂死挣扎,率全军缴械投降,有珠国从此成为了西瑞国的附属小国。
国人都怨恨上官朝阳,说他是亡国之君,贪生怕死不惜卖国求得一夕安枕,所以不愿意来迎接他,甚至唾弃他!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的君主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与西瑞国开战的几个月里,他每天都绷紧了神经,食不能安,夜不能寐!誓要保家卫国,甚至是被西瑞大军包围的时候,他都想领着军队浴血奋战,拼死一搏,可是,他不能!
西瑞国的国君是个杀人狂魔,却也是个雷厉风行的霸主。几年内发兵征服了西大陆上多数国家。而那些国家中,凡是拼死抵抗的,一旦被攻破城池,都会被西瑞国君下令屠城!其场景惨不忍睹,而主动投降臣服的则能幸免于难。所以,为了他爱的人和他的子民,他只能选择投降,只能将这份苦楚深深地藏在心里!
颜萱早在宫门口等候,见上官朝阳带领着一众将士朝这边走来时,她迎了上去,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庞,未语泪先流,最后竟是泣不成声。她不会怪他,更不会看不起他,就算是败了,降了,可终究是平安归来,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上官朝阳的眸子黯淡无光,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继续朝羲和宫走去,此番是要前去给母后请罪,希望母后能够谅解他的做法。
“朝阳哥哥,颜萱相信你!”快要到羲和宫时,颜萱的情绪才缓和了一点,甫一平静一些,就开口说了这样的话,是源自心底深处的疼惜,亦是坚定支持心爱之人的决心。这个时候,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支持,对于上官朝阳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了。
上官朝阳握紧她的手,脸上有一丝动容,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说道:“颜萱,你先回去,我给母后请安后就过去看你!”
颜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转身朝住所走去。
上官朝阳看着颜萱远去的纤瘦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抬脚踏入殿去。
颜萱倚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湖面发呆,心里面既有开心,又有担忧。开心的是她的朝阳哥哥终于平安回来,而担忧的是受此重创后,朝阳哥哥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时间在这开心与担忧的交替中悄然流逝,天色渐暝。上官朝阳未曾来过,颜萱起身,刚想出去看看时,便有一哭声传来。
转望向门边,上官善雅已哭着跑了进来,一看见颜萱便撞进她的怀里去,哭得更加伤心!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颜萱,我不要,不要去西瑞国,你,你帮帮我,帮帮我行吗?我不要嫁给西瑞国的皇帝,我不要……”
上官善雅的眼睛哭得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十分惹人怜惜。
“善雅,你先别哭,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颜萱将她拉到床边坐下,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问道。心中渐渐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刚才我听到皇兄和母后说要把我送去西瑞国和亲,西瑞国君残暴至极,如果去了,还能活着吗?况且,我已经有了禄荣哥哥,又怎么能嫁给别人,背叛我们之间的誓言呢?颜萱,你说,我该怎么办?”诉说着,眼泪又簌簌的掉下来。
颜萱此时的心情像吞了颗石子,咯得她满心满肺里都不是个滋味。一时只能沉默以对,心中思绪万千。这和亲之举,古已有之。如今不过是西瑞国以公主为质牵制住各国不敢妄动的伎俩,所以,人选不是只有上官善雅一人而已,毕竟在这有珠国谁都知道她是先帝赐封的平乐公主,与善雅公主平起平坐,那么,国难当头,她也是应该出一份力的!况且,太后对她有养育之恩,如同再造,想来太后也是心疼她,所以才狠心要让善雅和亲,而她又怎能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善雅与太后骨肉分离?可是,若她前去和亲,那朝阳哥哥怎么办?谁去安慰他,谁去照顾他!颜萱只觉得脑中如蜂窝一般,数万只蜜蜂在里面嗡嗡作响,乱得不可开交!
“颜萱,颜萱!”上官善雅的手在颜萱面前晃动,将呆愣着看着前方的她拉回现实中。看着一脸担忧的上官善雅,她笑了,似下了决心,拉过她的手,温柔的说道:“善雅,和亲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想法子的,现在你先回去歇歇!瞧你的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要是被你的禄荣哥哥看见,可不喜欢你了!”
“颜萱,你真的有法子吗?”面对颜萱的打趣,上官善雅一点也笑不出来。
“嗯!”颜萱点点头,目光坚定。
在这目光下,上官善雅终于相信,在丫头的搀扶下回了住所,而颜萱则是收拾妆容,往羲和宫正殿方向去了。
进殿去时,太后和上官朝阳都在,皆是愁容满面。颜萱福了一下礼,抬头看着太后,开口说道:“颜萱听说母后与皇上正为和亲之事烦恼,故前来请缨,以消兄长母后心中烦忧!”
太后眼神一顿,随即开口:“颜萱,你能有这份心,哀家感到很欣慰,只是人选哀家已定,此事你就不要管了!”
“母后口中的人选可是善雅!母后,善雅那样单纯,您真忍心让她嫁给那个暴君吗?!”颜萱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母后,若不是您,颜萱也活不到现在,而今国难当头,正是颜萱可以报答您的时候,您就成全儿臣吧!”颜萱跪了下去,态度很坚定!
“可母后也不忍心让你去啊!”太后走至颜萱身旁,伸手将她扶起来,可她却是不起,
“若是母后不答应,颜萱就长跪不起,直到母后答应为止!”
太后没法子,将目光朝一旁一直锁着眉头,静默不语的上官朝阳看去,希望他出言劝劝!
“颜萱……”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是心爱的人,一个是疼爱的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难以取舍,亦难以做出决定来。不是没想过找别人代替,古来也有这样的先例,封一个大臣的女儿为公主送去和亲,可是一旦事情败露,惹怒了西瑞国君,下场不是他一人所能承担的!
“母后,朝阳哥哥,你们不必再劝我,颜萱心意已决,若是你们不答应,颜萱就死在你们面前!”伸手从袖中抽出一根簪子抵住喉咙,因为有些用力,喉咙处已冒出了血珠。他们难以抉择,那她就帮他们选择。
“颜萱,你快把簪子放下,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太后伸出手来想去夺她手中的簪子,可她却跪着后退一步,手上更用了些力,血珠顺着莹白的皮肤滑了下去。太后怕她真会伤害自己,便不敢妄动,只能站在原地,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她的双眼一直盯着上官朝阳,里面含满着深情与不舍,亦含满了坚定。这个决定是她自己做的,那么,太后和上官朝阳的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愧疚了!
上官朝阳与颜萱对视着,眼眶里有莹莹的水光,双拳攥得紧紧地,心如刀割般疼痛难耐,他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内心郁积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将拳头使劲砸上一旁的石柱,顷刻,血流如注。
“朝阳哥哥,你就答应颜萱吧,颜萱做这样的决定无怨无悔!”看到上官朝阳的手在流血,颜萱心疼得不住的颤抖起来,可却丝毫不动摇她的决定。
“好!我,答应你!”半晌,上官朝阳才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无奈的闭上双眼,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上官善雅和颜萱之间,终是要有一人前去和亲,可无论是谁,他都难以割舍,既然此番颜萱主动请缨,又以死相逼,那他,便答应她吧!虽然他爱着她,却不能自私的因为要留她在自己身边,而牺牲善雅的幸福!
“谢谢!”她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心里面隐隐有种失落的感觉。抬起头来,继续说道:“颜萱还要朝阳哥哥答应三件事,行吗?”
“说!”声音中含着颤抖,上官朝阳从来就是个坚强的人,但此刻他却觉得内心里脆弱极了,似乎一触碰,心就会碎成千万块,再不能愈合。
“第一,前去和亲的事情一定要瞒住善雅,若她知道我替她去和亲,必定会阻止;第二,在我走之前,要喝到善雅和禄荣哥哥的喜酒;第三……”颜萱的泪已流了满面,说到这儿时,哽咽着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好好照顾母后,好好照顾自己!”
一旁的太后早已泣不成声,觉得无颜面对颜萱,便在丫环的搀扶下掩面离去!
见上官朝阳点了点头,颜萱才从地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朝阳哥哥,能让颜萱抱抱你吗?”也不管上官朝阳同不同意,她便展开双臂紧紧抱住上官朝阳的腰,她要记住他胸膛的温度,或许她这一辈子再也遇不到这样温暖的怀抱了!
上官朝阳拥住她的头,牙帮子紧紧地咬住,闭合的眼睛里流淌出更多的泪来。
黄昏的霞光斜射进殿里,铺在两人相拥的身体上,柔和中夹着清冷,似在无言的祭奠着他们无果的爱情。
几天后,上官善雅和成禄荣成了亲,再几天后,和亲的队伍起程,上官朝阳等人一起在朝天殿送别。此时,上官善雅才知颜萱替嫁的事,拉着颜萱的手哭得伤心欲绝,而颜萱则是强颜欢笑,安慰一番几人,不舍的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年地方,转身进轿,乐器声起,一行队伍浩浩汤汤的向西瑞国前进。
此番去西瑞国,路途遥远,且天气已入秋,有些寒意。颜萱在途中染上风寒,咳嗽不止。
“公主,我们已经到了念君江,还请公主下轿来,随船横渡!”轿外是陪嫁丫环兰薰的声音,颜萱用绢帕捂住咳嗽了几声后,才掀开轿帘走出去。
兰薰连忙为其系上披风,搀扶着她往江边的船走去。
站在岸边,颜萱久久凝视着浩渺的江面,内心突地涌出几丝不舍来,这念君江已是有珠国边境,过了这江,她们便出了有珠国了!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她本是在有珠国幸福的生活着的,却为什么要跋山涉水去到西瑞国去呢?回首遥望故里,只看见苍茫一片,鼻头一酸,眼泪涌出填塞了眼眶,接着簌簌的落下,掉进江里,随江水奔流而去。
她的命运何尝不与这滴落进江中的泪水相似,此番离去,便是永无归日!横渡过江,轿子再次起程,前方等待她的是未知的命运,以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君王。
繁华的街道,驶过一辆辆礼丧的黑色轿车。
豪华的别墅里,花圈夹道,从屋前摆到了大门外。
杜思楠夫妇中年丧子,悲痛难耐,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守在杜寒的灵柩前,一一谢过前来祭拜的亲朋好友。
此时,进来一抹纤瘦的身影,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照片上微笑着的杜寒,脸色惨白,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
杜母才一抬头看见她,便没了平时的端庄典雅,疯了似地,上前去劈头盖脸的就扇了她几耳光,一边扇一边大骂道:“你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有脸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来害我儿子的吗?你这个扫把星,给我滚出去!”最后用力一推,将颜萱推倒在地。
左脸上已被扇得肿了起来,可她却没有流一滴泪,因为泪水早被她哭尽了,流干了。而剧烈的疼痛感只能更清晰的告诉她杜寒是为了她而死的这个事实!呆滞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杜母的撕扯打骂,直到杜母被人拉开,她才重新站起来,上前去想看看棺里的杜寒,却是又被挡住了去路。
“你回去吧!我们都不想看见你!”杜思楠的声音充满了沧桑,态度却坚决得不容违抗!
颜萱置若罔闻,绕开他继续往前走。于是有女佣上前,连拉带拽的硬是将她拖出大门去,紧接着死死关上了大门!
看着关得严实的大门,颜萱终于崩溃了,上前去使劲拍打着,大叫着,可就是没人搭理她!天空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砸湿了她的全身,她无力的坐倒在地。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使出全身力气大叫着指责上天的不公,但是,除了几根明亮的闪电外,老天爷并没有过多的给予她回应。
最后昏倒在了杜家大门外,是助手小李及时赶来,将她送去的医院,再次苏醒的时候,已是几天后,得知杜寒已经火化下葬,她像个小孩一样,捂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竟是连最后一眼也见不到了,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杜寒那样待她全心全意,呵护备至的人了!纵使她们之间没有爱情,可是杜寒对她的好,她每一件都记在心里,只是在等时间慢慢填平她心中的沟壑,然后她才能试着接受,试着对他说她爱他,可是,没有机会了,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种痛,那种悔意,像钻心的蛊虫,不将她的心钻得千疮百孔,誓不罢休。
收拾好行装,她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一切准备妥当后,才第一次踏入墓地,照着小李给她的地址,找到了杜寒的墓碑。
跪在杜寒的墓前,她的眼睛久久不能离开杜寒的笑脸,伸出手去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由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抱着墓碑,她怕他会冷,怕他会害怕黑夜!所以守着,不吃不喝几天几夜!
等到守墓员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深深地昏迷之中。
医生说,她成了植物人,莫名其妙的就这样醒不过来了,只能靠着各种营养液延续着生命,等待奇迹的发生。
【第四章】坟场惊梦
现在正是梅雨时节,天气多变难测,时晴时雨时阴,但空气中却还透着盛夏的暑热,即便大雨滂沱,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颜萱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臂,泛白的嘴唇轻轻的颤抖着,不明白为何在这样的季节里她会这般冷得要命?眉头微微蹙着,终于难耐冷意,艰难的睁开了眼,入目是一片黑,待酸涩的眼睛适应了环境后才发现这里已不是墓园。
心中惊惧,连忙站起身来左右环顾,她的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湖,湖面泛着粼粼清光,湖的周围是密密的树林,没有风,一切都静止着,天空是很深很深的蓝色,所有的物体都只能看见黑黑的轮廓,万籁俱寂,气氛诡异的安详。
颜萱将呼吸放的缓慢,四肢百骸侵过来的恐惧为她驱赶了寒冷的感觉,她本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一觉醒来莫名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她想,不管是谁,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面都会毛毛的吧。
双手互搓着双臂,回首朝身后望去,身后是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让她原本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极力压制住身体里的恐惧,脑袋里不断想着法子怎样离开,眼前的黑暗侵扰着她的思路,她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将头转向湖面,迫使自己暂时忘却恐惧。可湖面上的场景更是加剧了她的恐惧。
不知何时,湖面上已悄然无声的架上了一座桥,桥是用一根根滚木并排铺成,一直延伸到湖心。湖心处发出了微微的光亮,颜萱揉了揉眼,定睛望去,发现那里竟然是个湖心小岛,心中诧异万分,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才她醒来的时候,湖面上是什么都没有的!
她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手心里一片湿润,深吸了口气,她定了定心,决定向湖心走去看个究竟。其实死并不可怕的,她突然这样安慰自己,想起杜寒,心中的恐惧瞬间就被痛苦占据,她害死了杜寒,又有何脸面继续存活于世,倒不如死了,也偿还这情债,于这纷扰的世俗中解脱。
抬腿踏上滚木桥,朝湖心走去,一步一步,走得那么坚定,心中再没有恐惧。湖心岛上光秃秃的,唯有岛中央有一处亭子,亭子上爬满了植被,只留有一个口,从里面透出微亮来。
颜萱顿了顿,最终走了进去,这个亭子从外面看起来很小,可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大得出奇,亭子中央放着一个冰棺,冰棺里散射出莹白色的光亮,将亭子里照得如同白昼。颜萱突然有些紧张,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又将手握成拳头状,缓慢的朝那处冰棺走去。
莫明的,心中隐隐有些激动,直觉得那里面应该躺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或许是她认识的,想到此处,她便加快步子走上前去,眼光首先触及到的是里面的人用白布盖着的身子,白布一直盖到了颈喉处,她的目光慢慢向上,甫一接触到他的面容,便惊诧得微张了嘴,久久的,呆呆的不能移开视线,接着泪水哗哗的流淌出来,她猛扑上前想将冰棺的盖子打开,她急切的想去抚摸那张脸,可是无论怎么用力,棺盖都未动分毫。
无奈之下,她只得使劲拍打着棺盖,嘴里不停的叫喊着里面人的名字,试图唤醒沉睡的他,与自己来个睽违已久的微笑或者拥抱。拍打声和喊叫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突兀,可她却不知疲倦。
“杜寒,你醒醒,你看我一眼,我是颜萱啊!”她喊叫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又从心脏的位置扩散开来,愧意悔意吞噬掉她大脑中的所有思绪。
“他已经死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颜萱止住哭声,清冷的声音又传至耳边:“死人是不会睁眼的!”
颜萱蓦然将头转向声源处,不知何时冰棺旁边竟站了一名男子,他白衣曳地,墨发齐腰。眼窝深邃,轮廓分明。这个男人很帅,却又让人无法深刻的记住他的容颜。颜萱呼吸一窒,伸手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珠,声线略微颤抖的开口:“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杜寒怎么了?”
白衣男子略一挑眉,觉得颜萱的质问好笑之极,“我能把他怎么样?他为了救你而坠崖身亡,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颜萱的脑海中又出现那日清晨的画面,在坠崖前杜寒将她阻住在崖边,而自己却坠了下去,她轻摇着头,突然想起来,杜寒已经被火化,骨灰葬在墓园里,早已入土为安!眼睛看向冰棺内面容安详的人,她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指着眼前的人,大吼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是替杜寒来索命的吗?这条命你要便拿去,只是收了我的命,你得让杜寒活过来!”她的身子有些发软,倚靠在冰棺上再不看面前的男子一眼,只将目光胶着在杜寒的眉眼间。她说过要给杜寒抵命的,死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人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现今,她能得到解脱,又有何惧呢?
“以命换命?”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接着说道:“确实可以以命换命,不过不是你的命,要想救他,你得去杀人,你愿意么?”他的声音很轻,像唱着一首摇篮曲,可颜萱却止不住的打了几个冷颤。杀人,她从没想过,谁的命不是命呢?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颜萱看向面前的人,希望他能给出另一个办法。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白衣男子摇摇头,目光对上颜萱的,眼底一片清明。颜萱眼光一黯,隔着冰棺以手摩挲着杜寒的脸庞,心中纠结万分,难以作出决定,蓦地,眼泪流淌出来“答,答”的砸在冰棺之上。
白衣男子脸上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依旧一派清冷之色,他睨了一眼颜萱,接着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醒不过来吗?”
颜萱抬头看向他,眼中尽是探询。
“因为他没有心!”白衣男子手一挥,棺中白布轻轻掀起,露出杜寒精壮的胸膛,颜萱低头看去,杜寒左胸的地方有一个洞,里面是空的,果如白衣男子所言,本该有心的地方没有心,没有心,人又怎么能活?
“怎么会这样?!杜寒是坠崖死的,怎么可能没有心,他的心去哪儿了?还有,杜寒的遗体已经被火化,被烧成灰了,这个遗体又是从哪儿来的!”颜萱大吼起来,见白衣男子平静的看着自己,心里面更是怒火四起,几步窜上前去,伸手揪住他的衣服,问道:“你是谁,你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说,你说!”
白衣男子脸上并无不悦,手一拂,颜萱立即被震退开去。
“杜寒被火化烧成灰可是你亲眼所见?”白衣男子反问一句,见颜萱呆愣着没回答,又接着说道:“你没必要事事都刨根问底,有些事情本就没有答案,你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倘若你能将他的心找回来,我便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杜寒就行。”
颜萱神色复杂,盯着地面久久不语,好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白衣男子问道:“我该怎么做?”目光坚定,毫无动摇之意。她已打定主意,杜寒是一定要救的,至于要杀人,那么,她就偿命吧,反正,她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长这么大就没真真正正的快乐过,想起杜寒葬礼那天,杜母憎恶的眼神,她想,即便自己愿意苟活于世,也不会再有人会接纳自己了吧!所以,等救醒杜寒以后,她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祭奠她所杀之人的灵魂。
“想要救活他,必须找到他的前世,然后在中秋月圆之夜将其心挖出来,带到这儿。你,能做到吗?”
“前世?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的前世也和这世长得一样吗?”颜萱向前走两步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每个人每一世的样子都可能有所变化,或许一样或许不一样,你得靠自己去找!”白衣男子自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颜萱,“这个盒子是给你装心所用,不到装心那一刻千万不能打开,不然,就算你拿到心,我也无能为力将他救活。”
颜萱接过盒子,细细打量,盒子很轻,灰褐色,上面有些纹路,样式简单,普通得很。她将其紧紧握在手中,心情有些沉重。
“把手伸出来!”白衣男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颜萱抬头看着他,听话的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
白衣男子伸出手在她的手心轻轻一握,随即离开。颜萱觉得手心一阵灼热,低头看时,手心里竟出现一只冰蓝色的蝴蝶,蝴蝶的翅膀很怪异,像两片枫叶,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蝴蝶。伸手摸了摸,触到的是自己手心的皮肤,她不解的抬头,白衣男子解释的声音正好传来:“这只蝴蝶名叫冰蓝,它可以带你找到杜寒的前世,不过要唤醒它可不容易。”
“怎么个不容易?”颜萱追问。
“一支至诚至真的舞。或许跳舞对于你来说轻而易举,不过要跳出一支能感动它的舞来,光有技术可不行。”
“除了这只蝴蝶,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辨认出杜寒的前世吗?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不想错杀无辜!”她低头看向手心,光靠一只蝴蝶还不足以让她放心,她想要准确的找出杜寒的前世,就必须搜集到更多的信息。
“他的胸膛上有一个红焰胎记。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能否救活杜寒就要靠你自己了!”
“谢谢!”颜萱轻轻的开口道了声谢,然后转身看向冰棺里的杜寒,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去吧!”身后传来白衣男子的声音,颜萱还想开口问问关于杜寒前世的更多的信息,可话还没有开口说出,就觉得脑袋里混沌一片,接着意识渐渐模糊,双眼困乏,缓缓睡去了。
白衣男子看一眼躺在地上呼吸均匀的颜萱,然后慢慢走到冰棺前去,开口说道:“现在,你可以安心的进入轮回了。”
话音刚落,冰棺便自空中消失,一直闭眼的杜寒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对白衣男子道一声谢,然后跳下地走到颜萱旁边去。
“颜萱,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可以活下去的信念。尽管结局会让你失望,但我希望你能在这过程中学会坚强,找到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他看着她,目光舍不得离开那张绝美的容颜,伸出手去想最后摸摸这张脸,却在要触及的时候生生停住,然后收拢手指,紧紧握成拳头,最后起身,尾随白衣男子而去。他害怕在摸到那张脸后,会舍不得离去。可现实不允许他留下,所以他转身,将那张脸永久的刻在了这一世。
【第五章】穿越之初
颜萱睁开眼睛,望着大红帐子边上垂下的一排穗子发呆!脑袋里杂七杂八混乱一片,待到那些思绪各自沉淀时,她才转过头去打量周边的一切。红木雕花大床,翡翠屏风,铜镜,木桌木椅,处处是一派古色古香。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自嘲的扯扯嘴角,这里是西瑞国的皇宫,梦里出现过的地方!脑袋里划过一些画面,是躺在冰棺中的杜寒和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她大概是从那个梦境来到这个梦境了。
摇摇头,想使一些悲观的思绪摇出脑外,可怎么样也不能改变事实,那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能够复生,挖心之说,恐怕是自己臆想而来!
她伸手揉揉发胀的头,慢慢起床,朝梳妆台边走去,看着铜镜中绝色的容颜,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为什么我总是逃不开这样悲惨的命运?梦中被迫远离自己爱的人来到这陌生的国度生活,而现实中却害死了最疼我的杜寒!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让命运如此捉弄我?”两行清泪溢眶而出,流过白皙的脸颊,落在梳妆台上,发出“答,答”的响声。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兰薰端着盆进来,见颜萱对镜发呆,心下一沉,脸上现出悲悯的神色,慢慢的走过去,恭敬地礼个万福,安慰道:“公主,您该看开些!不受宠的不止您一人,其他国家前来和亲的公主,都被悉数安置在这偌大的宫廷一隅,也未曾听说皇上召幸过谁!”
伸手将盆中的毛巾拧干,轻轻地帮颜萱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她是临时派遣的陪嫁丫环,并不知道颜萱和上官朝阳之间的那段情,便自以为颜萱这般难过伤心,是来源于西瑞皇帝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自他们来到西瑞皇宫,除了有太监传皇上口谕封颜萱为从二品的昭容娘娘,并赐居凌烟阁外,便再没有人前来探望过一眼,就连前些时候颜萱病得厉害,都不曾派遣御医诊断,好在她命硬,硬是挺过来,将病熬好了。古来女子地位就低下,出嫁从夫,那夫便是你的天,你的主宰,若是他疼你,那你便是在云端,若是弃你,那你便犹在地狱一般。所以兰薰会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
颜萱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不笑不哭,目光呆滞。任由兰薰给她擦脸,擦手。
这样的梦每日都会做些,虽然她知道这梦里面的人是她,可她却不能主宰梦里面“她”的行为,语言,思想。只能是像看电影一般,自己当自己的观众。
有时候她会想,若是她能主宰这个梦,那她定不叫有珠国败给西瑞国,也不会让梦中的她离开挚爱,远赴西瑞到一个陌生人身边去!但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看着,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个梦里会发生些什么,或者说下一秒会有些什么事发生。
“咦?”兰薰惊疑的叹了一声,拿起颜萱的右手问道:“公主,您的手心里什么时候多出个蝴蝶胎记来了,奴婢记得以前没有的呀?”
颜萱回过神来,朝手心望去,那里果然是一只冰蓝色的蝴蝶,翅膀呈枫叶状,她的瞳孔猛然一缩,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伸出手去往手心处摸了摸,触到的依旧是自己手心的皮肤。
“是真的,是真的!那个不是梦!”她又惊又喜,抓着兰薰的手连连说着话,脸上虽是笑着,眼眶却湿润了。蓦地,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到梳妆台前到处翻找。
“公主,您要找什么跟奴婢说,让奴婢去找!”兰薰上前拉住了颜萱,颜萱顿一下,立马回拉住她,急急的说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盒子,有这么大!”颜萱伸手比了一下,接着说道:“是木制的,灰褐色,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普通得很!”
兰薰听着她的描述,脑中勾勒出盒子的模样后,便开始寻找起来,眼光触及到床上时,便指着枕头的位置,问道:“公主要找的可是那个盒子?”
颜萱回首一看,枕边放着的正是白衣男子给她的那个盒子,她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将盒子紧攒在手中,心情激动不能自抑。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只要找到杜寒的心就能将杜寒救活!
“兰薰,现在距离中秋还有多长时间?”她得赶快唤醒冰蓝,快些找到杜寒的前世。
“公主,中秋节已经过了,若是下个中秋,该要到明年去了!”兰薰惊疑颜萱此刻的态度,自她跟在颜萱身边以来,颜萱一直都郁郁寡欢,多数沉默的,今天究竟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失了往常的娴静?虽心有疑虑,可兰薰还是沉默的站在一旁,并未开口。
明年?如此看来,时间还很宽裕。颜萱张开右手低头看向手心,慢慢的绕出屏风去环视一周这里的场景,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可是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不知梦里的颜萱到哪里去了,她突然心血来潮坐到铜镜前去细细打量自己,容颜依旧是自己的,只是眉眼间还显稚嫩,她将袖子挽起,手臂上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异常醒目,那是离宫前,宫里的嬷嬷为她点上的守宫砂。
这副身子不是她的!她已经二十岁了,可这副身子只有十五六岁而已!她想了想,应该是自己的灵魂寄居在了这副身子里,等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后便会离去,而身子的主人应该也会回来!这里,应该就是杜寒前世所生活的时代。曾经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梦,却没想到居然是真实存在的空间,可她为什么会梦见这个时空的事呢,莫非这个身子的主人是她的前世?毕竟两人可是长得一模一样!
还在思考中,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砰”的一下被人猛烈踹开,颜萱惊得扭头看去,门因为惯性,来回的转着,像夏天扇的纸扇,在一固定点的支配下,做着摇摆动作。
“我倒是要看看这有珠国第一美人是长了副什么样?”人未到,声先到。颜萱抬眼望去时,那人正进了门来,柳叶眉,杏子眼,圆脸,小嘴,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月下秋潭,琼嘴瑶鼻,肌肤赛雪,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更是为其添了几分妩媚!果真是个人见犹怜的美人儿!沐冬晴紧抿着唇,心上蒙了一层妒意,眼中划过两丝狠戾,在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面前,怕是很少不会有男人动心的吧!虽说墨哥哥早已心死不再对任何女人感兴趣,可是这样的隐患却是留不得的。除了她以外,她不能让她的墨哥哥对任何人动心,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她更爱她的墨哥哥,所以她的墨哥哥也只可以对她一人动心!
“你这贱人,见到本公主为何不问安?别以为封你做个娘娘,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手指着颜萱,沐冬晴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今天她要给颜萱一个下马威,让她在自己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从而不敢对墨哥哥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颜萱坐在凳子上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并不想开口说话,对于这种想来找茬的恶人,她向来不予理会,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她不理会,任由对方唱独角戏,唱得乏了,她自会离去。
“本公主给你讲话,你没听见吗?是聋了,还是哑了!”沐冬晴的眉头拧得老高,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颜萱。
颜萱懒懒的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随即站起来,只因她不喜欢那种仰视的感觉。
“你是谁?”颜萱开口,却招惹来沐冬晴一个白眼。
“你居然不知道本宫是谁?!既然这样,那本宫就让你长点记性!来人,给本宫掌嘴!掌到本宫叫停为止!”沐冬晴眉一挑,退后几步到桌边坐下。随即有两个丫环上前,一旁的兰薰见状,一把将颜萱拉到自己身后去,然后跪下,“冬晴公主请息怒,昭容娘娘刚到西瑞国便害了大病,近几日才好转些,是以一直没时间去给公主请安,也就不认识公主,所谓不知者不罪,公主大人大量,还请您不要与昭容娘娘计较,饶过她这一次。”在这后宫中,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面前的冬晴公主。只因她身份特殊,要想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兰薰是颜萱的陪嫁丫鬟,保护主子是她的职责所在。
见兰薰的表情不似作伪,沐冬晴便信了几分,“本宫姑且信你一回,不过,要想本宫放过她,除非她给本宫下跪求饶!”她瞥一眼颜萱,越发觉得她碍眼至极,凡是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她都看不惯!
颜萱冷哼一声,她可不是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事她做不来,更何况眼前的女子如此讨人厌,她没骂她两句都是看在自己修养好的份上!居然还想让她下跪,简直是痴人说梦!
兰薰回首正看见颜萱一脸不甘的样子,心知如此委屈她定不会受,但如果不受,后果不堪设想,忍一忍,万事都好,兰薰将手放在身后,悄悄朝颜萱的脚弯处射去一枚铜钱,颜萱一痛,本能的跪下地来。
兰薰伸手扶住她,手却往她胸前一按,她有些受疼,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娘娘已向公主下跪,还请公主原谅!”兰薰双手死死扶住颜萱,制止住她欲站起的身子。
“这回你该记住本宫了吧?下次看见本宫,可要记得请安!”沐冬晴得意的笑两声,然后站起身子,在丫环的搀扶下,施施然离去。
“呼!”兰薰轻舒口气,转过身将颜萱扶起,然后伸手往她身上一点,解了她的哑穴。
“你为什么要让我给她下跪?!”刚能开口说话,颜萱便气冲冲的质问。
“公主,奴婢知道您心里面不好受,可这不比在有珠国,您有人疼着,爱着。这是西瑞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您该学会保护自己!您知道刚才的那人是谁吗?她是西瑞皇帝的义妹,身份尊贵,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主!虽说您现在贵为娘娘,可在别人的地盘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若是因为一时的沉不住气,被不明不白的杀了,您说这可多不值得。”语气中有些责备,却含满了关切之情。人前她叫她娘娘,可人后却坚持叫她公主,她骨子里有股倔强的恨意,不觉得西瑞国君赐给颜萱的封号是种荣耀,相反,她觉得那是种耻辱,是强者对弱者的轻蔑与不屑。
颜萱沉默了,是啊,这里已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必须学会这里的生存法则,她不能死,她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做呢!
见颜萱不说话,兰薰轻叹了口气,将毛巾放在盆中,端了出去。
颜萱摸了摸手中的盒子,将它找了个地方藏好,不到中秋她是不会再碰它的。
接下来的几天都平平静静的过去,沐冬晴再没来找过茬。颜萱过着极其简单的生活,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外,做得最多的便是跳舞。白衣男子曾说过要想唤醒冰蓝,需要一支至诚至真的舞,可她这几日跳了那么多支舞,为何冰蓝还是毫无动静呢?
刚跳完一曲芭蕾,颜萱坐在假山旁歇气。
“冰蓝啊冰蓝,到底要一支怎样的舞才能将你唤醒?”颜萱双手托腮,这几天她能跳的舞都跳了个遍,可是这冰蓝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支至诚至真的舞到底是什么舞?颜萱纳闷了,她堂堂一个亚洲舞后,什么舞不会?可是为什么它就是醒不来呢?虽说时间还很宽裕,可她希望早些找出杜寒的前世,一来可以使自己安心,二来她希望能在杀死那人之前给他一些补偿。
“或许跳舞对于你来说轻而易举,不过要跳出一支能感动它的舞来,光有技术可不行。”脑海中又出现白衣男子的话,她越发蹙紧了眉头,不靠技术怎么跳舞?
“小榕姐姐,今天柔姐姐不小心弄坏了冬晴公主的衣裳,现在陈嬷嬷正带着她去给冬晴公主请罪呢,你一定要保佑她不被责罚,平安归来呀!”
身后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颜萱转过头去,身后是一座假山,她慢慢绕过去,便看见一个小姑娘,她大概只有十一二岁,长的水灵灵的,手里拿着一个风筝,正对着风筝喃喃自语。
“小妹妹,你在干嘛呢?”颜萱很好奇,见她手里拿着个风筝,猜想她是不是要放风筝,可现在是秋天,哪有人会在秋天放风筝的?
“我在许愿呢!”小姑娘也不怕生,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他们说小榕姐姐变成了神仙,神仙是有法力的,以前小榕姐姐最疼我了,现在我有事求她,她一定会帮我的!看,只要将这个风筝放上天去,小榕姐姐看到了就会施法让我的愿望成真!”
“这个,真的有用吗?”颜萱指着风筝问了问,心知她口中的小榕已不在人世,却也不忍心说穿,毁灭她单纯的信仰。
“嗯!”小姑娘重重的点头,“前几次柔姐姐也这么求过,每一次都愿望成真,我想,这一次我也一定会愿望成真的!姐姐,你要和我一起放风筝吗?”小姑娘仰起头等待颜萱的回答,见她摇摇头,便拿着风筝跑开了。
“这样真的会有用吗?”这种迷信的事情她向来不信,可是经过这次事件后,她对鬼神的态度有所转变,不说盲目崇拜,但敬畏总是有的!如今也可以尝试着求求,说不定真能让自己愿望成真呢!只不过近来几天不停地跳舞,她小腿酸疼得要命,放风筝是肯定不行的,那么她就改放孔明灯吧!希望老天爷发发慈悲,让冰蓝赶快醒来。
一回去,便让兰薰找来纸笔和竹条,开始制作孔明灯。
夜幕降临,空中星辰寥落,连月亮也躲到了云里去,正是放灯祈愿的好时候。
将数十个孔明灯放好,颜萱一一题字,每一个孔明灯上都写了“愿望成真”四个字,然后点灯放飞。
看着逐渐升空的一只只雪白色的孔明灯,她将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上天让自己赶快找到杜寒的前世。
一旁的兰薰默默注视,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不知公主从哪儿学会的制作这种会飞的灯,又要实现个什么样的愿望?她看着颜萱的背影,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透她的想法,以前感觉她像一张白纸,简单好懂,可现在,她变成了一个谜,而自己永远也无法猜透!
数十盏孔明灯在空中缓缓升着,在这漆黑的夜空妆成一处亮丽的风景,宫人们纷纷隔远观望,心中惊喜,有的甚至闭上眼睛许起愿来,谁都以为这是天赐的美景,却只有寥寥几个武功修为极高的人看见了那灯上面的字。
“牧观,那边住着的是何人?”年轻的帝王负手而立,看向风景的眼睛里波澜不起。
“回禀皇上,是有珠国平乐公主!”卢牧观微弓着身子,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皇上,属下这就命女官前去看看!”
“不必了,不过是个邀宠的手段,朕还不放在眼里!”转身进殿,苏墨的眸子里尽是清冷之色,看来这平乐公主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卢牧观看看空中的灯,也随着苏墨返身进殿。这平乐公主想用此举吸引皇上的注意,怕是白费心机了!皇上的心早已被他自己封死,任是谁使任何手段,都进不去的!